[靈異懸疑] 最後一個道士之道門往事 作者:最愛MISIC伯爵 (已完結)

 
regn13 2018-3-31 23:05:0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8 70400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十二章︰原來是她

    查文斌是個旱鴨子,他師傅曾經交代過,他是五行忌水之人,其實那就是大人怕孩子去河邊玩失足而編的這麼一個謊言,可憐他還真就信了一輩子。..長頭髮落水那自然是個女人了,這大半夜的跑這兒來莫非是哪家的女人想不開跑這兒來尋死的?

    拽著那頭髮勉強又夠著了衣裳,這季節人穿的本來就多,經水一泡那份量「蹭蹭」的就往上漲,查文斌本不是個肌肉男,屁股坐在地上使處了吃奶得勁才好不容易把人硬生生給拽上了岸,而自己也是累的癱倒在地大氣連連了。

    過了一會兒有些緩過神來,這才想起那女人到現在連動都沒動一下,莫不是要出什麼意外了?查文斌趕緊起身去看,這大晚上黑乎乎的,女人濕透的頭髮披在臉上也瞧不清這誰是誰,查文斌伸手去談了一下鼻息,還好,還活著。

    回顧了一下四周無人,查文斌準備對她進行壓胸,這嗆水的人都得把肺裡的水給擠出來,一翻過身來怎麼瞅著那身醬紅色的外套有些眼熟查文斌心裡一驚,祈禱這總不能是真的吧,緊張著胡亂去翻開那女人臉上的頭髮仔細一瞧,這不是鈄妃還能是誰?

    查文斌那腦子裡「嗡」得就是一下,怎麼鈄妃大半夜的跑這兒來了,還莫名其妙的掉進了這個水坑!一邊用巴掌拍著鈄妃的臉查文斌一邊就大聲喊著她的名字︰「鈄妃,醒醒!醒醒啊!你可別嚇我!」

    這會兒哪裡還顧得上,蹲下去又是朝她嘴裡呼氣又是不停的壓胸,折騰了好一會兒,幾口清水從鈄妃嘴裡「咕嚕」得就冒了出來,接著便是好一陣的咳嗽,那眼珠子慢悠悠的也開始張開了,只不過翻了兩下過後又再次閉了回去。

    查文斌抱著鈄妃那是一路小跑,當時整個五里鋪唯一四個輪子的就是一輛手扶拖拉機。查文斌敲開那人的門,眼下這天氣早晚可還是涼的很,鈄妃的嘴唇泛著一層白白的霜色,馬不停蹄的就被送到鎮上的醫院。

    輸氧,點滴,醫生們的眼神讓查文斌覺得慚愧,那是明顯一副家裡吵架了讓女人受委屈的表情。等到鈄妃有些緩和過來查文斌這才想起孩子呢?他立馬又折回去,回到五里鋪都要是下半夜了,這家裡沒個人照顧便是這樣,闖開房門,好在查良睡的正香,這又選了一些衣服和鋪蓋帶著孩子重新折返回去。

    回到醫院,鈄妃除了還有一些低燒之外基本沒有大礙了,摸著愛人冰冷的手,查文斌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說一千道一萬,他這個丈夫是有著極大的責任的。看著查文斌內疚的眼神,鈄妃卻是一副渾然不知的表情,她伸出手摸著查文斌臉上的鬍渣輕聲說道︰「文斌,我怎麼就在這兒了?我記得我是打算去地裡拔兩顆青菜準備晚飯煮年糕的。」

    查文斌驚愕道︰「你不知道?」

    鈄妃有氣無力的搖搖頭道︰「醫生剛說我掉進水裡了,我怎麼會掉進水裡呢?」

    她是不會撒謊的,至少對查文斌不會撒謊,後者心裡微微有些發毛,對著病床上的鈄妃道︰「你躺著別動,眼楮睜開讓我瞧瞧。」說著查文斌就拿起從家裡帶出來的手電,這種老式手電雖說亮度不高,但是對著人眼直射卻也叫人受不了。燈光驟然亮起,查文斌翻開鈄妃的眼皮,她的眼珠子竟然是一動也不動,這明顯是有問題了!

    放下手電,查文斌低聲問道︰「你知道我在哪踫到你的嘛?村後那條往洪村去的小路邊有口水塘,恰好我經過的時候你跳進了水塘裡,現在想想這恐怕不是個偶然了,你應該在那兒等了很久才對。」

    「今天孩子有些鬧騰,把他哄睡著外面天已經暗了,我就去後院」說到這兒,鈄妃那眼淚就不爭氣的開始往外淌,自己怎麼就稀里糊塗的跑到那地方去了呢!

    一般來說,中邪的人身體反應最為明顯的一點就是持續低燒,這種低燒用他們陰陽先生的理論來理解便是︰人的魄受到了邪物的侵入,魄主管人的身體機能,而外在的一個表現就是眼珠子對光的反應不強烈,身體進入迷糊狀態的低燒,思維和身體將不會受到大腦的控制。

    查文斌自然知道這不是巧合,搞不好又是針對他來的,羅門?好像不太可能,羅門知道他的底線是什麼,那便是家人,有什麼事他們自然會來找他,不會為難鈄妃一個女人。而從她現在表現出來的癥狀來看,倒很像是被髒東西給附了體,又恰好在他經過的時候鬧這麼一出,這不明擺著是要給自己警告嘛?聯想到近日自己一直關注的那件事,查文斌猜想八成就是那個玩意了,只是沒想到那東西不光凶殘居然還會懂得敲山震虎!

    從古至今,沒有比道士這個行業和鬼怪一類的打交道的還要多的,而那些因為驅邪除魔而受到報復的道士也是大有人在,只不過他們多半講究冤有頭債有主,極少會去連累家人,這便是規矩。如今既然壞了規矩,查文斌自然是不肯善擺甘休,可是鈄妃一個弱女子還要帶孩子,立馬撒手那便是不合適,可要是不管那以後斷了線索可就真的是沒好辦法了。

    算了,陪她到天亮吧,醫生說沒有大礙,配點藥可以回去村醫務所繼續掛點滴,主要就是肺部消炎。查文斌同意了,簽完字,他才知道責任遠遠比一紙婚姻要沉重的多。只不過,這一次意外也讓鈄妃本來就不好的身體雪上加霜,從此以後她的咳嗽就斷斷續續的沒有怎麼好過。

    回到家,一碗黑乎乎的符水混合著焦味兒被遞到了鈄妃跟前,「喝了它,然後再去睡一覺。」

    那玩意很難喝,她知道自己的丈夫不會害了自己,硬著頭皮喝了一點不剩,床上鋪著用七枚銅錢擺成的北斗星狀。查文斌要她躺上去不準翻身,床頭上插著一把干艾草,這是驅邪除濕的一種草本植物,輕輕的關上門,鈄妃知道他要走了,側臉看著那個躺著的孩子,她的眼淚忍不住再一次流了下來

    今天是侯老師出殯的日子,他的葬禮是素雅的,沒有嗩吶沒有鑼鼓也沒有漫天飛舞的紙錢。送行的人們排著長龍,啼哭聲也都是小而富有節湊的啜泣,查文斌站在山腳下,等到他們忙完的時候也該要去做另外一件事了。

    一大早的,查文斌就跑去找到了夏老六,他提出一個要求,今天要去動了老奶奶墳上的那個土堆。昨夜裡,好人家的慘案還讓人心有餘悸,今天一早有些消息靈光的人已經開始四處說道︰好人瘋了,聽說在派出所里根本關不住,已經給送去精神病院了。

    大部分的人等下還要轉身去傻子家,那邊傻子娘的屍首還冰冷的躺在木板上,若說侯老師是橫死,那麼傻子娘就是兇殺,好不容易平靜了的洪村再次陷入了恐慌。查文斌的出現讓村裡人更加相信這是一起鬼物作祟的結果,人們激情憤恨的拿著鋤頭和鏟子,勢必更隨著那個道士降妖除魔。

    晃晃悠悠的人們無精打采,連續幾日的幫忙和不好的消息折磨著每個人的神經,婦女們即使在侯老師家敢多言,可是到了傻子家都忍不住要閉嘴。那地上的血跡還未乾透,有人進去瞧了兩眼就忍不住衝出去嘔吐,也有些人開始反悔,找個藉口先溜之大吉,的確像這樣的家庭這樣的事情,誰也不願意多停留。

    村裡幾個有頭有臉的人出來好說歹說,傻子的兩個哥哥跪在地上表示願意出雙份的菸酒,只要能讓他們的老娘走的體面一點。中國人講究人情,講究面子,活的時候為了這些東西活,死了還得繼續讓後人來繼續維持。

    一田,一河,有人拿著柴刀,那是侯老師家的親戚,那棵歪脖子樹跟前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砍了它,然後燒了!不能砍吧,說不定老侯的魂還吊在上面呢!砍!就是這些個東西作祟壞了風水!」

    迷信和沒有根據的推論,這才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依舊充斥著廣大的農村,即使是查文斌這樣真正的道士,在多數人的眼裡,他並不是什麼宗教信仰者,而是一個「先生」。

    終於有人說道︰「問道士問道士,這東西他最懂了!」

    「不能砍,」查文斌終於是努力的擠過了人群道︰「先留著,今天招呼大家來是想請幫個忙,最近村子裡不太平,大傢伙兒也是人心惶惶,我琢磨了兩天,這地方原本有座老墳可能有些問題。屬雞的、猴的、龍的、馬的請迴避;家裡面有六歲以下孩子的請迴避,婦女們請迴避,五十歲以上的,二十歲以下的請迴避,大傢伙兒聽我一句勸,這東西容易起沖子,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要迴避的請先退到公路對面去。」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十三章︰出師的考驗(一)

    大部分人都還是選擇了後退,其中夾雜著一兩個符合條件卻不肯走的那也沒辦法,很多人會奇怪為什麼這種事總是發生在農村居多,而城市裡卻少見,僅僅是因為農村人受到的教育水平比較低嘛?其實並不這樣,大多數東西都是千百年流傳下來的規矩,這些規矩在農村地區被得以保留下來的概率遠遠大於城市,而城市因為樓房集中,人口密集,相對而言陽氣則更重,所以單元房裡極少會遇到什麼髒東西。而農村土地寬闊,人口相對稀疏,自然地理環境造就的不同風水更是數不勝數,也就同意符合鬼怪精靈一類的東西混跡了。

    老奶奶墳很多年前曾經有過一次小規模的遷墳,不少老人都還有記憶,那些個人骨頭用雙輪車推著到公社統一安排的一處廢棄坑中掩埋,這都多少年過去了,想不到那個道士竟然說是這裡出了問題。

    和一般的道士不同,這一回查文斌並沒有開壇,甚至就連衣服都沒有換,因為這是白天。離著那棵歪脖子棗樹不遠,查文斌手拿著羅盤計量著可能存在的位置,田埂上有幾處散落的大石頭,上面佈滿了苔蘚,更多的則早就被泥土所掩蓋。有人說當年這個地方可是有一大塊石頭的,互相之間都是用糯米稀澆築而成,搞遷墳那年用撬棍都不好使,得上炸藥,勉強處理掉一部分後因為太耗人力物力,就改用泥土掩埋了,所以那塊地明顯要比週遭高上不少。

    圍觀的人得有二三十,夏老六喊了幾個年輕力壯的,大傢伙兒就著鋤頭鏟子,不到一個鐘的功夫,上面附著的泥土層就被扒拉開了。說來也怪,這地方吧,寸草不生,挖開的土層帶著一股霉味兒,被清理出來的石塊面積加起來得有二十來方,這還是早些年被處理過了,可想原來這地方還是非常巨大的。

    查文斌著人買了好些米醋,一口大缸裡盛了一半,他用木瓢舀醋順著那些石頭縫裡澆灌,他說這樣便能夠融化糯米稀的粘合性。有些石頭上還刻著一些花紋,年代絕對不算短,少說估摸著也有幾百年吧,看熱鬧的人們竊竊私語,都在猜想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寶貝?

