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稱雄 作者:木子藍色 (已完成)

 
regn13 2018-3-31 23:21: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7 138364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5
第230章 人海戰術

    「賀爺,銃聲停了。超快穩定……」

    帶兵護在最後的左金王賀錦眉頭緊皺,剛才後面銃聲陣陣,可現在卻已經歸於寂靜。這只有兩個結果,要麼派去的百餘弟兄把那小股官軍馬隊殺了,要麼派去的兄弟又都折了。

    片刻後,後方馬蹄聲又響起來,數騎出現。

    藍色的綿甲、紅色的號衣,還有鮮紅的盔纓,最前面一騎舉著支旗槍,三尺紅色槍旗正迎風招展。

    「是那支官軍馬隊!」

    身邊響起驚呼之聲,賀錦有些發暈,這支官軍不過十騎,可卻好像怎麼也打死。前後派了三拔馬隊過去,一百餘騎,可現在派去的人一個也沒回來,倒是那十騎官軍還剩下了七騎。

    「賀爺,讓某帶人去砍了他們。」一個流匪大漢喊道。

    「住嘴!」賀錦喝了一聲,「不要理會他們,傳令下去,加速前進。」

    這些陰魂不散怎麼也打不死似的九頭鳥騎兵,讓賀錦心頭越發的沉重和不安。他現在已經不想去對付這幾個騎兵了,殺了他們又如何,這不過是幾個兵而已,而九頭鳥卻有兩萬人。如果繼續在這浪費時間,那大隊九頭鳥就要追上來了。

    「這些九頭鳥怎麼嗅覺這麼靈敏,我們這邊剛一動身,他們就追上來了。」

    隊伍繼續前行,後面的那七騎九頭鳥卻一直遠遠的吊在後面。

    又行了小半天。將近午後之時,賀錦忽然聽到前面一聲炮響。然後是炒豆般的銃聲以及密如連珠的炮聲。

    「官軍繞到咱們前面去了!」一名流匪驚懼莫名的喊道。

    「這怎麼可能!」賀錦也極為震驚,就算九頭鳥從昨天就發現他們撤退,可也沒有這麼快趕上,更何況還繞道前面攔截。

    「也許不是九頭鳥。」

    「那還能有誰,梅之煥和李長庚的兵還在鳳陽一帶,史可法的兵還在廬鎮關呢。除了九頭鳥。還能有誰。」

    「可九頭鳥明明在我們後面,他們怎麼繞到前面去的?」

    改世王劉希堯帶著四營萬餘戰士走在最前面,他們早得到後面的通知,知道九頭鳥的斥候正緊緊的綴在後面,他們的蹤跡已經被發現了。他下令部下刀出鞘弓上弦,小心戒備的向前行,加快速度。

    劉希堯一面前行,一面關注著地形,多年的戰鬥。讓他變得十分機警和謹慎。當看到前面有一條小河,對岸林木密佈,丘陵起伏,地形很適合伏擊時。他立即叫停隊伍,然後派出哨騎,準備前去偵察。

    不過命令雖然傳了下去,可並沒有人遵守。

    前軍四營一萬餘人馬,走了一天一夜的路,人渴馬困,一看到河。立即就停不住了。各營部人馬,鬧哄哄的齊衝向河邊,也顧不得什麼軍令隊形,爭著彎下腰去,拿手捧水喝。有些人喝完了,還拿出早就喝乾掉的水壺打水。

    為了能夠解渴,他們拚命的往河岸邊擠,而且不斷的向兩邊擴展開去。四營人馬,很快就沿著河岸拉開了一條長長的線。

    在這混亂的時候,突然一聲炮響,從對面河岸的林中轟來一枚鉛彈,更接著有無數的火銃鉛子打來,然後自兩邊林中猛的殺出大股的騎兵來。

    炮聲震天,喊殺聲動地,密集的彈炮鉛雨向著流匪們猛擊,剎那之間,那河邊密密麻麻毫無防備的流匪就倒下了大片,鮮血流入河中,讓河水都變成了紅色。

    改世王劉希堯也被打懵了,但他反應很快,迅速呼喊,讓部下重新集結靠攏。

    「把大旗舉起來,向大旗靠攏!」

    「後撤,後撤一百步!」

    劉希堯大喊大叫,他也看出來官軍火器厲害,想要帶隊撤出火器攻擊範圍。

    炮火紛飛,官軍的騎兵已經殺了過來,四下砍殺,流匪們更加的混亂起來。

    突然,劉希堯的頭上響起密集的呼嘯之聲,他抬頭望去,只見無數鉛彈帶著煙已經射了過來。

    劉希堯讓部下高舉大旗,揮舞聚攏兵馬,也被九頭鳥的炮兵發現,第一時間重點照顧了他,給他來了一次飽和攻擊。

    一顆鉛彈直接砸中了他的戰馬腦袋,馬半邊腦袋沒了,戰馬轟然倒下,劉希堯敏捷的摘蹬下馬,迅速又跳上了一匹已經沒有了主人的戰馬,可這時又是一枚鉛彈落下,直接砸在了他的胸口。

    劉希堯被直接從馬上砸飛,落地之時,胸腔已經塌陷下去,七竅流血,一命嗚乎了。

    猛烈的炮火還在繼續,馮勝率領著騎兵如狂風一般的席捲過來,短銃,馬刀,九頭鳥的騎兵們如同猛虎出牢,勢不可擋。

    流匪前軍失去了劉世堯的指揮,越發的混亂,再組織不起陣形,有如一盤散沙。馮勝帶著兵馬左衝右殺,將他們一次次的打散。

    火銃手這個時候也從河岸對面越過河流,排著橫排,層層推進。有些凶悍流賊想要衝上來,可九頭鳥的火銃手們採用的是九連環的陣法,銃手們排成了九個橫排,每次一排射擊,一排射完,第二排接上,並且各排交替上前。

    放完銃,蹲下裝填火藥,裝填好再走到陣前放銃。如此反覆,那些本就混亂的流匪根本在那連續不絕的火力下衝不過來。

    流匪沒頭沒腦的四處亂逃,四營一萬餘人完全被打散了。

    馮勝殺的性起,正要繼續追擊,後面突然傳來鳴金之聲,他甩了甩馬刀上的血珠,抹了把臉上的血水,然後調轉馬頭回返。

    「賊匪中軍馬上就要到了,咱們得重整陣形,守住陣地,絕不能讓流匪跑了。」教導營的坐營官游擊鄧原對回來的馮勝說道。

    「我老馮明白,不需你多說。」

    雖然一陣擊跨了賊匪的前軍,但實際上九頭鳥也只有不過五千人在此而已。當劉鈞接到賊匪要跑的消息後,稍做考慮,便立即派馮勝率騎兵營,鄧原帶教導營迅速繞到賊匪前面攔截,然後他帶其餘部隊在後面追擊。

    為了能迅速趕到賊匪前面,騎兵營和教導營中的騎兵部都騎兵們都把備馬拿出來給了教導營的其它兵馬騎乘,一路急馳,終於趕到了這面。

    不過為了迅速趕來,他們是輕裝前行,只每人攜帶了一個乾糧袋,另只攜帶了百斤的輕炮,更重的炮都沒有帶來。

    老回回馬守應和革裡眼賀一龍很快知道了前軍潰散的消息,兩人大為驚懼。劉希堯帶著四營戰兵,居然一陣而潰,都沒能堅持到他們的到來。

    「劉爺呢?」

    「劉爺他戰死了,被狗官兵一炮轟中,直接就陣亡了。」一名敗兵慌張的回道。

    賀一龍大驚道,「劉希堯就這麼死了?」

    「官軍來的太快了,前面到底有多少人?」

    那名被帶過來問話的流匪面色蒼白,顫抖著回道,「官兵在河對岸的埋伏了許多大炮,還有無數的火銃兵,另外還有許多騎兵,估計得有幾萬人馬。我們直接就被他們打散了,漫天的炮彈,根本打不了。」

    「不可能有幾萬人,九頭鳥入淮的也不過兩萬兵馬,怎麼可能全來了。」

    「可官兵既然帶了許多大炮還有諸多火銃兵,又有騎兵,那起碼也得有萬人。」

    老回回點了點頭,「只怕餘下的上萬人正在的後面趕來,咱們得立即殺過去,要不然就要被困此處。」

    老回回讓革裡眼收攏前軍敗兵,他親率中軍各營殺向河邊,期望一舉突破官軍攔截。

    「殺!」

    無數的流匪如同一股巨大的洪流,猛的衝向河對岸。

    「賊匪要搞人海戰術了!」馮勝冷哼一聲,他身上的染的血漬還沒有時間清理,依然是血染征袍,不過騎兵營和教導營已經重新退回河對岸結陣,兩翼騎兵,前面是火銃手,後面是炮兵。因為時間匆忙,他們也沒空挖壕溝,立營壘,只是把原先簡單製成的拒馬,拖到河岸邊設立了三道拒馬牆。

    「人海戰術,也許以前他們無往而不利,但對於我們九頭鳥來說,最不怕的就是人海戰術。」鄧原大笑著道,九頭鳥的火器配備很足,尤其是那些佛郎機炮,發霰彈,簡直就是連綿不絕,一打一大片。

    「這條小河雖然不算深,但能很好的遲緩賊人的衝鋒速度。」

    「嗯,放近了打,等他們下河了咱們再開炮。」

    面對鋪天蓋地衝來的流匪,鄧原和馮勝卻絲毫沒有擔憂。

    流匪很快就吶喊著衝到了河邊,他們直接趟著河水繼續前衝,河水只是及膝,不過卻大大減緩了他們的速度,很快河裡就密密麻麻的全是流匪。

    「開炮!」這樣密集的人馬,對於炮兵來說是最希望看到的事情了。

    「知道了!」負責炮兵的游擊將軍董興大笑著回道,他向四周的炮兵們一揮手,「是時候讓咱們的神威炮上場了,也讓賊匪們見識一下火炮利器!」

    數門銅炮被推了上來,這炮與普通佛郎機甚至紅衣大炮都不同,他的炮管極短,口徑極大,看起來就像是一口巨大的鐘。

    前粗後斂,形如仰鐘,兩側有耳,還專門有四輪的木質炮車承載,重達六百斤。為了把這幾門神威炮帶過來,他們可是費了不少的功夫。

    這是軍械坊火炮車間最新產品。

    「把爆炸彈拿上來!」(未完待續。(LX50。))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5
第231章 開花爆炸彈

    馮勝看著炮兵把那四門大銅鐘一樣的怪炮推上前,有些懷疑的問董興,「老董,這炮真的有用?炮管這麼短,炮口又這麼大?」

    董興拍了拍那木質炮車上的神威炮,笑道,「不同的炮有不同的作用,炮好不好,關鍵看你怎麼用。⊙,」他指著前面的小河,和那密集的流匪,「這麼密集的流匪放到近前,佛郎機和虎蹲、滅虜的霰彈自然效果好,可神威炮也一樣能夠重創流匪,你看著就是。」

    兩個炮兵抬來一個炮彈箱,打開,從裡面取出一個圓炮彈。

    「這就是爆炸彈?」

    「嗯。」

    馮勝細細打量著這個爆炸彈,圓形的外殼,但卻與普通的鉛彈不同,這炮彈還有一根引信。

    「這不是實心的?」

    「當然不是,這個爆炸彈外面是一層鐵殼,裡面裝了火藥和許多霰彈。」

    「那跟一般的霰彈有什麼區別?我們的佛朗機、滅虜、虎蹲甚至紅夷炮不都能發射霰彈嗎?」馮勝問,「又何必多止一舉?」

    「當然是不一樣的,這麼跟你說吧,我們佛郎機的霰彈,是直接在炮管裡裝小鐵砂,然後外面用一個大鉛子壓住,一發射,鉛子出膛後就是四散開來的,呈扇形打擊,攻擊的距離較近。而紅夷大炮,則一般是把鉛彈用網繩裝起來,弄成葡萄彈,同樣也是出膛就會炸開。」

    「難道這神威炮不是這樣?」

    「當然不是,要不我們還弄這神威炮幹嘛,豈不真的成了多此一舉。」

    董興仔細的給馮勝解釋,原來這神威炮用的爆炸彈,是完全不同的一種炮彈,與普通炮彈最大的區別就是他是有引信的,炮彈裡也有火藥,他不是實心彈。也不是簡單的開殼彈。

    這時炮手已經把一顆爆炸彈搬出箱子,主炮手拿來把剪刀,比劃了幾下,把那炮彈上面的引線剪短了一點。

    「這又是干啥?」

    「咱們這爆炸彈,是先點燃炮彈,然後放進神威炮筒裡,再點燃發射藥把炮彈發射出去。」

    「點兩次火?那這爆炸彈不就是震天雷嗎?」

    董興點了點頭,確實差不多如此,用神威炮把點燃的炮彈發射出去,等設置好的延遲引信爆炸。

    「這神威炮就跟擲彈兵一樣啊。只是力量更大,扔的更遠。」

    「可以這樣說。」

    董興問炮手,「準備好沒有?」

    「準備完畢。」

    「打!」

    砰的一聲,神威炮以四十五度角發射,出膛的爆炸彈也不是直直的彈道,而是如箭一般帶著弧線砸向敵陣,而且爆炸彈果然沒有出膛就炸開來。

    「落進去了!」馮勝緊盯著那顆炮彈,炮彈落入敵陣。

    「怎麼沒響?」

    炮手有些尷尬的道,「引信延遲設的久了點。落到水裡去了,滅了。」不過,就算這顆炮彈沒爆炸,可依然也砸傷了一個流匪。

    「再來。」

    這次炮手將引信又多煎掉了一點。然後點燃引信,放過炮膛,發射。

    炮彈帶著呼嘯聲帶著煙劃著弧線拋向流賊的上空。

    這枚炸彈落到流匪們的頭頂時,引信燃盡。炮彈砰的爆炸開來。鐵鑄的炮殼炸開,裡面的百顆鉛彈也猛的四面爆炸開來。

    這顆爆炸彈正在密集的流匪頭頂爆炸,那密集的霰彈近距離轟開。頓時下方的數十面流匪遭受了滅頂之災。

    一片炮彈鐵殼碎片切過一名流匪的脖頸,將他的半邊脖頸都切開了,鮮血噴濺,那人腦袋一歪,整個人撲倒在地。又一塊炮彈殼射入陣中,將一名流匪的一條胳膊切掉,更多的鉛彈如冰雹般的砸下,那丈餘的範圍內的流匪,紛紛中彈,有些人甚至中了數彈十幾彈。

    鮮血噴濺。

    「啊!」

    一聲僥倖中彈卻還未死的流匪仆倒在河裡,歇斯底里的慘叫著,這一下,至少死了二十多人,還有更多的人受傷。

    這種巨大的殺傷力,讓賊匪為之心驚。

    就連對面舉著千里鏡觀看的馮勝和董興都震驚不已。

    「這殺傷力,也太強了一些吧。」

    「確實。」董興喃喃道。

    這樣的距離,一般只能用實心彈,可實心彈一次能殺死一兩個就不錯了,而且精度還很難掌握,九頭鳥的炮兵更習慣把敵人放近了打,用霰彈打,成片成片的打。而現在這門醜陋的炮,居然打出這麼遠的距離,還一下子取得如此大的戰果。

    就連炮手也驚訝不已。對這種新炮,他是最清楚的,這炮的長處是曲射和延遲爆炸,不過缺點也不少,精度極難把握,炮本身也特別重。

    「賊人太密集了,現成的耙子。」炮手嘿嘿笑道。

    「那還等什麼,再來!」

    雖然那一炮造成了數十傷亡,可對於數萬衝上來的流匪來說,那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四門神威炮一齊發射,這次引信都調整過,四枚爆炸彈發射出去,再次在流匪上空爆炸,而那密集的陣形,讓這四枚炮彈都無虛發,又是一陣驚人的殺傷,上百的流匪被殺死。

    「散開,散開!」

    前線的流匪首領見到如此厲害的炮彈,也不由的心驚,連忙大喊。可是數萬人壓上來,再怎麼散開,他們的陣形依然相當的密。

    「這是什麼炮,怎麼能打的這麼遠,而且還殺傷力這麼大?」老回回在後面觀戰,也看到了那幾炮的巨大殺傷力。以他對明軍火炮的瞭解,雖然很多炮都能打這麼遠,甚至紅夷大炮能打一兩里遠,可打的越遠的炮,就命中率越差,且那種炮彈都是實心彈,相當於是一種大型的拋石車。

    可現在這種炮,打這麼遠,還能爆炸,這他娘的是什麼玩意?

