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懸疑] 最後一個道士之道門往事 作者:最愛MISIC伯爵 (已完結)

 
regn13 2018-3-31 23:05:0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8 70438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2
第九十八章︰不見兔子不撒鷹

    「停下!」風起雲一舉手道︰「查兄,我們好像被這腳印帶進了個無底的胡同了,怎麼會有這麼長的墓道,已經超過了認識了。」

    查文斌看著四周那冰冷的牆壁道︰「我也有這種感覺,像是被鬼打牆了,不能往這邊走了,咱們返回,順著腳印往後退,這越往裡就心裡越是不踏實。」

    可惜一回頭,他們見到了一張永遠也不想再看見的臉,那隻白色的猿猴離著他們約莫有二十米,手裡拿著的依舊是一根樹杈正在咧著嘴衝著他們笑……

    「我操!」胖子一聲尖叫扭頭就衝著那猴子追了過去,風起雲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其餘人特都是一副倒霉透頂了的表情。可是那猴子跑的才叫一個快,一溜煙的功夫便沒了蹤跡,它也不知道在哪裡學得毛病,專門悄無聲息的跟在屁股後面搞破壞,不過這一次,這裡是一層厚厚的淤泥,猴子干的也只能是留下一道長長的拖痕。

    胖子氣喘吁吁的叉著腰在那叫罵,遠處的盡頭,猴子略帶著一陣「吱吱吱」的譏笑聲消失在遠方的黑暗。在和風起雲解釋了這隻猴子的來歷後她也是無語,不過卻也說道白猿出沒,定有寶物。

    眼下只能順著那被它畫得亂七八糟的「地圖」往回走了,約莫又是半個時辰,按照他們的腳力怎麼著也能回到原點了,不過這路又成了無止境的通道,似乎怎麼走也走不完。那地上樹杈畫著的還夾雜著幾個人的腳印,鞋印的方向也的確是反過來的,證明他們之前的確來過這裡,可是那個破洞呢?怎麼就消失不見了呢!

    「不要擔心,」風起雲安慰查文斌道︰「腳印是不會騙人的,你心裡越是著急就越是覺得沒有盡頭,我估摸著也差不多快要到入口了。」

    「猴子啊猴子,你可真坑人啊!」胖子癱坐在地上一臉無奈,看著這些老牆壁,是個人都想吧它捉住狠揍一頓,可是就在你意味它不見的時候,它又適時的再次出現了,手裡抓著樹枝就在不遠處對著你抓耳撓腮。那一副「你過來抓我啊,你過來抓我啊」的欠揍表情讓人忍不住怒火中燒卻又無可奈何,胖子想到自己兜裡還帶著乾糧,於是便想了一個餿主意,拿出一塊餅在嘴裡啃了兩口後對著那猴子舉著示意,猴子果不其然開始有些禁不住誘惑,開始試著往這邊拖著樹枝慢慢走過來。

    查文斌見它的樣子的確也是可愛,便對胖子道︰「你可別傷它,好歹還救過我們的命。」

    「傷它?我可沒那本事,這廝就連老二都抓不住,我就想讓它帶個路,貌似它比我們要熟悉的多了。」

    三步兩步的一邊走一邊回頭瞧瞧,終於它還是靠近了胖子,不過眼神裡那種被好吃的引誘的表情著實讓人忍俊不禁,它似乎還有些忌憚胖子,隔著兩三米遠便再也不願意靠近,只是不停的蹦來竄去,想是在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吃吧,好吃著呢。」胖子啃了一口對它說道︰「咱有個條件,你帶著我們在這裡逛逛,不準搗亂,從此以後你想要吃好的就去山下找這個老頭,他肯定少不了你那份,這買賣做的嗎?」

    猴子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抓耳撓腮了一陣子後竟然對著胖子吐了一下舌頭,接著它便大著膽子伸出爪子「嗖」一下從它手裡搶過那塊餅,一通狂啃過後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又在那眼巴巴的看著了。

    胖子伸出大拇指道︰「想吃啊?好辦啊,帶路帶路,你地良心大大滴好,良民猴子滴乾活!」

    再次接過半塊餅,那白色猿猴開始扭著屁股慢騰騰的往前走,它已經不像之前那般的快速消失,一塊燒餅一下子便拉進了這人和猴之間的距離。猿猴本來就是極為聰明的,有科學研究說,成年猿猴的智商與七八歲的小孩相當,不過這廝看上去完全就是一老油條了,它那粉紅色的屁股一撅一撅的的確非常好玩。

    一行人不動聲色的全都跟在這猴子身後,天曉得它有沒有聽懂胖子所說的話,不過很快的他們就發現了不同之處,這隻猴子在一塊牆壁邊一閃而過便沒了蹤跡。好在他們眼楮都挺尖的,那猴子是往上竄的,抬頭一看,一處極為隱蔽的入口就在他們的頭頂。因為這裡頭光線暗,黑色的拱頂與那入口完全融為了一色,難怪他們剛才的確沒有看到。

    其實這個向上的開口就是在他們進來的那個破洞正上方,猴子在上面衝著他們齜牙咧嘴,似乎對這些人的動作緩慢有些不滿了。

    而答案也很快揭曉,為什麼他們會覺得自己一直在轉圈,其實這下面根本就是一個環,而且是一個巨大的環。當他們一爬上去的時候就發現有一塊墓碑似得東西立在跟前,一個類似於躺著的「8」字形墓室結構圖赫然立在這塊碑上,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正好是在兩處圓環的連接處。

    「這有意思了啊,」胖子道︰「怎麼有人還把自己的墓室結構圖給標的這麼清晰,難不成是怕人找不到他的棺材,還特地給指了路嘛?」

    的確,沒有人會那樣做,而且也不會有人會把墓室修的這麼巨大,即使是秦始皇陵也不會到這個地步。所以查文斌提出了一個設想,他說道︰「我覺得我們有些先入為主了,因為是在地下,又有長長的通道,這讓我們很容易就認為它是一座陵墓,可是到目前位置,沒有發現任何跟陵墓有關的東西,反倒是這塊碑提醒了我,什麼地方才會標註著如此清晰的地圖呢?」

    「城市!」風起雲道︰「只有城市才會標註地圖,以方便在這裡生活的人進出,我們現在走的是一條『公路』,這裡是一座地下城市!」

    這絕對是一個大膽的猜測,把一座城市建在地下,對於遙遠的古代人而言是巨大而難以完成的,不過風起雲卻說道︰「根據記載,青丘國最早出現的應該是在大禹時期,大禹在這裡見到了各式各樣的妖怪,這些妖怪和人居住在一起,卻都被一隻狐狸所管轄。而到了商周時期,姜子牙伐紂成功後,整個東北境內已經飄起了北燕的王旗,青丘國一夜之間不知了去向,好像從人間蒸發了一般。世人也從未找到過這個國家曾經存在的證據,因為它什麼都沒有留下。如果說,這個青丘國是個地下王國,或者是在北燕崛起後位了逃避戰火修建了這麼一座地下城市的話,完全也還是有可能的。」

    胖子道︰「那有城市,就肯定有建築,總不至於青丘國的人都是誰在這過道里的吧,他們也得吃喝拉撒啊,說來說去,這事兒我覺得還是不靠譜,合著咱們上去下點鏟子探探底?」

    風起雲道︰「這一層和剛才我們來那一層完全不同,下一層的地面上有淤泥,我推斷那可能就是他們的地下排水系統,而這個入口就有點像是我們現在的下水道入口,這一層或許才是他們真正居住的地方,你們看那牆壁上是不是有火焰燃燒過的痕跡。」

    走道兩邊每隔十米左右就有一塊燻黑的地方,從形狀來看,這是典型的火焰灼燒留下的痕跡,而有些牆壁上還殘留著一小節嵌在裡面的斷木頭,這都說明當年曾經是有支架的存在。

    查文斌也說道︰「墓室裡不可能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燃燒,香油總會耗盡的,看得出這些在最後一批人消失之前並不慌亂,至少這條路上的兩邊都還是非常乾淨的。」

    既然他們確定這裡不是一座墓,那麼就由著那隻倒霉的猴子領著他們逛街了,幾個人的乾糧先後都貢獻了出來,那可是一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沒吃的,休想它走一步。跟人混的有些熟了,它膽子也開始大了起來,敢逐漸的跟他們靠近,甚至是掏一下踫一下的開個玩笑。在這樣壓抑的空間裡,有這樣一隻猿猴至少氣氛可以緩解很多。

    很快的開始有一些小岔路出現,這隻猴子時常會在一些岔路前面犯迷糊,偶爾還會撅著屁股尿一下,它這是在做記號。過道也不再是那麼的平坦,起起伏伏都有,更加讓他們期待的是,一些類似於房間似得建築開始出現,能夠辨認的門走進去還可以看到已經結成泥土的炭灰,並且家家戶戶都還有一條煙道,這些建築設計的非常科學,而一些硬成了石頭模樣的穀物塊更加肯定了他們的推斷︰這裡曾經有人生活,並且是很多人!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2
第九十九章︰獵狐運動

    完善的設施,合理的設計,這裡留下的僅有已經化作了塵埃的空曠,除了一些日常用的破罐子之外,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倒是那隻猴子對這裡好像熟悉的很,上躥下跳的猶如是到了自己的老巢。

    是城就一定是會有宮殿,任何一個群居狀態的社會都會有管轄機制,這一點毫無疑問,所以他們現在更想要找到的是那座埋藏於地下世界的宮殿。等待和尋找的過程是最讓人享受的,那種未知和神秘會給人們帶來超乎尋常的不同體驗。

    胖子是個不說話就會憋死的人,低矮的空間和狹窄的過道讓人覺得十分壓抑,他抱怨道︰「我覺得他們肯定是一群地老鼠,住在這種地方和坐牢有什麼區別?」

    「穴居是很古老的方式,」風起雲道︰「人類在初期都是和那些動物一樣住在地下,東北冬季寒冷,在古時候可沒有足夠的禦寒方式,住在地下可以讓他們抵禦嚴寒,也可以將自己殘留的部族影藏在這不為人知的地方。青丘國應該是在商代晚期就已經滅亡,看著這些陶罐都還採用的是黑陶粗製工藝,最多往後延續不到幾百年便消失了,我想這個浩大的地下工程是導致這個北方國家滅亡的原因之一。」

    「你說的極有可能是對的,」苗老爹補充道︰「曾經在北山的一個低窪處發現了堆積如山的人骨遺蹟,那些屍體都是被丟棄在那隨意掩埋的,極有可能是戰俘或者修築這個工事的民夫。」

    「奴隸制社會就是這樣,人的性命是不值錢的,巫術恰好就是在那個時代最為流行和繁榮,這些牆上或多或少描繪的都是一些祭司的圖案,查兄,你有沒有看出一點門道來?」

    「我也在看,」查文斌說道︰「要說門道不敢當,反應的多是一些祭祀天地和五穀收成的活動,很是崇拜狐狸,每幅畫一定都是狐狸成為最後的主角,老爺子,咱這地方現在還有狐狸嘛?」

    胖子道︰「查爺,你記性不好了,前幾天不才見著一個大的嘛?」

    風起雲沒好氣的看著他道︰「他問的是數量。」

    「有也有,」苗老爹道︰「早些年狐狸皮子值錢,你們來這兒插隊之前曾經發生過一件事……」

    六十年代初期,那個時候國家很是缺乏外匯,因為建設新中國,需要從國外引進設備和技術,而能夠給國家帶來的外匯確實極度匱乏。當時,一些有條件的生產隊都接到了任務,比如杭州的茶葉,景德鎮的瓷器,江南的絲綢,以傳統手工業為底子組織人力生產交由供銷社統一收購,然後交給當時的相關部門出口創匯,每個地方每年都有相應的創匯任務。

