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懸疑] 最後一個道士之道門往事 作者:最愛MISIC伯爵 (已完結)

 
regn13 2018-3-31 23:05:0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8 70424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一百三十八章︰失靈了

    「假的,不可能!」回到住的地方查文斌把遇到的事兒一說,胖子立刻叫道︰「一定是個老騙子,要麼就是有問題,查爺,中國有多少道士?咱走在街上能遇到幾個道士,滿打滿算,咱安縣正兒八經做道士的也就一隻手,你倒好,走到哪裡都能遇到道士,這不是扯淡嘛!要說巧,那也太巧了,合著裡面住了個人都那麼久了朱子豪到現在都不知道?」

    朱子豪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道︰「這工地上的事情我不太管的,工人來來去去,原來都是交給現場管理來控制,這會兒他們散了我也就沒處尋了。要真有問題的話,明兒一早我派人把他趕走了便是。」

    「趕走?」查文斌連聲說道︰「別,做人留一線,看他的樣子就算是有問題也沒什麼害人之心,起碼今天對我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你就是個老好人,人家也說了在這裡住了大半年都拿那些玩意沒辦法,那橫豎的意思就是讓朱子豪玩賠本買賣唄。」胖子一敲他胸口道︰「那要不就這麼滴,這塊地不要了,你愛上哪上哪去,大不了明天的船票我給你買了。」

    「你就別消遣我了,這塊地我不要別人也遲早會要的,這裡是深圳特區,大陸的南大門,怎麼可能會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而放棄這樣的黃金地段呢。查道長,要不再給想想辦法,實在不行,我就花點錢,把這裡往下二十米的土都給它移平了。」

    看著他們的爭論,查文斌又走了出去,一個人站在陽台上吹著風,他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誰說這深圳的冬天就不會冷了……

    一大早,胖子已經準備好了爆破的材料,這種工地裡點炮那是一點問題也沒有,外面都是圍牆足以阻擋住視線。不過在打洞之前,查文斌又特地去拜訪了一下那個住在工棚裡的老人,可是房間裡空空如也。

    查文斌對朱子豪說道︰「可能一大早的又出去拾荒了吧,人家給你們看了這麼久的工地了,一會兒回來了給人補點工錢。」

    「這個是自然的,好歹還有這麼多的材料呢。」這個朱子豪倒不同於那些小氣的港商,查文斌發了話,這面子肯定是要給的。既然你不願意我幫助你,那就讓你拿你本來該拿的。

    「就在這兒,」胖子踢了兩塊石頭,那是先前張若虛就佈置好的地方,和打探洞的道理是一樣的,關鍵還是火藥。花了兩個多小時,他和葉秋輪流一直打到了地下八米深,再往下就遇到了硬邦邦的東西,這估計和他們打樁機踫到的是一回事。不過胖子也說了︰「在那個年代,充其量也就是一些大型石頭做防護,現代的炸藥連一整座山頭都可以削平,打到底,再不行就換鑽頭打洞繼續炸,一直炸到底為止。」

    「會不會出意外啊?」朱子豪有些擔心,他可是聽說在打樁的時候出的那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情況。

    「怕你就呆遠點,我還就怕它不出意外,查爺可就等著找這頭緒呢。」

    此話不假,查文斌現在迫切的需要找到一個突破口,按照以往幾次他們的經驗,地下的深度最多不過十米,目前這個深度的確超過了過去所有遇到的墓子。而且這裡還不是一座墓,看上去更像是一座遺址。對於遺址類的探索,一般都是交給專業考古隊的,一層層的往下剝土,顯然他們沒有那個時間。

    隨著一聲悶響,只有很輕微的一陣煙散開,地面上連濺起的泥土都找不到。走近一看,地面上已經炸開了一個足夠能容納一人下去的洞口,胖子拍著手道︰「這技術不是蓋的吧,把鼓風機往裡面打一會兒,散散味道半個小時候就可以見到廬山真面目了。」

    這種地方下去的人選肯定不會是查文斌,葉秋自然是當仁不讓的率先下了地,繫著繩索頭朝下,腿朝上,入口處架著一個轆轤,也就五六分鐘的功夫繩子便是一陣晃動,接著葉秋就被拉了上來。

    「咋樣,是石頭不?」

    「你們的打樁機打不下去也是情有可原的,是花崗岩。」

    這個答案是在意料之中的,花崗岩質地堅硬,無論哪朝哪代的工匠都喜歡選用這種石材進行建築。不過打樁機的力量有多大?普通的花崗岩層是無法抵擋住這些現代機械的,除非岩石的厚度達到了相當的程度。

    「真要是花崗岩倒好辦了,」王老闆道︰「用炸藥的方式是完全可以處理的,可這塊地邪門就邪門在老出以為莫名其妙的岔子,這機器開的好端端的就壞了,三天兩頭不是有人傷就是有人死,我折騰不起啊查道長,這肯定是有髒東西,你得想辦法給收了去才好。」

    「總不可能全部都是花崗岩,除非這一塊都被花崗岩上了頂了!」胖子是不信邪的,他還想繼續打洞卻被查文斌給阻止了︰「別鬧了,這裡不是什麼古墓有墓道可以讓咱們找,你打下去也是沒用的,為今之計,也只有晚上試一試了。」

    祭台前,查文斌換上了那一身紫金道袍,八點多的光景,工地上已然是香火飄蕩,黃紙飛舞。兩根碩大的蠟燭中間是一個香爐,當中的牌位便是三清,左手拿著一隻蘆花大公雞抹斷了脖子,殷紅的雞血「嘩啦啦」得往外流……

    「奉請三星照令符,天上日月來拱照;南斗北斗推五行,萬神顯靈赦真令!」三步天罡,左腳微微抬起猛的朝著地面上狠狠一踏,照著過往的經驗,這一步查文斌會覺得腳下如同踩到了厚實的鋼板上,身子會有一股穩如泰山之力。可是今天,他卻隱約覺得自己的腳底心居然被這一腳踏得有些微微發麻……

    意識到有些不對勁的查文斌連忙調整了一下狀態,他暗道︰「是不是昨天沒睡好啊?」

    接著,又換了一步,拿起桌上的闢邪鈴凌空一搖道︰「八卦師祖其中形,玉旨奉令太歲任辰年,彭泰星君到此鎮!七星五雷護兩邊,六甲神將到宮前!」左右兩邊的地上各是一枚三角形的令旗,單手一灑,六枚背面寫著六甲神名諱的符紙用銀針穿著就扎到地上。鈴鐺再一搖晃,按照常理,兩邊的令旗會有微微一動,他也能夠感知自己可以調動那令旗,可是現在,除了響了一下之外他絲毫感應不到半分……

    不遠處那個工棚裡的老者手裡拿著茶杯不停的嘆息著,今天下午朱子豪已經把工錢給他結了,說是什麼時候想走都可以,不走就繼續留在這裡干。

    胖子在一旁問道︰「大爺,您這幅表情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家查爺在那擺法事,您已經搖頭嘆氣足足半個時辰了。」

    「沒有用,」老頭說道︰「他是在白費力氣,今晚上不會來的。」

    「為啥?」

    老頭用手指了指頭頂道︰「你看見星星了嘛?這塊地不是一般的風水邪地,它應日月精華所生,乃是取了那北斗七星中的聖潔之力。這人可以修仙,這動物也可以修仙,可你們想過沒?有朝一日若是有鬼魂也成了仙那該怎麼辦?」他拍著胖子的肩膀道︰「你把他喊進來吧,叫他別在那浪費力氣了,就算是在那把地皮都給扎透了也沒用。」

    查文斌此刻也是手心冒汗,不知道怎得,放在跟前的羅盤今晚一動不動,說不出的平靜。連續幾道符下去沒有任何反應,道士在做法的時候是會選擇先招神兵來護衛的,可千萬別以為那些髒東西是傻瓜,道士一套法做下來往往是一連串的動作。比如腳要踏天罡步,手要結印,口中還要唸咒語,有時候還得現場畫符,這一連串的動作熟練的也得一分多鐘。

    在這個期間,道士的注意力是不再自己的四周的,強大精神力都會彙集在陣法和符咒上,此時可以說道士是不設防的。因此道士在正式做法之前都會先設置防禦,可千萬別以為他們喊得那些神兵附體之類的咒語是瞎哼哼,據說真正有慧眼的是可以看見道士身上有金光的。

    有很多的道士就是在這個時候吃了大虧,招來的護衛要麼不堪一擊,要麼就索性是不到位。自己那套又臭又長的法術才弄了一半,被邪物所傷,這樣的例子可謂是數不勝數。

    今晚自己又是燒香又是請神,既撒了金陰紙也撒了天兵豆,可查文斌絲毫沒有感應。這種感應是道士和自然的感應,所謂的陰陽五行之力都是來自於大自然,只有做到天人合一才能真正融合道教的法術發出對應的威力。

    「查爺,那老頭叫你過去一趟,他說今晚上這裡不會有什麼事發生了。」

    收起七星劍,查文斌有些垂頭喪氣,胖子見他真的要走,又說道︰「你相信他啊?會不會又是故意的?」

    「我失敗了,」查文斌道︰「別說三清祖師了,就連自家的祖師爺都招不到,這些符現在跟廢紙沒什麼兩樣,先過去聽聽他怎麼說也好。」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一百三十九章︰原來如此

    「北斗是天的正中,萬星萬氣都跟著它旋轉,布梵氣於三界,萬物得以生長,這與道是有著極為相似之處的可以說北斗就是天空中懸著的道,與我道教的淵源要比其它星象都要多的多,無論是你方才踏得天罡步還是你手中拿著的七星劍,其根本都是借用北斗之力。」

    屋內,幾個人都圍坐在那張簡陋的小床上,昏暗的煤油燈旁的那位老者與查文斌對面而坐。查文斌問道︰「既是北斗道源,那為何我卻偏偏感受不到呢?」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啊。這世界分為陰陽,有天地人三分只說,天道人道鬼道,既是道便有其道的源。你我皆是道中人士,修的是人道,借的卻是天道。這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樂兮,修道最終之境,乃天之大道也。懸掛在天空之中的北斗被世人研習了數千年,參透其中道者的有幾人,這地上擺個北斗七星祭天祭地,又有幾人能夠參透?參不透,是因為人在道中,就和這杯茶,我把它倒在另外一個杯子裡你以為是兩杯茶,其實它還是原來那一杯。」

    查文斌有些似懂非懂,這老頭講的話有著他們那一代道士獨有的烙印,說什麼都不會講太透徹。

    「既然是一杯茶,我走到那裡也就是沒變才對,同樣的道法為何到了這裡就不管用了呢?」

    「你再看,」老者把分開的那杯茶又重新倒回到一隻杯子裡,他說道︰「現在是不是只有一杯茶了,你就是方才分出去的那一杯,源頭在這個大杯子裡,它就代表著大道,你是小道。小道是被大道包圍著的,一旦相遇就會和這杯水一樣相融,這世間能有道法的出現是因為有邪,有邪才有正,你的道法是正的象徵。可是若這世界沒有了邪,那還要道有什麼用呢?萬物相生相剋,道法也不變其中,太極的世界裡,純陰和純陽都不可能出現,陰中有陽,陽中有陰。當天上的北鬥不出現的時候,這地下的北斗便會是個純陰,你的道行得是人事還是鬼事?」

    「鬼事,」查文斌如實說道︰「前輩怎麼會對這裡知道的如此清楚?」這個便是胖子一直想問卻憋到現在都沒有機會張嘴的一個問題。

    「既是鬼事,行的便是陰法,你的陰是借來的陰。這裡的陰是天地日月精華數千年聚的陰,孰大孰小就如同這兩杯茶水,你要借它的陰來對付它,你覺得這可行嘛?」

    這個回答讓查文斌頓時覺得五雷轟頂,他從來不知道還有這樣的說法。若真是按照他的推斷,那此處豈不是一個連閻王都管不了的逍遙地了?

