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魔法] 獵妖高校 作者:鄭重騎士 (連載中)

 
hk84888863 2018-3-19 14:03:1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66 1505372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9-9-5 03:37
第104章 關於腦子的吐槽
得益於蒙特利亞教授的緊急要求,校醫院的治療師很快便趕到了實驗室,為鄭清做進一步診療。趕來的治療師鄭清也熟悉,正是之前多次為他做過身體檢查的那位長臉馬醫師。
  
  也因此,在看到鄭清第一眼的時候,馬醫師那張原本就很長的臉拉的更長了。
  
  “您在通知我們的時候,應該告知一下病人的基本身份。”馬醫師熟絡的向蒙特利亞教授抱怨道:“如果知道是鄭小子的問題,我起碼會換一件幹淨點的袍子再來……或許在換新袍子之前,還會先喝一杯熱咖啡提提神。”
  
  馬醫師身上的白袍還殘留著一點汙漬,看上去他應該是剛剛從手術室出來,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就緊急趕了過來。
  
  不過,雖然他嘴邊的話很不負責任,但他手邊的工作卻絲毫沒有打折扣,依舊按照嚴格的檢查程序,為鄭清做了全麵的檢查。
  
  聽著治療師的抱怨,蒙特利亞教授稍稍揚起眉毛。
  
  “你以前幫他檢查過?”他袖手站在一旁觀察馬醫師與鄭清之間熟練的互動,語氣顯得有點好奇。
  
  “多新鮮!”馬醫師拉長語調,哼了一聲:“從上學期進校到現在,這小子差不多每個月都要去校醫院住一陣子,每個星期都要帶著某位教授的條子讓我給他做全身檢查……而且十有八九,不是頭疼,就是眼睛紅了。講真,就算在星空學院,大部分學生也沒有這麼頻繁的入院記錄。”
  
  鄭清聽著馬醫師的話,稍稍有點不好意思。
  
  “住院就四五次吧,好像沒有每個月都去。”他小聲辯解著,隻不過底氣不那麼充足。
  
  馬醫師斜了年輕公費生一眼,立刻讓他閉上了嘴巴。
  
  “這就是我之前警告你的意思。”蒙特利亞教授低頭看著鄭清,說道:“脆弱的玻璃非常容易破碎,我們——包括馬醫師在內——能做的非常有限,不外乎在碎玻璃上塗點膠水,延長它的壽命。真正解決問題的,還是你自己。”
  
  馬醫師聽到教授這段沒頭沒尾的話,迷惑的看了兩人一眼,卻並沒有說什麼。手邊工作絲毫沒有停頓,處理的井井有條。
  
  很快,身體檢查便結束了。
  
  不出意料,鄭清的身體非常健康,除了眼底那一點淤血與輕微的精神萎靡之外,沒有任何異常——即便是那點淤血,在蒙特利亞教授出手之後,也飛快消散開來。
  
  “很好,”在給鄭清眼睛裏點了一些碧綠的眼藥水之後,治療師先生開始收拾工具:“一會兒給你開一包咖啡,提提神……當然,如果能老老實實睡一覺,效果會更好。”
  
  馬醫師的眼藥水與蒙特利亞教授之前灌進鄭清眼睛裏的那股綠光效果截然不同。如果說之前教授是在給鄭清的眼睛做溫水spa,那麼馬醫師就是給鄭清的眼睛衝了一個涼水澡。
  
  仿佛喝了一大口加冰的青蜂兒,令人感到刺激與清醒。
  
  “知道了。”鄭清含糊的答應著,用力眨了眨眼睛,大股眼淚隨之噴湧而出,飛快的模糊了他的視線。
  
  “下次還是眼睛這塊問題的話,第一時間,不要聯係校醫院了。”
  
  已經給鄭清檢查過很多次的馬醫師在收拾完工具之後,站起身,語重心長的告誡道:“如果你真的覺得身體有毛病,可以去找巫師聯盟的治療院,或者讓老姚安排你去其他什麼地方看看……你找我的話,我隻能給你開幾塊巧克力,或者薄荷糖……頂多給你滴一點眼藥水。”
  
  鄭清愁眉苦臉的看著他,視線仍舊有些模糊不清。
  
  馬醫師的話雖然聽上去不太負責任,卻非常可觀與中肯。縱觀他在校醫院的數次身體檢查,幾乎沒有得到什麼有效的答案。
  
  隻不過,與馬醫師的話相比,蒙特利亞教授的警告更令年輕公費生憂心。
  
  他清楚的記得,自己眼底最初出現淤血,就是在右眼。後來慢慢蔓延到兩隻眼睛都有。然後到了今天,又是右眼出問題。
  
  僅憑他粗陋的常識,也能判斷他右眼的問題可能更嚴重一些。而這也是他來這間實驗室的最終目的之一。
  
  至於蒙特利亞教授提及的‘心靈之內的力量’,因為過於玄乎,鄭清暫時也沒心思理會。至多去圖書館翻翻課本,或者抽空找老姚嘮嘮嗑。有了冬狩時候吳先生帶著他翻轉時空的那次經曆,鄭清覺得他現在對什麼異常情況都可以安之若素了。
  
  馬醫師來時風風火火,去時幹脆利落。
  
  很快,鄭清便重新坐回試驗台後麵了。這時,他才想起一直攥在手中的那份抄錄的符籙拓本,低頭一看,已經被他攥出許多印痕。
  
  “抄完了?”教授也注意到他手上的材料。
  
  鄭清悄悄抹了抹本子上麵的褶皺,幹笑著,遞給蒙特利亞教授。
  
  教授微微皺了皺眉,接過鄭清的‘作業’,仔細的檢查起來。
  
  很快,他的眉頭就舒展開來。
  
  “非常好,”蒙特利亞教授臉上難得露出一絲不那麼嚴厲的表情,語氣也溫和了許多。但隨即,他的眉頭又皺起來了:“……所以,更糟糕了。”
  
  鄭清驚異的站起身,探著頭,想看看自己哪裏抄錯了。
  
  “不,不是它的原因。”教授收起鄭清的作業,搖搖頭:“這些符籙,你複製的非常完美,幾乎沒有任何錯誤。但這也是問題所在。”
  
  “在你現在的水平下,沒有任何一個巫師可以達成這樣的成就。”
  
  “這意味著,你在動用不屬於你自己的力量……而這也是你頭疾或者眼底淤血出現的緣由。如果我是你的話,會盡力克製自己使用這種力量。”
  
  對於這種說辭,鄭清不能苟同。
  
  “那些基礎符籙我練習很多年了,都牢牢記在腦子裏的,怎麼會不屬於我呢?”他低聲辯解了一句。
  
  蒙特利亞教授看著他,意味深長的說道:“這就是魔法最令人著迷的地方之一了。沒有長腦子的東西,會有真正的思維;看上去似乎長了腦子的東西,往往沒什麼腦子;而你自己的腦子裏,常常藏著許多不屬於你自己的東西。”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9-9-6 07:42
第105章 第2個周末
蒙特利亞實驗室的經曆對於鄭清而言,雖略有波折,但相較於校獵賽、冬狩等的經曆,也不甚出奇。
  
  唯一令鄭清苦惱之處在於這個學期每周六下午都要去實驗室打雜了——他原本以為拿著蘇施君的介紹信,找到蒙特利亞教授之後,就可以立刻做全麵的血脈檢查與治療。一如去醫院看病的時候搶到了一個專家號。
  
  不幸的是蒙特利亞教授似乎並不打算給鄭清開這個後門,讓他與實驗室的其他助理們一道用工作換取血脈檢查的機會。
  
  鄭清私下裏也惡意揣測,可能蒙特利亞教授能力不濟,一時半會解決不了自己身上的問題,故而選擇這種堂堂正正的拖延手段。
  
  隻不過這種猜測他也隻敢跟舍友們小聲嘮嘮,決計不會在實驗室裏說出口的。
  
  周六下午在蒙特利亞實驗室打工;周六晚上寫作業;周日上午給流浪吧畫符;中午去步行街的小店‘DK’視察一番,勉勵了一下辛苦工作的‘貓三鼠四狐五’;下午與伊蓮娜約會喝了一個下午茶。
  
