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懸疑] 最後一個道士之道門往事 作者:最愛MISIC伯爵 (已完結)

 
regn13 2018-3-31 23:05:0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8 70423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一百四十八章︰最後的時間

    這一回,胖子學聰明了,他並沒有馬上發出很大的動作,越是在緊要的關頭越是能不能沉住氣,這是一個人是否真的成熟了的標誌。

    屋子裡只有一盆炭火,現在發出的光亮已然是十分微弱了,胖子偷偷的眯著眼楮注視著四周的一切,黑暗中好像有個影子在自己面前來回的晃蕩。他假裝抓癢,手指輕輕動了一下,那影子便「嗖」得一下離開了,貼在自己的臉龐,剛才文明是聞到了一股羶腥味兒,不用說,這是某種野生動物。

    慢慢的他翻了一個身,一隻手伸向了自己的腰間,動作並不是很大,卻偷偷把皮帶給解了下來。那團影子一直就在自己的身旁。過了五六分鐘他再次轉身並且發出輕輕的鼾聲,果不其然,不一會兒那東西再次把爪子遞了過來,這一回胖子可是準備充足了,忽然把手中的皮帶往那毛茸茸的爪子上一纏,然後猛地一拉。

    只聽「嗚」得一聲大叫,胖子猛地一下子就坐了起來,這動靜自然又把旁邊的幾人給驚醒了。還不等拿起手電看個明白,胖子的手腕就被狠狠咬了一口,痛得他一下子就甩出去老遠,可是皮帶的一頭卻還在手裡拿著。

    等到大長老拿起手電,查文斌把蠟燭點起的時候才發現胖子正和一個渾身斑點的「大貓」扭打成一團。就在這時隔壁的張老漢也闖了進來,彼時,葉秋已經拿刀準備擊殺了,他忙喊道︰「且慢別動手!」然後又把手塞進嘴裡吹了個哨子,那「大貓」頓時就從胖子的身上跳了下來。

    見到張老漢,那隻大貓居然躲到他的褲腿邊,兩隻眼楮是橙黃色的,耳朵比家貓要尖,體型更是要大得多。原來這竟然是一隻雲豹,胖子的手背上被咬了一個孔,他罵罵咧咧的說道︰「狗日的,他娘的差點被這東西給咬死,老頭別說這是你養的?」

    看到客人受傷,張老漢也多有過意不去,朝著地上那大貓就是狠狠一腳,這東西被打了倒也知道錯,只是一聲不響的蹲在地上用長長的尾巴蓋著自己的臉,好似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三年前打柴的時候撿來的,這東西有靈性,跟我家豆豆感情很好,沒想到這晚上竟然」說罷,張老漢又舉手要來打。這回胖子到也豁達,擺手道︰「算了,一點小傷,怎麼能跟它一般見識。不過這東西長得倒是漂亮,力氣也大,把我按住竟然一時間還難以翻身了,還好沒把嘴巴對著我的喉嚨,要不然,真得去見祖師爺了。」

    這大貓平時自由來去慣了,它把窩給做在了裡,和這房間又是想通的,沒做隔板,想必是晚上溜下來準備和胖子開個玩笑,哪知道自己被逮了,情急之下出口傷了人。胖子也算是倒霉,先是挨了葉秋一腳,又被這貓給撓了一下,這回算是陰溝裡翻船。

    如此一來,眾人也沒什麼睡意了,外面的天都開始朦朧有些微微亮,索性就都爬了起來。

    「張大爺,您在這兒生活了幾十年了,我想跟您打聽一下,這山裡有沒有可以聽到聲樂?」

    「咦,」張老漢一臉驚訝的表情道︰「你們咋也聽說過這事啊,早些年我也聽人這樣講,說是在這片山谷裡有個叫神仙台的地方裡面住在一群神仙,如果運氣好踫到的話,就能聽這些神仙奏樂。大概三十年前,我還來這裡不久的時候,山腳下有個樵夫叫作大毛,有一回他進山四五天都沒回來,家裡人還以為他是不是失足摔下山溝裡去了,派人連找了幾天也沒蹤跡。第六天,這大毛自己就回來了,看他紅光滿面的一點都不像是遭了罪,還跟人說在山裡遇到神仙了,請他喝酒吃肉,還給他吃仙丹呢。」

    這個消息無疑對於他們來說是爆炸性的,對於當下一籌莫展的查文斌而言簡直就是如獲至寶,他忙問道︰「後來呢?」

    「後來?」張老漢嘆了一口氣道︰「沒過幾天就死了,死的時候臉上還掛著笑呢,人都說他是進山讓人勾了魂了,做了替死鬼。遇到的就是那山裡勾人的無常,他還當遇到神仙了呢。」

    才不過見到了一點陽光,可是馬上就又來了個晴天霹靂!誰也沒料到會是這樣,查文斌沉默了一會兒問那張老漢道︰「那神仙台在哪個位置?老漢可知道路?」

    「離這兒得走上一整天,那還得是不下雪的時候,」張老漢道︰「那地方不好走,都是懸崖峭壁,可是頂上卻又有一大塊平台,就跟有人拿鑿子鑿過一般。我也是聽人說的,從沒上去過,誰沒事往那地方跑不是,早些年聽說也有人上去采靈芝,拿回來煮水喝,有點感冒頭疼的,一喝就好。」

    「那大爺,您能帶我們去嘛?」胖子迫不及待的說道︰「就是給做個嚮導,我們付工錢。」

    「不行不行,」張老漢連連搖頭道︰「那地方一來一去得花上好幾天,我這孫女兒太小了,離不開人。」

    「可以帶著,」胖子道︰「小孩子需要歷練歷練,我看你您孫女兒常年在這林子裡都和外界沒接觸,您本人年事已高,終究是有離開她的那一天。等真的到了那時候您怎麼辦,讓她獨自一人繼續堅守著您的光榮崗位,接過您手中的鋼槍,繼續為這片人跡罕至的老林子站崗嘛?」

    胖子的話顯然是擊中了張老漢的要害,後者的臉上不自然的閃過了一絲情緒,任何人到了這個年紀最擔憂的就只有兩樣︰自己的身體還有便是後人的未來。

    胖子乘熱打鐵繼續說道︰「我看她也要到了讀書識字的年紀,您總是要把她送到山下去的,到時候您照樣得離開這片大山去另謀個生路。您年紀也大了,外面的活兒不好找,要不這樣,老人家,到時候您跟我們去南方,生活上的事兒自然幫你給解決了,孩子也可以一同照看。」

    「你們說的話可是當真?」老人家明顯有些心動了,他說道︰「只要我帶你們去找到那個地方就行了嘛?」

    「放心,即使您不願意下山,我也會給您一筆足夠的價錢讓您過好自己的後半生,不用再惦記著林業局那點米油,咱說話算話。」胖子就往兜裡去掏出一沓錢來,張老漢連連推脫道︰「這個不敢要,我看幾位也都是見過世面的,如果可以的話,把我家豆豆接到外面去就算是老漢燒了高香了。這幾日我總是胸口疼痛,還有些咳血,自己的身體自己明白,怕也是長不了了,就是可憐那孩子」

    大長老上去給張老漢把了一下脈,不一會兒他正色說道︰「我比你小不了幾歲,叫你一聲大哥,也就照實說了,你這身子怕是耽擱不了太久了。」

    張老漢倒也坦然,對於這個結果他好似已經做足了準備,瞧了一眼對面那關著的房門,他扭頭道︰「那就帶著她一塊兒走一遭,各位若是還記得這份情就替老漢找個好人家把她收養了吧。」

    「您放心,我會當她是自己孫女一樣,」大長老道︰「我們村也有很多孩子,若是這次順利,當由我親自來調教,老大哥你放心,這孩子的下半輩子就交給我,您到時候也可以一塊兒跟著去,自己見了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張老漢連連點頭朝著自己房間走去,看著那消瘦的背影和花白的頭髮,他已然是個要去閻羅殿報導的人了,如今有人答應給他解決這最後的一樁心事,張老漢此刻倒是坦然了許多。

    天亮,廚房裡是煮的山菌菇燉野羊肉,貼著一圈金黃色的玉米餅,那香氣四溢惹得胖子不時的嚥口水。

    「吃完這一頓也就不用再回來了,」張老漢點了根旱菸,時不時的咳嗽卻沒能擋住他臉上的微笑,這人的心胸倒也寬廣,絲毫沒有在意自己已經走到了時間的盡頭。他拉過那個叫豆豆的女孩指著他們幾人道︰「豆豆啊,這幾個叔叔和那個爺爺以後就是豆豆的親人了,你以後要聽他們的話,知道嘛?」

    「爺爺,那你呢?」小女孩稚嫩的聲音叫人聽得心裡直甜。

    門口,張老漢抱著小女孩輕輕的說道︰「爺爺啊,爺爺要去很遠的地方了,爺爺會在那個地方一直看著豆豆長大,豆豆要乖,要聽那位風爺爺的話,他會教你讀書寫字」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一百四十九章︰山神小廟(一)

    傷感最是離別時,有句話曾經說過︰最痛的,不是離別,而是離別之後的回憶。

    摸著那小女孩的頭,查文斌回頭望了一眼那座老宅,他心中道︰孩子,願你以後能夠忘記這裡的不快樂,想到的是你爺爺曾經留給你的快樂。

    緊鎖的大門,門環的銅綠,終究有一天,是要離開的。張老漢把鑰匙掂在手裡又抬頭望瞭望那座老宅上凸出的瓦當,這裡留下了他一生歲月的痕跡,今天終究是要離開了。

    林子的積雪有深有淺,張老漢說,別看這一望無際的都是白,可腳下危險著呢。這座山上有好多洞窟子,不留神就要栽下去,還有那些看這白花花的雪堆,也許就是一腳踩下去踏空,挑出的岩石邊緣隨時都能要了命。

    那孩子跟大長老倒也能玩到一塊兒去,現在已經是騎在他的脖子上了,一路上有這麼個小精靈做陪伴倒是添加了不少樂趣。迎著初升的太陽,大地放佛都披上了一層金光,松枝上時不時抖落的雪花鑽到人的脖子裡,偶爾幾隻跳躍的松鼠會抱著掛在梢頭的乾果一縱即逝,這樣的場景倒是有些像在旅行。

    爬到最高峰,綿延的山巒讓人不禁覺得此處的確是有雄偉之處,查文斌拿著羅盤來回的瞧了瞧道︰「青龍環抱山勢高,冬時黃來金子色,認水認龍並認穴,隔土三尺有何難?」

    「喲,查爺,這是有發現啊?」胖子道︰「這會兒竟然說不難了。」

    查文斌笑道︰「這是老古話,祖上傳下來的,老祖宗說︰一要來龍結穴真,二要朝山卻有情,三要城郭合六秀,四要龍虎擺的勻,四者缺一不成局啊。」

    大長老道︰「那這局成了嘛?」

    查文斌指著眼前的山脈道︰「有山有水定有龍,此處風水當是絕佳了,山脈走勢勻稱起伏,前方那個地方有雲霧擋著,太陽光從上面串下去是不是覺得有金光在放?如果讓我選,我一定會選那裡,四面八方,都有山勢圍繞,可它的地勢卻偏偏高出一籌,這叫眾星捧月。左青龍右白虎,上玄武,下朱雀,真龍歸黃在中間!」

    「這位查先生好眼力啊。」張老漢道︰「那個地方就是神仙台,別看著距離不遠,其實走走要很久才能到呢,一年到頭也沒多少時間是露在外面的,這山裡濕氣重,霧大,趕上有些天,從山頂往下看,跟雲海似得一層疊著一層。」

