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稱雄 作者:木子藍色 (已完成)

 
regn13 2018-3-31 23:21: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7 138295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4
第160章 留中

    操練了一上午的戰陣後,又到了午飯時間。︰../午餐又是魚,這次魚是幾個火兵自己從江裡網上來的,他們向船員們借了網,自己下網撈魚,江裡魚很多,幾個火兵沒花多少時間,就網上來好些魚。

    他們選了幾條最大的江鯉做成膾鯉,膾鯉也叫魚生,其實就是生魚片。這也是火兵們跟船員們那聽來的食用方法,據說膾鯉相當新鮮美味,切成薄薄的魚片,然後沾上點醬料就足了,簡單還美味。

    膾鯉做好,即將開飯之時,劉鈞帶著梅之煥和李長庚等登上他們這條船。

    「看來我們很有口福啊,居然有膾鯉,還有我們的份沒?」劉鈞笑著對梅之煥李長庚兩人說道,然後又沖著有些緊張的幾個火兵問道。

    「那邊桶裡還養了不少江鯉。」一個有些瘦銷的火兵回道。

    「那你還等什麼,趕緊去做啊。」梅之煥笑著衝他道。

    齊獨眼大步上前,高聲報告,「輜重營左部前司前局百總齊遠拜見總理、巡撫和游擊大人。」

    劉鈞在向梅之煥和李長庚二人小聲介紹,「齊獨眼是陝西人,曾經應募邊軍,後來因欠餉而鬧過餉,最後做了逃兵,以後加入了流匪,自崇禎初年開始,在流賊中十餘年,後虎頭堡 一戰中被俘。被俘前是老回回兄弟馬守承營中掌家。」

    「不過我們做過調查,此人品性還行,雖從賊十餘年,但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從賊也只是形勢所迫罷了。自加入我們九頭鳥後,經過觀察,表現很好。他現在管帶輜重營一局人馬,也練的很不錯,在輜重營各局中表現是最好的。」

    梅之煥點了點頭,「不錯,知錯能改。回頭是岸。」說著他拍了拍齊獨眼的手臂,「哪怕在最黑暗的時候,也還保留著善良,並不完全墮落。沒去犯下那些不可饒恕的罪行,說明你本心是一個好人。好好幹,贖回過去所曾犯下的過錯。」

    膾鯉確實很不錯,新鮮而又美味,劉鈞和梅之煥李長庚等幾人吃的很高興。梅之煥甚至還特別打賞了五個火兵每人二兩銀子。

    午餐過後。劉鈞開始抽查齊獨眼這一隊人對操典的熟練掌握度。

    「列兵,告訴我,如果同伴有疾病,該如何處理?」劉鈞大聲的對一個奇兵隊的火銃手問道。

    「報告長官,凡軍士有疾病,同夥房即報本管隊總,隊總報旗總,同到歇處驗過,即報百總,徑赴本營將官並主將處報知。遣醫診看病形輕重。百總一面再報該管把總,把總報千總,千總報營將知會。所以百總即報主將者,蓋病人一時感患,立待救濟,若循資挨報七八處衙門,何時報達得遍也。凡報病者,不論大小衙門,啟閉冗暇,即時投入。如有把門人阻攔。及將官施行遲誤者,罪坐所由。報病遲過一日者,罪在報遲之官。若因遲報致病兵身死者,究其遲誤之人。」火銃聲大聲的回答。

    梅之煥和李長庚手裡都拿著本九頭鳥操典。對照該條例,發現那名隊員所回答的與操典上完全一致,居然一字不差,都不由驚訝。

    劉鈞這時轉頭對下一個火銃手提問,「列兵,告訴我病兵如何探視?」

    「報告長官。凡病兵初病者視之,以後在隊總,則時時著視。旗總則一日一看,百總則三日一看,把總則五日一看,千總則十日一看,營將每半月一看,主將惟看病重者存恤之。」

    「列兵,告訴我,聽到吹�\�  墑裁矗俊br />
    「報告長官,凡吹�\�  且 鞅鶘懟T俅狄淮危 且 ⻖下恚 當匠擔 獎雌饜盜⑵搿!br />
    「列兵,告訴我打鑼是什麼意思?」

    「報告長官,凡打鑼,是要各馬兵下馬,車兵下車。再打銅鑼,是要各項兵俱坐地休息,旗幟俱偃臥。」

    劉鈞一個個問題提出,每個被問到的士兵,都能馬上大聲的回答出準確答案,每個人都回答出來了,相當不錯。

    梅之煥和李長庚看的不由大為讚賞,一支軍隊,最重要的就是上下指揮通暢,而士兵們首要掌握的就是旗鼓號令,如果連旗鼓號令都看不明白聽不懂,還如何調動、作戰?