    「馬爺不用擔憂,這炮再厲害,可肯定也有弱點,你看官軍也只有四門炮發射,估計數量不多,另外,發射間隔時間肯定長。咱們其實不必擔憂!」

    馬守應覺得也有道理,可就在這時,對面又傳來隆隆的炮響,只見遠遠的四道白煙升起,然後又是四枚炮彈帶著白煙襲來。

    這回馬守應緊盯著其中一枚炮彈,然後他清楚的看到,這炮彈在飛到河道上空義軍的頭頂上空時,並沒有落地,而是直接就在義軍的頭頂上突然爆裂開來。

    這回他看清楚了,這炮彈居然真提爆炸開來,然後無數的小鉛彈如冰雹般砸下。

    這一下爆炸,起碼造成了十幾人的傷亡。

    「這他娘的究竟是什麼鬼,為什麼會在頭上爆炸?」

    砰砰砰砰!

    對面又響起了炮聲,四顆炮彈又再次襲來。

    「這麼快?」馬守應驚懼萬分。

    一輪過後,又是上百人的傷亡。

    馬守應簡直驚呆了,九頭鳥的這種炮和炮彈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他想不到,這究竟是什麼樣的炮,什麼樣的炮彈,居然能這麼快,這麼遠,這麼強。

    面對著這種犀利的炮彈,流匪卻只能被動挨打,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沖,沖,沖,沖上去,砍光他們!」

    馬守應憤怒的喊道,現在他只能讓部下繼續往前衝,衝過去,跟他們近戰,那時他們的炮就無用了。

    神威炮打了整整五輪過後,流匪頂著巨大的傷亡,前鋒終於衝過了河。

    現在他們距離官軍的陣地只剩下了百餘步的距離,但他們的面前卻還列著三道拒馬牆。拒馬上尖尖的木樁尖,猶如一隻隻利予。雖然這些拒馬並不似城牆,他們能很輕易的砍倒推開,可卻也成功的遲緩了他們的速度。

    教導營游擊坐營官鄧原高舉起手,「火銃手準備!」

    上千名火銃手端著火銃分成三列站在火炮的後面。

    「佛朗機準備!」

    「滅虜炮準備!」

    「虎蹲炮準備!」

    火銃手前面是一字排開的各種輕量級火炮百餘門。這些炮都裝填好了霰彈,外面壓著大鉛子,蓄勢待發。

    「放!」

    流匪已經衝到第一排拒馬前,開始揮刀砍拒馬。

    砰砰砰的巨響此起彼伏,九頭鳥陣地的火炮連綿不絕的轟擊,一片片的鉛子出鏜,呈扇形轟擊出去,那些正在揮刀砍拒馬的流匪登時成片的倒下。

    「舉盾!」

    有人大喊,可流匪中有盾牌的並不多,而且面對那密集的鉛雨,就算有盾,也擋不掉所有的鉛彈。

    一名流匪舉著藤牌把自己的上半身都摭起來,盾牌上不斷傳來巨大的震動,震的他的手和半邊身子都發麻了,他剛在慶幸自己有塊盾牌,可接著腿上就傳來一陣劇痛。

    如狂風如驟雨,上岸的流匪不斷的倒下,而後面的流匪也一樣不好過,四門神威炮一直沒有停過,每次四枚爆炸彈呼嘯而至,誰也不知道他會飛到誰的頭上,然後一聲爆響,成片的流匪就被送著去見了閻王。

    「火銃手,放!」

    鄧原揮劍前指,頓時連綿不絕的火銃排槍響起。

    流匪一遍遍的衝鋒,一遍遍的倒下,官軍的槍炮聲不絕於耳,似乎永沒有停歇的時候。

    「馬爺,不能這樣打了,再這樣打下去,弟兄們全都得死在這裡。」

    收攏了前軍敗兵的革裡眼賀一龍趕了過來,大聲向老回回勸道,這已經不是打仗,而是在排隊送死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5
第232章 如殺雞屠狗

    老回回血紅著眼楮,兩手指節捏的發白,額頭青筋直跳。≧,

    在這不到半個時辰裡,義軍發起一次次的拚死衝鋒,可到現在,也僅僅是突破了兩道拒馬牆,在他們與官軍之間,還隔著一道拒馬牆。可突破這兩道拒馬牆,他們也付出了慘列的代價,起碼陣亡了上千的弟兄,受傷的更多。

    「再堅持一會,再堅持一會我們就能衝破最後一道拒馬牆,殺進官軍的炮陣火銃陣,殺他們一個落花流水了。」老回回喊道。

    賀一龍比老回回要清醒的多,他大聲的回道,「官軍的這種炮距離越近殺傷力越強,你難道沒看到,倒在第二道拒馬牆前的弟兄是第一道前的兩倍以上?要頂著數百門火炮和上千的火銃,拿下這第三道拒馬,只怕得拿幾千兄弟的命填!」

    「何況,官兵還有幾千騎兵一直在兩側待命。馬爺,這些官軍太硬了,咱們啃不了,劃不來。」

    「那你說怎麼辦,難道我們要向官軍投降?」老回回怒聲問道。

    「咱們撤退,換個方向走。若是這些官軍敢追,那我們再回頭幹掉他們。」革裡眼道。

    老回回滿心不甘,他想不通這些官軍怎麼這麼的強。真正的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他們的火炮火銃也強的離譜,火器的發射間隔短的驚人,炮彈的威力又強的嚇人。

    九頭鳥陣前,無數的箭支插在地上,如同地面長滿了羽箭,間中還夾雜著不少的標槍。賊匪的這些羽箭標槍,也給九頭鳥造成了不少的損失。

    不過有盾兵和綿甲鐵盔的保護,使得他們防住了大部份的攻擊。大部份的箭支,都無法穿透加固型綿甲,但標槍、手斧的殺傷力很大。

    每倒下一個九頭鳥。立即就會有人將他抬走,然後有人接替其位置。哪怕是普通的九頭鳥,也基本會使用火銃,在面對那密集的敵人時,他們那拙劣的射術也無所謂了。

    抬下去的九頭鳥多數都只是受傷,有盔甲保護直接陣亡的情況很少,但受傷者如果不及時處理傷口,也是十分危險的。好在九頭鳥有專門的隨軍軍醫,且士兵們也多受過急救教導,還隨營帶著不少的藥品、急救包。

    戰鬥一開始。軍醫就在陣地後面的樹林裡建起了一個野戰醫院,搭起帳篷,設立手術台,還有專門的擔架隊。受傷的士兵被及時的抬下戰場,送到後面,根據輕重緩急進行救治。

    幾名傷兵經過包紮過後已經止住血,他們不肯留在後面,又拿著自己的武器返回到陣前。「我放不了火銃了,還能舉盾牌!」一名火銃手提著一面盾牌站到了之前火銃同伴們的前面。「這點小傷,還算不了什麼。」

    「好樣的,你已經賺到一枚忠勇勛章了。」百總衝著他喊道,「回頭我還要給你請功。為你請一枚軍功章。」

    馮勝看著陣上的士兵們,有些憂慮。

    「老鄧,讓我的騎兵殺出去沖一陣吧。弟兄們壓力太大了,炮也要頂不住了。」

    鄧原搖了搖頭。「你們得護住陣地的兩翼,要不然賊匪就要從兩面包抄過來了。幸好咱們選了一個好地方,這裡前面是河。兩側樹林、山坡,有你們騎兵在可以很好的守住兩邊,要不然賊匪四面包抄,我們早頂不住了。再等等,現在賊匪還很猛,你們現在衝出去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什麼叫我們起不了作用,小瞧我們騎兵不是?」馮勝瞪著眼楮吼道。

    「老馮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你們騎兵這個時候出擊的時機不對。我們還能再堅持一會,賊人肯定頂不住這樣的傷害,一定會先撐不住的。記住大帥交給我們的任務,在這裡阻擊攔截賊匪,等大帥率部趕來。」

    「可教導營的弟兄們傷亡很大,多好的小夥子,今天居然在這裡折了。」

    「打仗總有犧牲。」鄧原嘆道。打的這半天,教導營戰死了不下百人,受傷的更多。這樣的傷亡,可以說是九頭鳥成軍以來僅次於爛泥溝一戰的重大傷亡了。

    「嗚嗚,嗚嗚,嗚嗚!」

    遠處,突然有號角之聲傳來。

    馬回回還在和革裡眼爭論是再堅持進攻還是立即撤退,這時後方奔來一騎,大聲的喊道,「報,馬爺賀爺,九頭鳥追上來了,九頭鳥的帥旗到了,劉鈞親自到了。後軍的賀爺和藺爺都敗了,老營也被沖散了,現在劉鈞正率兵掩殺過來了,賀爺和藺爺請兩位首領率兵回援。」

    「劉鈞怎麼來的這麼快?」老回回驚問。

    「後軍怎麼敗的這麼快?」賀一龍惶恐。

    「劉鈞車陣在前,大車上載著火炮,車後跟著火銃手,兩邊是步兵,他們一路衝過來,槍炮開路,無人能擋啊!」報信的那名流匪哭喪著臉道。

    他也是在義軍中多年,久經沙場,可還從沒有見過那樣的打法。許多騾子托拖著諸多輛大車衝陣,後面跟著許多火銃手,車上載著火炮,沖一陣放一陣炮,開一陣銃,然後又沖一陣,又放炮打銃。

    賀錦和藺養成率後軍的兵馬結陣對敵,結果官軍的火炮火銃直接就把他們的陣形轟爛了。兩頭領又率兵反擊,結果還沒衝到近前,又被火炮火銃打潰了。

    流匪本來就不如九頭鳥精銳,又缺少能制勝的火器,甚至連弓箭都極少,在野外匆促交戰,連個營柵壕溝都沒有,他們如何打的過九頭鳥。

    「鳴金,收兵,後撤!」馬回回揮動拳頭,不甘的吼道。

    鳴金之聲響起,早已經被炮火打的毫無士氣的流匪聽到收兵命令,全都如釋重負的迅速調頭就跑。

    馮勝一見這情形,大笑著道,「一定是侯爺到了,這些流寇還想跑,也不問問馮爺爺。傳我命令,騎兵營上馬,追擊!」

    對面的流匪鳴金收兵。而九頭鳥這邊卻吹起了進攻的號角。

    馮勝親自策馬衝鋒在前,一馬當先,兩千騎兵頓時鐵蹄如雷,如潮水般湧向敗退的流匪。馮勝縱馬疾馳,手中揮著短銃,對著一名落在後面的流匪就是一銃,那流匪背上冒起一朵血花,仆倒在地。

    九頭鳥騎兵們大聲呼嘯,縱馬急追,隔的二三十步遠。就是抬手一銃,將一名流匪擊倒,然後又換上一把短銃。

    兩千騎兵如虎入羊群,賊匪根本無法阻擋,當一個接一個的流匪倒在九頭鳥騎兵的手銃之下時,原本還只是在撤退的流匪,開始四處逃竄起來,撤退變成了潰敗。

    劉鈞在關鍵的時候率部趕到了戰場。

    九頭鳥突然在流匪後面出現,流匪們措手不及。劉鈞令輜重營的廂車載著火炮在前,步營的火銃手們緊跟著廂車後面前進,而各殺手隊的步兵,則護衛左右兩翼。

    一萬多九頭鳥突然殺將出來。流匪很快就被擊潰。劉鈞帶著隊伍一路驅趕著潰兵,不停的追擊。

    翻過一片土崗,劉鈞看到了前方漫山遍野的儘是流匪的兵馬。

    「殺,直衝賊匪中軍大旗!」劉鈞通過千里鏡看到了遠處的流匪中軍大旗。當即下令,直搗中軍。

    輜重營的廂車火炮開路,賊匪紛紛退避。他們根本就不加攔截,反而九頭鳥殺到哪,他們就讓開哪,散開一條寬闊的通道來。

    老回回弓馬嫻熟,武藝出眾,他見到遠處劉鈞的帥旗向前而來,當下新仇舊恨一起湧起,率領自己麾下最精銳的戰營騎兵,策馬殺來。

    劉鈞遠遠的看到有一支騎兵逆流而來,知必是賊匪精銳,又看到騎兵陣中的老回回旗號,當下急令停止突擊,廂車結陣。

    張國棟聞令,立即讓輜重營的二百餘輛戰車四面結成一個車陣,將其餘各營圍在營內。

    老回回率戰營殺到,卻不料官軍迅速的變陣,已經結成了車城。

    「開炮!」張國棟看著殺到的流匪騎兵,大聲下令。

    進攻的號聲響起,令旗舞動,正當敵面的數十輛廂車上的佛郎機炮一門門的轟響,站在廂車上的火銃手們也齊齊扣下鈑機。

    一陣陣的炮子鉛彈呈扇形轟擊出去,更兼有無數鉛子直射。

    老回回的騎兵頓時人仰馬翻,倒下無數。

    老回回連忙傳令,讓部下騎兵分成兩部,向兩翼而走打算從側面迂迴攻擊劉鈞,結果他們繞了半圈,剛一靠近到車陣兩側炮火射程之內,還沒來的及放箭,九頭鳥的火炮又連綿不絕的響起了,轟隆隆的巨響中,又倒下了一片。