    老外可不傻,他們稀罕的是東西可都是高檔貨,而皮毛在那個時候正是一項能夠獲取高額外匯的手段,其中東北的貂皮首當其衝。

    當年東北有條件的生產隊,幾乎家家都有養貂的任務,野人屯地處偏僻,和週遭幾個鄉村劃歸到統一的公社管理。別的鄉村都有貂皮作為任務,可是野人屯也不例外,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引進到屯子裡的水貂是養一隻死一隻,幾個月忙活下來,不僅沒有創匯反倒是讓公社蒙受了損失,這才當年可是相當大的罪了。眼看著每年一次的皮毛上繳時間就要到了,公社主任也是急得團團轉,不能交差不光是工作能力的問題,在那個動不動就上綱上線的年代,弄口牢飯吃吃也是很有可能的。

    於是有人當時便提出可以用其它動物皮毛進行代替,這野人屯別的東西沒有,山裡跑的各種動物多了去,當地人也會用一些諸如鹿皮之類的給自己縫製一些禦寒的衣物。而在送取了一些皮毛的樣本後,公社裡回來說上頭看中了選去的一件狐狸皮,這種動物有著鬆軟而柔順的尾巴,非常適合歐洲一些貴婦們製成大衣上的圍子,於是便敲定,一隻水貂可以用三隻狐狸皮代替。

    當時給野人屯下的任務是三十隻水貂,那麼總計便需要上繳九十隻狐狸皮,因為好大喜功,又索性湊了一百隻,時間節點是過年前必須要完成。

    苗老爹說,當時屯子周圍的林子也有些狐狸出沒,不過這些狐狸從不到屯子裡來,更加不會幹偷雞之類的事情。這是一件政治任務,必須是要完成的,生產隊長也只能硬著頭皮接下來。

    因為狐狸皮得是要完整的才值錢,這就意味著不能用獵槍,而必須得用下活套的辦法。在地上刨個坑,裡面有個踏板,踏板上放著一根軟鋼絲套,套裡面下著狐狸最愛的帶血雞肉。只要狐狸走過去,或是去吃裡面的雞肉,便會觸動踏板,這時旁邊的被壓彎的樹幹就會順勢利用彈力彈到半空,狐狸也就懸空完整的掛在那等著人們來收拾了。

    入冬之前,所有的動物都會大量攝食以儲備能量抵禦北方的寒冷,狐狸縱然是狡猾的,可野人屯從來沒有對它們下過手,這直接導致從未有過防陷阱經驗的它們才開始的時候屢屢中套,才過了一週的時間便有三十多隻狐狸成為了籠子裡待上繳的戰利品。

    很快,周邊的狐狸就被抓完,村民們開始陸續把套子順著山崗往大山的深處衍生,大概是知道了這種東西的厲害,收貨也開始越來越少,一直到那年冬天開始下雪的時候狐狸才勉強湊齊了六十來只。

    只要一下雪那種踏板便會被凍住無法擊發,第一場雪來臨的時候,生產隊長便焦急萬分,這任務才完成了三分之二,餘下的三分之一眼瞅著是沒法幹了。這個時候有人提議去掏窩子,這狐狸和狼一樣都會穴居動物,它們會打洞住在地下,而且會在洞口的四周留下尿液,這恰好在入冬後是致命的,人只要在雪地上發現一圈黃色的點那多半下面就是狐狸洞了,大家都有掏過田鼠的經驗,乘著雪還剛開始,於是便開始組織人馬進山掏狐狸窩。

    狐狸的洞穴一般都會設置兩到三個入口,單一的入口找到是沒有用的,得組織四到五個人圍攻一處,找到狐狸洞後,要先封住其餘入口只留下一個,然後點燃乾草用煙燻的方式,洞裡的狐狸受不了便會往外鑽,順著洞口便是一張大網。

    這法子雖然慢了一點,可也總算是抓了一些。眼瞅著這數量就要湊齊了,但這玩意是獨居動物,母狐狸通常會帶著幼崽一起生活,所以抓到的狐狸裡面就出現了幼崽。內部的分歧便是從幼崽開始有的,生產隊長覺得上面要的是數量,並沒有說大小,只要數量滿足了,適當有一些小狐狸湊數便也可以矇混過關,可是當時苗老爹是反對的。他本就不同意在短時間獵殺如此多的狐狸頂替貂皮的做法,如今還要連小的都一起抓了,這不等於是殺雞取卵嘛。

    看著那些小狐狸被關在籠子裡躲閃和害怕的眼神,苗老爹真的於心不忍,他提出由他去跟公社裡交涉,看看數量能不能減少一些,小的就放了算了。可惜的是,當時的羅門還處於風雨飄搖的階段,剛剛經過革命洗禮的新中國才完成政權的交替,根本無暇顧及那些隨時都有可能被打成黑五類的家族子弟,他苗老爹一個退伍兵自然是在穿著中山裝插著雙鋼筆的公社主任面前吃了憋,人家拿著一封蓋著鮮紅章印的文件砸在了苗老爹的頭上說道︰「幾隻狐狸和社會主義建設哪個重要?你的思想覺悟到哪裡去了,它們都是一些偷吃家禽的有害類,現在全國各地都在搞生產建設,蒙古正在抓清狼運動,搞得就非常不錯嘛,我看我們這裡就可以搞一次清狐運動!」

    那些狐狸被運走的時候,苗老爹的眼神非常複雜,他知道青丘國的傳說便是狐仙,雖然他也是經歷過戰火的男人,可是骨子裡總還對著這片先祖們早就發現的大山有著莫名的尊重。

    當用籠子裝滿狐狸的拖拉機開到村口的時候,北山上響起了一陣哀嚎,苗老爹說,那叫聲讓人聽著心裡就發毛,跟孩子哭似得,嗷嗷的哭。車斗裡的狐狸也都翹著脖子對著遠處的山川嚎叫,這兩邊頓時一迎一合,叫的人心裡一直在打著顫。

    當時他就預感到,那些狐狸可能會來報復,本還想著去山神廟裡燒香贖罪,很可惜,那年冬天,廟裡的山神就被套上了繩索給拉出來砸成了碎片。看著那些瘋狂的舉動,苗老爹無力阻止,他覺得再這麼下去,不光是野人屯要完了,恐怕就連這個國都要完,神靈是有懲罰的,對大自然的傷害有多少,將來它對你的報復就有多大……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2
第一百章︰報復(一)

    不過這一年的冬天還算是風平浪靜,在苗老爹的擔憂中總算是平安度過的,那年的冬天時常在夜晚可以聽到周圍的林子有狐狸嚎叫,也不知道它們是不是在為失去的親人而感傷。

    生產隊長又去開會了,這是來年的任務,大會上,主任特地表揚了野人屯去年的皮毛任務完成的非常出色,一張紅彤彤的獎狀被領了回來,這在當年便是最高榮譽了。不過跟著他一塊兒回來的還有今年的任務,六十年代中期的中國還十分火熱,一窮二白的大地上到處都在冒著建設新中國的幹勁,而創匯的需求自然也是水漲船高。

    野人屯所撲捉上繳的狐狸都是銀狐,皮毛非常細緻柔軟,一經送達市場便引起了西方皮毛商客的喜歡,提議能否提供大量這樣的皮毛。中國人已經聰明了五千年,他們清楚的知道靠捕捉野生狐狸終究是有枯竭的那一天,於是公社大會上主任提議要建一個狐狸養殖公社,場地就選擇野人屯,並且由野人屯負責狐狸種群的初步建立,要爭取在一年內發展兩百欄的種狐。

    帶著驕傲的獎狀,生產隊長在屯子會議上宣佈了這項任務,苗老爹當場就提出反對,他說,野人屯週遭且不說有沒有那麼多狐狸,單是去年的一百頭就已經嚴重傷害了這種群,如果再繼續的話,狐狸怕是要從這野人屯裡滅絕。

    可生產隊長不這麼認為,他覺得這恰恰是擴大了種群,他拍著苗老爹的肩膀道︰「老苗啊,你要換一個思路,我們是捉來喂養的,只不過是把狐狸的生活場所變了一下,我們可以提高更好的食物,生病了上面還能有獸醫下來,它們在野外除了被虎豹熊狼欺負還得餓肚子,哪裡比得了住咱的磚瓦房快活?」

    其實社員們最感興趣的還是那條獎勵政策,一隻狐狸到收購的時候可以頂上半個月的公分,這對於公分就意味著收入的社員而言是具有莫大的吸引力的,苗老爹無力阻止這種瘋狂的舉動。

    等到開春融雪的時候已經是滿山的套子了,剛剛挨過大雪封山的狐狸正是饑腸轆轆,那些個陷阱裡的美味明知道危險,可也抵抗不了肚子裡的饑餓。這個時候的狐狸都是皮包骨的時候,體力也非常差,獵狗的圍攻都可以輕易捕獲,很快,除了苗老爹家,屯子裡的其餘人或多或少都開始逮了狐狸開始養殖。

    新建的一排平房已經修好了,掛牌的那天,公社主任親自帶來了,一起的還有報社的記者,那些狐狸在閃光燈的照射下驚恐不已,它們被分配在一間間的小格子裡兩個躲藏的地方都沒有。

    很快,一篇報導出現了報紙上面,《東北某村帶領社員開辦狐狸養殖公社,為創匯收入添磚加瓦》。村口那隻掛在樹上的大廣播也開始不厭其煩的報導了,這些狐狸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開始產生了變化,如今的它們已經和某些政績掛上了鉤,甚至引起了領導的高度重視。

    很快,一則關於鼓勵開展特色養殖的通告下來,要求公社要抓典型,樹榜樣,野人屯的這個狐狸公社一定要辦出名堂。

    也正是這則通告讓野人屯的狐狸在那一年經受了滅頂之災!

    瘋狂的人們放下了手中的農活,每一寸的土地都在被仔細搜尋著,被掏過的狐狸洞穴開始了反覆的挖取,以至於一些還處於嗷嗷待哺狀態的幼狐也沒能逃過村民手中的繩套。

    慢慢的,山上狐狸的嚎叫開始越來越少,山下養殖場裡狐狸開始越來越多,一直等到那年夏天,連續搜了半個月的山也沒有結果後,生產隊長這才滿意的說道︰「看來這狐狸已經全部都住到了新房子裡了,它們享受著社會主義的福利,總算是在深山老林裡被解放出來啦!」

    狐狸是要吃肉的,屯子裡的人便又開始了另外的運動,但凡是長腿會跑的都在獵殺的範圍,小到老鼠,大到人熊,切成肉塊之後丟進養殖場。很快的,野人屯週遭已經很少再能看見鳥獸了,每每見到他們抬著已經懷孕的母獸從山林裡走出來的時候,苗老爹總是會感到一陣莫名的心痛。

    因為狐狸公社的進展順利,各種表揚信也是接踵而至,領導時不時的總是會下來考察,而屯子裡的其它生產工作卻已經拉下很多。田裡的莊稼明顯不如往年長得好,這缸裡的米面是越來越少,等到冬天的時候,屯子裡的人可還怎麼過?就算是能夠狩獵,恐怕那點肉還不夠喂狐狸的。

    與整日一憂心忡忡的苗老爹形成對比的是生產隊長臉上的油光,經常被請到各地講述經驗的他也不管社員的新中國建設了,成了榜樣,樹了典型之後離他走上仕途也就不遠了。聽說,準備在第一批狐狸交付的時候,他就有可能被提拔成副主任,一個過去穿著解放鞋粗布的農民如今也開始穿著中山裝黑皮鞋了!