    「沒想到啊,果然查先生還有功底的人。」大長老收起那枚石罄道︰「看來先祖當年的確是找了一個好地方。」

    張老漢建議道︰「從這兒下去,到前面那座山崗,順利的話要走半天,然後再翻過兩座山崗,下面有一條河,現在這個季節,河水會結冰,今晚上我們可以下到半山坡的位置露營,那邊有一座廢棄的山神廟。」

    「不會雪崩吧?」依照他們在東北的經驗,胖子可不願意把營地選擇在那樣的位置上。

    「不會,南方的雪和北方不同,晚上都會凍住。」張老漢道︰「這裡晚上溫度極低,大人受得了,這孩子也是受不了的。」

    的確,豆豆這孩子很討人喜歡,尤其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那長長的睫毛每次都撲閃撲閃的,粉嘟嘟的小臉蛋肉呼呼的,教人看著就想去親一下。讓一個孩子跟著他們本來就是受罪,查文斌決定同意還是找個能夠躲避山風的地方,大家也可以生火取暖,這走了一天身上都要結冰了。

    這上山容易,下山可就難了,尤其是腳下,那都是一抹的冰雪。南方的雪顆粒大,濕度大,雪的表層是如同鏡子一般,腳踩上去不留神就會滑到。這下山就像是在倒著的鏡子上行走一般,其中的艱難也只有自己能夠體會了。只能用繩子拴著樹木,一層一層的往下降,不多久,幾個人的褲子和鞋子就全部濕透了,人一熱就化冰,不動就又結冰,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等到了那座小廟的位置幾個人的腳趾頭都放佛已經要掉落了。

    胖子掰扯了一些樹枝回來,澆上酒精,活樹枝夾雜著冰雪,燒起來的火冒著嗆人的大煙。那座山神廟真的很小,裡面的積雪就佔了一半的位置。石頭壘砌的牆壁上到處都掛著冰稜,一座早已倒塌的泥塑看著這群闖入的陌生人是不是覺得有些唐突呢?

    查文斌取了香燭,這是他的習慣,借宿廟宇,無論裡面供奉的是什麼,他一定會拜上一拜。

    此時天色已經漸黑,整理出來的山廟勉強能夠容納五個人,看著那天空中已經露出的繁星點點,查文斌呼吸著這山裡冰冷的空氣說不出的新鮮。

    夜裡的篝火熱著的是辣薑湯,把凍成石頭似得饅頭丟在裡面,吃一口,鼻涕都能掛成面條似得。胖子一邊大呼過癮,全然也就不在乎那些鞋子烘烤後發出的臭味兒。

    「查爺,咱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尊重裡面的神仙啊,要不要供兩塊饅頭進去,總是人家的地盤。」

    「就你廢話多,」查文斌說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廟裡不管神大小,都得管好自己的嘴,說破了,是會遭怪罪的。」一邊說他一邊往後擰頭瞧了一邊,這一瞧便赫然發現那裡面燒著的蠟燭都滅了,香也大約燒了一半的位置就停了。

    看著那上面的冰稜,查文斌心想是不是上面有水滴下來給弄濕了,起身進去檢查了一下,香燭上都還是干燥的,一摸香頭還是熱乎的。他抬頭看著這個狹小的空間,石頭上佈滿了苔蘚被一層冰殼罩著,門外的人們正在呼啦啦的吃在晚餐,隱約間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從四周開始往身上蔓延。

    「你們有誰動過這裡面的香燭嘛?」

    「沒有,誰會去弄那些東西,」胖子道︰「怎麼了,有問題嘛?」

    「蠟燭滅了,」查文斌低聲道︰「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他鑽出那低矮的屋子對張老漢道︰「張大爺,咱能不能換個地方,這地方有些太擠了。」

    「天色太晚了查先生,」張老漢道︰「這麼黑順著往下溜是很容易出事的,這下面是個深谷,石頭都跟刀鋒一樣,往下要是滑下去撞道腦袋上」

    胖子也說道︰「就是,查爺,你該不會是因為那蠟燭的事兒還在擔心吧。一座小廟裡面且不論有沒有神,老子今天住進來就是給它臉了,咱香也上了,拜也拜了,山頭算是行過大禮了。若真有些什麼東西作祟,老子就拆了它叫它連個窩都不留。」

    想著下午那路的確是難走,查文斌轉身看了一眼那倒塌的泥塑,再三衡量了一下道︰「也罷,晚上輪流值班,我在裡面貼張鎮宅符,外面的火可不能滅,這林子裡猛獸少不了有些出沒的。」

    裡面的地上鋪了一層薄毯子,說是毯子,其實就一層塑料皮。胖子說這玩意好帶又防水,睡在上面就跟跟冰凍裡沒二樣,多餘的部分剛好掛在門口算是個簾子,挑了一些粗大的炭火鋪用幾塊石頭圈起來,夜晚,他們就需要這樣來抵抗寒冷。豆豆一直被他爺爺用衣服包裹在自己的懷裡,第一班是大長老,十點多的功夫,胖子來替他第二班。

    前半夜就是在這樣相安無事的情況下度過的,一點多的光景,輪到查文斌了,他出來的時候胖子已經有些迷糊的睡著了。

    夜裡,遠方的你還好嗎?查文斌心裡開始浮現出那個女人的模樣,不過很快,他的腦海裡又出現了另外一個人,那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他使勁的晃了晃腦袋,用手拍了一把自己的腦殼道︰「你到底在想什麼,請記住,這個世上已經沒有袁小白了。」

    胡思亂想的時候,背後卻傳來了動靜,原來是張老漢抱著豆豆出來夜尿。小孩子總是要起夜的,十分不樂意的她不停的登踏著,老漢有些尷尬道︰「查先生,不好意思,這都差點弄你身上去了。」他一邊替查文斌擦拭,一邊慌亂著沒注意腳下,那柴火被踩到了,頓時騰起一陣火星。查文斌只覺得眼楮裡一疼,想必是給崩進去了。

    「沒事,沒事,我自己來。」他使勁揉了揉眼眶,裡面就像是摻了沙子一般難受,那眼淚不自覺的就從裡面往外湧。張老漢一個勁的道歉,豆豆也好似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在一旁小聲抽泣了起來。

    好不容易總算是清理出來了那灰塵,查文斌一邊笑著強調沒關係,一邊還摸了一把略帶淚痕的那孩子,這一老一少這才重新進了後面的小廟。

    約莫三點多的光景,查文斌準備進去替換掉葉秋,這兩天一直在爬山,的確是有些累了,打著哈欠的叫了葉秋起來,他便自顧自的躺了下去,那個地還帶著葉秋身上的溫熱,一個翻身,他也進入了夢想,全然沒有看到那枚原本貼在牆上的符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一百五十章︰生病了

    冬天的睡眠是死沉的,本來就冷,幾個男人依偎在一起,呼嚕聲此起彼伏。..

    葉秋在外面無聊的添著柴,不知道怎麼的,他忽然就想回霍山那個小山村看看,內心裡一個聲音在召喚自己。潛意識那個地方叫作「家」,可現實呢?他認為自己是一個沒有家的人,他不知道什麼叫做家,什麼叫做親情,關於以前他甚至忘了,一個沒有回憶的人既是幸福的又是可悲的。你可以忘卻那些叫人傷感的不愉快,卻也記不起那些曾經讓你感受過快樂的過往。

    不知怎得,今晚有些瞌睡,已經連續好幾次額頭都差點踫到前面的火苗了,一竄一竄的。也不知道胖子是從哪裡撿來的這些樹枝,煙霧又大,燻得人眼楮發酸,但是味道卻挺好聞,就像是參合了某種香料一般。

    半個小時以後,葉秋罕見的睡著了,是的,一個從不會犯錯誤的人今晚犯了錯誤

    凌晨四點,大多數的人都在這個時候會進入深度睡眠狀態,這個時候的夢境一般都會顯得特別的真實,並且在第二天一早醒來還能記得。

    查文斌就做了一個夢,一個非常古怪的夢,或許是有些想念鈄妃了,他夢到了自己在老家五里鋪院子裡。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接生婆」匆匆推門走了進來,查文斌覺得好奇怪,為什麼這接生婆看上去像是個男的,自己不是明明請了隔壁村的王嫂嘛?

    「你是誰?」他問道︰「我怎麼沒有見過你?」

    「我是來給你老婆接生的,她馬上就要生產了,男人是不可以進去的,你得在外面等著。」

    聽聲音這卻又是個女的,可他喉嚨上分明有那鼓賬起來的喉結,上唇剛剛刮掉的鬍子還很清晰。

    「我不能讓你進去,我不認識你。」查文斌道︰「我請的是王嫂,你給我走開。」

    各位有沒有一個經驗,人在做夢的時候語言邏輯其實是不清晰的,並不能做到很準確的分析後給出精準的語言。科學是說,此時人的大腦處於休息階段,所以人在夢境中的智商要比平時低很多。

    那白衣男子徑直要進去,查文斌去阻攔,這時從四面八方開始出來一些人拉住他,這些人都是他所熟悉的︰有胖子,有葉秋,有老夏,還有小白,其中一個竟然是他的師傅

    那些人七嘴八舌的對他說著什麼,他一句也沒聽進去,就跟和尚唸經似得,「嗡嗡嗡」吵個不停。查文斌極力想擺脫這些人,可是無奈,他們把他圍在了正中間,他不得不跳起來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男人走進了自家的屋子,他想喊,想告訴這些親友們︰那個人是有問題的!

    就在這時,他發現自己喊的什麼那些人根本就聽不見,就像是失聲了一般,可是他不久之後他就聽到了鈄妃在屋子裡的慘叫聲︰「救命啊!救命啊!」

    「你們聽到了沒,她在喊救命!」查文斌朝著四周吶喊著,可是這些人依舊還是纏著他,根本脫不了身。屋內鈄妃的叫聲越來越大,屋外他的掙扎卻越來越小,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是天黑了,周邊那些纏著的自己的人也都已經散了,可是他的雙腿卻像是灌了鉛一般走不動。不多久,那個白衣服的男人終於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查文斌看到他左手舉著一個粉紅色的東西,那手腳還在不停的蠕動著,他知道,那個就是自己的孩子,於是便瘋了一般的撲了過去。

    奇怪的是,那個人很快就跳上牆頭不見了,然後鈄妃一身血紅的也從屋子裡追了出來,赤著腳,披頭散髮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要那人還自己的孩子。

    「不用去找了,」這時候他的師傅馬肅風又出現了,他走過來對查文斌道︰「剛才那個是白無常鬼啊,你的孩子已經夭折了,讓無常鬼是抓走了。」

    「孩子!孩子!」查文斌猛地一下就驚醒了過來,冬夜是那麼的冷,可是此時他卻是一身的汗,渾身上下冰冷冰冷的,掃了一眼,四周依舊還是那麼的黑暗,也不知道隔著那層皮外面是否已經天亮。

    山廟裡的火坑已經熄滅,地上亂七八糟的躺著都是人,查文斌才起身就覺得腦袋兩邊疼得不行,那太陽穴附近的青筋不停地來回跳動著,就和有根小針頭往那扎似得。

    使勁甩了甩腦袋,很痛!又揉了一下,也沒見多少緩和,尋思著是不是有些感冒了。艱難的起身掀開那道門簾,外面果然已經是微亮,葉秋的背影正對著他,那堆火還在絲絲冒著青煙。