    馬回回帶著手下不停的圍著車營繞圈,可就如狗咬刺蝟,根本無從下嘴,每次剛一靠近火炮射程之內,結果官軍的火炮立即轟響,將他們轟倒一片。

    賀一龍聚攏了一批兵馬,在馬上看到老回回如自殺式的衝擊九頭鳥的車陣,九頭鳥的車陣穩如磐石。他長嘆一聲,喊了一聲,「走!」然後頭也不回的向著東邊衝了出去。

    大難來時各自飛。

    老回回的戰營損失了數百人馬後,那些最凶悍的流匪也頂不住了,他們不再聽從老回回的號令,開始各自逃跑。

    賀一龍的逃跑,加上老回回戰營的潰散,最終導致整個戰場之上,再無流匪抵抗了,他們爭相逃竄。

    馮勝這時率領的騎兵已經一路衝來,殺散了一隊又一隊的兵馬,終於與劉鈞匯合。

    「馮勝,帶上你的騎兵,把賀一龍攔下來!」劉鈞向趕到的馮勝下達命令。

    「是!」馮勝大聲應道,然後調轉馬頭,帶著騎兵營又向東追了上去。

    劉鈞則讓車陣打開,各營迅速分割戰場。

    戰鬥至此已經演變成一場抓俘虜的遊戲,兩萬九頭鳥戰士,在戰場上攔截抓捕六七萬流匪。

    儘管流匪的人數是九頭鳥的數倍,可此時,他們卻毫無鬥志,只顧四處逃竄。九頭鳥的一個十二人小隊,有時就能俘虜流賊數百人。

    特別是當九頭鳥官兵喊出棄械不殺的口號之時,越來越多的流匪扔掉了武器,老實的蹲坐在地上,抱頭投降。

    一隊隊的俘虜被押著回來。然後在九頭鳥的監督之下,開始建立起臨時的營柵,建立關押他們的俘虜營。

    革裡眼賀一龍沒有逃多遠,就被馮勝追上了,他手下的兵馬被一沖即潰,賀一龍最後被圍住,棄械投降。老回回馬守應帶著殘部逃跑,也被劉鈞的親兵騎隊追上,他寧死不降,最後被亂槍打死。屍首被帶回。

    左金王賀錦和亂世王藺養成都被俘虜。

    到黃昏之時,戰鬥已經基本上結束,只剩下騎兵營還在四處搜捕潰逃流匪。

    「這條河叫什麼名字?」劉鈞望著夕陽下漂滿著屍體的小河。

    「葉河。」

    「把屍體都撈起來,挖坑埋了吧。」劉鈞吩咐道。

    就在霍山和舒城和桐城三縣之間,離廬鎮關五十餘里的葉河邊上,九頭鳥以一軍之力就將試圖突圍而出的數萬流匪攔截並殲滅。

    一座由俘虜們搭建的臨時營地已經初步形成,營地裡關押著數萬俘虜。

    「劉希堯的屍體也找到了。」常升向劉鈞稟報。

    「那革左五賊都無一漏網了,很好。」劉鈞滿意的點頭,老回回馬守應不肯投降被打死。劉希堯更是直接死在戰陣之中,加上俘虜的賀錦、賀一龍、藺養成三個,革左五營的首領便都被拿獲。

    「把賀一龍、賀錦、藺養成推出斬首,首級傳首俘虜營示眾!」

    「現在就殺嗎?」

    「現在就殺!」劉鈞向來對那些流匪首級不手軟。賀一龍等流匪頭目在投降或者俘虜後,也曾主動要求為九頭鳥效力。可劉鈞對於這樣的提議毫不心動,他又不是其它的官軍,如賀人龍、左良玉這些官軍將領。對於那些願意投降的流匪頭目們都很接受。在那些將領的隊伍中,有大量的原流賊頭目和流匪士兵。

    他們接納這些人,甚至還為他們請封官職。

    劉鈞瞧不上這些流匪。更不願意讓這些流匪進入自己的隊伍中。

    他也不想給這些人半點機會,直接砍了,流匪首領的人頭,就是他劉鈞的功績。

    「立即往鳳陽和廬鎮關兩面報捷,告訴他們我們已經平定流匪!」

    革左五賊的首領被砍下,掛在俘虜營的營門之上示眾。報捷的信使策馬出營,往兩邊報信。

    廬鎮關,盧九德把玩著一隻玉珮,很是高興。突然被一陣匆促的腳步聲驚動,「怎麼回事?」

    「回公公,是鎮南侯派人前來報捷。」

    「報捷?報什麼捷?」

    「就在今日,鎮南侯率楚軍在霍山與舒城之間的葉河邊上,大敗革左五營,全殲賊軍數萬人馬,陣斬革左五賊!」

    盧九德聽了這消息,不但沒有半點高興,反而滿臉通紅,憤怒的喊道,「誰讓劉鈞動手的,革左五營已經向咱家請降,劉鈞為何要如此?」

    他憤怒的拍著桌案,「劉鈞這是搶功,這是殺降,咱家,咱家要彈劾他。」

    合肥。

    梅之煥和李長庚率部一路南下,已經進駐合肥,正準備向霍山進軍,突然接到親兵報告。

    「鎮南侯報捷!」

    「擒斬革左五賊,陣斬三千七百餘人,俘虜流匪六萬三千餘人。擒斬革左五賊以下流匪頭目大小三百餘人。」

    看過這捷報,梅之煥忍不住一掌重重的拍在桌上,「干的漂亮!」

    李長庚看過後也是撫鬚長笑,「繼業用兵,越來越厲害了。只一戰,就全殲數萬流匪。不過這些流匪怎麼突然就竄出英霍山區,跑到這舒城附近的平原之上來送死了?倒是成全了繼業的功績。」

    「賊人自知這回扛不住圍剿,便想要突圍逃跑,不料卻還是被繼業給咬住了。」梅之煥感覺鬆了一大口氣,若是賊匪龜縮山中不出,那麼入山清剿將會是一場苦戰。現在好了,一戰功成,匪賊已平。

    李長庚皺了皺眉頭,「這事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啊,這賊匪往東突圍,應當是史可法的兵馬最先知道,他們攔截才應當啊,怎麼反倒是在西南面的繼業攔截合擊?」

    梅之煥敲打著桌案,「說到此事,我也還有些生氣,究竟誰給史可法他們的許可,居然還分兵兩路。」

    「既然賊匪已經剿平,此事就不用再提了。」

    兩人正說著話,外面又來人稟報,說是鳳陽總監盧九德派人有信送到。

    梅之煥讓人把信送上,打開瀏覽,看過之後臉色陰沉,他將信交給李長庚,「你看看,盧九德來信,說他已經招降了革左五營,結果劉鈞卻趁革左五營出山投降之際,突襲了毫無防備的革左五營,斬殺了革左五人,還大肆殺降。」

    「我不相信盧九德的話,劉鈞絕不是那樣的人。」

    李長庚點了點頭,「我也相信繼業不是那樣的人,我們馬上去舒城走一趟,親自調查清楚此事。」

    「嗯,我們絕不能容許有人如此抹黑繼業,絕不容許有些人想要抹煞將士們的剿匪之功。」

    葉河大營,劉鈞也接到密報,說盧九德向梅督師和李總督以及京師分別去信,狀告自己為搶功殺降之事。聽到這個消息,劉鈞忍不住輕笑起來,還真是什麼樣的人都有。不過既然盧九德要挑事,那他就陪他玩下去。

    「說我為搶功殺降,你空口無憑,可你收受流匪重賄賂,把東面官軍撤回,使得流匪差一點突圍而出,這事我卻是有真憑實據,我倒想聽聽,到時你怎麼解釋!」劉鈞冷笑。(未完待續……)

    ps︰感謝小軍梁、萬物尺度、歷史逝去的真相、帝王就是我等諸位朋友們的支持,謝謝你們!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5
第233章 咬蹦一嘴牙

    盧九德污衊劉鈞為搶功而把已經投降的革左五營突襲殲滅,這是相當嚴重的攻擊,劉鈞絕不允許這樣的屎盆子扣到自己的頭上。 ,

    葉河大營。

    「侯爺,一戰功成啊。」總監王坤意氣風發,他受命總監鄖陽鎮,結果一到鄖陽就得了一萬兩銀子好處,接著隨軍出戰,一路上也是坐著船隻很輕鬆。然後跟著劉鈞就一下子取得了葉河大捷,一舉殲滅革左五營,擒斬五賊,俘虜數萬之眾。

    這是何等的功勛啊。

    盧維寧也不甘落後的道,「侯爺指揮有方,將士們奮勇殺賊,終得取大勝,大喜啊。」

    兩太監這次戰事中表現還不錯,一直緊隨著劉鈞,甚至在這次追擊之中,也沒有留在後方,騎在馬緊跟在後面。在破敵大戰之時,這兩太監甚至也拿著手銃開了十幾槍,還都親自打死幾個逃跑不及的流匪。

    太監也是有功名心的,劉鈞覺得用這兩太監去對付盧九德很不錯。

    劉鈞笑著先稱讚了一下兩太監的勇武,說要親自將他們殺敵的表現和戰果奏與皇帝。然後劉鈞道,「這次咱們大破五賊,收穫不小。光是戰馬就繳獲完好的三千餘匹,另外騾馬等數千。此外還繳獲了部份金銀珠寶等。」

    「初步估計價值起碼不下五十萬兩。」劉鈞挑著眉毛對兩太監笑道。

    兩太監一聽這麼大筆的戰利品,立即眉飛色舞起來。

    「這些戰利品我是這麼打算的,先湊出十萬兩銀子,呈送京師獻給陛下,二位覺得如何?」

    「應該,應該。」兩太監這個時候倒沒敢說不可以。他們剛從京師出來,倒也知道這銀子不會白給。皇帝收到這十萬兩銀子,一定會非常高興。

    「另外呢,將士們血戰辛苦,還有不少傷亡,我們也得拿出一些來做為獎賞和撫卹。兩位覺得如何?」

    「應該,應該。」雖然肉疼,但兩太監還算明事理。

    劉鈞把他們的反應看在眼裡,笑了笑道,「我準備給曹公公和王公公各一萬兩。」

    「應該,應該。」這個時候兩人已經笑的有些勉強了。

    「除去這些外,剩下的好多都是些糧食布匹字畫首飾馬匹兵器等,還需要時間變現。暫時,只能先給兩位各五千兩。你們覺得如何?」

    聽到只有五千兩,王坤和盧維寧就沒那麼高興了,畢竟先前聽說是有五十萬價值的戰利品的,現在分到手才五千。

    「其實本來應當能多拿一些出來的,但兩位有所不知,我先前據報說戰利品價值五十萬,但後來才知道,賊人之前從其中拿了二十萬出去送給了盧九德。盧九德收了這筆大禮後。便相信革左五賊要降,把攔截在東面的兵馬都調回了廬鎮關。使得流賊差點突圍出去。」

    兩太監一聽盧九德一人就拿了二十萬兩銀子的大禮,當下臉都紫了。是羨慕妒忌的,他們兩個打了大勝仗,結果只能拿五千,那盧九德死太監,什麼事也沒幹卻拿二十萬。

    「豈有此理!」

    劉鈞見兩人果然怒火中燒。心裡暗笑,繼續道,「本來盧公公如果是為了誘降賊人收了禮倒也算了,回頭再上交朝廷就是。可現在據我所知,盧公公不但隱瞞了他收的二十萬兩賄賂。甚至還要彈劾我們。」

    「彈劾我們,憑什麼,為何?」王坤氣道。

    「盧公公說他本來已經憑著三寸不爛之舌,成功的使得革左五賊受降招安,讓賊匪帶著隊伍開出大山出來受降。他說我們為了搶功,不顧革左五營已降的事實,帶兵突襲了已經放下兵器的革左五營,殘酷殺降。」

    「顛倒黑白,他敢!」

    「他已經這麼做了,派人往梅李二督那邊去告我們,此刻,還有快馬帶著他的彈劾奏章急馳京師呢。」

    盧維寧氣的一掌拍在桌案之上,「老狗安敢如此,他收受賄賂,網開一面,致賊差點逃竄,使會剿幾乎功虧一簣。幸得侯爺與我等拚命攔截追擊,奮死作戰,才將賊匪殲滅。老狗居然還敢倒打一鈀,誣陷我們,老夫要跟他拼了。」

    「對,拼了!」王坤也氣的不輕。一氣是被誣陷,二是氣盧九德拿走了二十萬禮銀子。

    「我聽說盧九德在京師人脈很廣,只怕到時陛下誤聽一面之辭,咱們這功勞不但沒有了,說不定還會獲罪啊。到時咱們這戰利品估計也得要被盧九德奪去,趁現在東西還在我們手裡,我作主,兩位公公的那一份,馬上給你們。」

    「不行,這次一定是跟老狗拼了。老狗京中有關係,咱家也不是後面沒人。咱立即就給曹公公寫信!」

    盧維寧也道,「我給王公公寫信。」

    「不搞死這個老狗,咱家以後不姓王!」

    劉鈞連忙道,「兩位公公若能說動曹公公和王公公幫忙在陛下面前為我們澄清做證,那太好了。這樣,我那份不要了,一起分給兩位公公,每人五千兩,就算做是疏通關係打點之用。」

    「哎喲,這怎麼行呢。」

    「兩位公公不必跟我客氣,只要能幫忙把事情弄清,到時咱們拿下盧九德,他吞下的那份禮再讓他吐出來,咱們到時再分就是。」

    「那就這樣說定。」一聽到二十萬兩幾個字,兩太監都有些挪不動腿了。

    「放心吧,盧老狗不自量力敢跟我們斗,這次非但要讓他把吞進去的吐出來,還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兩人說完,都各自急急回去給自己京中的後援曹化淳和王承恩等寫信去了。

    劉鈞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品味著,拿出點銀子給兩太監,立馬就能驅使他們去咬盧九德。他甚至都不必出面,自有他們上去咬。

    雖然劉鈞手上有許多確切的證據。可他一個領兵的武臣跟一個內臣太監撕咬,就算贏了在皇帝面前也會失分。他現在就不打算自己出面,讓太監們自己撕咬。

    過了一會,劉鈞叫來親兵,「請各營將領和參軍們前來議事。」

    諸將和參軍們齊至,天色已黑。中軍帳裡點起了牛油大燭。

    大帳裡放了兩大排桌子,臨時趕製的簡易長條桌,配著簡易長條凳。將校參謀們分列兩邊,桌上擺著大盤的馬肉,都是宰殺的傷馬。戰場之上,是不會有任何浪費的,傷馬宰殺之後,大塊燉煮後成了全軍的晚餐。