  第二學期的第二個周末就在這樣瑣碎的忙忙碌碌中結束了。
  
  以至於到了周日晚上班級例會前,鄭清才驀然想起自己這周的劄記還沒寫,隻得在一片紛紛亂亂的嘈雜聲中絞盡腦汁,埋頭苦幹。
  
  但有的時候,你越想尋覓個清淨,越是容易被煩惱找上門來。
  
  這邊鄭清苦思冥想,在筆記本上羅列流水賬;那邊,教室裏不知何時開始傳出一陣陣喧嘩與吵鬧,攪得人不得安生。
  
  鄭清惱火的丟下羽毛筆,抬起頭,打算抗議一番。這時才訝然發覺,同學們不知何時已經統統聚攏到教室前排,將唐頓與蔣玉圍在中間。包括蕭笑、辛胖子等人也在其間。
  
  唐頓手中高高舉著一張白紙,似乎正在向旁邊的人分說什麼。蔣玉則側身站在他身旁,正怔怔的望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許是察覺到角落裏的目光,女巫倏然回頭,看向鄭清,恰好對上年輕公費生茫然的麵孔。
  
  她愣了一下,莞兒一笑,抬起手,衝鄭清招了招。
  
  鄭清感覺自己耳朵有點發燙,下意識的看向教室的另一個角落,隨即他反應過來,伊蓮娜今天晚上有吉普賽女巫團的聚會,並沒有來參加例會。
  
  反應過來後,他的心底愈發羞愧,麵上卻硬撐著淡定,衝蔣玉點點頭,走向教室前排的人群。隻不過他並沒有湊到女巫堆裏去找蔣玉,而是尋到了自己的同伴。
  
  “你們在幹嘛?”他伸出指頭,戳了戳辛胖子的厚腰。
  
  指頭沒入寸許,卻絲毫沒有阻礙感,令鄭清歎為觀止。
  
  胖子似有所覺,回過頭,看見年輕公費生,訝然道:“你的周記寫完了?”
  
  “不寫完就不能歇一歇了嗎?”鄭清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難道非要等你們一個個都溜走,把我一個人丟在教室裏,我還要專心致誌的寫那玩意兒嗎?”
  
  “這倒不至於。”張季信也站在一旁,聞言,回頭看向鄭清,解釋道:“班長是在給我們宣導春遊的事情……大家琢磨著也不算什麼要緊事,又看你寫的認真,就沒特意打攪你。”
  
  “春遊?”鄭清聽了,來了幾分興趣:“去哪裏?是沉默森林,還是布吉島外麵?”
  
  “這不是正在討論嘛。”辛胖子費力的抱著胳膊,皺起眉煞有介事的分析著:“我覺得去島外的可能性不大,畢竟守護大陣不是那麼容易開啟的;沉默森林最近不安分,可能性也稍微低一點……倒是學校那些不常用的獵場,可能會成為我們的目的地。”
  
  “獵場沒可能,沒可能。”張季信立刻擺手,否定了胖子的猜測:“下午我還跟著我哥跑獵隊訓練呢,他說因為血友會與神聖意誌的衝突,學校裏所有的獵隊都卯足了勁兒特訓,想要在今年的校獵賽上出出風頭,所有空著的獵場都被預定了。”
  
  聽到這裏,鄭清終於忍不住打斷他倆的閑扯,驚訝道:“校獵賽?不是十月份才開始嗎?今年提前了?我怎麼沒聽說過呢?”
  
  “就是十月份呐,”張季信撇撇嘴,語重心長的對鄭清說道:“正所謂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哪一支出彩的獵隊不是經過成年累月的艱苦訓練才成功的?要我說,我們獵隊也應該開始準備下半年的校獵賽了……按照我們現在的積分,暑假的時候,宥罪就可以申請成為學校正式注冊的獵隊了。”
  
  一想到申請正式獵隊時的複雜手續與磨人的流程,鄭清頓感頭疼,忙顧左右而言他,將話題扯回春遊上麵去。
  
  “春遊去多久?是必須去嗎?”他苦惱的揉了揉頭頂的呆毛,將它擺弄出十八般姿勢,有氣無力的哼唧著:“我周六要去蒙特利亞教授的實驗室工作……平時還有流浪吧與DK的雜務,還要寫作業……而且我眼睛也不太好。總感覺時間不夠用呢。”
  
  辛胖子與張季信不約而同的虛著眼,用鄙夷的目光看著他。
  
  這讓年輕男巫大感尷尬。
  
  “借口,就像海綿裏的水,擠一擠,總是有的。時間也是一樣。”蕭笑略顯淡薄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你隻需要少喝幾次變形藥水,不去跟那些貓咪玩耍,就能把寫作業還有畫符的時間都擠出來。我們還年輕,沒道理時間不夠用。”
  
  “另外,踏青春遊是屬於我們九有學院一年級學生一年一度的社交盛宴,與實踐課的隨堂學分掛鉤。如果你不要那些學分,大可以不去。”
  
  如果說前麵那番大道理聽著讓人提不起興趣,那麼後麵的這個理由就戳到了鄭清的死穴。
  
  鑒於上學期期末考試的成績差強人意,這個學期,鄭清絕對不敢在課堂偷奸耍滑了。這也就意味著,他必須參加這一次的踏青了。
  
  “唐頓有說春遊什麼時候進行嗎?我也好提前做個準備。”他強打起精神問道。
  
  “禁魔節那天。”蕭笑簡短的回答道。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9-9-7 07:02
第106章 趨勢占卜法
禁魔節是巫師們的傳統節日,一般在冬至後一百天,清明前一周舉行。按照這個標準,今年的禁魔節是在三月二十八日,距離現在還有三個星期,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也就是說時間還很充裕,鄭清有足夠的時間來為這場踏青做心理準備。
  
  與之相比,漸漸步入正軌的日常學習給他的壓力更大一些。
  
  也許學校覺得同學們已經度過了大一第一學期的適應階段,也許是因為再過不到半年就要進行的升級考試,還有可能是學生社團之間的矛盾讓教授們覺得大家時間過於充沛。
  
  總之,第二學期剛剛開始兩個星期,鄭清就感到了巨大的學習壓力。
  
  一方麵是學習內容的變得更加艱深,比如魔咒學、魔文學等科目開始脫離實際的咒語等內容,講授一些非常理論的東西。對於大部分人,包括鄭清來說,這類課程比催眠咒還可怕。更可怕的是,上課的時候稍稍一走神,教授後麵講述的內容就完全聽不懂了。
  
  另一方麵,課外的任務也變得更加繁重了。開學不到一個月,同學們已經收到了三篇論文、四篇實驗報告、九份試卷以及若幹課後習題——最令鄭清後悔的,是他選修的魚人通用語,開學第二周就布置了一篇魚人語的課文要求全篇背誦,以至於他在宿舍種喇叭花聽錄音學習的時候,被暴躁的團團撓了好多次。
  
  簡直是魔鬼。
  
  當然,與其他同學相比,鄭清還算幸運的,因為他在符籙學方麵的造詣深厚,張講師已經沒有更多東西可以教給他了,所以鄭清可以將這門課的許多精力轉移到其他方麵。
  
  比如占卜學。
  
  就像姚教授之前梳理魔法本質時提到的那樣,廣義上,占卜學是對維度的線性解析;狹義上,占卜學是對特定維度‘時間線’的分析。
  
  大學一年級,鄭清等人能夠接觸到的都是狹義占卜學,以及與之相關的實踐方法。諸如煙霧占卜術、塔羅牌解析、星象占卜以及他們下學期正式開講的‘趨勢占卜法’,等等。
  
  “道理我都懂……但是為什麼要帶周記?”鄭清坐在座位上,晃了晃手中的筆記本,對於易教授的要求大惑不解:“講道理,我們上的是占卜課而不是開班級例會吧!”
  
