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律政奶爸 作者:盤古混沌(已完成)

 
BloomCaVod 2018-3-21 18:12:3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88 185707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1 20:26
141.偽證就不需要從正面去擊破

    左:「我……我不是……我不是!我是真的……真的看到了……」

    法者鴆哼哼冷笑一聲,再次轉向法官:「尊敬的法官先生,這位證人與我的委託人之間本來就有不小的矛盾。我的委託人曾經當眾對其展開侮辱,玷污這位證人『正直』的清譽!這種非常有可能夾帶著私仇的證言,其證明力究竟能夠有多少?相信已經不用多說了吧!」

    聽到這裡,賈公正手中的原子筆,猛地捏碎。他的臉上揚起憤怒的神采,牙關也是緊緊咬住。

    ——江姨證人——

    江姨:「我看到了!我什麼都看到了!我也聽到了!真的!我真的聽到了!」

    法:「別急,江姨,我還沒有說什麼呢。江姨的生活條件,哼哼,只是一般吧?」

    江:「你……你什麼意思?」

    法:「沒有什麼意思!我這裡有一份通過查詢網絡IP地址得到的論壇訪問記錄。上面有留下江姨家裡的那台電腦的上網記錄。在工作日的白天,也就是只有在江姨這位退休工人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您家裡的電腦會上網,所以,我可以判斷這些網都是您上的,對吧?」

    江:「我……我上網……又怎麼了?上網犯法啊?」

    法:「哈哈哈!當然不犯法。但是看看您在論壇中發佈的那些評論,卻實在是讓人心寒!看看這條『這些有錢人全都是為富不仁的,沒有一個好東西』,『有錢人的手中拿著的全都是我們窮人的血汗錢!真應該剷除所有的有錢人,把錢還給我們這些窮人才對!』,『權錢交易了吧?一定是!那些有錢人有權人能夠幹出些什麼好事來?無非就是這些』。以上種種,都可以很明顯地看出……江姨,您的仇富心理,似乎還挺嚴重的呀。」

    江姨的臉通紅,渾身更是顫抖,似乎已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了。

    法者鴆第三次轉向法官:「由此可知,這位證人在出庭作證之前,對於本案的被告人的身份就已經有了一份認識偏見。我作為委託人的辯護律師,不認為抱著這種嚴重偏見的人所做出的證言在法庭上有著足夠強大的參考價值。這一點,還請法庭明鑑。」

    咚——!

    對面,賈公正的拳頭重重地撞擊著桌子。看著他那副憤恨不平的模樣,法者鴆只是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準備迎接下一個,也是最後一個證人。

    ——劉叔證人——

    法:「劉叔!一位尊敬的長者!」

    劉叔:「你想怎麼樣?我想說的東西已經全都說了,我就是那麼看到的,就是那麼聽到的,怎麼樣?」

    法:「哈哈哈!劉叔就是這麼看到的,就是這麼聽到的?劉叔,您覺不覺得這些台詞很耳熟嗎?在三年前,您的孫子被小貨車壓死的時候,您好像也是這麼說的,對吧?」

    劉:「你!你怎麼……怎麼……」

    法:「我怎麼知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劉叔您在三年前您孫子出車禍的那一刻也是在法庭上宣稱自己看到了,聽到了。您說您看到那個司機戴著耳機開車,完全聽不到您在後面大叫大嚷說不要撞到孩子。也說您聽到了那個司機一邊打電話一邊倒車。但是,那次的案件中還是被定性為交通意外而非交通肇事,肇事司機賠了一筆不痛不癢的錢之後就跑路了,只留下您獨自面對最喜歡的孫子去世,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傷,對不對!」

    劉:「你……我……你……」

    法:「我相信這份怨恨一定是積攢在心裡良久良久,孫子死的不明不白,明明應該是殺人凶手的司機卻是因為證據不足無罪釋放,壞人得不到應有的懲罰,只有好人默默承受這個世界的傷痛!所以,您將對那個肇事司機的怨恨轉嫁到我的當事人身上,不管有沒有看到,只希望能夠讓我的當事人被判死刑,好為你的孫子報仇,對不對?」

    賈:「反對!辯護律師完全就是在毫無根據地猜測!」

    法:「我的確是在猜測,但是這樣的猜測卻是完全有可能成立的!這位證人三年前曾經在法院門口怒罵老天瞎了眼,怒罵司法不公!在沒有得到司法對他的『公平』之後甚至還多次拿著鐵棍和汽油前往當時的肇事司機的家附近,嚇得當時的肇事司機立刻搬家!我認為,這樣一個曾經有著相似心理創傷,對『肇事司機』這一特殊群體有著特殊仇恨的人所作出的不利於司機的證言,其證明效力實在是偏低,根本不足為信!」

    法者鴆轉向法官,大聲地做出總結性發言:「尊敬的法官閣下,這裡是法庭,是一個追求『真相』的地方!我不會否認證人證言在實際情況中的效力,但是,也正是最直觀的證人證言,更加容易會被說出證言的證人所扭曲。公訴方所提出的四位證人,無論是品行還是平日的作為上都不能認為其是一個正直而誠實的人。其中更有好幾位與我的當事人之間存在著或間接或直接的私人恩怨!這樣的證言究竟能夠證明多少事發當時的情況?究竟能夠讓我們解讀出多少當時的真實情況?」

    稍稍停頓之後,法者鴆向著嫌疑人席位的千頌攤開手,義正言辭地說道——

    「我的委託人就坐在這裡,然後經歷了暈厥之後,還是堅強地坐在這裡,接受法庭的審訊。在這期間裡面,公訴方出示了許許多多試圖證明我的委託人是一個殺人不掉眼淚的冷血殺手的證據。看似非常有理,但是其中卻沒有一條證據能夠確確實實地證明我的委託人是真的如此冷血,真的如此殘忍!」

    「的確,坐在這裡的這個女孩的確是一個性格不好,脾氣惡劣,碰到麻煩事情喜歡用錢來解決問題的女孩。並且她沒有禮貌,待人接物從來不知道尊重別人,也從來不知道何為自重,更不懂得我華國五千年來的種種美德,活的自私而純粹。」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1 20:27
142.大小姐

    「但是,也正是這個常人眼中惡劣無比的女孩,在真的碰到可能讓人傾家蕩產的情況時,卻是選擇默默地將其忍入肚中,最多就只是嘴巴上隨口罵上兩句就結束。外表堅強無禮的她,內心卻是有著一顆一看到血就會犯暈,更不敢接近的纖細心靈。」

    「的確,我承認在這起事故中我的當事人的確犯下了許許多多的錯誤。但是,一個女孩子在遇到這麼可怕的事情的時候,在看到自己的車子壓死了一個人的時候,難道還要求這個女孩保持冷靜不能衝動,必須要嚴格按照某種不成文的規章手冊來辦,不能夠有任何『不理智』的舉動,這是不是本身就是一種邏輯強姦?而因為這種『驚慌失措』時所犯下的根本就不能夠被稱之為『殺人』的行為,就要被冠上一個『殺人』的罪名,這樣的要求是不是太過分?」

    「所以,我在這裡再次申明!我的委託人千頌小姐就今年9月18日壓死別害人棗遙小朋友一案故意殺人罪罪名不成立這純粹就是一場不幸的意外事故!以上!」

    碰——

    法庭錘重重地落下,用來警告這個已經開始顯得有些失控的法庭。

    作為被害人的父母,棗寶利和龐香夫婦現在已經是幾乎癲狂!他們哭喊著,大叫著,抱著兒子的遺像在旁聽席上大哭大鬧。

    賈公正此時也是站了起來,看著旁聽席上的法警和被害人家屬。他咬著牙,聽著那些喧囂與咆哮,也是看著那些記者和畫家不斷地書寫繪畫,把這場庭審的所有內容全部記錄下來。

    面對著這一切,他憤憤然地轉過頭,直視那個站在法庭中央,沒有一點點愧疚之心,嘴角自始至終都帶著殘忍冷笑的法者鴆。哪怕是那對被害者父母此刻嚎啕大哭,他們甚至因此而暈厥,躺在地上,不得不再次撥打救護車電話的時候……