    「兩位公公怎麼沒在?」有人問。

    「他們有事,今天監軍也不在。就我們九頭鳥的弟兄們一起吃個晚飯。雖然是大勝之後,不過現在還在戰場上,按軍中規矩,不得飲酒,大家就以茶代酒,隨意些。」劉鈞笑道。

    「打了大勝仗,沒酒也痛快。都是侯爺指揮有方,審時奪勢。帶領我們取得這場大捷。」

    劉鈞站在上首,笑道。「這次大捷,要論功,那夜不收是首功,他們及時發現了賊匪打算逃竄,而且一直盯住了賊匪。」

    「其次,馮勝的騎兵營和鄧原的教導營也表現出眾。他們接令之後一路疾馳繞到賊匪前面,成功的阻敵逃竄,以兩營人馬,阻擊攔截敵匪逃竄,並擊潰了賊匪前軍。之後。還追擊打敗了逃跑的潰賊,為我們的勝利畫上完美的一筆。」

    「當然,其餘各營也同樣表現出眾。稍後,此次入淮作戰的軍功表現都會彙總,有功必賞。」

    「現在,我以茶代酒,先敬大家一杯。」

    「賀!」

    一眾九頭鳥高興的舉杯,雖然杯中是茶,可也喝的很開心。

    這次殲滅革左五營,奪取一場大功,大家陞官晉餃是必然,照例肯定還能拿到大筆的賞銀,沒有理由不高興。更別提,這次還繳獲了大量的戰利品,其中光是完好的戰馬就多達五千多匹,革左五營這些年攢下的家底全被九頭鳥一窩端了。

    之前騎兵營受限於戰馬不足,只編了兩個千總。現在有了戰馬,馮勝這個騎兵營主將,第一個打算就是要把自己的騎兵營滿編。

    「誰也別給我老馮搶,這些戰馬都是我們騎兵營的了。」

    不過他的話並沒多少人買帳,教導營的鄧原馬上跳出來喊道,「你怎麼不說這次的功勞全是你的呢?還戰馬全是你的,五千多匹戰馬,不怕撐死?我們教導營要一千匹戰馬,不多要,就要一千匹。」

    其它各營將領都拍著桌子,你要一千,他要八百,那個也要五百,亂成一團。

    馮勝急了,他還打算滿編呢,新增一千騎兵的話,每人雙騎,那至於得要兩千匹戰馬。若大家都要,這五千匹了不夠分啊。

    「你,張國棟,你他娘的是輜重營的,你要什麼戰馬啊。不是還繳獲了幾千頭騾子嘛,你要多少騾子,就去牽多少不行嗎,跟著來湊什麼熱鬧啊。」

    張冬狗不樂意了,「我們輜重營怎麼就不能要戰馬了?我打算在營裡編一個騎兵司,負責偵察、護衛、聯絡。」

    「我們夜不收得擴大規模。」

    看著這亂哄哄的樣子,劉鈞搖了搖頭,拍了拍桌子,「都別爭了,這些戰馬優先滿足騎兵營滿編,拔兩千匹給騎兵營,再補充五百匹,這次他們也損失了一些馬匹。」

    「剩下的三千匹戰馬,拔兩千匹給教導營,另外一千,夜不收五百騎,剩下的劃拔給各營的軍官們充做坐騎。」

    這個結果大家沒有異議,戰馬就算瓜分了。幾千匹騾子也很快劃分了,多數給了輜重營,另外各個步兵營也都分到一批騾子,用做拖位他們營中的火炮。

    至於其它的戰利品,刀槍弓箭鎧甲這些,多是些九頭鳥看不上的破爛貨,這些東西劉鈞打算運回湖北,賣給各地的鄉紳和商人們,算是廢物回收了。

    至於其它的金銀財寶等,數量不少,這是革左五營造反多年劫掠積累的財貨,若全能變現,估計得有百萬之多。劉鈞打算折現十萬兩送給崇禎,然後京中的太監官員們各部也都打點一下,再加上給王坤、盧維寧他們,還有準備給梅之煥和李長庚他們也送一些,這些也準備十萬兩。

    剩下的,則都算是九頭鳥的軍費。

    一下子要送出去二十萬兩,倒不是劉鈞現在有錢大手大腳。而是在經過朱大典和現在的盧九德之後,劉鈞知道自己確實爬的有些快了,不少人已經有些眼紅妒忌,一有利益衝突,他們就會馬上撲出來撕咬。

    如果能用銀子解決掉這方面的麻煩,劉鈞是捨得的。他知道這其實也算是一種成本,必要的成本。之前送出去的銀子,尤其是送給崇禎的銀子,得到了很好的回報。

    賄賂不光可以送給太監,也可以送給朝中貪婪的大臣,甚至是那些表面上忠正無比的大臣,當然,賄賂也可以送給皇帝。

    梅之煥和李長庚帶著數百騎很快到達了葉河營地。

    在親自聽取了劉鈞對這次作戰的匯報,以及親自審問了數名賊匪,證明了革左五賊之前行賄盧九德,以騙取其信任,網開了一面,差點就逃竄突圍,幸得劉鈞及時攔截。而事後盧九德居然還反咬一口。

    「真是豈有此理!」梅之煥大怒。

    「立即把盧九德和史可法等人喊來!」梅之煥怒氣衝衝,「本官倒是想聽聽,面對這些證據,他有什麼解釋!」

    接到梅之煥的命令後,史可法、盧九德以及牟文綬、黃得功、劉良佐等一眾江北官員前來。

    他們一到,梅之煥立即把證人帶了上來,當眾讓他與盧九德對質。鐵證如山,最後盧九德還嘴硬,一直說劉鈞搶功殺降等,氣的梅之煥請出尚方寶劍,將他拿下,關押起來。

    史可法面對梅之煥的詢問,則稱他事先毫不知情。

    隨後梅之煥派人捉拿盧九德的手下,查抄他的住所,果然發現了賊匪送給盧九德的那些財物,成箱的金條和銀錠,還有許多珠寶,價值十四五萬兩。

    「受賄二十萬兩,還有呢,查,繼續查。」面對著那一箱箱的金銀珠寶,史可法牟文綬等人也無話可說了。他們確實和盧九德準備招降流匪,可卻不知道盧九德居然收了賊匪二十萬兩的賄賂。

    很快,追查的人,拔起蘿蔔帶起泥,查到了許多盧九德貪污索賄等不法之事罪證,還從他在鳳陽的住所查到了大量的錢財贓物,足有六七十萬兩之多的財產,包括大量的田產地契毫宅大屋商舖等。

    「立即呈奏陛下。」梅之煥面對地著這些稟報,只冷冷的說了一句話。ps︰又到月中了,書也上架一月了,訂閱一直在增長之中,謝謝大家的支持,有的兄弟們支持一下吧!(未完待續……)

    ps︰感謝huang900、rqz296、歷史逝去的真相幾位的支持!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5
第234章 當撤劉鈞之職

    夜已深,崇禎卻依然還有許多處理不完的奏摺,今天,他整整一天都沒有離開過御案。請大家搜索看最全!的小說

    「陛下,天色不早了,早點安歇!」王承恩在一邊小聲的提醒道。

    崇禎抬起頭問,「王承恩,什麼時候了?」

    「戌時三刻了,馬上就要人定了。」

    「都這麼晚了,時間過的真快。」崇禎搖了搖頭,「可是奏摺還有這麼多沒處理,王承恩,你來把奏疏唸給我聽。」

    「是,陛下。」王承恩過來,崇禎靠在椅上,閉起眼楮。王承恩一招手,一個清秀的宮女低著頭上來,站到崇禎後面開始替他揉著肩頸。

    崇禎儘管已經很疲憊了,可並沒有就此去休息,也沒有把奏摺完全交給王承恩來替他批閱擬旨。對於這個最親近的宦官內臣,崇禎也並不完全放心。他知道大明許多權閹如魏忠賢劉瑾等人就是趁著皇帝不理政務,然後藉機竊得朝中大權,為禍天下的。

    他時常疑心內臣與外臣暗中勾結,會把他蒙在鼓裡,就如同萬曆時的馮保與張居正相勾結,最終把持了朝政一樣。所以此時他雖然疲憊萬分,但依然靠在這裡,讓王承恩唸誦奏摺,然後他再給出批覆處理意見,讓王承恩代為批紅而已。

    「陛下!曹提督求見。」

    崇禎皺了皺眉頭,今年曹化淳一直上疏,乞病告假回鄉。對於這位當年信王府裡的舊人,崇禎相當的信任,當初曹化淳被魏忠賢逐出北京發配南京待罪,崇禎一即位,就立即召回了他,並委以重任,之後剷除魏忠賢,也是交與曹化淳負責平反冤案,如今更是身兼東廠以及京營的軍務。

    一個曹化淳在外,一個王承恩在內。是崇禎最信任的兩個內臣,可曹化淳如今卻總想著要回鄉養老。

    「有說是什麼事情麼?」

    「曹提督說有江北的緊急塘報,說官軍在江北打了個大勝仗,已經殲滅革左五賊!」

    宮中照例每晚鎖閉宮門,但遇緊急軍情密奏和重要的塘報,依然會隨時送進宮來。大明的兵部在各省都設有提塘官,專門負責各省的軍事情報。又在各府縣設置塘馬專門負責打探軍情和傳遞軍情,這些軍情都稱為塘報。

    聽說江北大捷。崇禎一下子睜開了眼楮,眼中閃動著興奮的光芒。

    「立即傳召曹提督。」

    曹化淳很快進來,一進展,立即跪下,用尖細的嗓音道,「奴婢曹化淳拜見萬歲爺!」

    崇禎大步上前,一把扶起他,「曹大伴快起來,朕聽說江北大捷。到底是什麼情況,革左五賊拿住了沒?」

    「老奴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江北大捷,革左五賊已經授首,五營流匪俱已被殲滅俘虜!大喜!」

    有片刻的時間,崇禎一句話沒說。他完全被這個消息驚到了,大大的驚喜,以至於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居然這麼快。」回過神來,崇禎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具體的剿匪經過是怎麼回事?」

    「回皇上,塘報呈奏。是革左五營欲突圍東逃,鎮南侯及時發現,果斷率兵追擊攔截,雙方在廬州府舍城縣西面葉河邊展開激戰,雙方大戰一天,鎮南侯率部擊潰賊匪,大獲全勝。擒斬五賊,陣斬賊匪三千餘,俘虜共六萬餘!」

    王承恩在一邊驚呼,「好個鎮南侯,一戰功成,中原流匪平定矣!」

    「劉鈞果然不負朕所望。」平靜下來的崇禎慢吞吞的說道,「一戰功成,一戰功成!」

    又沉默了一陣,崇禎從一位宮女手裡接過來一杯茶,喝了兩口,就放到了一邊。他表面上雖然極力表現的平靜,可心裡卻是已經興奮莫名。十年生擒高迎祥,十一年潼關大敗李自成,今年又先後生擒張獻忠,大敗羅汝才以及招降馬進忠、劉國能等大批流匪首領,還擒殺十反王等十餘名匪首,如今連最後一大股流匪革左五營也殲滅了。

    自天啟以來,越鬧越厲害,一度曾經席捲中原,甚至還攻佔了中都鳳陽的流匪,終於被剿滅了。

    自即位以來,這流匪就成了他心頭的一個夢魘。在流匪最猖獗的那段日子裡,甚至一夕數驚,連個安穩覺都沒睡過,常常夢到流匪攻城破縣,如蝗蟲一般掃蕩他的天下。

    「拿酒來,朕要喝一杯。」

    王承恩和曹化淳都大為驚訝,皇帝平時極少喝酒,唯有上次川東大捷時才喝了一次。

    「是,快去拿酒來,拿最好的酒。」王承恩連忙向宮人道。

    御酒拿上來,崇禎端起倒滿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又連飲數杯。

    「哈哈哈,朕今日心情大好,你們不用勸朕,來,陪朕再痛飲幾杯。朕自即位以來,今日最是高興。」

    崇禎連連舉杯,最後醉著回宮人扶回寢宮。

    第二天,崇禎直睡到午後方起,這對他來說,又是皇帝生涯中極少的情況了。洗漱過後,崇禎精神抖擻起來,笑著對旁邊的宮人道,「朕今天誤了早朝了,不過不打緊,誤了就誤了。」

    「召諸位內閣輔臣進宮議事。」

    在等內閣大臣入宮的時候,崇禎又開始批閱奏摺。

    不過他拿起來翻開的第一道奏摺,僅看了幾行就怒了。

    這道奏摺是鳳陽總監盧九德所上奏的,奏摺中彈劾劉鈞為搶功而不顧他已經招降革左五營的事實,屠-殺了革左五營首領以及數千投降的流匪,還將其餘的本來已經放下武器投降了的流匪給俘虜到自己營中,詐稱大捷,冒領軍功等等。

    崇禎很是惱怒。

    他的好心情全沒了,心裡面他是相信劉鈞的,可內心裡一直以來對大臣的那絲猜忌之心,又讓他開始懷疑起劉鈞來。

    好一會,他才平復激動的心緒,開始繼續看後面的奏摺。

    第二封奏摺是湖北總監王坤的摺子,裡面的內容卻與盧九德的完全相反,王坤奏報,說劉鈞領湖北軍入淮,結果盧九德就向劉鈞索賄,劉鈞不給。盧九德就處處為難,甚至不顧督師梅之煥和總督李長庚之前已經佈置好的南北兩面圍剿計畫,甚至想要取得南咱軍的統兵指揮大權。

    在被他兩巡撫和監軍以及督監內臣們反對後,盧九德又強行把南路軍分成東西兩路,並實際上奪取了東路軍的指揮權。

    此後,當劉鈞率領的楚軍在西路不但清剿賊匪,搜剿捉拿賊匪探子,圍剿外圍的據點,給革左諸匪造成極大的壓力之後。賊匪為了逃出包圍,便暗中向盧九德行賄,送了二十萬兩銀子。

    盧九德收受大禮後,便立即將本來佈置攔截在舒城、桐城等東面的兵馬撤回集中到廬鎮關,放開了一個大口子。使得革左五營立即全軍向東突圍,若不是楚軍探馬發現及時,又立即果斷追擊攔截,拚命血戰,賊匪早就逃出包圍,殺向淮揚,甚至是江南了。