    站在他的旁邊,查文斌絲毫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隨口說道︰「你進去休息一會兒,我頭痛的厲害,等到太陽出來再叫你們起床。」

    可是葉秋沒有動,他一動都沒動,就那樣的坐在那裡。查文斌以為他沒聽到,又重複了一遍,還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搖了一下,這一次後者筆直的向後一倒

    意識到問題不妙的查文斌趕忙試著去扶倒下的葉秋,他的眼楮此刻是閉著的,呼吸有些急促,臉頰和額頭上的溫度都很高。翻開眼皮一看,瞳孔在不停的來回坐著水平運動,連著拍了葉秋幾個巴掌又掐人中,可是他依舊還是沒有什麼反應。查文斌一邊大叫著一邊就把人往廟裡托,可是他叫喊了半天裡面胖子才慢騰騰的從裡面挪了出來,靠在山神廟上渾身無力的看著查文斌道︰「查爺,我難受,頭好痛啊!」

    試過渾身無力的感覺嘛?無力到連走上一步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查文斌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頭重腳輕,他喘著大氣,一寸一寸的搬弄著葉秋。不一會兒,小廟裡的其它人也陸續走了出來,癥狀都是一樣,一個個臉色蒼白喘著大氣,好似一夜之間,這些人全都病倒了。

    幾個人合起來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葉秋勉強給拖了進去,要不然單單是外面的低溫就能要了他的命。檢查了一下,好像除了豆豆那孩子之外,其餘的大人均是同一種癥狀,像極了重感冒,卻又比感冒要厲害的多。

    「查爺,我快不行了,」胖子躺在地上四仰八叉喘著大氣說道︰「整個人難受啊,這頭感覺要炸開了,恨不得拿石頭去撞兩下,撞暈過去可能就舒坦了。」

    大長老也好不老到哪裡去,一隻手摸著腦袋,另外一隻手則不停的在用勁捏拳頭,想必是頭痛的有些厲害了,而張老漢則直接是倒在了地上哼哼,講話都要講不出了,他那孫女兒豆豆不知情還以為爺爺只是睡著了。相比之下,查文斌好像還是他們當中癥狀比較輕微的,這個輕微也僅僅是相比較而言。

    「是不是什麼流感爆發啊,」胖子道︰「之前在家裡廣播上老聽到這麼講,咱是不是得了什麼急性病要交代在這山裡頭哇。」

    「得病,要麼是吃了什麼,要麼是接觸了什麼。」大長老低著頭道︰「我們大人的身體肯定是要比那個孩子好的,她都沒事偏偏我們卻有事,她這一路與我們同吃同住,總不該免疫力比我們還強吧。」

    查文斌把葉秋的腦袋枕在自己的腿上對胖子道︰「石頭,去弄個火吧,溫度太低了,我怕秋兒扛不住,燉點熱湯水給他服下去,一會兒我會給扎倆針試試。」

    胖子很艱難的爬了出去又爬了回來,手裡刨的漆黑黑的,那是外面剩下沒燒完的的柴頭,一陣黑煙又冒了出來,藉著這火光,查文斌環顧了一下四周。忽然間他瞟到那牆壁上的符不見了,馬上問道︰「昨夜裡我貼在上面的符你們有誰動過了嘛?」

    很顯然,他們是決計不會去動這符的,查文斌爬過去找了一番,果然在地上,那張符已經被踩得有些腳印了。他看著那牆壁心想道︰難道是沒貼牢?

    道士的符通常都是用煮熟的糯米混合雞蛋清還有熟桐油三樣東西調和起來的粘合劑粘貼,各位可以去看一下,這種東西貼在牆上,如果不是人為的去拿,或者時間久了紙張風化,幾乎是不會脫落的。用這個東西甚至可以固定石頭和石頭之間的縫隙,為何這張符卻偏偏脫落了呢?

    「查爺,我知道了!」胖子道︰「昨天咱進來的時候這山廟的牆壁上是有一層冰凍的,你那符準是貼在了冰凍上,夜裡咱們人住進來還又生了火,這樣一來,那層冰化了,你的符也就自然而然的掉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一百五十一章︰發生了什麼?

    地上的符紙果然是有些濕漉漉的,查文斌閉著眼楮狠狠拍向自己的腦袋道︰「怎麼會犯了這麼大的錯誤,我真該死,居然完全沒有意識到這牆壁上的冰凍會化掉!」

    「你該不會以為我們現在這樣子是什麼髒東西作祟吧。」胖子道︰「就這小破山廟裡能折騰出什麼來,況且老二和你那都是有道行的人,如果你們都能中招那也太」說著胖子不禁的就嘶了嘶鼻子道︰「怎麼這麼香啊,哪裡來的香味兒,」他把腦袋湊著到處聞,終於是聞到了那地上燒著的炭火道︰「這火裡有香味啊。」一邊說,他還還一邊吸,跟要上癮了似得,可也就是吸著吸著那腦袋跟著就又暈乎了起來,他立刻反應道︰「查爺,柴不對勁,這柴有問」這會兒胖子已經開始舌頭僵硬了,話都說不了一半就停了。

    終於意識道問題所在後,查文斌趕忙把柴火接二連三的往外丟,掀開那堵著的門簾讓外面的山風呼呼的往裡面灌。起初的時候那風越是吹人越是覺得頭痛,可是時間越長人也就開始慢慢有些緩過來,看來這問題終究還是出在這柴火身上,他們應該是中毒了!

    用銀針扎開中指,擠出來的血呈色,尤其是葉秋格外嚴重,胖子被紮了幾針後也清醒了一點,據他說,柴就是從附近的樹枝上掰扯下來的。

    「一定是什麼有毒的樹種讓你給帶回來了,」查文斌道︰「現在看來得想些辦法了,我去弄點碳水來。」眼下他跟那孩子是唯一還能動彈的,可能是他的位置比較靠裡,那地方的牆壁上又有個小小的破洞,空氣能流通一些,所以癥狀要比其他人輕好多。

    可是這孩子?查文斌心想難道這東西只對大人有害,對孩子沒害嘛?

    這回他儘量挑一些自己認識的樹木,撿回來燒得火濃煙雖嗆人可卻是無害,燒剩下的木炭用石頭磨成粉然後泡水挨個灌下去,這是一種土方法。木炭具有吸力和降解毒素的作用,然後便開始催吐,外加上銀針排血和一些解毒藥丸,折騰了一整個上午,人們的癥狀總算是勉強好了一些。

    最終經過鑑定,張老漢說,這是一種被當地人叫作「勾人魂」的有毒樹種,其樹葉到樹根果實種子都含有劇毒,不知道怎麼就被胖子鬼使神差的給弄了回來。

    張老漢道︰「你應該當時是撿了好幾種,輪到這位小哥守夜的時候,恰好就用上了這種木柴,離得最近的他自然是第一個倒下的。」眾人也都紛紛點頭,這張老漢分析的是有道理的,這事兒也不好怪誰,胖子又不認得那些落了葉的樹木,哪裡知道差點鬧出人命來。

    「這女娃子真神奇,」大長老道︰「她竟然對有毒物免疫,這種幾率可是十分罕見的,只有在古書上聽人講解過百毒不侵的人。」

    「老二啊,你覺得怎麼樣,」胖子見葉秋醒了也有會兒了,他說道︰「要是不行,咱就還在這裡住一晚,你也是真大意,那麼香怎麼都沒聞出來。」

    「你們真的以為是這樣嘛?」葉秋的這句話瞬間讓室內的氣氛開始凝結,他說話是那樣的簡短卻總又是那樣的讓人震撼,默默地披著衣服走出山神廟,山風迷糊了他的眼楮,如果他葉秋連毒都分辨不了的話,那麼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秋兒,」查文斌跟著走了出去小聲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昏迷之前發生了什麼事兒?」

    「沒什麼。」葉秋道︰「我只是做了一個噩夢,夢到了自己被困在一個四面都是冰凍的房子裡,很冷,我找不到出口,裡面一片的雪白,八面都能倒影出我的影子。我的影子旁邊一直還有一個影子跟著,無論我怎麼找都找不到,我就一直在那個屋子裡跑,怎麼甩也甩不掉。」

    「我也做了個噩夢,」查文斌道︰「這座山神廟有些不乾淨,能走的話還是不要久呆了吧。」

    「做噩夢啊!」胖子正巧也在裡面走了出來,聽到他們二人在談話,便說道︰「巧了,昨兒夜裡我也噩夢了,給老子嚇慘了。老子夢到一個漂亮女人,正想跟她膩歪呢,狗日的忽然把舌頭伸出來,那傢伙一下子就從我喉嚨裡面伸了進去,我感覺她那舌頭都挑著我的心肺了,那叫一個難受,不能喘氣不能喊叫。後來那女人不見了,又出來一個老頭,拿著刀砍我,追著我跑了幾座山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還是被燻壞了。」

    查文斌調笑道︰「跟你膩歪的是九兒吧,砍你的那是丁勝武,說你不負責呢。」

    「不是他們,「胖子一本正經道︰「砍我這裡的,我記得可清楚了。」說著他還把自己的後脖子給露了出來跟查文斌比劃位置,查文斌還真就去瞄了一眼,這一眼可出問題了,只見胖子的後脖子上果真是有一道淺色的印記。

    「別動!」查文斌一把扯下他的衣服,這季節冷,胖子還不樂意道︰「哎哎哎,你幹嘛呢,整人玩呢,別鬧了。」

    「秋兒,你過來看看,這痕跡是什麼時候弄上去的,又是什麼東西弄上去的?」

    葉秋是武術裡的行家,只看傷痕,他基本可以鑑定出是出自什麼東西造成的,胖子的衣服被扒拉了大半,冰冷的山風讓他胸前那二兩肥肉都在不停地來回抖動著。

    「你們倆快點好不好,真懷疑你倆是不是心裡變態,居然在山野裡扒拉我衣服,這要傳出去,我指定是沒法做人了。」

    「刀痕,」葉秋用手仔細的來回測量了一下,他用自己的手掌比喻成刀的形狀斜著凌空劈斬了下去道︰「就是這樣,這個人而且是左手拿刀,刀長三十公分左右,出手速度極快,不過這卻是一把還沒有開刃的刀。」

    「我靠,你真神了,夢裡面的那個老頭還真是左手拿了一把短刀!」胖子穿起衣服有些緊張的看著查文斌道︰「查爺,咱不會是真遇到什麼什麼玩意了,他娘的,在夢裡面砍我我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這要是往我脖子上來兩刀是不是就沒命了?」

    「你這個夢不算什麼。」現在查文斌倒是更加擔心起自己來了,那個跳躍出來的白衣服無常鬼會是一個警告,或者是一個預兆嘛?