    每次看到隊長耀武揚威的從門前走過,苗老爹總是跺著腳暗道︰「要遭報應的!你們終究有一天會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入秋了,社員們開始要忙著地裡的莊稼的收穫了,而狐狸也正是在這個時候進入了生產期,一隻隻粉色的小東西躲藏在了母狐的身下,它們這一代便算是從一出生就不知道山裡的模樣了。也許是為了給遠在山裡的同伴們報信,生產期的時候狐狸們開始亢奮,沉浸了一段時間的母狐們又開始嚎叫了,變幻著聲調的聲音響徹整個夜晚,它們是在告訴那些倖存者們自己有了後代嗎?

    襲擊來的非常突然,一夜之間,屯子裡的雞鴨幾乎全部死絕,小山村裡為了防野獸都會家家養狗看門,可奇怪的是那一夜竟然沒有一條狗發出叫聲,第二天全都蜷縮在院子的角落裡瑟瑟發抖,似乎昨晚發生了極其可怕的事情。

    這些家禽全都是從脖子處被咬斷,每一隻的屍體都非常完好,除了致命傷之外再也沒有撕咬的痕跡,而關著雞鴨的棚子則全部都被破壞殆盡。一切發生的是那麼的悄無聲息,這些雞鴨都是村民的命根子,有人說這是黃鼠狼干的,可也有人說這是狐狸干的。

    只可惜,人的警覺性還沒有被提高,第二天死亡的就開始是一些大型牲畜了,騾子的喉嚨被咬穿,馬的腸子被掏了出來,四五隻獵狗的屍體被堆放在村口,昨晚它們依舊沒有叫喊。

    人們開始慌了,能夠襲擊馬這樣的牲畜絕非是黃鼠狼狐狸之輩了,壓根連個頭都夠不上,而在院子裡留下的腳印也非常奇怪,大小形狀各自不一,有經驗的山民們很快就從裡面找出了若干種動物,從最小的黃鼠狼到獾,從狐狸到狼,而更加讓他們感覺到害怕的是,有幾個掌印分明就是老虎的……

    是什麼原因讓這些動物全都在夜晚下到了屯子裡,而且地裡一些還沒來得及收的莊稼也都遭了秧,地裡被翻拱的一塌糊塗,那是野豬干的,一年的收成眼看就要到手臨了卻遭了秧。

    村民們這才開始私下猜測,是不是前陣子動了山神廟和土地廟,惹惱了神仙?可是這種言論也僅僅是關起門來議論,高舉無神論的生產隊長端起了手中的獵槍,他決定要反擊!發誓要消滅一切敢於人民為敵的對手,哪怕就算是一隻小老鼠也不例外!

    入夜,屯子裡靜悄悄的,幾條下山的小路邊都埋著大量的套子和夾子,獵人們牽著瑟瑟發抖的獵狗埋伏在道路的兩旁。十點多的光景,已經安靜了很久的屯子裡突然開始傳出了狐狸的嚎叫聲,「嗚嗚~……」

    早就聽慣了這聲音的人們第一次覺得有些毛骨悚然,那分明就是孩子的哭泣,難道真是他們的殺戮引起了山神的憤怒嘛?這些原本善良的村民還沒來得及反思,頓時林子裡已經衝出來大批的猛獸。

    體型小的黃鼠狼是最先出現在視野裡的,成批的黃皮子順著山林呼嘯而出,它們的速度極快,獵狗們若在平時見了這東西早就迫不及待的撲了上去,可是今天,它們都異常的老實,紛紛把腦袋往獵人的懷裡塞,有的甚至已經開始扭頭想往回跑了。

    套子和夾子的觸發聲不絕於耳,這些東西的數量實在有些多,那些個陷阱還沒等到第一波沖完就已經全部擊發。而更加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接踵而至的其它猛獸竟然紛紛去咬斷那些繩套,不同種類的諸如獾竟然和狼一起同時撕咬著被吊著黃鼠狼的繩子……

    槍聲頓時響起,土銃帶著村民們的驚恐和不安噴射著火焰,有不少當即就被打翻在地。可是這些靈巧的東西憑藉著自己的速度很快就衝過了防禦地帶,而它們的目標則是屯子的正中央,等到有些人反應過來的時候為時已晚,因為出來的都是一些青壯年,婦孺老幼可全都在家裡呆著呢……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2
第一百零一章︰報復(二)

    如果說這些小體型的野獸一窩蜂的衝下山還僅僅是讓村民們猝不及防,而接下來的一幕則是讓他們開始感覺到無助了。

    隨著一聲虎嘯的傳來,兩隻體型巨大的花瓣東北虎的身影開始在林子裡出現,火藥土銃放一槍間隔熟練的也只要需要兩三分鐘,才剛剛放過一輪槍的村民手中此刻拿著的也就是一個燒火棍,意識到情況不妙的人們開始紛紛扭轉頭奔著屯子而去。

    此時,屯子裡已經開始熟睡的婦孺老幼們紛紛被門窗上傳來的抓撓聲和院子裡傳來的各種低吼聲驚醒,諸如黃鼠狼這樣小體型的已經順著各種地方竄進了房屋內,女人的驚恐聲,孩子的哭喊聲,老人的咒罵聲頓時響成了一片。

    可千萬別小瞧了這些東西,竄到床上能咬哪裡就是哪裡,手背上,耳朵上,脖子上,一個人身上掛著三四隻黃鼠狼,才一開燈就豁然看見窗戶外面高高躍起的狼正在奮力抓著窗戶紙。有些人被咬得渾身是血,人和獸廝打在一起,一邊是壓抑了許久的仇恨,一邊是奮力的反抗。

    跑得慢的村民有些已經被按到在地,鋒利的虎爪穿透了他們的胳膊,血盆的大口發出的吼聲能叫他們耳膜都被震破。披著衣服的苗老爹手拿獵槍和柴刀,他家自然也沒有倖免,院子裡三四頭狼正在撓著門,他才打死了屋裡幾隻竄進去的黃鼠狼,意識到大事不妙,他當機立斷用柴火捆了幾件舊衣裳點了火把總算是衝了出去,這才發現整個屯子已經亂成了一團。

    「火!用火!」他不顧一切的喊著,向著每一個能夠傳達到的人嘶吼著,可是聽到的人太少了,更多的人完全無暇顧及,場面很快便失控了。

    狐狸的叫聲還在持續,早就聽先祖講過這青丘國的故事,苗老爹認為,這是那些狐狸在求助,是它們把這些平日裡不敢與人照面的凶獸引來的。於是他冒著一個巨大的「政治風險」,顧不上背後還在被追咬著,一個人舞動手中的火把衝進了那間狐狸養殖公社。

    果然不出所料,養殖場附近成了重災區,黑色白色的大小狐狸幾乎把這裡圍了個水洩不通。它們齜著牙吃弓著腰,苗老爹仗著手中的火把勉強衝進了養殖場內,而現場那個附近看守的老人已經倒在了血泊裡,他的身上還有一群狐狸正在發出各種低吼聲拚命的撕咬著,肚皮裡的內臟流了一地……

    那些狐狸根本不懼怕他,幾隻見他手中有火無法靠近,索性繼續低頭啃食,這個畫面讓苗老爹想起來至今仍然覺得太慘了……

    打開了那些籠子,狐狸們魚貫而出,也就是從那一刻起,屯子裡的其它野獸才陸續開始撤退。那一次,一共被咬死了四個村民,受傷的更是不計其數了,有些孩子還被咬斷了手指從此落下殘疾。

    胖子道︰「怪不得我來的時候見到一些小孩都是少個指頭的,原來還有這麼一回事,以前怎麼也沒聽他們說起過。」

    「這是作孽啊,」苗老爹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因為私自放了狐狸,生產隊長甚至要求民兵抓捕他送到公社裡接受審判,可是那會兒家家戶戶都受了災,對於這件事的起因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誰也不肯對著救了全村的苗老爹下手。生產隊長擔心此事會連累自己,一大早的便去到公社參了苗老爹一本,說是這個人在屯子裡傳播封建迷信,還私自破壞社會生產,放跑了屬於公家資產的狐狸。

    聞訊趕來的公社領導立刻下鄉進行了調查,等到見到真實的慘狀後也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好在那並不是一個糊塗的領導,及時派了衛生隊下來為村民醫治,而損失也就這樣被一筆帶過了。只是強調,這事情絕不能傳出去,若是其它屯子有知曉引起恐慌,又怕被人當做把柄給鬧出去,畢竟是死了人的,誰能擔得起這個責任?

    後來那幾年,野人屯的狐狸彷彿一夜之間消失了,一直到最近幾年才偶爾見到幾隻出沒,因為那次教訓,野人屯的獵人們已經不再獵殺這種動物,其餘狩獵方式和數量也都嚴格保持著夠用就好的原則。

    聽苗老爹說完這些,他們幾個人也都在感嘆著大自然的報復有多厲害,所謂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那隻領頭的狐狸也的確夠厲害,難道它當真已經成仙了嘛?

    胖子道︰「我覺得一定就是那隻大狐狸,它都能驅動狼群,這玩意的確邪門的很,要不聊齋裡面最多的就是狐妖呢,聽說妲己也是一隻狐狸才害得紂王被商武給滅了。」

    風起雲原本還在想像著苗老爹所描述的那個場景,忽然他被胖子的一句話給吸引了,便側過身來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大狐狸……不是這個,你剛才最後一句說什麼?」

    查文斌道︰「他說妲己也是狐狸。」

    風起雲忽然像是打了雞血一般立刻站起來道︰「比干是怎麼死的?根據史書記載,說比干原本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妖狐妲己想吃了那心來保持自己的容顏不老,就給紂王進了讒言,導致比干挖心而死。而更加讓我不解的是,為什麼周武王最後拿的是燕白旗來封比干,上週時期的北燕就是在東北境內!」

    這一連串的信息從風起雲的口中吐出,也許是一下子太多了,有點讓人反應不過來,看著他激動的神情,胖子問道︰「那跟咱有啥關係?你可別又扯什麼繼周後人,那玩意純屬扯淡!我們可都被這個謠言給坑慘了。」

    「我也是被你剛才的那番話給電著了,」風起雲道︰「有些野史認為,其實妲己是上蒼派下來滅商紂的,只有這個妖媚狐心的女人才可以讓慘無人道的紂王縱馬酒池肉林不理朝政,也正是因此才讓武王有了可乘之機。十部卦辭,姜子牙得了九部,他難道真的不知道妲己的真實出身嘛?

    我想,燕白旗的出現給了最好的答案,姜子牙和周武王都是明白人,比干死的的確是冤枉了一點,他的心被是被來自北燕的妖狐一族吃掉的,所以在他死後,以燕白封侯的形式給予他補償。也正是因此,青丘國大約是在那個時代遭受了滅頂之災,這一切要歸根結底的話,都是伐紂所需。

    那些忠臣們犧牲了,那些比干們犧牲了,史學家和文學家們罵了整整幾千年的紂王和妲己,那麼作為這盤棋的核心之一︰妲己,她是否背負了數千年的罵名,甚至還遭受了滅國滅族之災呢?」

    胖子道︰「你的這個想法純屬猜測,一個禍國殃民的妖女到你嘴裡卻成了個女邦德了,而且還大義凜然的付出了那麼大的犧牲,那姜子牙封神的時候怎麼不把她也給算上?」

    「政治犧牲,當權者永遠都是掩蓋掉那些血淋淋的事實,歷史永遠都是由成功者書寫。」

    「那你的意思呢?後來姜子牙心中有愧,乾脆就把那枚玉環給了殘存的青丘國後裔?這就是羅門分析出來的結果?」

    風起雲雙手環抱道︰「並非沒有這個可能,」其實這也純屬她個人的推理,底氣自然也就沒有那麼足,她補充道︰「至少從邏輯上來說,斑駁玉環出現在這裡,唯一能夠連接姜子牙和崇拜狐狸的青丘國的,只能是燕白旗和妖狐妲己。」

    有時候,你不得不佩服聰明人的智商,因為很快,這個分析就得到了驗證!