    後面還有多道奏摺,有湖北總督太監盧維寧的,也有湖北監軍僉事瞿式耜的,還有督師梅之煥、總督李長庚的,甚至還有江北巡撫史可法的。

    在這些奏摺裡,這些督撫大臣們都一致彈劾盧九德收受流賊賄賂,然後網開一面,通敵縱敵,事後還反而誣告劉鈞,尤其是梅之煥,附上了大量證據。盧九德不但通敵受賄,而且鎮守鳳陽之時,還貪污索賄,在其家中抄出的財產,就多達七十多萬,加上在廬州府和安慶府處搜到的,加起來各項財物總計價值百萬兩之多。

    證據確切,鐵證如山。

    崇禎氣的手掌都拍紅了,不過他翻遍了所有的奏摺,卻獨沒有看到劉鈞的奏摺。面對盧九德的誣陷,劉鈞保持沉默,甚至沒有自己辨護一聲。

    內閣諸大學士到達,王承恩和曹化淳也陪在左右,另外還有奉詔而來的錦衣衛指揮使劉僑。

    崇禎把一堆奏摺扔在他們面前。

    「盧九德之事你們都知道了?」

    首輔薛國觀點了點頭,這些奏摺送進宮之前,都已經先在內閣過了一遍了,他們當然很清楚。

    「劉僑,你親自走一趟江北,把盧九德押入京師。」

    「姚先生,你代替朕出京去一趟江北,替朕親自迎接梅李二督臣以及鎮南侯入京。」

    一眾人都大為震驚,皇帝派一個內閣大學士去迎接梅李劉諸人,這份榮耀也太重了。

    「陛下,那六萬餘俘虜如何處置?」薛國觀問。

    「梅之煥不是在奏摺中請求安置於鄂東淮西屯田麼,而且聽說朱大典和劉鈞也都同意這一處置決定,既然如此,那就準奏,由湖北和江北二巡撫具體安置。」

    薛國觀又道,「臣有一事,不知當不當提。」

    「說!」崇禎望著他,心裡卻已經打算過些天就要罷免掉這個首輔了。

    薛國觀道,「湖北總兵劉鈞只是一武生出身,因緣際會,才屢屢破格提升,官至總兵,還爵授侯爺,當時皆因形勢所迫,一時權宜尚可。可如今革左五營已滅,中原流匪俱平,劉鈞以一武將再掛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非常不合祖制。尤其劉鈞還提督兩湖軍務,總理練兵、兼理糧餉,臣以為,既然眼下流匪已平,那麼劉鈞這些兼職當撤去。」

    崇禎沒有說話。

    薛國觀再道,「臣還以為劉鈞不適合再繼續擔任湖北總兵之職,臣認為朝廷當立即調劉鈞入京,入五軍都督府任職。湖北已練之新軍,也不宜再留在湖北,當調往遼東關外防禦建虜,物盡其用。」歡迎您來)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5
第235章 倒閣

    薛國觀進士出身,早年為科道給事中,後依附閹黨。←,.在崇禎九年提拔為左僉都御史,崇禎十年升任禮部左侍郎兼東閣大學士,入閣參與機要事務。雖然薛國觀為人陰險尖刻不學無術,可因為他仇視東林黨人,得到溫體仁的推薦,從此得到崇禎的破格提拔,委以重任。

    在去年,他又提升為禮部尚書,冬季清軍入寇,首輔劉宇亮出京督師,薛國昌便與楊嗣昌相勾結,陷害罷免了劉宇亮,取代其為首輔加封少保、吏部尚書,進入武英殿。

    不過在崇禎朝中,首輔變更頻繁,早先做首輔的人中,也只有溫體仁最會揣摩皇帝心意,當首輔時間最長。等溫體仁罷相,到張至發、孔貞運、劉宇亮等做首輔,都不合崇禎心意,所以都沒多長時間就被罷免了。

    薛國觀做上首輔之後,與楊嗣昌相勾結,一切都按照溫體仁當初的執政做法來推行,尤其是大力反對東林黨人,使得皇帝開始信任他。

    不過楊嗣昌一去職,薛國觀在朝中便失去一強力助臂,尤其是當梅之煥入閣之後,許多老東林黨得到重用,梅之煥、李長庚、劉鈞、袁繼咸、李樹初、史可法、黃道周、楊廷麟、瞿式耜等,加之朝中的姚明恭、劉僑等,薛國觀在內閣越發勢單力孤。

    不過薛國觀這首輔才當了半年,自然不願意下台。

    這次他見到盧九德的奏章後,認為機會來臨了。

    薛國觀當初從溫體仁那裡得到一個忠告,要想得到皇帝的信任,那就得保持孤臣的形像,不能結黨,尤其是不能跟東林黨人混在一起。薛國觀為了保住首輔之位,決定攻擊東林黨,尤其是拿劉鈞這個幸進武臣來開刀。

    崇禎冷眼看著薛國觀,沒有開口。

    「今天就先到此罷。」崇禎揮手,讓諸臣退下。

    薛國觀說的那些。其實也算正常,畢竟都是按祖制而談。但放在這個時候,說這麼一番話,卻有很明顯的誅心之意了。他那番話充滿暗示。似乎說劉鈞已經失去控制一樣。這是讓崇禎不喜歡的,如果薛國觀說的是其它的武將,那崇禎還會認真的聽一聽。

    可劉鈞,他不信。

    一來劉鈞出任總兵不過月餘時間,二來新軍訓練時間也很短。要說劉鈞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把湖北新軍變成了自己的私軍,他是絕不相信的。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劉鈞早在剛受任為總兵之時,就已經上奏,說平定江北流匪之後請求率軍北上。劉鈞早就自己表明了態度,他並不是要在地方擁兵自重什麼的。有了劉鈞之前的那道請求,如今再聽薛國觀的那些話,只讓崇禎覺得薛國觀毫無一個首輔的心胸和能力。

    殿外。曹化淳和王承恩、劉僑、姚明恭四人走在一起。

    「陛下今天對薛國觀很不滿意。」王承恩道。

    「薛國觀越界了。」曹化淳道。

    「劉某明白了。」

    姚明恭也在一邊低聲道,「必須把薛國觀弄下去。」

    劉僑輕笑幾聲,「只要你們肯支持,我們隨時能把薛國觀弄下去。我手裡現在就掌握著一個能讓薛國觀馬上下台的鐵證,不過現在我不太適合出面,如果由曹公公的東廠出面翻出此事,相信必能成功。」

    劉僑把掌握著薛國觀的重要把柄告訴了幾人。原來此事涉及到已死的一名高官史,史巡按淮揚時,搜刮國庫中沒收的贓款、罰款十多萬兩銀子裝入自己的腰包,輔助巡視鹽政又全部拿走了前任鹽官貯存的庫銀二十多萬兩。

    等到史致仕閒居在家時。楊士聰彈劾吏部尚書田唯嘉接受周汝弼八千兩黃金的賄賂推舉他做延綏巡撫,史是介紹人,並揭發史盜取鹽款的事情。

    事情敗露,史急忙帶著大批銀子入京海動。在京就居住在薛國觀的府中。後來史被下獄,正好遇到清兵入寇,史就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獄中。許多人都傳言,說史攜帶入京的銀子都被薛國觀據為已有,還說薛國觀為了擺脫史的牽連,是他下手把史弄死在獄中。

    劉僑道。「這件事情乃是真的,當初薛國觀把史帶入京的十萬兩銀子都據為已有。後來史入獄,史家人求他幫忙救人,薛國觀又前後幾次向史家索要了總共十萬兩銀子。可最後薛拿觀拿了銀子,卻秘密把史弄死在了獄中。我有確切的證人,可心證明薛國觀佔據史家銀子和指使人秘密殺死史。」

    曹化淳捏著那光滑的下巴,陰陰一笑,「那只要我們這事情的消息放出去,再找到史家人出來告發此事,那麼一鬧大,皇上必會派廠衛調查。如此一來,我們把證據呈上,薛國觀必死無遺。」

    幾人議定,各自回去。稍後,劉允升往曹化淳、王承恩、姚明恭等處各送了一萬兩銀子,朝中許多官員處也都送了一筆銀子。

    第二天,京中果然傳言四起,紛紛在傳薛國觀佔據史銀子,並殺害史的事情。事情傳的有鼻子有眼,連薛國觀佔據十萬兩銀子,後又索要史家十萬兩銀子的詳細數字都說傳的一清二楚。

    緊接著,就有科道言官風聞上奏此事。

    崇禎接到奏報後,大怒,立即著東廠和錦衣衛分別查探此事。東廠很快就把從劉僑那裡拿到的證據證人報告皇帝,證據確切。

    崇禎發怒下旨,讓五府六部九卿科道議奏。

    掌都督府定國公徐允禎、吏部尚書傅永淳都不知道皇帝的心意,便只不輕不重的議了幾句,最後結果是讓薛國觀致仕或閒住。

    「奪職!」崇禎最後下旨,奪職放歸,但追繳薛國觀佔據和索要的二十萬贓銀。

    薛國觀上交了二十萬贓銀之後攜帶家人離京。

    薛國觀被罷免,崇禎不得不又開始考慮起首輔人選。

    「薛國觀已經離京了嗎?」崇禎問。

    王承恩在一邊回道,「薛國觀今日離京,聽說薛國觀出京之時,車隊浩蕩,足有一百多輛車。」

    崇禎一聽,登時就怒了。

    車隊浩蕩,一百多輛車?這個貪官,看來朕還是輕饒了他。

    「來人,召劉僑入見。」

    劉僑入宮之後,崇禎詢問他薛國觀出京情況。劉僑當即把薛國觀如何招搖過市,車隊浩蕩的實情稟報,還說了許多官員公開前往送行,奉上大箱禮物錢財的情況稟報。

    「立即逮捕薛國觀,仔細審查!」

    劉僑得旨出宮,立即親自率錦衣衛緹騎追出京外,將薛國觀拿回京師,下詔獄審問。很快,在錦衣衛的審訊之下,薛國觀把貪污受賄等等罪行通通交待,劉僑拿著供詞,還有攔截的薛國觀足足三十多萬兩金銀財物的單子上呈崇禎。

    看著證詞,還有那三十萬兩金銀的單子,崇禎越發的憤怒了。這薛國觀僅當了半年首輔,就貪墨了這麼多的錢財,這還僅是其在京的銀錢,不算其在陝西韓城老家置辦的田地宅院等。

    「繼續審,要審個一清二楚!」

    繼續審問,吏部尚書傅永淳、通政使李夢辰、刑部主事朱永佑、中書王陛彥等十一人涉嫌結黨、串連受賄等種種惡行。

    「薛國觀、傅永淳等十一人並皆棄市,抄沒所有家產以充軍餉!」崇禎咬著牙下旨。

    詔獄。

    劉僑來到薛國觀的獄中,薛國觀聽說錦衣衛指揮使來了,驚懼的喊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劉僑讓人打開牢門,走了走去,揮手讓旁人退下。

    「薛先生,我來送你一程!」

    薛國觀望著劉僑,冷笑著道,「是你,還有劉鈞,還有曹化淳,是你們聯手害我。」

    「何來害之說,廠衛所奏之事,難道有哪件是假的?薛先生,你為官多年,也是有些建樹的,可惜的是,你非要一意孤行。本來,你一把年紀了,好好的告老歸鄉,多好啊。也曾任過首輔,在家鄉頤養天年不好嗎?你非要逆勢而上,結果怎麼樣,踫了個粉身碎骨吧。」

    「能給三尺白綾嗎?」薛國觀問。

    劉僑搖了搖頭。

    「那給我一壺毒酒。」

    劉僑再次搖頭,「抱歉,陛下旨意,要將你菜市口公開腰斬棄市。」

    聽說連全屍都不能得,薛國觀臉色蒼白,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他算是大明開國以來第二位被處死的首輔了。

    劉僑聞到一股騷味,有些鄙視的看了眼薛國觀,「下輩子投胎做人,記得別再得罪那些不能得罪的人。」

    「帶走!」劉僑高喊一聲,數名錦衣衛上前,拖著癱軟成一團的薛國觀往外走,裝進囚車,然後押著前往菜市口。

    在薛國觀囚車後面的,是吏部尚書傅永淳等十一人。無數百姓爭相觀看,他們都聽說薛國觀貪污百萬銀兩,對這個首輔都恨之入骨。

    當天,內閣首輔薛國觀、吏部尚書傅永淳等十一人被腰斬棄市。

    隨後,崇禎下旨廷推首輔以及吏部尚書、通政使。

    在京三品以上京官,以及六部尚書和都御史、大理卿、通政使等九卿等大臣廷推。不過九卿中的吏部尚書和通政使又空缺,因此先推選出九卿空缺的通政使和吏部尚書,然後廷推出首輔。

    崇禎對三個職位,都提了兩個侯選人,交給大臣們廷推。(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5
第236章 奉旨生病

    自崇禎即位起,內閣首輔的位置就極不穩定,在內部的黨爭和外部艱難的國事雙重惡劣環境下,內閣輔臣就如走馬燈一樣的迅速輪轉。▲∴▲∴,崇禎十二年,楊嗣昌入閣、梅之煥入閣,首輔劉宇亮罷相,首輔薛國觀罷相併被腰斬棄市,楊嗣昌去職。

    崇禎的內閣,已經完全打破了原來的內閣大學士選用制度。以往內閣輔臣基本上都是從翰林中選拔,可崇禎發現這些人只習文章不暗世務,根本做不了相才。於是在溫體仁罷相後,崇禎選取的新首輔張至發,就是由地方官任上直接被選拔任用為內閣大臣的。

    這在大明的歷史上是一個極為罕見的例子,也是崇禎為了改變局勢中興大明所作出的大膽改革。不過張至發上台後,很多翰林對他不服,不斷受到抨擊,不到一年就倒台致仕了。

    接替張至發的孔貞運也只幹了兩個月的首輔,就由劉宇亮接替了,然後他倒霉的踫上了清兵入寇,被薛國觀和楊嗣昌兩人聯手掀下台去,繼而薛國觀代之。但薛國觀也只當了半年,不但被罷免還被腰斬了,算是崇禎朝下場最悲慘的一個首輔了。

    崇禎在起用地方官張至發任首輔失敗後,又開始改從六部中挑選人員,大理少卿範復粹和吏部尚書劉宇亮、兵部尚書楊嗣昌、戶部尚書程國祥、禮部侍郎方逢年、工部侍郎蔡國用等五人便被選中一同進入內閣,參預機務。