    一支精銳的兵馬,最基礎的就是要耳聽金鼓之聲,眼看旗幟之色。如果鼓聲不絕,那麼哪怕前面是刀山是火海,也要赴湯蹈火。如果鳴金該止,就算前面都是金銀錦緞好馬,也不許回一次頭。

    假如能做到這一步,那這支軍隊絕對會是支精銳。

    梅之煥看著很感興趣,親自下場問了一些旗令,結果對他提出的各種旗幟命令,被問到的士兵都能答對。

    「這些人自入營之日起,每天都會抽出不少時間專門學習旗鼓號令。」劉鈞有些自豪的向梅李二人道。

    「很好。」梅之煥滿意的點頭,「很讓人驚嘆,可為何我卻對你做到這些並不覺得意外呢。」

    「繼業天生將才。」李長庚在一邊誇讚劉鈞道。

    劉鈞掃視了一眼齊獨眼和他的部下,「這些將士現在只差最後一步了,只要跨過了這最後一步,他們就能稱之為真正的精銳之師。這最後一步,就是得經過實戰的戰火檢驗。」

    把剛招募進來的新兵這麼快帶上戰場,其實很不負責任,可時間並不等人。雖然這樣的作法必然會導致許多新兵傷亡,但好在他們要對付的只是流匪,並不是關外的建虜。流匪裝備差,而且多烏合,對付他們,九頭鳥的新兵其實依然有不少的優勢。如果是去對付建虜,劉鈞絕不會同意的,讓新兵跟那些凶悍的建虜打,那是真正的不負責任,草菅人命。

    劉鈞相信早晚有一天,他們是要跟建虜對戰的,但希望那一天能夠晚一點到來。每過一天,九頭鳥就能成長一分,他希望等到他們和建虜作戰之時,九頭鳥已經成長起來了。

    劉鈞等人最後滿意的離去,齊獨眼與部下列隊相送。劉鈞走的時候對齊獨眼很滿意。也對他訓練的那一局人很滿意,甚至還特別賞賜了齊獨眼十兩銀子。

    做為齊獨眼上司的張狗剩把總,張冬狗千總以及營將蔡遠等人都覺得非常滿意,感覺今天齊獨眼給他們掙臉了。

    蔡遠甚至也大方的給齊獨眼賞賜了五兩銀子。等上官們都走後。齊獨眼把銀子交給自己的一個親兵,他負責管的是局內的錢糧。「把這十五兩銀子入帳。」

    齊獨眼在局裡建了一個帳目,裡面放了些銀錢,專用來做為對隊裡訓練出色的隊員們的賞賜,銀錢主要是齊獨眼自己的錢。另外也有一些則來自於平時隊員們表現不好的罰錢。營裡對隊員們平時有考核,有賞罰,可齊獨眼對自己的隊員要求更嚴格,他定了更高的標準,表現最好的另有賞賜,表現最差的也另有罰銀。

    馬上就要打仗了,齊獨眼和手下先前已經湊了幾十兩銀子存入帳上,這些銀子將做為他們局裡下次戰鬥傷亡的撫卹,他們自己局的撫卹。

    齊獨眼現在光棍一人,無牽無掛。他把大半的安家費和餉錢賞賜都存進了那帳上。

    川陝楚三省交匯之地,這段時間越來越多的官軍匯聚過來。陝西、河南和四川三省的兵馬都開始進駐,將通往四川和陝西的道路堵住。不過各路官軍的主力,還是攔截在楚陝邊界上。

    諸部兵馬中,又以左良玉所部最是積極。原本房縣之敗後龜縮均州不出的左良玉,在得到楊嗣昌的親筆信,得到了楊嗣昌許諾要舉薦他為平賊將軍後,終於又出動了。而且在平賊將軍的許諾下,左良玉這次非常積極,一為平賊將軍之位。二為報仇雪恨,他將隸屬在他名下的各路降將及其部下召集,沿著楚陝邊界佈防,誓要生擒活捉熊文燦。