    那個律師,依然面不改色地站在那裡,臉上顯得如此的從容。

    「法律師……」

    賈公正咬著牙,捏著拳頭狠狠地錘擊了一下桌子後走出來,站在法者鴆的面前,緊盯著他——

    「又是你的拿手好戲嗎?讓受害人沉浸在無窮的痛苦之中,任意扭曲事實,篡改真相,隨意地玩弄法律……這些,就是你的拿手好戲嗎?」

    看著面前的賈公正,法者鴆臉上的嘲諷笑容此刻也是收斂了起來。他轉過身,用正臉看著這個檢察官,同樣的,用輕微,但卻同樣毫不妥協的聲音衝了上去——

    「哼哼,賈公正檢察官,公正檢察官。如果你還有一點點身為檢察官的良心,還想要對得起你胸口的那個檢察官徽章的話,最好仔細思考一下你在這個案件中的做法。我法者鴆從來就是只對案件從不對人。而你,卻為了對付我,做了些什麼事情?你自己清楚。」

    賈公正的嘴角有些抽搐,太陽穴上的青筋都快要蹦出。他的拳頭緊緊握住,如果這裡不是法庭上的話,估計他已經一拳打上來了吧。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在阻止你!」

    賈公正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我在將有罪的人送進監獄,我在維護這個社會的公平與正義!我在將事實真相引導出來,然後公佈給每個人知道!」

    法者鴆的目光顯得更加冰冷:「用那些骯髒的手法?」

    賈公正抬起頭,白了他一眼:「告訴你,法毒法者鴆,你別以為你這次贏了。法律終究是公平的,是追求正義的。你給我記住,將來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總‧有‧一‧天!」

    進進出出的醫護人員和法警花了好長時間,才勉強處理完畢。棗遙的母親被緊急送院,旁聽席上的記者也是隨著這對夫婦的離去而跑掉了將近一半。

    接下來的時間幾乎就等同於垃圾時間,法官在簡單地詢問了千頌幾個問題之後就宣佈休庭。而下一次的庭審,如果沒有什麼疑問的話,應該就是最終審判了吧。

    ————

    「哈哈哈!千頌小姐,恭喜你!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消除身上的罪名了吧?到時候您可真的是需要讓白先生好好地給您辦一桌,去去晦氣啊!」

    法者鴆律師事務所內,陶寨德高舉手中的咖啡杯,興致顯得十分的高昂。

    至於那個千頌嘛……

    「哼,這可是當然的啦!老娘本來就沒有想過要壓死他,這就是一場交通意外!你這個律師只不過是說出了事實而已,有什麼好得意的?」

    如果不是之前親眼見過千頌那副緊緊拽著白宇不肯放的模樣的話,法者鴆可能真的會直接讓旁邊的咲夜把這個躺在自己沙發上,光著腳,一副完全不拘小節模樣的女孩直接轟出去!

    雖然在調查過程中就知道這個女孩並不怎麼懂禮貌,不過這不懂禮貌的程度恐怕已經突破天際了吧!

    此時的千頌單手拿著啤酒瓶,兩條腿分開如同一個大老爺們一樣坐在沙發上,仰起脖子大口大口地灌著那德國黑啤,咕嘟咕嘟幾口之後,一副爽歪歪的模樣。

    「我就說我是無辜的!哈哈哈!老天爺有眼啊!不不不,應該說,我本來就是個贊到爆的女人!所以老天爺本來就站在我這邊,你這個律師多多少少也算是起了萬分之一的作用而已,在那邊拽的像個二五八萬模樣的幹嘛?看著就礙眼!」

    沒關係~~!法者鴆絕對不在乎!反正只要給錢的時候不吝嗇,那什麼都沒有問題!

    倒是旁邊的白宇,看到現在這個一副完全復活模樣的千頌,立刻像是一條哈巴狗一樣地蹲在旁邊。如果他有尾巴的話估計會搖起來,搖的非常興奮吧?

    「是啊是啊!頌,我就知道,你是無辜的!你知道嗎?這段時間我好擔心,好擔心你哦~~~!」

    千頌哈哈大笑,十分爺們地伸出手抓住白宇的下巴拽過來,直接就把嘴唇印上去一陣熱吻。吻過之後,她再次哈哈一笑,抬起腳直接往白宇的胸口踹了一腳,把他踹開。

    現在,法者鴆算是知道這個完美好男人究竟有什麼缺點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1 20:27
143.額外贈送

    「噁心的娘炮!你他娘的是不是男人啊!是男人就來上了老娘啊!來啊!今兒個老娘高興!去!給老娘訂間上好的房間!今晚老娘就要吃了你這個娘炮!」

    很顯然,這女人已經醉了。不僅醉了,而且還醉的厲害了。

    在旁邊喝牛奶的蜜律微微閉著眼睛,開口說道:「白宇哥哥,為了千頌姐姐好,今天還是多派點人將她制服,然後直接送回家吧,別去想著什麼酒店了。」

    白宇拍了拍胸口,一臉不解地問道;「為什麼?我們……我們不是快贏了嗎?」

    蜜律放下牛奶杯,緩緩道:「是『快』贏了,不是『已經』贏了。所以,千頌姐姐現在還是處在取保候審狀態中。如果千頌姐姐這樣一幅醉醺醺的模樣被警察看到,或是醉酒狀態下再惹出點什麼事情的話,檢察機關可以直接取消其取保候審的資格,重新逮捕入獄。這一點,相信應該不是哥哥和姐姐想要看到的吧?」

    白宇點點頭,推了推旁邊再次仰起脖子喝酒的千頌,安慰說道:「頌,今天我們先回家,先安安穩穩這幾天,好吧?」

    「我不要!老娘今天就要去開房!老娘今天就要男人狠狠地來嗶——我!誰不允許,老娘嗶——誰!」

    說著,千頌直接舉起手中的啤酒瓶,毫不在乎地直接往旁邊的茶几上一砸!頃刻間,玻璃碎片橫飛,把法者鴆給嚇得直接跳到座椅上面去了。

    「那個……誰!這張茶几我賠了!算我賬上吧!哈哈哈哈!」

    看著千頌現在一副什麼都不管不顧的發酒瘋,法者鴆顫顫巍巍地從老闆桌後面探出頭來,笑道:「沒事沒事!肯定會記賬上,一定會!只要肯付錢,我這裡的什麼東西都能隨便砸~~!咲夜!去!把我的手辦全都收起來!快!」

    這位大小姐又接連鬧騰了好久,終於,她扭過身體趴在沙發上,總算是睡著了。

    聽著她那打的呼呼作響的呼嚕,白宇抱著千頌的腦袋,讓她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十分愛憐地撫摸著女友的頭髮。看到旁邊咲夜用吸塵器清理那些玻璃碎片的時候,他十分不好意思地向著咲夜點了點頭,滿臉的歉意。

    「實在是不好意思,法律師。您幫了我們那麼大的忙,結果……頌這性格實在是太目中無人了。實在是對不起。」

    法者鴆哈哈大笑,繼續大模大樣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蜜律抱著天平熊,說道:「這樣的性格你倒也是能承受得了,你的性格也算是夠奇葩的了。不過,你也別急著謝,這場官司還有的打呢。」

    白宇一愣,問道:「還有的打?這是……什麼意思?」

    「這丫頭的意思是這個官司雖然能贏,但是接下來,檢察機關可能會以交通肇事罪起訴千頌小姐。畢竟,千頌小姐開車的時候打手機,違反交通規則,在這裡面,強行希望判千頌小姐一個交通肇事罪那也是有可能的。」