    如今當初那五人劉宇亮、楊嗣昌都罷歸,內閣中還有範復粹、姚明恭、梅之煥、程國祥和方逢年、蔡國用六人在閣。

    在這個內閣班子裡,只有方逢年和梅之煥出身翰林,其餘的都是外僚入閣,如範復粹當初更是以四品官入閣,而且入閣前他剛從五品的大理寺丞晉陞為四品大理寺卿。

    在薛國觀為首輔的時候,範復粹是次輔。

    如果按慣例,首輔出缺,次輔接替。但範復粹和張至發一樣都沒什麼才學和本領。當次輔時就經常受到來自四面的攻擊,現在更不可能讓他來當首輔。

    為了讓範復粹讓路,崇禎直接給範復粹下了一道旨,讓他回籍調理。旨意一下。滿朝驚訝,然後都暗笑不已,因為範復粹根本沒上過折要乞病回鄉之類的。皇帝現在卻直接下這麼一道摺子,範復粹只好上書乞歸。

    大家紛紛稱範復粹這是奉旨生病。

    範復粹一走,內閣就剩下了五人。

    這個時候。崇禎下詔召梅之煥、李長庚、周延儒、張至發、賀逢聖入京,李長庚曾經是吏部尚書,按明朝制度,六部中吏部尚書權重,因此不入閣。而梅之煥是現任內閣大學士,其餘周延儒三人都曾經擔任過首輔之職。

    崇禎的心意很明了,想從這五人中挑選一位新首輔。

    張至發接到旨意後上表,緊決辭謝不肯奉召。

    朝中的廷推最後推舉賀逢聖出任九卿之一的通政使,周延儒為吏部尚書,梅之煥為首輔。李長庚為次輔。

    這個結果既在許多人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可以說,在許多京中大臣們的眼中,都知道這次的首輔其實必然落入東林人的手中,只不過究竟是前首輔周延儒復相,還是如今挾著剿滅中原流匪之威的梅之煥拜相,這場東林內部之爭一時有些不清楚。

    周廷儒自己不是東林黨,也算不上是閹黨,但這人左右逢源,根本沒什麼立場。為了復出。他早跟復社打成一片,達成了許多交易協定。復社為了改變自溫體仁以來,朝中當政者一直反對復社的局面,也主動的與周延儒合作。甚至為他奔走製造輿論,為他籌措復相的活動資金。

    可最終,薛國觀是倒台了,但周延儒也有了更強勁的對手。相比起周延儒這位曾經的首輔,崇禎明顯更加看中梅之煥這位僅用半年就平定了中原流匪的干臣。

    而復社在周延儒和梅之煥之間,很順勢的選擇了東林黨新領袖人物的梅之煥。而把周延儒拋棄了。

    十一月初,梅之煥、李長庚、劉鈞等剿匪功臣入京。

    崇禎任命梅之煥為首輔,加少師兼太子太師,進禮部尚書中極殿大學士,對這位平定流匪的大臣寄予厚望,希望他能振興朝政,挽救國家。尤其是北面還有越來越強的後金軍事威脅時,崇禎希望啟用一位知兵的首輔大學士,帶領朝廷走出當下的困境。曾經崇禎也寄希望於楊嗣昌,可最終發現楊嗣昌只會紙上談兵而已。

    梅之煥卻真正做到了半年平賊。

    李長庚也被授以兵部尚書餃加建極殿大學士,加少傅兼太子太傅,為次輔兼掌兵部事。

    周延儒授吏部尚書,隨後大批東林黨人被起用,鄭三俊任吏部左侍郎,劉宗周任都御史掌都察院,範景文為工部尚書,倪元路為兵部左侍郎,其它如李邦華、張國維、徐石麟、金光宸、張瑋等東林黨人,紛紛重入朝堂,並位居九卿等重職,掌握實權。

    即位以來,短期起用過東林內閣,後來就一直在打壓著東林黨的崇禎,突然全面啟用並重用東林黨人,引得朝野一片震動。

    不過此時,劉鈞卻坐在京郊的軍營裡。

    劉鈞只帶了騎兵營一營人馬在錦衣衛指揮使劉僑和內閣大學士姚明恭的陪同下,護著梅之煥和李長庚一起進京的。

    到京之後,劉鈞就一直呆在軍營裡,等待著皇帝的召見。他甚至都沒有去京城見識一下其繁華,宮裡早傳了旨意下來,今天皇帝將要召見他。

    軍營裡簡單吃過早點,劉鈞便開始穿戴。張國柱捧出來嶄新的大紅蟒袍,這是賜蟒中最尊貴的坐蟒,一般蟒袍的面皆斜向,唯坐蟒面正向。而且這蟒是五爪,張國柱望著上面的五爪蟒龍,有些膽怯的小聲道,「侯爺,這五爪蟒穿著不違制嗎?不是說只有皇帝才能穿五爪金蟒嗎?」

    「這賜蟒有五爪也有四爪,一般只賜一二品大臣,是四爪蟒袍。不過我是侯爵。可以服五爪賜蟒,不算違制,這是皇上賜給的榮耀。張居正當年一文臣,一樣都賜過五爪蟒袍。」

    「侯爺。皇上是不是特別的威風?」

    「皇上是天之子,御臨天下,當然威風。」

    穿戴好蟒袍,配上玉帶,劉鈞戴上樑冠。這時天還剛微微亮。劉僑和曹化淳一起過來了,跟他說了些恭賀的話語,又說了些宮中的規矩。這些禮儀昨天已經有禮部官員過來教導過劉鈞了,此時大家又說了幾句,便一起騎馬往紫禁城走去。

    進入京城之中,劉鈞表現的很平靜,雖然是第一次來京,可京城實在沒什麼能震懾到他的地方。他看的,只覺得京師很擁擠,房屋也很低矮。街道也並不算很寬。

    尤其是一路上,經常看到成群的難民睡在街道兩旁的屋簷下,不時有人發出悲聲哭泣。看著這場景,劉鈞直搖頭,京師還不如鄖陽那般熱鬧。

    「這些難民是從哪來的?」

    「山東、關外。」劉僑也嘆息了一聲,「現在京中難民已經很少了,年初的時候,京中遍地都是難民,天寒地凍,每天都要凍死餓死數百。如今還留在京中的。多是些失去家人的孤寡老弱,無處可去,便只能留在京師乞討過活。」

    「朝廷沒有安置嗎?」劉鈞問。

    曹化淳搖了搖頭道,「朝廷府庫枯竭。各地催餉不斷,到處都在伸手,沒錢啊。」然後他又露出些笑容,「現在好了,侯爺先前給皇上送了二十萬銀子,這次又送了十萬。另外抄沒盧九德的家產,加上抄沒薛國觀等人家產,一下子得了近二百萬銀子,算是解了皇上的燃眉之急啊。皇上已經讓拿出兩萬兩銀子,給京城裡的難民施粥。」

    二百萬兩銀子,抄了一群貪官的家產,就得到了朝廷一年正常的稅收,聽起來簡直有些讓人發笑。可大明如今的事實就是如此,朝廷現在正常稅收只有兩百萬兩左右,而朝廷一年的各項開支加起來卻達到兩千萬兩左右,其中大量的錢糧是源源不斷的投進了中原剿匪和關外抗虜這兩個大坑中去了。

    為了彌補每年一千多萬的不足,朝廷可以說是想盡辦法,各種攤派加征等等,可每次弄點銀子,都馬上就被蒸發了。甚至很多時候,朝廷拔出去的軍餉,還沒出京,就一層層的被吸乾了。

    有時候,劉鈞真的也很同情崇禎,這個皇帝當的太累了。當年他哥哥朱由校一心只管做木匠不管朝政,說不定就是因為看清楚了朝廷這個爛攤子管不了,便乾脆放棄了。

    不過朱由檢卻是不放棄的人,即位十幾年來拚命的在維持,大明就你是一個處處漏風的紙糊房子,而崇禎就是那個裱糊匠,不停的糊補,可這房子還是太脆弱了。

    「建虜已經在錦州外修築義州城,並開始駐軍屯田。建虜實在是太囂張,他們的騎兵往來奔馳在錦州城外,不讓錦州屯田耕種,接下來肯定就將是圍困錦州了。」劉僑向佷子劉鈞透露關外的最新軍情。

    「薊遼總督洪承疇向朝廷奏呈,提議組織兵馬,摧毀義州城。」

    「皇上的意見如何?」劉鈞問。

    曹化淳道,「皇上的意思是同意洪承疇的計畫,打算調集一支五萬左右的精兵,跟建虜一戰,摧毀義州城,保護錦州的安全。」他看了看劉鈞,「皇上有意調侯爺率楚軍出關,協同洪承疇奪取義州。」

    「還不知朝中諸位閣老和大臣們的意見如何?」

    「內閣和大臣們也認為中原匪事已平,朝廷可以抽調兵馬出關。」

    對於這種結果劉鈞早有預料,但還是覺得有些太快了。

    「中原流匪剛剛平定,但還有不少小股流匪未能蕩光。而且朝廷這兩年流匪作亂中原,建虜屢次入寇關內,朝廷疲憊,某以為這個時候實不是立即反攻之時。朝廷當再忍耐兩年,待民力軍心再恢復些,糧草軍械儲備足夠之後,再作反攻。而不是如眼下這般,匆匆出戰。」

    曹化淳沒有作聲,朝廷當然也有不少人認為眼下出戰太急了一些。可皇帝一意要出戰,內閣也只能支持。

    「這些話侯爺面聖時親自與陛下談吧。也許陛下會認真考慮下你的建議。」曹化淳笑著道。

    劉僑俟到劉鈞身邊,輕聲的道,「一會面聖的時候,你最好不要把剛才那番話說出來。現在陛下只想著反攻復遼。根本聽不進去其它話的。之前梅李二輔臣,已經在陛下面前說過你剛才那些話了,可陛下根本聽不進去。你若是再提,只怕陛下會很不高興。」

    「我知道了。」劉鈞點了點頭。

    他們在承天門西邊的長安右門外下了馬,然後步行入皇城。皇城內是內閣和五軍都督府以及六部諸寺的衙門。大明朝京師的重要衙門基本上都在皇城之內。

    而其中內閣又在午門東面,非閣臣不得入內。因此最後曹化淳和劉僑陪著劉鈞在朝房裡閒談,等候著宮內的傳旨。

    大約等了小半個時辰,便有位太監過來傳旨,讓劉鈞入宮見聖。

    這次曹化淳和劉僑都沒有陪他進去,劉鈞獨自隨傳旨太監入宮。到得宮內一處大殿,崇禎已經在那裡等候他了。

    大殿裡面站著許多太監和宮女,兩尊一人多高的仙鶴銅香爐裊裊的冒著淡淡的白煙,滿殿裡都是沁人的香味。殿外肅立著兩行錦衣大漢將軍。

    劉鈞上前先按新學到的禮儀,在外面的丹墀上行常朝禮。手捧象牙笏,低頭跪在漢白玉鋪的地上。

    然後他聽到太監傳旨讓他入殿,他才起身,躬著腰從一側登上台階,進入殿中,重新跪下行禮,連頭都不能抬。

    雖說劉鈞如今爵封侯,但他還是第一次來拜見皇帝。上次封爵之後,因為要操練兵馬準備圍剿革左五營,固皇帝沒讓他當時入京面聖。

    崇禎站在御案前。認真的打量著劉鈞。

    雖然之前他已經通過東廠的探子,拿到了劉鈞的畫像,可看著真人的時候,他還是暗自感嘆劉鈞的年輕。

    良久。崇禎都沒有說話,他認真的打量著劉鈞。

    這位以軍功封侯的武將,給他的印象很好,二十出頭,面皮白皙,下頜微微有些青色的胡茬。清俊的面孔,身子很高,但並不算很強壯,反有些修長,完全像是一個書生。很難想像,這居然是一個已經擒斬十餘名流匪巨寇,先後擊敗俘虜十幾萬流匪的統兵大將。

    崇禎越看越滿意,緩緩開口道,「劉愛卿平身。」

    「謝陛下!」

    「流匪作亂中原多年,卿為朕掃蕩剪滅,又為朕訓練新軍、清理屯田,甚至籌措糧餉,忠勤可嘉,朕心甚為喜慰。」

    這番話說的很是真誠,崇禎從心底裡感激劉鈞為他平滅了流匪。

    「臣本一介布衣,蒙陛下賞識提拔,給予信任,才有機會為國為陛下效力,立下些許微功。」劉鈞低著頭回道。

    崇禎點了點頭,「愛卿抬頭,讓朕好好看看。」

    劉鈞抬起頭,第一次看到崇禎的樣子,銷瘦,崇禎很瘦,面色有些灰暗,他甚至看到還不到三十歲的崇禎,居然兩鬢已經有些斑白。

    崇禎目光與劉鈞對視,衝他微微笑了下,然後叫太監拿來蟒緞賜予劉鈞,劉鈞叩頭謝恩。崇禎目光� 柿蹙 昂槌諧 獻啵  蒼誚踔莞澆逯莩牽 け吞錚 皇刮醫踔莨儔吞鋦幀︰槌諧 擔 酉呂唇 部隙ㄒ  脊ザ嶠踔萃 Ь蕕閫捅ぃ 舳轄踔縈臚餉媼 紓 緩蟊嘏殺て諼ЮЫ踔蕁!br />
    「洪承疇奏請派兵摧毀義州城,以卿看來,如何?」

    聽到這問話,劉鈞知道重要的時刻來了。以他對崇禎性格的理解,若是此時他敢推拖,那崇禎對他的信任必然將蕩然無存。不管如何,他都得贊成崇禎的想法。

    可劉鈞並不想現在去遼東,一來是新軍訓練時間太短,二來清軍可不是流匪。劉鈞可以憑著火器把流匪打的抱頭鼠竄,可不代表他這支新軍就能把那彪悍的清軍騎兵一樣打的落花流水。

    想當年戚家軍和白桿兵聯合,都在渾河兵敗。

    劉鈞僅思慮了片刻,便抬起頭來,同樣目光�耐懦珈酢br />
    「陛下,建虜築義州城,這就是其欲圍錦州的先兆。我們不能坐視建虜一步步圍過來,我們必須掌握主動。」

    一直緊盯著劉鈞的崇禎一聽這話,面上立刻露出喜悅的表情。他之前一直擔心劉鈞找理由反對出兵。

    崇禎盡力壓制心中的喜悅,問,「那朕命卿率軍前往協助洪承疇一起摧毀義州城。」

    「陛下!臣還有話想說。」劉鈞沒有直接答應。

    崇禎看了劉鈞一眼,「你還有什麼要求,一併提出,糧餉也不用擔心,朕會拔付。」

    「陛下,臣不是擔心糧餉。而是以為,面對建虜的咄咄逼人,我們必須要反擊。但!」

    「但什麼?」崇禎聽到一個但,心裡有些不滿,眼神也變的銳利起來。

    「臣以為,必須反擊,但如何反擊卻還需要商議。」

    「你不同意出兵關外攻打義州?」崇禎的聲音提高了幾分,一邊的宮女太監們都有些震驚的偷偷打量劉鈞,他們知道皇帝已經有些發怒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5
第237章 君前奏對