    「人啊,活著的時候總是想在死後還繼續享受,有人呢就煉丹求仙,也有人呢就建陵修墓,可到頭來無非都是一把黃土。修道之人歷來就追求個長生,在這地方建一個北斗七星的祭台便也是一種寄託,祭的是天地,拜的是神靈,求的是自我。這是一個高人所為,那個年代的道術遠非今天我們這些後輩們所能比,你不動它,它也不來怨你,你若非要動它,則會招致十倍百倍的懲罰。」

    「合著您的意思就是一個非常牛的傢伙建了這麼個地方,跟個銅牆鐵壁似得,完事死了上千年了還在這裡作祟,但是誰都拿它沒辦法?」胖子問道︰「大爺是這意思吧?」

    那老者點了點頭,胖子摸了摸下巴道︰「牛人見多了,這麼滴,子豪,你跟王老闆說一下,反正這錢是砸下去了,要麼就再投一點,刮地三尺,有什麼挖什麼,弄幾台機器就地碾壓,也別跟外面吱聲,要不就真的全完了。」

    「可行嘛?」朱子豪看著查文斌道︰「要真不行,就索性這樣。」

    「老前輩,我問您若是天晴是不是這地下的陣法就失效了?」

    「有星辰在,自然是天壓地,不過這裡的東西可是非常厲害。」

    「你領教過?」查文斌再次問道︰「我想知道前輩為何會瞭解的如此清晰?」

    「因為我在這裡已經很久了。」老者放下杯子道︰「二十八歲我就出了蓬萊目的就是找這北斗七星祭台。據傳,當年的秦始皇為了長生,兵分三路,一路東渡去了東瀛找長生不老藥,還有一路則是開山修建了始皇陵,另外一路則是隨著大軍南下到了這裡。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後,開始著手平定嶺南地區的百越之地。任命屠睢為主將、趙佗為副將率領50萬大軍平定嶺南,設立了南海郡、桂林郡、象郡三郡,後陳勝吳廣起義後,嶺南之地被趙佗起義成了南越國。

    南越的文化是和黃河一脈相承的,這裡保留著大秦的規制,同樣據傳保留了一座北斗七星祭台,就是給秦始皇尋找長生法門用的。」

    「從未聽說過還有這種法門。」查文斌問道︰「老前輩在這裡找了多久了?」

    「那時候的修道者還不叫道士,道士的前身是方士,在往前就是巫師了。在戰國的時候有一個非常厲害的方士叫作「鬼谷子」,有人說它是師承姜子牙,而鬼谷子又有幾個徒弟都是為秦始皇效力,其中一位的就是東渡的徐福,而還有一位被世人所不知的高徒則隨著那五十萬大軍南下,以軍師的身份平定嶺南後發現了這塊地,並且在此修築了一座七星台。

    我自三十歲起開始在嶺南遍地尋找這蛛絲馬跡,匹配天文地理,最終發現這裡是依照北斗七星中間的連接線,仿得是秦朝當時的疆域,分別代表著秦始皇統一的七國而建。他們或許相信,只要這北斗七星陣在,七國統一之後就會千秋萬代,誰知道沒幾年就起義成了南越國。」

    「這幾十年來您一直在這裡研究這塊地嘛?」

    「算算也有三十年了,我都快要忘記自己的年紀了,這塊地既是個寶地又是個廢地,如果能夠想辦法鎮住下面的北斗之力,那麼這塊地將會一飛衝天,上下北斗相連,陰陽循環,週遭的地氣都會圍繞著它做轉動,住在裡面的人經商還是做官都會獲得極好的運勢。」

    「朱子豪聽到了沒?」胖子道︰「這事兒就有搞頭了,只要搞定了這點破事兒,你這塊地那就是龍鳳地,到時候這消息要是一傳出去,你這價格還不是蹭蹭蹭往上走,賺翻了啊!」

    「你不是說把它剷平嘛?」朱子豪問道︰「如果把它剷平,那這塊地?」

    「也就和普通地無二了,你要動工依舊還免不了會出一些問題,」那老者道︰「地是有靈氣的,當年象徵著七國之力的北斗七星祭台,是大秦帝國在南方的根基,好比是一個帝國的力量駐紮在此,千萬是輕易動不得的。」

    如此一說,查文斌終於是有些明白為何這老者一直阻止自己輕易不要動這塊地,原來這下面竟然還有這般的奧妙。他想了想說道︰「我看這天氣不要幾天恐怕也能晴了,到時候我想試一試,不管怎樣,這塊地終究是有人命留在這兒了,今天就算是我們放棄了,將來別人接手也一樣可能會遇到麻煩。感謝前輩指點頗多,只不過叨擾了一個晚上,還不知道前輩怎麼稱呼?」

    「鄙姓國,名惟道。你是我見過最有天資的年輕人,如果不嫌棄,到時候老頭子我也會搭把手,真要成了,就算是圓了我的一個夢。」

    「您的夢?」查文斌問道︰「您的夢是?」

    「出自蓬萊便是想尋一座仙山,一直找到了這裡,想打通這上下北斗之力修上一座道觀。老頭子曾經也夢想得道成仙,現在看來不過是痴人說夢了。有此機緣,你我相識一場,老頭子學了季年道就是沒用過,也不知道還好不好使。」

    這是一個意料之外的收貨,查文斌對於這樣的前輩那自然是欣喜萬分,連連作揖道︰「怎敢嫌棄,感激不盡,今日德蒙先生指教,文斌三生有幸,請受晚輩一拜。」

    看著查文斌跪下了,朱子豪也跟著立馬跪下了,他心想這指不定是真要發了啊,真如這位老神仙所說的話那這塊地上蓋的房子以後豈不是搖錢樹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一百四十章︰五行斗北斗

    有人說秦始皇是中國歷史上最了不起的人物之一,拋開他的專政不談,在那個時代的確是開創了一系列影響後人的事物,尤其是在陣法上。..縱橫家之鼻祖鬼谷子,其下的弟子中徐福、孫臏、龐涓等人。他們留下的著作一直流傳至今,並在在軍事和思想上繼續被後人所推崇,所以在那個年代,秦朝的強大可以說是到了一個空前的地步。

    秦朝的陣法多見與後來的史書描寫以及大量出土的竹簡文獻,如今這樣一座活生生的北斗七星祭台出現了查文斌的眼前,而且它既有可能是來源於那鬼谷子先生的手筆。在道教,這位鬼谷子可是有著崇高的地位,被奉為古仙的稱號,其精通的奇門遁甲之術堪稱一絕,據說是後西周時期最接近姜子牙的人物。

    回到營地,查文斌再一次感覺到了差距,這種差距不光是見識上的,更是修為上的。這兩年他遇到過一些同行,有的憑藉一點本事在外面騙吃騙喝,而還有的則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道這個東西,老子說過是無窮無盡的,人花一生去探索,也未必能夠知道那無窮盡到底是有多寬廣。

    「等鈄妃生了,我想去重新拜師。」查文斌對胖子說道︰「如果真要選擇這條路,我真的差太多了。」

    「去哪?」胖子道︰「那到時候我就在道觀裡跟你作伴唄,不過你現在可是掌門身份,這要重新拜師不得是換門派了?」

    「就是因為有那麼多的門派見地,道教才會落得如今這般各自為陣,要放下,求道者恆有道心,有道就要包容,門派不過都是個虛名。真想不到這一次的收穫會這麼大,能夠見到秦朝陣法恐怕這天下也只有這一處了。」

    「你開心就好,是吧老二?」

    葉秋自從到了深圳又開始陷入了半迷糊的狀態,白天始終是耷拉著眼皮,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好似這裡根本不能讓他有半點興奮。不過這倒也是個好現象,他不說話,意味著危險就沒有那麼的強烈,這傢伙的預感總是那麼靈。

    第二天天空果然開始放晴,一掃連日的陰雨,溫暖的太陽曬在身上還有些火辣,這都是冬天的季節了,南方的花草依舊還是那麼的翠綠鮮艷。一聽說那下面可以改個風水陣成為聚寶盆,幾個老闆一大早的就候在外面了,商人逐利都是天性,嗅到錢味兒了那就會把你當成爺供著。

    「查道長,您看,這是今天一大早去買的豬頭,特地教人紮了花,晚上這當貢品一準神仙要高興的吧?」

    「你留著自己吃吧,」查文斌道︰「晚上不需要開香堂,你們也都別跟著過去湊熱鬧,人越少越好,驚動了地氣,對誰都沒好處。」

    夜晚,工地裡靜悄悄的,和北方的蟲子都已經進入了土層下方冬眠不同,這裡的蟲鳴讓人彷彿覺得依舊還是夏天。工棚處,那個老人手捧著茶杯把脖子昂起一直在觀察著天空,忽明忽亮的星星在這個季節是很難被把握的,這需要對天文有著相當的精通。

    見到他臉上時不時的表情有些凝重,查文斌問道︰「國前輩,今晚上能動手嘛?」

    「算不得是什麼好日子,」他用手指著天空道︰「今日星忽明忽暗,它乃是斗數之主,我們腳下又是先秦的七國之力,這上面的帝星若是不強勢的話,就意味著極有可能壓不住那些蠢蠢欲動的東西。查老弟,我自也是推測,這種地方多半是會有些冤魂的。但是無論是史書還是傳說中,都從未提過北斗祭台的造法,我很想知道他們用的什麼方法來區別這下面的七國。」

    「能夠代表一個國家的東西有很多,比如旗幟,比如國號。」查文斌道︰「如果是讓您來選擇的話,您會用什麼呢?」

    「自然是用人了,」老者呵呵一笑道︰「其餘戰敗六國的皇室血脈,最是合適不過,這自古帝王就和龍氣是連成一體的,血統一說從古至今都一直存在。如果挑選到合適的血脈將其封印在祭台裡,那便是六國被降服的象徵,圍繞著最當中的那顆主祭台俯首稱臣,自是代表秦朝的天下朝拜,四海歸一。」

    「那代表著秦朝的那個祭台呢?是否也是需要」

    「那自然是不必,用個圖騰或者雕像等等都是可以,老頭子研究了這麼多年,這可能是最符合腳下這塊祭台的初樣,你所看到的那些白衣飄飄的便是祭司的女子,她們日復一日的為最中間的那位君主表演樂理。古代的宮廷在這裡都會看到全貌,而那些危險更多的則是來自於護衛。」

