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稱雄 作者:木子藍色 (已完成)

 
regn13 2018-3-31 23:21: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7 138320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5
第200章 我們的紅夷大炮

    早上起來的時候,劉鈞感覺神清氣爽。●︵,轉頭,卻發現枕邊人早已經不見了。過了會,阿寶進來侍候劉鈞起床,給他穿衣梳頭。

    「瑤瑤呢?」劉鈞問她。

    「她一早就去伺候夫人起床了,夫人賞了她一套上好的頭面呢。」阿寶手腳利落的幫劉鈞梳著頭髮,一面稟報導。瑤瑤昨晚上在劉鈞這裡過夜,然後一大早就全府皆知了。瑤瑤先前侍候了雪琪起床,然後跟著雪琪去向老爺和老太太請安,雪琪替瑤瑤向兩個老人敘說了昨晚的情況,然後請兩老人抬舉了瑤瑤。

    現在,瑤瑤已經得了抬舉,婦人髮髻都梳起來了,老爺子和劉母還賞賜了她一套頭面和幾身衣料,甚至還專門給她劃拔了一個小院,已經正式抬舉成劉鈞的侍妾。

    寶兒對瑤瑤原本還是滿合的來的,但今天卻覺得瑤瑤很有心機,對她有些不喜。

    劉鈞敏銳的感覺到寶兒對瑤瑤這個新上位的姐妹有些敵意,笑了笑,很正常的情況。他現在也差不多明白陸雪琪的一點意思,陸雪琪是知道他在外面有沈曼和陳圓圓兩個女人的,也知道她們一個以前是秦淮河紅人,一個是吳松的紅戲子,還都做過妾,因此對這兩個女人雖然也已經認可了,但卻不肯讓她們進劉家的家門,頂多算是劉鈞在外的外室。

    為此,她甚至主動的抬舉了自己的陪嫁,以做為她的後援。

    後宅女人們的戰爭,劉鈞明白這一切,但並不打算去幹涉,只要不超過一定界限,他也就隨她們去鬥法好了,反正這種事情是禁之不能止的。而且,他本來也沒打算讓沈曼和陳圓圓進劉家的門。

    不過瑤瑤今天一早把自己丟在這裡,卻跑去雪琪那邊,又去老爹老娘那們。確實有點很心機的樣子。看來,他對瑤瑤也確實瞭解太少了一些,不過想想這似乎也是很正常,哪個丫環不想上位呢。有了機會當然得抓住。而且就算抬舉做了妾,可也根本無法撼動雪琪這個正室地位的,她丟下自己去討好雪琪也很正常了。

    哎,處處都是江湖啊。

    「阿寶,我也抬舉你了吧。你願意不?」劉鈞穿好衣服,突然對寶兒道。

    寶兒明顯嚇了一跳,臉一下子紅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劉鈞看她那驚嚇的樣子,覺得很好笑,「既然你不反對,那我就當你同意了,一會我跟夫人還有老太爺和老夫人他們說一下,給你抬舉了。」

    「侯爺不要拿我開玩笑了。」寶兒心中突突的劇跳著。

    劉鈞笑了笑,出了房間直接去廳堂。雪琪和大嫂還在那請安奉茶呢,瑤瑤果然已經梳起了髮髻,衣服首飾也都換過了,都是不錯的頭面和衣料,一看就知道是雪琪賞她的。

    劉母見劉鈞過來,便告訴他已經把瑤瑤抬舉了。劉鈞點了點頭,「這是應該的,正好,寶兒也一併抬舉了。」

    廳裡眾人都有些愣神,陸雪琪愣住。瑤瑤也愣住。嫂子梅氏甚至有些驚奇的打量著劉鈞,她知道劉鈞昨晚收了瑤瑤的房,怎麼這半個早上的時間,二叔就把寶兒這丫頭也收了?

    劉鈞要抬舉寶兒。這也不是什麼大事,畢竟寶兒過去一直伺候劉鈞的,寶兒還是家生的,知根知底的,兩個老人都沒意見。陸雪琪這個時候更不可能有意見了,也點頭同意了。眾人中,唯有瑤瑤似乎笑的有些勉強。

    「以後瑤瑤和寶兒你們兩個在家要好好照顧夫人和老太爺老夫人。」劉鈞對兩個新抬舉的侍妾道。

    寶兒似乎還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之中,一直怔怔的,直到這時才終於醒悟過來,臉上充滿了複雜神色,但更多的似乎還是驚喜。雖然被突然襲擊了,但她最後還是默認接受了此事,按規矩,上前依次給老爹、劉母和劉鈞與雪琪敬茶,這也算是走過儀式了。

    她們雖被抬舉了,但現在也僅僅是個侍妾而已,連辦個酒席的資格都沒有。

    劉鈞並沒在多沉浸在溫柔鄉里,他在西灣又呆了一天,當天晚上自然是寶兒房裡過的夜。然後第二天一早,劉鈞便告別家人,策馬去了虎頭堡。臨出發前,陸雪琪本來是想讓劉鈞帶上瑤瑤的,最後劉鈞拒絕了。

    「夫君在外身邊總得有個人照料。」

    「有親兵有軍伴足夠了,軍中可不適合帶女子。」

    陸雪琪輕嗔了劉鈞一眼,小聲道,「夫君是怕瑤瑤會妨礙了你跟那什麼三娘子、沅沅姑娘她們一起快活吧。」

    「你還真有大婦風範啊!」劉鈞笑著道。

    「夫君在外面有女人妾身也管不了太多,但有一點,收斂著點,而且永遠不許帶回來,就是生了孩子妾身也不會認的。」

    對她的警告,劉鈞只是笑笑,然後翻手上馬揮揮手告別,策馬離開了。

    劉鈞回到虎頭堡後,立馬巡視了一遍名下的那些作坊,在趙順等工匠的陪同下,親自往下面各個車間走了一遍。

    如張山先前匯報的一樣,各作坊現在是一切順利。

    「趙順你們做的很好,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把各工坊管理運作的井井有條,非常好。」劉鈞先把諸工頭們大大稱讚了一番,並且當場給他們賞賜下十兩至百兩銀子的積分券以做鼓勵。

    「現在工坊的勢頭很好,贏利也不錯,要繼續保持下去。」如今這個形勢,到處一片混亂,兵荒馬亂的,那些鄉紳地主甚至商人們,也都在大量招募訓練家丁護衛,採買武器,而朝廷現在對這種情況,也漸漸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管理的並不嚴格。甚至各地方上,除了官練的練勇外,地方鄉紳們開始大辦鄉兵民團,都是朝廷默認的。

    這種情況,就使得現在軍械生意很是火爆,尋常的刀槍箭矛需求很大,就是劉鈞火器坊生產的這些火銃火炮,也一樣不愁銷路。尤其是現在劉鈞的火器行已經把品牌打出來了,質量很過硬,雖然價格高些。但質量有保證,還有是許多人慕名來訂購火器的。

    「上次我給你們補充了一批工人,咱們的火器坊現在的產能提高了不少,但現在我又有一張大單子要交給你們。時間很緊,你們得抓緊趕貨,還可以去多挖些工匠回來,另外自己也多招募些學徒工人,還得讓工匠們多帶些徒弟。銀錢不是問題。現在趕貨第一,大家明白嗎?」

    劉鈞這次帶來的訂單確實很大,整整五萬桿火銃,其中劉鈞自己要練五萬新兵,因此他自己就開了兩萬桿的火銃,雖然並不是所有兵都配火銃,但火銃不比刀槍,消耗較大。

    另外秦良玉也向劉鈞訂購一萬柄火銃,她在上次見識了劉鈞九頭鳥火器犀利後,便也決心給自己的白桿兵配備一定的火器。以提高白桿兵的戰鬥能力。秦良玉也和劉鈞一樣,得到皇帝訓練新軍的要求,秦良玉準備把白桿兵增加到三萬人,這還沒包括將隸屬於劉鈞的重慶參將和夔州參將的兩營六千白桿兵。

    而梅之煥、李長庚、袁繼咸等督撫也都要訓練新軍,他們要訓練五萬新軍,也準備走大量配備火器的路子,三人也一下子向劉鈞下了總數兩萬桿的數量。

    五萬桿火銃,這是一個大訂單。不過,時間很緊,都等著這些火銃裝備訓練。

    「全都是飛龍銃?」趙順聽到五萬桿火銃的訂單時。也震驚的不輕,不過馬上又驚喜激動起來。

    「嗯,諸位督撫總兵們見過我們的飛龍銃後,哪還願意再用落後的鳥銃。五萬桿。全部飛龍銃。」

    「多少時間要貨?」

    「最多三個月時間就得全部交貨,可以分批向各客戶供貨。」

    趙順聞言連忙搖頭,「時間太緊了,我們現在一月最多能鑽一萬桿銃管,五萬桿,起碼得五月時間。」

    「我沒那麼多時間給你們。你們得想辦法把產能提起來。總之,原料不夠就加緊採購,人手不夠就去招募,要是工匠不夠,就想辦法去挖人。三個月時間,最遲三個月,所有五萬桿飛龍銃全部得到貨。」

    「侯爺,咱們這批貨,售價多少?」

    「十兩,通通十兩一桿。」劉鈞回道。

    「啊,怎麼才十兩,我們先前不是賣二十兩一桿嗎?」另一個負責帳目的管事驚道。

    十兩一桿飛龍銃,這是劉鈞訂的價。原來二十兩,那當然是因為開價高。現在幾位督撫加上自己一下子訂購五萬桿,還開價二十兩這不現實。而且實際上,火銃的造價並不高,朝廷一般鳥銃成本甚至只要二兩銀子,當然,那是偷工減料版的,但就算足材實料且是更先進的飛龍銃,造價也不會太高。

    尤其是劉鈞現在的火銃坊規模這麼大,還採用了標準化、流水線作業後,不管是原料的採購還是製造加工的人工成本等,都大大壓縮削減了許多成本。

    而飛龍銃比之鳥銃更先進的,也多是些設計和工藝上的改進而已。

    現在劉鈞的火器坊,一把飛龍銃的全部製造成本,已經壓縮到了五兩銀子。因此,就算劉鈞把原來的售價下降到了一半,收十兩一桿,也還有一倍的利潤。

    當然,這是大批量的採購,還是自己人的訂單,才有這樣的價格。如果是其它的單子,肯定沒這麼優惠的,若是零散的小單,則價格會更高一些。但總體上來說,價格還是大幅度下降了,不過劉鈞預計,飛龍銃降價後,銷量肯定會上升,能爭取到更多的客戶。

    飛龍銃價格低了,也就能有更高的競爭力,把一些原本想要買鳥銃的客戶,搶奪過來。畢竟現在火銃坊生產能力大增,只要搶到更多客戶滿負荷的開工運轉,才能賺到更多錢。

    「另外,火炮坊也得擴大規模,我們這次也得到不少火炮的訂單。」

    上次劉鈞拖著幾百門炮去四川作戰,火炮立功極大,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不過損耗也大。現在鑄造的火炮,大多以青銅為主,鐵鑄為輔。青銅炮成本更貴,但性能更好,一門青銅佛郎機能打一千發,而一門鐵鑄炮,卻只能發六百炮左右。而如果戰事激烈,火炮射擊比較密集,間隔短,那壽命還會下降,鐵鑄炮下降更厲害。

    好在打廢的炮還能再回收重鑄,尤其是青銅炮。

    不過火炮終究各部配備的比率較少,但劉鈞得到好幾萬新軍的訂單,也是一筆不小的單子了。

    「這次我希望我們自己能開始鑄造一些千斤紅夷炮或者三千八百斤的重炮。」劉鈞對趙順又提出了一個要求。紅夷炮雖然沉重,野戰性能不強,但如果是打會戰或者攻城戰的時候,卻也有別的火炮能以取代的重要功能。

    紅夷炮能打的更遠,因此可以攻城,或者用來遠距離打散、破壞敵人的結陣,總體來說,各種炮都有他們的作用,不存在哪種炮有用哪種不好用的可能,而只是能不能更好的發揮利用各種火炮而已。

    你拿紅夷大炮來裝霰彈打近戰,明顯就是使用失當,用虎蹲來攻城,也明顯期望過高。劉鈞希望給自己的部隊裝備一些紅夷大炮,就是為了能讓自己以後作戰時,有更多的戰術選擇,擁有更強的戰鬥能力。

    「鑄紅夷大炮技術上我們沒有問題。」趙順向劉鈞保證道。

    「那就好,現在我還有一個任務交給你們,我們接下來要再建一個造車坊,打造輜重營的廂車,以及戰車營的戰車,以及炮車等。我們以後對各種車輛需求很大,因此自己建一個廠子,招募一批工匠,自己採購材料自己造更可靠,也能更便宜一些。」

    「另外還要建一個綿甲坊、建一個鑄盔坊,建一個被服坊!」

    劉鈞一口氣提出了許多計畫和要求,趙順等管事們一個個都認真的記下,瞬間覺得肩頭上的擔子重了許多。

    「咱們先建坊滿足自己的裝備,然後再想辦法擴大生產,對外銷售,賺取利潤!」劉鈞的野心很大,建軍工作坊,不僅僅是要投錢進去,而是打算以後還要反過來賺錢進來。不過,要做到如現在火銃作坊一樣,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5
第201章 閻王貼

    天高雲淡,秋高氣爽。⊙。⊙

    溫暖的陽光自澄淨無雲的藍天斜照下來,把趙良佐的身影投在平坦的青石板街面上。趙良佐腳步匆匆,全無興趣關注街道兩邊那密密麻麻的店舖。這些店舖的房簷並不高,但門面卻都很寬,有綢緞老店也有東瀛倭刀,此外川廣雜貨,南貨鋪,口外皮貨發售,西洋貨物俱全等等各種招牌幌子,琳瑯滿目。