    有收到消息的已經來了,一個頭戴棒球帽的中年人賊頭賊腦的竄了進來給查文斌遞煙,一口一個查爺那叫的親熱。

    「來來來,查爺,咱這邊請。」那人查文斌見過但是不熟,以前胖子在的時候跟他打過交道,鎮上負責收破爛的,也喜歡到鄉下去倒騰點瓶瓶罐罐,說白了,就是最低等級的文物販子。

    「查爺好眼光啊,這個墓子依我看,明代洪武年間的沒跑,裡面出的東西給我咋樣,價格您放心,絕對虧不了您。」

    查文斌是個做人做事都光明磊落的人,所以他特地叫了村裡的民兵在一旁守著,萬一真要有東西出土,那就誰也別惦記了,統一上繳讓政府去處理。他指了指夏老六道︰「這東西我已經給六爺了,真想談生意,你得問問他們手裡的土銃幹不幹。」

    棒球帽自知沒趣,這年頭鄉下收貨也越來越難了,還想要繼續爭取一下,卻聽查文斌說道︰「我看你最近臉上的氣色不太好,家裡面西北角有個東西不太乾淨,勸你要麼找個寺廟供奉起來化解一下,要麼就等著三個月內必見血光之災。」

    棒球帽猛然想起家裡面前不久還真就有個東西,那是一個四方窄口的宋代罐子,罐子口是給密封著的,他當時聽人說這是個老酒罈子,搖晃之下里面的確是有液體的聲音。前幾天他家小外甥被女兒給送過來了,那孩子才八個月大,一進屋子就哭得歡實,出了屋子就好了,這麼一想莫不是那罐子有問題?

    棒球帽有些心虛道︰「查爺,可不帶嚇唬人的,我和你兄弟石頭那可是過命的交情。那地方我放了一個酒罐子,才收上來沒多久還沒出手呢。」

    「去年十一月董家 那個墓子裡出來的吧。」查文斌說道︰「我聽石頭講過那事,他說你讓人擺了一道,弄了個骨灰罈子回去還以為撿到寶了,現在那罈子裡的主已經纏上你了,這也算是自作孽。」見棒球帽那臉已經成了苦瓜了,查文斌先封口道︰「對於這種事我是不會同情的,去找個好地方供著吧,初一十五記得去燒香添油,多說說好話指不定人還能原諒你。」

    棒球帽悻悻地走了,那玩意他還當個寶,現在才知道是撿了個炸彈,早就把那幾個合夥的給罵了個底朝天,用胖子的話說,就他那水平也就是一輩子收收破爛了,想玩古董真的是太????@說恪br />
    話說那醋對付糯米稀這種原始粘合劑還是有著非常理想的效果的,石頭之間的縫隙開始慢慢能夠被撬棍所夯動。這種石頭墓一般就是起到保護的作用,缺點是目標太明確,而好處則是堅固耐用,所以查文斌料定這土層絕不會太厚。

    不到中午的功夫整片石頭就被扒拉的差不多了,下方的土層接著撓上兩米多深就開始出現了一個個的坑,看來這還是一個合葬墓。最中間的位置棺材最大,左右兩邊又各有兩副棺材,總計五副,其中連同那大的在內,四副棺材已經腐爛的差不多了,唯獨最左邊的一口棺材上面還漆著金色的鳳凰,剝開上面的泥土,下方的棺材木閃閃發光,還能聞到油漆的氣味兒。

    這口棺材與其它四口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這也就一下子吸引住了眾人的目光,那些腐爛的棺材裡面堆滿了黑乎乎的泥土層,有膽子大的用鋤頭扒拉了兩下,骨頭都已經散架了。

    「所有的棺材全都抬走,」查文斌道︰「破損的就先擱到大會堂裡,下午我會去重新收拾找地方安葬,那口沒爛的就不要先動它,弄雨布給蓋上,晚上的時候大傢伙兒再來。」

    除了棺材,這口規模比較大的合葬墓裡還是一塊兒出來了不少東西的,聽後來的人講光是銅錢就足足裝了兩籮筐,還有一些瓶瓶罐罐,一些玉器和金器,那些個東西都被整齊的堆放著,不過也都一塊兒給交了公。老洪村人仗義,實誠,不是自己該拿的他們絕對不會拿。

    下午的時間查文斌都在大會堂裡,這地方之前可是出過馬家小孩那⼳蛾子,之後就一直鎖著門不見天日,那牆壁上的五角星著實讓人覺得有些諷刺。棺材裡的遺骸小的多已找不到了,大的查文斌按照記號分類,這是出於對先人的尊重,得用棕包裹好哪些骨頭,他得找個日子挑個地方讓他們重新入土為安。從裡面陪葬的東西和骨骼的大小來看,這應該是一個男主人外加三個人,過去搞一夫多妻,有錢人都有好幾個老婆,那麼剩下那口上面漆著鳳凰的棺材也就不難斷定同樣是這個男人的妻妾中的一員。

    「文斌啊,」夏老六一整個下午都陪著他,看著查文斌的眉頭從早到現在都沒舒展過,心事重重的樣子,他問道︰「你跟叔所說,是不是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看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沒事,」查文斌勉強擠出一抹微笑道︰「真沒事,您老就別瞎猜了,回頭忙完這件事我還打算帶著鈄妃出去走走呢。」

    「你瞞不了我,」夏老六道︰「不然你不會這麼急著要去動那個墳,老祖宗的東西埋在地下你說過就讓他們安息便好,平日裡最是反感開墳的人怎得會?可別說是因為老候和高漆匠,就算是傻子家那事兒人也沒請你不是。得罪神鬼太多了,終究對你自己是沒啥好處的。」

    查文斌頓了頓道︰「昨晚鈄妃差點淹死,本來這人家的事兒的確不該我強行插手,這不躲著也躲不過,還是繞了過來,那只有過過招了。」

    夏老六瞧他說的還挺輕鬆,其實他已經看出來了,查文斌現在非常緊張!

    「那棺材是不是有啥毛病,那麼新,一看就是有古怪的,老實跟叔說,你要是沒把握的話,叔再去請幾個人幫你,現在又跟以前不同,石頭跟秋兒都不在了」

    「他們不在了,我也得活下去不是?」查文斌起身道︰「打從我師傅走了以後我就一直跟他們在一塊兒,以前跟小憶石頭,後來又有秋兒,遇到什麼事都有他們替我扛著。說起來我還是第一個做爹的,現在也該輪到自己來面對了。人都說要出師出師,我師傅走的早也就沒人準我出這個師,我尋思著這晚上就算是個出師的考驗了,是騾子是馬也拉出來溜溜,好讓我清楚知道自個兒離了他們究竟還剩下幾斤幾兩。」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十四章︰出師的考驗(二)

    道士是中國道教的神職人員。

    《太霄瑯書經》稱︰「人行大道,號為道士。身心順理,唯道是從,從道為事,故稱道士。」

    他們依教奉行,履行入教的禮儀,接受各種戒律,過那種被世俗之人視為清苦寂寞而實際上高標清逸的宗教生活。現在,有很多的道士已經流入了民間,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這些民間的道士們一方面同樣離不開油鹽醬醋家長裡短,可是他們另一方便卻恪守著門派留下的規矩,這些規矩沒有人對他們進行強制,完全是自我精神上的約束。

    以前未出師的道士得束髮,加以一根髮簪,只有那些出了師的才可以批發。古代男子蓄髮所以才有這樣的規矩,到了查文斌這一代自然就沒有髮型上的說法,事實上他已經是一派掌門,可是在他心中師傅對於他在道法上的認可卻遠遠沒有達到想要的要求,起碼要真論開山立派,他還需要做一些什麼來證明自己是可以的!

    傻子家的院子裡帳篷已經搭好了,這事兒全得仗著村裡人幫忙,好人被送精神病院去了,傻子夫妻那是更加不用說主事兒了。加上晚上都知道查文斌要去擺弄那口棺材,這幾乎村裡的人都到齊了,老奶奶墳上是燈火通明,人們用電線接到這頭掛上了白熾燈,下午的時候就有人已經給查文斌搭好了案台,這晚上他得走兩場,前半場是這邊,後半場是替傻子娘超度。

    打從天亮起查文斌就開始禁口了,一整天的功夫只喝點水,道士認為與神靈溝通是一件神聖的事,要排除自己的污穢之物。沐浴更衣後的查文斌換上了對開襟的道袍,裡面是白衫褂子,外面是兩層袍子,裡頭一層是色的,外面那層則是明黃色的。這道袍延續的是漢代服飾特點,寬口大袖,所以道士們老是變戲法似得會從袖子裡面掏出各種各樣的小玩意。

    小孩子們擠著往前要看熱鬧,這道士捉鬼那都是從老爺爺的嘴裡聽說過的,誰不稀罕?可惜大人們逮著自家孩子那就是一頓狂擰,誰要你們這些小兔崽子來看這些玩意的?女人們退到外面嚼舌根,東家長西家短,平日裡喜歡迷信的那更是神神叨叨個沒邊,而男人們則是一種期待又緊張,就好似產房裡的老婆要生了,是男是女還不知道,就等著一聲啼哭後知道到底帶不帶把!