    「如同秦始皇兵馬俑?」查文斌說道︰「陰兵我見過,地下的人俑我也見過,多半是無用的,時間太久以至於起的多半是象徵的意義。」

    「你錯了,」國惟道說道︰「先秦時期的地下護衛是沒有那麼容易失效的,70年代那一次發現的兵馬俑坑就廢了好些周章,可千萬別小瞧了那些陶俑,它們是軍隊,是守護帝王的戰神,它們是有生命的。我的一位師兄就是死在了那些陶俑的手上,血的教訓,查老弟,先前那個江西道士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嘛?」

    「不知道,是惡鬼行兇嘛?」

    「呵呵,惡鬼倒也好辦了,是咒怨惡靈。老夫當時近在咫尺卻也無能為力,他使得是龍虎山的符咒,以一般的鬼魂的對付辦法,可惜了,那個道士還是有些修為的。」

    「我從未聽說過這種,」查文斌道︰「但凡是鬼物都不過是惡念所化,道法純正者自然可以克制才對。」

    「你手中的棒子可以打狗,卻未必能夠趕走狼。」國惟道說道︰「在夜晚走路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影子突然開始慢慢拉長了,但是那個影子卻不屬於你,我們蓬萊去也叫它們是影子鬼。這東西來無影去無蹤,可以無形也可以無象,乃是因生前受到了詛咒死後不能輪迴所致。本來按照常理,鬼魂的怨氣總會有消耗殆盡的那一天,沒有怨氣的支撐它也就自動散了,可是這東西因詛咒而起,只要詛咒不破,即使它的精氣不散卻還能依舊遊蕩在陰陽之間。正因為如此,它們是沒有思維的,凶惡程度要遠遠超過那些常見的孤魂野鬼,就連是陰差無常都不會輕易去踫這種東西的。」

    帶著這些忠告,查文斌與國惟道一前一後走到了那日看見那些白衣影子的地方,葉秋則一直伴在他的身旁。八點多的光景,工地上只有嘈雜的蟲鳴,足足過去已經有半個小時了,一點動靜都還沒有。查文斌心想這時候要是有一炷神仙醉就好了,光你什麼東西全給勾出來。

    地面上,東南西北各有一面小旗,乃是象徵著四象之力,而當中的位置,也就是他們的跟前則是一面黃旗,這便是五行之力。四象五行倒推過來就是陰陽八卦,地面上一個圓圈用石灰標註,查文斌和國惟道一人一邊,代表著陰陽之力。

    為什麼自己在陽的一方,而國惟道在陰的一方?這個局不是查文斌排的,而是他,其實查文斌一踏上這裡的時候心裡是有些忐忑的。站在陽的這一方很好解釋,他是精壯男子,自然是陽剛的代表。可國惟道卻選擇了陰面,他若是個女人也就罷了,而男人站在那裡很可能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他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或者乾脆準備犧牲

    「國前輩,」查文斌已經盤坐在地上了,兩人對視而坐,雙手結的又是各自門派中的護身法印。「我感受到了一點東西,好像四周的氣流在繞著我旋轉,渾身上下暖乎乎的。」

    「你比我想像中要有潛力的多,我預想若是在子時之前你能夠感受到地之陽氣我們就可能已經成功了一半,沒想到才半個時辰你就做到了。這就是我與你講的,天地北斗打通之後便會陰陽匯聚,在這樣的地位修行是可以感受到天地宇宙的變化奧妙的,對你而言只有百分的益處,只不過,這般的好地方是建給帝王享用的,我想要不了多久它們就會來了」

    四五分鐘過後,葉秋一直閉著的眼楮突然睜開,耳朵裡傳來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他朝著查文斌的左側慢慢靠了過去,不一會兒在那些亂石裡他就提著一條黑白相間的小蛇走了過來道︰「只是一條蛇。」

    這種蛇便是銀環蛇,號稱中國最毒,沒有之一。國惟道睜開眼楮道︰「蛇是有靈性的,哪個地方有氣它們就會朝著哪個地方來,等下恐怕還會有更多的東西,所以我在外面已經撒了一層硫磺阻隔這些毒物。別傷它們,也別讓它們傷著我們,這說明陰陽之氣已經開啟,很快就要見正主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一百四十一章︰地龍出世

    動物比人要敏感,這一點從歷次大地震之前都出現了大規模的動物異兆可以看出來。從科學的角度來說,磁場的變化為動物們提供了信息的參考,比如地震的震波。而陰陽五行說到底,其實也是一種磁場的變化,就像風水中的聚財轉運一樣,哪快地方的磁場出現變化,一些敏感的東西就會趨之若鶩。所以在一些講究的古墓裡,人們經常會發現蟾蜍、毒蛇,還有其它一些野生動物的巢穴,因為這些墓葬的風水會把四周的氣都給聚集起來。

    同理,按照國惟道的推測,此處的地北斗和天北斗會形成天地互動,陰陽合一的局面。他與查文斌合力佔據著最好的兩個位置,這個前提是合一帶來的好處沒有被「人」分享。那麼地下的亡靈一旦發現本來屬於王者的祭台被凡人用了,其承擔的守衛工作也就馬上要開啟了。

    四周的地面上開始陸續出現了蜘蛛、蟾蜍、蛇還有一些老鼠。這些東西有的本來是天敵,可是此刻它們都放棄了廝殺,一個個被阻擋在那層硫磺圈的外圍,就像是當中有十分強烈的吸引力在引誘著它們的方向。

    最先出動靜的是查文斌生前的一枚鈴鐺,它被懸空掛在一面招魂旛上,清脆的鈴響讓查文斌立刻睜開了眼楮,他緊張的握著自己手中的七星劍。不過對面的國惟道卻閉著眼楮對他說道︰「眼見心不見,心見則眼見,實實虛虛,虛虛實實,皆在一念之間。」

    查文斌馬上又把眼楮閉了回去,他心裡暗想多虧了這道長的提醒,若是由著自己的性子怕就是要起身了。那日國惟道已經與他說了,這裡的一切要用心去看,眼是會騙人,修道者到了一定的境界就要面對用心去看事物,這需要長久的歷練,有的是窮其一生也達不到這般的標準。

    閉上眼,查文斌距離上一次入定已經有足足幾年了,那還是在狀元村。從此以後他無論怎麼打坐都無法進入那般的境界,在修道者的眼中,尋覓一方寶地是一生之中最主要的,因為地氣的確可以在某種程度上輔助人的修煉,能夠加速進入入定的過程。這和人睡覺其實是一樣的道理,那些名山大川的深處之所以多寺廟道觀,也正是因為週遭的環境容易讓人入定,畢竟所謂的心靜自然涼不是誰都能做得到的。

    起初的時候他還聽到週遭的雜音,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起耳邊就開始有了空靈的樂聲,那是金屬踫撞發出的「叮咚」,這麼美妙的聲音他從未聽過,清脆而又能洞穿人的心房。他能感受到週遭的氣流在發生變化,很柔軟的一種絲質從他的鼻尖緩緩劃過,細細嗅來還帶著一陣不停變幻著層次的芳香,叫人覺得心曠神怡。

    再次睜開眼楮,好像一切都發生了變化,一群身著白衣衫裙的女子帶著碩大的青銅面具,她們圍繞著兩人的前後不停的翩翩起舞著。潔白的紗裙好似是漫天飛舞的梅花,那如同蓮藕一般白嫩的手臂輕輕帶起那長長的青絲,一種幻若到了仙界一般的奇幻感覺充斥著他的大腦。

    那一晚,他也見到了,但是當他靠近的時候這些影子又都不見了。國惟道說那是他沒有用心去看,難道現在自己已經用心看到了嘛?耳邊可以聽到陣陣的嗤笑聲,那些少女是在對著自己笑嘛?微微得他有些緊張,可是國惟道依舊穩如磐石,如老僧入定一般平靜如水。

    自己該怎麼做?是繼續由著她們去嘛?

    不,他的嘴唇在微微動著,聲音幾乎讓查文斌聽不見,跟著國惟道的口型,查文斌也自顧自的念了起來︰「天地自然,穢????皒X 6粗行椋 衛侍  0朔酵瘢 刮易勻弧A楸Ψ 嶄婢盤歟磺 藪鵡牽 搭柑 徽堆啃埃 熱送蚯АV猩繳裰洌  加裎模 炙幸槐椋 床⊙幽輳話蔥形逶潰 撕V 牛荒 跏祝 濤牢倚恍諄   懦4媯 奔比緶閃睢!br />
    是淨天地神咒,道教弟子每日早課於玄門之前必念的咒語,這咒語一遍又一遍的在二人口中連續不斷的吐出,查文斌索性再次閉上了眼楮不去看那些女人。當他逐一唸咒並且速度越來越快的時候,週遭竟然開始出現了一些混亂,這混亂的起始便是那些少女的笑聲逐漸開始消失,接著又出現了一些哀嚎和痛苦的呻吟。這咒他也經常念,可從未有過這樣快的速度,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那嘴巴的張合到最後似乎是不由自主的,每一個字清晰無比的從口中吐出之後就放佛化作了一道道的符咒不停的向著四周散去

    他忽然意識到,這是一種境界的提升,化無形為有形!就在他腦海裡思考這些東西的時候,身邊的溫度開始驟降,彷彿一下子就從南方又回到了東北的冰天雪地。此時耳邊又傳來了那國惟道的聲音︰「不要分心,天地人合一,你和我現在是陰陽互包的一體,任何一方出了偏差另外一方都會感應,若是這個太極破了,神仙也救不了你我。」

    「把你的左手掐本日的支辰紋,掌心向上,右手用劍指,在虛空中寫「鬼」三個字,然後再跟著我念。」國惟道一邊對查文斌說,一邊同時開始結印,閉著眼楮,查文斌能夠感覺到國惟道離著自己不過方寸之間。

    「雷霆號令,急如星火。十方三界,頃刻遙聞。靈官傳奏,輪年值月。本日本時,受事功曹。通靈土地,聞吾號令,火速到臨,有事相稟。急急如無極高真律令!」

    期間他們的印不斷的變化著,這便是日輪印,一種請神護衛的咒語,也叫做「請神咒」,此咒過後,查文斌頓時覺得四周那股暖意重新流轉開來,就像是溫熱的春末之風,教人心頭一下子就舒展開來。

    「查老弟,等到頭頂那片雲彩離開之際,就是關鍵點,彼時七星齊現,你我二人必須牢牢守住那一刻,守護這座祭台的陰兵就要出現了!」

    此時,查文斌才真正知道這個拾荒的老人有多厲害,全程幾乎都是他帶著自己再走,對於週遭的任何一絲細微變化他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這一對比,他便是自愧不如了,馬上端正著身子跟著他一邊又一遍的唸咒。千萬不要以為道士和尚唸咒是在做無用功,咒語這種東西就好比是音樂,好的音樂是可以讓人的心情產生劇烈的變動的,同樣,有用的咒語便能調動週遭的一切。

    「就是現在了!」只聽國惟道大喝一聲︰「九曜順行,元始徘徊,華精熒明,元靈散開,流盼無窮,降我光輝,上投朱影,解滯豁懷,得駐飛霞,騰身,解厄化災,急急如無極高真律令!」他此時手中多了一根毛筆,旁邊的小碗內盛放的是一碗硃砂混合著雞血的治水。查文斌也同時起筆,兩人在各自的地上各畫了一道名為「九星符」的符咒,持此符可以尋命中貴星下凡幫助自己。

    在命理學裡,人一生當中都有對應的神星,所謂的算命問卦解災就是請對應的神星來抵沖。不過這回用了,下回可就不靈了,所以他們的機會也只有這一次。

    符成之時也是週遭開始變幻之時,隱約之間,戰馬嘶吼,兵戈相踫,似有千軍萬馬從地下拔地而起。此乃真正守護在這些祭台裡的陰兵,瞬間葉秋在外圍都不得不豎起手臂來擋住自己的眼角,飛沙走石,一道龍捲風席捲著整個工地,竟然是把他二人包圍在了其中!