    聽著法者鴆這樣的解釋,白宇低下頭想了想後,說道:「這個……可能坐牢嗎?」

    「當然有可能!其實,坐牢只是其中的一件麻煩事情。」

    法者鴆抬起手指,大聲說道——

    「因為這是交通肇事罪,所以那個棗遙的父母很可能會改變要求,轉而要求支付一個天價賠款。嘛,雖然到了這一步已經不是我的工作了,就只是作為我的服務的額外贈送,我就和你們說說吧。」

    這個傢伙在老闆椅上坐直身體,雙手捋了一下自己那頭油光光的大背頭,瀟灑地說道:「白宇先生,我想知道,你們能夠接受的賠償額度是多少呢?」

    白宇揚了一下眉毛,似乎有些不太理解,說道:「我不是說了嗎?隨便多少——」

    「一千萬?兩千萬?五千萬?一億?這些你也能夠接受?」

    被法者鴆這麼一嗆,白宇一下子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他萬分憐愛地撫摸著靠在自己大腿上睡覺的千頌,想了想之後,開口說道:「那麼法律師,我們……應該怎麼辦?」

    「方法很簡單。」

    咲夜端過一杯咖啡,他仰起脖子喝了一口,笑道——

    「交通肇事致一人死亡的,可以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而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可以申請緩刑。也就是說,如果是三年以下並且判緩刑的話,千頌小姐就可以不用坐牢,這件案子就算是直接結了。」

    「可是要判處緩刑的話,根據一般的情況來講需要滿足幾個條件。」

    法者鴆再次喝了一口咖啡,咂咂嘴巴。可是,就在他剛剛想要說話的時候,他卻是不經意間瞥了一下旁邊的手機時間。剎那間!他整個人立刻蹦了起來,大喊一聲「魔動天使開始了!」之後,就戴上耳機打開旁邊的電腦,聚精會神地看著屏幕,一臉不想再搭理這邊的白宇的模樣。

    說實話,這樣被晾在這裡,白宇顯得很尷尬。

    千頌現在正趴在沙發上宿醉不肯挪窩,但是自己的委託律師卻是突然間把自己撇下,這讓他這下子該怎麼辦?

    「白先生,您請用。」

    夜已經深沉,咲夜的手中捧著毛毯,遞了過來。

    白宇愣了一下後,接過毛毯。隨後,咲夜拉開另外一條毛毯,輕輕地蓋在了千頌的身上,讓這個女孩不至於著涼。

    「呼~~~誰……惹我……哈哈……我讓他……吃不了……哈哈哈……兜著走……哈哈哈……」

    聽著女友的夢話,白宇的嘴角泛起一絲微笑,用毛毯裹住身體。咲夜隨即調高房間內的空調溫度,見此,白宇也只能嘆一口氣,取出電話給家裡打了一通。

    「嗯,是的,我和頌今晚睡在外面。伯父,請不用擔心。嗯嗯,好的,那麼再見。」

    掛斷電話,白宇再次緩緩地呼出一口氣。他朝著那邊依然在聚精會神看動畫片的法者鴆瞄了一眼,只見那位律師現在正是一臉的興奮,好像完全忘記自己這個人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1 20:28
144.民事訴訟

    無奈之下,他也只能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沉思片刻之後,他突然想起房間內好像還有一個人,連忙抬頭,望著自己的對面。

    蜜律,還是坐在對面的沙發上,手中翻看著新一期的時尚雜誌,喝著奶茶。

    啪——

    雜誌合起,小姑娘雙手抱起奶茶杯,輕輕地吮了一小口後,說道——

    「有兩個方法,可以爭取判緩刑。第一個方法,就是證明被壓死的那個孩子在這起事故中也負有不能太低的責任。如果可以證明他亂穿馬路,或是走路不看路等等,那就可以減輕千頌姐姐的事故責任,讓法院從輕發落,甚至不需要承擔刑事責任,只要承擔一部分的民事賠償責任就可以了。這種方法當然最好。」

    放下奶茶杯,她抬起頭。那雙明亮而清澈如水的眼睛靜靜地望著對面的白宇——

    「只可惜,這條路走不通。因為一個孩子不能意識到自己亂穿馬路或是違反交通規則的後果。所以,走這條路要求法院緩行的話,其結果很可能是被法官駁回。」

    對於眼前這個小女孩,白宇並不是很熟悉。

    但是隱隱約約,他也知道這個女孩在這個法者鴆律師事務所內似乎佔據著一個獨屬於她的「位置」。

    他看了看旁邊依然在聚精會神看動畫的法者鴆後,猶豫了片刻,問道:「那……第二個方法……是什麼?」

    「就是讓法官看到千頌姐姐的悔意與誠意。」

    咲夜重新端上一杯熱乎乎的香芋奶茶,蜜律抱起,喝了一口後,眼睛朝著千頌斜了一下——

    「悔意這種東西,基本上屬於演戲。只要在法庭上能夠盡全力地表現出千頌姐姐對於自己不小心壓死人這件事實在是後悔莫及,讓法官相信她就是在真心懺悔就可以了。」

    說到這裡,蜜律稍稍停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道——

    「其實,我更希望她是能夠真的誠心悔過,而不是演這麼一出悔改的戲份。不客氣地告訴您吧,白宇哥哥,我雖然不喜歡將無罪的人污衊成有罪,但也不希望看到做錯事的人毫無悔改之意,而是在鏡頭前或是在法官面前落幾滴眼淚,騙取同情。所以,如果千頌姐姐真的能夠悔改,那我會很開心。而如果僅僅只是為了應付法官而裝出一副悔改的模樣的話……」

    法者鴆依然在看動畫片,雙眼沒有任何轉過來的跡象。

    白宇依然抱著自己女友的腦袋,千頌繼續靠著自己男友的大腿。

    咲夜始終站在後面,秉持著自己身為女僕的本份。

    而這個小小的女孩卻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緩緩說道——

    「我,不能對你做什麼,也不能說什麼。我只能對此表示萬分的遺憾,因為,這就是法律的力所不能及之處。」

    千頌的呼嚕聲,漸漸消失了。

    白宇低下頭,一言不發,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麼。

    也只有那邊的法者鴆,看著動畫的他,嘴角揚起,樂呵呵的笑容毫無遮攔地脫口而出,顯得一點點都不拘束。

    沉默良久之後,白宇才松了一口氣,說道:「這樣……就可以了嗎?」

    蜜律搖頭:「當然不是。除了悔改之意之外,還要有誠意。而誠意這東西,就是第二個方法中最困難的部分。就是要讓被害者家屬願意原諒你們。願意原諒千頌姐姐,然後你們再做出足夠的賠償就行了。可是,那邊那個傢伙——」

    她指了指正在對著電腦屏幕傻笑的法者鴆——

    「那個傢伙已經在法庭上徹底惹怒了受害人家屬,現在再去申請『被害人家屬原諒』這種牌,究竟還能夠有多少的成功率?對此,我表示懷疑。」

    聽完,白宇點了點頭,說道:「不管怎麼樣,只要能夠不要讓頌坐牢,做什麼我都願意!我會去請求那對夫婦的原諒,雖然……雖然一兩千萬我拿不出來,但是一兩百萬我還是拿得出來的。只要能夠,能夠讓頌不要坐牢……我做什麼都願意!」

    啪嗒一聲,法者鴆取下了耳機,放在桌上。

    看著那傢伙那一臉的冷笑,蜜律哼了一聲,說道:「幹嘛?你丟下客戶不管,我可不能和你一樣。別忘了,你還要賺錢養我呢。」

    法者鴆舉起手,做投降狀:「好好好~~!我要養你,我要養你!真是的,說的好像我養個女人還光明正大一樣!不過這一次,小丫頭,週六有空嗎?」

    蜜律瞥了他一眼:「幹嘛?」

    「幹嘛?這還用說嗎?」

    法者鴆啪地一聲關掉電腦,站了起來——

    「作為附贈品,直接把後面這樁可能的交通肇事罪也給搞定吧!哈哈哈哈!賈公正,你就等著把那瓶毒藥往你的肚子裡面灌吧!我等著看你毒發身亡的模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望著法者鴆現在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蜜律突然覺得……

    這傢伙,說不定非常的小心眼,對吧?