    街道上,乘轎的,騎馬的、跨驢的、步行的,熙熙攘攘。

    來自東西兩洋、四面八方的客商,通行在這街市上,攜帶著各種商貨。門前挑著燈籠的茶社裡,更是座無虛席,還有說書的瞎子,唱曲的盲女。飄著香味的酒樓,人聲鼎沸,隨著香味飄蕩的還有歌伎的哧哧笑聲。

    雖然大明朝到了如今,北韃南倭總算是平定了。可北有建虜興起,南有流寇坐大,天下比之從前越加的混亂,一天不比一天。陝西河南連年遭災,各地饑民四起做亂,連武昌城裡的米價,都漲到了一兩銀子一石。

    可就算如此,當趙良佐行走在武昌城中時,依然有種恍惚的感覺。在這裡,依然是金迷紙醉,歌舞笙平,就好比南都、揚州那些江南繁華之地一樣。

    劉良佐去過北方,甚至每年都會走遍北方的那些大城市,北京、大同、太原、西安、洛陽、開封等,北方與江南不止是地域的不同,差別的不止是氣候,更似兩個完全不同的國度。

    在半個月前,武昌城裡也曾經有過不少變化,乞丐增加了許多,糧價上漲了,甚至還有許多流民不斷的湧來,茶樓酒肆裡的那些士紳豪商,臉上的笑容中也往往夾著幾絲擔憂。甚至不少有錢人,已經開始準備遷往長江的下游。

    原來有錢也難買到的田產。市面上也一度開始有了出售,甚至田價還開始下跌不少。

    然後,這一切就在半個月前,突然又如隨風而去。武昌城裡又恢復了從前的樣子,紙醉金迷,歌舞昇平,物價也下跌了,流民乞丐也少了。田地也重新有市無價了,那些打點了行李準備搬遷的人,也重新把行李放了回去,一切照舊了。

    原先鬧的很大的獻賊曹賊們又被官軍擊敗了,獻賊還被生擒了,流寇們終於是不成氣候的,原來讓武昌城一度緊張的流賊已經消失無蹤,整個湖廣境內都找不著有名號的賊匪了。武昌城終於又安全了,可靠了。

    這座周圍三千零九十八丈的湖廣省城,九省通衢。水陸碼頭,繁華依舊。

    不過也並不是所有人都重新恢復了原來的生活,劉良佐此時就感覺心緒不寧。他是一名士紳,父親曾經中過進士外放過知縣,最後做到了知府。劉良佐自小讀書,不過卻不是科舉這塊料,最後捐了個監生。

    劉家也算是富裕之家,家裡有幾百畝田地,不過劉家的這份家當卻不是祖上傳下來的,而主要是劉良佐這些年掙下的。他父親雖曾做到知府。可後來獲罪,反把家當給弄光了。若不是劉良佐,劉家早敗落了。

    劉良佐一個花錢捐的監生能重振家業,靠的其實就是販賣私鹽。靠著這個,這些年他賺下了萬貫家財,置地置宅。

    可現在,劉良佐卻發現自己這個賺錢的行當也許要干不下去了。今天一早,他突然接到了一張帖子,邀請他去麻城。落款是鎮南侯。

    劉良佐知道鎮南侯是誰,一個新近迅速竄起的新貴,憑著大敗流匪而迅速陞官,一路從小小練總,短短不到三月時間就升到了總兵官,更憑著擒拿了張獻忠,而破天荒的封為了鎮南侯。

    這位新候爺現在深得皇帝信任,而且他還是八省督師內閣大學士梅之煥,和東南五省總督李長庚的學生。這樣一個紅的發紫的人物,突然要邀請他去赴宴。

    這對別人來說也許是一個榮耀,可對劉良佐來說,他知道他遇上麻煩了。他很清楚的猜測到鎮南侯為什麼找他,因為鹽。

    劉鈞數月前還只是一個麻城練總的時候,就曾經緝查過私鹽,當時還殺了麻城太平鄉分銷私鹽的趙武,查獲了十餘萬斤私鹽。

    那個趙武,過去就是從他這裡拿鹽的。而劉良佐,正是武趙販鹽的上家,劉良佐也只是一張龐大的私鹽販賣網中的一環而已。當初劉鈞查了趙武後,曾放出過話來,讓他退出麻城。

    他當時忌憚梅李幾家,最後也暫時停止了麻城這塊的私鹽販賣。可是現在,劉鈞又發貼給他,這事情看來不但沒完,反而越發的麻煩了。

    如果劉鈞依然只是麻城練總,劉良佐當然可以不理會他的帖子,可現在劉鈞卻是堂堂鎮南侯,鄖陽總兵官。

    事實上,接到劉鈞請帖的並不僅是劉良佐一個人。

    當劉良佐匆匆趕到武昌城中的周家,在管家帶著進入客廳後,周老爺一見到他就道,「你定是為了劉鈞的閻王貼來的吧?」

    「閻王貼?」劉良佐愣了一下。

    周老爺靠在官帽椅上,緩緩道,「那鎮南侯在四川剿匪時,殺人如麻,砍了數萬首級,得了個劉閻王的稱呈。如今他一回到麻城,立即就四處下貼,據悉,整個湖廣的鹽商鹽販都接到了他的帖子。」

    劉良佐沒想到劉鈞居然給湖廣所有的鹽商鹽販都發了貼子,大為驚訝。

    「鎮南侯要幹什麼?難道他想要打擊私鹽?」

    周老爺冷笑兩聲,「劉鈞不過剿了一群流賊,還真就把自己當成天老大他老二了。打擊整個湖廣的私鹽?哼,他這是作死。他豈知道,整個湖廣的鹽買賣有多少人在做,又都是哪些人在做,這些人背後又牽涉到了多少人,想要來搶食,真是嫌命長。區區一個新封鎮南侯,還不夠格。」

    劉良佐卻沒有周老爺這般的自信,他雖然有些身家,可在劉鈞這樣的侯爺面前,那只是一隻小小的螞蟻而已。

    「那鎮南侯下這帖子是要做什麼 ?」

    周老爺甩開摺扇搖了搖,然後笑道,「我量他劉鈞也沒有那麼肥的膽子敢跟所有湖廣鹽商鹽販做對,我聽說劉鈞先前曾跟漢東王他們有過協議,他替漢東王他們清理進入蘄黃的私鹽販子,然後從中分一杯羹。」

    周老爺對自己的分析很自信,他不相信劉鈞有膽子跟所有的鹽商做對。但劉鈞也肯定是看上了鹽業的利潤,想從中分杯羹。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劉鈞想找湖廣的鹽商們合作,劉鈞替那些有正經鹽引,有合法銷售官鹽的鹽商們緝查打擊他們鹽區內的私鹽。

    官鹽鹽商們有合法的鹽引和鹽區,而劉鈞有的是人馬,兩邊合作,共贏結果。

    「真的只會是這麼簡單?」劉良佐半信半疑,而且就算真的如此,那對他們也不是什麼好消息。這些年,官鹽私鹽早就不分家了,那些擁有鹽區的鹽商,實際上每年只向朝廷交納少量的鹽稅,他們取得合法賣鹽權後,只向鹽場買進水量的鹽,也就只付少量的稅,然後再私下裡從那些鹽戶手裡低購買入大量沒上稅的鹽,夾帶著回來售賣,賺的盆滿缽滿。

    官鹽官因此也是私鹽販,他們不但在自己的鹽區裡夾帶出售私鹽,而且還往其它鹽商的鹽區偷偷販賣。可以說,那些規模稍大些的私鹽販,實際上都是有官方合法身份的官鹽鹽商。

    而劉良佐,根本就是一個專門幫周老爺往別區分銷私鹽的鹽販子。周老爺實際上也沒有合法的鹽商身份,他也是一個鹽販子,只不過他是直接幫一個合法的武昌鹽商分銷,販賣的私鹽更多而已。

    劉鈞哪怕是要跟各鹽商們合作打擊私鹽,他們也是那些被打擊的。

    「咱們怎麼辦?」劉良佐充滿擔憂。

    周老爺卻是毫不擔憂,「劉鈞所求的不過是錢財而已,看著鹽買賣賺錢眼紅,就想插一腳,分一份。這種貪婪的人,我們見的還少嗎?直接給他些銀錢孝敬,他自然也就滿足了。」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那給他多少銀子?」

    「隨便看著給就是了,你也別真太把他那官爵當回事,這湖廣的一畝三分地,還輪不到他來做主。」周老爺搖動著扇子,「我打算明天派趙三去趟麻城,給劉鈞送五百兩銀子去就好了。」

    「周老爺不親自去?」劉良佐知道趙三,那不過是周老爺的一個家丁長隨而已。鎮南侯親自下貼請人,周老爺只派個長隨去,而且只送五百兩銀子,這是不是太過份了。

    想了想,他還是勸說了周老爺一句,「周老爺,五百兩銀子是不是太少了些?劉鈞畢竟是堂堂鎮南侯一鎮總兵!」

    「我的銀子也不是大風颳來的,五百兩已經很給他劉鈞面子了。這筆銀子,我都能新納一房小妾了。」

    從周府出來後,劉良佐一直在想著周老爺的話。回到家,他又拿起那張帖子看了幾遍,最後還是沒敢如周老爺那般不去。

    「管家,去準備大發錢莊一千兩銀子的莊票。」劉良佐想了想,又對管家交待道,「嗯,你再去置備一件上等玉器,價值千兩上下吧,今天就要準備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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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5
第202章 敬酒不吃吃罰酒

    數騎停在紅袖坊門前,幾名一身藍色戎衣,胸口還掛著一枚銅質作戰紀念章的士兵攔住他們。Π Π ,.

    「我是輜重營張國棟,有要事面見總鎮大人。」一面腰牌亮起,幾名士兵仔細的查驗過後,向他行了一個禮,「張游擊請!」

    張國棟對幾名守兵行了個禮,留下了自己的親兵,並把自己的佩劍留下,獨自入內。

    一路上到三樓,又有數名總兵親衛攔截,通報身份之後士兵入內稟報,然後放他進去。

    「冬狗子,可是有事?」劉鈞正跟沈曼和陳圓圓兩個喝茶,見到他過來便問道。張國棟其實也就是冬狗子,不過如今他已經是升任了游擊將軍一職,堂堂的署指揮僉事,三品官將。冬狗子那個名字自然有些不太合適,冬狗子升職那天,特意開口求劉鈞為他賜個大名。

    劉鈞便給冬狗子取名國棟,又給狗剩取名國梁,二狗取名國柱,狗蛋取名國強。劉鈞給他們取了這些大名後,九頭鳥軍中立即流行起了改名潮,而且大多都想要取個帶國字的名字,因此現在九頭鳥軍中,原來那些賤名字的現軍官們,紛紛改了名,什麼國華國順國富國邦,估計得有二三十個。這還是因為大家覺得只有如張冬狗他們這些大帥的弟子等,才有資格取國字輩,要不然,估計還有更多。

    現在九頭鳥軍中那些國字輩的,都被公認是侯爺的弟子。尤其是張國棟,更被大家稱為大帥門下首席弟子,他也正式擔任著大帥標下五營兵馬中的輜重營坐營游擊。

    「鄖陽十府十五州一百零五縣的諸多收到貼子的鹽商鹽販們,到現在為止只來了不到百家,而且多是派了下管家或者家丁來的,接貼後親自趕來的只有七八個,而且還全是些小魚小蝦。」張國棟向劉鈞仔細稟報著。「咱們準備了這麼大的場面,就來了這麼點人,是不是再推遲下會面時間。再派點人去催促下他們?」

    「不必了。」劉鈞的臉色陰沉了下來,雖然他當初就預料到可能會有人不買他的帳,但他沒有想到,這些人居然敢做的這麼過份。連點表面上的面子也不肯給。「這些人既然只派了管事甚至是家丁來,那就是完全沒把我劉某人放在眼中。既然如此,那麼再去請,這些人只會越發的給臉不要臉。」

    劉鈞當初剛從四川動身回麻城的時候,就已經派人向鄖陽鎮轄下的一百多個縣境的鹽商鹽販們發了邀請貼。讓他們前來與會議事。

    可現在居然只來了小貓七八隻,這些人還真是不把自己這個總鎮放在眼中啊。

    「走,去會會他們。」

    劉鈞起身,直接往衙城而去。

    皇帝讓劉鈞練五萬新軍,劉鈞也確實想藉機練一支新兵。可皇帝現在沒錢了,雖然今年皇帝新決定要全國抽練七十餘萬兵馬,還為此加征七百多萬練餉,每兵相當於十兩的軍費。可劉鈞的五萬新軍卻不在那七十餘萬兵馬之中,因此那七百多萬的練餉一分也沒有他的。特別是皇帝今年先後給了楊嗣昌和梅之煥各五十萬的剿餉和賞賜,現在確實沒錢了。

    皇帝既要劉鈞練兵。又沒有軍餉拔付,一切只能靠劉鈞自己去籌措。

    劉鈞也不會點石成金,練幾萬新軍的費用是極大的,尤其劉鈞還不打算吃空餉,他是實實在在的想要練一支新軍,不是普通的新軍,而是真正精銳能戰的新軍,因此錢糧需求更大。劉鈞初步算過,新練一軍,每兵一年的糧餉起碼得二十兩。而他們的裝備和訓練花費也得達到這個數字,騎兵還更高。

    一兵平均算來來連餉帶裝備和訓練年費四五十兩,五萬新軍一年起碼得要二百萬兩銀子。這是一筆龐大的開銷,劉鈞雖然入川剿匪得了幾十萬兩價值的財貨。可這些東西就算能出手,也還遠遠不夠,軍械坊那邊的收入,能補貼部份裝備的費用,但依然還不足。