    夏老六帶著一群人維持著現場的秩序,其實要按照查文斌的意思晚上別來那麼多人,最好是清場。可這年頭看熱鬧的永遠不會嫌事兒大,就算是傳言中有危險,可有那麼多人不是,總想著未必就會輪到自己。

    案台上是一隻牛頭,這是今天特地買來的,生牛頭,眼珠子瞪著,不是都說地府裡勾人的那倆大哥一個叫牛頭,一個叫馬面嘛。棺材依舊是被塑料皮蓋著,查文斌見時間也差不多了,那些不肯散的依舊是不肯散,他也不願意再多說什麼,伸手過去對著那倆蠟燭就是「呼呼」兩掌,那火苗頓時就往外竄的老遠拉出一條火龍來,看的那些人是嘖嘖稱奇。

    抓起案台上放著的兩面三角小旗,查文斌腳踏天罡步,在那棺材的左右兩側各插了一枚旗子,口中念道︰「五雷猛將,火車將軍,騰天倒地,驅雷奔雲,隊仗千萬,統領神兵,開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一個翻身躍起,手中一把硃砂朝著那塑料布面上「 裡啪啦」就砸了過去,懂點的人這時就有了談資,對著身旁那個瞪大著眼楮的小夥伴說道︰「不懂了吧,他這叫打鬼,這棺材裡的鬼要被打服氣了開棺才不會有危險。」

    重新折回到案台前的查文斌拿起了一方戒尺,此尺便是大名鼎鼎的天蓬尺,算是道教法器當中僅次於劍的第二類,通常是用來鎮壇的,不可以胡亂使用。這東西明清以後的在世面上比較常見,元代往前的就極其稀少了,對於道士們而言,能夠獲得一柄年數久遠的天蓬尺那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這東西通常都和香爐一樣呆在法壇上,越老威力也就越大。

    查文斌這桿尺子自然是個老物件,乃是師祖凌正陽傳下來的,不過聽聞這東西比凌正陽要早的多,也不知道是他從哪裡順來的。這尺子乃是桃木所制,質地堅硬,又做過防腐處理,總計是四稜六面,分別刻有二十八宿,日月,中極大帝的名諱,天蓬元帥的名諱,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即南斗星君、北斗星君的名諱,大家可千萬別被《西遊記》裡那位憨厚的二師兄給搞混淆了,天蓬真正的身份那可是相當的高級。

    拿著尺子,查文斌快步走回到方才的地方,用尺子輕輕敲擊被蓋著的棺材四個角,然後一把扯開塑料布,掩蓋了一整天的棺材依舊還是那般的光亮,這油漆的表面比不少人家裡的家具還要光鮮的多。

    「有相沖的人請保持迴避,退到三十丈以外,」查文斌不得不再次重複了一回白天曾經交代過的,所謂不見棺材不掉淚,這話用來形容現在也挺恰當。這麼一口新棺的出現讓一些後來過來看熱鬧的人心裡有些犯了嘀咕,莫不是這玩意真有那麼邪門,一些膽子小的開始拉著自家的男人胳膊往外走,孩子們也都被大人們蒙著眼楮往回領,這一下子人還真就少了不少。

    查文斌用手輕輕觸摸著那棺材,意思涼意從指尖逐漸開始傳遞,這裡面究竟是一副怎樣的場景呢?他緩緩走過,這口棺材並沒有厚重的歷史感,彷彿是昨夜裡剛剛下葬的一般,這未免也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這時夏老六發現了一些異樣,在棺材蓋板的正下面有一道暗紅色的火漆,火漆的裡面則是一塊巴掌大的金屬薄片,那薄片上刻著好些花紋,看著和他們用的那種道士符十分相似。

    「文斌,你看那棺材蓋頭下面是不是有道符啊?」

    根據夏老六的提示,查文斌蹲下身去果然發現了,那符他認得,這便是鎮屍符!此符最早相傳乃是鍾馗所創,和一般的符不同的是,它通常使用的是公雞血為墨,符分九尺和十三尺兩種,自然也是畫在符紙上。而眼前的這麼符顯然是個金屬薄片,上面寫著「敕令大將軍到此」,單憑這符中的符文也斷然是可以確定為「鎮屍符」無疑。查文斌又更加仔細檢查了一番發現那符文的圖案凹槽上的確是有一層暗紅色的東西,輕輕刮擦之下便呈粉末狀,不知道是不是當年塗抹上去的公雞血。

    回過身,查文斌對夏老六說道︰「六叔,這怕是有些麻煩了,如果是鎮屍符說明下葬的時候前人們料到裡頭可能會有屍變,現場這裡這麼多人,萬一要整出個⼳蛾子怕是不好控制,讓鄉親們再散散。」他抬頭,夜空中那輪明月皎潔的就跟個大圓盤子似得,今兒個是月中,怎麼算都不得是啥好日子。

    「得行,只要你有把握,要不就索性一把火燒了算了。」

    「燒不得,」查文斌道︰「萬一魯莽燒掉了外面的符,裡頭的東西反倒給放出去了,現在最好是用天羅地網困住,若裡面有屍的話,必須用桃木楔子釘進她的咽喉,化解那股卡在喉嚨裡面的那口氣,只有破了那口氣才有可能沒事。」

    夏老六點了頭這就去安排撤退,從他的凝重的表情裡,腦子靈活的人已經瞅出來異樣撒丫子先溜了,這可不同於一般的幫忙,誰願意把自己的小命給搭進去。聽聞棺材裡頭可能要詐屍,這下倒好,原本應該留下的那些青壯年們也都相繼撤離,不到一根菸的功夫現場只剩下了夏老六的兩個鐵桿,其中就有那個張屠夫。

    「也好,這下倒安全了。」查文斌拿出墨斗盒遞給夏老六道︰「叔幫我彈線,棺材全身橫著彈七道,四個面各彈六道,總計是二十八道,前後尾巴橫三梳三是九宮道,所以咱得把棺材架起來。」

    眼下連同查文斌在內總計也就四個人,用繩索穿過棺材底部上大木頭,四個人一起發力竟然起不來,好似這棺材得有上千的份量似得。

    「等等,」查文斌叫停了還要再試試的夏老六,他對張屠夫道︰「張叔,你那把平時用來放血的殺豬刀在哪?」

    「擱在好人家呢,今兒不是幫他殺辦事豬嘛?」

    「幫我取來,」查文斌道︰「最好上面沾點氣味,總之不要洗的那麼幹淨。」

    不一會兒,張屠夫就送過來那把單刃的尖刀,那刀子看上去油膩膩的卻也是異常鋒利,查文斌接過二話沒說照著那棺材板狠狠用力的一刀就紮了下去喝道︰「吾含天地,咒毒殺鬼方,咒金金自銷,咒木木自折,咒水水自竭,咒火火自滅,咒山山自崩,咒石石自裂,咒神神自縛,咒鬼鬼自殺,咒禱禱自斷,咒癰癰自決,咒毒毒自散,咒詛詛自滅!」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十五章︰意外

    這是《太上正一咒鬼經》,道士認為這個世上有有法力強大的尊神,不斷把秘藏在天上的咒語傳授下來,念動咒語即有幾萬乃至幾百萬的天兵天將來服役。..因此,咒語在道法中越出越多,應用範圍越來越廣。從這個意義上說,沒有咒就沒有道教的法術,可別小瞧了這些聽上去非常古怪猶如詩歌一般的咒語,其作用往往並不是可以小覷的。

    這不,查文斌唸完咒,插完刀後輕輕一拍那棺材板對著夏老六幾人道︰「幾位叔叔,勞駕再試一次。」

    「一、二、三,起!」隨著號子的落地,四個人一起開始發力,果不其然,肩膀上的份量頓時就減輕了不少,雖說比起現在一般的木棺還是要沉不少,那會兒用料遠比現在紮實的多,可畢竟還是離了地。把棺材移動到事先準備好的長條板凳上,查文斌拔出殺豬刀遞給張屠夫道︰「你這東西可是個闢邪的厲害之物,對付那些凶神惡煞之輩還是這殺器最為管用。」

    「這麼厲害?」張屠夫笑道︰「那趕明兒我也可以跟著查先生一起混跡江湖了,遇到個什麼邪物老子就沖上去照著扎幾刀便是了。」

    這會兒的氣氛還算輕鬆,畢竟誰也沒太把眼前這口棺材放在心上,都是經歷過風浪的老人了,膽子小的早就自動退出了不是。

    查文斌和夏老六拿著墨斗盒子,這玩意據說是魯班發明的,至於有些人誤以為魯班是木匠所以鬼怪就怕這玩意那是錯誤的。魯班厲害是因為後來成了仙,位列了仙班,而墨斗能夠制服邪物乃是拜茅山派所賜,只不過此墨斗非彼墨斗,墨斗的關鍵是裡面的墨汁,這裡面添加的大量了用以闢邪的硃砂、公雞血,饒是普通的墨斗便也起不了那麼大的作用了。

    夏老六看棺材上佈滿了線格便問道︰「看著意思是不打算現場開棺了?」

    「開,只不過換個法子開,若是裡面有屍那指定是不能見月光的,月光是陰氣精華,所以我打算從這兒下手。」查文斌用手敲了敲棺材的底部比劃道︰「在這兒用鋸子開一個小口,然後進去摸索是否有屍骨,即便是要起屍,腳部威脅也是最小的,人在棺材裡面不能彎曲,用繩套拉著從這兒往外拖,整個過程保證不讓她見光就行。」

    這個法子不是查文斌想出來的,而是胖子曾經告訴過他,他們那些土夫子有時候遇到棘手的棺槨,如果判斷裡面可能存在著要詐屍的粽子那就用掏底檢查的法子,好處是安全,壞處自然是費時費力了,不過那也僅僅是對土夫子而言。

    這口老棺材就這樣被打開的確是有些可惜,查文斌選擇好了位置後鋸子開始劃拉著木屑響起了富有節奏的聲音,下層的棺材板有足足六七公分厚,可見當年這棺材的確是用的上等好料,表面還做了一層防水防蟲的保護層,用了差不多二十來分鐘,他想要的位置已經漏出了個大洞來。

    查文斌伸手進去摸了一把,才一進去就覺得棺材裡面幽冷幽冷的,手掌在裡面才一探就捏到了一種光滑類似於綢緞的布料衣服,順著衣服捏了一把,那個位置應該是腳踝和小腿的連接處,竟然還有彈性!

    估計的沒錯,裡面果然是有問題的!查文斌很快兩隻手都同時伸了進去,那感覺就跟抓到了一個躺在裡面睡覺的人似得,接著他便想拉著那腿順著開口往下走,可是那腿卻如同水泥柱子一般僵硬無比,無論他是如何用力,絲毫都不得彎曲。

    「難道里面是個殭屍?」查文斌頓時覺得這事兒有些蹊蹺了,殭屍斷然是不會有鬼怪作祟的,更加做不到來無影去無蹤,不可以做到諸如附體還有勾魂等靈異事件。這屍體拉不出來可不是辦法,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把破損的位置進行擴大,可是棺材裡面的屍體就是硬邦邦的紋絲不動,任憑你是如何用力。

    「文斌,要不行咱挪個地方吧,」夏老六提議道︰「這地兒太空曠,要真如你所說裡面的東西能動的話那萬一跑出來豈不是放虎歸山?」

    「不能輕易動了這地氣,」查文斌道︰「任何屍體不腐都跟這兒的土壤風水有關,動一下觸踫了生氣反而容易遭炸,這樣,你們都退後點,我一個人用捆屍索,掏一截棺材繩子捆一段,料定他就算是要起屍也不會炸窩。」

    查文斌非常謹慎,用棉花塞住自己的鼻孔和耳朵,眼楮也得閉上,這叫封住七竅。人的七竅都是出生氣的地方,屍如果要炸,一定得有個前提,那就是遇到生氣,比如人的呼吸或者是新鮮的血液,甚至是一些動物也極有可能能讓屍體起變。

    這活兒不算輕鬆,隔一會兒他還要跑到遠處換氣,鋸子大量的消耗著體力,這也就意味著時間比原本想像的要花費的更長。時間不知不覺的就過了幾個小時,夏老六腳下的菸頭都被攢了快要有一堆了,他焦急的看著查文斌不停的來來回回,每隔一分鐘就得換氣,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等到棺材下方被鋸的位置足夠可以挪動裡面屍體的時候查文斌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可以了?」

    「可以了,」查文斌伸出手來對夏老六道︰「這裡面不僅乾淨還帶著一股香味兒,老實說,這樣的東西除了它還真有些於心不忍。」

    「不是說越好看的就越是危險嘛,」張屠夫笑著道︰「查先生你可不能被鬼迷了心竅,萬一真是個美女屍首可千萬不要手軟啊!」

    查文斌也被逗得有些樂了,這些五大三粗的漢子都是自己的叔叔輩兒,也正是這些人給了他足夠的勇氣。屍體開始慢慢的被繩子牽引從棺木里拉扯出來,首先是一雙異常精美的布鞋,這個女人的腳不打,接著便出現了讓查文斌一直放不下的那抹翠綠!