    地上倒塌的泥塑只剩下了三分之一邊臉,現在不是以前有時間,查文斌無心想和一個鬧鬼的地方糾纏,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一群人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在深山老林裡繼續前行著,只是速度比起昨天更加要慢了。

    下了這個山谷的確是有一條河,正中的位置還能看見一尺寬的水流,厚實的冰凍早就塵封了這片大地。張老漢說,翻過眼前這座山崗就是今晚他們的露營地,不過僅僅只有半天的時間,怕是到不了了。

    「那山腰上有個洞,以前挖草藥的時候經過一次,今晚可以在那兒露宿。」張老漢走這山路,體力比起這些後輩竟然也是不落下風,按照他的說法,再有兩個山頭便就到了神仙台,也就是三天的路程。每個人的心裡都有著自己的想法,趕路的時候是很少說話的,就連一向� 碌吶腫傭薊 芎米約旱淖歟 砩險飫 難┤淙皇搶喂痰模 墑遣淮 滋煬褪前踩 摹br />
    南方的雪水分重,白天見了陽光就會迅速升溫融化,最是容易形成大塊的冰坨子,這麼陡峭的山崖,一旦順勢滑落,雖然不比北方的雪崩可埋上幾個人是完全沒問題的。一整個下午他們已經經歷了數次,還有被凍了多時才解凍的石塊,那都是藏在暗處的地雷,一腳踩下去就會滑落從而讓身後的人腦袋中槍。

    「就是那兒了,那門口有棵野柿子樹,很好辨認。」張老漢指著不遠處說道︰「瞧,還有倆果子凍在上面呢,那樹的背後就有個洞。」

    「您以前進去過嗎?」查文斌問道。

    「沒有,誰往那裡面鑽,我們這邊地多是一些野獸,指不定裡面就是有豹啊虎啊,在林子裡的規則只有一條︰安全第一。」

    「搞得我怕怕的,」胖子道︰「一會兒我先進去檢查一下,萬一真有什麼剛好拖出來就當是晚飯了。」

    洞口處有一些早已乾枯的雜草,有這樣的地方住可比山神廟強多了,洞口的兩幅蛛網好似才結得不久,見到有東西靠近飛似的躲藏了起來。一股苔蘚的腥味兒和臭烘烘的氣息夾雜在一起,野洞多半都是這樣,地上零星的散落著不少老鼠的糞便,往裡面走了一小節就出現了一點坍塌,胖子爬上去瞧了一下,貌似往裡面還有更深的位置,看來這個山洞還不小。

    生了火,這一次可不敢再去讓胖子弄柴了,喝著溫熱的玉米燒,驅一驅身上的寒氣。早上的中毒顯然還沒有好徹底,幾個人除了那孩子都沒什麼胃口。脫掉鞋子用木棍插著,就著老大的火堆,靠在石頭上幾個人又都陷入了沉默,上午葉秋醒來後的那一句話還在查文斌的心頭纏繞,他到底想說的是什麼?如果他知道什麼,那為什麼又不肯講出來呢?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一百五十二章︰鬼使神差

    呼嘯的山風伴隨著的是片片的雪花,下午還是晴空萬里,到了這夜裡竟然又飄起了鵝毛大雪。張老漢是山裡人,撥弄著火堆喝著燒酒道︰「這雪怕是一時三刻的停不了,最怕的就是趕上暴雪天,咱們現在出不去,進不來,若是下上一星期,怕是就得給困在這裡一星期。」

    「趕雪走行嗎?」胖子說道︰「我看著雪也不大啊,再有兩天的功夫就能到了,磨蹭耽擱一天是一天,我尋思著早點回去準備打年糕呢。」

    「走不了啊,」張老漢道︰「這山裡的雪一大就沒了方向,上上下下的萬一一腳踩空那就是連小命都交代了。老漢的日子已然是不多了,可不能連累了諸位不是。」

    「那要下到過年,我們不還要呆到過年?」胖子覺得這個張老漢說話好奇怪,下雪天,以前在冬天他們不照樣漫山遍野的竄,這裡的雪比起東北那就是毛毛雨了。「查爺,今晚上就別讓老二守夜了,今天他算是最慘的,讓他多休息休息。」

    「嗯,」查文斌起身,離著火堆附近葉秋早已睡下了,夜晚冷,冷得他有些蜷縮,這個人一年四季就只穿一件單褂子,從未見過他喊冷,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竟然用手環抱著自己的身體。

    查文斌從包裹裡取了一件道袍輕輕的蓋在了他的身上,葉秋稍稍蠕動了一下,就像是個孩子一般又睡著了,看來他今天真的夠嗆。

    依舊是輪班制,胖子查文斌和長老三人,第一班是胖子,其實這種季節不用擔心,只要管好火堆就行。山裡面的猛獸極少會在嚴冬的晚上出沒,溫度太低,它們的獵物大多也會隱藏在巢穴深處,倒是天晴溫度好的時候才會有些活動。

    「聽說神農架有野人?」胖子無聊就和張老漢閒聊起來,關於神農架野人的說法那是自古以來就有,到了現代更是有野人蹤跡在這裡被發現而屢見報端。

    「也許有,也許沒有,誰知道呢。」張老漢道︰「我在這兒做了三十年的護林員,反正是沒見過什麼野人,大多都是為了搞旅遊騙點眼球吧。不過這地方無人區要佔八成,我們平時裡巡山也就在週遭幾公里內,外面傳言的什麼一身黑毛出沒在村莊的消息我在收音機裡聽過,就當做是個笑話了。」

    「沒有啊,」胖子有些失落道︰「我還想有的話弄一個回去呢,抱個小野人玩玩多好啊,比如後面這洞,一來的時候我就覺得,如果有野人,這地方準是他們的窩兒。」

    查文斌不經意的瞟了一眼後面那個山洞,深邃曲折的深處似乎有一種氣息在散發著,他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往葉秋的身上靠了靠。這樣的夜晚,依偎在一起著實是有安全感的。

    前半夜照舊是一切正常,十點多的功夫張老漢終於也在無聊的話題中結束了,胖子獨自一人漫不經心的撥弄著火堆。其實,他並不是沒有思考過自己的未來,頂號是能在查文斌家附近買塊地然後蓋個房子,再找一個大屁股的女人生上一兒一女。九兒?胖子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他不想捲入無端的是非,十幾歲起就開始折騰,他年紀不大,經歷過的卻要比常人多得多,能夠重歸於平靜的生活,那無端的也是一種美好。他已經在幻想著女兒騎在自己的脖子上,兒子拴著一條狗在前面跑,想著想著竟然「嘿嘿」的乾笑起來。

    這一笑不要緊,胖子隱約的聽到裡面也傳來了一聲乾笑聲,這大半夜的,那笑聲很雞賊,就像是被人用手捏著喉嚨還在那乾笑。他立刻巡視了一下四周,幾個人的呼吸聲都非常規律,而且那聲音他也從來沒聽過,火苗被風吹得「烏拉烏拉」得撲閃著,胖子的腿部隱約開始傳來了一種電流,那是人感覺到恐懼時才會有的。

    他確信自己沒有聽錯,站起身來,隨手抄了身邊的一根木頭棍子,鞋底和砂石摩擦發出了「吭哧」聲,他慢慢跨過熟睡的人群,只聽「噗」得一聲又從背後傳來。一轉身,火堆裡正往外竄著火星,是一塊石頭從上面掉了下來,剛好砸到了這火堆裡。

    猶豫了片刻,他還是準備回去先把火堆支起來,再之後的兩個小時裡,一切都是那麼的安然無恙。

    「去睡吧,」當查文斌拍打發愣的胖子肩膀時,後者不經意的打了一個哆嗦,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思緒剛才漂到哪裡去了,滿腦子時不時的就響起了那聲咳嗽。

    起身,喝了口熱水,胖子剛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查文斌問道︰「怎麼,有事嘛?」

    「沒,沒事吧,」胖子輕輕說道︰「或許是我自己犯迷糊了,柴都給你壘好了,夜裡冷,那邊有酒可以來兩口。」

    睡下了,胖子的腦海裡依舊還是那詭異的笑聲,說實話,這些年他見過的怪事太多了。若是在以往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不過今晚胖子心裡有些異樣,他也說不出來。翻個身,看見查文斌坐在那發呆,他想了想又重新爬了起來道︰「算了,我也睡不著,要不陪你吧。」

    「睡不著,躺著吧,養神也好的。」查文斌看他臉色有些遮遮掩掩的,幾次欲言又止,話到嘴邊又收回去了,便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臉色看上去那麼凝重?」

    「我,」胖子環顧了一下四周,終究是沒憋住,說道︰「你覺得這地方乾淨嘛?剛才我輪班的時候聽到了一陣笑聲,幾個小時過去了,心裡頭還在發毛,一想起那聲音就渾身雞皮疙瘩在起。」

    「哪兒的聲音?」今天一天查文斌都覺得心神不寧的,人也特別累,睡在那裡就昏昏沉沉的,按理來說他是能夠感受到異樣的,可偏偏卻又找不到那異樣的來源。就好似人走在濃霧裡,知道霧的盡頭是一個危險的存在,就是搞不清方向。

    「好像是在那個裡面。」胖子用手指了指那個山洞的遠處道︰「傍晚的時候我進去檢查過,裡面有一些塌方,但是如果用爬的話,還是能擠進去一個人的。我總覺得那裡面有東西,比如野人。」

    胖子的眼神裡充滿了不自信和警惕,這在以往是非常罕見的,從認識他的時候起,他就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角色。而被他這麼一說,查文斌也頓時覺得那裡面有古怪,心中一種不安開始逐漸升起,而另外一種好奇心卻又在驅使著自己。心中,一個聲音不停的在對自己說著︰你進去看看吧!

    這種感覺並不是他一個人有,胖子也有,只不過兩人都沒有說出來。

    那種未知的恐懼和尋找的刺激竟然挑起了兩個男人的腎上腺素,查文斌竟然鬼使神差的先說道︰「要不我們就進去看看?」

    一拍即合,臨走之前,他沒忘記叫醒了大長老,後者對於他們的行動雖然有些意見可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

    「小心點,山裡洞穴多野獸。」

    拿著一個手電,一根長棍子,胖子穿梭在塌方的岩石堆裡。大塊的石頭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崩塌的,他小心翼翼的用棍子去杵著前方的頭頂,還算好,沒有繼續鬆動的跡象。這片塌方的區域不小,足足有十來米,兩人一前一後的穿了過去,果然這片區域的後面繼續還是山洞。

    「這洞真不小,」胖子拿手電掃了一下,耳邊時不時的傳來水滴聲,地面上有些濕漉漉的苔蘚。「跟我老家的防空洞似得,這模樣長得真勻稱,查爺我們就到裡面稍微走一圈,不走太遠了。」

    查文斌心想這小子難得會這麼說,看來最近真的是成熟了很多,不過兩人才準備動身背後就傳來「嘩啦啦」的一陣巨響,胖子眼疾手快拉著查文斌就跑,「咚」得一聲,一塊石頭剛好就砸在原來兩人站著的地方,而遠處更是一片狼藉,也不知道是觸動了什麼神經,這山洞再一次塌方了。

    「怎麼回事啊」胖子有些不知所措道︰「他娘的,這也太背了吧,狗日的竟然把我倆埋進來了。」此刻,那個他們鑽進來的洞已經完全被石頭填平,時不時的還有小塊的石頭從上面滾落了下來。

    「回去搬吧,他們肯定急死了!」

    「不行,」胖子道︰「應該是天冷引起的爆裂,現在還不穩定,你看這頭頂的裂痕才剛炸開,他們知道我們在裡面也一定會從外面挖的,我們先等等。」

    果然不一會兒,依稀的聽到了外面有人在喊叫,胖子馬上回應,不過這距離隔得有些太遠,具體說什麼彼此都聽不見。不過有聲音,就意味著還活著,大長老方才正在添柴突然手指被倒刺紮了一下,接著就聽見了裡面傳來了動靜。

    葉秋把耳朵貼在石頭上聽到了胖子的叫喊,他說道︰「有聲音,人就還活著,挖出一條路來。」

    「先離開這兒,」胖子對查文斌道︰「一定要等到穩定,我們先到裡面去躲一躲,等過幾個小時沒問題了再回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一百五十三章︰是他幹的!