    何況,劉鈞還打算要採購一百萬石的糧食儲備。更是急需用錢。

    劉鈞給那些鹽商們發貼,就是準備從鹽這裡先下手,弄一筆快錢出來。

    他有一個很大的計畫,可惜鹽商鹽販們根本就不理會他。

    到了衙城,劉鈞沒有見那些各家派人的管事家丁,但他親自見了劉良佐等八九個接到帖子後親自趕來的鹽商們。

    衙城官廳裡,劉良佐等八個小鹽商都很忐忑,他們只不過是小小的鹽販子,在堂堂鎮南侯鄖陽總鎮面前,那無異於大象前的螞蟻。

    「小的江夏劉良佐拜見侯爺,能受到侯爺邀請,真是讓小的受寵若驚,一點小小禮物,還請侯爺笑納。」劉良佐剛才在衙城裡坐了許久冷板凳,又見侯爺一回來,見都不肯見那些大鹽商們派來的管事家丁,立即就臨時決定,把送給劉鈞的禮物又增加了。

    他原本準備的是一千兩銀莊票,另外一塊玉珮。可現在,他直接送上了三千兩的莊票,還好來時多帶了些,莊票也輕便。

    劉鈞看著劉良佐捧在手上的莊票還有玉珮,只看了一眼,他就知道這個劉良佐很有誠意。

    傅山站在劉鈞身邊,附耳向他小聲的介紹了一下劉良佐的身份。劉鈞才知道原來劉良佐還是原來趙武的上家,不過也只是個小鹽販而已。

    「劉員外能來,已經很給我劉某面子了,哪還能讓你破費!」劉鈞沒收他的銀錢禮物。

    劉鈞笑的越是那麼溫和,劉良佐卻越覺得心慌,總覺得是劉鈞嫌銀子少了,當下暗罵劉鈞貪婪,咬咬牙,一狠心道,「都是小的不懂事,小的願意再拿出三千兩銀子來助餉。」

    搖了搖頭,劉鈞道,「劉員外誤會某了,我下貼請你們來,可不是為了敲詐你們銀子的,我劉鈞不是那種人。」

    「是是是。」劉良佐表面上連連點頭稱讚,心裡卻完全不信。

    劉鈞只是笑笑,「其實我本來是有樁大買賣要和諸位合作的,這是一樁能賺大錢的買賣。互惠互利的雙贏買賣。可惜,看來大家還是不太相信我劉某啊。既然如此,那我劉某也不能強求,牛不喝水不能強摁頭嘛。不過買賣不成情義在。各位既然來了,就在這裡多玩幾天,我會安排人陪你們的。」

    劉鈞又對著其餘幾位商人說了些勉勵的話,便讓親兵帶他著他們下去安頓了。

    等鹽販們離去後,傅山對劉鈞道。「我們一共下了三百六十張貼子,可總共只到了五十餘家,其中又多是派了些管事前來,只有劉良佐等八人親到。還有三百多家既沒派人來,也沒有個解釋。」

    「哼,這些人是敬酒不吃想吃罰酒。」劉鈞臉上依然帶著笑,可眼楮裡卻泛著凶光。

    「現在這些商人不肯前來,那大帥的計畫?」傅山問道。

    劉鈞確實是有計畫的,可沒有人支持配合也是不行的。現在這些鹽商如此不給他面子,若他沒有反應。只怕今天派人來的那幾十家,接下來也不會理他了。

    鄖陽鎮地跨四省,擁有十府十五州一百零五縣,而且又處於四省中心,因此是個龐大鹽碼頭,鹽商也極大,實力龐大,牽涉極廣。

    不過劉鈞雖然是想與鹽商們合作,可不表示他得跪著求他們合作。

    「這些人怕是忘記了,我現在是鎮南侯。而且還是鄖陽總兵官,在鄖陽轄下的這一畝三分地,我的話他們還是得認真聽一聽的,要不然。得罪我可沒好下場。」劉鈞嘿嘿冷笑了幾聲,「從沒來的人中挑一家近點的,有那種確切把柄的,直接滅了。」

    「大帥要殺雞儆猴?」

    「既然別人不怕我們,那我們總得展示下我們的肌肉才行。」

    「屬下明白,我立即安排人去辦。」傅山應聲道。

    當天晚上。劉鈞設宴款待劉良佐等八個鹽商,而那些各家代家主前來的管事家丁們,劉鈞依然沒理會。有些管事憤而直接回家去了,有些人更直接把禮物也帶回去了,只有少數幾家的人,還依然住在虎頭堡的客棧中,只是派了人回去詢問接下來怎麼辦。

    酒宴上,劉鈞親自招待了劉良佐等人,但並沒有再說什麼合作賺錢的事情。

    第二天,劉鈞繼續款待他們,然後剩下不多的幾家鹽商的人,又走了不少。

    第三天,宴會繼續。劉良佐已經不想再呆下去了,正當他準備向劉鈞請辭的時候,劉鈞一揮手,卻突然有一個軍官大步走了進來,然後向劉鈞大聲的稟報。

    「稟報大帥,我們查到武昌城中周文順私通回左五營,不僅私信往來,而且周文順還為回左五營賊匪採購糧食、藥品、鹽巴、布匹等各種物資,還替他們蒐集官軍的各種情報,然後賊匪付給他們劫掠來的金銀和飾品等贓物,各種證據確切,弟兄們已經突襲了周武和周家的各個商行,拿下了周文順以及周家各個管事,並抄出許多通匪證據。」

    劉鈞聽罷,冷冷笑了兩聲,「既然一切證據確切,那就按朝廷法制辦事,該殺的殺,該抓的抓,該查的查,該封的封!」

    劉良佐聽到周文順三個字時,早就心頭髮涼,等聽到劉鈞那番殺氣凜凜的話時,更加腿都軟了。

    周文順,那正是他的上家。來時,他還去見過周文順,周文順對劉鈞輕視不已,原本還打算派個管事送五百兩銀子來,可後來他來了卻沒見到周家人。等再聽到周文順的消息,想不到是從劉鈞的嘴裡,更想不到的是,周文順已經被安了個通匪之名,眼看著就要破家亡族了。

    宴會廳上,一眾鹽商們也都跟劉良佐一樣,有種心驚膽跳的感覺。周文順是否通匪?他們覺得這極可能是真的,但這其實都不是什麼事,商人圖利,只要有利可圖,誰會管是不是通匪,山西的商人還一直跟建虜做生意呢。

    現在劉鈞突然拿下周文順,劉良佐等人覺得絕不是因為周文順通匪。這就好比官場上,哪一個官員突然被查了,哪怕表面上是因為貪污,但那肯定只是個幌子,因為無官不貪。他們馬上想到,肯定還是因為周家這次沒來會面。

    這個時候他們突然才驚恐的發現,這位鎮南侯還真是一頭凶狠的老虎,一個不順心,他就能把你吃的連渣都不剩下。

    這時,劉鈞繼續道,「大家也不必擔憂,周文順這種通匪的奸商本鎮自然是嚴懲不殆,不過大家只要是奉公守法,本鎮自然也不會難為大家。相反,我這裡倒還有一個很不錯的合作計畫,如果諸位有興趣的,可以參一夥。」

    馬上有人問,是什麼生意,他們願意出一份力。

    「先不著急嘛,大家再好好玩幾天,過兩天,我們再談。」

    當天,武昌鹽商周文順通匪被查的消息,就如風一般的迅速傳揚開去。鎮南侯派兵突然動手,一下子把整個周家和周家的生意都給查封了,周文順被直接以通匪罪處死,一家人也都下了獄,所有財產都給沒收了。

    雷霆手段,狠辣無比。據說期間也有人為周文順出面,可鎮南侯卻半點情面都不給。

    而隨著周家被滅,坊間還有一個消息在迅速流傳著,據說通匪的並不止周文順一個,還有許多,只是鎮南侯暫時還在追查證據而已。

    第二天一早,劉良佐起床後突然發現,虎頭堡裡多了好些熟悉的面孔,都是湖廣的鹽商鹽販們,其中還有不少老對頭。隨著時間慢慢過去,越來越多的鹽商鹽販們趕來虎頭堡,這次再沒有人只派家丁來了,他們都親自趕來,甚至還拉著一車車的禮物。

    有周文江那隻雞被殺在前,沒有哪個鹽商再敢不把劉鈞放在眼中。這個時候,許多人才想起來,這位鎮南侯不僅僅才二十歲,他還有一個閻王爺的外號。

    「還是先聽聽這位鎮南侯究竟有什麼大計畫吧,但願破點財就能免災!」幾個鹽商湊在一起,小聲的嘆氣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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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5
第203章 一百萬兩的大買賣

    短短三天時間,鄖陽十府一百零五縣的大小鹽商們,就已經紛紛齊聚虎頭堡。能趕來的基本上都趕來的,十幾家還沒到的,也是因為暫時人在外省,他們也由重要人物前來參會。

    一直以來,鹽都是最賺錢的商品,鹽商也是最有錢的商人,而且這些鹽商也多有著自己的靠山,他們雖有錢,可也不是想動就能動的。牽一髮而動全身,這些鹽商地位特殊。可現在,劉鈞說殺就殺了一個周文順,甚至還把周家一下子連根拔起了。

    好多人都知道,這個周文順背後是靠著武昌城裡的楚王家的一個郡王的,這樣的關係已經夠硬了,但現在,人死了,家人都在獄中,十幾萬的家財全都被抄沒了。

    沒有人想在這個時候硬踫劉鈞這個閻羅王。

    大家都是帶著和氣生財,息事寧人,破財消災的這種念頭過來的,至於劉鈞之前屢次提起的什麼大計畫,合作雙贏等等,並沒有幾個相信。大家都認定劉鈞就是想要來搶食的,想要分一杯羹而已。

    劉鈞確實想要分一杯羹,實在是這裡面利潤太高了。據他所知,朝中的那些嗣貴們通過掌握鹽引窩單,每年僅告轉賣這些通過特權弄到手的鹽引窩單,一年就能得利一百萬兩銀子。

    而當今實力最強勁的揚州鹽商們,據稱鹽業資本不下三千萬兩,每年他們能得利潤九百萬兩,其中給國家納稅卻只有一百萬兩,再除掉各項費用計三百萬兩,最後仍可獲純利潤五百萬兩之巨。

    而大明朝廷一年的國庫收稅不過二百多萬兩。

    湖北是一個人口大省,明代湖廣開發以來,成為天下糧倉,人口大量增長,鹽當然也消耗越多。湖廣屬於淮鹽的官鹽銷售鹽區,一年的官鹽銷量達到六十萬引鹽以上。而現在劉鈞的鄖陽鎮,戰據了半個湖廣。另外還有河南、陝西、四川好幾個府,比方湖廣只大不小。

    但鄖陽這一片地區,雖然說是一個消耗鹽的重要地區,但卻不產鹽。所需要的鹽得從揚州、或者廣東、福建。乃至於山西或者四川運進來。

    但湖廣地區真的沒有鹽嗎

    不,有鹽,而且有很多的鹽。

    就在劉鈞出兵四川的前段時間,張山受劉鈞之命,緝查私鹽販子。發現了一件事情。當時他查到一夥私鹽販子,都只是些散販,肩挑手提走鄉竄戶的賣私鹽,張山抓到他們後,想要順藤摸瓜往上查,結果卻意外的發現,這夥人的鹽不是從外省進來的,居然是自己熬的鹽。

    最後仔細追查,發現這些人在黃州西面的德安府應城縣,在那裡挖鹽。

    原來那裡本來是一個石膏礦洞。以前的礦場主開採石膏時,只取白石膏,而把與之共生的上下兩層青石膏做為廢渣棄之洞外,然後廢碴日積月累,形成小山。天下大雨,沖淋產生的水流到附近的稻田,把稻苗弄死了。當地百姓發現那弄死稻草的水帶鹹味,熬煮能出鹽。膏洞附近農民便用廢碴浸水取汁,代替食鹽,周邊居民都相繼效仿。

    後來那礦場主的石膏生意經營失敗。那個礦場主幹脆鋌而走險,他乾脆不再取石膏,而是直接用廢洞蓄水,汲水熬鹽。取水一旦,可得鹽三四斤,熬出的鹽再賣給附近一些膽大的百姓,他們再挑到外面去賣。

    這個消息,應當說算不得是什麼太過驚訝的消息,起碼在座的那些鹽商中就有不少人知道這事。但他們對那礦洞派人察看過。規模太小,一年也產不了多少鹽,根本看不上。

    劉鈞看著這些人,卻是搖了搖頭。那些鹽商也許看不上那個新發現的礦場,可劉鈞知道後卻是相當的激動,因為鹽商們看不上礦場,是因為他們只是賣鹽的,不是產鹽的人。產量不高,自然也就沒吸引力。

    可劉鈞是誰,他是鄖陽總兵啊,現在手裡還握著皇帝給的多方籌餉的特旨。這多方籌餉,自然也就包括自己采鹽了。

    先前唯一讓劉鈞猶豫的只是應城的鹽礦有多少的儲量,他派了不少人過去查探,發現那片地區應當是一個大鹽層,量很大,起碼百年內都不用擔心沒鹽采。

    儲量足夠,剩下的就是如何賺這錢了。正常情況下,應當是劉鈞招人采鹽,不過最後劉鈞還是否決了這種念頭。一來采鹽得需要大量人工,二來見效慢。劉鈞急需要用錢,他需要的是投入少,見效快的生意。