    而楊嗣昌也帶著在襄陽集結的一支大軍。開始向鄖陽進發。

    而在此時鄖陽的山區裡,張獻忠卻與羅汝才和其餘各部流匪們完成了會師。

    山谷中,各路流匪匯聚,連營數里,賊匪多達數萬之眾。

    「湖廣不能再呆了,楊嗣昌已經調集了各路兵馬。網越收越緊了。」外號曹操的羅汝才向張獻忠道。

    「放心,楊嗣昌是圍不住我們的。」張獻忠笑著說道。他指著攤開在桌上的地圖道,「你們看,據我們的哨探回報,楊閣部似乎已經料定我們要回陝西,因此他讓咱們的手下敗將左良玉把守興安、平利一帶,又檄陝西總督鄭崇儉率秦兵駐於西鄉,而楊嗣昌親自率著幾支京營和河南、湖廣幾部兵馬自襄陽往鄖陽這邊趕來。」

    「看到沒有,楊嗣昌這是要前堵後追。但他的這個部署卻有一個很大的漏洞,那就是在川楚邊界上並沒有部署多少兵力,夔州府這邊兵力很薄弱,而且據知,受命把守夔州門戶大昌城的是四川副將張奏凱,他率五千兵馬守著大昌城,堵在入川的路上。」

    「五千兵不少,如果是個稍有些本事的將領,說不定還真有些麻煩。可這個張奏凱嘛,據某所知,不過是個膽小懦弱無能的傢伙,除了會吃空餉喝兵血,一點真本事都沒有。而且某還聽說,張奏凱手下的這五千兵實際上很多都是空額,真正的數量不過三千,吃了四成空餉。而且就這三千兵,還已經好久沒有領過餉了,軍無鬥志。」

    羅汝才捏著下巴問,「你確定要入川嗎?重慶可是還有一個秦良玉,這個娘們可不好對付,萬一被她擋在重慶,咱們到時可就進退不得了。」

    秦良玉所率的石柱白桿兵天下聞名,算是大明的一支特殊兵馬了。這些土司兵,凶悍異常,和湖廣的鎮苗兵,廣西的土司狼兵,號稱為大明三大土司兵,甚至比朝廷的衛所軍,和許多邊軍都要凶悍。

    秦良玉的白桿兵更是數次出關與後金兵對戰,根本不懼建州鐵騎。早些年的四川土司叛亂,也是被秦良玉的白桿兵平定的。這些年,各地的義軍也跟白桿兵打過很多次交道了,許多義軍就是敗在這支土司兵馬手下,甚至好多曾經叱詫風雲的首領,都是被他們砍了腦袋去換了賞錢。

    提起秦良玉和她的白桿兵,確實讓羅汝才等人有些忌憚。

    張獻忠不屑的道,「秦良玉今天多少歲了?怕是六十多了吧,再厲害也是個娘們,還是個老娘們,有何可懼的。只要咱們入了川,僅憑她一人,又如何擋的住我們。等我們突入川西,那裡可是大平原,富饒無比,官軍根本擋不住我們。有個一年半載,咱們就能重複當年的聲勢。」

    當天,張獻忠與羅汝才等賊匪達成一致,準備跳出湖廣殺入四川。

    京師,楊嗣昌的奏章一路快馬送呈崇禎的御案前。

    崇禎看著楊嗣昌的這封彈劾奏章,也不由的頭痛。他起用梅之煥為總理,也是有多方考慮。本來楊嗣昌也曾經舉薦過一人,推薦宣大總督陳新甲接任總理之職,另有朝臣則舉薦孫傳庭。

    可年初盧向升戰死後,宣大山西還需要陳新甲這員幹將維持。至於孫傳庭,則根本不被他考慮,因為眼下孫傳庭正在監獄之中呢,先前孫傳庭就和楊嗣昌不和,最終導致孫傳庭一怒之下要請辭摞挑子,而崇禎一怒之下更是直接把孫傳庭扔監獄裡去了。

    現在崇禎怎麼可能把孫傳庭調去任總理。本來他心中最好的總理接替人選是洪承疇,但洪承疇現在總督薊遼,主持關外的防禦,根本抽不開。

    最後他挑來挑去,選了文臣中比較有帶兵之能力的湖廣人梅之煥,期待能用這位到仕之後還在家鄉練起了一支很厲害團練,並在上次率領蘄黃的鄉團擊退了回左五營大舉進犯鄂東的知兵干臣扭轉中原匪情。

    卻不料,這馬上楊嗣昌就開始彈劾梅之煥了。而梅之煥的舉動也確實有些過份,居然完全不把楊嗣昌這位督師放在眼中,自行主張。

    頭痛!