    見時不時的還有小塊的石頭往下落,查文斌和胖子兩人決定往裡面去避一避,也不過就走了十來米吧,牆壁兩側開始出現了一些壁畫。紅色的顏料已經被苔蘚遮蓋住了不少的位置,隨手清理了兩下,逐漸開始顯露出壁畫原來的模樣。

    這是一幅休仙圖,壁畫上一個男人束著長發,帶著綸巾,身背一把長劍,頭頂有一片雲彩,腳下則是一塊磐石。不遠處一頭老虎羽羽如生的正回頭探望,一人一虎惟妙惟肖,那人手中的浮塵顯示出這是一個道家弟子,查文斌想不到在這裡居然有前輩曾經修過道。

    「別奇怪,」胖子道︰「這神農架靠近武當山,聽聞山中有中武當和小武當兩處仙所在,元明時期聽聞有不少人跑到這裡來修仙煉丹,保不齊當年這裡也是哪位的洞府。」

    「你怎麼知道的?」這胖子竟然也還通曉起道門中的事情來了。

    「聽張老漢說的,你們睡覺的時候他跟我掰扯就掰扯到了,你說那笑聲是不是裡面有個修煉的老神仙沒死,或者是鬼魂?」

    這裡面的壁畫不止一副,各種樣式的都是在描繪著人修道的生活,甚至還有上仙下凡到此處與人飲酒作樂,也有仙人來賜金丹,洋洋灑灑畫了不下二十餘副。每副畫用的雖然都是單一的色彩,可是手法以及作畫的意境都堪稱上品,可以看得出作畫之人是個擅長丹青的高手。

    看到了前輩曾經在此,不禁讓查文斌產生了繼續往裡一探究竟的想法。

    「好像這個洞也不深嘛,」胖子說道︰「前面就要到底了,前面那團白乎乎的是不是一副人的骨架啊?」

    一摞石頭堆砌起來的坐台,正中的位置的確是一副完整的人骨架,只不過現在這幅骨架已經被蛛網給掩蓋了起來,身上的衣服也所剩無幾,骨架的前方是一些日用的瓶瓶罐罐,數量不多,左右兩側各有一隻已經坍塌的木箱,露出裡面有一些紙張還可以辨認。

    查文斌取了根香給點了,怎麼說,這都是前輩。拜了三拜過後,他想去看看前人修煉參考的都是一些什麼書籍,便從旁邊想繞到那箱子附近去。此時他的目光已經完全聚焦在那箱子上,根本無暇顧及腳下,離著那坐台還有半米遠的距離,忽然腳下一空,整個人就掉落了下去。

    胖子和他隔得近,出於本能一把就抓了過去,可是他自己也恰恰就在那塌陷的邊緣,下方的衝擊力過大,帶著他的身子一併往前傾斜,就那麼一丁點的功夫,兩人一前一後就被這莫名的黑洞所吞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渾身痠痛的查文斌開始有些恢復了意識,渾身上下像是被人狠狠修理過了一番,掙紮了好幾次才勉強靠了起來。吹了個火摺子,四週一片幽暗,胖子在離他三四米遠的下坡處,遠遠的看著地上就有老大一片血跡,他是連滾帶爬的趕忙就湊了過去。

    此時的胖子已經昏迷了過去,額頭的前方有一處一指寬的豁口,這會兒血還在時不時的往外冒。查文斌趕緊掏了一把香灰往上一按,胖子頓時被這突如其來的疼痛給驚醒了過來。

    「別動,我給你包一下,我們倆是怎麼回事?」

    胖子只覺得自己頭痛的厲害,大致的情況也記不太清,自己被摔得七暈八的,迷迷糊糊的說道︰「我只看你腳下一空就去拉了一把,沒想到被順帶了下來,最後好像還是我先著了地,這胖子下落的速度就是快,腦袋被磕了一下就沒什麼印象了。」

    查文斌抬頭,上方是一片漆黑,他問道︰「幾點了?」

    「四點,」胖子道︰「該死,我們都掉下來三個小時了,你有沒有受傷?」

    「還好,都是些皮外傷,沒傷到骨頭。」查文斌有些擔心胖子,畢竟那一地的血,不過他的身體素質也確實不賴,灌了兩口水後逐漸開始清醒了起來。兩人開始審視現在的處境,查文斌的火摺子照亮範圍有限,胖子的手電此刻也不知道去了哪裡,週遭翻找了一遍後,發現離著不遠處有一條地下暗河,河裡有個亮亮的東西。

    「水這麼深?」胖子本來還想隨手就給撈起來的,現在看來似乎有些困難了,這地下河水起碼也有兩米深,眼下他的腦門上可還在出血,查文斌是斷然不會同意他冒這個險的。

    於是他便安慰胖子道︰「別去了,這麼低的溫度,一會兒他們也該進來了,總不會找不到我們。」

    「等等,查爺,你看那手電筒是不是在動啊」

    水下,那手電似乎是真的在動,一會兒往左一會兒往右,並不是被水推著再走,而更加像是有東西把它含在嘴裡不停地來迴游動著。

    「你看你看,」胖子道︰「這下面是不是有魚啊!」

    正說著,水面突然一陣躁動,接著「嘩啦」一下,一張臉從水底衝了出來

    那是一張臉,但是絕不是屬於人的臉,比起人來,那臉要更加的小,而且佈滿了毛髮,眼楮要更加的細長,嘴巴要更加的寬厚。出水的那一剎那,兩人都是嚇得一跳,這什麼鬼玩意?胖子的那個手電就在他的手裡拿著,一雙眼楮不停的迷瞪著望著他們。

    立刻,他就想到了神農架有野人的傳說,於是︰

    「好像是個孩子哎,」胖子壯著膽子道︰「喂,你手裡那個東西是我的,能還給我嘛?」

    那「人」只露出了個腦袋,他撲閃著眼楮好像並沒有聽懂胖子在說什麼,於是胖子又指著他手裡的那個手電,對著自己的胸口比劃道︰「那個,我的,你聽得懂嘛小野人?」

    那人望瞭望手中的手電,慢慢的深伸出那毛茸茸的小手,胖子喜出望外便要去拿,他剛彎下腰馬上就要拿到手電的那一刻,那小野人突然嘴巴一咧,裡面一排黑漆漆的牙齒猛地朝著胖子「嘶」得一下。接著便是「呼啦」一聲,兩隻手突然躥起來一把抱住胖子的的脖子,後者立馬失去了重心,查文斌只聽到胖子的一聲尖叫,接著便是「咚」得一聲入了水。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以至於等他反應過來跑過去的時候,水面上只還剩下大團的水花在來迴蕩漾著。他使勁呼喊著胖子的名字,之間那水底下一道光迅速的朝著右邊的方向而去,定楮一看,原來這下方的河道是左右走向,他立刻奔著那方向一路小跑。

    跑了約莫也有四五十米遠,忽然水裡又傳來一陣「嘩啦」得聲音,接著胖子碩大的腦袋露出了水面在那大口的喘著氣,見到岸上的火摺子,他立刻大叫道︰「拉我一把!」

    渾身濕漉漉的胖子上來了,臉色蒼白大口喘著氣渾身不停地顫抖著道︰「還好我反應快紮了一刀,要不然就得被嗆死了,那玩意在水下面力氣大的驚人,拖著我就跟一坨垃圾似得。」

    「走走,」查文斌道︰「趕緊走,不能在這地方久待。」兩人這就打算往回折,可是往哪裡走呢?掉下來的地方根本看不到頂,這沒手電光憑藉著個火摺子跟摸瞎沒啥區別。正在這時,上方忽然響起了聲音,一束刺眼的光如同神聖的救命符從天而降,接著便是大長老那充滿了磁性的聲音。

    「下面有人嗎?」

    「有有!」胖子喜出望外大聲叫喊道︰「趕緊下來,我真是從來沒有那麼愛過你!」

    很快一條繩子便被垂著放了下來,再一次見到葉秋的感覺,胖子覺得真好。他想給對方一個擁抱,可自己渾身還濕漉漉的,原來他們終究是把後面那倒塌的石洞給扒拉開了,進去不久就發現了地面上這個坍塌的陷阱,這下來足足有七八米深,他倆沒摔死也全算是命大了。

    「查爺,你先上。」胖子用那繩子給他腿上各紮了個套,對著上面喊道︰「拉,用力拉,查爺手上有傷。」

    繩子開始一點一點往上走,離了地面約莫一米左右的時候突然繩索停了下來,接著查文斌便凌空的往下降,好在這高度加上葉秋的及時攙扶僅僅是讓他退了個趔趄。不過馬上,上面一個黑影就飛速的落了下來,要不是三個人閃得快就要給砸中,只聽「咚」得一聲,周圍瞬間開始安靜了

    大長老整個臉部已經被鮮血染紅成了一片,他的眼楮瞪得大大的,手指微微的翹了兩下,等到他們反應過來再去查看時,一切已經結束了。

    「沒氣兒了!」胖子立刻把手指縮了回來,更隨著大長老一塊兒下來的還有那根繩子。

    「怎麼回事,繩子斷了嘛?老二你們上面幾個人啊?」

    葉秋蹲下身去用手輕輕撫過那雙不想瞑目的眼楮,大長老的後腦勺處有一塊皮肉已經被砸爛了,夾雜著白色的腦漿,鮮血正在不停的往四周蔓延著。

    「是他幹的!」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一百五十四章︰奇遇

    死了,大長老就這樣死了,以一種算得上淒慘卻不慘烈的方式永遠的離開了他們。

    「誰幹的?是不是那個老頭?」胖子說道︰「沒有別人了,只有他,對嗎?」

    葉秋沉默了,除了他還會有誰呢?難道是那個孩子?那一晚他便懷疑了,那個老頭抱著孩子出來撒尿,「是那泡尿,是尿有問題,」葉秋道︰「張老漢根本沒有事,他是裝的,可是那個豆豆,她還是個孩子,她沒法做到像大人那般的城府,所以她沒事卻又無法掩蓋這個事實,只能胡編出什麼抗毒體質。」

    「操!」胖子爆了粗口道︰「你他媽早知道了,為什麼不說!你要說了,老子有多少機會都可以幹掉那個老雜碎!」

    「不忍心,我看到那孩子那雙天真的眼楮,」葉秋道︰「沒想到我的善良卻給他帶來了死亡。」

    雙膝跪地,雖然他和大長老之間沒有任何感情,甚至是沒有交情,可他終究還是跪了。一個重重的頭砸到了地上,或許這無法挽回他內心當中因為那一絲仁慈而犯下的錯誤,可這終究是他的善良才釀下的惡果。

    「起來吧,」查文斌道︰「我想他更加希望看到的是那個無往不利的葉秋,終有一天,你會成為他們的驕傲。你已經開始變了,從一個冰冷的人開始變得有感情,我想這未必不是好事,只是生活會給你上課,換做是我,或許我也不忍心對一個將死之人下那狠手。」

    「你們都是活菩薩啊,」胖子咆哮道︰「行了,現在一切都完了,他娘的,那個老狗日一定是騙我們,什麼神仙台都是狗屁!都是婦人之仁。」他對著那個洞口狂叫道︰「老子要撕爛掉你那已經得了癌癥的肝臟!老子要把你們爺孫都活活剝了皮!」

    可惜不會有人再搭理他,七八米高,可是這四周滑溜溜的還是個倒喇叭形狀,除非是像壁虎一般有吸盤,葉秋使了幾次毫無著力點。

    「完了!」胖子耷拉著個腦袋道︰「上不去,我們的補給可全都在上面,這下面又冷還他媽的有帶毛的野人,老子不會窩囊的死在這種地方吧,話說真冷哎,我覺得我的衣服已經像鎧甲一樣硬邦邦的了。」