    最後想來想去,劉鈞想到了借雞生蛋這個主意。

    劉鈞一揮手,一隊隊親兵進入大廳,引得廳中一陣騷動緊張,許多商人還以為劉鈞準備要拿他們。

    不過隨後發現,這只是虛驚一場。

    士兵們進來,是給他們送上一個本子。

    劉良佐接過一名士兵遞上的本子,發現是印刷的。他目光掃了一眼,然後很快就被上面的內容吸引住了。

    「應城鹽場招募計畫書。」劉良佐輕輕的讀道,繼續往下看去。越看,他越驚訝,越看越激動。這果然是一個天大的計畫,鎮南侯居然在應城發現了一人大鹽礦,然後他要招募人合夥開採鹽礦,按上面的計畫所寫,劉鈞準備開挖鹽井,用水采法采鹽,三年後,預計鹽場挖鹽井百口,鹽工十萬,年產鹽一百萬擔以上。以後只要加開鹽井,產量還能繼續提升。

    一擔鹽百斤,一引鹽三百斤。過去淮鹽每年在湖廣一省的銷售就在六十萬引,這還不包括各種進入湖廣的私鹽銷量。一個百姓平均一年起碼得食鹽十斤,因此鹽這個買賣是可以一直做的,利潤也是極高的。

    劉良佐暗自在心裡計算著,官鹽便宜時一斤一分,貴時一斤甚至達到六分銀,而私鹽則是一斤一釐五到兩釐之間,差距巨大。但就算是一斤一釐五,私鹽不用交稅,也依然有厚利可圖。

    雖然私鹽價比糧價要低,可私鹽卻是能源源不斷的熬出來,糧食產量卻是固定的。

    一斤私鹽賣一釐五,一擔一錢五,這一年一百萬擔,那就是十五萬兩。

    當然,帳不能這麼算,在座的並不是純粹的私鹽販子,他們實際上多數都有官鹽商人的身份。這就意味著,他們可以把這不交稅的便宜私鹽用官鹽的名目賣出去,而這價格卻是天差地別的,十倍差價,甚至有時能達到四十倍差價。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地方,應城在湖廣德安,就在漢江附近,也距離武昌和長江極近,這就意味著這裡的鹽能迅速方便的運輸出來。相比起許多鹽商得從東南海邊把鹽運進來,千里迢迢,湖廣自產的鹽肯定更具有優勢。

    當然,在這誘惑面前,還是有人提出了疑惑。

    朝廷嚴禁私鹽,一般的私鹽都是那些朝廷的鹽廠裡的灶戶們流出來的,這種私鹽比較隱秘。而如劉鈞這樣的,想直接在應城建一個鹽場,而且還是一個打算年產幾十萬擔的鹽場,那豈不是太過招搖了,朝廷能允許

    「當然能允許。」劉鈞笑著對那名鹽商道。「諸位有所不知,皇上讓劉某編練新軍,但朝廷現在一時沒有糧餉拔付,因此皇上讓某多方自籌。現在我打算采鹽措餉,這能幫朝廷解決一個大問題,朝廷當然會同意。事實上,我已經向陛下上呈了奏摺,要在應城采鹽,而皇上已經允許我在應城辦鹽場,鹽場改採之鹽可以發賣,所得用做訓練兵馬的軍餉錢糧。」

    劉鈞這話一出,眾商人們就都激動起來了。

    最大的一個麻煩已經解決了,劉鈞有了這道旨,可以隨意開場采鹽。這意味著,應城以後真的能提供大量的鹽。

    沒有人在這個時候問如果以後到應城買鹽是不是要交高額的鹽稅。

    「諸位,現在,我們面前有一個極好的機會。我打算直接招募一百萬兩銀子做為股本,招募打鹽井的工匠,招募采鹽熬鹽的工人,把應城鹽場建立一個大鹽場。」

    「一百萬」不少人都吸了口冷氣,雖然在座的都是鹽商,個個身家萬貫,但一百萬兩銀子還是很讓人驚訝的。

    「沒錯,就是一百萬兩銀子,一共一萬股,每股一百兩銀子。」

    有個鹽商站起來問,「那我們投了銀子進去,算是鹽廠股東嗎,那能參與鹽廠的管理決策嗎」

    劉鈞毫不客氣的打消了他的美夢,「當然不行。鹽場由我來建立,屬於朝廷,平時也由我們來管理,而你們投銀子入股,享受的是分紅權。」

    有些鹽商感覺有些失望,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按我們的預期,你們投進來的銀錢入股,每百兩一股,一年差不多能得到十兩銀子的回報。這就是一成的年收益了,比起你們把銀子埋在窖裡,或者把銀子拿去買房置地,這個收益肯定更高。」

    「另外,你們的股本也不用擔心,三年,只要滿三年,那麼你們隨時可以把本金撤回付出,我們一分不少的退回。」

    不少人心動了,每年有一成的收益率,哪有不滿意的。去買田產,不說田有價無市難買。而且田買過來多半還得佃出去,一畝良田一年產稻五石,佃戶上交一半,得二石斗,最後去殼得米一石七八斗左右,還得上交田稅等部份,最後收益不過是一石多些糧。折銀可得一兩多點,而一畝良田現在也都得十幾二十兩甚至更高,算起來,年收益遠達不到一成。

    當然,入股鹽場的好處不僅這些,劉鈞告訴他們,入股鹽場就有優先從鹽場買鹽的資格。而且,他們買鹽肯定都是免稅的。

    心動,確實有不少人心動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5
第204章 空手套白狼

    劉鈞的鹽場買賣,確實看起來很有前景。  ,雖然說投入有點大,得一百萬兩,可按劉鈞說的,頂多三年,以後大家就能每年拿到百分之十的年收益率。什麼都不用干,就坐在家裡等著收銀子,而且旱澇保收,這樣的好事哪找去?

    錯過了這有家,肯定就沒有第二家了。

    一群鹽商們坐在那裡各自打著算盤,很快就考慮的差不多了,一百萬看起來很多,可這裡的人也多啊,三百多家大小鹽商呢,有錢的多入兩股,錢少的少入幾股,一百萬還真不是個事。

    但他們也還是有些顧慮的,這生意真能做長久嗎,還有劉鈞能不能掌控這個生意。要是到時別人看著來錢了,來橫插一腳,可是要來摘桃子,怎麼辦?另外這麼大的產量出來,肯定會影響到淮鹽等大鹽廠,那揚州鹽商還有淮鹽鹽場的那些官員們,他們能坐視不理?

    對於這些疑惑,劉鈞只用一句話回覆了。

    「又想發財,又想一點風險都不擔,那你們還來做什麼生意啊。更何況,你們都是做鹽買賣的,難道連這點膽量也沒有?」說著,劉鈞讓人捧來自己的尚方寶劍。又再次指明了自己如今這個鎮南侯的侯爺身份加上鄖陽總兵的身份。

    「我呢是有錢想要大家一起賺,但如果大家不想賺這個錢,那也沒關係,大家隨意。」

    許多鹽商還在猶豫之中,劉良佐站起來說話了。

    「候爺,小的劉良佐斗膽,想要先入一股,投一萬兩銀子。」一萬兩銀子對劉良佐來說,已經是能拿出手的所有現銀了,別人還在猶豫,他卻覺得這是一個天載難逢的機會。以前他就是沒有什麼靠山,只能給周文順分銷點鹽,賺點他指縫裡漏下的。

    現在周文順也死了。劉良佐很擔心自己也會被牽連。這一萬兩銀子掏出來,不管最後能不能真的得到年一成收益率,希望起碼能在鎮南侯這裡得幾分滿意吧。

    果然,劉鈞一聽劉良佐的話。立即滿面笑容。

    「哦,劉員外倒是有有膽識,眼光敏銳的。一萬兩銀子,非常好,來人。帶劉員外到一邊去登記入股。」說著,劉鈞甚至還拍了拍劉良佐的肩膀。劉良佐一個四十好幾的老爺們,被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拍肩膀誇獎,可他心裡卻激動的發抖,感覺身子都輕了幾兩。

    這一萬兩銀子花的值,侯爺對我很滿意。

    有人帶頭就好,那些鹽商們看著劉鈞和劉良佐的表現,心裡懷疑兩人是在做戲。不過不管是不是作戲,既然劉鈞把話挑明到這程度了,他們總得表態的。

    「我入股一千兩。」

    一個同樣是和劉良佐一樣最先來的那八家之一的胖商人出聲了。不過他明顯對這生意並不太全信,不敢如劉良佐一樣把身家都投進來,最終只投了一千,相當買了十股。

    劉鈞沒嫌少,一千兩銀子也不少了。

    「很好,請這位員外那邊登記。」

    接下來又有幾個人出聲入股,不過多是一千兩千的,甚至還有一個只認購了五百兩。劉鈞也多少不管,給以笑臉。

    「學生認購兩萬兩!」突然,一片一千兩千兩中。突然有個年輕人搖著扇子喊出了兩萬兩銀子。一時引得諸多人側目,「哎,是周王的外甥!」

    「沒想到他也來了,剛才一直沒注意呢。」

    「這趙公子果然手筆大。一出手就是兩萬兩。」

    商人們小聲議論著,傅山在劉鈞身邊細聲稟報此人的母親是開封周王的女兒,他們家是南陽的一個大族,也做著官鹽買賣。

    「原來是趙公子,歡迎入夥。」劉鈞笑著對他道。

    有了周王外甥趙公子的大手筆高調入股,接下來鹽商們的熱情也高漲了許多。大家都紛紛入了一股。有投三千的,有投五千的,還有投一萬的。

    「大帥,一萬股已經認購完了。」不少鹽商還沒有來的及認購時,傅山已經過來說了一個讓眾鹽商驚訝不已的消息。

    一萬股總共一百萬股的應城鹽廠的股本已經被認購完了。

    眾人都沒有料到,居然這麼快。

    而他們更沒有料到的是,劉鈞居然笑眯眯的宣佈,加盟認購入夥結束了。

    「已經登記認購股份的,一會我們會簽訂正式的契約,然後我們就是合夥人了。至於其它各位,很遺憾的告訴你們,你們晚了一步了,抱歉,這次沒機會合作了,也許我們下一次再尋找機會合作吧。」

    聽到這話,一開始還有幾個小商販心中竊喜,終於不必入夥了。可剩下那些沒來的及入夥的大多數鹽商,當他們看到絕大多數已經入了伙,成了鎮南侯應城鹽場的合夥人,而只有他們這少數人沒入夥後,心裡突然有幾分驚懼。

    他們沒能成為鎮南侯合夥人,不是自己人了。

    好多人不由的想起了周文順。

    「侯爺,加我一個吧,我要入股,我投一萬兩!」

    「侯爺,我也要入一股,我也投一萬兩!」

    幾個鹽商連忙喊道。

    可惜,劉鈞卻是搖頭,「鹽場暫時不需要更多合夥人了,下次吧。」

    一群鹽商還纏扯了好一會,最後見劉鈞態度堅決,才知道原來自己真的被拋開了。

    事情談妥了,接下來自然就是大辦酒宴,一同慶祝了。

    「大帥,那些人哭著喊著要入股的,加起來起碼得有十幾萬兩銀子,幹嘛不一起收了?」傅山問。

    「咱們做事得講究,先前說是招募一百萬,那就只要一百萬,咱們又不是騙子,只幹一票就走。」劉鈞雖然缺錢,可不為因小失大,為了十來萬兩銀子,就把自己的原則不要了。

    劉鈞是真心準備辦這鹽場的,募集一百萬銀子,他打算留下三十萬兩做為鹽廠建設和招募工匠、鹽工的工錢,以及挖鹽井的錢。挖鹽井並不簡單也不便宜。得從四川的自流井、貢井一帶擁有大量鹽井的地方去請那些挖鹽井的老匠。

    一口鹽井可不是水井,起碼得打十丈甚至是幾十丈深,甚至有百丈深幾百丈深的鹽井,而且鹽井的口子極小。得專門的工具專門的技術。而且熬鹽也是一個勞動力密集型的工作,需要大量的工人。

    其實鹽井比起海邊的曬鹽熬鹽,那成本大的多,也辛苦的多。但在這個時代,運輸同樣也是一項高成本。因此劉鈞的鹽場建起來,依然有極大的前景。

    雖然說招募的股銀是為開鹽廠,但那話是這樣說而已,實際上,劉鈞現在招募了一百萬兩股本後,等於他自己沒擁有半點股份,都是那些鹽商們的。但事實上,那些鹽商們只不過擁有分紅權,另外還保留了三年後股本收回或者轉讓的權利而已。

    鹽廠依然是劉鈞的,他一分錢沒花。從鹽商那裡弄來了開鹽廠的資金,同時還只留了三十萬做為鹽廠的開辦運轉費用,大頭的七十萬兩,被劉鈞直接抽出來,用做軍費。

    「銀子先拿去訂購糧食,另外一部份給軍工坊採購材料,剩下一部份做周轉獎金。」錢還沒拿到手,劉鈞已經計畫好了這些銀子的用處。

    「這些鹽商還真有錢。」傅山感嘆著道。

    劉鈞笑了兩聲,「鹽商有錢人人都知道,但鹽商也最精明狡詐。你以為他們拿錢給我們。是傻?不,他們很精明,他們知道自己投出的這筆錢,能給他們帶來更大的收益。才會給我們投錢的。」

    「他們這麼相信我們,不怕我們騙他們?」

    「騙他們?騙一個兩個有可能,可這大小幾百號鹽商呢,我們真敢騙他們這一百萬兩銀子,只怕最後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哪一個鹽商背後不有著那麼幾個官員權貴呢。他們都知道,我不可能騙他們。也不敢騙他們。」

    晚上的宴會,劉鈞也到場現身,給那些合夥人們一起敬了杯酒,那些沒來的及入夥的,劉鈞對他們也還算客氣。

    喝了幾杯酒,劉鈞便徑直離開了,反正他們也是為錢合作而已,沒那麼多私人感悟摻雜。回到後院,劉鈞發現屋裡亮著燈,走進去,卻見是陳圓圓正坐在屋裡。

    「大帥回來了。」陳圓圓剛剛正坐在案前看書,聽到推門聲扭頭見是劉鈞,臉上露出欣喜神色。

    「嗯,你看什麼呢?」劉鈞問。自他回到虎頭堡後,沈曼和陳圓圓兩人倒是很默契,一人過來陪他三天,然後中間有一天空隔。劉鈞回來第一天,就把陳圓圓收了房,兩人經那過後,關係越見親密。