  “這是易教授要求的。”唐頓抱著記事板,站在公費生身邊,探著頭看向鄭清手中的筆記本:“所以說,你帶了周記本,對吧。”
  
  時間已經到了三月三日,這是第二學期開學第三周的星期二。
  
  與上學期相同,周二上午,是一節占卜課,上課地點仍舊位於教學樓東附1001教室。
  
  早上八點一刻鍾,距離上課還有不到十五分鍾的時間,教室裏已經坐滿了學生。隻不過大家並沒有熙熙攘攘著交頭接耳,而是紛紛收聲埋頭,或者寫作業,或者在補覺。這讓門後麵的簡筆畫小人異常失望。
  
  它一直指望這些上課的學生給它帶些樂子。
  
  作為天文08-1班的班長,唐頓向來是教授與同學們之間的紐帶。教授有什麼命令需要傳達給學生,學生有什麼需要反饋給教授,大都通過唐大班長居中練習。
  
  就像今天這堂占卜課,易教授在上課之前要求所有學生將他們的‘周記本’帶到課堂上,所以在上課前,唐頓逐人確認,確保大家都把本子帶了過來。
  
  所謂‘周記本’,就是入學第一天,姚教授要求所有人每周都寫的劄記,內容涉及日常生活、心情、感想等等。最初一段時間,老姚還曾要求部分學生上講台朗讀他們的周記。
  
  這一要求一直持續到現在,每個例會都會檢查——就在上周末,因為忘了寫,鄭清還在例會之前瘋狂補寫了一篇。
  
  看到唐頓伸過來的腦袋,鄭清揚起手中的筆記本,嘟囔道:“帶倒是帶了……但你還沒跟我說要這東西幹嘛。”
  
  “據說跟今天要學的新占卜術有關,”唐頓抓著羽毛筆,在記事板上打了個對勾,然後轉身向下一位同學走去,臨走前他提醒道:“關於這點,你可以問問博士呐?他應該知道吧。”
  
  鄭清聞言,歪著腦袋瞅了蕭笑一眼。
  
  蕭笑翻了個白眼,哼道:“不清楚,懶得說,別問我……你就不能做個課前預習嗎?”
  
  鄭清胡亂的翻了翻手邊的《基礎易學·大學一年級(下冊)》,看到上麵那些複雜拗口是術語、大篇的文字解釋以及令人眼花繚亂的圖表,立刻重新將課本合住。
  
  “唔,不急不急……總之,教授馬上就會告訴我們的。”他用一種嚴肅的口吻解釋著自己的行為。
  
  蕭笑非常努力才忍住沒把手中的筆記本糊到鄭清臉上。
  
  鄭清這一次的預測非常準確——也許這是他為數不多能夠精準預測的事情——上課後,易教授很容易就提到了周記的作用:
  
  “就像我在最初給你們上占卜課時提到的那樣,任何一種占卜,都需要占用海量的信息資源作為燃料。而今天你們即將學到的‘趨勢占卜學’,所占用的資源就來自於這些周記。”
  
  教授走下講台,站在李萌桌旁, 順手拿起小女巫那本粉紅色的周記,全然不顧李萌發白的麵孔,隻顧按自己的節奏上課:
  
  “什麼是趨勢?”
  
  “趨勢就是事務發展的方向。隻不過這個方向不夠明朗,還很模糊,具有易變性、不確定性……聽起來是不是很耳熟?”
  
  “非常正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占卜學其實就屬於研究‘精確趨勢’的學科!”
  
  “以往我們學習的占卜術多傾向於精確占卜,多傾向於為其他人占卜,或者為某些事情占卜。但趨勢占卜法不同。”
  
  “趨勢占卜法,主要適用於巫師對自身前程的占卜,而且這種占卜屬於模糊占卜,巫師隻能從這種占卜法中獲得大致運程,很難精確到某件事、某個人身上。”
  
  “翻開課本,第二章第一節。”
  
  “學習趨勢占卜法,我們先學習基於這種占卜法的圖表製作方法。雖然書裏麵的描述看上去很複雜,但是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大家,這是你們在四年大學生涯裏,所有人都能學會,而且都能掌握的最簡單的占卜方法。”
  
  “它對你們天賦的要求最低。”
  
  “唯一需要的,就是一點點耐心,以及你們身為巫師的直覺。”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9-9-8 07:02
第107章 罫gua圖
黑板上,易教授用紅色的粉筆畫了一個看上去很像蠟燭的圖案。中間是一個標準的矩形,上下各延伸出一條細線,長短看上去很隨意。
  
  然後教授握著他那根細長的竹鞭,敲了敲黑板。
  
  “這個圖案,是罫圖的基本組成元素,罫線圖。”
  
  “最上麵這點,”教授的竹鞭指著蠟燭圖上影線的頂點,敲了敲:“指的是一天中發生的最好的事情;最下麵這個點,指的是一天中發生的最壞的事情。”
  
  隨著教鞭的指點,兩個雲朵狀的解釋圖案出現在了上下影線旁邊,標注了它們各自的含義。繼而教鞭挪了挪,移到矩形的下沿:
  
  “下麵這條線,是你起床的時間,同時也是你睜眼後整體狀態的一個‘睜眼線’。”
  
  “相應的,上麵這條線,則是你躺在床上,閉眼入睡時候的‘閉眼線’。”
  
  “睜眼線、閉眼線、最好的事情、最糟糕的事情,這四個維度,構成了一個完整的、獨立的罫線圖。”
  
  “現在黑板上這個罫線圖是紅色的,意思是你早上睜開眼之後,可能遇到了一點糟心的事情,但從那個糟心點開始,運勢大漲,直到出現一天中最棒的一件事,然後緩緩平複下來,讓你能夠平靜的入睡。”
  
  “很少有人從早上睜眼後,就一直順風順水,一整天都順順利利,好事不斷,直到晚上睡覺都不受任何影響直接入睡……但是很少不代表沒有……這種情況下,代表‘最好事情’與‘最壞事情’的兩個極點被‘睜眼線’與‘閉眼線’所覆蓋,占卜師們稱之為‘光頭光腳陽線’的罫線圖。”
  
  “陽線,就是紅色的罫線,意味著一整天的運氣都不錯。”
  
  “有陽線,自然就會有陰線。”
  
  “陰線與陽線不同,我們用綠色來表示。”
  
  說著,易教授的竹鞭在黑板上重重敲了一下,原本紅色罫線圖的‘閉眼線’仿佛坐了電梯一樣一路下滑,直到越過‘睜眼線’後又滑了一陣子,才緩緩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之前紅色的罫線也慢慢由紅色變成橙色、變成黃色、最終固定成為綠色。
  
  教授的聲音適時響了起來:“倘若你起床,睜開眼之後不久,就遇到一點點好事情,繼而一整天,糟心的事情不斷發生,直到晚上運勢才稍稍變好一點點,那麼你這一天得到的罫線圖就是這樣的。”
  
  “類似‘光頭光腳陽線’,罫線圖裏也有‘光頭光腳陰線’……這條大陰線意味著你這一整天,從睜開眼到晚上閉眼,就沒遇到一點好事情,說不定晚上睡覺都會失眠。”
  
  聽到教授的這番解釋,堂下一片心有戚戚的歎息聲,仿佛大家都有過這種糟糕經曆似的。鄭清來不及跟著其他人一起歎息,他一手抱在胸前,另一手捏著下巴,正若有所思的看著黑板上那根巨大的綠色罫線,總覺得上麵的圖案似曾相識。
  
  易教授又一次惡狠狠的敲了敲手中的鞭子,澄靜了剛剛漾起波瀾的教室。
  
  “類似的!”他稍稍提高聲音,黑板上的罫線圖瞬間消失,然後一連串加粗加重的白色粉筆字出現在了黑板上:
  
  “類似的!根據每天運勢的不同走勢,罫線圖會有不同的含義!”
  
  “比如整天幾乎都在睡覺,睜眼線與閉眼線極其接近;同時‘最好的事情’比睡覺強不了太多的時候,會出現一個紅色的十字狀罫線圖,我們稱之為‘小陽星’。”
  
  “諸如此類,還有‘小陰星’‘上吊陽線’‘下影陽線’‘大陽線’‘穿頭破腳陽線’‘光腳陽線’等等,不一而足…………你們在等什麼?為什麼不把這些概念抄下來?!!”
  