    查文斌這才想起胖子先前還落了水,這麼低的溫度,怪不得他說話都在打哆嗦了。「找個地方看看能不能生火,往裡面走走,希望這下面能有一些樹根爛木頭。」

    「哪邊?」胖子來回指道︰「左還是右?」

    「左,那個野人不是往左邊去了嘛?就去那兒,有東西居住的地方才有希望,我不相信他們終年就生活在這底下暗河裡。」

    胖子跟在他的身後嘀咕道︰「你瘋了真是瘋了」

    顯然這條地下河非常的長,兩邊走過去竟是一些光禿禿的石頭,不過好在還是有河岸,查文斌預估的沒錯,越來越多的證據顯示這裡的確是有某些東西在活動著的。比如那些一堆堆呈三角形的石頭,還有一些動物的骨骼,那是來自於野山羊還有野鹿。

    「野人會吃人的吧」胖子小心翼翼的繞了過去,一路上他都在打著哆嗦,查文斌也容忍了他的廢話,若是再不讓他講話,估計能讓他凍死。

    「停下,」葉秋突然豎起手道︰「有動靜,前方,已經離著很近了。」

    他剛想要蹲下去,胖子就說道︰「得了,別貓著了,對面都已經在跟我們打招呼了,你還藏著掖著幹嘛?」

    一道光亮正刺著眼楮,那是熟悉的手電筒,如今卻在對方的手上,這不得不說是個諷刺。光亮在慢慢的靠近,葉秋手中的寒月已經反握在手中,本以為這是一場惡戰即將要到來,可是誰也沒料想到結果竟然是這般的出乎意料

    先是一陣嗚裡哇啦的怪叫聲,接著便是依稀看見了那幾個人在朝著他們下跪,最前方的那個人雙手還托著手電高舉過頭頂,完全就是一副在頂禮膜拜的樣子

    「這,」這下可是輪到他們傻眼了,什麼情況這是?剛才還打算要自己的命呢,怎麼這會兒來行三叩九拜大禮了。查文斌見狀把葉秋微微向後拉了一把,然後走過去試著問道︰「請問,你們是什麼人?」

    一通他們聽不懂的對話傳來了,語速極快,聽不出是何種語系,嘰裡呱啦的,不過他們姿勢卻還是保證著跪姿。這時胖子就有些開始壯著膽子對查文斌道︰「他們該不會認為我們是上帝派來的吧,老二你去把手電筒拿過來,看看他們會不會咬你?」

    查文斌也對他點頭示意了一下,葉秋輕輕靠了過去,只要這些野人有什麼舉動,一定在第一時間會領教到寒月的滋味兒。結果相當的順利,葉秋小心翼翼的取回了手電,而在此時,那個領頭模樣的又從後面帶出來了一個瘦小的毛人,他的小腿處還在不停的流著血,渾身顫抖著眼神裡充滿了無助。

    胖子一眼便瞧出這就是那個拖著自己下水的野人,那一刀原來是紮在了他的腿上。

    領頭的把那個小野人往自己跟前一推,後者就跪了下去,然後他手裡拿著一把石斧模樣的東西高高揚起了手臂

    「等等!」查文斌大聲叫道︰「你為什麼要殺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那個領頭的指了指那渾身顫抖的小野人,又指了指胖子和葉秋手裡的手電,然後嘰哩哇啦的說了一通。雖然這語言聽不懂,可是從動作上來看,基本可以確定,這夥人應該認為這個小野人是冒犯了他們,並且要斬殺了他。

    查文斌往前走了兩步,那小野人滴溜溜的眼珠子盯著他看著,那種充滿了絕望和恐懼的眼神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接著他做了一個動作,他伸出手去輕輕撫摸了一下那個小野人的臉頰,這時後面那些大的頓時從口中發出了一陣類似於驚呼的叫聲。

    查文斌覺得這好像沒有什麼危險,又再次把手伸了出去,那個小野人的眼神裡此刻又多了一種惶恐和不安。在那些大野人的注視中,查文斌輕輕的拉起了他的手,然後把他從地上又給拉了起來,再然後他招呼胖子過來道︰「用我們的方式,告訴他們,你不想傷害這個孩子,並且原諒了他。」

    「好吧,這可真有意思。」說罷,胖子張開懷抱把那小野人一把摟進了自己的懷裡,並且低下頭去親吻了一下對方的額頭

    被前後簇擁著,歡叫著,三個人猶如是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他們好像是被當做了上帝的使者一般。這些突如其來的相遇的野人不僅沒有給他們帶來傷害,反而是把他們當做了貴賓一般,往前走了約莫又是幾百米出現了一片地下湖泊。在這個不算太大的水面之上,周邊的岩石出現了幾處鏤空的褶皺,手電掃過去,竟是一些各種好奇的目光,初初數了一下,怕是有不下三十幾號這種渾身長滿了長毛的「野人」

    那幾個野人朝著褶皺處喊了一通他們聽不懂的話,很快那些隱藏著的野人就蜂擁而至,他們以半蹲著的方式圍觀著他們,彷彿在這些野人的眼中,這些不速之客才是異類。

    很快的,一些干果和肉食被拿了出來,胖子在這裡也找到了木頭,那是搭建成房屋模樣的三角結構,他順手扯了一點下來。當火摺子從查文斌的手中亮起的時候,週遭又是一片驚呼,而當火堆燃起的時候,他們更是往後連續退了好久。

    終於有些明白了,原來他們是崇拜這火,或者說是在崇拜著光明。這就和最原始的人類一樣,對於火這種物質,人有著天性的崇拜。當食物在火的烘烤下發出誘人的香味時,這些野人喉嚨裡的吞嚥聲不絕於耳,而當查文斌把烤熟的食物分享給他們的時候,這些人更是充滿了無法表達的喜悅。

    很快,一種原始的舞蹈開始跳躍,查文斌甚至還幫那小野人包紮了傷口,一改之前對胖子的那種凶狠,此刻的小毛人乖巧的簡直就像是做錯事被老師剛批評過的孩子。

    一天之內,這劇情反轉的太快了,胖子一時間還接受不了︰「這也太神奇了,我不是在做夢吧你說他們是崇拜火,我覺得不是,這些野人常年在山中出沒,肯定見過山下的村落,要真是如此崇拜,他們早就傻乎乎的在那些農村的土灶前跪天跪地了。」

    「你先別管那麼多,吃飽了烤乾了,咱們就去找出路,至少他們是友善的,總比是危險的要好」

    正吃著,這時有幾個野人簇擁著一個年紀稍大的,毛色有些發白的野人,他略帶著敬畏的看著查文斌,然後指了指他的跟前,查文斌立刻領悟起身道︰「您請坐」

    那白毛野人卻搖了搖頭,然後用手指著自己的後方,又對查文斌說了一些什麼,查文斌也指著遠處問道︰「您是要我去那兒?」

    這次他的詢問帶來的是點頭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一百五十五章︰命運的反轉

    白毛野人被幾個年輕野人簇擁著,他看上去已經非常年邁,這些野人有些會用一些簡單的籐條編織成遮羞的衣服,他們的手指和腳趾比普通人要大很多,鼻樑呈塌陷裝,眼楮很大,或許是他們常年生活在這種地下昏暗的世界裡,視線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根本之一。

    葉秋和胖子緊隨著其後,白毛野人沿著湖邊走了很大一圈,然後抬手指著上方對查文斌支吾了一下。胖子打著手電朝著那個方向照了過去,在離地約莫四五米高的一片石壁上出現了一些線條。

    「把光圈調大點,」查文斌說道︰「他們應該是想讓我們來瞧這壁畫的。」

    手電開始慢慢移動,壁畫也逐漸開始顯露出它本來的面貌。這依舊是用紅色塗料勾勒出來的粗線條,幾個模糊但是可以辨認的人形出現在了石壁上,其中一個人的手裡拿著一根棍子狀的模樣,棍子的前端有一團火焰類似的東西。而在不遠處,則是一片大山,山中顯示有一個人形平躺在其中。

    「什麼意思?」胖子驚訝的說道︰「他們該不會認為我們就是那三個人吧,那人手裡拿著的可是一根燒火棍,他們居然因為一把手電筒就把我們定義成了壁畫上的人,然後還頂禮膜拜?」

    「你要是不想再次被襲擊最好就閉上你的嘴,既然他們認為是,你就當作自己是,」查文斌道︰「吃飽喝足了,我們也該問他們出去的路了。」

    「那那個山裡面躺著的人是什麼意思?」胖子道︰「會不會就是我們要找的什麼風家老祖宗啊?我說這事兒不會這麼巧吧,關鍵是聽不懂啊,沒法溝通。」

    查文斌轉身對那白毛野人微微鞠躬施了一禮,對方對查文斌的這個舉動顯然是喜出望外,指著那壁畫又是嘰哩哇啦的一通,胖子道︰「估摸著這是在確認我們是不是壁畫上的人呢?」

    於是他往前一步點頭道︰「這還用問啊,如假包換,朋友,我們既然是你們的貴賓,現在貴賓不想呆在這黑漆漆的地方,你們能不能帶我們出去?」

    「出去」白毛野人用一種並不標準的發音學著胖子講話,這可讓後者十分開心道︰「對對對,出去,」他不停的用手比劃著,指著頭頂道︰「見到太陽。」然後蹲在地上就畫了一個圓圈,一個月亮。

    對方應該是聽懂了,白毛野人咧著嘴開始對他們笑,然後十分恭敬的做了請的手勢。

    回到了篝火旁,肉食散發著美味,還有野人用竹節捧來了某種液體,胖子嗅了一下,香氣撲鼻,還帶著發酵過後那種濃郁的酒精味。他伸出舌頭輕輕嘗了一口,一團香氣頓時在舌尖開始爆裂,很快就沿著舌苔開始往整個口腔裡蔓延。等到整個舌頭都浸泡在這種香味裡的時候,他輕輕吞嚥了一下,一道暖流順著喉嚨開始緩緩向下,所到之處十分清晰。他竟然可以完整的感受到進入腸胃後再次發生了爆裂,一股酒香開始從腹部緩緩往外蔓延,一直騰空到了口中的時候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就連查文斌坐在旁邊都聞到了那奇特的香味。

    「好東西好東西,」胖子陶醉道︰「早就聽說過有一種猴兒酒,估計跟這玩意就是*不離十了,我喝了一輩子酒,一直到今天才真正知道了啥叫作一線喉,啥叫作蕩氣迴腸!」

    他拿著那竹節給查文斌道︰「來來來,嘗嘗看,這東西可遇不可求,以前可是被稱作瓊漿玉液的,咱出了這個村可就再也沒有這個店了。」

    旁邊的那些野人們對於賓客臉上洋溢的滿足感也是非常榮幸,一則那東西的確香氣撲鼻,二則查文斌也是被這氣氛感染,他接過杯子輕輕抿了一口,雖然他不懂酒,但是那種淳厚的芳香和不斷變化著的層次實在過於強烈,以至於,他感覺到一股暖流從舌尖直衝上大腦,彷彿連日來的辛勞都在這一刻一掃而空。

    「老二你也來一口,這玩意真不錯!」

    葉秋本來是不喝酒的,那些野人實在是太熱情了,恨不得拿著杯子往你嘴裡倒,這不,葉秋同志就這樣被強行的灌了。這酒也是奇怪,越喝人就越興奮,越興奮人就越是想喝。原本打算品兩口,可是這麼冷的地方,尤其是盤子那衣服剛從水裡撈起來,就著肉和乾果,靠在火堆邊,那氣氛一下子就被點燃了起來。

    也不知道多少杯下了肚,渾身暖烘烘的,肚子裡一團熱火不停地上下翻滾著。查文斌打著飽嗝,看過去一切都是有重影的,他試著站起來,只是不到兩秒鐘就歪歪扭扭的癱倒了下去。

    「查爺……」胖子這會兒還在咧嘴笑呢,他用手指著已經癱軟滿臉通紅的查文斌跟那些野人兄弟們比劃著,歡樂的氣氛並沒有因為他的醉倒而結束。那些野人也是酒量十分了得,胖子也不知道被灌了多少杯,反正在他閉上眼楮昏睡過去的時候,葉秋和查文斌已經雙雙倒地了。

    老古話說︰喝酒誤事,這話自然是有道理的,幾杯酒下了肚就不知道東南西北,甚至不知道自己姓什麼,等到醒來的時候這天還是昨日的天嘛?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到胖子覺得身上開始有寒意的時候,他不禁的打了個哆嗦。這酒的後勁那是相當足,到現在他的腦袋還有些疼呢?半眯著眼楮,胖子心想自己怎麼跑得離火堆那麼遠啊,這不行,得過去取點暖去。

    一抬腳,「嘩啦」一聲一連串的響動,整個人從上到下傳來了一陣刺痛感,這是怎麼回事?一撇頭,特赫然看見了身旁的查文斌被剝了個精光赤條的,渾身上下纏滿了手指粗細的干籐條!