    崇禎揉了揉腦袋,難道說他要把自己剛任命的總理給革職了?可如果不支持楊嗣昌,只怕這中原的剿匪局勢也會失控,督師和總理不和,這匪還怎麼剿。

    可考慮了半天,他還是沒能馬上做出決定,最後他又拿起楊嗣昌的另一份奏章。這份則是請求授左良玉平賊將軍之職,並授他平賊將軍印,讓他可以指揮其餘各鎮剿匪兵馬。

    崇禎對於左良玉也不喜歡,這些年左良玉一直在中原剿匪,倒是打了不少勝仗,可也吃了無數彈劾,說他縱兵劫掠,不聽調遣等等,而且還有官員彈劾左良玉大肆招降賊匪,私自擴充兵馬等等。

    嗯,最近又有好幾封彈劾左良玉私自擴軍的奏章,不過其中還有幾人也彈劾了他剛欽封的游擊將軍劉鈞同樣私自擴軍,說劉鈞這個游擊將軍,如今麾下居然有上萬兵馬,還自行建立了規模很大的火器坊,私造火器等。

    崇禎讓錦衣衛查探此事,確是屬實。

    準楊嗣昌所請,加封湖廣總兵官左良玉平賊將軍,授平賊將軍印。崇禎最後批覆了楊嗣昌的這封奏摺,然後對那封彈劾梅之煥的奏摺,與其它那些彈劾左良玉及劉鈞私擴兵馬、以及劉鈞擅建軍器坊等奏摺,全都留中不發。

    現在,他還要指望著左良玉和劉鈞這些將領剿匪平賊,至於其它那些,他暫時不予追究。(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4
第161章 晉陞參將

    鄖陽。[++

    這座漢江邊上的城池,因為處於鄂、豫、川、陝四省交匯之地,而且自成化年間荊襄山區爆發的兩次上百萬規模的流民叛亂後,朝廷在此設立了一個特事特辦的鄖陽府,並從此常設撫台,提督軍務撫治地方。

    一百多年後,隕陽城早已從一個荒僻小邑一躍而成為天下雄藩巨鎮。

    鄖陽在此時不僅僅是一個府,實際上他是大明的四個特區之一。

    大明朝至嘉靖時期起,巡撫就已經制度化和地方化,但具體的又有四種類型。其一為專撫一地,作為省級最高權力機構,統管三司,領導諸道,如巡撫湖廣等處地方兼贊理軍務,也就是俗稱的湖廣巡撫就是此類。大明十三布政使司兩直隸,都設有此類巡撫。

    另一種則是加強邊境管理,創立的新管控區,比如在九邊,各大總督下面就設有數個巡撫,如薊遼總督,就相當於一個大戰區的司令,他下面節制順天、保定、遼東三撫,薊州、昌平、遼東、保定四鎮。三巡撫也相當軍區司令,遼東等四鎮可算是野戰區司令,而如順天巡撫下還轄有薊州兵備、昌平兵備 、永平兵備、密雲兵備、霸州兵備五個兵備道,這些兵備道又相當於軍分區司令。

    第三類是強化邊境戰區,第四種則是特事特辦的特別設置,勳陽巡撫屬此例,大明這樣的特區只有四個,南贛巡撫、鄖陽巡撫、偏沅巡撫、松藩巡撫,都是設立在數省交界的山區,難以管理且多發賊匪之地,特設巡撫以好調動周邊諸省力量,這些巡撫一般都加提督,首先是管軍事。

    鄖陽巡撫的全稱就是提督鄖陽軍備兼巡撫鄖陽等處地方,新任的撫治李長庚管轄的轄區也絕不僅是一個小小的鄖陽府,而是管轄湖廣、河南、陝西、四川四省交界處八府九州六十餘縣。