    ————

    在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女孩是魔法少女愛麗絲!除此之外,法者鴆絕對不承認還會有比這更加完美的女孩!

    想當年,魔法愛麗絲剛剛完結的時候,他簡直哭得稀里嘩啦。最終章劇場版他更是看了足足不下百遍,當最後鏡頭,愛麗絲為了拯救整個世界而願意犧牲自己,化身為地球的意志的時候,他真的是嚎啕大哭,整整一個月都沒有振作精神,甚至還動了輕生的念頭,想要追隨愛麗絲一起離去……

    「所以!所謂的聯想最悲傷的時刻,露出悲傷的表情這種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做的!因為那會讓我想到我最愛的愛麗絲化身為地球意志的那一幕!從那個時候我就發誓,我的眼淚只會為了魔法少女而流,絕對不會為了其他任何人、事、物而流!」

    看著這個完全不知道羞恥為何物的傢伙站在這一排老式建築之前,表現出一副十分堅決,意志堅定的表情的時候,蜜律真的是有一種想要立刻離開,然後裝作完全不認識這傢伙的想法。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1 20:28
145.有太多阻撓的談判

    轉過頭,眼前這一排的平民小區就是那個棗寶利夫婦的家吧?看看這邊的平房,再看看旁邊那座出事的高檔小區,生活質量的高低立刻就能夠看得出來。

    「隨便你要怎麼樣,想要買一送一的是你,現在不肯露出悲傷表情的也是你。怎麼,你打算用這麼一張咄咄逼人的臉去請求他們的原諒嗎?」

    聽到蜜律說話,法者鴆哼了一聲,十分爽快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西裝,萬分輕鬆地說道:「我只是個律師而已,所以什麼時候應該悲傷我自己有分寸!再說了,今天最應該表現出悲傷表情的並不是我,而是千頌小姐。」

    馬路旁,一輛豪車緩緩駛來,停在路旁。今天的千頌穿著一身正常的商務裝,從車上走了下來。隨後,白宇也是一併走下,在司機去找地方停車的時候,他攙扶著千頌朝著法者鴆和蜜律走來。

    「頌,今天應該做什麼事情明白了嗎?等會兒見到人家的時候,要客氣一點,表現的悲傷一點啊。」

    四個人在小區內行走,法者鴆拿著地址尋找門牌號碼,後面的白宇則是在苦口婆心。

    對此,千頌倒是顯得十分的不爽。她雙臂交叉,一臉嫌棄地走在這條看起來充滿了積水和垃圾的小區道路上,說道:「好啦好啦,我知道啦。給那對夫婦裝模作樣道歉對不對?我知道,我會!能夠不要再煩了嗎?你好煩啊。」

    白宇笑了笑,還顯得有些不放心似得說道:「頌,不是我煩,實在是這裡面牽扯到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你會不會坐牢,也就看今天的會面了呀!如果你弄得不好必須坐牢的話,我可怎麼向伯父交代?」

    「切!老娘天生命大!誰能讓老娘坐牢?」

    千頌一白眼,伸出手指著走在前面的法者鴆,直接發號施令——

    「喂,那個外號叫法毒的,這次我可是給了你那麼多錢,如果你最後還是把我弄進監獄的話,我爸爸有一千種方法弄死你!明白了嗎?」

    法者鴆立刻回過頭,哈哈賠笑道:「正是正是!請千頌小姐放心~~!只要錢到位,任何事情都可以保定解決!」

    奉承完那位大小姐,法者鴆呼了一口氣,繼續開始尋找門牌號碼。

    蜜律哼了一聲,眼中的鄙夷之色更甚。不過,她也懶得說,反正這個法毒就是這麼一個人,與其和他吵架浪費口水,還不如等著看接下來的好戲吧。

    「哈!找到啦!」

    不消片刻,棗寶利的家終於找到。蜜律上前敲了敲門後,大門開啟,將這一行四人迎了進去。

    門內的住宅空間不大,就是十分簡單的一居室,所有的家具全都擺放在一起,將這個大概也就二十平米左右的房間擠得滿滿噹噹。

    一張床幾乎已經佔掉了房間的一半,旁邊的電視櫃上面擺放著一台現在已經很少見到的大屁股電視。另一邊的地上擺放著一個電飯煲和幾張小板凳。許許多多的家具擠兌在一起,讓這個房間中央只剩下大約五六個巴掌大的地方可以用來走動。

    可是現在,這塊巴掌大小的地方卻是擺放著一個搪瓷盆,裡面放著冥幣燃燒後的灰燼。在那張本來應該拜訪茶杯的桌子上,卻是擺放著那個孩子的遺照和幾個蘋果梨子之類的貢品。香與紅燭燃燒的煙霧讓這個狹窄而渺小的房間顯得十分的朦朧,幾乎快要讓人看不清掛在牆上的那副去年的掛曆。

    房間內,龐香躺在那張床上,但卻沒有脫衣服,只是穿著衣服躺著。這位母親的雙眼早已經紅腫,嘴唇也是顯得十分的蒼白。很顯然,她已經傷心過度,現在就連哭都快要哭不出來了。

    棗寶利坐在床沿,看到千頌進來的時候眼睛裡面幾乎要噴出火來。但是坐在他旁邊的那位律師卻是輕輕按住了他,讓他不至於跳起。至於在房間角落裡面站著的賈公正,卻是在門打開之後,片刻不轉移視線地盯著那邊的法者鴆。

    房間實在是太小,小的讓法者鴆甚至走不進去。他只能和蜜律兩個人在門口站著,然後讓白宇送著千頌走進房間。法者鴆看到裡面的賈公正,只是微笑了一下。不管怎麼樣,在這樣一個場面下大聲歡笑都不算是一個好主意。

    「頌……」

    白宇朝著供桌上的照片撇了撇嘴,千頌點點頭,走上前。她呼出一口氣,從旁邊的香格中抽出三炷香,點燃,舉起。對著那個喪命在她車輪下的孩子拜了三拜,插進香爐,上完香。

    隨後,就是白宇。他的動作顯得十分的恭敬,似乎生怕做不好似得。接下里,就是白宇從房間裡面稍稍挪動到房門口,蜜律進去上香。最後,雖然不太情願,但是法者鴆還是一併進入上了香,繼續回到房間門口站著。

    「現在,由我見證嫌疑人千頌,與被害人家屬進行的這場調解活動。我現在開始錄音。」

    賈公正取出手機開始錄音,門口的法者鴆冷笑一聲,說道:「賈檢察官還真是辛苦啊,週六休息日都不辭辛勞地跑過來見證我們的調解行動。您那麼忙,讓您週六加班還真是不好意思啊。其實您可以不用幹這些事,給我們一個『許可』就行了。」

    賈公正哼了一聲,沒有理睬法者鴆,繼續說道:「身為檢察官,我不僅需要蒐集嫌疑人千頌的罪重證據,也有義務蒐集罪輕證據。如果今次調解的結果良好的話,我會列入起訴書中加以參考。除此之外,我並不發表任何言論,也不發表任何意見。此次的調解完全是雙方本著自願平等的態度所進行的。但是,我會同時監督嫌疑人的代理律師的言行。如果代理律師在這場調解中做出什麼不妥當的舉動的話,我會立刻中止這場調解活動。」

    法者鴆靠在大門上,嘴角依然冷笑:「呵,封我嘴巴?不得不說,你們檢察官的權力還真是大。我們律師要見你們的證人就必須得到你們的同意,不同意我們律師就不能見。什麼時候你們檢察官要見我們律師方的證人也必須得到我們的批准?我們律師不批准你們檢察官也來個不能面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1 20:28
146.喪子之痛的五千萬