    那綠的如同翡翠一般,上面顏色略深的條狀竹葉繡花好似真的葉子,光滑而又細膩,典型的江南絲綢,手工工藝的巔峰,單從色澤上看,這恍如是昨夜剛剛擺放進去的,以至於旁邊觀看的人怎麼都不肯相信。

    查文斌的捆屍手法非常巧妙,一環扣著一環,這是茅山捆屍法的訣竅,屍體若要起變越是掙扎那繩套就會收得越緊,一切看似都是那麼的正常,完全按照他們想要的節奏。可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呼嘯著來了幾輛大車,明晃晃的燈光刺得人睜不開眼,馬上跟著就聽到一群噪雜的聲音,大片的手電晃悠著開始走向這片老奶奶墳。

    一大波穿著制服的男人呼啦一下就把現場給包圍了,還有幾個穿著白大褂帶著手套的,其中一個人上來就亮出了手銬道︰「接到群眾舉報有人在這裡盜墓,我說你們膽子還真大啊,上頭電燈泡掛著,這就在馬路邊上竟然鬧這個,把手放在頭上蹲下去!」

    「同志,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夏老六解釋道︰「我們找出來的東西可都上交了,咱這是在遷墳。」

    「少廢話!」那制服道︰「全部拷走,現場封鎖交給文物局的同志和法醫。」一瞅到那棺材裡露出的半隻腳,幾個戴著厚眼鏡的男人一下子就圍了過去,他們看見棺材底部竟然被掏了一個大洞,氣的那叫一個牙癢癢,指著查文斌的鼻子罵道︰「你們這些可惡的盜墓賊,竟然如此毀壞文物,你們實在是太過分了!」

    瞬間這場面就不是查文斌能夠控制的了,他們也的確是百口莫辯,那年月政策管得還是非常嚴格的,盜墓這種事得根據破壞的程度定罪,萬一里面發現了國寶級,那進去關個幾年是沒跑了。在場的所有人都給上了銬子,不分由說的全往車裡送,也不知道是哪個狗娘養的幹的好事,不過查文斌大致已經猜想到了,八成就是白天來過的那個收破爛的棒球帽做的。

    「那個同志,」查文斌喊道︰「我想提醒你們一句,那口棺材裡面有些古怪,最好不要去踫裡頭的屍體。」

    一個巴掌扇到查文斌的腦門上,頓時叫他一陣嗡嗡,「迷信頭子你給我最好老實點,張隊,現場可就交給你們了,這幾個人我先帶回文偵隊去。」

    那個被稱作張隊的就是縣文物保護局的,他一早就聽說浙西北有不少墓葬,今天看到如此場景除了讓他大呼可惜之外,更多的則是震驚。一個有經驗的考古人都能明白,一處古墓裡出土了如此精美的棺木意味著什麼,而那截露出來的小腿更是然他欣喜若狂,這裡面竟然還有完整的古屍!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十六章︰審訊

    安縣文偵隊的辦公室裡,四個人被銬在一塊兒連成了一串,文偵隊的頭兒叫齊援朝,大概是抗美援朝的時候出生的,所以得了這個名字。他本人過去還是有些能耐的,只可惜做人太較真了,不夠圓滑,三十來歲勉強混到了文偵隊這個清水衙門做了個隊長。安縣在富裕的江南並算不上是文物特別多的地方,加之歷史的斷代,這個部門的工作算是比較清閒的,一年到頭難得有幾次可以辦案的機會,他一早就聽說過安縣有個叫查文斌的人,神神叨叨的,作為一個堅定的共產主義無神論者,他認為查文斌是打著道士的幌子幹著盜墓的勾當。

    整整一個小時了,查文斌重複著的就是那口棺材非常危險,他要立刻去處理那口棺材,這激怒了齊援朝。

    「啪」得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齊援朝掐斷了手中的香菸貼著臉喝道︰「查文斌,不要以為你什麼都不說就可以逃過法律的制裁,這是公安局,不是你的道觀!你今天是人贓並獲被抓了個現行,和組織對抗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勸你老實交代所有的罪行爭取組織給你寬大處理!」

    「齊隊長,那口棺材真的有問題,如果讓人踫了是會出人命的,洪村已經出了幾條人命了,都和那東西有關係,如果您不相信我也沒關係,勞煩您派人去通知文物局的同志,教他們千萬不要去踫裡面的屍體。」

    「怎麼還惦記著你的贓物呢!」齊隊長還沒見過這麼能熬的嫌疑犯,那個領頭的查文斌簡直就是個神棍,而餘下的那三個更是鐵嘴一張,說什麼反正都不張口,好像就是事先串通好了的。

    「行啊,不交代也可以的,小李把他們幾個帶到禁閉室,不給水不給食物,我看你們能熬多久。你們這些可惡的地老鼠破壞了多少國家財產,今天我就要和你們鬥到底!」

    齊援朝是一個正義的人,既然代表著正義他怎麼會輕易放過這些「惡勢力頑固分子」們呢?他以前幹過刑偵,有的是手段撬開這些人的嘴,只不過現在組織上有規定不能使用暴力,那邊只好用一些軟暴力了。

    所以的禁閉室是齊援朝特地設立的,這個房間沒有窗戶,裡面有四盞高亮度的白熾燈泡,分別從四個方向對著人直射,無論你朝哪個方向轉動眼楮都會被刺的發毛。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人和人貼著死死的,燈泡的高溫和刺眼的光線衝擊人的神經,只要被關進這個屋子,再老實的人都熬不過一整天,你想睡覺?沒關係,這屋子裡還有裝著一個大喇叭,我給你不停循環的播放治安條例,這總不算違法吧?只不過那聲貝可就堪比男高音了,外加是不是傳出來「滋滋」得干擾音,簡直能叫人發狂。

    饒是查文斌這種修道心靜之人也沒法無視這些無形的騷擾,起初的時候還能挺著,很快那心裡的煩躁就出來了,夏老六更是把那群人的祖宗八代都給問候了一遍。大約半小時會有人開門上的一個小孔來問你們想清楚了嘛?得到的回答是搖頭,鐵門就會被關上,下一次則是一小時後,逐漸遞增,慢慢徹底擊垮你的心理。

    對於自己創造的這一套審訊手法,齊援朝非常得意,他在辦公室裡翹著二郎腿,雖然現在已經是子時,可是那股心中的成就感卻讓他毫無睡意。

    忽然的,桌上的電話鈴響起來了,「喂,文偵局,哪位?」

    「齊援朝吧,你今天是不是去洪村抓了幾個人回來?」

    這聲音一聽,齊援朝便聽出來是副局長王小華的,這是自己的直接主管上司,他心中暗想到果然今天是辦了個大案,這領導竟然大半夜的還來電話關注此事。

    「報告王局,嫌疑犯正在審問,我保證明天天亮之前口供就會送到您的桌上供您批閱!」

    「混賬東西!」電話那頭的聲調立刻高了八度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簍子,趕緊他媽的把人放了,明天早上來我辦公室好好做一份檢查。還有,」王小華用命令的語氣道︰「你馬上派車把人給我送到縣文物局,那邊都已經炸開鍋了,就因為你這件事搞的現在是一團糟,我看你這個隊長也他娘的好給老子滾蛋了!」電話隨即傳來「啪嘰」一聲,接著就是無情的「嘟嘟嘟」

    小李正提著宵夜進來,他特地買了酒準備晚上慶祝一下,「齊隊,來,這可是上好的杜康陳釀,我還買了鹵豬頭肉,咱晚上好好喝幾杯就陪著那群孫子們玩」

    「吃你媽了個逼的!」齊隊忽然一把抓起小李手中的宵夜狠狠的砸到了地上,剛才王局電話裡的語氣簡直是對自己恨之入骨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好不容易抓了一夥兒盜墓賊竟然還成了燙手山芋,頂頭上司把自己罵了個狗血淋頭。

    小李完全是一臉驚呆了表情,他從未見過齊大隊長什麼時候如此失態過,這是一個相當有學問和修養的領導。「齊隊,怎,怎麼了?」

    「放人!」重重的關門聲在空檔的辦公室裡響徹,小李看著一地的殘骸連大氣都不敢喘。

    而此時查文斌他們也幾乎到了極限,張屠夫已經開始用腦袋撞牆了,那種煩躁簡直讓人能夠生不如死,查文斌也沒好到哪裡去,頭上那點頭髮都快要被扯爛了,額頭兩邊的青筋高高的隆起,你不得不佩服齊援朝的手段,他們的確是堅持不住了。

    「 當」一聲,門開了,張屠夫看見怒氣衝衝的齊援朝立馬鬼哭狼嚎道︰「警察同志,交代,我全都交代,您趕緊把我弄出去,我什麼都說」

    「查文斌,我」齊援朝關了喇叭又關了幾盞燈,現在站在他跟前的查文斌是雙眼通紅憔悴不堪,他雖然心裡有一萬個不願意,可終究還是張口了,「你現在可以走了,跟我去一趟文物局。」

    可憐老查同志的大腦裡現在全是那嗡嗡不停循環的治安條例,整個人被折騰的絲毫不能集中注意力,他甚至沒能聽清楚齊援朝在講什麼。

    「哎呀,」齊援朝終究是放下了架子,嘆了一口氣進屋拉著查文斌的手道︰「行,我給您道歉了,對不起了,查文斌同志,請您現在配合一下跟我去一趟文物局行嗎?」

    「文物局?」查文斌終於是有些反應過來了,他一下子就意識到可能出事了,立馬衝了出去,而齊援朝則緊跟其後

    警燈呼嘯著的吉普車在深夜裡狂飆著,文物局距離文偵隊得穿過整個縣城,安縣剛剛建完了縣博物館,琉璃瓦外加青色的仿古磚,那是兩幢三層結構樣式漂亮的建築。

    齊援朝車子到的時候已經進不去了,各式各樣的車輛把文物局附近給圍了個水洩不通,「來,讓一讓」他不得不用自己的身份開出一條道路,查文斌鑽進人群的時候恰好遇見了戴著白手套的李成功,那位安縣刑大的大隊長,曾經和查文斌一起處理過麻風村案子的那位哥們。

    理論上,刑大和文偵隊是一個級別,可是論實力後者就要差的遠了,李成功見到查文斌那副模樣便知道他吃了苦頭,也沒什麼好臉色對待自己的那位同事齊援朝,連忙問候道︰「查先生,你可算是來了,他們沒有把你怎麼樣吧!」

    一見到刑偵的人,齊援朝終於是明白自己可能闖了大禍了,這個道士一整晚都在強調那口棺材有問題,難道

    「來,您跟我進來。」李成功帶著查文斌開始往裡屋走,這座博物館地上建築有三層,主要供展覽和辦公,而地下還有一層則是倉庫和工作間,主要是一些文物修復和清理。

    今天晚上那口棺材被發現之後,文物局的領隊張隊長異常興奮,從他的專業角度一眼便能瞧出這口棺材的確不是凡品,只不過查文斌的破壞讓他心痛萬分。而精通考古知識的他知道,棺材裡面的屍體如果接觸空氣時間久了就會氧化,那看似保存完好的衣物會在短時間內被毀,諸如此類的事故已經發生了多起,在野外自然是不具備開棺的條件的。