    除了還沒有名份,平時虎頭堡上下見了陳圓圓,都喊她陳姨娘。陳圓圓倒也接受這個稱呼,且從沒有跟劉鈞提出過要入劉家門什麼的。她在虎頭堡衙城裡有一個院子,就在劉鈞的那院子旁邊,沈曼也有一間。

    平時她有時在院裡看書,但還有很多時間喜歡去紅袖坊,在三樓她有個房間。平時她幫著沈曼一起處理帳目,似乎做著這些事情,能讓她更充實一些。

    「核對下紅袖坊上月的收支帳目。」陳圓圓放下帳本,過來給劉鈞寬衣。

    「你挺喜歡做這些啊。」

    「打發些時間。」陳圓圓笑道。

    劉鈞換了身衣服,直接靠在床頭,也開始盤點起自己的帳目來。入川前,熊文燦拔了五萬兩銀子給他,入川後,前後繳獲了大約二十萬兩的戰利品,然後又跟梅之煥他們那分了大約二十萬財物戰利品,以及二十餘萬的朝廷賞賜。

    加起來,都有六十多萬了,不過現銀不多,很多都是些金銀綢緞字典首飾珍珠等東西,還得出手換成銀錢,但這麼多物資一下子出手還是很難的。而且上次給戰士們的獎賞撫卹也用了不少。

    若是今天拿下來的這七十萬兩銀子,他手上還真沒有現錢了。

    可這七十萬兩銀子入帳,也還只是稍減緩了下資金缺口而已。養五萬新軍,一年起碼二百萬兩銀子,除非他打算跟其它的朝廷將領一樣,吃空餉,養家丁,然後帶著一支毫無一用的軍隊。

    那些從川東帶回來的財物,得盡快出手,一部份放到服務社裡給士兵們兌換,另外大部份得通過老丈人陸維章等關係,四處尋找下家出手換成現銀。

    此外,這新入帳的七十萬兩銀子,得去採購糧食,採購騾馬、採購各種鐵料、鉛子、硫磺、硝等材料,錢錢錢,全是錢啊。

    原來只有幾百號人馬時,劉鈞隨便怎麼弄,都不用擔心錢的問題。可現在,隨便什麼事情都離不開錢字。

    原本劉鈞打算鄖陽鎮五萬新軍自己包圓了,可現在看看,一次性練五萬人馬壓力太大了。想了想,劉鈞打算撫標的那一萬兵馬留給巡撫朱大典自己去練,自己也懶得管那些人了,正好,把鄖陽鎮原有的那一萬多兵馬都劃歸給朱大典的撫標。

    雖然據劉鈞所知,鄖鎮舊有兵一萬三千,馬二千,實際上水份一半多。讓朱大典自己去頭痛吧。

    減掉那一萬人馬,那劉鈞自己只須練四萬,嗯,如果再放點手,實際上重慶副將秦翼民和白帝城守備馬萬年的兩支人馬四千人,也可以不用管。不過想想,劉鈞還是不打算把這兩支人馬也放手。

    劉鈞也知道自己現在開鹽場采鹽這樣的事情,肯定也會引起很多人不滿。但現在皇帝對他還正是信任之時,中原還有許多流匪沒有解決呢,就算解決了,也還有關外的建虜沒解決呢。

    因此,很長時間裡,武夫,特別是那些能打的武夫,在皇帝那裡還是很能得到重用的。別說建個把鹽場,就是再出格點,皇帝都能接受。

    說白了,還得有兵。手握一支重兵,而且是一支能打的重兵,才有說話權,那比什麼鎮南侯什麼總兵官,都管用的多。無論如何,都得趁這次皇帝給的機會,好好的擴編,精練。

    或許,是時候辦一個講武堂了,專門輪訓那些迅速提升的九頭鳥軍官們,同時,也挑一些優秀的苗子,從頭教起,用個一兩年時間教出一些正統的底層軍官來。嗯,教導營也不能撤,得從軍中選拔一批最優秀的士兵入教導營訓練,讓他們成一個士兵成功轉變成一個底層軍官。

    復社和蘄黃各寨送來的那批年輕人,得想辦法讓他們多留下來一段時間。這些都是參加過數場戰鬥的優秀士兵,正好可以帶帶新兵。

    「大帥,夜深了,奴服侍你更衣安歇了。」劉鈞還在閉著眼楮思考著,耳邊卻傳來陳圓圓柔媚的聲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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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5
第205章 助餉獎券

    酒宴散席,趙公子沒有與其它鹽商們一起再相約去喝茶,而是吩咐轎班直接抬轎子去紅袖坊。¥,趙公子一來虎頭堡,就包下了楚楚,每天一百兩銀子,不算茶水酒錢。他一回樓裡,楚楚就趕了過來。

    「我還有些事情要談,楚楚姑娘先去外面聽聽戲。」趙公子道。

    屋裡只剩下趙公子和他的管事兩人,王管事給兩人各倒了一杯茶,然後問,「公子今日為何要給劉鈞兩萬兩銀子,隨便給他千八百兩,足矣。」

    趙公子端起茶吹了吹,輕抿了一口,然後笑笑,回道,「你以為我投這筆銀子是怕劉鈞?大錯特錯了,劉鈞雖是鎮南侯鄖陽總鎮,可我也並不怕他。這次我前來,一是不想跟劉鈞撕破面子,二來也是想來見識一下這位新近紅的發紫的侯爺。」

    趙公子那也是周王的外甥,趙家還是南陽大族,劉鈞這樣的新晉侯爺面前,也不是說隨便能被揉捏的。

    「那公子還給劉鈞投兩萬兩銀子。」王管事有些心疼的道。

    「我肯投這麼多,自然是因為值得投這麼多。」趙公子笑道,「都說聞名不如見面,今日我一見這個劉鈞,立即就覺得此人不簡單,難怪能封侯掛印,絕不是靠的運氣。他弄這個鹽場,我可是很看好的。」

    「那鹽場真有錢賺?」

    「當然有,為何沒有?湖廣原來一直不產鹽,都靠淮鹽,甚至有時還靠川鹽,山西池鹽。現在湖廣有鹽,一年還能產百萬擔鹽,想想這裡面的商機有多大。」

    「真能產這麼多鹽?」

    「差不多。」趙公子滿臉微笑,「這次來,收穫很大。」

    「公子,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急什麼,既然來了。就多呆會。這個劉鈞很有意思,我想跟他拉近點關係。」

    「一介武夫而已,有那必要嗎?」

    趙公子卻是搖頭道,「武夫?那你也得看什麼時候的武夫。若早個百年,甚至就是早個五十年,劉鈞這樣的武夫當然不足為道,可是現在是什麼時候,北虜南寇。天下動盪之時,這些武夫地位可大大不一樣了,尤其是劉鈞這樣手握兵馬還能打的武夫。」

    「賊匪不是都要平定了嗎?」

    「平定?痴人說夢吧,看看這些年,朝廷擒斬的賊首們還少了嗎?王自用、高迎祥等大大小小都有上百了,可事實呢,賊匪卻是越鬧越大,為何?皆因許多人都沒飯吃,父子相食,易子而食。都到這地步了,他們造反不是很尋常的事?朝廷一日無法讓百姓都能吃飽肚子,那麼流匪就一日不可能平定。」

    趙公子對天下局勢看的很準。

    「不但短時間不會平定,而且只怕還會越鬧越凶,劉鈞這樣的封侯了的總鎮,跟他打好些關係,對我們總是有好處的。而且我看這個劉鈞,志向不小,膽子也大,咱們以後可以跟他多合作。一起賺錢。」

    「王管事,我聽說劉鈞自四川剿匪之時,得了數十萬的各種財物戰利品,現在還沒有出手。你明天去拜會下九頭鳥的人,提一下我們合作的打算。就說我們願意幫他們出手這些財物,只收一成的費用,而且我願意提前給他三成的現錢。」

    「不過我也有一個條件,就是希望能從劉鈞這裡採購一批飛龍銃和虎蹲炮。」

    「我們採購火器做什麼?」

    「當然是建鄉團了,這年頭。還是得靠自己可靠點。」趙公子道,「咱們採購一千桿飛龍銃,另外採購二十架虎蹲炮,價錢不是問題,重要的是我希望九頭鳥能幫我們訓練這支鄉團。」

    「幫我們訓練?」

    「嗯,可以是九頭鳥派教頭過來幫我們訓練,也可以是我們選派人去九頭鳥接受訓練,隨便哪樣都可以。」

    又談了一會,王管事告辭離去,隨後,楚楚上樓來了。

    「給我弄碗粥來,再烙幾張餅,餓了。」趙公子道,而且要求很簡單。

    楚楚當下喊過一個侍女,說道,「你去廚房通知下,熬一鍋八寶粥,烙幾張蔥花餅,直接送到樓上來。」

    這時天色不早,楚楚走到趙公子一邊,開始幫他揉捏著肩膀。一邊揉楚楚一邊說道,「趙公子,最近有個稀罕東西,你要不要聽聽。」

    「什麼稀罕事,說來聽聽。」趙公子靠在椅背上,微閉起眼楮,享受著美人的揉捏。

    楚楚笑道,「就是最近有一種助餉獎券,買獎券就是助餉,可又還有機會中獎,頭獎足足一萬兩銀子呢。」

    「助餉獎券?」趙公子還是頭回聽,尤其是聽到一萬兩銀子的頭獎時,越發覺得奇怪,心裡覺得這只怕是一種騙局。

    「奴去拿一張給公子看看。」

    楚楚轉身走到梳妝台前,從抽屜裡拿來一張紙,大小和莊票有些類似。

    「就是這個,助餉獎券。」

    趙公子接過,仔細打量,見上面有不少的數字、印章,而且這一張票是十張相連的,連接處有騎縫章。

    「這張獎券售價五兩,可以分為十條,既可一次買一張,也可一次只買一條。」

    「這獎券哪裡印發的?」

    「是九頭鳥印發的助餉獎券,有信用保證的。」楚楚賣力的介紹道。這種獎券是第一次發行,有不少是放在各城裡的那些青-樓、酒館、茶肆等地方代售的,每幫忙售出一張,代售者就能獲得一份抽成。

    「具體怎麼個買法,又怎麼個中獎法?」趙公子聽說這東西是劉鈞弄的,立即來了些精神。劉鈞弄出來的東西,總不至於是騙局。他也差不多看出來了,這東西類似於一種賭-博。

    「這次是助餉獎券第一次發行,因此只刊印發行一萬張,每張都有不同的號碼,每張還可以裁成十條。一張售銀五兩,一條售銀五錢。到月底的時候,會進行公開抽獎,把一萬個售出的獎券號碼集中一起,當眾公開抽出一至五獎。

    趙公子心裡迅速的計算了一下,一張五兩售一萬張,那就是五萬兩銀子了。

    「總共設立五獎,頭獎一名一萬兩,二獎三名各千兩,三獎十名各一百兩,四獎百名各五十兩,五獎千名各十兩。」

    趙公子點了點頭,五獎加起來獎金就是三萬五,獎金近七成,收益也有三成多,如果扣掉部份本錢,估計也有三成左右的收益。三成的收益,可不少了。雖然表面看起來,募捐了五萬兩銀子,最後還要拿出三萬多來,僅入帳萬兩左右。

    可趙公子卻馬上想到,如果僅僅是尋常的募捐,相信大家根本沒有什麼熱情。但如果換成這種有獎的助餉捐款,那就完全不一樣了。想像一下,頭獎居然有一萬兩銀子,這得多麼吸引人。

    雖然說頭獎中獎率萬分之一,可還有其它許多獎啊,尤其是那個五獎,雖然才十兩銀子,可卻足有一千名,這相當於十個人就有一個中獎的。再加上前面四獎,總共有一千一百一十四人能中獎。

    沒中獎,也能得個助餉善名,募捐的同時,還有很大的機率中獎,確實夠吸引人了。

    五兩銀子一張的獎券,也不多,而且九頭鳥的這次募捐很有特色,也不強迫你捐多少,捐多捐少隨你意,五兩也行,甚至五錢都行。這等於把一種大家都不情不願的募捐,便成了一種有獎籌款,不再是光捐出了,還有機會中獎,中大獎,而且機會不小。

    「有意思。」趙公子笑了笑,這個劉鈞真的是讓人驚訝不斷啊。先前開鹽場,現在又搞獎券。

    「公子,既然覺得有意思,那你買多少?」楚楚賣力的推銷起來。

    趙公子倒不是很想中大獎,他知道中大獎率並不高。不過他對於這種形式很讚歎,應當說這種獎券也並不是什麼太新鮮的事情,宋代之時就有類似的獎券了,但一直都被官方以賭-博的名頭禁止,可現在劉鈞搞出來這個獎券,卻是掛著助餉之名,朝廷肯定不能封禁,這個擦邊球打的漂亮。

    「給我來一百張!」趙公子隨意的說道,引來楚楚的一陣嬌呼,她幫著向那些來紅袖坊的有錢豪客們推薦這種獎券,可是有提成的,每推薦售出一張,能得到一錢銀子,趙公子一下子買一百張,她就有了十兩銀子的提成。