    漢江邊上的鄖陽城裡,不但是縣衙駐地。還同時是府衙所在,撫台衙門所在,甚至這裡還有一個湖廣行都司衙門,湖廣行都司是稍低於湖廣都指揮使司的衙門。大明只有五個行都司。

    到如今,鄖陽府設立已百餘年,鄖陽也以其控扼漢水,勢連秦巴,毗連鄂豫川陝四省的地域優勢。吸引了無數商賈雲集,成為了四省交匯之地的商品集散地,還是經濟、文化的中心。

    而在此時,這裡還成了兵家必爭之地。

    只是鄖陽城堅牆高,崇禎朝以來橫行天下的各種流匪,卻還從沒有一支攻下過鄖陽。張獻忠與羅汝才再次叛亂後,也想過要攻奪此城,可結果卻只能望著高高的城牆而興嘆。

    現在,督師楊嗣昌率兵進入了鄖陽城,並把自己的督師行轅設立在鄖陽城中。

    楊嗣昌遠路而來。此城的主人鄖陽巡撫李長庚卻沒來迎接,李長庚跟著梅之煥跑到四川去了,一想到此,楊嗣昌就暗自惱怒。

    入城後,楊嗣昌直接入住了本屬於李長庚的都察院衙門,他心裡恨恨的想著,等他此次擒斬了張獻忠後,到時倒要看看李長庚什麼反應。他肯定會為今天的選擇而後悔的,他應當來拜見自己,而不是跟隨梅之煥去四川。跟自己唱反調。

    想起梅之煥,楊嗣昌更是火大,他一連給梅之煥送去了數封加急信件,叫他率兵前來與自己相會。可到現在都沒有半點動靜傳回。

    一氣之下,這兩天他又寫了幾封彈劾梅之煥的奏章送去京師。只是奏摺送上京師就如泥牛入海,毫無動靜孩了。

    同樣沒有動靜的還有左良玉那邊,左良玉等在鄂陝邊界上攔截的兵馬,到現在也還沒有發現張獻忠等賊匪的蹤跡。

    這種情況,讓楊嗣昌非常的不滿。他等的心焦,等的難受。他甚至都已經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也許局勢還真被梅之煥蒙對了,賊人要入川而不是入陝?

    他接連派出多支隊探馬去搜尋張獻忠等賊匪的蹤跡,一邊坐在鄖陽城中等待著朝中皇帝的回覆。

    他相信皇帝肯定會支持自己的,若是不換掉梅之煥,自己還如何主持這剿匪大局。

    在這種焦急的等待中,這天楊嗣昌終於等到了好消息。

    有派出去的探馬回報,在鄂陝交界的湖廣竹溪縣與陝西興安州平利城之間的山裡,發現了賊匪的蛛絲馬跡,似乎正是張獻忠等人。聽聞此消息,楊嗣昌多日來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一些,竹溪就在竹山縣的西面,張賊等肯定是在伏擊左良玉後便繼續西進,現在在山裡隱藏著,準備尋找突入陝中的漏洞。

    高興之餘,楊嗣昌又連忙給左良玉以及鄭崇儉、賀人龍等諸將連發幾道軍令,讓他們務必加緊提防,小心警戒,仔細防備獻賊的突圍。

    把信發出去後,楊嗣昌又給梅之煥寫了一封信,催促他立即聽令前來,同時還給李長庚也寫了一封信,催他來見自己。最後,他又給皇帝寫了一篇奏摺,將梅之煥毫不與時俱進自己命令之事稟明皇帝。

    信發出去不久,有皇帝的旨意自京中快馬遞來。

    皇帝加封楊嗣昌為太子太傅,這是從一品加官,相當榮耀了。可楊嗣昌卻沒怎麼高興,因為加餃並不只有他一個人,梅之煥也被加太子太保餃,還加了兵部尚書餃並左督御史餃。李長庚則加兵部左侍郎、右副都御史兼大理寺卿,同時還有個太子少師餃。

    另外左良玉得了個太子少保餃並掛兵部右侍郎餃,他為左良玉請求的平賊將軍也封下來了,並授平賊將軍印。而前不久才剛從練總欽點超升為游擊的劉鈞,居然也升了官,被提升為參將,擔任總理標下中軍官一職,原來的署都指揮僉事也去掉了那個署字。