    「子豪兄,深圳經常刮龍捲風嘛?」胖子在門外都能看見呼嘯捲起的風柱,不停的有工地上的碎屑被掀起,那景像當真是萬分的壯觀。

    朱子豪也是看的呆了,結結巴巴道︰「沒、沒有好像查道長他們在裡面不會有事吧?」

    「我日,查爺!」胖子這下慌了,那門是上了鎖了,慌亂之時就連鑰匙朱子豪一時間都找不到了,看他磨磨蹭蹭的胖子也等不及了,一把按下朱子豪站到他肩膀上道︰「搭我一下翻牆進去先」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一百四十二章︰國惟道

    一條巨大的「土龍」盤旋而起,呼嘯的風聲讓砂石如驟雨一般傾斜而下,不過才翻過圍牆胖子就被飛起的塵土吹得睜不開眼楮,好不容易擋住前額才發現葉秋這會兒也是半蹲在地上抓著旁邊的鐵架子穩住身形。也多虧得他那體重,雙手幾乎是貼在地面上,一步一步爬了過去。

    「查爺呢?」他大聲喊道︰「查爺在哪呢!」

    葉秋用手指著那龍捲風道︰「給裹進去了!別靠近,風內圈是平穩的,外面才危險,趕緊走!」

    「不能走!」胖子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得道︰「查爺在裡面的,要去救他!」都這個時候了,他還試圖往裡面衝,葉秋只能拉住他道︰「肉和骨頭都能給你吹分開,別靠近那風圈,鋼鐵都給折斷了。」

    兩人正在為怎麼進去營救而爭執著,而裡面此刻的查文斌卻是風平浪靜,風圈內如同葉秋所說,半點動靜也沒有,不知道這兩人的心是有多寬,四周捲起的塵土就像是一堵黃色的高牆,彎彎扭扭的風柱就像是一條巨龍盤旋而上,那呼嘯的風聲似龍鳴似呼嘯

    「不要分心!」國惟道死死的保持著先前結的手印道︰「地氣壓了足足兩千多年,等全部洩完的時候,這自然就會散去了,你若是分心便撐不住這中間的太極,任何一方有破損,我們兩個當即就得灰飛煙滅!」

    查文斌立刻又調整了一下,再次進入了那彷彿入定的感覺,這種感覺說不出的奇妙,在那一刻,週遭的幻境不再能夠影響你的心智。那些狂風,那些鬼吼,好似不過全是你腦海裡遨遊天地之間的滄海一粟。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風就是那般的停了,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饒是他二人連頭髮都沒有亂,可胖子和葉秋卻像是剛從土裡刨出來的山藥蛋。

    「呸、呸、呸!」胖子不停的吐著嘴裡的沙泥,別說衝進去了,他和葉秋根本就站不穩,那風大的,眼楮啥都看不見,吹起的沙土在短短幾分鐘內就把二人小腿肚子之下的位置全給埋了下去。也正不知道怎麼辦呢,這風就停了,揉了揉眼楮,那不查文斌嘛,好端端的盤坐在地上跟個老先生似得一動不動。

    他有些害怕,拽了一下葉秋的胳膊道︰「查爺沒事吧?怎麼沒動靜的?」

    「沒事,誰讓你來的?」查文斌這時幾乎是與國惟道一同睜開了眼楮道︰「不是說了,不可以進來嘛,這裡很危險的。」

    「剛才那風把你們捲進去了,我是進來酒駕的。」胖子比劃道︰「那風那大的,眼楮都睜不開,你們真神了啊,居然一點事兒也沒有。」

    「就因為你,他剛才差一點分心就要了我們兩個人的命。」國惟道現在終於可以喘了一口氣了,這地氣被洩了過後就要容易的多了。一個北斗七星祭台日夜吸收著週遭的地氣,單單是這一道氣就能叫人無法承受,「這就好比是一個雞蛋外面的那層殼已經被去除掉了,接下來就是蛋殼裡面貼著的那層膜,千萬要小心再小心,只有完整的去掉那層膜,才有可能接近中間的蛋黃。」

    「前輩,接下來要怎麼做?」

    「找到七個祭台,然後逐一擊破,按照我們的推斷,必定是有對應國家的皇室血脈被獻給了對應的方位,不過這事情就不是我所擅長的了,還得看你們這兩位兄弟。」

    「老大爺,」胖子道︰「打這個洞不是沒試過,下面都是黃崗岩,堅硬無比,就像是一層鐵殼罩在外面,進不去啊。」

    「是你已經打到底部了,那天你們請來的那個人非常了不起,很準確的標註出了七座祭台對應的位置,前後絲毫沒有出現偏差。根據他的圖紙,這是一座三層的塔狀祭台,你所打的位置應該對應的是最底部,我想沿著那個位置往兩邊再多打一些,肯定會打到邊際,只有完全的釜底抽薪才能徹底解除那些咒怨。」

    查文斌問道︰「怎麼解除?」

    「這個又簡單了,如果還能找到殘存的遺骸就取出來火花即可,然後在原來的位置重新填擺上兩面鏡子,中間那一座要四面都放,其餘的則是面對面放,讓每座祭台互相之間可以看到彼此。鏡子會照射出咒怨本來的模樣,要他們明白自己已經不再屬於這個人世便會自行離開了。」國惟道頓了一下說道︰「查老弟,方才那幾分鐘抵得過你幾年的修為,地氣衝出來的那一剎那我感覺到你的思緒也跟著遊走到了好遠。」

    「我都記不得這時間了,」查文斌也笑道︰「好似過了很久,只是沒想到才幾分鐘,腦海裡閃過了各種奇怪的畫面,好像一下子很多東西都裝進了我的大腦,這回去之後真得好好再回想回想。」

    「行了,咱們走吧。」國惟道起身拍拍鞋底的泥土道︰「餘下的事情你自己就可以辦了,老頭子也算是圓了這個夢,該離開這裡了。」

    「走?您走了我們怎麼辦?」查文斌道︰「這接下來」

    「該怎麼做我已經都告訴你了,還有記得明天白天再動手吧,晚上難免還是會有些東西的,如果挖到那些女娃子就挑個地方安葬吧,她們也都是苦命人,你就順道超度一下那些咒怨,也算是積德了。老頭子我該回去看看了,看看爹媽,看看」國惟道一邊轉身走一邊自言自語,前面的時候他還在笑,可是到了後面就開始夾雜著咳嗽,走起路來也不是那麼穩當有些搖晃。

    突然,他小腿處一彎,胖子叫了一聲︰「不好,老大爺要出事。」兩人趕緊追了上去,只可惜國惟道沒有等到便雙膝一跪往前一趴躺在地上是一動也不動了

    「前輩!」查文斌一把抱起他,此時的國惟道渾身癱軟的就像是一攤爛泥,嘴角不停的開始有鮮血往外溢,他的眼楮還在努力的眨著,嘴角時不時的還在努力的笑著,或許在這最後的時刻他依舊希望自己還能有些尊嚴。

    「在坐上那個位置的時候,您就應該知道自己的結局了對嗎?」查文斌的眼淚忍不住從眼眶裡滑落,為什麼每一次真心幫助自己的人都是這樣的結局,老天爺,你為什麼那麼的不公平!

    「查」國惟道的聲音已經很虛弱了,「做道士的就是這樣的下場,天機洩露」每一次張口都有一股鮮血從嘴角溢出,查文斌用手去擦,根本來不及,殷紅的血很快就染透了他的道袍,而國惟道的喘息也開始越來越急促

    「醫院,送醫院!」查文斌慌亂的抓著胖子道︰「去開門,快!」

    「沒用了,」葉秋拉扣著他的肩膀道︰「已經走了,文斌,你冷靜一些。」

    「不,不,秋兒!不會的!不會的!」查文斌放下了國惟道,他顫抖著跪在老人的面前,雙手不知道往哪裡放,他的身上,臉上,手臂上,一片狼藉

    國惟道,這個名字,後來查文斌託人去查過,蓬萊方面說沒有這個人,或許是他出來的時候還沒有那麼完善的統計政策。他什麼都沒有留下,兩三件換洗的衣服,幾本泛黃的舊書,一個用來存錢的竹筒,僅此而已。

    是查文斌親手替他換的衣服,一直到把他身上的衣服解開的時候才發現他的背上足足有十多處瘀傷,葉秋說這是重力打擊造成的,但是從外表來看,衣服是完好的。唯一能解釋的或許就是那些鬼嘯,它們在那一瞬間全都發洩到了查文斌對面那位老者的身上,一直到火花的時候他的嘴唇邊還在不停的冒著帶串的血色泡沫,葉秋說這是全身內臟多處破裂導致的內出血,這就是他真正的死因

    「做道士的就是這樣的下場,」這句話很多年前馬肅風也曾經告訴過查文斌,所以他只希望自己的徒弟做一個普通人便好。

    抱著那還帶著溫熱的骨灰盒,查文斌喃呢道︰「做道士的最後當真都是這樣的下場嘛?」

    「查道長,節哀順變,」王老闆一心早在外面等著了,黑色的面包車前面懸掛著白色的喪花,這幾個人一大早的就來守在外面。只是查文斌一路上都沉默,他們也不好開口,王老闆不停的給朱子豪使眼色,而後者則不斷的用搖頭來回覆。

    「是想問那塊地吧,」查文斌道︰「地,我可以幫你解決餘下的問題,但是你要答應我兩個條件。」

    「什麼條件?」王老闆連忙說道︰「只要我能辦得到,別說兩件,十件都可以!」

    「第一,把這個骨灰盒派人送到蓬萊我不管你花多少錢,我要他能夠進入蓬萊在的墓地;第二,你要在蓬萊附近修一座小道觀,名字就叫國惟道,至於怎麼打理我不管,但要保證每逢初一十五里面的香火不可斷,這是你們欠他的。」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一百四十三章︰家的方向

    諸如國惟道這樣的人在臥虎藏龍的神州大地不乏少數,他們或許是天橋下面算命的先生,也或許是某個鄉野小觀中的布衣道人。更多的他們就和身邊的你我一樣,過著最普通最平凡的生活,有好些高人連自己的名號就沒有,學道,並不像人們想像中的那麼遙遠,它就在生活中,就在離你一步之遙的身邊。