  隨著易教授略顯惱火的聲音,原本眼巴巴瞅著黑板的學生們幾乎同時低下了腦袋,非一刻,教室裏又幾乎同時響起一片沙沙的聲音,仿佛餓極了的春蠶在啃食桑葉似的。
  
  對於這樣的背景音,易教授顯然非常享受,所以說話時語氣變得溫和了許多:
  
  “現實中,我們的生活是由一分一秒的時間與經曆組成的;而將這個過程數據化,就變成了罫線圖。”
  
  “我們對生活總有這樣或那樣的期望,這些期望總會被我們周圍的環境所影響。”
  
  “有的時候期望值很高,但實現度很低;有的時候期望值過低,但現實情況反而出現背離……這些情況都會在罫線圖中體現出來。”
  
  “將每一天的罫線圖拚接起來,就構成了一條彎彎曲曲的曲線,這條線被我稱之為‘人生線’,我們的人生,其實都可以簡化成這麼一條線。”
  
  “我們的心情每天或者積極、樂觀,或者消極、悲觀,我們的經曆每天或者歡快、愉悅,或者傷心、失落;不論怎樣變化,我們的人生都在圍繞著這根看似固定, 實際卻被我們自己左右的細線起起伏伏。”
  
  “怎樣讀懂這條細線,怎樣通過這條細線繪製出區間、繪製出趨勢,是我們接下來幾節課將要學習的內容。”
  
  “現在,抄完黑板上概念的同學們,請你們打開各自的‘周記本’,然後來講台上,領取一張‘萬維網格紙’……你們這節課剩餘的時間,以及你們這節課的課後作業,就是將你們從開學到現在每一周的經曆,都製作成罫線圖。”
  
  “將罫圖數據化需要用到的咒式,在課本附錄圖表中,這個咒式的使用對於你們沒有任何難度,所以我就不再贅述……如果真的有看不懂的,可以課後單獨向我谘詢。”
  
  “在這裏,我向你們提前透露一點信息,那就是期末的占卜學考試,肯定有一道大題與‘趨勢占卜法’有關。如果你們在最初的學習過程中就打好基礎——比如有同學在製作罫線圖的時候,將每根罫線精確到日,而不是周——那麼對你們後續學習,尤其是準確占卜未來趨勢,會非常有幫助的。”
  
  易教授的授課到此告一段落。
  
  教室裏安靜片刻之後,響起一陣桌椅挪動時吱吱嗚嗚的噪音,同學們排著隊,安靜而悲傷的走上講台,領取了那張寬大的、上麵布滿細小網格的紙張。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9-9-9 08:22
第108章 春雷陣陣
第三周的周四是三月五號,也是‘驚蟄日’。

  所謂驚蟄,就是指‘蟄蟲’受驚於春雷震動而出走之意。沉寂了一個冬天的蟲豸,伴隨著天氣轉暖,春雷陣陣,爬出了它們的洞穴,也喚醒了這片土地的生機。

  當然,以上隻是‘理論’上會發生的情況。但就像經濟學中的‘理性人’一樣,理論中的狀況在實踐時,往往會出現這樣或那樣的偏差。

  比如08-09年的這個冬季,由於前一年沉默返潮的異常,蟲豸們在地底蟄伏的時間大大縮短,許多蟲子已經隨著開春那場黑潮湧出了洞穴,以至於到了真正的‘驚蟄日’,這個節氣的主人公反而變成了配角。

  但不論蟲子們是不是已經從地底洞穴裏爬了出來,驚蟄日裏該有的春雷聲,第一大學的星象監還是會一聲不落的震響整座校園。

  從周三夜間起,校園裏的氣候就變得濕潤起來,隔天早上,鄭清做完晨課後,太陽仍舊沒有升起來,整片天空都被一層厚厚的積雨雲所籠罩。

  到了晌午時分,轟隆隆的雷聲便由遠及近,緩緩出了聲,即便隔著教室的玻璃窗,鄭清都能夠深切的感受到空氣中傳來的陣陣顫抖之意。

  “三月五日,驚蟄,晌午十點左右,春雷陣陣,細雨綿綿,春意盎然。”

  鄭清抓著羽毛筆,在自己的周記本上留下了這麼一句記錄。

  自從周二的占卜課上,易教授向大家傳授了新的占卜術之後,鄭清陡然發現了一項自己的新愛好,那就是整理周記本。

  原本他隻是抱著應付作業的心態去畫那張罫線圖,但草草繪製完畢後,鄭清按照課本上麵描述的方式補充了均線、趨勢線,驀然發現自己的運勢在筆下一目了然。

  從整體來看,自己入校之後,運勢是呈上升趨勢的。

  比如認識了一大堆小夥伴,戰勝了多頭妖魔,學會了變形術,有了一個女朋友,成為了梅林勳章獲得者,率領的獵隊榮獲新生賽冠軍,拿下了大阿卡納‘世界’的頭銜,以及與蘇大美女有了某種程度的密切關係——當然,最後一條到底是福是禍,鄭清暫時還拿不準,但這並不影響他判斷出自己運氣是好還是壞。

  但正所謂‘獨運不長’,即便是上升通道中的運勢,也會時不時掉頭向下,踩一踩均線與趨勢線,以夯實底蘊——比如偶爾爆發的頭疾、三番五次的住院、被妖魔或者某位吸血鬼公爵襲擊、以及差強人意的期末考試成績,等等。

  原本這也沒什麼要緊的,無非是回味回味逝去的經曆。

  然而隨著鄭清徹底完成罫線圖,勾勒了均線與趨勢線之後,他立刻注意到自己的運勢正處於衝高回落的狀態,用運勢占卜法裏的術語來說,他最近一段時間的運勢罫線已經連續多日盤整向下,且陰線出現的次數遠遠多於陽線。33小說首發 https:// https://

  即便都是一些小陰線,看上去似乎無關大雅,但趨勢終究是趨勢。譬如前兩日那頭破界而來的孽妖撒托古亞,就是這種趨勢下的一道例證。雖然有學校的大能出手將那頭怪物的眼珠子戳了個稀爛,但那天的經曆仍舊在鄭清的罫線圖上留下了一道沉沉的光腳陰線。

  眼瞅著罫線已經破掉七日均線,正踩著十三日均線顫顫巍巍,鄭清實在沒辦法讓自己心情變好——從消極的角度來看,這種心態正不斷拉低他這幾天的罫線評分,比如昨天知道自己最近一段運勢不好之後,鄭清心情自然很差,所以今天早上繪製出來的昨日罫線圖就是一道不長不短的陰線。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恰恰說明了運勢占卜法的精確。

  正所謂‘解卦有風險,占卜需謹慎’,任何一種試圖透過時間長河窺伺未來的舉動,都會被時間長河的浪花波及。輕者運勢衰減,重者黴運滔天。

  趨勢占卜法雖然通過巧妙的手段避開了部分占卜風險,但仍舊有些許殘餘。比如練習或使用這種占卜方式的巫師,在當天的罫線會呈現陰線。(首發、域名(請記住_三
  鄭清不喜歡每天都發生倒黴事。

  因此他在第一天繪製完罫線圖,偷窺了一眼自己的趨勢之後,就將那張圖表束之高閣,隻等下周二交作業了。

  圖表雖然收起來了,騷動的心境卻很難平靜下來。

  在蕭笑的建議下,鄭清索性開始整理自己的周記本,將那些以前字裏行間殘留下的訊息彙總起來,按日期分門別類做好總結,以待需要繪圖的時候能夠繪製出更加精確,精確到日的罫線圖。

  除此之外,他也學蕭大博士一樣,養成了隨手記筆記的好習慣——既然已經知道每天發生的大小事情都是占卜時的重要信息,鄭清自然不會將其白白浪費。

  就像現在,雖然講台上藥劑學的李教授正在與大家分析一道新解毒劑藥方, 但鄭清注意到窗外春雷陣陣、春雨綿綿的景象後,立刻翻開筆記本,將其記錄了下來。

  “……黑潮過後,五毒孳生!”

  講台上,李教授那中氣不足的聲音顯得有些微弱,鄭清不得不豎起耳朵才能聽清:

  “哪五毒呢?”

  “自然就是蜈蚣、蠍子、壁虎、蟾蜍、毒蛇,這五種毒物。”

  “它們在冬天的時候,會躲進地底洞穴裏,以休眠的方式度過嚴寒。到了來年,春雷陣陣的時候……比如現在,”李教授伸手指了指窗外,堂下眾人的腦袋仿佛受到控製似的,跟著教授手指的方向,齊刷刷看了過去。

  好像機器人似的。

  鄭清忍不住悶笑了幾聲,引得周圍同學側目不已。

  “……春雷陣陣的時候,它們就會從洞穴裏鑽出來,在端午節之前肆虐一段日子。”

  “也許有人會說,學校前些日子黑潮的時候,不是已經有很多蟲豸爬出地穴了嗎?怎麼還有五毒孳生?”