    這裡的牆壁上都刻著一些壁畫,起初的壁畫多是一些祭司和日常生活場景,描述的是這裡的先民與神靈和大地的溝通。越往裡面走,這裡的壁畫時代感變化的也就越快,到了後期開始出現了修建這座底下王城的一些畫面。

    大量的工匠開採著石塊和木材的場景,地下世界的生活場景,單從壁畫上來看,他們已經適應了這種暗無天日的生活,並且還能出現一些遊樂活動,諸如摔跤。而其中一塊壁畫正是應徵了風起雲的推測可能性,那副壁畫描述的是一個漢人打扮模樣的使者乘坐著馬車帶著衛隊來進行「朝拜」。

    一座高台上,衣著華麗,人身狐狸面的君主接受者使者跪拜呈現的禮物。而讓他們覺得驚喜的是,在這幅壁畫的結尾處,特地描述了那件禮物的模樣,它正是放在一個托盤中的圓形器物!

    雖然線條勾勒的非常簡單,可是這個圓的出現依舊讓大家興奮不已,它會是傳說中的第三塊斑駁玉環嘛?那麼如果是的話,它現在又該在哪裡?可惜的是,壁畫到了這裡竟然結束了,再接下去的過道兩旁都是本色的牆磚,再也無法找到任何文字或者圖案,好像這就是青丘國最後的故事。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2
第一百零二章︰最後的故事

    「不!」查文斌用手輕輕擦拭了一下那牆上的痕跡道︰「其實這裡才是最後一幅畫,你們看這條線,才剛剛起了一個頭卻忽然斷開了,古人通常都會把重要的事情用壁畫的形式記錄下來,如此宏大的場面作為一個沒落小國沒有道理僅僅是用一幅畫便結束了,我猜這位宮廷畫師的寫實繪畫再要進行第二次創造的時候就遇到了突發事件便戛然而止了。」

    「那便是被滅口了,」風起雲道︰「我一直很好奇的是構建了如此地下堡壘,又有萬里叢山峻嶺險阻,青丘國為何就那般無聲無息的消失在歷史中,沒有留下隻言片語,現在看來是有人想要刻意隱瞞這段黑暗。如果他們存心要躲,我想沒有人可以找到這些遺民們所處的具體位置。」

    胖子道︰「那這玉環便是個引子?青丘國的人還以為姜子牙真的派人來表彰自己,弄了個盛大的派對,然後來了一個舉國狂歡卻被人一鍋端了?老天,這手段是不是也太狠了一點!」

    風起雲道︰「沒有狠與不狠,比起帝國的名譽而言,這點犧牲在奴隸制社會簡直不堪一提。如果我們的設想是正確的話,我想很快便會出現一片人間地獄了!」

    越是往裡面似乎越是能夠印證他們的推斷是正確的,沿路開始出現了一些零散的器物,一些破碎的盤子和陶罐,而牆壁兩邊也不如前面那般的乾淨,大片的燻黑和地上殘存的炭狀物似乎都預示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大火……

    而最直接的證據則是開裂的磚體和大面積的燻黑,這些磚塊取得都是黏性極佳的土壤,野人屯就有一間小磚窯,裡面燒製出來的青磚被當地村民用來蓋房,其結實程度就連磚刀都沒法輕易敲破。

    一道被緊閉的大門的出現了,門高約兩米,對稱開,門環上有一堆凝固成了疙瘩的玩意,經過辨認,這應該是一條青銅鎖鏈,如今它們早已和門環銹蝕成了一體。而更加讓他們震驚的還是那門的左右兩邊上各有一道朱漆所畫的複雜圖案,從形制上來看,這東西很像是一道道家所用的符!

    查文斌從未見過這種符,他的腦海裡迅速略過那些曾經查看過的典籍,絲毫沒有任何印象。但是從那符的結構來看,符頭,符身和符腳三個部位相當明確,整體構成也用的是道家的蟲鳥篆體,單從其符的氣勢和圖案的結構來看,查文斌說道︰「如果這是一道符,也一定是一道鎮壓類的符,極少有符是成對的,這兩張符左右對稱,就像是門神一般守在這裡,聽聞姜子牙是道術頂尖高手,封神榜上各路道教神仙都是拜他所賜,沒想到歷經了這麼多年,此符看上去依舊還是霸氣十足!」

    「這幫子玩意真不是人,」胖子道︰「已經很明顯了,裡面有人被鎖著了,哪裡會自己把鏈子拴在這進門處,這樣裡面的人還出的來?」

    「石頭你先別動手,這符我看著古怪的很,」查文斌道︰「讓我想起了一些地方,據說在陰曹地府的入門處也有一道符,說是當年的元始天尊下的,防的是地府裡的萬鬼逃離陰司。」

    「裡面有萬鬼?」胖子當即縮了回來那隻爪子,悻悻得說道︰「那就是鬼門關了。」

    不過那猴子到了這裡的時候卻又開始不安分了,先是蹦蹦跳跳了好一會兒,大概是見這些人被攔在了這道門外不敢進去,接著又開始衝著他們做鬼臉。

    「鱉孫子,沒聽到你家查老大說了裡面有鬼嘛?到時候剝你皮吃你肉,」說著胖子還對著他做了個鬼臉,並且「哇」得鬼叫了一聲,那猴子好像還真有些被嚇到了一溜煙的功夫就躲到了葉秋身後。

    見他們一時半會兒的也拿不定主意,風起雲說道︰「先前我看到左手邊還有條巷子,要不去那邊看看?」

    猴子好像聽明白了他的話,拉著葉秋的褲腿就往前扯,查文斌看到它的舉動道︰「這猿猴好像非常樂意往那邊去,那咱們順道過去瞧瞧?」

    這是一條長約不足五十米的小巷子,巷子的兩邊甚至沒有油燈燻黑過的痕跡,兩邊也都是齊刷刷高的磚牆,和之前如同街道一般分佈的住宅截然不同。不過這巷子的兩邊可是分列著一些石頭雕刻的東西,其中有一些頭部已經被折斷滾落在地上,看模樣應該是一些跪著的奴僕。

    對稱分佈的跪奴一共有五對十隻,形態服飾和臉上的表情都各不一樣,這些跪奴的手中都有一個盤形的器物,裡面是一些龜裂狀的硬塊,用手輕輕一捏就碎成了粉末。葉秋嗅了嗅那些盤子道︰「裡面應該是油脂,這些人手裡捧著的是燈碗。」

    胖子摸著那跪奴的石腦袋道︰「我怎麼有點感覺咱們像是下了墓了,有這些東西才像話嘛,這才是死人該呆的地方。」

    的確,這些石跪奴的出現像極了一些墳墓外圍的神道,既然有人生活在這裡,那麼就一定會有人死亡,死亡則又牽涉到安葬。中國這片土地上,自盤古開天闢地就是最講究身後事的,那麼作為一個極有可能是青丘國地下王城的宮殿附近會埋著他們的先骨嘛?

    又是一道門出現了,不過這道門可不比先前那道,石製的門轟然倒塌在過道上,斷成了幾節的石板塊已經佈滿了苔蘚,一站在這入口處就有一股淡淡的腥味傳來,空氣的濕潤讓他們在這樣一個乾旱的時節都覺得鼻子從未有過的舒適。

    胖子站在那門口道︰「我頓時覺得腦子清醒了好多,怎麼嗅到一股南方陰雨天的味道了?」

    「是陰寒之氣,」查文斌道︰「這東西對人的傷害挺大的,最是容易落下關節病,倒是好奇為什麼在這個地方會有如此重的水汽。」

    葉秋自然是第一個進去的人,不過他在抬腿的時候,那隻白色猿猴卻死死的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一邊扭著腦袋衝著葉秋「吱吱」叫,還時不時的騰出一隻爪子來使勁撓著自己的腦殼。

    「它好像不樂意我們進去,」胖子道︰「死猴子,不是你帶我們來這裡的嘛,這會兒怎麼又開始耍上無賴了?」

    那猴子大概是苦於不會張嘴說話,一會兒看看這個亂叫一通,一會兒又看看那個亂叫一通,反正就是死活抱著葉秋大腿,你要走就硬拖著它走。

    「老二,它是看上你了,」胖子笑道︰「算了還是我先來。」他前腳才跨進去,那隻猴子便發現了這個試圖私自闖入者,「嗖」得一下就從葉秋的腿上蹦到了胖子的後腿,也許是來不及了,這東西張嘴就衝著他的大腿根子狠狠來了一口。這一下可把胖子咬得不輕,轉身下意識的就要踢它,那猴子躲得快,卻也是離著不遠的地方繼續對著胖子做凶惡裝。

    「這裡面肯定有門道,猴子不讓我們進去顯然是在擔心什麼。」風起雲蹲下身去用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它的額頭,輕聲說道︰「猿兄,這裡面是不是有危險?」

    猴子這回算是真聽明白了,一邊用爪子力垂著地上一邊在那原地不停的跳著,那小腦袋上下點的就跟個撥浪鼓似得,時不時的還做出要逃走的舉動,不過只是跑出去幾米又轉著圈兒的跑了回來,神情很是焦躁不安。

    胖子也有些開始擔心了,這一路他們似乎有些太順利了,就好像是在自己後院的地窖裡散步,若真是這麼簡單,那邪門的老頭葉歡還需要變著花樣鼓動他們來這裡?

    「它比我們好熟悉這地方的多,查爺,依我看,要不算了?」

    其實查文斌何嘗不想就這麼算了,現在的情況是,他是被人按在砧板上的肉,已經身不由己了。比起那道畫著奇怪符文的門,他寧可選擇這道已經被破開的門,於是他說道︰「猴子的提醒我們就都小心點,要是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再出來,苗老爹你看如何?」

    苗老爹也是同意他的看法,這門顯然不是自然破損,既然有人進去過,那好歹也算是趟過雷子了。以他們現在的人員,與那個時候闖入崑崙絕底想比已經不差,而且他相信查文斌是個穩重的人。

    見他們一定要進去,那隻猴子好像也無可奈何,最終考慮了一番,它用力的朝著外面的石像惡狠狠的做了一次凶惡狀,一溜煙的功夫又跑到了葉秋的屁股後面,只不過這一次它非常老實的抓著葉秋的衣角,那感覺就是他小兒子似得。

    才走了不過四五步,葉秋就收回了前腳,那地上軟軟的、濕噠噠的,鞋子踩下去毫無徵兆的就被吞下了半個,藉著幾盞射燈才有些看清楚這座門後面的真面目︰那是一望無際的一片黑色澤國,隨處可見那些時不時冒著起泡的泥漿,原來這裡居然是一片沼澤!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2
第一百零三章︰青丘之澤

    《淮南子?本經訓》︰「堯乃使羿誅鑿齒於疇華之野,殺九嬰於凶水之上,繳大風於青丘之澤……

    風起雲道︰「羿、舜時代相近,又同為東夷人,「疇華之野」當與「青丘之澤」相距不遠,或與舜活動的區域相鄰或是同一地區。而史料記載黃帝時期青丘國與空桑相近,所以這個青丘國內有個青丘之澤的存在早在那個時候就已經論證了,只是沒想到,它竟然是一片深藏於地下的沼澤世界。」