    賈公正面色冰冷,緩緩道:「法律如此規定,現在我就是在依法行使我的權力。」

    法者鴆攤開雙手,笑道:「好~好~好~我不說話,不說話總行了吧?千頌小姐,開始吧。好好調解哦~~~」

    說完,法者鴆繼續靠在大門上。畢竟,有了賈公正在這裡,他能夠說的話和能夠做的事也的確是有限,接下來,就靠千頌大小姐自己吧。

    房間內,依然煙霧繚繞。

    千頌看了看那邊對著自己怒目相視的棗寶利,揮了揮手,扇去自己面前一些惱人的煙霧,開口道:「那個,棗寶利,我很抱歉,壓死了你兒子。」

    不得不說,千頌的聲音還真的是夠輕描淡寫的……蜜律看了那邊的棗寶利一眼,只見他的拳頭已經瞬間捏緊,額頭上更是已經暴出青筋了。

    「不過,你兒子死也死了,我很抱歉哈。那個,我是來道歉的,希望我們之間能夠和解。如果你要賠償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個讓你感覺滿意的數——」

    「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說辭!」

    猛地,棗寶利一下子從床沿旁站起!他怒目注視著這邊的千頌,聲音更是顫抖。原本以為已經快要流乾的眼淚,現在卻是再次落下了淚水——

    「你是想要用錢來買我的兒子的命嗎?你出多少錢?一百萬?兩百萬?你以為……你以為用這些錢就能夠買回我兒子的命,就能夠讓我們夫婦原諒你嗎?」

    旁邊的那個律師拉著棗寶利,似乎生怕這位家屬直接出手打人。那邊的賈公正現在也是望向這邊,目光冰冷如刀。

    千頌聳聳肩:「我真的覺得很抱歉啊,畢竟壓死一個孩子嘛……這段時間裡面我也一直都在反省,我也知道我真的做錯了嘛。可是你還要怎麼辦?你兒子死了,我又不可能生個兒子還給你。對了,我生一個兒子還給你可以嗎?」

    「你……你——!」

    房間外的法者鴆只能冷笑,這位大小姐,已經是完全不懂禮貌到了一個極品的地步啊!

    眼看著棗寶利即將爆發,旁邊的白宇連忙壓著千頌的頭向著這位父親低頭,連忙說道:「對不起棗先生!實在是很抱歉!我們知道,不管是用多少錢都不可能彌補您夫婦倆的喪子之痛!我們這些錢不是說一定要求得原諒,而是希望能夠表達一下頌心中的懺悔之心!請您理解!」

    「我不要她懺悔!我要她的命!我要她給我的兒子償命!!」

    棗寶利的身體有些搖晃,一邊喊,淚水一邊落下,似乎已經因為心力交瘁而站立不穩。

    一旁的律師攙扶著他,讓他重新坐在床上,在勸慰了幾句之後,說道:「千頌小姐,我的當事人實在是太過傷心了。他們是如此的寶貝自己的兒子,將小遙當成了家中至寶。可是現在突然間被你的車奪走了他們人生中的希望……這份情緒恐怕一時半會兒是緩和不過來的。」

    千頌皺起眉頭:「那怎麼辦?我今天就是來道歉的呀。我的確是很抱歉,也很後悔,你們還想要我怎麼樣嘛?」

    那個律師呵呵笑了一下,說道:「按照我的委託人的說法,肯定是希望千頌小姐能夠盡情地展現出足夠的誠意——」

    「怎麼展現誠意?每天跑到這邊來給這個小鬼上香磕頭連續磕三年嗎?」

    門口的法者鴆冷哼一聲,同樣的,他也看到了那邊賈公正看著自己的眼睛。

    當下,法者鴆不管不顧,再次開了口,對著裡面的棗寶利說道:「棗先生,我也知道您心中的憤怒。但是您這樣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生活還是要過,我的委託人真的是真心實意來和您談和的。說真的,如果您完全要等法院判的話,可能還真陪不了十幾萬。頂多有二三十萬就很不錯了。現在,我的委託人希望能夠真誠地和您商量賠款的事宜,這一點還是希望您能夠理解。」

    裡面的棗寶利面部抽搐,終於,雙膝一軟,再次坐回床沿。一旁的那個委託律師也是開始輕聲勸解。畢竟,一個三歲的孩子因為車禍死亡的確賠不了多少錢,現在多要點賠款也的確算是上策。

    棗寶利坐著,不動了。那個委託律師一臉和藹地轉向千頌這邊,微笑道:「不知道,你們願意出多少錢和解?」

    千頌噘著嘴,似乎是想要說什麼,旁邊的白宇連忙搶答道:「一百萬,我們願意支付一百萬!來表達頌心中的悔意!」

    一百萬。

    對於一個中下階級的夫婦來說,這肯定不是一筆小錢。

    這個棗寶利雖然還有些不希望用錢來擺平事實,但現在卻也只能咬著牙……

    「五千萬!否則免談!」

    可就在這時,那個從剛才開始一直都躺在後面的床上的龐香卻是突然開口。

    這位母親轉過身,面容憔悴的她眼角還掛著淚水,用那稍稍有些沙啞的聲音大聲道——

    「我的孩子被你壓死了,你要負全責!遙遙……遙遙可是我的心肝寶貝!我愛他……寵他……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夫婦是最愛遙遙的人!他死了,就等於把我們夫婦倆的心都給挖走了!就是你,你這個殺死遙遙的凶手!你必須要賠償五千萬!否則不用談什麼諒解不諒解!」

    這個數字一出口,就算是他們的那個委託律師也是直接愣了一下。

    而千頌現在更是直接從座位上站起來,一臉不滿地說道:「你這不是訛人嗎?五千萬?你為什麼不去搶?」

    看到千頌這麼囂張的態度,一旁的白宇瞄了一眼賈公正,見他正盯著這邊,連忙伸手拉住千頌讓她坐下來,同時壓著她的頭向對方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頌!你怎麼能夠這麼說話?你忘了你害的這對夫婦痛失自己的愛子了?即便是賠再多錢也不可能把那個孩子的命買回來了!」

    千頌嘟囔著嘴,不說話了。

    白宇笑呵呵地看著對面的那對夫婦,說道:「龐香女士,我很理解……喪子之痛雖然我沒有經歷過,但是我想一定是非常非常的痛苦的。但是……這筆賠償費用是不是可以減少一點?」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1 20:29
147.無法理解的親情

    對此,龐香顯得十分的固執,直接搖頭,惡狠狠地瞪著千頌道:「不能!一分錢都不能減少!我們對遙遙的愛你們能夠用錢買到嗎?他還那麼小……他只有三歲,三歲啊!你竟然有這個膽子直接壓上去啊!他還什麼美好的事情都沒有經歷過……我平時那麼護著他,寶貝他,他就是我的心頭肉!你這麼輕輕鬆鬆的一腳油門就把我的心肝寶貝帶走了呀!你負全責!你害死了我的兒子!你還我兒子!還我兒子命來!」

    或許,是被自己的妻子的聲勢給感染了吧,剛剛還顯得有些猶豫的棗寶利現在也是點頭,大聲道:「沒錯!你負全責!你壓死了我兒子!都是因為你的錯,我兒子才會死,賠償款少於五千萬什麼都不用說了!你開車打電話,你從我兒子的身上反覆碾過去三次!你想要用錢來買你的命?想要用錢來讓你不用坐牢?我告訴你,放屁!我們夫婦是絕對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都是你的錯!全部都是你的錯!」

    門口的法者鴆原本只是聽著,因為賈公正在裡面,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可是現在,隨著那對夫婦的怒罵聲越來越響,千頌的臉色越來越差,他那一副輕描淡寫的表情也終於漸漸地收斂起來,變得冰冷。

    一旁的蜜律看著,不由得嚥了一口口水。

    法毒不高興了。

    不,不僅僅是不高興,可能,還有了些許的憤怒?