  “這是因為五毒天然是蟲豸,蟲豸卻不僅僅是五毒。這五種毒物,受到神秘的魔法影響,可以,而且隻會在驚蟄之後、端午之前出現,繁衍。”33小說首發

  “所以,這幾節課上教你們的解毒劑,一定要學好,記牢,要活學活用……這對你們在學校裏的安全非常有好處。”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9-9-10 08:10
第109章 鼠見疑雲
周六傍晚,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雖然天氣還有幾分寒意,但因為現在是春季,所以校園裏並不乏年輕的男女巫師們,兩兩成群,安靜的散著步。

  這讓校園的空氣裏始終彌漫著一股迷人的氣息。33小說首發

  一隻灰色皮毛的大尾巴鬆鼠抱著一顆橡子在桐木的樹杈間蹦來跳去。橡子是去年冬天來臨之前,它藏在林子深處的。現在雖然已經開春,但春實尚無,秋藏已經去了大半,這隻鬆鼠唯有四處搜索去歲落在各處的收藏,才能勉強過了生活的樣子。

  在蹦到一株老柳樹的枝頭時,鬆鼠忽然住了腳,探著腦袋向下看去。

  柳樹下,幾隻穿著青色馬甲的老鼠,正人立而起,兩隻前爪賣力的比劃,仿佛在向它們對麵的幾位年輕巫師說著什麼。

  是個熱鬧,值得一看。

  鬆鼠抱著橡子,大尾巴耷拉在樹枝下,樂滋滋的瞧起了熱鬧。

  “……它白衣黑發,個子辣麼高!轉過頭的時候,臉上白白淨淨,連個眼睛都沒有!”叮咚耳朵扯開兩條前爪,努力比劃著它們兄弟倆遇到的怪物個頭,語氣中不乏賣弄:“也就是跟你熟,所以才告訴你的,所以……”

  “所以,這條消息怎麼著也能換一把碎鑽吧!”叮當耳朵打斷同伴的賣弄,道出了它們的真實意圖。

  “打住,先在這裏打住!”鄭清伸手製止了兩隻老鼠的邀功,站直身子,看向身旁的兩位女巫。

  一位身材苗條,麵容清秀;一位個頭矮小,懷抱毛熊,氣勢十足。

  正是蔣玉與李萌姐妹倆。

  此刻,蔣玉眉頭微蹙,表情有些凝重;而李萌則一臉百無聊賴的模樣,兩隻小手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折騰毛熊李能的兩隻圓耳朵。毛絨熊在她的懷裏齜牙咧嘴,卻仍舊老老實實,沒有亂動。

  至於她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株柳樹下,與鄭清一起見兩隻老鼠,這就需要從幾個小時之前說起。

  ……

  因為今天是周六,鄭清下午在蒙特利亞教授的辦公室打工的時候,收到D&K飛來的一隻紙鶴,紙鶴是由代理店長狐五飛來的,提及店裏兩位鼠族店員昨晚在學府捉蟲子的時候,偶遇了一個怪物。

  原本鄭清並不當一回事。

  他知道自家店裏那兩位耳朵兄弟倆咋咋呼呼的習慣,它們向來喜歡把飛蛾稱為邪惡的蟲靈,把河童當做毀滅世界的魔王。所以鄭清在接到紙鶴後,一度認為狐五是在大驚小怪。

  下午離開蒙特利亞實驗室後,鄭清一時心血來潮,去D&K查賬,狐五又一次提及了這件事。出身青丘蘇氏的它見識較鄭清要廣博許多,它非常懷疑兩隻老鼠遇到了無麵妖。

  乍一聽到‘無麵妖’這幾個字,鄭清腦海中陡然一震,浮現出幾個莫名其妙的畫麵。

  沉沉的夜色、高聳的假山、漆黑的蝴蝶、白色的小貓、汩汩的水聲,以及一道沒有麵孔的白色的身影。

  曾經在姚教授辦公室的遭遇,以及後來他查閱的涉及‘目擊者天賦’的一些材料,讓鄭清下意識認定那道白色的身影與上學期曾經殺害蔣玉豢養小貓的凶手有關。猶豫再三,他最終聯係了蔣玉。

  於是就有了老柳樹下的這場見麵。

  ……

  樹上,灰鬆鼠還在抱著橡子看戲。33小說更新最快 電腦端:https://

  樹下,蔣玉仍舊蹙著細眉,認真想著什麼;而與她同來的李萌早已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你為什麼說那個沒臉的妖怪是殺小貓的凶手?完全沒有任何信息啊!”小女巫抱著毛絨熊,目光從青衣老鼠身上轉移到鄭清身上,語氣中頗多懷疑:“你不是隻想找個借口跟我表姐聊天吧……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不能當花心大蘿卜!”33小說首發 https:// https://

  此言一出,不僅鄭清臉皮一燙,便是蔣玉的耳垂也有些泛紅了。

  “小萌!”她凶凶的看了小女巫一眼,伸手向林子外一指:“如果不想閉嘴,就去圖書館寫作業!你的罫線圖還沒有畫完!”

  李萌聞言,臉色一苦,立刻乖巧的垂下眼皮,然後在嘴巴做了一個扯拉鏈的動作,同時甕聲甕氣的補充道:“我閉嘴啦!”

  她懷裏的毛絨熊與主子同甘共苦,幾乎同時做了一個閉嘴的手勢。這讓小女巫眉眼彎彎,終於不再擰毛絨熊的圓耳朵了。

  鄭清虛著眼,看完那對主寵之間的滑稽互動後,終於輕咳一下,低頭看向鼠族兄弟。

  “咳,我這麼說不是沒有理由的。”他沒有看蔣玉,但話裏話外都是在向她解釋自己這麼做的緣由:“之前姚教授為我做個檢查,認定我有一點‘目擊者’的天賦……就是一種非常特殊的占卜天賦,偶爾能夠看到發生過、但沒有目擊者的現場。”

  蔣玉驚訝的打斷他的話:“你的意思是,你看到了小白遇害的現場了?”

  鄭清點點頭,但又搖了搖頭:“曾經看到過……但因為那份天賦並不出色,我沒有辦法在腦海裏捕捉到有效畫麵,所以一直找不到頭緒……直到這次,它倆提到在學校看到‘無麵妖’的身影,我才隱約有了這個猜測。”

  說著,他垂手指了指腳邊坐著的兩隻青衣老鼠。

  叮當耳朵與叮咚耳朵盤圍蹲坐在樹旁的小塊青石上,仰著頭聽男女巫師之間的交談。聽到鄭清提到它倆後,立刻挺了挺胸膛,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一旁閉嘴的小女巫立刻發出低低的嗤笑。

  這種不禮貌的行為換來兩隻老鼠的怒目而視。

  “萌萌!”蔣玉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聲音顯得有些無奈:“注意禮貌!!”

  “我沒有嘲笑笨蛋的意思!”李萌眼珠一翻,頓時找到一個新的理由:“我隻是懷疑為什麼學校的守護陣法沒有發現潛入的無麵妖,這兩隻小老鼠卻能發現……”

  說到這裏,小女巫似乎找到了問題的邏輯,越說越有底氣:“這難道不值得懷疑嗎?我記得這兩隻老鼠是在鄭清店裏打工的吧……為什麼三更半夜,它倆會出現在學府深處的林子裏?還有,如果無麵妖能殺死小貓,為什麼會放它倆生路!”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9-9-11 07:54
第110章 小白鞋與小白爪
“不許叫別人笨蛋!”蔣玉對李萌回答中的用詞很是不滿。

  “它們這幾天調休,沒有去上班,所以下班的時候幹什麼,是它們的自由。”鄭清則從另一個角度回答了李萌的詰問,解釋了兩隻老鼠沒有在店裏工作的緣由。

  “學校守護陣法很厲害嗎?三天兩頭冒出身上沒有標簽的野妖,動不動就被島子外麵的黑巫師摸進來,你們也好意思說守護陣法很厲害?!”叮咚耳朵也對李萌的話大加嘲諷。

  還有叮當耳朵,在其他幾人回答李萌問題的時候,它並沒有說話,而是站起身,順手在身上老柳樹的樹幹上畫了個圈。

  “你問我們怎麼從那個怪物手中逃跑的?”它挺胸抬頭,仰頭看著小女巫,一副氣勢十足的模樣:“那是因為我們有洞遁的天賦!在這個島子上,隻有極少數地方可以阻擋我們隨意穿梭的腳步……鼠族在學校底下生活了這麼久,你們聽說有那隻鼠族是被俘虜的嗎?”