    所以,張隊第一時間派人把棺材保護了起來,並且查文斌拖出來的半截女屍用繩子固定又給塞了進去,車子第一時間把棺木送到了這座博物館的地下室。

    這麼重大的發現自然是少不了加班,文物局的同志們大多都在現場,地下室最左邊的盡頭有一間特殊的實驗室,剛剛引進的設備和技術可以保證在最短的時間裡提取棺木中的東西,時間緊迫,處於文保的考慮,他們決定連夜開棺!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十七章︰事故

    張隊長是個技術派,早些年畢業於大名鼎鼎的吉林大學歷史系,70年代又成立了考古系,成為中國考古專業的人才搖籃。這個人也是屬於懷才不遇的,被分到安縣分管文物保護工作的確有些屈才,任何一個考古專家對於古墓的發掘都是十分重視和興奮的,這就好像是警察抓罪犯一樣,他們有著天生的熱情和愛好。

    「單從外表和現場的古墓發掘遺留來看,這應該是一座明代早期的墓葬,規格和形制可以推斷為大家族,你們看這棺材的漆面工藝平整光滑,這是來回走了整整七七四十九道大漆才能形成的漆面,這種手工工藝現在已經失傳了。這隻鳳採用的是金粉漆,造型優美,手法典雅,透露出一種墓主人生前的高貴和奢華的生活,只是那群盜墓賊太可惡了,竟然把如此價值連城的棺木從底部掏空,簡直是人神共憤!」

    「張老師,我們的同事都到齊了,咱們是不是」

    昏暗的白色燈光下,一群人圍著那口棺材開始著手研究從哪裡開啟,誰也沒有注意到房間的一角多出了一個被拉長的影子

    查文斌走進了那間房,在李成功的帶領下,他再次看見了那口棺材。棺材精美的蓋板被放置在了一旁,裡面是繡著花兒的紅色棉被,還有許多諸如金銀珠寶類的陪葬品尚未取出,一隻玉石枕頭的品相併是不輸給故宮館藏的那隻嬰兒枕,只不過棺材裡面空空如也。

    「人呢?」查文斌轉身問李成功道︰「我是說這裡面的屍體呢?」

    「哎,」李成功嘆了一口氣道︰「走,來這邊我帶你去見幾個人。」

    三樓會議室,不少身著制服的同志正在這裡進進出出,他們手裡拿著本子顯然是在做記錄。會議室裡坐了七八個人,有那有女,其中有幾個今晚查文斌見過,在老奶奶墳上,那個雙眼通紅的男人正是考古所的張隊。

    支開了辦案的幾位警察,查文斌這才坐了下來,李成功指著查文斌說道︰「這位就是查文斌,今天晚上那口棺材就是被他挖出來的,雖然查先生是個宗教信仰者,但是他跟我們之前也有過合作,我可以以個人信譽擔保,查先生是可以被信任的,你們有什麼大可以都告訴他。」

    張隊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口中的那個盜墓賊竟然又回來了,而且看樣子還得是要合作的意思,方才發生了那些事兒還歷歷在目

    「你不要有牴觸,」李成功說道︰「以前我也不相信神鬼,可有些超自然現象畢竟是沒有辦法解釋的,查先生雖然是玄學人士可是為人忠厚正直,我們也調查過了,他們白天在墓裡發現的東西一早就全部交上來了,並沒有私藏和盜取的行為,雖然從某種角度他的確是破壞了文物,可是他的出發點並不是盜墓。這民間有民間的規矩,法雖說不容情理,但也會考慮尺度和範圍。」

    查文斌終於是開口問道︰「張隊長,可以跟我聊聊嗎,我想知道那具女屍它現在在哪裡?」

    張隊長打量著對面的這個人,他還穿著一身道袍,凌亂的頭髮和深陷的眼窩看上去是那般的憔悴,而李成功作為紅人出面用自己擔保,也讓他內心的那股掙扎和敵視有了一絲緩和。終於他緊繃了一整晚的神經開始鬆懈了,那眼淚不停的就往外流著。

    大約是九點鐘的功夫棺木就被打開了,裡面果然躺著一具栩栩如生的女屍,這具女屍不僅沒有腐爛而且臉色還有些紅潤,竟然像是睡著了一般,脖子處細膩的皮膚和毛髮都讓這個學術派的專家大為震驚。

    「馬王堆女屍的出土我認為已經是個奇蹟了,這具女屍雖然年代不及那麼早,可是明初到現在也有幾百年了,她竟然保存的如此鮮活,我意識到這是一個了不起的發現,也超越了我的認識,所以我決定要把屍體保存好並且立即去聯繫上一級的主管單位。」

    張隊長當時極力的掩飾著自己內心的激動,他不知道下一秒這具屍體會不會發生變化,如同小說裡描述的那樣,一旦過多的和空氣接觸之後,那皮膚就會迅速的乾癟。一個縣級文物單位是沒有能力處理這樣驚人的發現,他們根本不具備保存鮮屍的條件,於是張隊長當機立斷決定要連夜把屍體送到省城。

    可是這就涉及到一個嚴肅的問題,他明白只有合適的溫度、濕度以及隔絕空氣裡的細菌才可以阻止屍體的變化,這是從科學的角度出發。於是他迫切的需要一輛車,而保存屍體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浸泡在福爾馬林中。這樣的需求顯然不是他能辦到的,如果浸泡的話,那就意味著要給屍體去除身上的衣物和配飾。

    時間緊迫,一邊他們緊急聯繫了上級一邊又準備工作,有人想到可以通過從殯儀館借一口水晶棺,這種棺材通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持屍體的新鮮。於是,殯儀館的車子開過來了,屍體被放進了棺材,今晚它即將要被送去省城,那裡已經有專家們連夜在等待著從浙西北發生的奇蹟。

    年輕一輩已經不喜歡干考古了,這項工作需要常年在野外作業,既辛苦又沒油水,職業前景也是一片黯淡,他們等了三年才終於分配來了一個大學生,名叫朱子臣。這個小夥子說起來是張隊長的校友,也是安縣本地人,張隊長視他為自己的接班人,傾盡全力培養。

    朱子臣的確是個好苗子,工作刻苦學習又努力,人緣還好,張隊長索性就把自己的女兒介紹給了他,兩人已經開始在談婚論嫁了。當晚,把棺材抬上車後,張隊長有個私心,他覺得朱子臣不能步自己的後塵應該去接觸更為廣闊的天地,這具女屍的發現覺得是轟動性的,如果讓他能夠到省裡參與到研究,那麼對於他將來的發展那是有著極大幫助的。

    於是朱子臣便被選為了一同陪伴棺材進省城的人選,同時負責匯報整個工作,張隊長特意的這個安排是為了給他一個機會,卻沒有想到偏偏讓他送了命!

    車子是殯儀館的,司機自然也是,這種活兒他是不願意出的,既沒紅包又沒啥油水,辦個喪事人家主人好歹還要給幾包煙呢。可是上面領導交代了,說這是重要文物,朱子臣坐在副駕駛,兩個人乘著夜色十點多的功夫呼嘯在11省道上,這是安縣通往縣城的必經之路。

    八十年代的安縣交通屬於比較閉塞的,雖然和省城交界,但是幽靈隧道沒有開通之前,所有的車輛都需要盤山,那山路只有一條單車道,來回錯車都需要找好地方。公路的一旁就是萬丈的深淵,從山腳盤上去再盤下來,整個過程老司機也得走上半個多小時,那時候修建幽靈隧道的議程已經被提上去了。

    殯儀館的車就是快要報廢的小型客車,後面的座椅全部拆除,中間旱上一塊凹形的鋼板,棺材就放在鋼板裡,還得接上汽車電源。司機老鐘是個畬族人,四十多歲的年紀,原先在部隊干的就是汽車兵,復原後被安置在殯儀館。

    老鐘開車的節奏就是一個字︰快!平日裡馬路上誰見到殯儀館的車子不得讓行?誰也不願意觸那個霉頭,這種車比特權車還要牛,就因為它拉的是死人!

    車子翻倒在盤山公路的最高點,修建幽靈隧道的工人們看見了有車從懸崖上墜落的過程,車燈一直到谷底都還是亮著的,不偏不倚墜落在盤山公路的最下一層,若是有心仔細數一遍就會發現,這盤山公路剛好是十八層,所以當地人也管這兒叫作「十八層地獄」。

    接到報警後,縣公安局的人立馬出動,車子已經面目全非,前排的司機老鐘和朱子臣當場斃命,不過巧的是這兩人死的時候臉部的表情卻是異常猙獰,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這條公路雖然險峻,可是事發當時是深夜,那個年代汽車並不多見,以老鐘的技術出現這種事故的概率可以說是極低的。

    而最讓人蹊蹺的是車子後面本來盛放屍體的棺材空空如夜,水晶棺的蓋板被掀翻在地,法醫們在水晶棺上見到了一層明顯的手掌印,並且還是在裡面!這個結果意味著什麼?難不成棺材裡的屍體活過來自己推開了水晶棺然後爬走了?

    出事的地點距離幽靈隧道施工工地距離非常近,當時的承建方也是國企,眾人可以互相作證絕對沒有人去踫過那口棺材,車窗的玻璃上發現了一段翠綠色的布條子,而這段布條子經過張隊長的辨認正是屬於那具女屍身上的!

    接下來相關部門立馬開始著手調查,事關重大,而調查中發現此事之中有個叫查文斌的道士很早就說了那口棺材有問題,要讓文物局的人小心。查文斌是誰?他張隊長不知道,但是安縣那些有頭有臉的人可是清楚的很,如今想要請他去家中成為座上賓簡直是比登天還難,大傢俬底下都管他叫作活神仙,那可是有真本事的角色。而且法醫們也覺得奇怪,單從經驗來看,這兩個人的眼球血管爆裂,嘴巴均呈「」形,雙手呈雞爪狀,面部表情僵硬,似乎更加符合受到驚嚇死亡的表現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十八章︰請天眼

    現在這已經是兩起案件了,一則涉及到的是交通事故,兩人以上死亡的就算是重大交通事故了,並且出事的還是殯儀館的車輛,這自然會在社會上引起討論。第二則,根據中國相關法律條文的規定,古代屍體也屬於文物,現在屍體沒了,對於有關部門而言,自然是先要把它定義為文物失竊,總不能對外說那個古屍活瞭然後自己跑出去了吧?