    動動嘴而已,就能拿到十兩銀子,這個收益可不小。

    「預祝公子高中頭獎!」

    楚楚一面恭賀著,一面走到樓下去,叫來一個小廝,讓他去找人。很快,一個售獎人趕來,趙公子拿出來五百兩銀子換回一百張獎券。

    「趙公子,記得收好獎券,等月底之時記得關注開獎,如果中獎,連根為憑,拿獎券到虎頭堡來領獎,切記不要毀損污壞獎券,不然不能領獎,一切只以獎券為憑。」

    趙公子點了點頭,隨意的把獎券收起。

    「我送你。」楚楚笑著對售獎人道,兩人走下樓,售獎人立即取出了十兩的銀子遞給楚楚,「這是你的提成。」

    楚楚笑著去拿。

    「先寫張收據給我。」

    楚楚取來紙筆寫下收據並畫押,售獎人核對後收下,把那十兩銀子交給楚楚。握著兩個五兩的銀錠子,楚楚沒想到這錢來的這麼輕鬆。看來,以後得多向客人們推薦一下這獎券。(未完待續。)

    PS︰感謝墨香風韻,鬼夫、萬物尺度幾位的支持,今天感冒了,躺了一天,更新晚了,抱歉!SF0916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5
第206章 鎮標

    九月初八,是張國棟的婚禮。¥,

    張國棟是劉鈞一手提拔上來的,兩人不僅有上司和下屬的關係,還有師生的名份。對於這位愛將的婚禮,劉鈞自然要親自出席。

    自從加入九頭鳥,張國棟憑著努力刻苦,加上劉鈞的賞識提拔,短短時間已經升到了游擊將軍。這樣年輕的游擊將軍自然是受人囑目的,何況還是一個單身的游擊將軍,無數的人家想要與張國棟聯姻結親,甚至其中不乏許多大族,甚至一些官紳之家。

    可是最後讓所有人都意外的是,這位年輕的游擊將軍居然選了一個結過婚的女人成親。甚至據傳,那個女人曾經還是被流匪劫掠上山侮辱過的。這件事情,一開始,張家人也是不願意的。他們家裡以前苦,幾個兒子二十多歲都還娶不到媳婦。後來國棟去參加九頭鳥,拿著那安家銀子才給老大娶了媳婦。

    眼看著如今兒子終於是跟過了人,還當上了將軍,張家自然也是希望能給兒子娶一個出身好些,溫柔嫻淑的媳婦。可誰想到,兒子放著那麼多進士、舉人老爺家的主動提親不答應,卻偏偏非要娶一個結過婚的女人,還曾經被流匪污辱過。

    張老爹堅決不同意,張母也要死要活上吊哭鬧的。最後張國棟找到劉鈞,說自己跟方清的感情是真真切切的,他就是想娶她。

    劉鈞聽了這番話,心裡還是很受感動的,在大明這個時代,居然有人不在意那些世俗的眼光,而一心要堅持那份感情,確實難得。他親自去找了方清,結果卻發現,張國棟簡直是一個笨蛋,他那邊都跟家裡鬧的要死要活的了,結果。他還根本沒有跟方清正式的表白過。

    方清根本不知道張國棟要娶她,也不知道他跟家裡鬧成了那樣。她和張國棟認識時間不短,她也確實知道張國棟對她的好感,她對張國棟也有好感。可她從沒想過會嫁給他。

    「我不能嫁給他。」方清驚訝之後回答,原來她跟前夫之間的事情都還沒有斷。先前她被賊匪抓走污辱,家裡根本不接受她只當她死了。劉鈞救回她後,她跟丈夫聯繫,丈夫也不肯接她回去。

    後來劉鈞收容她們在服務社裡做事。然後有了工作還有了薪水,她把薪水寄回家,她丈夫也就收了,然後到現在,她丈夫似乎也不打算休掉她,但也沒說要接她回去。

    很顯然,她的家庭原來也只是個普通的農人之家,而現在方清在服務社裡每月薪水加獎金有一兩多,這顯然是筆不小的錢。

    劉鈞也沒料到是這麼個情況,不過他還是很直接的對她講了一句話。

    「想清楚誰才是真正對你好的人。是不在意世俗眼光流言蜚語一心只想和她在一起的張國棟。還是只是想著她那點薪水的丈夫。」

    「你永遠不會再踫到一個張國棟一樣對你好的人了,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選擇。」

    劉鈞的勸說很有效果,方清終於決定嫁給那個比自己小卻無比愛的男人,可卻還有一個麻煩,方清和他丈夫之間還是夫妻關係。

    劉鈞只是笑了笑,派人去把她丈夫接了過來,然後對她丈夫開了個條件,一百兩銀子,換一封休書。

    那個黑瘦的男人沒有想到,自己的那個殘花敗柳的媳婦居然還能值這麼多錢。當下二話沒說的就按了手印,讓人代寫了休書,把妻子休了。

    方清從頭到尾目睹了丈夫休她的全過程,拿到那張休書的時候。她心裡更多的是解脫。

    有劉鈞親自為兩人做大媒,張家人也便接受了這樁婚事,沒有劉鈞就沒有如今張家的一切。現在兒子一意要娶那個女人,而劉大帥又親自做媒,他們無法再反對。

    婚禮就訂在九月初八。

    張國棟要辦一場熱鬧的婚禮,不想委屈了方清。劉鈞和九頭鳥的將校們都趕去祝賀。還有附近的許多鄉紳商人們也都不請自來,想要借此巴結這位窮山窩裡追出來的年輕將軍。

    劉鈞還是很祝福這對新人的,送上了不菲的賀禮。婚禮很隆重,足足辦了八百多桌,驚動了整個麻城,這排場讓劉鈞都有些驚訝。不過他也沒多說什麼,張國棟想熱鬧點那就熱鬧點,反正張國棟現在身家也是不菲了,而且幾百桌酒席而已,鄉下酒席,桌數雖然多,但花費並不多,一桌不過一兩銀子,這已經就是太平鄉幾百年來最闊氣的酒宴了。

    太平鄉有許多九頭鳥的兄弟,特別是張家莊,一個不大的莊子,足有三十多個九頭鳥的官兵,現在這些人中一半多都已經有了正式的官階。這次,村裡剩下的健壯年輕人,也都準備投奔九頭鳥,附近十里八鄉的年輕人,都早就在張國棟他們這裡報名了。

    劉鈞來了便沒打算立即回去,呆在這山裡面,省掉了許多應酬麻煩,在麻城天天都有客人拜訪。劉鈞每天都在各村各莊轉悠著,去九頭鳥弟兄們的家中看看,然後跟他們聊聊天,他也特別關注太平鄉這些普通百姓的生活。

    跟許多人談過後,劉鈞才知道,山裡人家的日子越來越艱難了,太平鄉本就田少山多,產出不多,可捐派卻年年增加。今年以來,又多了練餉、還有團練派糧等等好些個名目的征派,若不是今年許多人家子弟加入九頭鳥,帶回來不少的銀錢,然後大家又相互幫襯,只怕今天肯定得有不少的人家得逃亡去了。

    一旦有人逃亡,那麼各種糧稅卻一分不會少,而且逃亡掉的人那份也會再攤到其它留下來的人頭上。

    聽說在山那邊的河南光州和廬州府的山區裡,好多個莊子裡的年輕人都有了一些讓人不安的念頭,他們不甘忍受下去,在暗地裡盼著流匪們打過來,甚至有些沒牽掛的年輕人主動離家去投匪,只為了能活下去,不再絕望的生活,受無盡的盤剝。

    「還是咱們太平鄉好啊,有侯爺招兵,大家有了出路。有了希望。大帥,多招些兵,咱們太平鄉的小夥都是勇猛能戰的,聽話。多招些兵。咱們太平鄉的百姓也多了些活路。」聊天時,村裡一群年老的老人們懇求著劉鈞能多招些小夥子去當兵。

    對於這些要求,劉鈞也是儘量滿足的,這次擴編,劉鈞又在麻城大量招募。對劉鈞來說。從麻城招募新兵,那都是同鄉近鄰的子弟兵,操一樣的口音,說一樣的話,大家知根知底,最是可信,也好管理。尤其是如太平鄉這樣的地方,窮鄉僻壤,年輕子弟都很老實肯吃苦,他們會很珍惜來之不易的機會。

    劉鈞每去一個村子。總要帶上許多禮物,都是些很實用的糧食布匹,挨家挨戶的給村裡的人發放,尤其是那些孤寡老人,殘疾家庭等,都會多發一份。

    劉鈞的聲望在太平鄉也不斷飛漲,現在他已經成了百姓們心中的活菩薩,甚至家家戶戶都開始立起了劉鈞的長生牌位,日夜為他祈福。

    在太平鄉住了好些天,劉鈞才返回虎頭堡。回去的時候。還有張國棟等一眾太平鄉籍的軍官們,以及他們這次回鄉在家裡招募的數千新兵。

    一如老規矩,那些通過招募考核的新兵們,劉鈞給他們每人發了五兩銀子的安家費。九頭鳥的薪水和獎賞方法換過許多。但安家費這條卻從沒有改過,雖然這是一大筆的開支。

    回到虎頭堡,那裡已經有許多先回來的官兵和他們招募回來的新兵,不時還有新隊伍回來。那些軍官士兵們回鄉休假,回來時都帶著大大小小的隊伍。

    這次九頭鳥招募的新兵極多,除了在四川時招募了數千新兵外。這次總共還要招募兩萬餘新兵。其中劉鈞讓秦翼民和馬萬年回石柱各自招募滿本部的那總共四千白桿兵外,劉鈞還將在麻城和周邊招募兩萬新兵。

    其中,重點在麻城招募一萬新兵。

    虎頭堡一天比一天熱鬧,一支支的隊伍進駐。

    這一次,劉鈞沒有再把自己的老兵全都打散,對他來說,在四川剛擴編過一次的隊伍本來就多是新兵。因此,這次劉鈞改變了新的擴編方案,招募大批新兵的同時,他保持了從四川回來的那五個營,並從這五個營裡抽調了一批精銳的老兵為骨幹,充入教導營,再從教導營抽出部份軍官加上一些新兵建立起了一個新步兵營。然後把輜重營拆分,補充新兵擴充為兩個營,一個輜重營一個戰車營。

    最後,劉鈞又建立了一個講武堂,用為輪訓全軍的各級軍官,同時招募一批優秀的年青人,進行一至兩年的長期培訓,然後將來充做各營底層軍官,並且把復社、白桿兵、鄉勇團練等其它來外來培訓者都調入其中。

    最後劉鈞的總兵標營是兩步一車一騎前後左右四個總兵鎮標營,由一個參將任中軍坐營官,四個游擊將軍任各營坐營官,此外,另有一個教導營一個輜重營,這兩營由兩員游擊將軍統領,不屬於總兵標營,但也直屬於劉鈞統領,講武堂隨營,由劉鈞親自擔任校長。

    這六個營就是劉鈞要優先精練的九頭鳥精銳,其餘的新兵,一部份由副將秦翼民招募訓練,具體是重慶副將營的三千兵馬和白帝城守備的一千兵馬,這四千兵馬主要以白桿兵為主,但裡面也會由劉鈞派過去的軍官為中層。

    至於剩下的新兵,則包括一副將奇兵營、四參將援兵營和五個守備千人隊。

    這兩副將四參將六守備一共兩萬二千新兵,只會抽調少量老兵擔任軍官,然後得重頭練起。

    所有的軍械裝備,都將優先裝備劉鈞所直接控制的六個營。

    一回到虎頭堡,劉鈞立即收到一封從鄖陽送來的急信。

    「是鄖撫朱大人送來的,鄖陽出事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5
第207章 九頭鳥到

    鄖陽都察院衙門裡,新任鄖陽巡撫朱大典正背著手在官廳裡團團轉。£ ,

    「信送出去了嗎?」

    「回大人,學生已經派了幾個家丁化妝潛出城,趕往麻城送信去了。」

    「你確定信能送出去?」朱大典著急的問道。

    幕僚連忙點頭,「學生安排了好幾個,分批出去的,肯定能把信送出去。」

    朱大典長嘆一聲,似乎是鬆了口氣,又似乎是在感嘆自己命運不好。「這些丘八,真是跋扈無比,無法無天了。」

    那幕僚是個屢試不中的紹興舉人,充做朱大典的師爺已經多年了,在他任福建按察副使之時就為他出謀劃策了,之後朱大典升任福建右參政,再後來他回家守喪,崇禎五年,朱大典升任山東巡撫,他也又跟著一起出山。

    他親眼見證了朱大典曾經率吳三桂、劉良佐等將領,大敗孔有德等登萊叛將,平定了這場震憾天下的登萊之亂,取得少見的大獲全勝,看著朱大典因功升兵部右侍郎。

    後來流匪攻破鳳陽,朱大典又一次臨危受命,出任漕運總督兼巡撫鳳、揚、廬、淮四府,徐、和、滁三州。在山東募兵數千往江北,後因坐失州縣,平賊逾期等罪名,被貶官,一路貶到鄖陽來出任巡撫。

    從漕運總督兼鳳陽巡撫,到鄖陽巡撫,這是明顯的貶官。

    今年剛五十八歲的朱大典嘆氣連連,漕運總督和鄖陽巡撫,兩者相差太遠了。別的不說,他在任漕運總督這個位上,一年能搜刮到的錢財無數,那是個真正的肥缺,他搜刮到了多少錢?朱大典自己都記不清了,總之在南方官場上。朱大典有個富可敵國的稱號。

    而朱大典本身是個窮苦人家出身的,出生於金華的一個小山村,少時家裡還因為跟人打官司失敗而舉家搬遷外地,只能棲身在一個山村邊的小破廟裡,生活困頓無比。因此如今朱大典富可敵國,明顯就是貪污而來的。

    說來朱大典也是個有本事的人,少時家窮,可他卻好學,因家貧無錢入學,他便在每天割草撿柴之餘。常常跑到私塾倚窗聽課,後來老師發現,為這少年好學精神感動,破例免費收他入學。朱大典得到這機會,發憤讀書,終於在三十五歲時一舉考中進士,踏上仕途。