  聽到這裏,鄭清忍不住輕聲咳嗽了一下,提醒道:“前段時間,某隻裝死的老鼠……”

  叮當耳朵惡狠狠的瞪了公費生一眼,示意他閉嘴,但這也讓它後麵一句話的底氣顯得不那麼充足了:“……就算貓都捉不住我們,更不要提一隻臉都沒有的怪物了。”33小說首發

  似乎是為了增加它這番話的說服力,叮當耳朵轉身,兩隻短小的前爪按在了之前在樹幹上畫好的圓圈上,也未聽它念叨什麼咒語,便見那圓圈陡然一亮,化作了一個樹洞。

  叮當耳朵二話不說,縱身一躍,鑽進了樹洞裏。

  鄭清還在猶豫要不要舍了臉皮把腦袋伸進樹洞裏瞅瞅,看看那個洞穴到底是什麼構造的時候,就聽到李萌突然尖叫了一聲。

  回過頭,他不由失笑起來。

  原來,叮當耳朵鑽進樹洞後,並未跑遠,而是在李萌腳底開了個小土洞。洞口並不大,圓圓整整,與樹洞大小仿佛,而青衣老鼠的腦袋恰好從那個土洞裏冒了出來,將小女巫唬了一跳,尖叫著,騰的一下蹦出老遠。

  醒過神之後,李萌也為自己的大驚小怪臉紅。

  叮當耳朵從小土洞裏爬出來之後,並未放過小女巫,而是雙爪叉腰,神氣活現的甩著尾巴,頗為猖狂的尖笑了幾聲,嘲諷之意滿滿。33小說首發 https:// https://

  這個舉動令原本就已經臉紅的小女巫愈發惱羞成怒,隻見她將手中的毛絨熊向地下一丟,伸手一指,尖叫一聲:“李能!揉它!”

  毛絨熊從地上爬起身,扭了扭脖子,炸了炸身上的絨毛,凶凶的嗷叫著,縱身撲向了小老鼠。叮當耳朵也不示弱,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根細長的木棍,甩著尾巴四下跳躍著,用力敲向毛絨熊。

  鄭清與蔣玉相顧無言,不由一起笑了。

  但他倆也沒立刻製止毛絨熊與青衣老鼠之間的爭鬥。畢竟他們都是成年巫師了,熊鼠之爭在他們眼中隻不過是小孩子家家的玩鬧,隻要不出亂子就可以了。

  而且,趁著李萌以及老鼠們的注意力被吸引走的空檔,他倆恰好可以討論一點稍微嚴肅的話題——比如那頭無麵妖如何處置。

  “要不要上報校工委的巡邏隊?他們處理這種事情更專業一點。”年輕的公費生站在女巫身旁,小聲建議道。

  這個建議中規中矩,尤其是上學期鄭清每周都在巡邏隊執勤,對裏麵的運作方式知根知底,更能夠保證他的這條消息報上去之後不會被束之高閣。

  “先不急,”與他相比,女巫顯然想到的更多一點:“這條消息我們還沒有確認,直接報上去並不見得比我們自己查找更有效率……而且,我也希望親手抓住那個家夥。”(首發、域名(請記住_三
  聽到這番回答,鄭清頓時沉默了。

  蔣玉對殺害那個殺害小白貓凶手的執念,他一清二楚,在這裏自然不方便阻止她。況且,按照青衣老鼠們的觀察,那頭無麵妖躲躲藏藏,並不見得多麼強大,即便蔣玉不說,鄭清其實也有意讓自家獵隊製定計劃,來練練手。

  不過,當鄭清腦海飄過‘小白貓’‘蔣玉’‘執念’這幾個詞語的時候,不由自主想起來自家貓群那隻膽大包天,敢踹自己的小白貓。

  然後他忍不住低頭瞟了一眼蔣玉的腳。

  許是因為剛剛一起‘相顧而笑’的緣故,兩人間原本因為‘蘇施君’而產生的隱約隔閡似乎消弭了很多,不在像剛剛開學時候那樣生分了。站的距離自然也就近了一點。

  於是鄭清就看到了蔣玉穿著的小白鞋。

  很漂亮,很幹淨的一雙小白鞋,就像那隻小白貓的爪子似的。

  腦海中剛剛浮現這個想法,鄭清就立刻驚恐的抬起頭,努力移開視線——但有的念頭不是眼不見就能心不煩的。雖然移開了目光,但鄭清腦海中,那雙小白鞋與小白爪卻反反複複,不斷的重合著,讓他直欲摳出自己的腦子,用清水衝刷衝刷。

  蔣玉自然不知道身旁男巫心底複雜而變幻莫測的各種想法,在敲打大致的處理原則之後,她便將注意力重新落在了老鼠與毛絨熊身上。

  此刻,毛絨熊與叮當耳朵的戰鬥已經暫時告一段落,兩隻菜雞互啄的後果就是齊刷刷躺倒了泥地裏,呼哧呼哧著,爬不起身來。

  叮當耳朵的青色馬甲被毛絨熊扯出幾個豁口;毛絨熊李能身上,也有許多絨毛被老鼠君揪了下來,灑落地上。

  李萌跳著腳,在一旁大呼小叫,努力鼓舞著自家毛絨熊的士氣。

  但李能始終一副死熊模樣,即便小女巫威脅回去之後不給它洗澡,不摟著它睡覺,也沒能讓這頭疲憊的玩具熊重新爬起身來。

  蔣玉在一旁看著看著,忽然皺起眉,想起一個剛剛忽略掉的問題。

  “差點忘了,”她歪著頭,看向年輕的公費生,好奇道:“還是剛剛萌萌問的問題,被它倆一打岔,給忘了……這兩位青衣小哥兒,為什麼休假後不好好玩樂,而是去抓蟲子?”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9-9-12 08:20
第111章 樹上落下的橡子
用‘青衣小哥兒’來形容穿青色馬甲的老鼠,蔣大班長著實是第一人了。

  隻不過鄭清並沒有吐槽這一點,而是對女巫詢問的問題頗感無奈。

  那些老鼠休假時愛做什麼,就做什麼,這他怎麼管得著?而且,說不定老鼠們休息時候的玩樂就是抓蟲子也未可知呢!

  雖然心底稍稍腹誹了女巫的問題,但這番話卻不能從嘴巴裏說出去。

  鄭清皺著眉,思索片刻,一臉認真的回答道:“也許它們打算給冬天存些口糧?春天蟲子多,抓了以後不管晾幹還是醃製,都能保存很久吧……誒呦!”

  他這番一本道的回答還沒有收獲女巫的讚賞,就被青衣老鼠親自打斷了。

  一直在旁邊觀看鼠熊大戰的叮咚耳朵聽到鄭清不著邊際的胡扯之後,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尾巴一甩,跳將起來,一鼠拳砸在了鄭清的膝蓋上。

  好像被人用筷子戳了一下似的,立刻讓鄭清變了顏色。33小說首發

  “誒呦?!”年輕公費生倒抽了一口涼氣,低頭看向腳邊那隻小東西,叫道:“你瘋了?小心我扣你這個月工資!”

  叮咚耳朵滿臉鄙夷的看著男巫:“台賬都是狐五負責,你懂個冬瓜……我給你那一下子隻是想提醒你,‘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不要不懂裝懂!”

  聽它話裏話外的意思,它們大半夜去抓毒蟲還真的有緣故?

  鄭清也來了興趣,沒有繼續計較叮咚耳朵砸他膝蓋的事情,追問道:“怎麼說?你們大半夜去抓毒蟲,不是為了找點零食嗎?”

  叮咚耳朵抖了抖胡須,狹長的臉上露出一絲鄭重。

  “吃倒是也吃,但吃的不多。”它甩了甩尾巴,悶聲悶氣的解釋道:“其實我們去抓毒蟲,都是因為老祖的命令……老祖前幾天發了個手諭,要我們清理島子上滋生的五毒,時間一直持續到端午節前。”

  提到鼠族的老祖,鄭清腦海裏立刻浮現出一隻坐在小轎子上的,肥肥胖胖,渾身褶子的老鼠模樣。許久之前d&K開業的時候,那位鼠仙人還曾拜訪過他的小店。

  站在一旁的蔣玉則若有所思,低聲說道:“‘黑潮之後,五毒孳生’,上一節魔藥課的時候,李教授就對我們說過這句話。”

  “或許幫忙清理那些毒蟲,就是這些老鼠能呆在學校的緣故吧。”鄭清也說出了自己的推測,而且他自覺非常有道理。五毒蟲數量多、個頭小、魔抗還挺高,巫師們清理起來異常麻煩,交由個頭同樣玲瓏的鼠族清理,恰到好處。

  叮咚耳朵顯然不同意眼前兩位男女巫師的說法。

  “我們與巫師是合作關係!互利雙贏,懂嗎?”小老鼠尖著嗓子大聲反駁道。

  鄭清聽了連連點頭,表示它說的都對。

  蔣玉看著鄭清那副敷衍小孩兒的模樣,抿著嘴微微樂了樂。

  當然,作為一個淑女,她是不能讓別人發現她在偷笑的。所以當鄭清抬頭看向女巫的時候,她已經重新恢複平日裏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樣。

  “那個無麵妖,我們怎麼開始調查?”鄭清重新將話題扳回正軌。

  蔣玉咬咬嘴唇,有些猶豫的看著他。

  鄭清臉上做出一副誇張的表情:“不會吧,難道你想自己一個人去調查?……好歹我這裏還有一支獵隊呢,總要給我們一點實戰練兵的準備吧!”