    當然,大部分的人相信肯定是有人乘著那個空檔撿漏了,從幽嶺隧道的施工工地到事故地點約莫有十分鐘的步行時間,這個時間對於警方來判斷的話,是足夠有人盜取了裡面的古屍的。

    所以一下子這個事情就開始變得有些撲朔迷離了,是死於鬼怪亂力還是交通意外加盜竊?李成功作為刑大隊長自然首先想到了查文斌,他聽說查文斌首先發現了這具古屍,那個有些本事的道士做事從來都是那麼的滴水不漏,可沒想到一打聽竟然是給齊援朝抓了,這不馬上聯繫了王局長才讓放了人。

    「查先生啊,你知道的,你的事情往大了說的確有些脫不開盜墓的嫌疑,起碼你不能擅自破壞地下文物嘛」王小華這會兒也來了,他坐在查文斌的旁邊道︰「可往小了說,你是幫助發掘古墓,並且妥善保護了文物,這又是一個公民素質的體現」這公家的話便是如此,左右兩邊,一句話就能把你送進監獄,另外一句話呢又可以讓你登上高堂,查文斌明白,王小華不過是讓自己不要袖手旁觀與他們合作罷了。這件事到這會兒,他查文斌是脫不了干係了,出了人命總要有頂包的吧?若是解決不了,指不定王小華會不會翻臉拿自己當個替死鬼。

    「明天一早送我去現場先,我想仔細查看一番,」他轉頭看向李成功道︰「李隊長經驗豐富就勞駕陪我一程,另外家中尚有妻兒,妻子身體不太好,我得快點回去。」

    王小華狐疑的說道︰「難道不是現在就去查看嘛?」

    「子時已過,若真的是屍變了,我也沒有辦法可以降得住,她若真是活了過來有手有腳,那地方叢山峻嶺你上哪裡去找?但凡殭屍見天光必要躲藏的,任何邪物大白天都不會出來活動,那東西邪性的很,我也搞不清它倒地是個什麼,安全起見還是明天再去。」

    王小華擔心的說道︰「那萬一它要出來傷人?」

    查文斌起身也說道︰「那就不是在下的事兒了,傷人得是你們公安局管的,我那幾位叔叔還被關在文偵隊,勞煩王局一併安排車子給送回去,鄉下人臉皮薄,若回家你們不給個解釋,倒真以為我們做了什麼犯法的事情,那可就是一輩子的污點了。」

    查文斌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任人擺佈的查文斌,他經歷過的東西已經太多,如今的查文斌更加的自我,自信和獨立,一個修道者想要追求境界的提升除了道法的研習之外,最重要的莫過於思想的轉變。

    王小華發現自己竟然是無言以對,一個堂堂副局長拿這位民間小道並沒有太多辦法,正如同他所言,那不是他的事兒。

    折騰回了家,查文斌才發現屋裡的燈都亮著,從廚房到院子門口,但凡能亮的燈都亮著。輕輕推開房門,那個女人捲縮在床上,她的手裡竟然握著一把刀

    「你」查文斌大吃一驚,鈄妃的臉色非常難看,凌亂的頭髮掩蓋不了她內心的惶恐,床上的被縟也不像平日裡那般摺疊的整齊,拿著刀手一直在哆嗦,眼神裡打著圈兒的淚水在見到查文斌的那一刻終於崩塌了。

    「哇」得一聲,她撲到了他的懷裡,放肆的大哭吵醒了一旁的孩子,娘倆兒的哭聲讓查文斌的心中充滿了內疚和自責。

    扶著那顫抖的肩膀,查文斌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一個勁的問道︰「怎麼了,不怕,不怕啊,我回來了」

    「有有人」鈄妃顫抖著說道︰「窗戶上一直有一雙眼楮在盯著我們看,文斌,我怕,我真的怕了,我求求不要再離開我了,我不敢一個人睡」

    這是一個多麼簡單的要求,可是現在的查文斌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力答應,他很忙,似乎有著做不完的事情。這些事多半原本和自己無關,扯著扯著卻每一樣到了最後都跟自己又脫不開關係,不過他回來了,終究還是回來了,輕輕拿下鈄妃手裡的刀子,擁著她和孩子。女人像一隻受驚的兔子不停的在他懷裡抽搐著,慢慢的那抽搐開始變成了細微的鼾聲,只有在他的懷裡才可以感到一絲安全,才可以睡得有那麼一點點踏實。

    替她蓋好被子,查文斌躡手躡腳的走出了門,屋外的窗戶上他臨走之前都特地用石頭壓了符,門上也沒免掉,防的就是鈄妃再次出事。這種符好似一種防禦,若是有東西來過就會留下記號,這個記號便是符會破!

    道士的符千萬別以為是萬能的,符能震鬼,鬼亦能破符,天下沒有僵硬無比的盾,也沒有無堅不摧的矛。石頭上壓著的符是鎮宅用的,果然下方有一條細微的裂縫,不到一指寬,收起符查文斌的心中充滿了忐忑,這恐怕自己真的是被惦記上了

    為今之計那只有一招,便是請天眼了!

    道士有一種法術是可以用來尋人的,前提是知道那人的生辰八字,這種尋人術過去在街頭擺攤問卦的時候經常被用到,缺點是精準性比較差,比如東方三百里又或者是西南四百里等等。而開天眼則是另外一種法術,說起來這東西有些神道,是需要道士開壇的!

    準備一面鏡子,得是銅鏡,年代越久越好,但又不能太模糊。一封羅盤,要先對準第一次見到你想要找的那個人的位置,然後就是匹配時間,根據這個時間和方位計算出對應的卦象。八卦方位分別是乾︰西北;坎︰北;艮︰東北;震︰東;巽︰東南;離︰南;坤︰西南;兌︰西。

    而但無論是那門那派的羅盤,中間必有一層是二十四山方位的,從北方開始依次序排列分別是壬子癸、丑艮寅、甲卯乙、辰巽巳、丙午丁、未坤申、庚酉辛、戌乾亥等。共二十四個方位,可以推斷出著一天二十四個時間,這東西說起來就又是一個相當複雜的數術推論,需要用法者不僅精通易數和八卦,還要有非常好用的腦子,能夠同時思考多件事既互相不干擾又要互相聯繫,有點像金庸小說裡周伯通用的那種左手互搏術,一心要能多用。

    查文斌的羅盤水平的架在自己的雙腿上,千萬可別小瞧了這個動作,羅盤要放置的絕對水平才能做到不偏離,要知道那上面的字可是密密麻麻的,左右前後偏差一分那結果就是天壤之別!道士們光學習這門功夫就要花上數年的時間,有人問那為何不乾脆放在地上呢?

    那是因為地面是不平的,而另外一個原因則是通過修煉擺放羅盤來調整人的呼吸控制人的身體,做到一個字︰靜!那境界便是任憑外面狂風暴雨,我心自是巍然不動。只有靜的下來才能夠悟道,所有道法的研習都是一環扣一環,可別以為整天搖頭晃腦的背誦經書就可以得道,那還差得遠呢!

    鏡子是用來幹嘛的呢?是用來想的!因為不知道對方的八字便只有想那個人的模樣,可查文斌現在難就難在根本沒見過那具屍體的長相,連個全身的模樣那都是不知道,只記得那腳上的一雙繡花鞋,還有那半身翠綠的衣裳,僅此而已!

    這種道法就是冥想,請天眼並不是真的在頭上多出一個二郎神似的眼楮,道士認為萬事萬物皆離不開一個道字,陰陽五行變化皆在數術之中,人情、事故,命運,起伏、生死、災禍、福祿全都是在一個「道」中,所以他們便會在這個道里去尋找一切。

    要想請天眼,還有一個關鍵,能不能入定!只有入定才能進入冥想境界,關於這個問題我去問過河圖。這小子天資非凡,不過也到三十歲才有第一次入定,那所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要入定,首先要有入定前的一些覺受。就是說,如果一個人的身心都很舒適,修法又很正確,那麼,他要入定之前會產生輕安的現象。即全身非常舒服,一般人的感覺是全身輕飄飄。初學入定的人,在入定前會有輕安現象︰有些人會覺得身體越來越大,甚至整個身體都在膨脹,大到他會覺得充滿這個世間;有人會覺得身體越來越小,或身體浮起來。而後面據說還有層次更高的二定和三定,到了二定那就可以進入冥想了,三定則能實現傳說中的遨遊宇宙,探尋過去與往來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十九章︰推斷

    入定,冥想,想著你想要找的那個人,一炷香的時間裡,閉上眼楮用心去感受羅盤指針的變動,它會帶著你找到方位,而銅鏡則會告訴你景象,這兩者合一源自最早的占卜巫術。這並不是小孩兒過家家,其實請天眼是萬分凶險的!古時候的祭司用這種辦法之前就會在嘴裡含一種麻醉用的草藥,藥性大約是在一炷香的時間裡就會發作,發作的一瞬間,人就會被草藥所麻翻掉,而人自然便脫離了入定的境界,所以往往史書裡記載那些祭司在結束後會口吐白沫倒地不醒。這並不是祭司在刻意營造自己的神秘感,而是在救自己的命!

    凶險在於這種入定後存在一定幾率的不醒,也就是靈魂出竅後不能歸位,所以施法者需要絕對的安靜,過去一些大門派中除了密室之外,往往還要加上守護。只可惜,查文斌如今形單影隻,胖子走後就只剩下他一人,好在五里鋪是個偏僻小村,想必晚上也不會有人來打擾。

    沐浴、更衣,他已經一整天沒有吃過東西了,只喝了兩口清水,外加今晚又給文偵隊的齊援朝給整的不輕,本就是在硬撐著。其實查文斌的身體並算不得好,經常性的熬夜讓他臉上的血色始終紅潤不起來,那雙手伸出來就跟白紙一般,二十來歲正值當年,可人看上去卻是那般的消瘦。

    沒有人管便是如此,關上門,盤坐在地,一切按部就班。要先給三清上香,再給諸位祖師爺上香,接著雙手捏了一個巡邏訣。此訣代表巡邏十方三界。用左手掐寅文,就是食指的根部,然後週曆卯、辰、巳等文,迴環至於丑文,就是中指根部,共掐一十二宮。一般在祭煉施斛等法事中中,請神吏巡行各處召亡靈時使用。

    他要保持這個姿勢很久,一直緊閉著雙眼,待到感覺自己即將要入定的時候,再微微起身點燃胸前的那個香爐,深吸一口氣,接著繼續盤坐下去。銅鏡用繩子懸掛放在自己的雙眼正前方,看了一眼鏡子中那個憔悴的自己,查文斌終究是緩緩閉上了眼楮。

    一炷香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標準手工香燃燒殆儘是一個小時,也就是說在這一個小時裡查文斌始終要保持著這個姿勢不被打擾。加上他要入定的時間和出定的時間,除去這些真正能夠去蒐羅十方三界的可能也只有半個小時。千萬別以為半個小時已經足夠了,對於入定的人而言,那就是彈指一揮間,很多高僧打坐入定可以三天三夜,旁人看著著急,可他自己呢很有可能只是在入定裡面跟某位人物談了一席話而已。

    查文斌也不知道自己是多久才入了定,他恍惚間看到了一些奇怪的場景,街上有很多人來來往往,但是他們穿著的卻是長衫,腳上著的是布鞋。又一恍惚,他見到了一個女人,模樣並不能辨認,面部非常的模糊,那女子身材苗條,走起路來婀娜多姿,她的身邊跟著一個男人。

    不多久,一群人衝了出來,那個男人被打翻在地,女人發出尖叫和嚎哭,接著女人便被帶走了。

    畫面又開始跳躍,查文斌發現自己身處在某處建築物裡,一個僧侶模樣的人在牆壁上作畫,奇怪的是這個僧人雙眼竟然是被挖掉的,空洞而深陷的眼窩處竟然好似有眼淚在流。牆壁上是一副女人的壁畫,查文斌依舊是看不清,於是他努力的往前走了兩步

    就在這時,查文斌家的院子門不偏不倚的響了起來,「咚咚、咚咚咚」

    此時已經接近凌晨,估摸著再有一個小時天就要亮了,這麼晚怎麼還會有人來敲門?那鈄妃好不容易睡著了,忽然被這敲門聲一下子就給驚醒了,已經擔驚受怕了一整天,一睜眼週遭都是一片黑,手一摸,查文斌又不在。她哪裡還敢動,只能把查良抱在懷裡用手摀住耳朵,只盼著能夠早點結束這無休止的嘈雜。