    查文斌也說道︰「看來老祖宗的東西也不全是傳說,上古之事,傳說與史實混而不清,史實之中因不免有所緣飾,與傳說無異,而傳說之中亦往往有史實為之素地。」

    這片沼澤有多大?一眼望不到邊際,由著這個地下深度來計算野人屯的水平高度,那怕是半山腰以上的位置極有可能都是這樣鏤空的。低垂的岩石在燈光的照射下呈五顏六色的反光,時不時的還有水珠滴下,這裡更加像是一個溶洞,也不知道造物主是怎樣實現了這麼神奇的地質,每隔一段距離還有類似柱子的石頭上下承接,而沼澤裡深不見底的淤泥則預示著曾經此處有著大量的地下水經過。

    在沼澤中,他們又發現了一條人工修築的小路,寬不過半米,要高出兩邊的沼澤幾十公分,彎彎曲曲的就像是一條大白蛇,也不知道究竟會通向何方。

    「單是這個工程就要耗費不知道多少人力,我想他們應該是把開挖這座宮殿多餘的石料全部都填充到這座沼澤裡了。」胖子道︰「這個青丘國也真有點意思,在自己皇城後面竟然修建了這麼大一座人工湖,不過這精緻可真不怎麼樣,滿滿的淤泥黑乎乎的。」

    查文斌道︰「看著是不怎麼,可是你們聞到了淤泥的腥臭味了嘛?」

    這裡不僅沒有沼澤裡那種腐爛泥土的味道,反而讓人覺得有些神清氣爽,細下心來呼吸,舌尖甚至能夠品到一點甜味。

    猴子緊張而好奇的打量著這個世界,把爪子伸進淤泥裡試了試又趕忙拉了回來,大概是知道弄髒了,想用舌頭去舔,結果弄得滿臉都是,越到後來它就越亂,索性一身的白毛都沾了黑點。這也讓緊張的氣氛有所緩解,惹得他們緊繃的臉上都有了一絲笑意。

    數千年前的這項工程究竟是會通向何處,這是他們現在所關心的,順著這條道,兩邊的沼澤裡不停的往上冒著白色的寒氣,似乎這沼澤裡的淤泥溫度要比周圍低上好多。

    這越往裡面走,胖子就覺得渾身有些不自在,他抱怨道︰「鬼氣森森的,查爺,這種地方適合安葬嗎?如果真是,咱們現在是不是走在墓道上?」

    「這應該就是墓道了。」

    「如果是墓道,按照這夥人的設計,那沒有機關嘛?」胖子的話音剛落,他們方才覺得已經有些大意過頭了,等到查文斌意識到腳下的某塊石頭往下一沉的時候,就如同是踩在了水面上浮著的木板,瞬間沼澤就到了淤泥處,而跟他站在一塊兒的苗老爹也未能倖免,只稍作掙扎那身體便不由自主的往下沉。

    「繩子!」風起雲大喊道︰「別去拉,給他們繩子往上拽!」

    被拉上岸的查文斌雙腿還在發抖,不知道是冷的還是驚嚇的,都說這沼澤是吞人無息的怪獸,也只有親自體會過才能明白其中的厲害。

    「呼……」他長舒一口氣道︰「大意了,還差點連累了苗老爹,秋兒,你打頭陣,注意點腳下和四周,我剛才覺得淤泥裡有東西在拉我。」說著他挽起了褲腿,腳踝處果然是有一道青紫色的抓痕,清晰可見。

    「概不會是什麼殭屍骷髏之類的吧?」胖子說道︰「他娘的,這鬼地方說是葬死人的,不都講究什麼入土為安嘛,這裡到處都是土,會不會下面到處都是死人啊?」

    查文斌說道︰「我覺得真有可能是,那東西拉了我一下不知怎得又給放了,從感覺上,我覺得是個手掌,力道很大,可算是撿了一條命回來。」

    「這泥裡還有東西?」風起雲不禁皺起了眉頭,看似一片寧靜的澤國也藏著這樣的危險,若真是如他們所說,這下面藏著什麼殭屍,那給拉下去基本就再也沒機會上來了。苗老爹也同樣沒有能夠倖免,只不過他比查文斌好像還要厲害一點,到底是老江湖硬是咬著牙關沒說,他偷偷擦拭褲腿邊的血跡才讓風起雲看見。

    「您這是?」

    「不知道給什麼東西咬了一下,或許是水蛭吧,」苗老爹輕輕擦拭傷口的時候眉頭一鎖,看著像是十分痛苦,風起雲趕忙蹲下身去掀開他的褲腿一看,一個大小約莫有小拇指粗的黑色傷口正在往外冒著血。

    「如果這是水蛭,那該得有多大了,」她也翻出了一個小藥瓶子往上倒了一些黃色的粉末道︰「忍著點。」用力用手指往裡面一按,苗老爹終於還是低聲嘶吼了一下,額頭上的青筋頓時爆漲,那脖子剎那間就變得通紅,臉上的汗珠隨即就往下大滴的冒著。

    胖子遞過去了繃帶,風起雲慢慢撥開那些已經開始發黑的粉末後又給重新上了一道白色的,再用繃帶給紮住後問道︰「現在有沒有感覺好點?」

    「舒服多了,」苗老爹嘆了一口氣道︰「剛才痛得心裡發慌想吐。」

    「你這是中毒了,」風起雲又喂他吃了一粒藥丸道︰「這是我們那的草藥配的,可以解一些毒,要是撐不住就讓胖子先送你回去。」

    「沒事,」苗老爹掙紮著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說道︰「山裡面水蛭是挺大的,我也就習慣了,可能這裡的還要毒一點,一把老骨頭了,扛得住。」

    不過很快他們就發現了,這沼澤裡還真的有水蛭,起初的時候胖子還以為是一條泥蛇在那扭動著身子,等他好奇的用鏟子連同淤泥一起弄過來的時候才發現,這一鏟子下去足足得有四五條水蛭混雜在裡面,而體型更是普通水蛭的幾倍有餘,見過茄子嘛?沒錯,就有茄子那麼大,渾身肉鼓鼓的,可想而知,被這玩意咬上一口那滋味只能是自己體會了。

    一鏟子趕緊丟回到沼澤裡的胖子道︰「咬他的是螞蝗,那拉查爺的是個什麼鬼?」

    風起雲說道︰「真想知道,你下去試試唄,我保證再把你拉回來。」

    「你細皮嫩肉的,要做餌那也是你最合適啊……」

    這兩人到哪還是喜歡鬥嘴,就在這時,前方的葉秋突然把手舉起來道︰「慢著點,我好像中招了……」

    就在剛才,他小心翼翼的用腳掌還在試探著前面那塊石頭,確定了沒有問題之後,這才往前邁了一步,可是當他的重心開始向前傾斜的時候,葉秋感覺到腳下傳來了一陣非常細微的抖動,帶著機關特有的那種踫撞,頓時他便把重心往後一移保持著眼下的姿勢不敢亂動。

    「你別急,繩子先套上。」胖子把一圈登山索丟了過去,一頭直接給纏在了自己的腰上,而葉秋也開始往後準備撤退,就在他腳尖離開那塊石頭的那一剎那,後排的胖子覺得腳下的石頭一鬆,接著是查文斌也感覺到了搖晃。

    誰也沒想到,因為這一次收腳會帶來一連串的反應,後面一排連著的三塊石頭同時往下一沉,而在之前,這些石頭根本沒有任何異樣。

    瞬間的功夫,除了葉秋本人之外全都一股腦的沉到了那沼澤裡,風起雲也沒能倖免,一想著這淤泥裡那黏糊糊的大水蛭頭皮就開始發麻。

    都這時候了,胖子還有閒心開玩笑道︰「老二啊,這是敵人給咱下的連環雷啊,我敢打包票你沒看過地雷戰。」

    其實這完全怪不得葉秋,不是自己不強大,而是敵人太狡猾。這個機關的設計非常巧妙,來人踩在陷阱上第一次就陷下去自然還有後頭的可以拉上來,而這個則是等著一排人全都走上去了再啟動,一次便可以來個一網打盡。

    好在繩子還在葉秋身上,這便開始往回收繩索,眼瞅著這胖子的一隻手都摸到了葉秋腳下站著的石塊了,突然間,葉秋覺得手中的繩子猛地往下一沉。那力道之大,讓他猝不及防,劇烈的摩擦力劃過了手掌,瞬間便撕開了他的虎口。

    而胖子呢,前一秒還在笑嘻嘻,而下一秒則像是一個秤砣入水一般,瞬間便從小腿處只留下了一個腦袋還露在外面。

    那一聲「救我……」才喊出了三分之二,就只剩下了一團頭髮了。

    變故來的太快了,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離著他最近的是風起雲,後者想拉卻根本搆不著,一伸手的功夫也就是摟了個空,而葉秋則更是被拉得連自己都差一點栽下去。

    電光火石之間,風起雲做了一個決定,她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對的還是錯的,或許她會因為自己的這個決定而付出生命的代價!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2
第一百零四章︰祭品(一)

    胖子被淹沒過頭頂的時候停頓了一下,就是這一下,風起雲奮力的往下一沉,淤泥瞬間淹沒到她的腰部,沒有借助任何外力,在淤泥中人是使不上力氣的,這一下足以見得她的身形可以快到什麼程度。

    手中的軟劍順勢往下一刺,跟著她扭頭對身後的查文斌和苗老爹喊道︰「你倆按著我的肩膀往下用力,別停!」

    這就好比在水中按著一塊漂浮的木板,這塊木板本身就在搖搖欲墜的下沉,查文斌和苗老爹心領神會,雖然為她的冒險都捏著一把汗,可是見到葉秋臉上那股咬牙到了極致的堅持,卻也不得不放手一搏。

    兩人同時猛地壓到了風起雲的肩膀上,後者本就處於無力狀態,被這強有力的外力猛得一壓,那身子立刻就又往下一沉,很快的就只留下了一個鼻孔還在外面露出。

    葉秋使出全身的力氣在和那股蠻力僵持著,胖子周邊的淤泥開始不斷的鼓著氣泡,或許再多一會兒,這個老兄就真得要與他們告別了。

    風起雲努力的試著自己往下探,一直到她登踏掉了腳上的那隻鞋子,就和在水裡一樣,用腳趾往上一勾,終於是艱難的拿到了那柄軟劍。用力蹬腿往下一刺,這也直接導致了她還剩下眼珠子還在外面,再一刺,感覺自己的軟劍是扎中了個什麼東西,一陣距離的掙扎開始傳來,接著便有東西帶著她往下一沉,很快的她就連頭髮都要不見了。

    不過,葉秋那邊倒是覺得頓時輕鬆了很多,一直纏著胖子的那股力消失了,他立刻乘著這個機會拉著繩子往回拽,而與此同時查文斌和苗老爹也先後用手在淤泥裡一通亂摸拉住了風起雲的胳膊,這讓他們兩個也加速了下沉,一眨呀的功夫,那淤泥就到了腰部。

    胖子被拉起來的時候,整個就是一泥人,哪裡還看得清眼前的狀況。只見他一把抓住葉秋腳邊的那猴子,嚇得猿猴狠狠一抓拍了過去,接著便是一口淤泥從嘴巴裡面吐出來,正巧又噴了那猴子一臉。

    拉起了胖子再接著是那三位,一個個泥人被從沼澤里拉上來,或多或少的身上都掛著那種扭來扭去的大蟲子,胖子和風起雲是最慘的,渾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能夠看得到,而蟲子則每人都被咬了不下十條。