    從風水上講,現在這塊地已經是解除了危險了,常常掛在嘴邊的「地氣、龍氣」可以理解為一個高度集中的能力磁場,這種磁場的凝聚力非常強大,就和向日葵追著太陽旋轉一樣,週遭的事物都會被凝聚起來的風水地所吸引。經常說的,為什麼有些人家每天熱鬧非凡,來串門的絡繹不絕,除了和主人家的行事風格有關外,其風水旺不旺也是有著極大的講究。

    有些宅子,一走進去就覺得敞亮,人的心裡就覺得舒服;而有的宅子則一進去就覺得是昏暗陰冷的,那就自然不願意久呆。其實這是一個雙向循環,越是風水好的地方越是人氣旺,則自然就產生了更多的凝聚力,而風水差的就是一落千丈,越是沒人去就越是沒人氣。做生意也是這個道理,所以有很多商家會擇機搞一些哪怕是不掙錢的促銷活動,一個地方,只要長久沒有人氣,氣散了,則財不聚。

    王老闆自然是關心這一點的,他問道︰「那查道長,照您這麼說,這塊地的氣已經散了,剛才那龍捲風不是把龍氣都給帶走了,我們這塊地還能叫風水寶地嗎?」

    「氣太足則為剛,你壓不住,即使下面有龍也不得被馴服,要了又有什麼用?這龍鳳寶地,要龍鳳來配,既是將來以後要蓋樓的,誰也不能保證都是八字金命,壓得住這一頭。壓不住,則被反噬,就如同你們先前屢次打樁不進,相反釋放掉氣,再慢慢聚氣,這塊地有先天優勢,只要破掉下方那些困住咒怨的東西,再加蓋樓房就好比是一條通道,連接了天和地。這天地一貫通就好似人的血脈通暢,加上大量的人氣,要不了多久,這裡就會成為一處絕佳的寶地。只有自己引來的氣才會被自己所用,別人聚的氣那是別人的,不會輕易讓你使用的。」

    第二天便是施工,按照原先張若虛畫好的地方往下打,果然是三疊三的祭台模樣,這些單個的祭台體積的確非常巨大,其中最中間的那一處僅僅是頂部就超過了二十個平方,這樣大的面積單一的洞打下去根本無用,所以前後花了約莫有一週的時間才完全到底。

    如同他們所料,沒處祭台的周圍都或多或少的發現了一些殘骸,這些殘骸早已無法拼湊出人形,也只能盡力的清理出來統一堆放,並在在祭台的兩邊各放上一面鏡子再用泥土回填。一切都是謹遵著國惟道的囑咐,忙完這些東西已經要到那年12月了。

    後來那塊地起了一棟當時非常高檔的寫字樓,曾經在2011年我有幸到過那棟樓,在樓層的某一層一間小辦公室裡見到了那個和我說故事的人。河圖說,這間辦公室是他離開師傅後南下選擇的第一站,這也是朱子豪送給查文斌的禮物,空間不大,但是視野很開闊,對面就是一江之隔的香港。房間里布置的東西很少,只有一個書桌,一排書架,兩張座椅。

    河圖說,這間房子只有他遇到困惑的時候才會來,每每思緒受堵,就到這裡來呆上兩天,還真的就解開了一些難題。而在2013年,當我再次南下去到深圳出差的時候,那棟樓已經被打上了拆遷的記號,聽說規劃又要重新開始了,畢竟是屬於上世紀80年代的產物,無論是結構還是檔次都與現下的深圳不再符合了,從這棟樓裡後來走出了好多名震江湖的企業家,不知道它的第二春是否會重現當年的繁華。

    1984年12月,那年的低溫超過了以往,浙西北的洪村有一條小溪都結了冰。根據後來的考證,說是黃浦江的源頭,所以小時候我們經常對著河裡尿尿,一邊尿一邊說道︰「尿啊尿,尿到黃浦江裡去」

    從南方歸來的查文斌心情是極差的,他又把自己鎖進了幽密的房間,胖子整日閒的無聊就去攆山,那是一種在下雪天才有的狩獵活動。山裡有一種小型鹿,膽子極小,腿細長,大雪天見到那東西只管大吼大叫,它一慌亂就到處亂跑,細長的腿很容易就陷阱了雪堆裡再也拔不出來,所以捉住的都是活的。

    連續三天胖子都有些收穫,那天下午回來他正打算招呼葉秋一塊兒幫忙收拾,可是那小子卻蹲在水井邊一直發愣。胖子說愣著幹嘛?是不是給凍傻了?

    然後那小子就忽然起身對他說道︰「我要出一趟遠門,過陣子再回來。」

    「你出遠門?你知道車票怎麼買嘛?」然後在胖子詫異的眼神注視下,那個怪胎頭也不回的迎著風雪走了,一直到走過門前那道小橋胖子才豁然反應過來去叫查文斌。

    「去哪?」查文斌喘著大氣,他已經好幾天都把自己一個人悶在屋裡了,心想著莫不是冷淡了這兄弟。

    他說道︰「回家,家裡有事。」這是查文斌第一次聽到他說「家」這個詞,心頭猛然一驚的查文斌自然是覺得蹊蹺,問道︰「你哪個家?」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這裡告訴我,有事,你們都別跟著我,讓我走。」

    「老二,你是不是腦子壞了。」胖子見他神神叨叨的樣子就拉著他的胳膊準備往回走道︰「被鬧了,一會兒回去給你收拾山雞吃,怎麼跟個小孩子似得。」

    「我得走,」他只輕輕用手一拂胖子的手背便脫了身,印著面前飄舞的雪花,葉秋堅定的說道︰「給我幾天時間吧,我的內心有東西在召喚我,它會指引我找到家的方向。」

    「讓他走吧,」查文斌看著雪地裡那一淺一深的腳印道︰「就像是離開了林子的鳥兒,它終究是會再回到那個林子裡面去,他的世界你我都不懂,也不需要去懂。」

    「可是!」胖子再一轉身,查文斌也往回走了,他就是站在最中間為難的那個人,來回一尋思一跺腳,胖子嘆了一口氣道︰「哎,也罷,都是不講理的人,活該老子瞎操心!」

    葉秋走後的當天下午,查文斌去了郵電局發了一封電報給霍山縣的封七爺,三天後,他收到一封回來的電報,上面只有兩個字︰速來!

    「是不是風起雲出了事?」胖子從李安那整了一輛吉普車,雪地裡現在也就它勉強還能走的動。「我聽說兄妹之間是會有心靈感應的,只要其中一個遇到危險,另外一個立馬就會察覺。老二那個人平時就跟小巫婆似得能預言,我猜八成是這樣。」

    從浙西北到霍山縣大約有五百公里多,那個年月可不像現在這般交通發達,連日來的暴雪本來就讓路途險阻,車子也是走走停停,經常需要下來自己用鏟子刨坑。胖子已經是非常努力了,一整個晚上,倆人也才勉強在天亮前到了宣城境內,這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查文斌看著電報上那兩個簡單的字已是心急如焚。經過當地的打聽得知現在火車能通,兩人又改換火車,這麼大的風雪,料是葉秋那人靠一雙腳走,他得到什麼時候才能趕到?

    到霍山是當天夜裡11點多,等於離開家已經過去了一整天還要多了。顧不得那鼻子上掛著的冰凍,一路走到了那座茶館,原本這茶館是24小時營業不打烊,可是今晚,就連掛在茶館上方從不熄滅的燈籠也是漆黑一片。

    心頭越發感覺到不安的查文斌敲開了對面臨街的鋪子,老闆披著厚厚的棉衣打著哈欠剛準備痛斥這個打擾自己睡覺的路人時,胖子已經遞過去一張大團結道︰「就問你買幾句話,對面的茶館人呢?」

    「哦,你說茶館啊,關門了。不是說24小時不打烊嘛?」

    「我說的關門是不干了,這裡的老闆走了,聽說正在找下家接手呢,我們這小本經營也只能看著別人發財了。」

    「走了?」查文斌驚愕道︰「什麼時候關的門?」

    那人想了一下道︰「得有一個星期了吧,你們兩位聽口音外地的吧,要不要給你們做點宵夜?我這裡價格公道,手藝又好。」

    「那這兩天茶館一直沒人?」

    「沒有,不是都給你們說了麼,關門啦!你們還吃不吃,不吃我就睡覺去了」

    「查爺,要出事啊!」胖子道︰「這電報明明是五天前的下午發到這裡的,如果茶館沒人的話,是誰接到的電報,又是誰給咱們回的電報啊!」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一百四十四章︰戰火紛飛(一)

    茶館的一樓大門緊鎖,一塊暫停營業的牌子甚是扎眼,胖子在街上找了塊石頭一頓猛砸破門而入。拉開電閘一瞧,茶館內空無一人,桌子上還擺放著不少茶具和點心,看得出人走的時候非常匆忙,以至於都還沒來得及打掃。

    「查爺,這一準是出事了,抽屜裡還有不少錢都沒來得及拿走,賬本也在這裡,樓上我檢查過了,跟這兒差不多,咱是不是得去找小白臉了?」風起雲的住處,只有查文斌一人得知,依照那個村落的隱蔽性,外面的人想要找到是極難的。兩人馬不停蹄的匆匆趕往那座水庫,黑漆漆的雪夜,那陡峭的山路一踩一滑,期間還夾雜著不少人的腳印。

    「腳尖都是朝內的,只有人進去,沒有人出來,」胖子指著地上那些痕跡道︰「查爺你瞧,這腳印子還新鮮呢,我估計最多兩小時以前,要不這麼大的雪早給蓋住了。」

    「大晚上的誰會去哪兒?」查文斌眉頭皺著道︰「難不成是葉秋,他比我們早到了一步。」

    這座水庫的壩體非常巨大,站在大壩上一眼望過去都是黑暗,好似沒有盡頭,呼呼的冷風夾雜著雪花讓人睜不開眼,腳趾頭早已麻木,整個人就跟冰棍似得矗立在原地。

    「聽你說是要有人帶路的,這麼大的水域沒船沒燈的,咱倆就是上來了也是干著急啊!」

    「水庫邊會有些小船的,大致的方位我記得,咱用羅盤來找方向,以前人航海不都是這麼幹的嘛!」

    的確,進出風起雲那個村子唯一的辦法就是乘船,兩人沿著壩堤一路尋找,有一艘捕魚的小船被拴在一堆亂石裡。那水線都差不多跟船幫齊平了,兩個人沒有絲毫猶豫,跳進了這艘小破船,水面上依舊是漆黑,胖子也只能靠著那盞手電勉強看個大概。

    查文斌不停的盯著羅盤給胖子指明方向,小木船在這大水庫裡搖搖晃晃,冰冷的湖水時不時的從兩邊往裡面倒灌,那個中的滋味兒怕也就是只有他倆人才能體會了。

    走了得有半個小時的功夫,他們才拐了一個灣道,豁然前面的水面上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燈光,胖子反應極快連忙熄了自己的手電道︰「查爺,對面有人吶!咱要不要上岸躲一下?好像是衝著咱這個方向來的,小舢板可經不起踫撞,這天只要落水那肯定是沒命了的。」