    敲門的人是誰呢?是李成功和齊援朝,齊援朝在查文斌走後覺得心有不甘,拉著李成功硬是重新回到了事故地點。這兩人以前其實是同事,齊援朝這個人有些自命不凡,雖說現在都是平級,可文偵和刑偵那總感覺是掉了一個檔次。這件事惹的上頭非常不高興,齊援朝一肚子委屈不說還有可能被穿小鞋讓領導記恨,這不就軟磨硬泡的拉著李成功一塊兒再回去檢查。

    出事地點是最高處和最低處,車子是從山頂摔下來的,兩人直奔第一現場,因為時間太晚,其它的同志忙於救援都還沒來得及仔細勘察過。從地形上看,這是一處拐彎,道路勉強可以達到三米,外側有條柱形的護欄,護欄現在已經被撞倒。

    「這說明當時的車速不慢啊老李,我看著地上一點剎車印都沒有,像是直接衝過去的,那個司機當時的速度是極快的。」

    「他我倒是認識,以前也有打過交道,車技在安縣也是能排上號的。」說實話李成功最納悶的就是這裡,要裝斷這種水泥墩子護欄是需要一定的車速的,而此處恰好是山坡頂點往下,也就是下坡路剛剛開始,車子就這樣直接衝了出去。「所以根據他們死亡時的面部表情可以推斷受到驚嚇後,司機一時慌了神腳放在了油門上迅速的竄出去,巨大的慣性撕裂了水泥墩並一躍而出,所以才能一路墜落到山底。查文斌說那口棺材有問題,這種事私底下我是相信的,我也知道你不甘心,我是親眼跟著他見過那些古怪事情的。」

    齊援朝冷不丁的說道︰「可是剛才我卻聽到一個消息,聽交警隊的人說,那車子的剎車好像被人給破壞了,這事兒暫時還不能確定,那車子都給摔那樣了,所以我想叫你上來驗證一下到底有沒有踩剎車。」

    「當真?」李成功說道︰「若是如此,那可能就是另外一番說法了,這就是人禍,不是簡單的交通事故或者是靈異事件。」

    「不然我也就不會叫來了,」齊援朝道︰「我知道麻風村那個案子姓查的幫過你們,我也不是放下這個面子,只不過心裡總覺得這事情太蹊蹺了。你說萬一真的是有人想要破壞剎車,那目的是什麼?顯然是搶奪女屍!這個結果和女屍失蹤是吻合的,而誰最想搶奪女屍呢?是查文斌!」

    齊援朝道︰「老李,我知道你信任他,可是那個查文斌口口聲聲強調女屍有問題,那玩意在地下躺了幾百年了,除了他在意沒有人會去關心一具古屍的,我覺得他還有問題沒交代。」

    從邏輯上分析,齊援朝講的並不是沒有道理,李成功作為一個刑警更加在意的是線索和推論。合理的推論和假設是破案的關鍵,如果真如齊援朝所言剎車被人動過手腳,那目的顯然是女屍,而現在跟這個女屍關係最密切的就是查文斌!

    李成功道︰「可是查文斌有不在場的證據,車子是文物局的人叫的,當時他人可被你扣著。」

    「那你能保證他沒有接應?」齊援朝說道︰「做他們這一行的,分工都十分明確,地裡的管地裡的,跑碼頭的是碼頭的,有人負責盜,有人負責銷,那具女屍被認定為是一個奇蹟,如此珍貴的東西他們既然出土了又怎麼肯輕易放過呢?老李啊,我覺得現在你應該控制住查文斌,當時他一個同夥是個外號叫作張屠夫就要交代了,可惜王局長電話來了,把我的部署徹底給打亂了。」

    當時,張屠夫被那齊援朝已經給整的快要瘋了,整個人就崩潰了,齊援朝清楚的記得他開門的那一瞬間,張屠夫哭喊著叫道︰「警察同志,交代,我全都交代,您趕緊把我弄出去,我什麼都說」

    李成功左思右想道︰「我先跟你說好,這些都是你的推論,在沒有實際證據之前你不能去動查文斌。我可以幫你去找查文斌跟他談一次,這件事現在事關重大,若是其中真有點差池,咱們倆可都吃不了兜著走。」

    齊援朝那是恨查文斌恨的有些牙癢癢,他是認定了那個神神叨叨的道士就是主謀,所謂的神鬼怪力不過是他用來遮掩罪行的把戲,可笑的是領導竟然還相信了,他勢必是要為自己討回這個公道,以及要把那伙子「盜墓賊」繩之以法!於是他拍著胸口保證道︰「老齊啊,我以人格擔保,若真是出了岔子耽誤了事情,我一個人抗,絕不會拖著你下水!」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二十章︰被懷疑

    這齊援朝那就是打了雞血,心中的委屈現在全都化成了力量,拖著疲憊不堪的李成功連夜驅車就來到了五里鋪。站在查文斌家的門口,李成功先敲了門,可是卻沒有人應答,他說道︰「這麼晚了,人家被你折騰了一宿也該睡著了,我看要不就算了吧,你真有想法明天我找個機會安排你們再聊聊。」

    「不行!」齊援朝說道︰「夜長夢多,我看他就是心裡有鬼故意躲著不出來,要不就是頭豬也被叫醒了!」說罷他拉開李成功自己走到跟前去直接改用巴掌狠狠的拍著大門,那聲音吵得村子裡的狗都跟著吠起來了。

    這敲門聲一陣猛過一陣,見裡面查文斌始終不肯開門,齊援朝便索性亮明了自己的身份︰「開門,快點開門,我們是警察!」

    這下可好,鈄妃被敲門聲驚得不輕,這會兒竟然迷迷糊糊的聽到外面有人說是警察,這警察在民間那可是有著相當的權威的。誰家裡平白無故的被警察找上不心裡慌兮兮的,況且鈄妃本就是一個女人,難不成查文斌在外面犯事了?

    敲門聲和叫喊聲還在繼續,鈄妃是真怕查文斌做了什麼歹事了,這一下子人就慌了,真就起床開了燈披著衣服出去開了門。門一開,見外面正站著兩個身著警服的男人,她那臉色就更加的慘白了,結結巴巴的問道︰「警察同志,請問你們有什麼事兒嘛?」

    李成功倒是很客氣,笑著說道︰「你是查文斌的媳婦兒吧?我是縣公安局的李成功,想找查文斌瞭解一點情況。」

    鈄妃回頭朝著院子裡看了一眼道︰「查文斌不在家,先前回來過一趟,這會兒又不知道去哪兒了。」她說的是實話,查文斌去哪兒她是真不知道,不過這卻更加激起了齊援朝的懷疑,他往前一步說道︰「是嗎?那麼晚了他還往外面跑,老李我就說那個小子有問題吧,他不是說回來照顧老婆孩子的嘛,這不都要天亮了怎麼還往外竄呢!」

    「我我不知道」鈄妃先是已經擔驚受怕的一整天,昨天才從水裡撈起來,那人身體還病著。這下兩個警察凌晨造訪更是讓她有些手足無措,尤其是齊援朝的問話,典型的審訊口吻,把這個農村女人給弄得一下子就丟了魂。

    「你不知道?我要進去看看,若是他在家裡,你聽好了,這就是包庇罪!」

    這下李成功有些聽不下去了,有些生氣的說道︰「哎,老齊你怎麼這麼說話呢,查文斌他又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是嫌疑犯。」

    「那你敢讓我們進去看嘛?」齊援朝雖然現在很急迫,但是他知道自己並沒有搜捕令,鈄妃是可以拒絕他的要求的,但是這樣的場景下,一個女人怎麼禁得住他這連嚇唬帶挑釁呢,只好乖乖的點頭退到一邊讓那齊援朝進了屋,心裡那個亂就更加別提了。

    李成功還是給了她一個善意的微笑,他明白這一趟擅闖極有可能會開罪查文斌,雖說他不願意可已經無法再去阻止一根筋到底的齊援朝了,他能做的就是儘可能把事態的影響降低。不過他也擔憂,會不會真的和他說的那樣,查文斌就是幕後的主謀呢?作為一個刑警,他自然明白無論針對任何事情都要保持一個客觀中立的態度,不可以參雜太多的私人感情,所以至少到目前為止,查文斌真的還就洗脫不了那麼一點被懷疑的可能。

    「他房間在哪?」齊援朝看著那個女人道︰「你最好不要耍花招,否則這對你的丈夫沒有什麼好處,我們只是來瞭解情況的,公民有義務向我們提供線索。」

    打開房門,裡面的就只有孩子,可能是被這進進出出的動靜給吵醒了,查良正在床上不停的啼哭著,齊援朝打量了一下,這屋子看上去的確就是普通人家,可裡面的擺設卻是相當的「奢侈」。電視機,冰箱,縫紉機,錄音機,甚至還有一台播放電影的播放機!這些家電且不說當時的普通人家有幾個能買得起,在那個憑票供應的社會,就算是王局長用的牌子都沒他查文斌的好,那台「SN」牌子的播放機估摸著安縣真的就沒幾個人能有,還有那個「東芝」的進口彩電,那玩意得好幾萬吶!

    李成功一看到這些臉色也是變了,作為一個刑警他太敏感了,這些東西是怎麼來的?難道查文斌算命求卦能掙這麼多錢不成?

    兩人一對眼,估摸著心裡猜想的都是一致的,這更加讓齊援朝確定查文斌干的是盜墓的勾當,他就是靠這個發家致富才添置了如此多不應該出現在尋常百姓家裡的東西,於是他冷笑道︰「一個穿著破爛道袍的鄉野道士,家中用的竟然全部都是進口電器,這水準在全安縣也能名列前茅了吧。你就老實交代,查文斌在哪?」

    其實這些東西根本就不是查文斌買的,也更加不是鈄妃買的,他倆壓根就不知道這些玩意的價格,這些全都是以前胖子在的時候弄來的。查文斌是個淡泊的人,對物質沒什麼要求。可胖子呢卻相反,他不忍看著鈄妃和查文斌過著苦哈哈的日子,反正那時候他通過查文斌確實掙了不少錢,其中很大一部分被拿去做了慈善,而另外一部分呢則通過李安那小子找人托關係買了這些,可沒想到現在這些東西反倒加劇了查文斌被懷疑的可能。

    警察都不傻,這些個東西不是生意人根本玩不起,小本生意還不行,得大的。全安縣什麼人他們會不清楚?齊援朝似乎在為自己的直覺感到驕傲,若是不來這查家一趟還真就被查文斌那一套東西給「唬住了」。

    「真不知道是嗎?」齊援朝退出房門指著右邊那間屋子道︰「這扇門,幫我打開。」

    「裡面沒人,」鈄妃怯怯的說道︰「這以前是他的朋友住的,現在人都走了。」

    「什麼朋友,是同夥吧!」齊援朝正色道︰「你這個女同志要分清楚現在的態勢,我們是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是也同樣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的,請你配合!」

    無奈,鈄妃打開了那間屋子,這間屋子的陳設依舊是兩張床,一張是胖子的,而另外一張是葉秋的。屋子保持著原來的模樣,鈄妃每天都會進去打掃,查文斌總說萬一有一天他們想家了,還會再回來的,這個屋子平日裡他也總會一個人默默的進去呆一會兒,鈄妃知道這是他又在想念自己的朋友了。

    不過,這屋裡大多數的東西都是胖子的,葉秋幾乎沒有留下什麼,因為他本來就什麼也都沒有。各種樣式的刀劍,鏟子甚至還有一桿獵槍,更加讓齊援朝覺得激動的是他竟然發現了洛陽鏟!