    這些水蛭非常的毒,咬過的傷口便會流血不止,不僅是癢,而且還痛的要命,兩人的後脖子轉眼就跟長了個大腫瘤似得鼓起了大包。

    癱倒在一小塊石頭上,幾個人已經無力再走,且不說能不能活著走到這石道的盡頭一窺究竟,再這麼來個一次,就算是水蛭也能把他們活活給吸乾了……

    「查爺,咱不玩了,還是去摸那個鬼門關吧,我得找個地方洗個澡,這些個泥巴吃進嘴巴裡,也不知道有沒有螞蝗跟著一塊進到肚皮裡頭,回頭把本將軍的腸子咬爛了那還不如把我埋在裡頭痛快。」

    查文斌還是關心他那一次拉扯,這次可比對自己的上一次要厲害的多,也虧得風起雲冒險才救了胖子,「你的腿怎麼樣?」

    「沒事,」胖子回頭看著同樣成了泥人的風起雲道謝道︰「風爺,我以後就不管你叫小白臉了,我這條命是你救得,就是我欠你的,以後上刀山下油鍋都會想辦法還了。」他脫掉鞋子,之間雙腳的腳踝處都有深深的勒痕,看著可比查文斌要嚴重的多了,這地下果然是藏著什麼東西不為人之。

    「我感覺是個活得,」風起雲道︰「刺中了一劍後它還知道痛,你看他的褲腿上那些血跡,應該就是我那一劍留下的,有什麼東西是能夠生活在淤泥下面的?」

    「那多了去了,王八烏龜,還有泥鰍黃鱔,不過你要說能長著手的,我還真想不出,他娘的,改明兒老子弄個炸藥用肉掛下去,老子還就不信報不了這個仇!」

    「打道回府吧,」查文斌看著這一個個的狼狽樣,雖說風起雲那解毒藥丸還不錯,可他們渾身上那些泥總得處理一下吧,還有傷口,天曉得這些淤泥裡面有多少細菌,萬一回頭被感染了可就糟大了。

    打定主意後休息了一會兒他們便開始往回走,可這會兒那隻猴子好像有些不樂意了,「吱吱」得扯著葉秋的衣服就往前面跑,胖子瞪著它道︰「要踩地雷你自己去,別拉著我們,老子要回去洗洗睡了。」

    都說這猴子學人的樣子像,它竟然做了一個動作,用爪子不停上下的搓動著,就跟人洗澡搓背似得。這還不算完,一通表演過後它用上肢指著前方不停的跳著,反正就是死活拉著葉秋要往前面奔。

    「它該不會是說前面有地方可以洗吧?難道這裡有活水?」

    猿猴顯然對風起雲的這個回答感覺到非常高興,它咧著嘴破天荒的跑到風起雲的跟前坐了一個倒立的動作,然後又用爪子繼續指著前面不停的努著嘴小聲叫著。

    胖子見不得它在那賣萌,說道︰「別信它個小滑頭,死活不讓進的是它,這會兒又死活不讓走了。」

    「動物比我們要敏感的多,」風起雲道︰「而且這只猿猴從始至終都是一身雪白很乾淨,它想必跟我們一樣也忍受不了一身泥,或許那邊真的有水也不一定。」

    「那行啊,你叫那猴子帶路!」胖子翻出一塊沾滿了泥巴的燒餅在那猿猴面前晃了一下道︰「找到水,洗乾淨,這個就是你的,要不然以後別再想了!」

    別說,這白猿還真是聰明,一溜煙的功夫就躥了出去,而當它走到第三塊石頭的時候便奮力往前一跳,隔開了中間那塊,還不忘回頭指著那塊石頭拚命地坐著凶惡裝。

    查文斌道︰「那塊石頭可能有問題,秋兒你小心一點去試試,看看這猴子到底準不準。」

    如他所料,葉秋把耳朵貼上去用手輕輕扣了一下,裡面傳來了一陣「咚咚」聲,這說明石頭是空心的而非是實心,看來這猴子不光聰明還十分瞭解這裡的機關。就這樣,由著那隻白猿在前面帶路,幾個「泥人」小心的注意著兩邊,約莫走了兩里地眼前豁然出現了一汪池水。

    這是一個長方形的不大的水池,石頭路到了這水池處便也到了盡頭,水池的那頭石頭路繼續出現,要想到達對面,就一定要到這水池裡走一遭。池水的正後方是方寬約五米的台階,台階的後方赫然擺放著一具透明狀模樣的玉棺!

    胖子道︰「早就聽說有些高級墓室裡有一種水機關,這下面八成埋著什麼鋒利的刀劍,等你一腳踩下去就會被刺個對穿,這種地方洗澡,我可不敢。」

    可眼下那隻猴子卻在那池水裡面游得很歡快,而且池子裡還都冒著熱氣,周圍的溫度也比先前高了許多。葉秋試著用手在水裡攪合了一下,他回頭道︰「這是溫泉,水裡泛著黃湯,有些硫磺的氣味。」

    「老二,可別大意,這種機關可害死過不少人。」胖子這真不是在危言聳聽,墓室防盜裡其中有一招就是利用地下水的源源不斷,在主墓室的四周修建一條「護城河」,通常這條溝渠會被挖的很深,盜墓賊以為不過是普通地下水,一腳踩下去或被埋在下面的利刃所傷,或者就是淹死。

    不過看著那隻猴子在裡面倒是十分痛快,葉秋也就試著下了腳,待到他真下去以後才發現這裡的水深不過就到腰部,水底下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機關暗器,只是有一處不斷往外湧水的泉眼。

    泡在溫暖的泉水裡,查文斌擦拭著身上的淤泥,他說道︰「這在風水中叫作龍游淺水,龍在淺水中是無法遊走的,恰好就能困住這條龍,而不斷湧出的活水又可以保持真龍不死,已達到龍脈永固的目的,這可是十分罕見的真龍穴位,非帝王皇家不可使用。」

    「就算是有龍也沒保住啊,」胖子洗掉了一身泥也覺得舒服了很多,尤其是這硫磺水又有殺毒的作用,那些痛癢的被水蛭咬過的地方也跟著癟了下去,這可比下澡堂子還要痛快的多。

    「這老皇帝肯定沒想到,自己棺材前面的這浴室終究還是給盜墓賊泡澡用了,」他看著那口玉棺道︰「你說你弄這麼高級有啥用,倒頭來便宜的究竟是誰啊,傻乎乎的。」

    「別又好了傷疤忘了痛,」查文斌提醒他道︰「人死為大,況且我們還是在他的寢陵裡,說話多講究點尊重,免得回頭怨氣纏身。」

    這就有點像是祭司前的沐浴更衣,洗去身上的凡塵走上神聖的祭台,滿懷著崇敬,那口玉石棺材在手電的照射下老遠的就通體流著螢光,但就是這個玩意就不知道價值多少了。

    查文斌還特地數了一下那台階,一共是九步,每一步的長度約莫是一米,這長寬加起來剛好湊成了一個「九五」之數,看來此處是青丘國國主的棺槨可能性是極大的。

    也許是被這近在咫尺的玉棺給沖昏了頭腦,他們完全沒有發現那隻白色猿猴還在水池裡沒有出來,一直到它「吱吱」得在背後一通亂叫,風起雲才注意到。一扭頭,那猴子正站在他們對面不停地招手,那表情非常的著急,好像示意他們馬上就要往回走。

    「查兄,」風起雲道︰「有些不對勁了,」她指著下面那口池水說道︰「好像只有祭品才需要洗去塵埃,你看那上面是不是有好些骨頭散落著,搞不好,我們把自己都變成了祭品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2
第一百零五章︰祭品(二)

    祭台的頂端,因為視線被阻攔的關係是看不見的,隱約的一塊圓滾滾的黃褐色東西散落在祭台的邊緣,起初的時候查文斌倒也看到了這件東西,他還以為是個石頭,並沒有放在心上,不過被風起雲這麼一提醒,再乍看之下,的確好像是一個人的頭蓋骨。

    迎著那過去帝王才能走的台階,緩緩而上,放眼望去,一座高大的香爐旁邊散落的儘是一些人骨,玉棺則是高高在上,下方有一條石龍盤繞著拖著棺材而起。

    初略數了一下,這現場怕是有不下二十具屍首散落,也不知道這些人當年是不是被野蠻的殉葬和祭司犧牲掉的,棺材的上方非常奇特的還留著一個把手模樣的圓形,周邊的顏色微微有些發暗紅。風起雲輕輕動了一下那個把手感覺是可以鬆動的,一用力,果然就如同熱水瓶塞子一般拔了起來,而下面露出的是一方圓形的小孔。

    這個孔的四周是向下凹陷的,並不是光滑平整的面,隔著這孔可以看見棺材裡漂浮著一層液體,俯下身去一聞,風起雲道︰「好重的腥味兒,這個孔是不是用來注血的,以血養屍啊?」

    「血屍?」查文斌皺著眉頭仔細打量著這口半透明狀的玉石棺材,不遠處有一個橢圓形的器物引起了他的注意,這玩意裡面還放著一個小瓢,裡面也同樣是斑駁的褐色。

    「難道這些人被殺了後是把血放在這裡,然後依次再倒進這棺材裡,所以時間久了之後,這些血跡已經沁入了玉石本體才留下的這些顏色?」

    眾所周知,在考古學界確定奴隸制和封建制兩個時代的劃分,其重要依據之一便是野蠻的殉葬制度。在奴隸制社會,奴隸和戰俘是沒有任何地位的,他們會被權高位高的貴族用來參與陪葬和祭司,古人們相信血是告慰神靈最好的祭品,某些地方也相信人死後用鮮血可以保存屍體不腐,以達到「永生」的目的。

    胖子用手輕輕扣了扣那棺材,發出的聲音清脆乾淨,他說道︰「這裡該不會是青丘國某位國王的寢陵棺槨吧,自古玉棺就是帝王這一級別才能用的,哥幾個咱在外面發現的那口棺材是漆料,這個拉出去那可是整塊的玉料,值老鼻子錢了,查爺,要不我就動手打開看看?」

    查文斌搖頭道︰「人睡那幾千年了又沒禍害過誰,你去打開幹嘛?老祖宗的東西咱不能全毀了,帶走一些無關緊要的也就算了,屍這東西能不踫還是別踫吧,拋人祖墳歷來就是要被唾棄的,走吧,還是該去哪裡去哪裡。」

    有他發話,胖子自然也只能手癢也得忍著,查文斌決計不當盜墓賊,要交差,弄個幾件青丘國的代表器物便是了,而且他斷定那玉環決計不會在這裡面。

    胖子還有些不甘心,問道︰「萬一那玉環在裡面呢?」

    「因為從壁畫上來看,玉環被送到的時候,顯然青丘國就到了亡國的時候,他們不可能有時間修建這樣龐大的寢陵,也沒有人力和物力來辦這件事,所以單憑這一點便可以認定,這口棺材的下葬時間是要在玉環到達之前的。按照古人封棺入土為安的習俗,把棺材重新打開放進去一枚玉環的可能性同樣是極低的。所以,這裡面躺著的先人和我們要辦的事情無關,既是無關,那便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暫且出去,原路返回。」

    先前,他們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口玉石棺材上,根本無暇顧及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麼,等到一轉身這才發現,似乎他們要有麻煩了……

    一排渾身包裹著泥漿,嘴裡吐著幽藍芯子的巨大蜥蜴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尾隨而來,乍一看的時候,還以為是鱷魚。但是經常看電視的胖子知道,鱷魚是冷血動物,自然不可能出現在這高緯度的東北,從它藍色分叉的舌頭和那強壯的四肢來看,這一定是某種蜥蜴,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生活在這沼澤深處的恐怖巨獸!