  女巫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擇日不如撞日,就從今天開始吧。”她最終沒有拒絕鄭清的好意,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平日上課,時間緊張;周五下午實踐課,有人可能會受傷,時間不方便……所以就周六晚上,我們可以悄悄搜索到淩晨一兩點鍾。也不會影響第二天休息。”

  鄭清在心底琢磨了一下,點點頭,認可了女巫的安排。

  於是他從灰布袋裏抽出那柄柯爾特銀蟒,順手打了幾個轉,然後槍口衝上,扣動了扳機,朝著半空中開了一槍。

  “啪!”

  一道若隱若現的半透明光芒從槍口激射而出,穿過老柳樹的枝椏,擦著某隻正伸著腦袋,看樹下熱鬧的鬆鼠尾巴,升入了半空中。

  “砰!”

  無形的魔法波動在夜空中炸響,聲音很是沉悶,仿佛一顆在水中炸響的爆竹似的。倘若不是刻意觀察,蔣玉覺得自己絕對不會注意到這股波動。33小說更新最快 手機端:https:/

  “這是?”她用好奇的眼神詢問男巫。

  “宥罪獵隊的新聯絡方式!”柯爾特銀蟒在鄭清的手指間打了個轉,年輕公費生不無得意的炫耀了一下:“博士剛剛研究出來的……我們正打算最近抽時間練習一下……嘶!”

  就在他炫耀的時候,一顆橡子冷不丁從天而落,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鄭清抬起頭,怒目而視:“誰這麼沒有公德心?!”33小說更新最快 電腦端:https://

  與他相比, 正在樹上跳腳的灰鬆鼠似乎更惱火一些。它吱吱尖叫著,在那根細長的樹杈上蹦來跳去,大尾巴甩的像一個風火輪。

  鄭清眨眨眼。

  他很容易就發現了灰鬆鼠的大尾巴,不知為何被燎焦了一大片,光禿禿的,很是醜陋。

  “咳咳,”男巫幹咳兩下,訕訕著收起手中的符槍,臉色略顯尷尬:“唔,挺活潑的小鬆鼠……多好的橡子,丟了怪可惜的。”

  說著,他彎下腰,撿起那顆橡子,還特意擦了擦,抹去了上麵的塵土。

  然後舉起手,示意那隻灰鬆鼠來拿。

  就在灰鬆鼠猶豫要不要回收自己的食物時,鄭清感覺自己的褲腳被什麼東西拽了拽。

  他低下頭——當一隻手舉高的時候低頭,是一件挺辛苦的事情——看到叮咚耳朵正拽著他的褲腳,用力拉扯著。

  察覺到男巫的目光後,青衣老鼠舉起小爪,搓了搓。

  鄭清愣了幾秒鍾,才醒悟這隻老鼠是在找他要‘信息費’,這是狐五當初給他飛紙鶴的時候就確認過的條件。

  “現在不行,”年輕的公費生非常正經的搖了搖頭,拒絕了老鼠的要求:“我們連你說的那個怪物都沒看見,僅憑你幾句話就付錢,欺詐師也不敢這麼做吧……最起碼,你也要帶著我們見到那個怪物。”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9-9-13 08:11
第112章 確認立場
鄭清非常懷疑學校裏的灰鬆鼠擁有某種詭異的天賦魔法。

  因為他被橡子砸過的腦門,直到第二天起床時才發現腫了個大包,摸上去硬邦邦的,一跳一跳的痛。很像某些附著魔法後的攻擊效果。

  比如某位巫師大佬的‘愛の鐵拳’。

  這讓他在繪製周六的罫線圖時,心情變得很差——因為他已經可以預見明天早上的罫線圖會因為早上起床時的糟糕感覺而低開許多。

  同樣糟糕的,還有前一天的罫線圖。

  周六晚上,宥罪獵隊,連同蔣玉、李萌、毛絨熊以及兩隻老鼠,偷偷摸摸在學府中搜索了大半個晚上,始終沒有見到老鼠們提及的那個無臉怪。

  倒是蠍子、長蟲之類的五毒蟲他們遇到不少——每每遇到這些蟲子,耳朵兄弟總會吆喝著讓其他人幫忙捉住它們,而後樂滋滋的收攏起來。

  以至年輕的公費生非常懷疑兩隻老鼠居心不良,是在用假消息來誆騙他們幫忙捉毒蟲。

  隻不過一方麵,複雜夜間環境的訓練對宥罪獵隊的成長很有幫助;另一方麵,鄭清曾經在夢中‘目擊’的場景也間接佐證了兩隻老鼠的說辭,所以他最終也沒有將自己的懷疑說出。33小說首發 https:// https://

  除了令人糟心的罫線圖之外,學校裏日漸雲譎波詭的氛圍也令人不安。

  血友會與神聖意誌之間的明爭暗鬥越來越頻繁,連帶著學生會、社團聯合會等學生自治組織裏麵也是一片烏煙瘴氣。唯一可以鎮壓他們的教授聯席會議,卻又把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到學校的其他地方去了。

  鄭清聽說有學生會的幹部曾經尋求教授們的幫助,卻被教授以‘學生自治’‘君子和而不同’‘求同存異’之類的說辭打發掉了,令人頗感無奈。

  原本秉承著中立原則,鄭清要求自家社團的所有成員都不得參與學校兩大社團之間的鬥爭,為此,他還婉言謝絕了雷哲與奧古斯都兩人給他發來的邀請函。

  可以說,這是一個非常糟糕的決定。

  畢竟學校就這麼點,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在涉及某種‘內核精神’方麵的事情上,弱者很難有獨立自主的選擇權。

  就像某人曾經說過的那樣,在能力有限的條件下,隻有選擇做與不做,而沒有選擇做不做的權利。兩個漁翁打架的時候,絕對不會容忍一隻鶴立在一旁冷眼旁觀。他們更有可能先合力打死那隻白鶴,將其燙毛剝皮,分成兩半。33小說首發

  開學僅僅兩個星期,鄭清就深切感受到了選擇‘中立’的後果。

  不提原本願意為宥罪獵隊免費培訓的裁決獵隊開始推諉新的培訓計劃,單單獵隊在申請訓練場這件事上就讓人跑斷了腿——若不是張季信聽了他哥哥的建議,回來向鄭清等人複述,鄭清完全想象不出那些大社團影響力有多大。

  所以,周日下午,鄭清特意抽出兩個小時的時間,召集了宥罪騎士團的成員,在D&K的小店裏召開一次全體會議,大家商討如何應對這迫在眉睫的選擇。

  “這種事情,還有什麼商量的餘地嗎?”辛胖子這幾天正在挖空心思寫一篇關於‘使用羽毛筆對鳥類生物危害’的文章,所以開會時的態度稍稍顯得不耐煩:“我們是九有學院的學生,自然要選擇雷哲了啊!況且長老他哥也是雷哲的人,我們的獵隊也是裁決幫忙訓練的……感覺完全沒有糾結的必要。”

  林果、迪倫、藍雀以及釋緣小和尚默默的舉起手。

  鄭清連忙打斷胖子的話:“我們幾個是九有的,但林果是阿爾法學院,迪倫、藍雀是星空學院,釋緣是亞特拉斯……宥罪是第一大學的宥罪,不是九有學院的宥罪。”

  話是這麼說,但包括在座的諸位也都清楚,宥罪主要還是九有學院的宥罪。但這並不是社團可以忽略其他學院成員利益的理由。

  “我也不是那個意思……”胖子嘟囔著,聲音卻漸漸低了下去,讓人聽不清他後麵說了些什麼。

  鄭清耐著性子,等了片刻,再沒有其他人開口。

  於是他用商量的語氣詢問道:“假設啊,假設我們‘一邊倒’向神聖意誌……大家看看平常學習或者生活中會遇到哪些困難嗎?”