    「你有更好的計畫?」崇禎問。⊙,

    「臣以為現在和建虜在錦州決戰,實非合適時機。」劉鈞回答道,「臣以為,要對付建虜,不能寄希望於決戰。現階段,當繼續防守為主。」

    劉鈞不是避戰也不是畏戰,而實是明軍與清軍的交戰記錄,越搞會戰決戰,就越輸的慘。清軍的優勢在於兵馬精銳,而明軍原來的優勢是火器和城防,但如今清軍也已經鑄造出紅夷大炮,如果明軍再放棄城防去主動跟清軍野外會戰,那就是一點優勢都沒有了。

    尤其是明軍每次會戰,都從各地抽調部隊,這些天南地北的兵馬往往都戰鬥力低下。大量兵馬匯聚遼東,還造成後勤補給困難,這樣臨時拼湊的兵馬,不但不會增加戰鬥力,相反還難有有默契的配合,只會成為清軍各個擊破的對象,甚至是直接把後勤拖死,不戰自潰。

    「臣以為,建虜在義州築城,是想要進一步擠壓我錦州駐軍的生存空間。對於建虜的這種圖謀,我以為並不需要立即派大軍去會戰,相反,我們只需要派精銳的小股部隊,對建虜實行反襲擾作戰。」

    「派出小股騎兵,去騷擾建虜,破壞他們築城速度,襲擾建虜的補給路線,讓他們疲憊不堪,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崇禎有些失望。

    「你的計畫就是這個?」

    劉鈞道,「臣的計畫是改變過去朝廷被動挨打,只能困守的局面,也改變每次被迫與建虜會戰,打我們不佔優勢的決戰。臣以為,我們當對建虜展開破襲戰。全面的破襲戰。對義州襲擾只是一部份,臣請求率軍自登州出海,反攻遼東半島,開闢第二戰場,牽制建虜的兵力,為遼西寧錦一線減輕壓力。」

    「甚至。我們還可以重新派兵登陸皮島,切斷建虜與朝鮮之間的聯繫,把朝鮮重新拉回到大明這邊。」

    「破襲戰?」崇禎嘴唇一據,若有所思。

    「陛下,當年毛文龍在皮島,也曾經對建虜造成很大的破壞,牽制了其不少兵力。但東江軍實力還太弱,所取得的戰果有限。如果陛下能支持臣的計畫,臣打算與福建副總兵鄭芝龍聯合作戰。以他們的艦隊運送湖北新軍,對整個建虜控制的沿海地帶實行襲擾,有機會,還可以攻城略地。」

    「就如當年東南沿海的倭寇一樣,襲擾建虜的沿海,也不用急著奪取城池恢復控制。只需要趁敵人防守的漏洞發起攻擊,破壞他們的城池,搶掠他們的人口。錢財牲畜,殺死他們的士兵。就算每次取得小勝。可積少成多,最後也能讓建虜流血不斷,讓建虜疲於奔命。」

    劉鈞很知道自己短短時間能爬到這個高位,那是皇帝對他剿匪有力的酬謝,同時也是早寄希望他能帶兵對付建虜再立新功。如果他不肯出兵遼東,那他對崇禎就沒有價值了。而崇禎對於那些沒有價值的臣子。是很無情的。

    可劉鈞也實在不想去錦州,帶著九頭鳥去錦州跟建虜硬踫硬,還得在其它將領的指揮之下作戰,這絕不會有什麼好結果。遼西那是遼西將門們的地盤,那裡已經差不多是軍閥割據。外地的客軍過去,絕對不會好過。

    這些天劉鈞一直在思慮這個問題,最後他覺得,既然不能避免去關外作戰,又想不受遼西督撫們的指揮,那最好就是避開寧錦那個絞肉機。

    他想到了毛文龍,當年毛文龍在皮島也曾一度混的風聲水起。一個潰敗的小校,最終在皮島建立起了一個軍鎮。雖然最後毛文龍的東江兵取得的戰果有限,最後還因為不聽朝廷調派,忙著搞交易做生意,而被袁崇煥殺了,但毛文龍卻給劉鈞一個啟發。

    為何要去錦州硬拚呢,為何不如毛文龍一樣,也獨自作戰呢。

    但劉鈞並不想如毛文龍一樣僅守著鴨綠江口的一個小島上,做著轉口貿易。劉鈞想到了原來東南的倭亂,倭寇乘著船隻在東南沿海隨處登陸,四處搶掠,弄的明軍焦頭爛額。

    如果劉鈞能有足夠的戰艦,那劉鈞就能跟倭寇一樣,在清朝控制的那長長的海岸線上,隨處登陸,避實就虛。

    而且這樣的作戰方式還有很多好處,首先可以避實就虛,不用跟清軍硬踫硬。其二,能完全掌握主動權,想打哪就打哪,而不再如在遼西一樣,只能被動的守在那些城堡裡面,等著清軍來圍攻。

    還有一個極大的好處,那就是這種海盜式的登陸作戰,還是一個大肆搶劫的機會。

    而這種作戰方式,只要能達到一定規模,確實能讓清軍相當頭疼,也肯定得從遼西撤回一些兵馬到後方去。

    而從內心裡,劉鈞也是希望以此來保存自己的實力,甚至在未來繼續壯大自己。

    「你認為這種方式能夠取得多大的效果?」崇禎問,「當年毛文龍取得的效果就很有效,朝廷每年向東江鎮提供數十萬的軍餉,可最後東江兵卻在登萊作亂,最後還叛降建虜。」

    「毛文龍坐守皮島,進取心也不足。但如果陛下能支持微臣,那麼我們將讓建虜千餘里海岸線上永無寧日。」

    「福建的鄭芝龍可信嗎?」崇禎對於鄭芝龍這個受招安了的大海盜頭子也有些瞭解,這個海盜頭子自被熊文燦招安之後,打著朝廷的名義,把劉香等其它大海盜集團先後擊敗,甚至還以朝廷水師的名義跟佛朗機人在海上發生大戰,取得大捷。

    受招安之後,鄭芝龍雖然不再襲擾沿海,可卻一心做著海上貿易,據說擁有大海船數千艘,隱然已經是東南海上之王。朝廷也曾經數次調鄭芝龍北上赴遼做戰,可鄭氏都以各種理由推脫。

    若不是朝廷當務之前是外虜內寇,而鄭芝龍也沒有再劫掠沿海,崇禎早就要派兵圍剿鄭氏了。可就算如此,崇禎對於鄭芝龍也沒有什麼好印象。

    「陛下可以將熊文燦赦免,讓他負責聯絡鄭芝龍,再給鄭芝龍加官,相信鄭芝龍當會遵旨。」

    崇禎卻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臣願意親自勸說送芝龍。」

    「陛下,若有了鄭氏的海上艦隊,再加上臣訓練之新軍,定能讓後金後方起火,自顧不暇,為遼西寧錦減輕壓力。臣敢說,只要大破襲戰術成功實行,三五年之後,後金必然實力大降,那時朝廷積蓄實力,可大舉反攻,收復遼東。」

    崇禎有些心動,聽了劉鈞一番話,他也意識到現在反攻,有些太倉促,風險很大。而劉鈞的這個計畫,雖然有些保守,但也更穩妥一些。

    「如果實行你的計畫,那麼你需要多少錢糧?」崇禎問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打仗就得要錢糧,而崇禎現在最缺的就是錢糧。

    為了堅定崇禎的信心,劉鈞連忙道,「今年遼海馬上就要封凍了,而且臣還得與鄭氏聯絡商議,糧草也需要籌備,因此,如果陛下能支持臣的計畫。那麼臣預計明年夏天可以出戰,至於糧草問題,也不必陛下操心。今年湖北的屯田正在清理整頓之中,數百萬畝屯田已經分授下去,等明年夏收之後,就將有數百萬石的屯租收入,到時完全能夠用以支持軍糧支出,甚至如果計畫進行順利,我們還能從建虜的城池村莊奪取許多錢糧,可以用做兵餉支出。」

    不用需要崇禎支付糧餉,這一條讓崇禎更加心動了。

    遼西兵馬聚的越多,朝廷需要轉運的糧餉也就越多,供給越困難。而劉鈞的計畫,卻不需要朝廷支付供給糧餉,這是個難以忽略的條件。

    現在剩下的最大的一個問題,就是鄭芝龍能否聽旨,率他的艦隊協助劉鈞的作戰了。

    「明年夏天。」崇禎緩緩念道,然後目光陡然嚴厲起來,「明年夏天,你能按時出兵?」

    「回陛下,只要陛下支持臣的計畫,那麼臣將馬上向遼東沿海派出大量的間諜,開始蒐集打探各地的情報。臣會抓緊時間與鄭氏準備出兵之事,同時抓緊時間訓練兵馬,待明年遼海一解凍,臣將立即率軍出征遼東。」

    「劉鈞,朕對你寄以厚望,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

    劉鈞退出殿中的時候,後背上竟然一陣涼意,他剛才背心全是汗水。出了大殿,劉鈞站在殿外長呼了一口氣,沒想到他那麼一番建議,崇禎居然還真的就同意了。看來他雖然年輕,可剿匪也立下了幾分威名,讓崇禎對他的話也十分重視了。

    跟著太監出了宮,到了皇城,劉僑和曹化淳還等在那裡。

    「如何?」劉僑過來問。

    「一切順利。」劉鈞笑笑,「現在請叔父帶我去詔獄,我要去見一個人。」

    「見誰?」

    「熊文燦!」

    「見他做什麼?」劉僑問。原五省剿匪總理自被捉拿入京後,一直就呆在監獄裡。若不是剿匪形勢大好,熊文燦早就被砍了。可就算一時保得性命,可想出獄也很難。劉僑想不明白劉鈞為何要見他。

    「熊大人現在已經是提督操江都御史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5
第238章 鄭家

    熊文燦關押在北鎮撫司的詔獄之中,劉僑親自陪著劉鈞來到獄中。Σ,這個監獄裡面關押的儘是犯罪的官員,劉鈞到達熊文燦獄前時,發現熊文燦監牢坐的還不錯。

    並不是陰森的大牢,老鼠亂竄,發霉的稻草什麼的,也沒有各種刑具。

    雖然依然是在地下,可熊文燦的牢房很大一間,除了外面是鐵欄杆讓劉鈞感覺幾分像是牢房外,牢裡卻完全看不出牢房的樣子。

    梨花木架子床,官帽椅,屏風、櫃子,書桌、書架一應俱全。

    熊文燦穿著一身乾淨的道袍,手裡捧著一本書坐在那裡看著,旁邊還掛著一隻鳥籠,裡面幾隻漂亮的鳥兒跳來跳去,甚至還有一個清秀的小廝在裡面給他捶著腿。

    這哪像是在坐監,倒像是在清修隱居。

    劉僑看到劉鈞的驚訝,道,「熊文燦雖是皇上御旨審問關押的欽犯,可他本來就是五省總督的高官,而且親家還是當朝閣老,加之劉僑跟姚明恭還是同鄉,因此對熊文燦也加以關照,最重要的是,熊文燦很有錢。有人又有錢,他自然在牢裡受到特別關照。

    「熊大人,處變而不驚,好淡定啊。」劉鈞站在鐵欄杆外笑著道。

    熊文燦聽到聲音,放下書,轉過頭來,看到是劉鈞,有些意外。然後他看到劉鈞身上的五爪坐蟒紅袍,更是驚訝。

    他站了起來,打量著劉鈞,「你是?」

    劉僑揮手讓牢子開鎖,一邊道,「熊大人,我來為你介紹一下,這位乃是舍佷。」

    「鎮南侯劉繼業!」熊文燦一下子叫了起來,「想不到,我們竟然在這樣的場合下見面。」說話之時,熊文燦充滿著感慨。當年他是五省總督,劉鈞只是個小小練總,還是他破格提拔劉鈞為守備。當初他一心想調劉鈞到自己標下,甚至還特別從自己腰包裡拔了五萬兩銀子過去。

    可惜。左良玉兵敗,使得他被罷免捉拿入京下獄。

    雖然在獄中,可熊文燦對外面的事情也是很清楚,他知道他罷免後,梅之煥接任了總理一職。然後帶著劉鈞入川,接連打了多個大勝仗,擒拿了張獻忠,大敗了羅汝才,最後楊嗣昌被迫辭職,相反梅之煥卻因功連連高昇,如今都已經成為了內閣首輔,就連李長庚都入閣成了次輔。

    而據他對剿匪之事的瞭解,梅李二人的成功都多虧了劉鈞的能戰。每想到此,他都無盡的感慨。若是當初左良玉沒有大敗,若是劉鈞率兵到了襄陽成了他的標營,然後他率著劉鈞生擒張獻忠大敗羅汝才,那破賊之功就是他的了。不但不會有牢獄之災,說不定他也能進入內閣成為大學士。

    「侯爺怎麼想起來看老夫了?」熊文燦問。

    劉鈞笑笑,「劉某沒有忘記當初老大人破格提拔某為守備,也沒忘記老大人當初拔給劉某所部的五萬兩餉銀。」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是老夫沒有那個福份啊。」

    劉僑這時在一邊笑道,「熊老,今天來是有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你。今日繼業入宮面聖。在陛下面前替你說了不少的好話,還特意為你求情,向陛下請求赦免你出獄。這不,陛下已經決定赦免你的罪責。而且還要讓你出來做事呢。」

    「真的?」熊文燦驚問,有些難以置信。

    劉鈞點了點頭,「陛下已經赦免老大人的罪責,還授你提督操江重職。」

    「提督操江?」熊文燦有些意外,提督操江一般是在南京任職,管理的是上下江防。是個比較重要的職務,具體的還是管理水師,一般都是以僉都御史充任,因此也稱為提督操江都御史,和各地巡撫的品級相當。

    熊文燦還有些難以相信,他又向劉鈞詢問,「當真?」

    「千真萬確,稍後就會有聖旨下來了。」

    熊文燦心中激動莫名,但他也很快在思慮著,劉鈞為何要幫他,而他又為何有這麼大的面子,尤其是皇帝為什麼任他為提督操江這個職務。

    他想來想去,似乎有點線索了。提督操江,水師,難道跟鄭芝龍有關?熊文燦為官多年,最大的成就不是五省總理,而是當年他在任福建巡撫時招降了鄭芝龍,後任兩廣總督兼廣東巡撫時又剿滅了李魁奇和劉香等海盜集團。

    「侯爺可以跟我說說具體什麼情況嗎?」熊文燦問。

    劉鈞笑笑,熊文燦是個很聰明的人,當年朝廷讓他出任五省剿匪總理,他早有自知之明,便提出了五難四不可,結果最後還是被崇禎強行趕鴨子上架了。他任總理之後,手下都是群不聽他調動的跋扈將領,連個標營都立不起來,最後熊文燦才一心想要招撫。