    「是蜓,」風起雲把查文斌微微向著自己的身後輕輕一拉,這個舉動著實讓他是十分感激,這些蜥蜴模樣的東西原來就是一種是生活在淤泥裡的巨大壁虎,而它最具標誌性的便是發達的四肢和頭部那獨有的雞冠狀模樣的立起角質。這玩意過去也曾經在東北一些老林子裡有發現,鬧饑荒的時候,人們甚至把它打死剝皮煮肉,不過一般體型不會超過半米,體重最大的也不過二十斤。

    可眼前這些蜓就不像是那麼一回事了,嘴巴邊混合著淤泥的唾液黏糊糊的甩在外面,體長目測基本都在三米上下,巨大的下顎骨和發達的四肢,想必之前拖著胖子差點要了他小命的就是這玩意了。

    「怪不得那隻猴子跑得快,這些個蜥蜴是聞到人肉味道來了。」胖子道︰「估摸著這些東西是吃習慣了,你們看這些骨頭七零八落的,指不定死屍就是用來餵牠們的,這就是所謂的成了祭品了!」

    四五隻巨大體型的蜓已經爬了上來,下面前仆後繼的還有十幾條,用燈光照著,沼澤地裡的泥濘發出著「嗖嗖」得聲響,估摸著他們是要被這些東西給包圍了。再瞧那隻猿猴,現在早已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這玩意倒是溜得挺快啊。

    這些蜓似乎也不著急,它們就在原地等待著,眼前的這幾個人就是一頓饕大餐,指不定它們就等著儈子手把殘肢丟在地上的時候再來打掃戰場,就連廝殺都可以免了。

    「娘的,我們走吧,這玩意看著頭皮都發麻,乘著還不多,閃出去先跑路,」說罷他便拔出槍來往前試探了一步,就這一小步,四隻蜓便張開了嘴巴往前一撲,差了那麼幾公分就能咬到胖子的鞋子。等他退了回去,這些蜓似乎也就跟著退了回去。

    「難道想把我們困死這裡?」風起雲皺著眉頭道︰「你們看左右兩邊各有一尊香爐,那些蜥蜴好像不敢越過這香爐,胖子你再去試一次看看是不是這樣。」

    一出腳,才越過地上那根看不見的線,蜓果然是撲了過來,它們非常整齊而且同一的又在某個地方同時停止了進攻,轉而又在台階處吐著藍色的舌頭不停的蠕動著龐大的身軀。

    「還真是這樣,小白臉果然是腦子好使,它們是不是忌憚什麼東西,這裡有什麼?」胖子四下回顧了一遍,除了那口玉棺之外,別無一物,難不成這些蜓害怕那口棺材?

    風起雲道︰「沒準是這傢伙養的一群寵物,所以怕它們主子發飆,一直到今天還都記著這個祖訓,不敢越過紅線有不敬。」

    「老這樣也不成啊,困在這裡那還不是死路一條,我可還想吃兩口蘭妹子烙的燒餅呢。這樣,等會兒我弄它們一梭子,乘著這個檔口咱就往外衝!」

    眼下可找不出比這個更好的辦法了,說幹就幹,這麼點距離,胖子幾乎是頂在那蜓的頭上開的槍,一槍下去,當中那隻蜓的頭部頓時爆裂開來,鮮血瞬間就從佈滿了淤泥的腦殼上四下蔓延。可就在這時,讓人驚悚的一幕發生了,周邊的三隻蜓不知為何竟然向著重傷的同伴同時發起了攻擊。

    巨大的嘴巴撕咬著受傷的部位,一口咬出便在原地一個翻滾,大片的肉連同著厚實的皮膚被撕裂開來,它們竟然吞噬自己的同類!

    「這些東西果然是沒有感情的,他娘的,是血刺激了它們,我說這麼多蜓靠什麼活呢,估摸著就是大的吃小的,壯實的吃病弱,肉日的,實在是太噁心了!」片刻之間,那隻大蜓此刻已經被四分五裂,下面繼續跟上的蜓也不忘記來分一口肉,抓著這個機會,胖子隨手又是幾槍結果了幾頭。本以為這些蜓有了吃的就不會顧及到他們,可是麼想到的是,那台階的下方現在已然是一黑了,打掉一隻,迅速的又有另外一隻上來補充它的位置,只要你敢越過那條線,餘下的蜓便會馬上放棄掉嘴中的肉朝著你撲來。

    嘗試了幾次之後,胖子只好作罷道︰「不行啊,咱可玩不起消耗戰,這樣下去就算是我子彈打光了,咱也走不下那個台階,這群貨是不是喂不飽的還是覺得人肉比他們同伴要好吃?」

    看著那些血淋淋的場面,內臟被拖出體外,空氣裡開始瀰漫著一股讓人作嘔的氣息,查文斌皺著眉頭忍住腸胃的不適說道︰「我們忽略了一件事情,當年既然有人在這裡血祭,那麼參與祭司的人是怎樣回去的?巫師斷然是不會留下在這裡陪葬的,不然誰來主持下一次的祭奠?」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2
第一百零六章︰門的背後

    「馬戲團裡訓的熊和老虎就是不咬馴獸師,你讓我們進去試試,保管當點心。」胖子現在也犯了愁,這打吧是打不完,源源不斷的補充,對方用數量就可以來彌補質量,跟你玩人海戰術。不打吧,這根本走不出去,再耗下去估摸著人也得精神崩潰,他這一著急就回頭對著那口棺材拜道︰「先人啊,您看我們都放過您的棺材了,您就趕緊顯靈保佑保佑我們吧,跟您那些寵物說一下,咱就是路過的窮苦百姓,身上的肉也沒幾兩……」說完還裝模作樣的磕了幾個頭。

    這一磕吧,就覺得腦門上一痛,感覺像是有個尖尖的東西戳到了自己,胖子揉著自己的腦門非常詫異的用手在那落滿了灰塵和蛛網的地面上掃了一下,一個圓不溜秋的小東西泛著金色露了出來。他很好奇,隨手一扯那東西,頓時感覺一陣鬆動,再左右搖晃了一下,「 」得一下,一小塊地磚就一起給拔了起來,露出的下方有一個小格子。

    「咦,這是什麼?」他伸手進到那個小格子裡摸出一件黑乎乎的小罐子,罐子的上面還糊著一層曹暉模樣的封口。這東西只跟一般的茶杯大小,所以斷然不會是什麼骨灰罈子。

    從外表來看,這東西就是個罐子,可是它卻放在如此隱秘的地方,於是苗老爹就撬開了那封口,裡面是一股氣味難聞還有些臭的橘紅色東西,他把那罐子遞給了查文斌道︰「你瞅瞅,這裡面擱的是啥玩意?」

    查文斌到底是道士,他一聞這熟悉的東西便立刻說道︰「是雄黃!我終於知道那些人是怎麼走出去的了,蜥蜴和蛇一類的東西,包括那種大水蛭之類的毒蟲,最怕的便是雄黃,這東西的氣味會讓它們避之不及,石頭,這會兒你算是救了我們了。」雄黃是道士最常用的一味原料,用來配置丹藥和符水,有著驅邪的功效。

    胖子不好意思的列著嘴笑了笑,他又趕忙朝著那口棺材拜了兩下道︰「多謝先人救命之恩啊,晚輩出去定當為您燒紙焚香,看來這人是得恭敬一點啊,多虧得它保佑咱了。」

    「所以平時叫你多拜神總是有好處的,別一看到棺材就想著裡面的寶貝,但凡不是凶惡之輩,有做鬼作祟的理由,那棺材都不要去動為妙。」說罷,他便讓葉秋把裡面的雄黃給掏了出來,也不知道這東西擺在這裡多久了,現在都凝結的跟石頭似得,只好用刀刮下粉末混合著水,他們把這雄黃粉塗抹在自己的手臂脖子和鞋子上。空氣中那刺鼻的味道一下子就蔓延開來,果然離著最近的幾頭蜓也紛紛開始退後。

    一看果然有效,胖子也就打著膽子往前走了幾步,台階處的蜓紛紛開始四下散開,這一路暢通的感覺果然是極好的。

    雖說冒了這麼大的風險,最後什麼都沒有撈著,不過死裡逃生的感覺卻遠比帶著財富離開要幸運的多。饒是真給那些大蜥蜴做了點心,怕是倒頭來做鬼都不能瞑目了。胖子的一個磕頭換來了這樣一次戲劇般的轉折,不得不說,有很多事情就是冥冥之中安排好了的,放棄往往就意味著得到更多。

    到了出口處,那隻猴子正在東張西望,一看見它胖子就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它鼻子罵它不講義氣。不過這猴子倒也有趣,似乎知道自己錯了,還挨個跑到每個人跟前蹭了兩下惹得眾人又開始大笑起來。

    且不管那口玉棺裡埋的是誰,都可以確定是定是青丘國的某位位高權重之人,青丘之澤裡的那些古怪蜓究竟是從何來恐怕也只有古人才知道了。總之那樣的地方去過一次就可以了,現實再次回到了那道大門前方,此時距離他們進來已經過了整整六個小時。

    現在幾人幾乎都掛了彩,特別是被那水蛭咬了過後,風起雲給的藥總是有時效的,藥勁一過那傷口就奇癢無比,泡過了硫磺水也僅僅是起到了消毒的作用,怕是下山之後還得另外處理。

    「查爺,要不就開吧,你也說了,這東西看著像是一道符,萬一不是呢?再退一萬步說,就算是,咱不是也會畫嘛?這妖魔鬼怪的咱見過多了,我去把鎖給砸了,進去挑兩件稱手的就走。」

    事到如今也就沒得選擇了,葉秋一刀劈下去,那銹蝕的鏈子便就斷開了,兩人合力一推,那大門便「吱嘎」一聲開了起來,一股陰冷的感覺頓時撲面而來。

    這冷得讓風起雲都打了個哆嗦,忍不住把衣服緊了緊道︰「好冷啊,那邊是陰寒,這邊可就是陰氣重了,我覺得我眼皮子都在跳。」

    查文斌掏出羅盤在門口瞧了一下,羅門上的指針不停的來回擺動著,起初是左右交叉,到了後來便像是個無頭蒼蠅一樣開始順著轉反著轉。跟了他這麼多年,胖子也能瞧出這裡面的門道了,看來這門上掛著「符」的確是有什麼古怪的。

    「有種到了荒郊野外的亂葬崗的感覺了,十三歲那年,師傅曾經帶著我到過一個廢棄的大宅子過夜,當時我站在門口的時候就跟自己的感覺是一樣的。後來被迫進去住了一晚,師傅讓我捂著自己的耳朵,閉著眼楮,就當什麼也沒看見。那天夜裡,我的臉不知道被多少雙手摸過,師傅就一直守在我的身邊,他說你感覺到的都不是真的,如果你把它們當作是真的,你就會害怕它們,其實那些東西不過和我們一樣都是借住在這裡的可憐人,我們有家,它們無家,只要你沒有一顆害人心,那麼那些東西也不會輕易來害你。

    他說這人之所以被鬼迷惑都是因為自己有弱點,或貪財,或好色,或喜歡招惹是非,行得正,坐得穩,神鬼皆不過是過眼雲煙。」

    「就是!」胖子說道︰「我就一直在想,如果鬼真那麼厲害把老子給殺了,老子不也變成了鬼嘛?到時候鬼打鬼,老子非得把它屎都給揍出來!」

    「行啊,那你上啊,」風起雲對胖子道︰「查兄的意思是收起你問心無愧自然不怕神鬼,所謂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我們這是進去幹嘛,用你的話說還想撈點東西出來,人能放過你?」

    查文斌也不願意和他們爭執,他叫大傢伙兒都熄了燈,每個人點了一根蠟燭,他說在這種地方,蠟燭要比手電管用的多。

    「走吧,讓我們去會一會這裡面的朋友們。」

    一行人剛走進去,身後那道敞開的門就關上了,「 」得一聲,夾雜著帶起一陣風吹得手中的蠟燭頓時把火光拉的老長。胖子的臉當時就白了,捂著蠟燭喊道︰「誰關的門,誰關的門!」

    顯然,他們誰也沒有去關那道門,寂靜的過道里只有蠟燭的燃燒的「噗噗」聲,每一次喘息彼此都可以聽的那麼真切,昏暗的燭光把兩邊的牆壁照映得一片火紅,拉長的人影跟前不知何時又多了一道影子!