    弄了半天,皇帝來了一個和稀泥,人人有賞。楊嗣昌心中十分不滿,對皇帝這種做法難以接受。

    「先讓你們得意一時,待某拿住獻賊時,看你們還笑的出來嗎。」楊嗣昌喃喃道,彷彿已經看到梅之煥、李長庚、劉鈞等在四川空等許久。結果張獻忠卻根本沒往四川去,反而在鄂陝邊界被他和左良玉等人擊敗擒住後的那種憤怒而又無可奈何的面孔。

    就在楊嗣昌一心以為張獻忠等賊真的往陝西而去的時候,張獻忠卻已經踏入了四川的土地,並站在了川東第一座城池大昌的城頭。

    張獻忠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這座城池。楊嗣昌調派到此負責駐防的四川副將張奏凱的五千人馬,敗的相當難看。

    張奏凱雖奉命率本部進駐大昌城,可心裡卻和楊嗣昌一樣認為賊匪不可能入川,因此所到了大昌城後,根本沒有什麼小心警戒。而且他的部下也不是五千。只有三千人而已。其中真正精銳的,只有他的五百家丁,其餘的都是些一年多都沒領過餉,連號衣軍袍武器都已經典當的差不多了,幾乎都成了赤手空拳。

    進駐大昌城後,張奏凱沒有馬上修築工事,加強城防,而是派手下四處找城中商人和大戶們討餉。張獻忠只不過用了流賊們最常用的一招,就把大昌城奪下來了。他派了一批手下精銳假裝成商人和百姓等,潛入城中。

    大昌城的守兵對張獻忠派出的這些人根本沒怎麼盤查。只要遞上錠銀子,守兵立即放行。等到天黑之時,張獻忠率部摸到了毫無防備的大昌城下,然後城中潛伏的細作裡打開了城門,引張獻忠入城。

    張奏凱還在睡夢裡,被手下家丁叫醒,等發現八大王和曹操已經殺入城中後,張奏凱沒有去組織兵馬防守反擊,他迅速的換了身普通百姓的衣著,然後趁亂在家丁的護衛下逃出了大昌。

    號稱統兵五千駐守大昌的四川副總兵張奏凱就這樣敗了。將大昌城失守。他的幾千兵馬留在城中,卻也沒做什麼抵抗,幾乎都在第一時間投降了。張奏凱的五百家丁,也幾乎都投降了賊匪。只有十餘人跟著張奏凱逃出了大昌。

    張獻忠與羅汝才兩部兵馬輕鬆拿下大昌,俘虜了兩千餘官兵,並從城中的大戶和商舖裡,抄出了上萬石的糧食以及不計其數的布匹,並在第一時間審訊那些富人,然後從各家銀庫和地窖裡挖出了數萬兩銀子。

    這座富裕的城池。讓張獻忠和羅汝才等流賊們大為驚喜,收穫巨豐。

    「他娘的,官府衙門裡的官倉全都空蕩蕩,老鼠屎都找不到一粒。可城裡這些縉紳土豪們,卻家家地底埋著銀子。」張獻忠的養子一堵牆張可旺興奮的向義父稟報著。張可旺本姓孫,是張獻忠的同鄉,張造反時,他跟著追隨,後來便被張獻忠收為養子。因為打仗時勇猛而又狡詐,每遇敵,總能沉著應變,因此被部下呼為一堵牆。

    十一年張獻忠被左良玉大敗,那次張獻忠被左良玉射中數箭,臉上都被砍了一刀,差點就喪命,就是張可旺拚命的救下張獻忠。因此,如今他越發得張獻忠所器重,甚至還專門抓了秀才教張可旺讀書識字,在張獻忠的那一大群義子之中,張可旺與張定國等其它三個年青人,卻是最愛信任器重的。

    張獻忠聽張可旺稟報的收穫,也不由的興奮,最後笑道,「其實這也不是什麼稀罕之事了,我們這些年這樣的事情難道還見的少了。狗朝廷窮的要死,不停的橫徵暴斂,可依然沒錢給官發餉,給百姓救災。但那些地方上的縉紳地主鹽商海商們,哪個不是家財萬貫。在江南,隨便打下一個縣城,稍有點頭臉的當地縉紳家裡,隨便都能挖出幾萬十幾萬銀子來,這大昌城現在才審出來幾萬兩銀子,這還不夠一家之富呢。這裡面肯定是有很多人不老實,給他們上點顏色瞧瞧,看看他們究竟是舍財還是捨命。」