    一把拿去那個大名鼎鼎的盜墓賊專用工具,他猶如找到了鐵證一般,像個孩子似得在李成功的跟前跳躍了起來道︰「你看,我說什麼吧,這下沒跑了,這東西你認得不?」

    那一刻,李成功也突然覺得心跌落了谷底,沒有任何可以再辯解了

    「我要回去申請立刻拘捕查文斌,不,他一定還在家裡!」轉而他對鈄妃說道︰「後面還有一間屋子,那個側門,幫我打開它!」

    「不行,」鈄妃幾乎是帶著哭腔了,她不明白為什麼這兩個警察一口咬定自己的丈夫是個罪犯,她試圖辯解道︰「這些東西是他朋友的,文斌從沒有幹過犯法的事情。」

    「沒錯啊,他是掌眼嘛!」李成功對於盜墓團夥的架構那是相當熟悉,他說道︰「查文斌精通風水墓穴,是這個團夥的老大,他的那些朋友不過都是給他打下手的,我看這屋子乾乾淨淨的,根本就一直是有人住著的,老李啊,看來他們收到消息已經跑了啊,咱們來晚了!」

    幾乎是逼著鈄妃退到了那間小屋,那間屋子鈄妃已經很久沒有進去過了,最後一次進去,就因為那件事惹得查文斌不高興了,是他修道打坐供奉師祖三清的地方。在鈄妃的眼裡,那是屬於查文斌的自己的空間,是一個不能被外人闖入和打擾的世界,她要盡力去維護著查文斌的一切。

    「開門!」齊援朝覺得這個女人越是遮擋就越是說明這裡面有問題,而此時李成功已經被眼前齊援朝一系列的推論給徹底誤導了,他也覺得查文斌是脫不了干係了。

    鈄妃眼淚嘩啦啦的流,她一個勁的搖頭,只可惜一個農村弱女子怎麼敵得過經驗豐富的警察呢?齊援朝那臉一沉下來,加上他的制服那威懾力就在不停的把鈄妃身上的勇氣一點點耗盡。他已經沒有耐心了,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鑰匙並亮出自己的手銬道︰「你要是再不讓,我就把你拘起來,阻礙警察辦案是可以拘留你的!」

    而此時的查文斌在幹嘛呢?他正沉浸在自己的入定中,絲毫沒有被這外界的吵鬧所打擾,因為他太投入了,只需要再有幾步他便可以看到那牆壁上的畫中女子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4
第二十一章︰生死一線(一)

    鈄妃任然護著那扇門,她是一個弱女子,儘管李成功此時有些於心不忍,那個女人因為害怕和緊張渾身都在顫抖著,可是在齊援朝用力拽開她的那一刻,他選擇了沉默因為所有的證據都在指向查文斌脫離不了嫌疑,出於公正的立場,他別無選擇。

    鈄妃怎能敵得過受過訓練的齊援朝呢?後者扯著她的胳膊猛地向後一拽,鈄妃一個趔趄摔倒在地,齊援朝此刻已經完全走火入魔,迫不及待的拿著鑰匙轉開了那道門。

    門一打開的瞬間,竟然從裡面往外吹了一陣風,一股涼意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四下一打探,屋內有兩枚蠟燭點著,隱約可以看見地上盤坐著個人,那人的身前一炷香已經即將燒完。齊援朝拿出掛在腰上的警棍手電照著那個人的臉笑道︰「果然是你啊,寧可讓老婆擋在外面卻縮頭躲在這裡,查文斌你知道什麼叫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嘛?起來吧,跟我走一趟!」

    在外面聽到動靜的鈄妃死命的掙紮著爬了起來,那邊是孩子在啼哭,這邊則是查文斌被堵在了屋裡。她的確是不知道查文斌在這兒,當她看見兩個警察圍著自己的丈夫時,一種天即將崩塌的感覺襲入心頭。

    「喂,起來,別裝了,都到這個功夫了,你還裝神弄鬼做什麼呢?」齊援朝打量了這座小屋子,供桌上擺滿了牌位,三幅神仙模樣的畫像懸在正中,還有他正前方掛著那面鏡子。他有些好奇,隨手拿起那鏡子道︰「別拜神了,神也救不了你,查文斌,起來吧,你總不希望你老婆看見我給你上手銬吧!」

    查文斌此時還在入定中,入定的人是全然不知他身邊發生了什麼的,就在他即將要看到那副壁畫模樣的時候,忽然只覺得眼前的景像一晃悠,壁畫隨即開始變得越來越模糊。其實這是因為那面銅鏡已經被動了,他自然也就無法窺得真面目。此時查文斌恍惚間聽到了孩子的哭聲,那聲音十分的熟悉,還有女人的哭喊聲,這些聲音好奇怪,怎麼那麼像鈄妃和查良呢?他心中一驚,莫不是家裡出事了!

    出定和入定一樣都是需要過程和時間的,查文斌此時正急切的想從那個場景裡退出,眼前的畫面就像是加快倒退的幻燈片,週遭的場景飛速的轉變著。從入定這個角度而言,從二定退回到初定是需要一個過程的,就好像人走進了一條胡同,胡同的前方永遠沒有終點,這便是和道講的一樣,是無邊的。你的道能有多高深,這條胡同就能走進去多深,看得到也就會越多,而想退出這條胡同則是往外走。任何道法的修習都有著自己的規律,沒有人可以跳躍出這些規律,一旦這個規律被打亂,就會進入傳說中的走火入魔形態,這也便是危險的所在。

    見查文斌眉頭緊鎖的一言不發的模樣,簡直是讓齊援朝有些怒火攻心,自己堂堂一個文偵隊長在你家裡,人證物證俱在,跟你好好說話竟然裝死?這一下子就讓他再也憋不住了,早就想把這個查文斌帶回去繩之以法,於是他喝道︰「你若在不配合我便要強制逮捕你了,查文斌,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我數三下︰一!二!三!」

    齊援朝一把抓起查文斌的雙手,手銬「 」得一下往上一卦,接著便提著他的胳膊想往起拽,這時「啪嗒」一聲,一直放在腿上的那個羅盤掉到了地上

    查文斌原本在後退的時候就有些急,忽然又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整個腦子剎那間就處於了極度眩暈的狀態,就好似是有人把他裝進了一個不停翻滾的鐵桶裡。這是因為羅盤代表著方向,他需要依靠羅盤的指引才能找到正確回來的路,而如今羅盤居然被齊援朝給動了!

    「喂!」齊援朝手裡提著查文斌就感覺像是提著一塊不斷下沉的石頭,一直在往下垂,他用力拍了拍查文斌的臉頰道︰「不要裝死,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過法律的制裁,查文斌,我告訴你,你這樣的抵抗只會讓你罪加一等!」

    「老齊啊,我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勁啊!」李成功見查文斌的臉色現在是一片慘白,他擔心是不是今晚上讓齊援朝關在文偵隊把人弄壞了,查文斌他是接觸過的,且先不談什麼嫌疑不嫌疑,他認為這個人並不是那種不敢接受現實的。「你看他的臉色,我怎麼都覺得他這是暈了過去呢?」

    「暈了?」齊援朝說道︰「你太小看這傢伙了,嘴巴硬還會使詐,我告訴你,可別信,他這就是裝的,乘著我們不注意想跑,沒門!」

    鈄妃聽說查文斌暈了,這個打擊對於她而言怎麼能接受,一下子就撲到齊援朝的身上拚命拉著叫喊道︰「你放開他,你給我放開!文斌啊,你怎麼了,文斌,你可別嚇唬我」

    「鬆手,你給我鬆手,你這個女人!」齊援朝現在完全已經失控了,他迫不及待的想把這個嫌疑犯給帶回去,而鈄妃見到自己的丈夫被如此對待那指定不會善罷甘休。情急之下,她一口狠狠的咬在齊援朝的手背上,頓時那鮮血就立刻湧了出來。

    齊援朝被咬得皮開肉 慘叫聲連連,那鈄妃是真發了狠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那齊援朝擺脫不開,揚起手掌狠狠的扇向了鈄妃,可憐一個弱女子哪裡禁得起這般的打,當即就被扇到在地,半邊臉頰頓時就腫了起來。

    李成功這會兒有點看不下去了,一把拽起齊援朝喝道︰「你瘋了,怎麼可以動手打人呢!」

    「你看看,看看我的手!」齊援朝也被咬得夠慘,右手背上兩排血紅的壓印,鈄妃躺在地上用幽怨的眼神盯著他,這讓他覺得十分不舒服,為什麼這個女人此刻看上去有那麼一絲恐怖?

    「他好像真的暈過去了,不是裝的。」李成功檢查了一下查文斌,就連最基本的掐虎口他都沒有一點反應,整個人癱軟的像是一坨泥。話說,事情搞成這樣似乎有些無法收場了,雖然查文斌現在是具備作案嫌疑,但是他們充其量也就是來調查的,萬一要是出了人命,那真當是吃不了兜著走,尤其還是瞞著上頭私自行動的。

    「先帶回局裡去,我有辦法讓他醒,我還就不信了,這是在嚇唬誰呢,我們有法醫,他死不了!」齊援朝說罷就衝著李成功吼道︰「還愣著幹嘛啊,幫忙搭把手給抬車裡去!」

    鈄妃沒有阻攔,她就那樣如同死灰一般的盯著,目送這兩個闖入自己家園帶走丈夫的人,那種眼神讓李成功一輩子都忘不了,內疚和不安充斥著他的大腦。車子啟動了,他擔心查文斌真的會出意外,再次建議道︰「老齊啊,先送醫院吧,人在醫院就算是有事兒那也跑不了。」

    「送什麼醫院,他就是裝的,在我那審訊室裡關了半宿就得死人?那我們文偵隊豈不天天要死人啊,二十幾歲的小夥這點都扛不住他也就不用做什麼盜墓團夥的掌眼了!」

    「齊援朝我覺得今天你有點太過分了!」李成功終於是憋不住了,狠狠的瞪著那個曾經的同事道︰「你給我記住,在沒有手續的情況下你私闖民宅在在先,動手打人在後,現在還對一個有生命危險的人帶拒絕醫療條件,你到底是想幹嘛?我告訴你,王局對這件案子很重視,保不齊天一亮我們就得立馬開會匯報,你把人給弄死了,你他媽的烏紗帽不保還得拖著老子下水!給老子把車開醫院去,再嘰嘰歪歪他媽的你就給我滾下去!」

    齊援朝被這一頓訓給罵懵了,李成功是安縣年輕一輩裡最有前途的,除了其過硬的工作素質外做人也是非常講究。這一下徹底讓齊援朝囂張的氣焰被打壓了下去,雖然心中還有些不滿不過也不敢再反駁,車子呼嘯著駛向人民醫院。

    急診室門口,李成功焦急的走來走去,他開始看到有不少醫生陸續開始往這裡趕,每個人的臉上掛著都是一副凝重的表情,很快擔架車和一堆醫護人員走了出來。

    「怎麼樣,那小子沒有什麼大礙吧?」齊援朝問道︰「人什麼時候能帶走?這個人對一起案件非常重要。」

    「請你們讓讓,病人現在非常危險,需要緊急搶救,請不要攔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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