    這一下他的酒算是徹底醒了,連忙大聲喊叫道︰「喂喂,怎麼回事啊,怎麼把老子給綁了啊!喂,來人啊,查爺!老二!醒醒啊!」

    不光是查文斌,他和葉秋此時同樣也是被五花大綁在那個地下湖邊。木頭被紮成十字架的模樣,全身上下被裹得就像是個粽子,不遠處,那些野人們低聲在吟唱著什麼,他們圍繞著那個白毛野人不停的左右轉著圈晃著腦袋,好像在進行某種儀式。

    胖子不停的叫喊著,只可惜那兩位的酒力可沒他好,查文斌的呼嚕聲此刻震天響,葉秋耷拉著腦袋臉色一片潮紅。一直喊道喉嚨都要啞巴了,查文斌才微微抬起了腦袋把眼楮睜開了一下,這一下可算是給了胖子希望了,只不過這希望瞬間就逝,馬上他再次恢復到那富有節奏感的呼嚕聲中去了。

    他們的衣服還有隨身的東西都被堆放在不遠處,胖子想到了自己會不會是遇到了什麼吃人族,這五花大綁的模樣絕不是對方的待客之道,怎麼明明之前還被當作聖人一般膜拜的他們,一頓酒的功夫就翻臉成了這幅模樣呢?

    那古怪的儀式還在繼續,胖子覺得他們就像是砧板上的肉,指不定等那些傢伙餓了就會來個生人肉片,或者乾脆來個燒烤人肉。這越想他就越是絕望,還不如那兩位睡著的,索性什麼都不知道,也就沒他那難受勁了。

    在這種極度壓抑和絕望的情況下,胖子正是度秒如日,那種古怪的儀式大約持續了約莫一個小時,白毛老頭給自己臉上罩了一具牛頭的骸骨,然後在幾個野人的攙扶下開始領著那群子子孫孫慢慢向著他們靠近。

    胖子看到他的手裡拿著一把鋒利的石塊,被磨成月牙的形狀,那刀尖他絲毫不會懷疑捅不死人。

    果然,戴著牛頭的白毛野人開始走到了他的跟前,他拿著那把石刀開始在胖子身上來回的比劃。鋒利的刀尖擦過胖子厚實的皮膚,一種瘙癢和輕微的刺痛讓他的神經一下子就處於了快要崩潰的邊緣。

    「大哥,哦不大爺,您老這是要幹嘛?」胖子哆嗦道︰「求求你們放過我們吧,我們的肉不好吃,改天我給您送十頭牛,再加上十頭豬……」

    到了這功夫,他的話音裡都已經帶著哭腔了,只可惜,這種認慫並沒有換來什麼同情。那個白毛野人手裡又多了一個竹筒,他開始不停的用手指沾水往胖子的身上灑,大約灑了一半的樣子,刀鋒再一次抵近了。

    「別,別殺我啊!」胖子開始最後死命的掙扎,只可惜,那些藤蔓都是用水泡過的,其結實程度不會差於一般的麻繩,那又是如何能夠掙脫的了的?不停搖晃著的十字架和不停上下晃動的喉結處在同一個節拍,白毛野人用手輕輕撫摸著胖子那富有肉感的右胸,那一顫一顫的肥肉似乎讓他有些愛不釋手。

    「殺他們,殺他們!」這個小子關鍵時候還真是不含糊,他不停的撇著腦袋道︰「我太肥了,不好吃,那兩人都是精肉,精肉知道嘛?哎呀,我求求您了,別這樣……」

    可惜,不管他是如何的喊叫,那把石刀終究是刺進了他的皮膚,當鮮血開始流出來的那一刻,胖子還在試圖做著最後的掙扎……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一百五十六章︰神秘的罐子

    這場面好似一個俗套的笑話︰別叫了,就算是叫破喉嚨也沒人理你的……可是對於胖子來說,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他的胸口被劃了一道口子,好在僅僅是一條口子而已,滾燙的鮮血順著皮膚刺激著他的神經,也同樣刺激著那些剛剛才舉行完儀式的野人們。

    胖子的血是一點也沒有被浪費,全部都接到了一個竹節裡,那裡面混合著的是他們剛剛喝過的那種酒。大祭司滿意的拿著竹節在那搖晃,連哼帶唱的發出著某種低聲的吟唱。他們拿著酒杯又開始回到了那座火堆前,看著他們手舞足蹈的樣子,胖子那顆懸在喉嚨裡的心總算是微微放了一些下去。

    再看那兩位,繼續還在睡著呢,一臉的醉狀,胖子暗自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和那兩個沒用的傢伙喝酒了,這喝酒是真誤事啊!

    儀式才剛剛開始,胖子本以為那個白毛野人會把竹節裡混合著血水的酒一飲而盡,可是他卻沒有。那座火堆旁出現了一個罐子模樣的器物,因為隔著遠,也瞧不見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那個白毛野人起初的時候是圍著那罐子跳舞,到了後來那個罐子就被小心翼翼的給抬了起來,一大群野人再次跟在後面一步步的朝著胖子這兒走來……

    「完了完了!」胖子道︰「他娘的,這是要先取個小樣嘗嘗味道,這回該換個大鍋子來裝血了!我的個親娘啊,查爺,老二你倆好醒醒了,再不醒,就真的全成了下酒菜了啊!這心咋就那麼寬呢,都啥時候了還能打呼嚕……」

    「哎哎哎,我說你別過來!放開你那爪子,快放開,我告訴你啊,別過來,再過來我可就要喊人了啊!哎媽,救命吶!」

    胖子閉著眼楮不敢去看,腦袋不停的左右晃動著,然後他覺得頭頂上還有有冰冷的水滴淋下來。怎麼著,這是要殺頭了嘛,先給洗一下?他等待著死亡的來臨,看來的確是沒有機會了,不過到了這一步,胖子沒了指望也就只能坦然了,把心一橫,突然臉部變得猙獰無比,眼珠子瞪著那自己跟前喃喃自語的白毛野人道︰「老猴子,你他娘的睜眼好好記得這張臉,老子就是做鬼也會把你們這些狗日的給弄死,來吧,給爺爺一個痛快的!」

    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搞什麼,白毛野人舉著那個黑乎乎的大罐子既沒有想要殺胖子的意思,也沒有想釋放他的意思,而是把那罐子舉到胸口的位置,然後不停的對著胖子說什麼。胖子有些不耐煩了,他可不管,一個勁在在那罵,怎麼難聽怎麼罵,既然不能動手,那圖個嘴巴上的快樂也是好的。

    「咦,怎麼回事……」胖子不經意間一低頭,赫然見到那罐子裡出現了一個倒影。這罐子裡裝著水,按理來說出現自己的臉並不奇怪,可是這張臉卻不是自己的,哦,不,應該說是跟自己長得非常像。只不過這張臉蓄著滿臉的絡腮鬍子,頭上還紮著髮簪,從若隱若現的脖子處可以看到這罐子裡的人穿著的是對開襟的衣服。

    無論胖子左右晃動或者是眨著眼楮,那罐子的倒影也都會做著重複的動作,他試著又做了幾個鬼臉,那倒影同樣也做著鬼臉,這一幕不禁讓胖子覺得有些恐懼,這他娘的是怎麼回事!

    其實不光是他在看,那個白毛的野人也在看,對方看看裡面的倒影,又抬頭看看胖子,彷彿是在做著對比。大約是終於確定,這兩人的確非常像,白毛老野人的臉上開始露出了一抹微笑,然後他突然高舉著手中的罈子過頭頂,口中發出了一連串的尖嘯,後面的那些野人頓時開始跪下,他們非常有秩序的呈隊列狀開始朝著胖子不停的磕頭……

    「老天爺,你能告訴我,這些傢伙到底想幹嘛啊!」胖子的喉嚨都開始嘶啞了,這種從天堂到地獄,再從地獄到絕望的過山車他實在不想做了,事到如今,寧可被一刀扎死算了,也不要過著這種未知的生活。

    野人們對著他膜拜了約莫一分鐘,那個白毛野人又拿了一個竹罐子,裡面裝得也不知道是什麼,用手沾了一點就開始往胖子的臉上涂。一陣涼意伴隨著陣陣淡淡的清香開始傳來,一邊涂,那老野人還一邊唸唸有詞,等到把他折騰完了,又對著胖子行了個大禮,總算是把目標開始轉移到旁邊的兩人身上了。

    同樣的步驟開始在查文斌和葉秋身上重複,只不過胖子也沒瞧見他倆在那罐子裡到底看到了什麼。不過輪到查文斌的時候,那個白毛野人眼珠子瞪得特別大,在吟唱的時候喉嚨都跟著在顫抖,那些個野人在磕頭膜拜的時候也比對他要垂得更低,好像他比較特別一些。

    忙完了這些已經是過了大半天,胖子是又累又渴又餓,那心裡就更加別提了,等待死亡永遠是最殘酷的。

    查文斌依舊是沒有醒,那些野人們好像也開完了某種會議,他們又開始集結著往這兒走了。

    這是打算要放了自己了嘛?不,還是想多了,當胖子被整個人平躺著抬起來的時候,他終於明白了那些電視劇裡在問斬前都有一句台詞,那便是「驗明正身」。

    無論胖子怎麼叫喊,那些野人們都開始沉默,他是第一個,後面跟著的查文斌和葉秋,三個人都這樣被抬著,繞著湖邊開始轉圈,左三右三,這些野人似乎也不知道累。那個白毛野人終於是發號了施令,他往那個神奇的罐子裡倒進去了三杯混合著他們血液的酒,然後每個負責抬人的野人都得到了一杯從罐子裡舀出來的水。

    這是壯行酒嘛?胖子的眼神已經開始變得空洞了,有一天當自己被抬上祭台成為神靈的禮物,這在當代看起來就是個玩笑,如今這玩笑成了真。野人們喝完了「壯行酒」開始在白毛的帶領下朝著湖邊一處黑暗的岩洞走去。

    這岩洞生的非常巧妙,左右各是對稱的形狀,右邊的往湖裡奔騰著地下水,而左邊則是鋪滿了乾燥的鵝卵石。走在沙沙作響的鵝卵石上,胖子索性閉眼開始睡覺,反正都要死了,臨死前做個大爺也挺好的。

    又過了很長的時間,當身邊的風開始呼呼作響,胖子覺得異常冷的時候他才睜開了眼楮,此時他看到了天空中有忽閃忽閃的點點亮,再側著臉看,那些山川和樹木的輪廓都是異常的清晰,老天爺,自己竟然出來了!