    「老大人現在和福建副將鄭一官還有聯繫嗎?」

    熊文燦一聽劉鈞提到鄭芝龍,心裡立即鬆了一口氣,果然他猜到了。當下道,「熊某與鄭一官一直都有聯繫,侯爺找鄭一官有事?」

    「是朝廷找鄭一官有事。」劉鈞道,「劉鈞想請老大人幫忙聯絡鄭將軍,會個面。哦對了,皇上已經剛剛加封鄭將軍為總兵。」

    「熊某會馬上聯絡鄭一官的。」熊文燦倒沒故意拿捏。

    劉鈞和劉僑親自把熊文燦眾獄中接出,送回他在京城的府中。然後當天晚上,熊文燦就派人來請劉鈞,「鄭氏有人要見侯爺。」

    劉鈞騎馬前往熊府,熊文燦白天時候已經接到聖旨,正式授任提督操江之職,他聽說劉鈞來了,親自趕來大門相迎。

    「鄭家有人在京?」劉鈞問。

    熊文燦一邊迎著劉鈞入府,一面道,「也是恰巧,鄭芝龍的兄弟鄭芝鳳剛好在京,他今年鄉試考取了武舉人,如今是來考武進士的。聽說老夫得釋,便來拜訪,這不是正好。」

    鄭芝鳳今年不過二十六七歲,一個面色有些黝黑的年青人,身子不算太高,家族中排行第四。一見到劉鈞,立即行了一個跪拜之禮,表現的無可挑剔。不過這種表現,卻讓劉鈞越發的高看了鄭芝鳳幾分。

    他可比別人更清楚的知道鄭氏在東南海上的地位,那可是海上之王。鄭家擁有船隻數千,在海上無人可及。尤其是當年鄭一官相當聰明的受朝廷招安,就是意圖借用朝廷命官的身份,掃除海上的異己勢力,壟斷福建、廣東等地的對外貿易,而鄭芝龍確實做到了這些。

    他不但清除了李魁奇、劉香等大海盜。

    特別是在崇禎六年,鄭芝龍打著明朝旗號,投入戰艦一百五十多艘,士兵數萬,跟荷蘭東印度公司與劉香海盜聯軍,在福建金門東面海岸料羅灣展開激戰,最後大獲全勝。

    今年荷蘭人再度派朗必即裡哥率大型戰艦9艘騷擾中國沿海,數次擊敗明朝水師的小型船隊,但最終又被鄭芝龍遣人攜帶盛滿火藥的竹筒泅水攻擊,一連焚燬5艘,朗必即裡哥大敗而回。

    如今鄭氏集團控制著從日本到南海的全部制海權,鄭芝龍被稱為閩海王。凡在海上貿易的船隻,都必須花錢購買明鄭的令旗,若無此旗,在東亞海面被攔截的概率超過百分之五十,若在福建沿海,則百分之百被攔截。最後就連台灣的荷蘭人都不得不偷偷地以日本船的名義購買令旗。

    荷蘭人也被迫放棄了武力方式,轉而全面跟鄭氏貿易合作。

    鄭氏掌控著海上貿易,每年收入千萬兩白銀。

    從崇禎元年受招安,到如今崇禎十二年,鄭氏集團的擴張是相當迅速的,他們不但把海上的其它海盜都擊敗清除了,甚至把強大的荷蘭人也擊敗了,真正的成為了海上蛟龍。

    鄭家如此強大的實力,可鄭芝鳳居然還來考進士,甚至面對著劉鈞這樣一個年輕侯爺,也沒有半點倨傲,這才是有城府有心機。

    劉鈞拉起鄭芝鳳,「鄭兄快起,這裡又沒外人,就不必如此客套了,咱們隨便一些就好。」

    「侯爺叫我鴻逵就好。」

    「鄭兄不是叫芝鳳嗎?」

    「鴻逵是我今年中武舉後新改的名字。」鄭芝鳳道。

    「鴻逵,好名字。」劉鈞稱讚道。

    幾人一番寒暄,進入了書房,「聽熊大人說侯爺有事找我大哥?」

    「沒錯,有公事也有私事。皇上對鄭家這些年在沿海為國守護海防很是滿意,已經正式下令加封令兄為總兵官。」

    鄭芝鳳有些激動,「福建總兵嗎?」

    「不,台灣總兵官。」劉鈞道。

    鄭芝鳳愣了一下,台灣總兵……什麼時候朝廷有了台灣總兵,台灣此時還是個荒僻的大島,只有一些沿岸的港口,有一些夷人建立了一些據點,還有一些商人在島上種植甘蔗而已。

    「台灣總兵官也是總兵,比福建都督不是陞官晉級了嗎。」劉鈞笑著道,「鄭兄,這這裡有公事也有私事想與鄭家合作,不知道你是想先聽私事呢還是公事?」

    「私事是什麼,公事又是什麼?」

    「不管公事還是私事,都是發財的好事。」(未完待續。)

    PS︰感謝CC1456、裡跡奇、dmen059、1996、緣分四月、HUANG9009… rqz296諸位的支持,謝謝大家!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5
第239章 聽調不聽宣

    劉鈞單獨與鄭芝鳳兩人坐在書房裡,劉鈞沒有急著開口,他端著熱茶慢慢的品味著。『≦『≦小『≦說,鄭芝鳳雖然年輕,可看樣子也是個厲害的角色,劉鈞不開口,他便也不說話,兩人就坐在那裡品著鄭芝鳳送給熊文燦的福建武夷山茶葉。

    良久,還是劉鈞先打破了沉默。

    「鄭兄,你此次入京,當也知道,朝廷如今已經剿滅了為患多年的流匪吧?」

    鄭芝鳳點頭,「侯爺英武不凡,擒張獻忠敗羅汝才殺革左五賊,這些縱橫中原十餘年的巨寇,遇上侯爺,卻如同冰雪投入熱湯之中,冰消雪融。」

    劉鈞笑了笑,端起茶輕抿了一口,然後淡淡道,「聽說鄭都督自崇禎元年受招安以來,橫掃南海,憑著朝廷的旗號,這些年將什麼李魁奇、劉香等大小海賊團夥都給掃除了。甚至在崇禎六年,還大敗了荷蘭人,今年又一次擊敗了挑事的荷蘭人,聽說,在東南沿海,百姓商人都稱鄭一官為閩海王,甚至荷蘭等紅夷都只知有鄭氏,而不知有大明。」

    一開始鄭芝鳳臉上還有些得意之色,可漸漸的,他臉上的得意收起,漸漸換成了驚懼。

    劉鈞說的這些都是事實,可這些事實也是一個相當讓人忌諱的事實。尤其如果讓朝廷讓皇帝知道了,絕不會高興。鄭芝鳳驚訝於劉鈞對於東南海上事情瞭解的詳細,他不但知道鄭氏這些年的動作,甚至連今年鄭家又與荷蘭人交戰的事情都知道。

    「我還聽說,在東南海上跑海貿的船隻,都得買鄭氏的旗幟插,要不然出海必被擊沉或者掠奪。鄭氏每船收穫二千金,年入千萬。而鄭氏每船隻向朝廷交稅十兩,而且鄭氏還不經朝廷同意,就與荷蘭人談判並簽定協議」

    「鄭兄,你說我說的這些都是事實吧?」

    鄭芝鳳臉上已經有些冒汗了,他不知道劉鈞提起這些想做什麼。

    「鄭兄。你知道嗎,今天皇上召見我,說起如今中原流匪已平,中原一帶新訓練的十餘萬新軍正無敵手。有人向陛下提議,說東南之地已經失去控制,提議中原十餘萬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作戰勇猛的精兵調往東南。」

    「我鄭家自受招安以來,一直對朝廷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天地可鑑啊!」鄭芝鳳連忙喊道。鄭家雖強,可也正是趁著這些年朝廷內憂外患,無力管束東南,才讓他們得以迅速壯大起來。

    可鄭家雖然實力強大了許多,但也不敢與朝廷翻臉,鄭家到現在為止,並還沒有什麼割據一方,稱王稱霸的野心。他們想要的更是獨佔海貿之利,想要的是做一個大海商。

    「鄭兄你知道嗎,今天陛下召我入宮。問了我一件事情,陛下問我是想做鎮海將軍還是征虜將軍?若想做鎮海將軍,就調我往福建,提督福建、浙江、廣東、廣西海防,若願意做征虜將軍,就調我率兵進攻遼東沿海各地。」

    「你知道,若是我接任鎮海將軍,去了福建等地,第一個任務是什麼嗎?」

    「是什麼?」

    「剿滅所有的海盜、山匪,尤其是那些敢妄自稱王之人。比如閩海王之類的。」

    「侯爺,我們鄭家對朝廷忠心耿耿,天地可鑑啊。閩海王,那不過是百姓胡言亂語。」

    「哦。是嗎?何以證明呢?若朝廷徵調,你們真的肯奉詔?據本侯所知,朝廷之前曾數次徵召鄭氏艦隊北上,可你們都藉口推脫了吧?」劉鈞冷笑幾聲,「難道說你們鄭氏聽調不聽宣?」

    「絕無此事。」鄭芝鳳還真怕朝廷派大軍去福建,鄭家強的是海上。可再強的海上集團。可如果沒有一個穩固的港口基地,也會寸步難行。尤其鄭家還想繼續眼下的海上貿易的壟斷權,若跟朝廷起了衝突,雙方戰起來,鄭家也許還能再重新回去當海盜,可沒有了朝廷的旗號,那以後他們就別想再維持著海上貿易的霸權了,絕對是得不償失的。

    「是嗎,本侯倒是相信你,可你們也得拿出些誠意來不是。若是每次朝廷徵召,你們都找各種理由推脫,你說你們的話還有人信嗎?」

    「眼下就有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就看你們是不是在意了。」

    「不知侯爺說的是什麼機會?」鄭芝鳳道。

    劉鈞笑笑,他知道自己剛才那一番話不可能就真的能嚇到鄭家,不過是一個談話的策略而已。先把事情說的嚴重點,讓鄭家好引起重視。最後的談判,還是得跟鄭之龍談的。而如果只是威脅,而沒有好處,相必也很難嚇到這位閩海王。

    必須得有足夠的利益,才能讓鄭芝龍心動。

    封鄭芝龍台灣總兵,再發出些威脅,就是要讓鄭芝龍重視起來。

    「我希望能在年前和鄭一官會面商談,最好是一個月後。如果可以,我希望在一月後在南京與鄭一官親自會面商談。」

    「我這裡有一封給鄭一官的親筆信,你替我轉寄給他。」說完,劉鈞起身走了。

    鄭芝鳳是做不了主的,真要談事,還得跟鄭一官談。

    離開熊府的時候,熊文燦親自把劉鈞送到門口。這個時候,熊文燦已經知道了皇帝讓他出來的用意了。「我回頭會跟鄭一官好好談一談,一定讓他聽侯朝廷的調令。」

    劉鈞笑而不語,告辭離開。要想讓鄭一官出兵,可不會是那麼簡單的。

    出了熊府,劉鈞去了湖廣會館。這間會館是在京的湖廣商人所集資修建的,佔地面積很大,裝修的也很氣派。不論是來京的湖廣商人,還是每科入京趕考的士人,甚至是一些湖廣入京的官員,有時都會在這裡住宿。

    崇禎賜了一套府第給劉鈞,算 劉鈞在京的鎮南侯府,不過暫時還沒有去收拾,劉鈞依然還住在城外的軍營裡。他來會館,是來看李春江和兄弟劉鍵以及復社四公子等人。

    劉鈞一到,李春江一群人就出來迎接了,一直在京辦事的傅山和劉允升也在。

    湖廣會館裡的商人和士子們聽說鎮南侯要來,早就恭侯多時了。最近在京的湖廣人可謂是相當的揚眉吐氣,湖廣人得到朝廷重用,到如今更是達到了頂峰。

    當朝的首輔、次輔全都是湖廣人,甚至還有一位閣老姚明恭也是湖廣人,內閣六位大學士,一半都是湖廣人。此外劉鈞這位年輕的侯爺,錦衣衛的指揮使劉僑也同樣是湖廣人。

    如今京師裡的湖廣人,走在大街上,都高調了許多。

    劉鈞到了會館,不得不先接見一眾商人士子,跟他們聊了許久,才得以單獨跟李春江等友人會面。

    「聽說朝廷又要跟韃子決戰,甚至聽聞陛下要調九頭鳥去錦州參戰?」李春江問劉鈞,雖然如今他早退出九頭鳥,可他還是對這支部隊很關心的。

    劉鈞笑了笑,問老友,「公輯對這件事情是怎麼看的,聽語氣你好像反對與韃子在關外決戰?」

    「當然反對,朝廷新剿滅了中原流匪,確實值得可喜可賀。可這並不能就說我們就可以無視韃虜的能力。對於韃虜,盲目的調集大軍出關決戰,這是相當魯莽的。」

    「那你覺得應當怎麼做呢?」

    李春江與一般的書生不同,他考慮問題的角度往往很特別,就如此時,「我以為朝廷當放棄關外的寧錦等八座城池,將兵馬退守山海關。」

    「就此放棄關外之地?當年也是早有爭論的,只怕一提出來就會被科道言官們的口水淹沒。尤其是如今,朝廷剛平定中原流匪,現在滿朝上下都是信心大增,好多人甚至都喊出了反攻復遼的口號,這時有人敢提出放棄關外退守山海,這不是找不痛快嗎?」劉鈞搖頭嘆道,其實退守山海關,劉鈞覺得還是一個不錯的戰略的。

    明軍死守關外寧錦一線,花費的是海量的糧餉,卻依然很難守住,反而被長長的補給線拖累的疲憊萬分,還特別容易被清軍圍城打援。而如果把兵馬退守山海關,然後不時的派兵出關掃蕩一下遼西,使得清軍無法在遼西建立起屯田,使得遼西成為一個戰略緩衝帶的話,那麼對於明軍重新積蓄實力還是有很大幫助的。

    畢竟如果清軍不能在遼西建立起屯田據點,那麼每次他們要進攻關內,都得拉著一條長長的補給線,而且清軍就算再想從長城其它地方,如宣大等地方入侵關內,那麼山海關的守軍也能迅速的支援和保衛京城。而不會再如從前一樣,清軍繞個圈,寧遠的守軍便相當的尷尬,只能千里迢迢的入關。

    不過放棄關外這事早就有許多人提過,甚至曾經還爭論的很厲害,但最終還是被否決了,原因就是那些大臣們動不動就喊寸土不可棄。大明許多官員都是如此,骨頭很硬,可惜不懂手段,更別說大多數人都不懂得戰略了。打仗哪有寸土必守的打法,那樣打仗,不輸才奇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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