    張獻忠等人都是老賊了,一進大昌城就認定起碼能從城中榨出個二三十萬兩銀子。現在才審出幾萬兩,他如何肯相信。

    「我再給你一天時間審問。」張獻忠道。

    「太急了,多給我幾天時間,我一定能把這些地主老財們藏在地下的銀子全給挖出來。」

    「我只給你一天時間,你能弄出來多少就弄多少,你也不用可惜,如今咱們已經入川,你還怕弄不到銀子?」說著他對另一個養子張定國道,「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弄銀子,這銀子也不能吃不能喝,關鍵還是多蒐集些糧草,再多招募些人馬,招募的事情我就交給定國了,凡願意來投我們的,每人賞他五兩銀子。」

    「發這麼多銀子?」自十歲起就跟隨張獻忠的張定國有些驚訝。

    「有什麼捨不得的,等我們攻下其它城池,那銀子還不是源源不斷。不會捨不得錢,咱們現在缺的是人,只要把隊伍再帶大了,這整個天下都是我們的。」張獻忠野心勃勃的笑道。

    「接下來咱們打哪裡?巫山還是大寧,或者奉節?」張可旺問。

    「先打大寧再攻巫山,然後打奉節,再沿江一直打到重慶、成都去。」張獻忠道,在他看來,這次楊嗣昌愚蠢的把重兵佈置在陝邊,卻不料他們其實並不一定要回陝西,四川空虛而且還比陝西富裕,他幹嘛要回陝西,直接進川豈不是更好。

    這兩年他屢次兵敗,實力大降,這次打進川中,正好要好好恢復一下。其實這次突圍之順利,讓他都有些難以相信。先前他知道朝廷正謀劃著調兵遣將,準備把他們這些投降的義軍圍殺,他迫不得以只得提前起兵。

    當時他心裡還是對前景很擔憂的,經歷這兩年的官軍圍剿,張獻忠雖借詐降得到絲喘息之機,可實力還是削弱的厲害。面對的又是他的老對手左良玉等將領,可誰知熊文燦真是個人,在他被剿的頂不住時二話不說接受他的請降。而在這次又不斷催促左良玉等進兵,還不給籌措糧餉,結果導致左良玉中伏大敗。

    熊文燦因此被革除逮捕後,他還有幾分可惜和擔憂,生怕接任的楊嗣昌不好對付,卻不料這個楊閣部也就是名聲大些。居然弄了張四處漏洞的網就想堵住他,四川方向居然就派了張奏凱這麼個飯桶防守,這不是明擺著送他入川嗎。

    而張奏凱一敗,四川境內已經再沒有什麼像樣的官兵了,張獻忠現在對他們的前景充滿無比的樂觀,誰還能攔的住他!(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4
第162章 遲來一步

    幾乎就在張獻忠進入四川的同時,劉鈞與梅之煥、李長庚率著近兩萬人馬乘坐著江船也出了湖廣進入了川東。如您已閱讀到此章節,請移步到 :中文.in.閱讀最新章節張獻忠順利攻佔大昌城的時候,載著湖廣兵馬的船隊正緩緩駛入夔門。

    「夔門到了!」船頭上,船老大高聲喊道。

    劉鈞走出船艙,站在船頭打量著前方。

    「眾水會涪萬,瞿塘爭一門。杜子美用的這個爭字,真是活畫出夔門的赫赫水勢。」梅之煥也走出船艙,眺望著遠處的夔門。

    夔門,又名瞿塘關,兩岸高山凌江夾峙,是長江進入四川的大門。這裡的河寬只有百餘米,把滔滔大江緊束的如同一條溝壑,滾滾的長江水自三峽奔騰而出,水勢湍急如奔馬。

    劉鈞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是第一次來到夔門,可他卻對眼前的景象十分的熟悉。想了一會,他才記起來,人民幣第五套的十塊錢背景圖,不正是這眼前的夔門景像嗎?