    然後,蜜律朝著那邊的賈公正瞄了一眼,見他現在也是緊盯著法者鴆,似乎隨時都準備抓他的小辮子的模樣。

    但……

    法者鴆,終究還是沒有發作。

    在片刻的冰冷之後,他的臉上重新洋溢起那種輕蔑的笑容。那雙充斥著嘲諷和譏笑的眼神片刻不停地落在裡面那對失去兒子,如今正在嚎啕大哭,堅決不肯原諒千頌的夫婦身上。

    就這樣,一直吵了許久。白宇不斷地向著這對夫婦說好話,但是這對夫婦完全是得理不饒人,將失去孩子的悲傷全部化為憎恨,宣洩到千頌的身上。擺出一副寧願一分錢也不要也要千頌坐牢的態度。

    到了太陽下山,這樣的爭吵終究還是沒有什麼用處。而且眼看千頌的忍耐力已經快要到達極限,白宇連忙道歉,拉著千頌從房間裡面退出來。

    而到了這一刻,今天的這場調解,也算是徹頭徹尾的無功而返了吧?

    「既然什麼都談不出來,那我們也就走了。」

    法者鴆站在門前,向著裡面那對再次淚流滿面,嚎啕大哭的夫婦微笑了一下,隨後看著面前的賈公正,說道:「這次的調解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賈檢察官,如果你還有點良知的話,不如勸勸這對被害人家屬怎麼樣?」

    賈公正哼了一聲:「這個不用你來操心。下次申請調解的時候麻煩你寫上拜訪的時間點,省的我從上午就開始在這裡等。」

    後面的白宇連忙轉過來,一臉點頭哈腰地說道:「當然當然!請放心,下一次——」

    「不會有下一次了。」

    法者鴆伸出手,直接攔住旁邊的白宇。

    他的雙手隨後插進褲袋裡面,自信滿滿地望著房間內的賈公正,隨後轉向那對夫婦——

    「這樣的調解即便是再進行上百次也完全沒有意義。賈檢察官,看起來你已經做好『故意殺人罪』被法院駁回的準備了吧?那麼下一次的『交通肇事罪』……嘿嘿,到那個時候,我們再好好聊吧。」

    說完,法者鴆直接關上門,真的是一點點都沒有想要再聽裡面的人多說一句話的意思。

    離開棗寶利夫婦的住所,前往大馬路準備回家的路上,千頌幾乎是一路罵罵咧咧,出口成髒。看起來完全就沒有一副壓死人之後充滿歉意的表情,反而還顯得十分的惱火。不是為自己有可能被判入獄而惱火,而是因為碰到一個比自己更加頑固的人而腦後。

    白宇在旁邊一路勸,至於能夠勸動多少,就只有天知道了。

    高檔轎車絕塵而去,後面的法者鴆和蜜律向著那輛車揮了揮手,放下,雙雙走向旁邊的公交車站。

    站在站牌下,法者鴆雙手插進褲袋裡面,嘴角的那抹嘲諷笑容依然如是。

    「如果你又有什麼邪惡的鬼主意的話,最好藏藏好,不要讓我知道。」

    蜜律撥弄著懷中天平熊的小手——

    「不然,你這種陰險的人所作出的陰險手段,我很難忍住不去嘲笑一下。」

    法者鴆踮起腳尖看了看車來的方向,笑道:「哼,嘲笑?這就是你對我的評價?看起來還真的是就像你的腦子一樣,簡直就是在說你自己啊。」

    蜜律絲毫不示弱:「如果一個對痛失愛子的夫婦,最後因為你的陰謀詭計,不僅無法看到殺死愛子的人進監獄,反而還只能拿到很少的一點點的錢的話,那我才要懷疑法律的公平了。別對我說你現在想的是怎麼湊足這五千萬或是讓他們儘量降價,你不是這種人。」

    法者鴆:「哈哈哈哈!死丫頭,我開始發現你越來越懂我了呀?」

    蜜律的臉色冰冷,轉過頭,用自己的背影面對著法者鴆:「是啊,我很懂你。懂你這種冷血無情,滿嘴只會噴毒的傢伙。即便那對夫婦說的多麼過分,他們死了孩子,就算說的再過分也不算過分。你還在法庭上為那個千頌主張損失六十萬也只是罵罵呢,怎麼?損失六十萬就可以罵,死了孩子反而不能罵?」

    法者鴆沒有回答,眼看著,一輛公交車已經從遠處緩緩駛來,在黃色的站牌燈前緩緩停下,如同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一樣。

    等到車門開啟的那一刻,法者鴆不管蜜律,搶先上了車。後面的蜜律看著這個人,之前原本還有些揚起來的溫暖感覺再次落回冰點——

    「是啊……對你來說,親情,血肉之情這種東西,反正你都是無法理解,也不會去理解,也不想去理解的吧。」

    看著法者鴆那一臉的嘲諷笑容,蜜律緩緩搖了搖頭,上了車。但是從這一刻開始,她卻再也沒有看法者鴆一眼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1 20:29
148.信

    法是毒藥,律是規則。

    所謂的法律,就是將名為法的毒藥,通過一定的規則直接強迫別人喝下去!而且,還要喝的非常痛快,喝的沒有一點點的猶豫!

    好吧,其實有些人也不是喝的那麼暢快,總是想著法子可以多拖延一點時間,可以找找其他的機會看看有沒有什麼其他的方法把這杯毒藥倒掉。

    現在,重新坐在辯護席上,法者鴆的臉上所浮現出來的就是這種表情。

    看著對面的賈公正,他的表情早已經不是一個正常的檢察官,更像是一隻緊盯著自己咬著不放的螞蟥了。

    「公訴方,請問目前是否還有新的證據提交?或是新的事實需要陳述?」

    面對那座無虛席的旁聽席,法官聲音沉穩地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法者鴆冷冷地笑了一聲,搖搖頭。對面的賈公正很顯然也是看到了他的冷笑,慢慢地站了起來。之後,那個檢察官向著法官方向緩緩鞠了一躬,隨後,向著那坐在旁聽席上情緒激動,雙眼含淚的棗寶利和龐香兩人看了一眼。

    「尊敬的法官閣下,雖然我這邊並沒有其他的證據可以用來佐證,但是我這裡有一份受害人家屬所遞交的文書,我希望能夠當庭念一下。」

    法官看了看這邊的法者鴆,見他沒有反對,點頭道:「可以,你念吧。」

    賈公正面色嚴肅地感謝,將手中的紙片舉高,稍稍停頓了片刻之後,用那溫和的聲音緩緩地說了出來——

    「尊敬的法官大人,尊敬的檢察官,還有各位來這裡旁聽的大家。很謝謝你們,能夠給我們夫婦倆這麼一個機會,在這裡說一說我們的心裡話。」

    在賈公正訴說的時候,旁聽席上的棗寶利和龐香兩人互相依偎在一起,兩個人的手更是緊緊地抓著兒子的遺像,泣不成聲。

    「我棗寶利和我的老婆龐香,我們原本有一個美滿的家庭。雖然日子過得比較辛苦,但是我們夫婦倆個會不斷努力,生活還是能夠過下去。我們一起來到上京市這個大城市打拚,這個大城市內的一切讓我們這種從鄉下小地方來的老實人都大開眼界,我們夫婦倆個到現在還能記得,第一次進入城裡,看著那縱橫交錯的高架橋,看著那些去哪裡都很快的地鐵的時候,心裡究竟有多麼的激動。」

    「一開始,日子比較辛苦,我們夫婦兩個一起打拚,一起努力。漸漸地,日子開始好過起來,最難受的時候也是就此過去。也是在我們的生活漸漸地轉向幸福安定的時候,另外一份幸福,終於來到了我們夫婦倆的身邊。」