    「來不及了。」胖子這靠槳劃得小船速度本來就慢,遠處「嘟嘟嘟」的馬達聲和那閃亮的探照燈已經射到了他們船上,照著人連眼珠子都睜不開。不一會兒,一根粗繩被甩到了船上,胖子剛接過繩子隨即從大船上下來了幾個人。

    「三長老?」查文斌立刻認出了其中一人,這人是風起雲村落裡擔任長老一職的,排行老三。

    「長話短說了,家主預計你們今晚會到讓我帶人來接,你們上到後面那艘竹筏上,老爹會帶你們進村。」

    查文斌見他衣衫上還有些血跡,頭髮也很凌亂,幾個一同下來的兄弟手裡都拿著刀劍,眼神裡那種戰鬥的氣息不言而喻。

    「發生什麼事兒了?」查文斌問道︰「你們這又是打算要上哪裡去?」

    「查兄弟,來不及解釋了,你們肯定被人盯上了,我們不能把戰火引燃到家鄉,趕緊走!」說著,幾個大漢推搡著查文斌就上了大船,穿過長長的甲板,在船尾的位置又被過渡到了另外一艘船。連續換了三條船之後就上了一條小竹筏,竹筏上的煤油燈是熄滅的,戴著斗笠穿著簑衣的老人一言不發的揚起手中的竹梢,而那幾艘大船則和他們選擇了背道而馳。

    幽暗的喝道,船工已經熟門熟路,即使不需要燈光,僅憑手中竹竿傳來下面河道里的情況他也可以自如的掌握。新的「洪村」一片燈火通明,搖曳的火把在碼頭的兩岸「嗖嗖」的迎風擺動,岸上大長老的臉色十分凝重,馬不停蹄的帶著查文斌去到了那座議事堂。

    見到風起雲的時候她正躺在床上,蓋著一床厚厚的被子卻也不能阻止她的咳嗽,床邊,兩個少女正在清洗銅盆中的紗布,盆中的水已然是血紅一片。

    「剛睡下,我給她用了鎮定止血的方子。」一個佝僂的老頭起身對大長老道︰「現在不宜打擾,她傷的很重啊。」

    查文斌上前想要掀開那床上的紗帳,旁邊兩個女子剛想上來阻攔卻被大長老使了眼色就又退了下去。

    床上,風起雲的嘴唇雪白,一臉的憔悴和倦容,眉頭緊鎖,緊閉的雙眼不停的微微抖動著,似乎是在做著劇烈的夢。

    輕輕放下紗帳,隨著大長老,查文斌來到了外面的房間,這才對他說起緣由︰

    原來,在年初的時候,羅門就開始陸續在各地針對封七爺的茶館進行了攻擊。起初只是小規模的摩擦,涉及的層面也不高,多是一些道上的小衝突。對於吃這碗飯的人來說,有衝突是再也正常不過的。封七爺自知那羅門根基深厚,一直採取的都是守勢,儘量避免正面的衝突。

    到了年中的時候,羅門開始大肆在市場上提價,尤其是以西南和東南幾省。封七這邊是極少參與野外作業的,偶爾有幾次也是在羅門勢力之外,可是年中的幾次探尋途中遇到了對方的人馬,雙方起了衝突後各有一些死傷,這似乎就是後來大規模衝突的號角。

    到了下半年,封七爺這邊陸續受到了黑白兩道的夾擊,很多隱藏了幾十年的地下線幾乎全部曝光,被衝擊的衝擊,被抓的被抓,他們的勢力在一夜之間就受到了重創。

    也許就和羅門這個組織一樣,養精蓄銳了幾十年,政局已經開始穩定。有句老古話叫做亂石黃金,盛世古董,這條道上的利潤連續幾年都在瘋狂的增長,也該到了他們出手的時間。

    考慮到時局的不利,經過商討,封七爺關掉了一些場子,分佈在外面一些尚存的也都轉入了休眠狀態。本以為這樣就可以暫時避開羅門的打擊,可是沒想到,羅門終究還是找到了他們的老巢霍山縣。

    封七在當地的得力手下幾乎都被誅殺殆盡,白道上還有追捕他們的人,黑道上那卻已然是腥風血雨。在這種情況下,風起雲決定反抗對羅門宣戰,自從東北迴來後,她就一直在茶館坐鎮,一直到幾天前,忽然來了幾波高手,幾人的夾擊讓風起雲也招架不住,若非是封七以死相搏怕是就要命喪當場了。

    「狗日的,欺人太甚啊,那七爺呢?」胖子問道︰「他難道已經」

    大長老嘆了一口氣道︰「已經去見先主了,我們懷疑是內部出了叛徒,要不然怎麼所有的點一下子就全部暴露了,並且他們還找到了這裡。」

    「這裡?」查文斌大吃一驚道︰「那村裡的人怎麼辦?撤離嘛?」

    「往哪裡撤?」大長老道︰「江湖恩怨總是會有來的那一刻,暫時他們還找不到入口,今天二長老占卜說你可能會來,我們怕你會被跟蹤,就只能派老三出去掩護。查先生,你能來我們已經深感意外,是不是也是通過占卜得知?」

    「糟了!」查文斌說道︰「這麼說來,你們沒有看到那封電報,回覆我電報的人也不是你們。」

    「電報?」大長老搖頭道︰「從未聽說過有什麼電報啊!」

    事兒一下子對不上,查文斌又問道︰「葉秋來過這裡嗎?」

    「秋少爺?」大長老驚愕道︰「他也來了?還是上回家主帶他回來過一次說是認祖,結果待了不到半天就走了,查先生,他是不是真的是?」

    「完了,說明老二沒在,查爺,這事兒你真插不上什麼手,打打殺殺的還是我上吧,狗日的也太囂張了,黑白兩道通殺。老頭子你們這裡有沒有稱手的傢伙,比如火箭炮之類的」

    忽然外面有個人很急促的衝了進來道︰「不好了不好了,外面的兄弟接到線報,羅門的人已經快要殺到入口了,您先帶著家主往後山撤退吧!」

    「這都什麼年代了,」胖子道︰「撤退個毛,你們到底會不會打仗,這地方那暗黑彎彎曲曲的都是岔道,隨便弄點暗雷就叫他們有去無回了。放心,這地方他們絕對進不來,查爺,我就擔心老二,小白臉招架不住的話,他恐怕也撐不了多久,你說的沒錯,他倆惺惺相惜,一定是知道風起雲出了危險他才會奮不顧身的往回趕。」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一百四十五章︰戰火紛飛(二)

    聽聞外面有大批的人馬,查文斌不免開始為葉秋擔心,雖然他身手足夠不凡,可是看這一次應該是羅門調集了精銳想要一舉殲滅這個江湖上唯一可能和他們抗衡的勢力。

    江湖就是這樣,有利益就會有衝突,有恩怨就會有江湖。

    「讓船工送我出去。」

    「你瘋了?」胖子道︰「刀劍無眼,這種事不是你幹的,羅門不會對咱咋樣的,再怎麼說你也是紅人,我還是關中道上未來的接班人呢。」

    「正因為如此,所以我想平息這場紛爭,」查文斌道︰「你我皆在江湖中,身不由己了,大長老勞煩您派人送我出去吧,如果不想更多的人付出無辜的性命,大可讓我試一試。」

    七八條橡皮船圍著一艘木船,原本偌大的水面此刻看上去已然有些擁擠。水面上漂浮著那些剛剛才落水不久的人,冰冷刺骨的湖水浸泡著他們的衣服或上或下,起起伏伏。

    大船的船頭上,三長老依著身後的木箱,他的身邊還有兩個人也都受了傷。不遠處,水面上最後一絲火焰已經熄滅,那是剛剛他的一條船被對方已經擊沉。此刻的他已經陷入了包圍,不要以為每天過的都是新聞聯播上那種太平的日子,中國,地廣人多,時時刻刻都在上演著一幕又一幕不為人知的驚心動魄。

    「外來的強盜不用說什麼花言巧語,要戰便戰!」

    橡皮船上幾隻黑洞洞的槍口早把準星對準了對方船隻上的人,只等一聲令下,這種事兒他們是極少會用軍火的,只是眼前的這個人有些難纏,足足傷了他們五六個兄弟。

    一口操著四川口音的人還在試圖說服對方領著自己進入他們的腹地,若是不能把這些人一鍋端那就算是失敗了,這是上面下的死命令。可是,這天冷的連自己都有些受不了,已經磨了快要一小時的嘴皮子了,那廝卻依舊還是緊咬著牙關。

    看了一下手錶,他們已經沒有時間繼續耗下去了,無非就是這座水庫的周邊山林裡,他們人多,就算是靠腿走也有把握搜到想要的,多花些時間罷了。上千年了,還從未有人敢挑戰過羅門的權威,如今這是第一次,也希望是最後一次。

    轉過身去,一招手道︰「罷了,送他們上路吧,手腳做乾淨一點,落在水裡的不管敵我最後都要拉上岸來。上面說了,這事兒不能見光,叫我們低調處理。」

    「哥,那邊好像又有一條船過來了,再衝咱們打光呢。」

    來的人正是查文斌,胖子不停的閃動著手裡的電筒,老船工已經試了最大的力氣確保他們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到達。

    「我要見你們管事的,」查文斌道︰「我叫查文斌,你告訴他,如果覺得份量不夠,一同來的還有丁勝武未來的接班人。」

    幾分鐘後,一條橡皮船上,一個頭頂戴著狗皮帽子的男人露著一口黑牙對查文斌做出了握手狀︰「哎呀,是您啊,久仰大名,怎麼這麼巧,您也會在這兒?」

    「長話短說,錢滿堂叫你們來的是嘛?」查文斌道︰「告訴我他在哪,我要見他,再若不然事情鬧大了,我怕你擔當不起。」

    「哎喲,查先生,不是為難我們做小的嘛。這江湖事我們都是聽上頭的話,這其中的恩怨也不是我們跑腿的能明白,今天天亮之前,要是沒有結果,回去我可不好跟上面交代。勞煩查先生就不要這趟渾水了。」

    「那我非要渾水呢?」胖子道︰「你告訴錢滿堂那個狗娘養的,人家怕他,我們不怕,大不了一拍兩散,回頭別說什麼繼周後人了,這事兒以後也別再提。就這樣,人我們帶走了,你們把話帶到就行。」

    胖子說罷,就想登那木船,狗皮帽子把臉一陰道︰「慢著!連船帶人一起弄走。」

    馬上槍口就調整了方向,幾個人登到了木船上,查文斌和胖子則被看的死死的,好在船隊此刻已經是掉頭了

    靠岸的時候,狗皮帽子衝著岸邊喊話叫人來接繩索,叫了半天也沒人答應。他還納悶呢,可是當雙腳一沾地見到雪地裡那一串串的鮮紅色他立刻高喊道︰「準備開戰,有敵人!」

    「瞎子都看見了!」胖子不屑的說道︰「就別戰了,你們幾個送過去塞牙縫都不夠。」離著大約三十米遠的台階上,一個男子單手持刀,他的左手拎著一個下跪求饒的男人,無論那個男人如何的掙扎就是逃脫不開。探照燈早就循著那男人的哭喊鎖定了目標,這是他們留在岸上的哨子,那一路的血跡順著碼頭一直淋了過去,見到自己人來了,他的叫聲是越發的慘淡。

    狗皮帽子顯然不會相信胖子的話,一揮手,四五個人率先衝下了船。雪地裡,這些訓練有素的壯漢壓低著身子如同鬼魅一般的快速,這一個月裡他們的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的鮮血,再多添一條又有何妨呢?