    「喂,我很冷!」胖子彷彿看到了一絲希望,他開始對著那些野人叫喚道︰「把我的衣服拿過來,我很冷,光著赤膊,你們這是要把我弄到哪裡去?」

    依舊是沒有人答應,這時葉秋在一旁道︰「別喊了,省點力氣吧。」

    「我靠,你竟然醒了,老天爺保佑啊,我說老二你那酒沒上頭了吧,趕緊想辦法啊!」

    「文斌說等等,就看他們把我們帶到哪裡去。」

    「他也醒了?」胖子這才想起來自己呼呼大睡了一覺,沒想到那兩位爺總算是醒了,他忙喊道︰「查爺,你還好吧?」

    「頭痛!」查文斌說話的時候還有著捲著舌頭,他說道︰「不過被這山風吹得也清醒了好多,耐心點,有秋兒在不會有太大問題。」

    「你醒了多久了?」

    「沒一會兒,被你的呼嚕吵醒了。」

    胖子頓時覺得天暈地轉,這兩人可真是爺啊,「你倆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嘛?我們被綁了,赤條條的插在河邊,他們又是拿刀子放血又是那個罐子照,我在那罐子裡頭還看見了一個跟自己很像卻不是自己的人,你倆也被照過了,睡的跟死豬似得。我告訴你們,我們已經被洗禮過了,這是要被拿去喂神仙了,老二,你趕緊的,別聽查爺在那裝模作樣的,他是酒還沒醒呢!」

    「不然呢?」查文斌道︰「這藤蔓是乾的在水裡浸泡過,跟牛筋一樣結實,你想讓我們怎麼辦?留著點力氣吧,好歹現在離開那個鬼地方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一百五十七章︰更多的秘密

    查文斌這也是無奈,被山風吹醒後便發現自己被捆著,他從這陣勢可以判斷出自己基本是被選座了當祭司一類的東西了。且不說這些深山野人是從哪裡進化來的,但凡是遠古氏族都會以類似的方式,精通歷史的他自然是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被抬著走了許多路,天色也從昏暗開始逐漸變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查文斌被凍醒了好幾次,這隊伍終於是停了下來。

    三個人被併排的放在一起,離著他們不遠是三堆衣物,還有他們各自的行李,這場面,不知道接下來會不會就是刀子架在了脖子上。然後便又是一輪類似於祭司的活動開始了,手裡揮著一種骨頭模樣的棍子,牛頭骨也重新被戴上了,那個黑乎乎的大罈子再次被端了出來,它被放在三個人的正中間,野人們不停的圍著這個罈子跳舞,火把把四周照得一片透明。

    約莫在持續了半個小時的舞蹈和吟唱後,那個白毛野人變戲法似得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隻大松雞。石刀割破了松雞的喉嚨,那傢伙拎著公雞開始往三人的身上灑血,溫熱而腥臭的鮮血飛濺出來,胖子已經沒有力氣叫罵了,只能時不時把那些流進嘴巴裡的鮮血吐出來。

    胖子用沙啞的聲音道︰「查爺,咱就在這裡永別了,黃泉路上您給我多超度一下,我怕黑。」

    「廢話真多啊,葉秋在想辦法呢。」查文斌不是在安慰他,而是他看見葉秋的手臂一直在那磨蹭著,蔓藤終究是蔓藤,它可以比繩子結實,可終究不會有繩子那般服帖。蔓藤和肉之間的縫隙就是葉秋的希望,就是靠著那樣一點一點的磨,這一路上,葉秋的皮都被硬生生的撕掉了一層,一個連手銬都銬不住的男人真的會被這蔓藤所束縛?他在等待,等待著查文斌最後的指令。

    寒月刀近在咫尺,要大開殺戒嘛?不知道,他不想殺戮,從他腦海裡有了第一絲善念的時候,他就開始厭倦了那種無情。是的,曾經因為這種善念,差點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如果這些野人不來傷及自己的性命,他終究是不願意拿起屠刀的。

    後來,查文斌說,自己天生就是一個道教徒,而葉秋,他更加屬於佛,他有一顆佛心,這玩意,天生的,誰也改不了。

    尚未斷氣的松雞在雪地裡撲騰著,雪白的大地被染的斑斑點點。三個還不知道命運的人依舊在等待著,只不過到現在為止那把石刀也沒有舉向自己的咽喉。

    時間一分一秒的再過,等到那隻松雞完全停止了動彈,白毛野人也退了下去,他就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跪在天上仰天禱告著。或許他是在告訴他的神,為您準備的禮物已經妥當了,所有的野人都把頭顱低下去,夜空中繁亮的星星告訴著他們再不做點什麼,就會因為失溫而逐漸喪失生命。

    查文斌喝著氣,打著哆嗦問道︰「秋兒,我冷的有些快要不行了,你能動了嘛?」

    微微的點了一點頭,他的右手開始慢慢從身後抽了出來,輕輕的搖晃著身上的蔓藤,只要達到合適的寬度,他就會像滑溜溜的泥鰍一般鑽出來。

    一眨眼,這是一個信號,查文斌同樣眨眼作為確認。就在這時,那群野人開始退下了,他們低著頭甚至不敢看前方,彎著腰一直往後倒退,退了約莫有一百米的距離才紛紛轉過身去。

    「走,走了?把我們丟在這兒就那樣走了?」

    隔壁的葉秋已經坐了起來,他的眼楮眯著,只要他想,那些尚未消失在他視線裡的野人一個也活不了。

    查文斌提醒道︰「給我解開先。還有我還有我,他娘的老二你是不是早就脫困了,老子凍得手腳都快要沒知覺了。」

    重新穿上衣服的感覺真好,只不過太長時間的暴露在雪地裡,這幾位怕都是有一些凍傷了,一時半會兒靠這點是扭轉不過來的。所以,胖子邁著僵硬的步子開始找一切能夠點燃的東西,一堆卵子八糟的柴火被堆了起來,溫暖的火光燒得那聲音是霹靂巴拉的,那些野人把他們丟在這裡以後好似就消失了。

    「等暖和點了再順著腳印找回去,不把他們一鍋端了,這口氣我嚥不下。再說了,大長老的屍體還在他們那呢,你說會不會給吃了?」

    查文斌用雪糰子擦了擦臉上的血跡,他說道︰「有點天葬的意思,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把我們剝光了放在這兒?」

    「吸引某種東西來吃我們,」葉秋道︰「這血就是用來引誘的。」

    「沒錯,」查文斌道︰「所以他們不敢停留,我想這東西一定非常克制這些野人,甚至是天敵。」

    這火烤的人身上總算是有一些回暖了,檢查了一下,東西基本都在,看來這些野人也沒打算佔便宜。不過最讓查文斌不解的是,為何這些野人前後態度差別如此之大,並且僅僅是他們看了一副壁畫而已。

    「你們還記得那副壁畫嗎?畫裡面有三個人,其中一個拿著發光的棍子,恰好就是因為那把手電筒才讓我們捲進了野人裡面,我想他們大概認為我們就是壁畫裡的人,而對應的則應該還有一個平躺在山裡的人。」

    「說起這個,我倒是真的想到了,」胖子指著前面那個罐子道︰「就那玩意,我看的時候裡面就出現了另外一個我,我再去試試去。」

    他趴在那罐子上,裡面依舊盛放著混合的液體,只不過這一次,除了黑乎乎的就啥也看不到了,撿了跟柴火,好不容易有了一點倒影,怎麼看也都是自己。

    「奇了怪了,我真沒說假話。」胖子這才俯下身去檢查那罐子道︰「他娘的,居然還是個黑陶的,這東西可有些年頭了。你們看這上面的花紋,非常的簡陋和粗糙,相當符合原始部落的作風,這玩意還真是好東西哎!」

    黑色的陶罐上勾勒出了一圈點和線,看似非常的沒有規則,左邊刻了一個半月,而右邊則是一個圓圈,想必應該是日月的意思。如同胖子所言,那陶罐的確是有些年頭了,不過保存的非常完好,用手輕輕敲擊,吭哧有聲。

    「可惜了,這玩意說起來是有研究價值,真要拿去賣也就是幾百塊錢的貨,算了,這東西看著晦氣,還是丟到山下去吧。」

    「等等,」查文斌也蹲在那地上,他覺得這陶罐上的線條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個地方也曾經見過,同樣的是那般的雜亂無章,也同樣的那樣的簡單的點和線。

    「星象圖!」他恍然想起來了,的確,曾經他見過這樣的星象圖!

    起身,他對胖子和葉秋道︰「我現在倒是有個提議,索性躺下去,看看那群野人到底是想把我們獻給誰?」

    「是不是太冒險了,」胖子道︰「好不容易逃出來了,我的意見還不如殺回他們的老巢。」

    「冒險過後是什麼?是解決,我想知道他們大費周章的原因,反正現在也是夜裡,睡哪裡都一樣,就把火點著,是野獸的話斷然來了也不敢靠近。」

    手錶上的時間顯示,此刻是八點十五,距離他們昨天落下那個岩洞已經快要一整天了。平躺在地上,聽著火堆發出「噗嗤」的聲音,這星空雖然美麗,可卻沒人有心思去欣賞。

    靜靜的等待過去了兩個小時,依舊是沒有動靜,胖子道︰「會不會是我們臉上沒有血了?」

    「臉上沒有地上還有呢,這不是關鍵,要有點耐心。我非常想知道那個山裡躺著的人是代表著什麼,可惜聽不懂他們的語言,這些野人有著常人的智慧,並且還會某種宗教的儀式,你覺得這是他們無師自通的嘛?」查文斌繼續說道︰「單單就是這個黑陶罐子,上面佈滿了一種原始的星象圖,我打保票,這萬一不是他們自個兒鼓搗出來的,一個過著茹毛飲血連火都都沒有掌握的野人小群體,不可能擁有這樣高度文明的罐子。」

    「你是說有人指點過他們?」

    「或許吧,也許是指點,也許是偷學,誰知道呢?他們的儀式我觀察了一下,非常像是原始的巫術,並且有些環節已經錯亂,大概是一代一代傳得時間太久了。或許等待我們三個人的出現已經用了他們太長的時間,就像你說的,你能夠透過那個罐子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你,但是我想告訴你,石頭,那副模樣曾經還有一個人也見過。」

    「誰?」胖子驚訝道︰「你可不能糊弄我。」

    「老夏,曾經在朱子豪的家中我們發現過一副古代的將軍圖,那圖上的人物與你幾乎一模一樣,順著那副圖,我們到過一個叫作陽關的地方,並且在那裡找到了那把親手刻著你名字的寶劍。而那時,你卻失蹤了,石頭,有很多事,不是我故意瞞著你,而是我還沒有理清楚頭緒,在你身上,在我們身上,我相信不僅僅是他們所謂的什麼繼周人,而一定還有更多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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