    「那就是遙遙……我們的孩子,我們這一生最為寶貴,最為疼愛,最擔心害怕他受到任何傷害,平時生怕保護他保護的不夠周全,給他的東西不夠好的兒子……我們夫婦倆,最愛最愛,愛到簡直就是掏心掏肺的兒子。」

    「遙遙很乖,也很聽話。他就像是我們夫婦倆的精神支柱,漸漸地成為了我們繼續努力,繼續在這個上京市打拚的最終動力。」

    「我們愛這個孩子……相信法官大人和這裡的許多人也都能夠明白,我們是多麼多麼的愛自己的孩子,愛到甚至擔心自己不能把命都給他!能夠看到他的每一次笑容,每一次對我們叫爸爸叫媽媽,我們都會激動地想要好好地抱抱他,親親他。」

    「但是,這份幸福來得快,我們沒有想到的是,它逝去的速度卻是更快。」

    「一輛法拉利,三次碾壓,就那麼輕輕鬆鬆地粉碎了我們這種普通人家的幸福。每次當我們看著我們的孩子最後被碾過時拍攝的視頻畫面時,我們怎麼樣都不敢相信,這竟然是我們的孩子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段視頻。我們原本還想要拍攝更多更多,更多更多有趣的畫面,看著遙遙一天天的長大……但是我們卻沒有想過,我們未來的所有夢想,所有希望,都隨著這一段視頻,而被徹底葬送……」

    終於,旁聽席上的龐香再也忍受不住,終於再一次地痛哭起來。

    她的情緒顯得無比的激動,整個人更是攤在座位上,閉著眼睛嚎啕大哭,淚水止不住地從眼角滾落,渾身抽搐,其悲痛欲絕,即便是坐在辯護席上的法者鴆,現在也是漸漸收起了嘴角的那一抹冷笑。

    法官沒有敲下法庭錘制止,法雖無情,但是人卻有情。如果這位經歷喪子之痛的母親不要太過分的話,這位法官會給與這位母親一小段時間來撫平情緒。

    一旁的女記者抽出紙巾來,一邊輕聲安慰一邊替龐香擦拭淚水。大概兩三分鐘之後,龐香終於漸漸收起了哭聲。她整個人都依偎在丈夫棗寶利的懷裡,雙手緊緊地抱住兒子的遺像,眼淚鼻涕口水一大把,即便是用紙巾擦,也顯得擦不乾淨。

    在龐香的哭聲結束之後,賈公正再次用柔和的聲音說道——

    「這場審判,我們夫婦倆從頭聽到尾,我們相信法律,也相信人世間有公正和正義的存在。我們也知道,我們的兒子是再也回不來了。這個現實很殘酷,殘酷到我們幾乎無法去真正地接受。」

    「喪子之痛……遙遙的死,恐怕會永遠永遠地鐫刻在我們的腦海之中。我們最愛的兒子……最寶貝,最疼愛的兒子……我們最希望能夠保護他,希望那一刻被壓在車輪下的是我們夫婦而非這個可憐的娃娃。我們永遠永遠,都不會忘記可愛的兒子在他誕生的這短短幾年中所給與我們夫婦的快樂……這將是我們接下來幾十年的人生中所永遠不能忘懷的事情。也是我們這一輩子的痛。」

    稍稍停頓片刻之後,賈公正吸了一口氣。他似乎還想要保持自己平穩的聲音,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抽了一下鼻子,繼續說道——

    「所以,當有人告訴我們,人已經死了,可以要求肇事方給我們一筆錢,讓我們原諒那個在我兒子的身體上碾了三次的女人的時候,我簡直無法想像這是一種多麼沒有人性的做法!」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1 20:29
149.你就繼續煽情吧

    「一個人的生命可以用錢來買嗎?難道說,只要那個女人給了我們一筆錢,我們就可以笑著說一句原諒她,然後看著她痛痛快快地離開,笑呵呵地繼續開車打電話,繼續在馬路上隨隨便便找人撞嗎?」

    「所以,我們夫婦兩人,再次在這莊嚴的法庭上重申一遍。我們夫婦倆,是絕對不會原諒那個奪走了我們兒子的生命,應該為這場事故負全責的嫌疑人千頌!她應該為害死我們兒子這件事付出代價,而且是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

    「我們夫婦知道,在這個法庭上或許不應該隨隨便便用這種充滿了報復性的字句。但是,我們是真的無法忍下這份痛苦,如果我們無法能夠看到這個犯罪嫌疑人遭受到應有的懲罰的話,我們的心會滴血……我們的孩子想必也會在天國流淚!他會責罵我們夫婦為什麼不替他報仇?為什麼還讓這個害死了他的壞人輕鬆自在?」

    「就算是被說成原始報復也好,被說成不懂法也好,被說成復仇心強烈也好。不管被說成什麼樣子,我們都義無反顧!我們想要看到這個殺人凶手付出代價!付出她應該付出的慘痛代價!」

    「在這裡,再次感謝法官大人,檢察官大人,和所有前來這裡支持我們的人……我們,在這裡,向你們道謝了。」

    信紙讀完,位於旁聽席上的棗寶利夫婦站了起來,就在旁邊的法警想要上前維持秩序防止他們大喊大叫的時候,這對夫婦卻是直接對著法官鞠躬。

    在鞠了差不多十秒之後,他們直起身,向著賈公正鞠躬。隨後再轉過頭,對著身後那些記者們鞠躬感謝。

    這樣的場景之下,那些坐在旁聽席上的千頌白宇一邊的人也顯得有些侷促。雖然不能當著自己的老闆的公子小姐的面上做出些什麼,但還是能夠看出來,他們顯得十分的不安。一些人的眼中更是隱隱約約地落下了淚水。

    作為主審法官,這位法官大人點了點頭,取過一張餐巾紙,摘下眼鏡稍稍擦了擦後,重新戴上眼鏡,說道:「公訴方,是否還有其他證據或證言提交?或者,你還有什麼其他話想要說的?」

    賈公正放下手中的信紙,嚴肅地說道:「沒有了,尊敬的法官先生。」

    法官點點頭,在賈公正坐下之後,望著這邊的法者鴆:「那麼,辯護方律師,你還有什麼話想要說嗎?」

    法者鴆坐在座位上,嘴角的笑容早已經消失。

    他摸著自己的嘴唇,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辯護律師,你沒有任何話想說嗎?」

    「尊敬的法官,有。只是因為太多了,所以我正在整理,想像著應該從哪個方面開始講。」

    法者鴆證言眼睛,站了起來。他緩步走到法庭中央,雙手背在背後,臉上的表情顯得更加的嚴肅。

    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呼出之後,他似乎終於理清了腦海中的思緒,開口,說了起來——

    「本次的審判,是關於我的委託人的故意殺人案的審判。當然,這可能只是我的委託人在接下來的一連竄的訴訟中的一種,僅僅只是一個開頭而已。這真是一個驚心動魄,讓人難以想像將會如何曲折,如何難以釐清線索的審判啊。」

    法者鴆轉過頭,伸手向著旁聽席上的棗寶利和龐香夫婦攤了一下,繼續道——

    「我知道,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和公訴方的指控『故意殺人罪』無關。但是,我想要說的東西,可能和這一連串即將開啟的訴訟案有著更加深刻的關係。在這其中,牽扯到了一個最最關鍵的問題,那就是——」

    法者鴆抬起手指,聲音同樣放的輕柔起來——

    「家人。」

    吱呀一聲,旁聽席的大門被推開,下了課的蜜律在咲夜的帶領下走了進來。法者鴆看到那個小丫頭走進來之後稍稍愣了愣,但在沉默片刻之後,他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家人,血濃於水的親情,這個世界上的任何法律,任何強制手段,任何暴力阻止都無法斬斷的血之羈絆。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一樣東西是法律所想要去掌控,但卻絕對不可能將其完全掌控的東西的話,那我相信,那就是這份濃得化不開的親情。就算是再苛刻的法律,再嚴格的執法,也不能將這份老天爺所賜予的血緣關係所斬斷。所以,血濃於水的親情,尤其是父母對於自己孩子的感情,恐怕也是這個世界上最讓人感動,最讓人無法釋懷的感情了。」