    他依舊是拽著那個男人的脖子,全然不去看那一旁襲來的敵人,大約是看到了救星來了,那個男人開始拚命的掙扎,以至於他忘了自己的身份竟然張口去咬那人的手背。

    本以為這一口下去對方肯定會鬆口,卯足了力氣狠狠的就著那那刀的右手手腕,不對,怎麼這麼硬,而且又冰又冷!再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人已經把刀橫進了自己的嘴裡,難道

    那人恐慌的抬頭看著葉秋,這個如同羅剎一般的男人。只聽耳邊傳來「嗡」得一聲,嘴巴裡頓時跟著刀背一陣共鳴,電光火石之間,他的上下兩排牙齒就已經去掉了三分之二,滿嘴的鹹的腥的混合著牙齒的顆粒,怕是下輩子都只能喝稀粥了

    第一刀,毫無防備的來人只覺得眼前一黑,還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腦門子就是一陣暈眩,他後面的那個同伴就又緊接著被甩到水庫裡,接著是第三個的小腿被狠狠的掃了一下,當第四個終於看清楚是誰在動手的時候他的半邊臉頰已經塌陷了進去

    葉秋沒有刻意去傷人,出刀的時候全部都是刀背,力氣也有所控制,饒是如此,第一批衝上來的人電光火石之間已經完全喪失了戰鬥力。橫行了多時的這批精英戰將全然沒有料到世上竟然還有如此強悍的人,眼瞅著自己的人是那麼的不堪一擊,狗皮帽子拿過身旁人的槍支開始把準星對準那個岸上的男人了。

    「如果你不想死,我勸你別這樣做,他已經很有耐性了。」胖子道︰「很顯然他不願意跟你們糾纏,知道葉歡嘛?據說那是他義父,你確定你惹得起你們老大錢滿堂的頂頭上司不?」

    岸邊,船上,僵持著。

    查文斌確信葉秋是看到了自己,可是他卻在眺望著遠方,是知道風起雲的遭遇了嘛?為何你的感應是會如此的靈敏,終究是血濃於水。

    堤壩上,一個老人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切,他輕輕推了推那副古董墨鏡笑著對旁邊的那人道︰「當年我把他帶出來是對的,這個小子身上有著最純正的血脈,若是加以調教必定成為絕頂高手。」

    「那你還不是把他給廢了嘛?」另外一個與他相反,一身明黃色的馬褂,好似是明清年間的貴族大亨,他的袖口還有一塊金色的錶鏈,掏出來看了一下時辰道︰「差不多了,讓查小子上來吧,也該好好催催他了。」

    幾分鐘後,堤壩上,查文斌看見了葉歡,後者顯然是一副不關我事的態度。

    「又是你?做人何必趕盡殺絕呢。」

    「不是我,是上面,」葉歡用手指了指頭頂道︰「一個和尚有水吃,兩個和尚沒水吃,我們不是為了中飽私囊,可他們畢竟是壞了江湖的規矩,大肆的斂財以至於這兩年地下存世的古墓越來越少,黑道上的活兒也一併開始發展,這怨不得我們。」

    「天下之大,就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胖子哼道︰「見到你永遠都沒有好事。」

    「查小子,聊一下餘下那兩塊玉環的事情吧,時間已經不多了,上面很急,讓我來提醒你一下,你老婆馬上就要生了。過了這一茬,從此以後,我就不會再來麻煩你,你也可以遵守你師傅的遺願,做一個農民平平安安的一輩子。」

    「還是說現在吧,」查文斌道︰「先退兵,然後再聊別的,你們已經做的夠絕了,他們元氣大傷,百年基業都讓你們給毀了,構不成什麼威脅了。」

    「是嗎?」葉歡笑道︰「沒有他們,我們怎麼才能確定第四塊玉環的位置呢?」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一百四十六章︰民主的表決

    又是玉環!

    繞不開的玉環就像是緊箍咒一般死死的套在查文斌的頭上,每當要忘記的時候,它總是會不經意的出現然後再給你當頭一棒。

    「他們的那一枚玉環已經在我手裡了,」查文斌道︰「第三枚玉環可能是在野人屯,你們要找的第四枚絕不會是在這裡。」

    「是不在這裡,可是這裡的人卻知道太昊的秘密,十部卦辭,姜子牙得九部平定天下,封神登台好不威風,可是那第十部卦辭卻在他們雷雨部。雷雨人通曉占卜預知之術,便是由那第十部卦辭所帶來的關係,如果我們拿到這幅卦辭,便可以占卜出第四枚玉環所在的位置。」

    「所以,利益紛爭是假,打人家卦辭主意是真?」查文斌冷笑道︰「若真是他們知道,那我去問便也會告訴我,何必要這般的趕盡殺絕呢!」

    「小子啊,如果都跟你這麼想,那世上還有那麼多事兒嘛?」葉歡乾笑道︰「羅門只有一個,天下不可能出現第二個,既然想隱居就老老實實回山裡種地,那部卦辭不交出來這事情是不會罷休的。」

    查文斌道︰「據我所知,那卦辭並不在他們手上,早在姜子牙封神前數百年前他們當中的一位高人便知道這卦辭將來是禍害,所以很早就給帶到土裡去了,你們去問活人要,這不是存心的強人所難嘛?」

    「我們要了,不肯給啊,」葉歡道︰「要不你去要,只要你能要到,我們立馬相安無事,否則,從此風氏一脈就要絕跡江湖了。」

    查文斌不擅長做選擇題,也不喜歡做選擇題,可是葉秋卻偏偏一而再再而三的給他選擇,並且是沒得選擇的選擇題。

    水庫裡的人開始拖著皮划艇陸續上岸,蕭瑟的西北風夾雜著雪花如同刀子一般切割著他的臉龐,朝著下方的那個人漫步走去,一直到兩人對視的時候他努力的咧了咧嘴給了一個非常勉強的笑容道︰「以後不許再一個人這樣,誰讓我們是兄弟呢?」

    議事廳,查文斌把口信帶到,這是一個艱難的決策。從風氏鐵骨錚錚的個性而言,要他們向敵人妥協那是絕不可能的。所以,查文斌給了葉歡一個折中的答案︰「東西我去拿,但是不會給你,如果第四塊玉環的下落不知,你拿我是問。」

    二長老聽完就立刻拍著桌子吼道︰「要重啟先祖的陵墓,這萬萬不可,教我們死了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查先生,如果您是說客,我想現在可以走了。」四長老也說道︰「如果您是家主的朋友,那麼請您自便,先祖早知那東西會害人,如今卻要我們忤逆先祖的遺願。我們這把老骨頭寧可昂著腦袋下去,也絕不會朝著敵人低頭苟活。」

    「你是願意去死啦,」胖子道︰「但是你們想過沒,村裡還有多少婦女和兒童,可別指望有什麼王法,他們就是王法。查爺的意思很明確,這東西還是你們人自己拿,只要占卜得知第四塊玉環的位置,卦辭怎麼處理依舊是你們說了算。有些人是死了,可更多的人還活著,您的孫子、孫女兒,他們還不知道這外面的天空有多藍就死在了老祖宗的遺訓下,這合適嘛?中國人不是有句老話叫作︰樹挪死,人挪活嘛,你們當初不也是從浙西北挪到這裡才又繼續綿延了下去。」

    「不是一碼事,」二長老揮手道︰「這是在挖祖墳,是大逆不道!」

    「真是迂腐!」胖子站起來指著那供奉著一排靈位的香爐道︰「你們好好看看,要是你們都不在了,還有誰來供奉它們?若是你們的祖先地下有靈,就給及時為後輩們庇護過這劫難,若是連這點都辦不到,也就沒什麼資格還繼續高高在上享受著香火燻陶。」

    「強詞奪理!你一個外人如何能議論我族中事,」四長老喝道︰「來人啊,把他給我請出去!」

    就在這時,裡屋傳來了一陣咳嗽聲,風起雲被兩個丫頭攙扶著一身素白的走了出來,看得出她的身體還相當虛弱,這般的人饒是小傷根本就不會去計較。胖子哪裡知道她傷得這麼重,只聽查文斌講了個表象,看她那虛弱的樣子定是元氣大傷了。

    擺擺手對著那幾人道︰「你們都下去吧,幾位長老既是我的叔父又是族內德高望重之人,有些意見也是應該的。」她被攙扶著坐在了中央的椅子上道︰「現在外面的社會都講民主了,我們再守舊的確有些不合適,這樣吧,咱們投票,在座的四位加上秋和我一共六人。」他特意的看了一眼查文斌道︰「查兄,您和石頭我就不算進去了,沒意見吧?」

    這自然是不會有意見的,看來在風起雲的心裡,葉秋始終就是自己的哥哥,無論他承認不承認自己的這個身份。不過他的這個建議卻讓一向來都守舊的那些老頭有些惶恐不安。

    投票?這豈不是在公然挑釁權威嘛?風起雲道︰「各位表決吧,票數少的聽從票數多的意見,你們就是代表著村裡的全體百姓,不要顧及身份和我的存在,這可是一個生死存亡的關頭。」

    這幾位長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究還是四長老率先表態道︰「我反對!」

    「我也反對,」那自然是二長老,他看向一旁從始至終都在沉默的大長老道︰「大哥,您不會同意的對吧?」

    「我同意,」出乎他的意料,大長老舉起了手道︰「既然家主都是摒棄身份來和我們公平討論,那的確是該考慮我們這些終日在山裡閉塞的人們是否應該要懂得變化之道。石頭兄弟說的沒錯,查兄弟的提議,那份卦辭即使取出來也是我族中所有,它既是引來豺狼的源頭,又是驅逐豺狼的武器。先祖在上有靈也一併是會答應我們的,若是他的血脈不能延續,那這族裡的規矩也就不用再拘泥了。」

    「我同意大哥的說法。」三長老道︰「我已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出去的,他們是豺狼,我們自然不會輕易讓豺狼得逞,取出卦辭參破天機,再給予敵人致命的打擊,那些死去的人需要我們活著的為他們報仇!」

    「秋哥,你呢?」風起雲看向那個一直在門口雙手環抱的葉秋,從始至終他都不願意踏進這道門半步。原本在風起雲現在坐的位置上又加了一張凳子,那是給他準備的,可是他如何又肯從?