    白色的猿猴原本是一直跟在葉秋的旁邊,當那道影子慢慢開始出現的時候,它豁然一下就掙扎開來,撒著腳丫子衝了出去,嘴裡一邊「吱吱」叫著,那影子立刻就跟著往裡面去了。

    風起雲看著那白猿的身影飛速的消失,她這才問道︰「你們看見的那隻狐狸就是它吧?」

    查文斌微微點頭道︰「應該就是它,怪不得這隻猴子會帶我們來這裡,原來是它的夥伴也在這兒住著。走,追過去看看!」

    越往裡面,這兩邊的岔路也就開始增多,而伴隨著的便是一些骸骨的出現,這些骸骨大多已經腐爛殆盡,更多的已經和地上的泥土混合在一起留下了骨骼的圖形。這說明年代已經很久遠了,越往裡面走,這些骸骨出現的數量就越多,無論是主道還是支道上,有多的甚至壘砌起來像是一座小山包,而且在這些骸骨的遺蹟裡,他們開始逐漸發現了兵器……

    青銅的箭頭,銹蝕的分不出的銅戈,銅劍,甚至還有一些相當原始的石製武器也被逐漸發現。這都說明,曾經有一場殺戮發生與此,而從這些帶有明顯中原痕跡的武器來看,他們之前的推斷已經是越來越正確了……

    在最多的一件房屋裡,那些人骨幾乎佔滿了三分之二的空間,而四周牆壁上的焦黑和房間地表上適合幾千年還能摸到一層的油膩都說明在這間屋子裡曾經發生過一場大火,一具遺骸弓著身體,這或許是一個女性,因為在她的懷裡還有一具幼小骸骨的痕跡。

    「這是被屠城了,」胖子低聲道︰「查爺,三千多年過去了,要說這裡的亡魂也早該散了吧,你為啥還要在那裡上香呢?」

    現在是每隔三步,查文斌就停下來往地上插一支香,順著這條路走進來,所到之處皆不例外。查文斌蹲在地上轉身對他說道︰「如果一個人的怨氣足夠強,那麼就可以一千年一萬年的存在下去,你覺得這個母親看著自己的孩子被活活燒死,她能嚥下這口氣嘛?」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12
第一百零七章︰查爺要開壇

    查文斌有注意到,這香的燃燒速度有比平時快上三倍還不止,通常情況下,像查文斌用的這種線香燒完大約需要四十分鐘,要是換做手工線線的話可以燒上一個小時,這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一炷香」的時間。而如今,一根香下去,十分鐘的光景就會沒了,而且是越往裡面走,這香燒得就越快,這說明,越往裡面走陰氣也就越旺盛,等同於地上的骸骨數量也在增加。

    胖子也說道︰「嚥不下,滅種滅國之仇,不共戴天!」

    「所以,我們就當是為那些先祖們來贖個罪,」查文斌道︰「帶著虔誠一點的心,帶著一些敬畏!」說罷,他又撒了一把紙錢道︰「冤有頭,債有主,我們都是過路的客;陰歸陰,陽歸陽,兩界不可踏腳過!」

    按照他這進度,也花了足足一個時辰才走完了這條遍地骸骨的過道,一路所到之處,就光是他們肉眼所見,怕就有不下幾千具,可以想像當年這些牆壁上的斑駁是何等的慘烈。流淌的鮮血彙集成了一條河流,染紅了這片大地,那土地裡一直到今天還散發著陣陣血腥。

    歷史就是這樣殘酷,任何一個王朝的崛起就意味著另外一個王朝的覆滅,統治者永遠都是踩著屍體而上,沒有死亡就不能帶來新生。誰也不能評價這其中的功過是非,青丘的滅亡既是歷史的選擇,又是冥冥之中的注定。不過,緊鎖的大門終究還是沒能抵擋住後世的腳步,終有一天,那些不能見人的秘密都會大白於天下!

    隨著頭頂距離的升高,兩邊也開始越來越寬闊,修建的房屋規模也逐漸增大,這就意味著他們即將要到達終點,一座修建於底下的王城會是怎樣?這個答案對於查文斌這樣的修道之人而言,也是充滿著好奇的。

    略可惜的是,宮殿不像他們想像中的那般宏偉,畢竟這只是在地下開挖,一座稍大的空曠地方暴露在他們的眼前,聳立的石柱支撐著完全的拱頂。一座祭台佔據了大部分的空間,而祭台的背後則傳來了一陣嘩啦啦的水流聲。

    繞過那些纍纍白骨的祭台,或許那一天這裡有著歌舞的表演,跳躍的薩滿在為遠道而來的客人祝福,但他們卻沒算到這是災難的開始!

    祭台四周是一些石製的長條形桌子,桌子上還散落著不少已經成了陶片,其中一隻保存相對完好的酒壺都說明當時這裡正有著一場規模宏大的宴席。祭台四周那些牆壁上掛著的托盤裡燃燒著熊熊烈火,主人家舉著手中的酒杯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是最後的晚餐。

    對於他們而言,這裡是簡陋的,胖子環顧了一週,甚至沒發現有什麼可以拿得出手的東西,感覺這裡的社會還是相當的原始,就連金屬器物都非常少見。他頓時像一個洩了氣的皮球瞪著苗老爹道︰「老爹啊,你是不是讓先祖輩給忽悠了,這就連關中道上的富農墓還不如啊,好歹堂堂一方國家,怎麼都是一些碎片片,不都說青丘國最是喜歡收藏寶物嘛?」

    不光是胖子,就連風起雲也覺得奇怪,如果說這裡就是當時的青丘國王室接待使者的地方,那的確也太寒酸了。可是那口玉棺就放在另一側,單從那口棺材來看,青丘國可不像是一窮二白的原始部落啊!

    就在這時,那隻白色猿猴不知道又從哪裡冒了出來,渾身還濕漉漉的往他們身上蹭。風起雲立刻就把目光放到了後面那個池水裡,走近一看,這池水不過一米見方,從後面的山澗裡剛好有一股水流衝下來流到這兒,打開手電一照,水泛著碧綠色,深不見底。

    猴子在,狐狸卻不在,明明剛才它是追著那狐狸而去的,胖子看出看家絕技掰扯一塊餅在它跟前晃了晃道︰「那隻狐狸是不是在這下面?你是不是從這下面出來的?」

    猿猴伸出手去搶,胖子一下就舉過頭頂道︰「不說的話你別想吃,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猿猴似乎非常掙扎,一邊是美食的誘惑,一邊是朋友,它的表情充滿了快速的變化,大約是思考了一陣後索性一溜煙的跑到祭台上悶坐著梳理起自己的毛髮來了。

    胖子有些無奈的說道︰「個狗日的,竟然不上當了,你不說也沒事,爺自當是下去瞅個明白!」

    才把腦袋往那一汪池水裡一湊,頓時一個巨大的骷髏從水底呼嘯而出,那嘴巴是越來越大,露出裡面一排焦黑的牙齒好似就要把他一口吞下。胖子哪裡想到還有這一出,拍著自己的小胸脯連連後退道︰「他娘的,有鬼啊!」

    「哪呢!」幾個人都紛紛靠了過來,在胖子的指引下湊到那水邊一瞅,好端端的水面一片寧靜,哪裡來的什麼骷髏?

    「你是不是神經有些過敏了?」風起雲道︰「我才剛檢查過的,文斌這水裡能瞧出什麼名堂嘛?」

    查文斌搖搖頭道︰「我也覺得十分奇怪,按理來說,此處陰氣如此旺盛,有些鬼怪出來作祟倒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我們一路走來似乎有些過於順利,就如同這池水一般太乾淨了,反而讓我心裡隱約有些擔心。」

    「超乎常理了,」苗老爹也說道︰「我也能感覺到渾身的不自在,可就是找不到原因,是不是你一路上燒香撒紙過於尊敬,它們才沒來找麻煩?」

    「要找麻煩也就不會在意那點香火了,」查文斌努著嘴道︰「看見了沒,已經點了三次了,每次都是才點上就又自己熄滅了,如果這就算是找麻煩,大抵是讓我們知難而退啊。既然沒有存心想害人,我這心裡還真有些忐忑,這該死的羅門!」

    風起雲提醒道︰「要不算個卦問問路?」

    「問路那還不如直接問他們得了。」查文斌嘆了一口氣道︰「也罷,該要打照面的終究是要打照面的,各位等會兒就權當沒看見。」

    地上開始鋪了開來,就著那現成的祭台,查文斌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走了上去。緩緩褪去那件大棉衣,裡面露出的是一身紫金的道袍,柔順的料子貼合著他略顯消瘦的身材,手中提著那把七星劍,頭上戴著一頂明黃色有八卦圖案的方巾。別說,這造型看上去還真得就像是那麼一回事,把查文斌丟在人堆裡那是不起眼的,但若是換上這一身那感覺立馬就出來了,不說風仙道骨,起碼那走路的樣子是真的就讓人覺得有些「飄忽」。

    手一張,一疊黃紙散成了一把圓形,撿了個石頭壓在上面,再疊一層,一直疊滿三層。打開乾坤袋,招魂旛一枚飄然抖開,雙膝交叉盤坐在地上,跟前只有一碗生米。他這是要幹嘛呢?

    人和鬼當屬於兩個不同的世界,陰和陽,但是太極上早就講了︰這陰中有陽,陽中有陰方可渾然天成,所以陽間的人是可以通過一些辦法走到陰間去的,同樣,陰間的鬼也照樣可以出現在陽間的人面前。只不過,要做成這樣都是需要一些條件的,諸如,道士可以通過走陰的方式,利用法術遮住自己的陽氣,使得那些鬼物把自己認作是同類;還有一種則是穿過陰陽分界,只是現在的查文斌還遠沒有到那個境界,可以到陰司裡頭來去自如。

    他所做的,是請!

    請當然是請這裡的鬼神了,請他們來到陽間與自己對話,說白了就是顯形。

    雙手捏著了個手決,兩隻眼楮死死的盯著自己的指尖,左手中指和食指捏了個劍訣往那碗裡來回攪動了三下輕輕往上一台,兩根手指上恰好只沾了總共兩粒米。

    這兩粒米就是代表著一陰一陽了,手指一抖,米粒往地上一張符上一跳。接著夾起那張符在自己跟前的蠟燭上一繞,符便染了起來,一邊燒一邊夾著那符在自己跟前繞來繞去,同時他嘴中念道︰「神威五嶽,氣貫乾坤。萬丈火焰,電掣雷奔。帝鍾震撼,擊碎崑崙。持吾八臂,變現身形。四頭赤髮,神鬼吊驚。破窠搗穴,攝魄皈寧。追魂索魄,立成人形。上承天德,下順陰冥,急急如律令!」

    手指往回一勾,燒得沒剩下多少的符還在冒著火焰,查文斌的手掌順勢往下一翻,那手掌便壓著燃燒的符猛得向地上一拍,頓時在地上就留下了一個黑乎乎的掌印,也不知道他那手掌燒得痛不痛……

    接著再從掌印處找到那兩粒米,丟進旁邊一隻裝著清水的小酒盅裡,他起身拿著酒盅用右手進去沾著水開始往四周彈,一邊彈還一邊念道︰「謹召亡魂魄,疾速現真形。敢有違令者,飛文奏上清,急急如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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