  雖然他的問題中主語使用了‘大家’這樣的字眼,但實際上鄭清的目光一直落在林果身上。因為整個社團,隻有林果是阿爾法學院的,相對而言,他麵臨的阻力比之星空或者亞特拉斯的其他人要大的多。

  可惜鄭清的這番苦心完全浪費了。

  林果正蹲在幾隻大貓麵前,心滿意足的擼著貓,聽它們打呼嚕,完全沒有留意到會議內容是不是與他有關。

  還是蕭笑替他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們跟血友會那邊的關係原本就很差,”蕭笑在回答問題的時候總喜歡扶一扶眼鏡,或許他覺得這樣顯得比較正式:“如果大家沒人屬金魚的話, 應該記得上學期開學前,我們在步行街上跟血友會的人打了一架……雖然阿瑟·內斯當時使用的是3A社團的名義,但後來大家也都清楚,他們同時也代表著血友會。”33小說更新最快 手機端:https:/

  “或許奧古斯都心胸寬廣,沒有太跟我們計較這些細節,但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在這位奧古斯都退位後,繼任者會不會受到阿瑟·內斯那些人的影響,我們很難把握。”

  “已知的兩個奧古斯都競爭者,不論是弗裏德曼爵士,還是瑟普拉諾閣下,與我們之間都曾發生過齟齬。我們不能惡了那邊,又惡這邊。”

  “至於林果,因為年紀問題,他在立場方麵的選擇空間天然比較充裕……而且,我記得他受阿爾法學院全體女巫的庇護,不論是不是與血友會有矛盾,都不會有什麼麻煩的。”

  一番分析鞭辟入裏,令鄭清連連點頭。便是社團的其他成員也都沒有太多意見。

  除了林果。

  他對蕭笑提到的‘女巫庇護’之類的字眼有些不滿,卻也沒有太好的反駁,隻能黑著臉,轉過身,背對著大家繼續擼貓。

  “既然這樣,那稍晚一點,我會給雷哲回信,確認參加他們過段時間舉辦的獵隊集訓。”會議結束前,鄭清最後強調了一下:“既然選擇了雷哲,那麼日後涉及相關立場的時候,希望大家站對位置,不要給社團惹什麼麻煩。”
hk84888863 發表於 2019-9-14 07:56
第113章 走神的女巫
開學之初,因為普利策女士那篇報道的緣故,鄭清曾經與蕭笑討論過關於語言是否具有客觀性,能否完全中立的描述某件事。

  討論的結果是蕭笑創造出一個‘機械語言’的概念,著實令鄭清煩惱了好一陣子。再加上校園裏此起彼伏的言語衝突,以至於有那麼幾天,他腦子裏總會時不時掠過各種雜亂的念頭,對這個充滿偏見的世界非常失望。

  所幸繁重的課業以及‘充分’的課外工作拯救了鄭清,讓他從那些無聊至極的念頭裏掙紮了出來。原本他以為這一切就這麼過去了,卻不料在開學第四周的魔文課上,愛瑪教授在授課的時候竟又涉及了相關的內容。33小說更新最快 電腦端:https://

  與上學期一樣,魔文課依舊被安排在周二下午,教學樓中202教室。

  授課老師也還是那位嚴厲的愛瑪老太太。

  上課伊始,愛瑪教授就重複了老姚在新學期第一節魔咒課上說過的話:“如果說,符籙學是巫師對世界本源的解析,占卜學是巫師對維度與時間長河的解析,那麼魔文學就是巫師對智慧與意識的解析。”

  鄭清聽著這些熟悉的論調,手中的羽毛筆在筆記本上猶豫了半晌,才決定重新把這些話再抄一遍——他覺得,既然這些教授反複重複這幾句話,那麼定然是有深意的。不管有沒有用,記下來、背會,肯定是不會錯的。

  當他做完筆記的時候,講台上愛瑪教授仍舊沒有結束她的引述:

  “……就像我很早之前告訴過你們的那樣,魔文本質上一種非常高級的宇宙通用語,因為通行於天空之上,因此也被稱為天空之文。”

  “能夠被眾多智慧意識所接納,自然有它的道理。”

  講到這裏,愛瑪教授稍稍停了片刻,轉身在黑板上寫了兩個大字:“缺點。”

  然後她捏著粉筆頭,表情嚴肅的看著台下眾生,分析道:“對於許多智慧生命,或者許多時刻而言,語言最大的優點就是能夠表達出我們某種強烈的感情與想法。”

  “比如你們嚼了一口黃連,會覺得口齒發苦;喝一口陳醋,會覺得舌根發酸;含一顆飴糖,會覺得舌尖都被甜化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上述描寫已經表達出了我們的想法與感覺……但這也恰恰是其最大的缺點。”

  “因為語言,包括我們日常使用的大部分文字,它們的表達能力是有限的,而且充滿了感情……有限的信息傳達過程中,浪費寶貴的空間來宣泄情感,意味著大量信息被丟失。”

  “本質上,它們隻是一種簡陋的溝通工具,隻能用有限的字眼與發音來描述我們腳下這片無限廣大的世界。”

  “就像被蚊子叮了的感覺,與被人輕撫的感覺,在語言裏籠統的稱作‘癢’。腿被打斷的感覺與傷心欲絕的感覺,在文字上模糊的描述成‘痛’。實際上,我們認真思考就會發現這些並不是同一種感覺。但我們很難用更微妙而簡潔的詞彙來描述他們。”

  “類似於一加一等於二,這種初級數學一樣;類似於這個世界的真理經過無限收斂後被簡化為一道禁咒一樣……語言是一種初級的溝通方式,是我們簡化了的智慧與意識,輔助我們認知世界。”

  “而真實,就像一與二之間有無限的數字……一加一的結論我們需要用一個方程來表達。從某種意義上講,高等數學所描述的世界更精細,它們更像一種精密的語言,來表達更完整、更全麵的世界。”

  鄭清抄著筆記,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他總覺得愛瑪教授的這種論調似曾相識。

  他轉頭看了一眼蕭笑,然後立刻把腦袋擰了回來——不,愛瑪教授的這些說辭與蕭笑並不完全一致,兩者之間有種‘似是而非’的感覺,卻也不甚明顯。

  講台上,愛瑪教授歇了口氣,端起茶杯,輕啜著茶水。學生們的屏氣凝神,唯恐漏掉重點,教室裏隻能聽到沙沙的筆記聲。

  已經抄完筆記的鄭清嗦著羽毛筆的筆毛——這是他在格林雜貨鋪買的甜絲絲羽毛筆,是一支可以吃的筆——心煩意亂的四下裏張望。

  坐在窗邊的張季信滿臉嚴肅,抄筆記時給人的感覺像是在掄大錘;左前排的馬修·卡倫則優雅了許多,身體坐得筆直,恍若一座雕塑;還有右後排的伊蓮娜,抓著羽毛筆臉上一副苦惱的表情,看的鄭清頗為心疼。

  然後他的目光掃過伊蓮娜身後不遠處,坐在教室右後排角落裏的老生尼古拉斯。

  與往日不同,尼古拉斯今天並沒有專注於筆記與書本,而是滿臉擔憂的看向教室前排。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鄭清恍然大悟——劉菲菲正呆呆的看著窗外出神。

  這可是個新鮮事。

  吃完茶水的愛瑪教授瞥了一眼台下眾生相,清了清嗓子,繼續開口:“……對於魔法而言,普通語言的缺點顯得更為突出。”

  “微妙的情緒都很難用準確的語言描述,遑論更加微妙的魔法了……微妙的魔法很難用普通語言這類簡陋的載體來表達。而數字又顯得艱澀與機械,缺乏魔法內涵所擁有的美感。這就有了魔文發展的基礎。”

  “就像白丁可以通過色彩豐富的繪畫與音色流暢的音樂來表達自己細膩的感情,來表達語言無法形容的靈魂,來表達細微之間的種種變化。”

  “巫師也可以……魔文就是在這種需求之下產生的。”

  話音未落,愛瑪教授的話鋒陡然一轉,目標對準了台下的同學:“劉菲菲同學?你起來總結一下魔文與普通語言之間的區別。”33小說首發

  這句話剛一出口,原本已經有些懶散的教室氛圍陡然緊張起來,同學們精神一振,不約而同的坐直身子,屏住了呼吸。33小說更新最快 手機端:https:/

  坐在教室第一排的瘦削女巫慌慌張張的站起身,羞愧的垂下腦袋,一臉茫然。

  很顯然,就像鄭清之前觀察到的那樣,劉菲菲剛剛在課堂上走神了。

  這非常罕見——如鄭清所知,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劉菲菲回答不上來問題的時候,也是印象中他第一次見到劉菲菲上課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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