    葉秋冷冷的說道︰「無所謂,只要你沒事,其它的我都不管。」

    「老二就算棄權了,」胖子道︰「現在就看你了,你依舊還是能夠決定最後的走勢,這個膽子依舊還是壓在你這個家主的身上,我寧願你相信查文斌。」

    「信,我自然信,我從不會懷疑查兄的人品。只是這件事摻雜不得半點個人感情。」此話一出,老二和老四兩位長老都是眉頭一展,心想著這回家主怕是也不會同意了。

    可是風起雲話鋒一轉道︰「若想亡我族,必先亡我人!起雲自幼失去父母,承蒙各位叔父的栽培和列祖列宗的保佑,如今才得以成人繼位,兄妹相認。那卦辭本就是授予我雷雨一部的,只不過當年害怕引起紛爭才會由先人帶走。如今,這紛爭終究還是來了,躲也躲不了,那說明把它藏起來並不能解決這紛爭,既然解決不了,那倒不如讓它重現人間吧。」

    「三比二,」胖子道︰「這個結果是公平的,那麼現在就該動身去找那東西了,都幾千年了,即使有確切地點也是相當困難,請問是在洪村嘛?」

    風起雲看向大長老,後者搖頭道︰「非也,洪村是我族南下躲避戰火時的落腳點,我族本是自崑崙的一支,週遭歷經了幾百年的時間走走停停才勉強到了南部。根據家族事志記載,當年那位先祖是行到一處仙山的地方慘參破了那副卦辭其中的奧妙,佔得此物當中玄機。可沒想到,這位先人並不長壽,死在了南遷的路途中,按照他的遺囑,修建了重重機關並把卦辭藏匿其中。」

    「大爺,」胖子道︰「也就是搞了半天你們也不知道那東西確切的位置對嗎?」

    「是的,」大長老點頭道︰「不過,我們卻是有據可尋的,根據事志的記載,南遷的過程中曾經有過兩次短暫的停留,那些地方都被選做了落腳點。其中一處長達四十餘年,還有一處則只有十幾年。而關於那個地方,事志上記載︰「山中幽岩邃壑,人跡罕到。每月皎,居人輒聞空中樂聲,先人觀之甚喜,鑿山開陵,以備後世。」根據記載,當年先祖們是在今天湖北的神農架一帶下葬,不過,為了方便後世祭祖,先人們還是留下了一副進山的圖,只是圖的年代有些太過久遠」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3
第一百四十七章︰毛茸茸的手

    胖子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道︰「查爺,我看還是換個法子吧,這圖完全沒法看,這線條太過於潦草,隔得年代都是殷商了,那個年代的東西別說是咱了,就是把羅門那些專門成天看這個的也找不出,要不然怎麼殷商遺址才出土那麼幾年呢?」

    這是一個難題,巨大的難題神農架是個什麼地方?傳說中有野人出沒的老林子,真正的人跡罕至,就算是現在裝備極好的驢友也是不敢輕易穿越神農架的,那些不見底的山谷和繚繞的雲霧,還有各種毒蟲猛獸,哪一樣都是致命的。還有便是時間跨度太大了,那個時代,即使有信息,也多半是刻在竹簡或者龜甲上,說白了幾乎就是史前文明了,西周時代往前的數百年,偌大個中國出土的文物也是屈指可數的,並不是那些土夫子們無能,而的確是年代隔得太久遠了。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查文斌接過那份刻著圖案的石罄,這東西通體黝黑,就像是道士用的令牌似得,拿在手裡泛著黝黑的光,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年月被這風氏一脈的後人當做寶物一般的供奉了起來。

    神農架,現在依舊還是一個謎,中國最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風起雲因為病重自然是不能一起同來。拋去三人之外,就僅剩下一個大長老,他來負責破解這其中的路線圖。

    戰火僅僅是暫時性的熄滅,雖然風氏最早做這行當是為了尋找女丑之屍,可是如今這家大業大,說要收手卻也很難,關乎到的是千家萬家的性命。

    搖晃的車廂和外面的景緻不是那麼的協調,離開最後一戶有煙囪的人家已經過去了整整半天。時間這個是個有意思的東西,當你需要它的時候它總是會過的那麼快,馬上就要步入1985年了,12月底的神農架是不會有人的,雪線以上的位置只能夠靠著徒步。

    「根據這圖和當年的記載,先祖們應該是位於這一片山坳。」大長老指著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大山說道︰「位置八九不會離十,搬離老洪村以前,族裡還會隔年到這山澗來祭奠一下,搬離之後,中間間斷了幾百年也就在也沒人能夠找到回來的路了。」

    「老頭啊老頭,」胖子把自己裹得跟個粽子似得道︰「這山你知道有多大不?您老隨意的指點了那麼一下就得方圓上百里,這山坳和山坳之間上下又是幾百米,等於是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找一粒埋在下面的扣子,這活兒挺難。」

    「每月皎,居人輒聞空中樂聲。」查文斌道︰「這大概就是不多的一個線索了,現在這雪停了,看天氣今晚應該是能出月亮,希望老祖宗保佑,能夠讓我們也聽到空中的樂聲。」

    「這不能信吧,」胖子道︰「太虛無縹緲的傳言,大多是用來美化的,那個年代的人講話十句裡面八句都是誇張的。」

    「走吧,」查文斌拉著他道︰「晚上登高賞月也不失為一種美景。」

    走著走著,天已經黑了,餓了就啃兩口乾糧,渴了就地抓兩團雪。雪夜的林子裡依舊不是那麼的安靜,「咕咕」得是貓頭鷹,「撲撲」得是剛上樹的雉雞。

    「咦,你們看,前面還有房子 !」忽然間,在他們的左手邊,透過那林子,胖子隱約看見了微黃色的燈火,若是低頭繼續往前還真就錯過了。喜出望外的胖子搓著手道︰「老天爺待咱不薄啊,沒想到這晚上竟然還給弄個住處,咱去借宿一宿,順便取個暖討口熱燙水。」

    抵近了才發現這屋子還不小,單層的結構蓋著的還是黑瓦片,輕輕扣了扣門,裡面傳出了有人的問話聲︰「誰啊?是不是鄉里來人了?」

    開了門,迎面走出一個老頭,手裡拿著一個油燈。這油燈一眼就讓胖子相中了,這並不是一般普通的燈,它有著非常精美的造型。盛放油脂的燈碗是一條盤著的龍,從龍嘴出一根燈芯挑在外面正燃著「嘶嘶」的火焰,老頭用一根木棍挑在手裡把燈往前湊了一下,這些陌生人自己從未見過。

    「你們是?」

    「來尋祖的,」查文斌說話倒也不隱瞞︰「以前有先祖逃荒的時候遺落在這片山澗裡,我們這些都是他的後輩,再不久就要冬至了,尋思著進山來祭拜一下,路過這林子發現有燈火,想來借宿一宿,不知老丈可否方便?」

    進了門,院子的積雪已經被掃去,露出的是碩大的青色石板,這幾個人都是有經驗的,一瞧便知道這屋子的年數恐怕不短了。屋簷下,一個穿著花棉襖的小女孩手裡正拿著吃了半截的紅薯,她好奇的打量著這些陌生人,見他們靠近又飛似得躲到了後面的柱子旁。

    老漢姓張,今年六十有三,他一邊撥弄著盆裡的炭火一邊時不時的去掀開上面掛著的銅壺,裡面冒著熱氣的是才下去的肉湯。

    「你們趕得好,上週林業局的同志來慰問,送過一些肉米,要是再早幾天也只能請你們吃山芋了。」張老漢說道︰「他們一年來一次,那是做給外面的人瞧的。我半年下一次山,跟他們結工錢,來這山裡得有三十來年了,原來那山腳下還有七八戶人家,現在也都早就搬走了。國家不讓砍樹了,說是要保護林子,我捨不得這片土地也就留了下來。」

    查文斌伸出手想去摸摸那個小女孩子,可是女孩子卻躲進了老漢的懷裡,張老漢笑呵呵的拂過那女孩子的臉龐道︰「這孩子是我撿來的,六年前下山在個山溝裡,就一床北單裹著,幾條野狗就在外面打轉,也算是她命大。就用這玉米糊糊一勺子一勺子的喂,這孩子命賤,好養活,就是沒見過生人。」

    「老丈啊,這宅子是公家的嘛?」胖子問道︰「我看這裡好像有些年頭了,那木樑上的雕花倒有些明代中期的風格。」

    「看不出這小兄弟的眼力界很好啊,」張老漢說道︰「這宅子的確是有些年頭了,據說明代武宗年間,有個原本在下面的地方官員是從京城貶來的。官場失意的他發現此處山水秀麗,便差人修了這間宅子再次求仙問道,原來面積比這兒要大得多,後來毀了一些。現在這些都是後來修的,原本一些好的木料子都給人偷的差不多了。」

    也許是太久沒有人,張老漢很是興奮,那講起來就是滔滔不絕,「再後來,我就成了巡林員,看著這片林子,每個月國家給我發口糧,本來早就到了該退休的年紀,可誰願意到這裡來接班啊。就這麼一直幹下去吧,幹到兩條腿都進棺材也就結束了。」

    吃著熱乎乎的肉湯,張老漢還拿了一壺酒,他說是用上下的玉米秸稈釀的,有些粗糙,但是足夠烈,喝在嘴裡跟刀子似得。

    「我跟孫女就住在這兒,」張老漢拿著燈帶著幾個人進了屋子,裡面倒也還算乾淨,打開一間房門,地面地上還堆放著不少秸稈,他點了跟蠟燭道︰「我這兒平時不來人,也就沒個住處,你們要是不嫌棄就在這裡將就一晚,山裡冷,給你點盆炭火。」

    「勞煩老人家了,」查文斌道︰「有個地方住就好了,總比外面露宿荒野要強得多,」他差著胖子一塊兒幫忙收拾,把秸稈平鋪在地上。紅彤彤的炭火霹靂吧啦的發出爆裂的聲音,疲憊了一整天的人們很快就睡了過去。

    半夜,迷迷糊糊的胖子覺得臉上有些癢癢,伸出手去撓了兩下卻怎麼也趕不走那股癢意。半眯著眼楮,胖子索性抬起巴掌扇了過去,結結實實「啪」得一聲巨響傳來,接著胖子就被人踹到牆角邊

    這動靜一下子就鬧大了,幾個人都被吵醒了,點亮了蠟燭,查文斌看到葉秋的臉頰上還紅撲撲的,那眼珠子幾乎都要能殺人了。而在牆角邊的胖子卻捂著胸口有些不知所措,他怎麼一巴掌就扇到葉秋的臉上了。

    「老二啊,你下手也太狠了!」胖子只覺得自己肋骨都要斷了,「你他娘的睡覺就睡覺撓我幹嘛,撓了還不許我還手。」

    「神經病!」葉秋翻了個身繼續睡覺,他正睡著香呢,被這一巴掌扇的下意識就是一腳,索性用的力氣不大,要不胖子明兒也就不用起床了。

    「好了,都別鬧了,」查文斌吹了蠟燭道︰「再鬧下去天就要亮了,你沒事的話就滾過來繼續睡。」

    「我不要跟他睡一邊了,」胖子特地挪了個位置到了查文斌的左側靠牆的位置,這屋裡面暖烘烘的,雖然被踹了還隱隱有些痛,可他依舊還是很快就進入了夢想,好似今晚就是特別的睏乏。

    呼嚕聲此起彼伏,不知道又過了多久,胖子臉上再次傳來了那種癢癢的感覺。你鬧個一回也就算了,使勁鬧是什麼意思?胖子也是火起了,一下子就用手往臉上一扣準備要抓個現行。

    哎,不對,怎麼葉秋的手有些毛茸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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