    蜜律在座位上坐下,懷中抱著天平熊,面色陰冷。

    法者鴆看到了這個丫頭的表情,他沒有表現出其他的情緒,而是繼續對著這對夫婦說道——

    「父母對於子女的親情是如此的深厚,恐怕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會說,父母願意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而做任何事情是一件錯事。哪怕這件事是與整個人類對抗,是與整個地球對抗,這份父愛母愛之情都絕對不會有任何的錯誤,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資格指責一位愛著孩子的父親或母親有任何地方會做錯。因為,那根本就不能夠被稱之為是錯誤。」

    「就如同我面前的這兩位一樣,他們痛失愛子,在華國的傳統中,白髮人送黑髮人永遠都是如此的悲慘,永遠都是如此的令人絕望。所以,我很能理解這樣的一份感情。」

    他向後退出半步,伸出手指向坐在旁聽席上的蜜律,神情嚴肅地說道:「我也有一個女兒,一個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寶貝,最珍貴的親生女兒。」

    被點名的蜜律面色一變,顯得有些驚訝!不過下一刻,她的雙眼重新浮現出一幅警惕的模樣,面色冰冷。

    法者鴆不管,繼續說道:「我愛她,愛我的寶貝女兒甚至勝過愛我自己的生命。所以我完全無法想像,一旦有一天她從我的生命中消失的話,這將是一份多麼令人難以忍受的痛苦。我無法想像這份痛苦……但是在我面前的這對夫婦卻是在承受著這份痛楚,而且恐怕今後的一生,也要一直,一直,一直地承受下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3-21 20:30
150.真正的殺人者

    法者鴆的語調非常的輕柔,比起剛才唸誦紙條的賈公正還要來的煽情。

    被他這麼一說,剛剛好不容易才要止住的龐香不由得又要開始落淚了。棗寶利看著法者鴆的眼神,也是在淚眼婆娑中顯得溫和了許多。

    「小心,他是想要勸說你們原諒嫌疑人。」

    但是,旁邊棗寶利和龐香的律師卻是精神緊繃,輕輕地提醒了一句自己的委託人。這對夫婦猛地醒悟,咬著牙,剛剛還顯得有些溫和的目光再次變得敵對起來。

    法者鴆哼哼一聲,轉過頭看看旁邊的這位律師,做了一個口型——

    (別誤會,我可沒想和你們簽什麼《被害家屬諒解協議書》)

    那律師臉部一抽,坐在座位上,顯得如坐針氈。

    法者鴆直起身,回到法庭的中央,繼續說道——

    「為人父母者,當然願意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而付出一切。我也毫不懷疑,這對被害人的父母是多麼的愛著本案的被害人,棗遙小朋友。是的,我不打算否認這一點,你們愛他,照顧他,希望能夠盡全力地保護他,為他的人生保駕護航。」

    「因為,這個世界是如此的危險。充滿了許許多多的危險,如果沒有了父母的保護,一個孩子會輕而易舉地喪命。就像是本案的被害人一樣,只不過稍稍脫離了一下父母的看護,就命喪輪下。」

    「沒有錯,我說的就是這樣。一個本來應該在父母的保護之下,遠離這個社會上所有危險事物的完全不懂的這個世界究竟會有多麼危險的三歲孩子,就這樣被他的父母雙親放棄了那本來應該最最重視的『安全』責任,最後,無辜慘死在一個剛剛好路過的車輛的輪下!」

    法者鴆再次轉過身,雙眼萬分嚴厲地緊盯著那兩位父母,冷冷說道——

    「孩子什麼都不懂,更是不懂這個世界上的殘忍與冷酷。在那個不幸慘死的孩子的眼中,他恐怕做夢都不會想到這個世界上的車子還會壓死人,他可能還會認為這個世界上的所有地方都如同在父母的懷中一樣的安全!」

    「但是,他錯了。」

    「這個可憐的孩子完全不知道,這個世界是多麼的危險,充滿了許許多多的可怕!而一個孩子被放置在這樣一個危險的場景中,也就意味著隨時隨地會被殺死!」

    「在這裡,我想問問被害人的父母,你們的孩子為什麼可以在一條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有車輛經過的馬路上到處亂跑?在你們的孩子完全不知道危險地亂跑的時候,你們人又在哪裡?你們口口聲聲說你們愛著自己的孩子,說想要保護他,可是你們為什麼讓他一個人到處亂跑?這就是你們口中的愛,這就是你們口中的所謂的保護嗎?」

    法者鴆背著雙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繼續說道——

    「很多人會認為,許許多多的人都會認為,想要保護孩子就是讓自己的孩子不要被壞人拐走,不要讓孩子生病。對孩子好,就是要讓孩子吃得好睡得好穿得好。可是,這就是所謂的保護嗎?這就是所謂的愛嗎?如果口口聲聲說著這些充滿了煽情性的詞句卻連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緊盯著孩子生怕他在任何一刻發生什麼危險事項都做不到的話,就連孩子們最重要的保護項目『盯緊他』都無法做到的話,這還能夠說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家長,是對自己的孩子充滿了所謂的愛嗎?」

    他的聲音開始漸漸變得嚴厲起來,音量也開始漸漸放大——

    「受害人父母剛才說,我的當事人負全責。我也只能說,這是我的當事人倒霉,剛剛好撞死了那個孩子而已。但我可以說,即便那天我的當事人及時注意到了那個孩子剎車,只要這對父母依然保持著這種可以放任自家孩子在馬路上隨便亂竄的所謂的『愛與保護』的話,那麼棗遙小朋友的死亡可能是早已注定的!」

    「他可能車禍死,可能從樓梯上跌落摔死,可能跳入水池淹死,可能觸摸電線電死!而他是被撞死的,今天不被撞死,明天也有可能,後天也有可能!停在那個小區內的所有車主都有可能在今天站在我的委託人所站的那個位置!為什麼?因為車輛一旦開動就是這個世界上的『危險』。而這對口口聲聲我的當事人負主要責任的父母,卻是將自己最愛的孩子直接了當地送進這個充滿了危險的世界還不管不問!」

    他走到旁聽席前,雙手壓在護欄上,嘴角的冷笑在這一刻終於再次浮現——

    「誰能夠為你們的孩子的死負責?車主嗎?建造樓梯的建築商?泳池的管理者?電線的使用者?你們是不是還想要為自己的孩子的死尋找更多更多應該負上『主要責任』的人?那麼多人應該為你們孩子的死負責,可是,將這個孩子送上斷頭台的人是誰?這些逼迫孩子走上斷頭台的人口口聲聲斥責那些僅僅放下鍘刀的人,為什麼?就因為你們是孩子的父母嘛?就因為你們是受害人的家長,所以你們就是徹頭徹尾的受害者,完全不需要為自己孩子的死負上任何的責任嗎?」

    龐香有些忍不住,突然哇地一聲再次哭了出來!可是法者鴆可不會讓她這麼逞心如意,繼續大聲說道——

    「自己生下來的孩子不注意保護,一旦出了事情就責怪別人害了你自己的孩子,何曾想過自己是否有盡過保護的義務?碾死孩子是事實,但是這完全是由於你們這對所謂的盡責父母的疏忽所造成的!誰能夠為你們的孩子負責?你們的孩子又不是這個地球生的,誰有這個義務一天到晚來注意你們的孩子?現在孩子死了,就開始一門心思地『不原諒』,你們說你們不能原諒我的委託人,我還要說我不能原諒你們這對父母!就是因為你們這對父母的不作為!你們的殘忍,不盡責任,盲目自信才會造成我的當事人現在必須坐在那裡接受你們的所謂的道德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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