    曾有人說,窮人當官更貪婪,寒門子弟敗類多。

    朱大典正是如此一個人。踏上仕途之後,他在官場上便以貪婪著稱,時人皆說他是嚴嵩再世。特別是他督師鳳陽的時候,括取財賄。四府僚屬,囊橐皆盡,人擬其富且敵國。

    不過朱大典貪是貪,可也有本事。不論是治理民政還是於兵事上,都有很獨特的本領。在明末這個亂世之時,文臣知兵。便越發的能得到破格重用,如盧向升、洪承略、孫傳庭、楊嗣昌、熊文燦等等,都是憑著知兵,而迅速陞遷。

    朱大典聰明,能撈也會送,一面大肆貪污一面又大肆行賄,加之治理地方有才,統兵有方,尤其是他還臨危受命,統兵把禍害山東的孔有德等叛軍給擊敗了。當時孔有德叛亂可是橫掃山東,殺三巡撫數總兵,無人可擋。而朱大典打敗了叛軍,為他的資歷贏得了完美的一筆。

    也有了之後總督漕運巡撫鳳陽,可惜之後他只顧著撈錢了,結果回左五營就在他的境內生根發芽,他卻毫無能力。

    「大人,學生以為,不如先給那些丘八們發些銀兩犒賞一下,這些人自然就散了。」師爺小聲的勸道。

    「發銀犒賞?哪來的銀子?藩庫裡乾乾淨淨,比臉還乾淨,一兩銀子都沒有。」朱大典一提起此事就來氣,他接到任命之後,雖然心裡不樂意,可還是盡快交接趕來鄖陽,本來還以為能從府庫裡先進一筆,沒料到,來到之後,打開府庫一看,空蕩蕩的,連老鼠都沒有一隻。

    鄖陽的那點錢糧,全被熊文燦和楊嗣昌兩人給刮的乾乾淨淨了。

    「東翁,如今之勢,不如先從私裡拿筆銀錢犒賞一下,解了眼前之圍再說。過後,可以再補回來嘛。」

    「讓我自己掏錢犒賞那些丘八?」朱大典鬍子高高揚起,「絕無可能!」

    師爺雖然知道朱大典最愛摟錢,向來只進不出,只是沒想到這個時候了,他居然還是一毛不拔。

    「東翁,外面的這些亂兵若是得不到點甜頭,只怕發起狠來不受管束啊。」

    朱大典一到鄖陽,先發現府庫空蕩蕩的,然後就發現許多鄖陽兵將來找他要餉,他一開始還不怎麼在意,派人去傳鄖陽的那些官軍,讓他們約束手下。結果,這些軍官一個個全都推稱生病,有些還說不能下床。

    而那些兵卻乾脆把都察院包圍了,把他圍了起來,聲稱拿不到餉就不退。

    可府庫裡無銀子,朱大典卻又捨不得拿自己的銀子來發餉,現在雙方僵持不下。

    師爺著急的道,「大人,這都什麼時候了啊,先通融一下啊。大人莫要忘記,這鬧餉很容易就變成嘩變叛亂的,當初遼東官兵鬧餉,不是逼死了巡撫,登州之亂,不也皆因欠餉而起,咱們初來乍到,還是小心謹慎一些啊。」

    朱大典一拍桌子,「無法無天,現在給錢,只會讓他們越發得寸進尺。放心,我諒這些亂兵也不敢真怎麼樣,咱們等幾天,劉繼業馬上就能到。到時劉繼業兵一到,哪個還敢亂動。」

    朱大典是鐵了心不給錢了。從來都是下屬給他錢,還從來沒有過他給下屬錢的。

    「大人啊,這劉鈞遠水難解近火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大人何必把自己置之於險地呢。何況,這次鬧餉之事,據我打探到的消息,就是因這劉鈞而起。」

    朱大典一上子揚起眉頭,「怎麼和劉鈞又有關了?」

    「怎麼就沒關了。」師爺嘆氣,「皇上讓劉鈞在鄖陽練五萬新軍,然後據說劉鈞放出話來,新軍全部招募新兵,一個原有鄖鎮兵馬都不要,統統都要裁撤。就因這,這些鄖陽的軍將才故意煽動士兵來鬧餉。」

    朱大典捏著下巴,「這些賊配軍,這是把老子當槍使啊。」

    這個時候,朱大典有些後悔,沒有把他當初在山東招募的那些山東兵帶一些過來。這次他來上任,只帶了一百家丁,現在還是全靠著這一百家丁守著都察院,才沒讓那些亂兵衝進來。

    「可這些亂兵要二十萬餉銀,這是敲詐。」朱大典氣哼哼的道,鄖鎮原來兵額才一萬三千人,兩千馬,一年的餉錢也不過二十餘萬,現在不過欠了幾個月餉,就要二十萬,這不是明搶是什麼。

    「咱們可以先給一點,一千也好八百也罷,只要先拿一點出來,那些亂兵們見到了銀子,自然也不會太過份。咱們先給點銀子,然後說需要時間籌備,把他們先安撫住了再說,等過兩天,劉鈞到了,這就是他的問題了。」

    「也罷,就先拿一千兩銀子犒賞下那些賊兵們,記得入帳,到時得還。」朱大典不忘記交待要記帳。

    一千兩銀子拉出去,很快就起到了作用,雖然那些兵還圍在外面沒散,可也沒有人大喊大叫,撞門什麼的了。

    「鎮南侯啊,你倒是快點來啊。」朱大典心裡默唸著。

    朱大典心驚膽顫的在衙門裡呆了整整十天,每天都度日如年一般,期間他又先後給外面的兵發了三次餉,一次一千一次兩千一次三千。總共四次,他發了七千兩銀子,心疼的朱大典直抽抽,上任帶來的銀箱空了大半。

    第十天,劉鈞終於到了。

    最先趕到的是九頭鳥的騎兵營,九頭鳥大旗在前,後面大隊大隊的馬隊,騎士清一色的藍色綿甲,配紅纓鐵盔,人人背著火銃,甚至後面還馱著幾十門百餘斤的火炮。

    鄖陽參將楊世賢這段時間一直在稱病,但實際上他府裡每天卻都聚著鄖陽的一眾游擊、守備、千總、把總等,還請了一個戲班子,每天看著戲聽著歌,喝酒吃肉,然後任由手下圍著巡撫衙門,看著巡撫隔幾天就吐幾千兩銀子出來,生活好不瀟灑。

    當九頭鳥的旗幟出現在城外時,楊世賢馬上就知道了。

    聽說九頭鳥這麼快就從黃州趕過來了,他很是意外。黃州距離鄖陽相距千里,他才圍了巡撫衙門十天,劉鈞就趕來了,豈不是日行百里?

    游擊將軍馮勝率領騎兵營兩千餘騎趕到鄖陽城外,立即引來這個水陸碼頭無數人的驚訝圍觀。鄖陽來來往往的經常過兵,但九頭鳥的軍容還是很讓人驚嘆。

    軍服整齊,旗幟嚴整,人高馬大。

    馮勝跨坐在馬上,看了看前面大開的城門,然後又看了看城門口那懶洋洋曬著太陽的守軍,冷哼了一聲。

    城門處的一名小軍官小跑著往這邊跑來,剛跑到近前,還沒等點頭哈腰。馮勝卻已經一揮手,「鄖陽城內守兵做亂,鬧餉嘩變,圍攻巡撫。總鎮大人有令,圍攻巡撫即為反叛作亂,我等既為前鋒,為朝廷奪回鄖陽,平定叛亂。」

    「即刻進城平亂,棄械者不殺,但有敢頑抗不降者,就地正法!」

    話落,騎陣中響起了隆隆的戰鼓之聲,然後喇叭聲響起,騎兵營開始加速,呼嘯入城!(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5
第208章 劉家軍

    城門口的守城兵丁還沒有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就已經被迅馳而至的九頭鳥騎兵們打倒在地,繳奪了兵械。,看著殺氣騰騰的火銃騎兵,鄖陽兵沒敢反抗,紛紛丟下腰刀,舉手抱頭,坐在了地上。

    馮勝留下了一局人馬接管了此處城門後,率著騎兵馬不停蹄的衝入城中。鄖陽城中的百姓這段時間裡,本來都早已經習慣了鄖陽兵在城裡大搖大擺,甚至不時索命卡要,吃霸王餐,強拿商品什麼的,對這些人敢怒不敢言。

    這時突然發現九頭鳥居然開始對付鄖陽兵,一個個都暗暗喝彩。

    「平定叛亂,救出巡撫!」九頭鳥騎兵們一邊在街道上奔馳,一邊高聲喝叫。

    城中的鄖陽兵其實並不多,鄖陽兵舊稱一萬三,實際上空額太多,而且這一次在城中鬧事的,基本上都是各軍官們手下的家丁為主。這些人也不是真正的嘩變,不過是想要圍了新巡撫,迫使劉鈞改變裁撤計畫而已。

    他們萬分沒有想到,劉鈞來的這麼快,更想不到,劉鈞根本就不按套路來。九頭鳥的騎兵居然以戰鬥的姿態衝進了城,搶奪城門,迅速佔領各個府庫衙城,對於鄖陽兵,更是直接宣佈為嘩變叛亂的亂兵。

    「我們不是叛軍,我們沒有嘩變!」

    一名帶隊的百總慌忙的喊道,可惜九頭鳥根本不理會他的解釋。

    「放下武器,立即放下武器!」

    幾名圍住他的九頭鳥騎兵們高喊!手裡更是握著一支很短的火銃,那名百總還沒意識到嚴重性,依然在那裡辯解,甚至根本忘記了放下手中的腰刀。

    「砰!」一名騎兵手中的短銃直接開火,一聲爆響,白煙升起。待硝煙散去,眾人才驚訝的發現那名百總額頭上已經開了一個血洞。正沽沽的流著鮮血,倒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圍觀的人群震驚不已,沒有人想到九頭鳥騎兵說動手就動手了,他們更驚訝的是,那騎兵的短火銃也不見點火繩,居然直接就扣響殺人了。

    那名騎兵一槍擊殺了鄖陽兵的那百總後,收回火銃,衝著銃管口吹了一口氣,然後冷著臉道,「持械頑抗者。就地正法!」

    鐺的一陣響,一堆兵器丟在了地上,那伙鄖陽兵全都棄械投降了。

    「捆起來,帶走!」

    鄖陽鎮中,到處都是馬蹄的得得聲,還不時的響起火銃爆響聲。

    馮勝的騎兵營行動迅捷,很快就把諸城門等要地奪取,毫無防備的鄖陽兵迅速被俘虜,少數反抗者被當場殺死。

    鄖陽參將府中。楊世賢聽到家丁隊長報告,九頭鳥騎兵正在城中四處砍殺,還喊出平定叛亂,救出巡撫的口號時。一下子暈倒在了地上,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劉鈞居然如此的狠。

    叛亂!劉鈞居然誣陷他叛亂,還直接發兵砍殺。他現在已經是黃泥巴掉進了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根本說不清楚了。劉鈞敢這樣做,就是沒打算給他辯解機會了。

    「怎麼辦?」

    「劉閻王!」楊世賢恐懼的喊出了那個名字。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犯下了一個多大的錯誤。

    「快,去把都察院衙門外的兵都收回來,再派個人去見九頭鳥的人,告訴他們,我們不是叛亂,對,給他們送銀子。」

    不過一切都晚了。

    楊世賢的兵還沒出參將府,馮勝已經率兵包圍了參將府。

    參將府緊閉大門,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應對,就在他們還在商量時,馮勝已經在大門外擺開了數門馬馱百斤佛朗機。

    「砰砰砰!」一陣巨響,參將府的那朱漆銅釘大門被猛然轟開,然後九頭鳥騎兵衝了進去。

    半個時辰之後,整個鄖陽城安定下來,巡撫朱大典被解救。

    朱大典呆在衙城裡面心驚膽顫了半天,直到有九頭鳥騎兵過來稟報,說已經平定了城中叛軍,重新奪回鄖陽城時,朱大典才目瞪口呆的明白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怎麼也沒有料到,最後居然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衙門內外,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全都是全副武裝的九頭鳥戰士,一個個綿甲整齊,明盔 亮,尤其是他們的武器更讓朱大典震驚,這些九頭鳥騎兵每人背著把長火銃,又配著兩把短火銃,此外還配了腰刀和盾牌。這讓他有些看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配製,這究竟是一支騎兵,還是一支步兵,又或者是一支騎馬的火銃兵?還是一支火銃騎兵?

    不安的等待中,過去了許久。

    然後一隊軍官到來。

    「末將鄖鎮總兵標下前營游擊將軍馮勝,拜見巡撫大人。」馮勝一身更加明亮的鎧甲,他拜見朱大典時,僅僅只是彎腰躬弓行禮,居然沒有跪拜。

    朱大典心頭即驚且怒,他以往巡撫山東總督鳳陽之時,別說一個小小游擊,就是參將、總兵,拜見他之時也必須得行跪拜之禮,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游擊將軍,居然只對他躬身行禮。

    可還沒等他發怒,馮勝卻是一揮手。

    數名九頭鳥士兵上前來,他們抬著一口大箱子。箱子抬上前,打開,從裡面提出來許多顆人頭。

    血淋淋的人頭。

    然後,朱大典突然更加驚駭的發現,他認識那些人頭。他剛到達鄖陽時,這些人還來拜見過他,人頭裡有鄖陽參將楊世賢,有游擊將軍王寧等,還有一些是守備、千總等,幾乎都是鄖陽舊有官兵的軍官。

    現在,這些人全都只剩下了一個人頭,被扔在自己的面前。

    濃重的血腥氣瀰漫開來,朱大典只覺得心中作嘔。

    「你,你把他們全殺了?」他手指顫抖的指向馮勝。

    「回稟大人,侯爺接到巡撫大人的求救急信之後,立即便派某率前營騎兵日夜兼程趕來平叛,不負候爺所托,卑職總算及時趕到,並一舉擊敗叛軍,解救巡撫大人。這些叛將,無禮卑職的勸降,依然試圖負隅頑抗,卑職便只好強攻斬殺。」

    聽著馮勝那輕描淡寫的回覆,朱大典真是氣的不輕。劉鈞的膽子也太大了,堂堂鄖陽參將他說斬就斬了,鄖鎮上萬官兵他直接就定了一個嘩變叛亂。

    可他一時又不知道要怎麼說了,面對著那些全副武裝,甚至刀頭還沾著血的九頭鳥騎兵,朱大典感覺很無力。

    「罷了,殺了也就殺了,但接下來你得好好安撫住那些鄖陽官兵。」

    「此事大人請放心,卑職等定處理好。」

    等馮勝辭職退下後,朱大典好久無法平復心情。

    「這個劉閻王,心狠手辣。」

    「跋扈!」朱大典倒不是想為楊世賢等人說話,他也早恨透了那些鄖陽兵將,只是他覺得劉鈞不經他同意,就直接做主把鄖陽官兵視為叛亂,然後一舉出兵砍殺,這是越權行為。他可是堂堂鄖陽巡撫,而且還是兼提督軍務的巡撫,說到底,他才是鄖陽的最高官員,文武軍事都歸他統轄。

    可現在劉鈞根本不請示他,連句商量都沒有,直接就發兵動手了,甚至都沒有顧及過他還處於鄖陽兵的包圍之中。

    而今天劉鈞的手下游擊馮勝見他之時,連跪拜禮都沒有,只是躬身一禮,也越發的讓朱大典意識到,自己這個鄖陽巡撫怕是不好當了,遇上了劉鈞這樣的總兵,這以後的日子怎麼辦?

    他意識到劉鈞不是一個簡單的下屬,他還是新封的鎮南侯,而且還掛了蕩寇將軍印,東南五省兵馬中的剿匪大將,高於普通總兵官。尤其是他還很得皇帝的看重,眼下還有支精兵在手。

    「東翁,這個劉鈞只怕來者不善啊。」

    朱大典黑著臉沉默著。

    劉鈞是三天之後到達鄖陽的,隨他同時到達的還有其它五營。雖然麻城距離鄖陽不下千里,好在一路上可以走水路坐船,雖然中間要轉兩三次船,不過依然比起陸路來快的多。

    進城之前,劉鈞特別在城外休整了一夜,全軍都換上了嶄新的戎裝,旗幟什麼的都光鮮明亮,隊伍也精神抖擻。

    朝陽升起之後,劉鈞騎著御賜的御馬,披著御賜的鎧甲,帶著五個營一萬餘人展開分列式,排開一個個的方陣進城,那種刻意展示出來的齊整,肅殺,讓親自來到城門迎接的朱大典看的更加心情複雜。

    整齊的踏步聲,如海的旗幟,如林的長槍,尤其是那統一而又嶄新的戎裝。每名士兵都戴著明盔,身上套著綿甲,外面還罩了一件號坎,腰上繫著黃色牛皮帶, 亮的大皮帶扣,身上綿甲上那一粒粒耀眼的黃銅釘泡。

    比起原來鄖陽的守兵,劉鈞所帶來的這些兵馬無疑更加的嚴整威風,步隊、騎隊、車隊、炮隊,馮勝的騎兵營也在昨夜出城,然後今天早上一起編隊入城。

    車營裝載的那一門門火炮,尤其是三千多斤的紅夷大炮經過時,更引發無數驚嘆之聲。

    「原來這就是九頭鳥啊!」

    「鎮南侯的大軍!」

    「劉家軍!」甚至有人高呼出聲。

    朱大典聽到那不斷響起的劉家軍的呼喊聲時,臉色越發陰沉了。面對著劉鈞的耀武揚威,他心裡充滿著無力之感。(未完待續……)

    ps︰感謝江湖大大俠、yebaoyin、無畏所謂諸位的支持,謝謝大家。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5
第209章 盯上軍屯

    九頭鳥耀武揚威式的入城式,加上城頭上還懸掛著楊世賢等鄖陽軍官的首級,讓鄖陽上下都對於鎮南侯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末將來遲,讓大人受亂兵驚擾,實在罪過。」

    劉鈞看到朱大典身著大紅色的官袍站在前面迎接,連忙下馬,上前拱手請罪。不過在朱大典等人看來,劉鈞的所謂請罪不過是句客套話而已,看他那模樣,哪有半分請罪的樣子,甚至又哪有半分下屬的樣子。

    可劉鈞帶來的那九頭鳥,兵強馬壯,卻讓朱大典難以發作,當下也只得堆起笑臉來。

    「一群亂兵嘩變,幸得繼業及時派兵趕到平亂叛亂,要不然鄖陽還不知道成什麼樣子呢。一路匆匆,辛苦了吧。」朱大典臉上堆笑,很是親切的模樣,甚至還撫著劉鈞的手把臂關切問道。

    「多謝大人關心。」

    在周邊百姓看來,新任巡撫朱大人和新任總兵劉侯爺那是相見甚歡。巡撫大人甚至邀請了劉總兵上了自己的馬車,同車入城。

    馬車裡,沒有了其它旁人,朱大典的臉色就沒有那麼親切了。

    「侯爺,你這手可是太驚人,讓本撫都嚇了一大跳。」朱大典皺了皺眉道。

    「本帥一日收到大人九封求援信,信中說的那般緊急,本帥自不敢懈怠。」劉鈞笑著回道,可卻自稱本帥,明顯並不沒有怎麼真正把朱大典當成頂頭上司。

    朱大典默然。

    「那些鄖陽兵你打算怎麼辦」一陣沉默後,朱大典問。

    「乘機清理。」劉鈞毫無客氣的道。

    那些鄖陽兵屬於營兵,來自於各衛抽調的衛軍以及招募兵組成的營兵,營兵不同於衛軍。明代到了此時,衛所制度早就馳廢了,打仗根本指望不了他們,因此主要還是靠募兵制的營兵。而營兵中有不少兵其實就是來自於各衛的健壯。

    但鄖陽的這些營兵,也跟衛軍一樣的無用。如今劉鈞殺了那些軍官,接下來自然沒有再輕易放過這些營兵的道理。當然,劉鈞不放過不是要殺他們。而是要借此清理整頓這些營兵,把那些空額等情況都查實,然後該裁的裁,撤的撤。劉鈞不可能再保留著這麼一萬多的編制,留著一堆廢物。

    「不要搞出亂子來就好。」朱大典想了想,才說了一句話。

    「請巡撫大人放心,卑職會處理好一切的。」

    朱大典沉默了一會,又道。「亂兵圍攻衙門期間,我曾經拿出七千兩銀子借給藩庫用以發餉以安撫亂兵。」

    劉鈞笑了笑,「大人放心,這筆銀子一定會幫你追回來的。」

    朱大典聽了點點頭,然後兩人便都不說話了。一路到了衙門,兩人下車,又都是一副相當親密的模樣。

    進了巡撫衙門,劉鈞在裡面喝了杯茶,然後便辭離開了。劉鈞回到城北,那裡是馮勝為他們事先清理準備好的營房。

    「審查的如何了」劉鈞一入官廳。立即問道。

    「回大帥,鄖陽各營底細都查清了,舊有兵額一萬三千,馬兩千,每年軍餉二十餘萬。但經查,鄖陽各官吃空餉嚴重,實際上鄖陽只有兵不到五千,而且許多兵也都老弱不堪用,剋扣嚴重。軍械也缺損嚴重,兩千匹馬更只有不到千匹。」

    巡按黃道周在旁聽到。連連搖頭。先前他還覺得劉鈞直接把一群鬧餉的兵將列為叛亂,有些欠妥,可現在一聽這情況,立即覺得這些人砍上十回都不夠。

    「把帳冊查清楚乾淨。那些貪污剋扣吃空餉的,就算已經被正法的也要追查被侵吞的錢糧,吃了多少就得吐出來多少。那些還沒死的,也都要追查清楚,把錢糧都追回來,然後該是什麼罪就是什麼罪。」

    「那些兵呢」

    「查清楚後。全都裁撤,退回各衛所或解散歸鄉。」劉鈞又交待了一句道,「清退之前,把積欠他們的餉錢如實補發給他們。」

    黃道周有些不甘心就此,「就這樣了」

    劉鈞點點頭,「暫時保能這樣了。不過如果巡按願意支持我,劉某倒可以斗膽一回。等把這些兵清撤之後,再順著清查各衛所的貪腐情況,如果能清理出各衛所軍官們歷年來侵佔的軍屯田畝,把這些屯田再分給各衛的軍戶,那麼能大大改變一下如今一團糟糕的衛所情況,既能得到原有的籽料糧,也能讓許多軍戶從軍官的奴役中解脫出來。」

    黃道週一聽,精神不由的一震。雖然衛所早已經糜爛,可朝廷卻一直沒有廢止掉他。黃道周對於衛所也有些瞭解,知道現在各衛所的屯田基本上已經被軍官們侵佔了,屯田的軍戶也大都成了軍官們的佃戶奴僕,本該上交歸入府庫的籽粒糧,卻全入了軍官們的腰包。

    大明當初建立衛所制度,設立軍戶屯田。是設立專門的軍戶戶籍,朝廷給那些軍戶們田地,然後各軍戶選一個正丁,一個余丁,家裡還留有一丁。實際上,軍戶家庭是不析戶的,家族丁口較多。

    這樣就能選二丁服役,去衛所服役,然後剩下的丁口在籍種田。他們留下來的也是軍戶,種的田已經得到規定減免賤稅的待遇,他們種的田是軍田,但不是軍屯田。

    在三役中,軍戶可免均瑤和雜泛,但裡甲正役不能免,不過在計算裡甲役的時候,軍戶出丁一人可以豁免四十畝。

    除了原籍的軍戶,被選出來的正丁和余丁要離家去衛所服役。正丁和余丁衛所服役,也分田耕種。每夫妻一對領種土地是五十畝,具體情況下北方地區可能會更多些一百五十畝左右,而中原地區是五十畝,江南地區是十多畝。總體是領到的田地年產量總數能在五十到七十五石的土地。

    那些在衛所屯田的正丁余丁,等於是在衛所另建了一個家庭,但他們在原籍的家庭依然是軍戶,並且得有餘丁登記在冊,十年一登記。

    在衛所的軍丁,多數的任務就是屯田種地,一年需要交納籽粒十二石,交驗糧十二石。其中這十二石交驗糧是每年先交上去,然後再做為口糧發還的。

    正常情況下,等於一戶一對夫妻屯田五十畝一年只需要交納十二石的糧食,這個數量是不苛刻的。就算軍戶有時還要入京班軍或者參加守城、戰鬥等,可也還不錯的。

    只不過再好的制度,時間久了也終究會變質。大明的衛所制就是如此,屯田漸被軍官侵佔,那些本來有自己的份田的軍戶們成了軍官的佃農。甚至到了如今,戰事不斷,這些軍丁既要給軍官種田又要上番服役,還得為朝廷承擔許多工役,苦不堪言,許多人開始逃亡。

    但他們逃亡之後,朝廷依然會派人往他們的原籍,到他們的家中去勾軍,就是逃一個,就從你的家族中補征一個到衛所,逃的了和尚逃不了廟。

    軍戶們苦不堪言,軍官們卻成了軍中的貴族,大地主,喝兵血吃兵肉,大發其財。

    這是一個爛泥潭,據說各地衛所的籽糧庫帳目上,不管是打仗還是發災,籽糧入庫數量都沒變過,可實際上,大家都知道,那只是一本空帳,到時就記上一筆,實際上,籽糧到底有多少,誰都不知道。甚至很多時候,會發現,庫里根本沒糧。可一任一任,沒人去查。因為不查大家都好,可一捅出來,前面的帳都是對的上的,你捅出來,那你的帳就對不上了。

    不過劉鈞卻不認為這個馬蜂窩捅不了,現在他正好可以借這次鄖陽兵亂的機會去捅開這個馬蜂窩。

    劉鈞很想捅開這個馬蜂窩,因為他想要把他自己轄下的衛所這塊毒瘤給剷除了。他想要把更多的軍戶解放出來,不讓這些人繼續做軍所軍官們的奴隸,而想把那些屯田再清理出來,分給那些軍丁們繼續屯田,生產出糧食既能讓軍戶們不再貧苦無著,同時也有糧食可上繳。

    鄖陽鎮內的衛所是很多的,如果能夠都清理了,那屯田數目可不是一萬畝兩萬畝,而是幾百萬畝。哪怕按照五十畝交十二石這樣的籽粒糧上交數量,那也是一年數十萬石甚至更多的籽粒糧。

    不過,這個馬蜂窩有些大,裡面牽涉到了太多人的利益。劉鈞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想一個人去捅。

    「侯爺若有所擔心,那麼此事交給我來出面,只要侯爺肯拔些人手支持我就好。」黃道周知道劉鈞顧忌著什麼,但他不顧忌,他是巡按,本就負有監察之責。不過他需要的是劉鈞的人馬支持,只要手握著兵馬的劉鈞全力支持他,那他就有信心去捅。

    「劉某佩服先生的膽氣,橫眉冷對千夫指,雖千萬人吾亦往矣,這種氣勢讓人佩服。既然先生願意帶頭衝陣,那劉某自然追隨護衛」

    黃道周得到劉鈞的支持保證,很是欣慰。

    「那好,咱們現在就趁熱打鐵,商議一下,該從哪裡先著手。」

    「先生,劉某以為,先由小及大,由點及面。咱們先抓著這些此次叛亂的將領追查,這些將領多是各衛所抽調上來的軍官,咱們一個個查下去,從營兵查到衛軍,一點點掀開這個蓋子。」

    「好,就聽你的。」黃道周感覺全身激奮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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