    夔門兩側的高山,南名白鹽山,北曰赤甲山,拔地而起,高聳入雲;近江兩岸則壁立如削,恰似天造地設的大門。

    夔門就如似一道天然的關口,出夔門,長江進入湖廣境內,被稱為荊江。而過此夔門,則是風光無限險峻無比的三峽,在四川境內的這段長江也稱為川江。夔門就是一個天然的分界線。

    載著劉鈞他們的江船是專跑荊江的,到了夔門也就到了航行的終點。

    劉鈞他們也將要在奉節下船,踏上剿匪戰場。

    船隊剛靠近奉節岸邊碼頭,劉鈞就收到了一個壞消息。劉鈞帶著大部隊出發之時,就已經安排了馮勝帶著夜不收隊乘快船先行一步。

    「張獻忠已經入川了。」馮勝比劉鈞他們出發更早,因此也早在三天前就進了四川。

    劉鈞笑著道,「這是個好消息啊,總理大人料敵如神,早就摸準了賊匪的動向。」可他看到馮勝並沒有半點高興神色,反而臉上滿是憂慮。

    「怎麼了?」

    馮勝嘆了口氣。道,「是壞消息,獻賊不但已經入川,而且已經拿下了大昌城。大昌守將四川副總兵張奏凱全軍覆沒。僅帶著十餘家丁僥倖逃脫。」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劉鈞臉色也那鄭重起來,這絕不是什麼好消息。張奏凱五千人馬守大昌城,沒指望他對打敗張獻忠,可這也敗的太快了。

    「獻賊是前天晚上利用潛入城中的細作裡應外合一舉拿下大昌城的,現在獻賊還在大昌。正到處訊問抄掠錢財,還樹起招兵旗,大肆招兵買馬,只要投效的,就每人發五兩銀子,想要投效加入獻賊者無數。」馮勝稟報導。

    劉鈞帶著沉重的心情把這個壞消息稟報給了梅之煥和李長庚。

    梅之煥聽到這消息,氣的鬍子亂抖。張奏凱的兵敗失城,讓劉鈞他們處境十分被動了。

    「現在我們怎麼辦?」劉鈞問。原來他們的計畫是坐船趕到夔州,搶先張獻忠一步進駐大昌城,堵住流賊的入川之路。可現在。張獻忠反比他們搶先了一步。賊軍不但入了川,還已經擊敗了張奏凱奪了大昌城,奪了大批的錢糧,還有了一座城池。

    九頭鳥畢竟只是一支新軍,劉鈞可不想去打一場攻城戰。

    「要不我們就入駐奉節,倚城阻敵?」

    梅之煥捏著拳頭道,「我們守在奉節並沒什麼用,頂多能攔住一條路,可獻賊完全可以不走我們這邊,他完全可以往西去太平縣。然後可以繼續往西進入保寧府,到時從劍門進入川西,也可以直接從太平南下達州,繞過我們進入順慶、重慶。」

    一句話。光靠守著奉節,是攔不住賊匪的。奉節雖然把守著夔門,可那是對經長江入蜀而言。張獻忠他們是從北邊的山區進來的,守在奉節的話對賊軍是沒多少效果的。

    「我們當立即進軍大昌,剿滅賊匪。」梅之煥道。

    劉鈞卻有些猶豫,甚至有些不讚成。雖然他們有六個營。可多是新兵、民夫,跟賊人比起來,不論是數量還是戰鬥力,都沒太大的優勢。而且大昌城距離奉節有一百多里路,等他們趕過去,說不定賊人已經離開了。

    最關鍵的還是劉鈞不想打那種太冒險的仗,有保存實力的念頭,不願意把自己好不容易建起來的九頭鳥去冒險。

    梅之煥把臨時行轅設在了夔門旁的白帝城中,賊人攻下大昌的消息嚴格保密,並沒有告訴將士們。

    湖廣將士們還在排著隊從船上登岸,近兩萬人和數千的騾馬,以及大量的廂車糧草奶至火炮等,完成登陸上岸起碼得一天時間。

    坐了幾天船,終於靠邊上岸,將士們都十分興奮。

    碼頭上一片熱鬧,人仰馬嘶。

    碼頭上的本地百姓商販們先是見諸多江船到來,都以為是哪支大商隊,紛紛趕來觀看,甚至有許多小商販們過來準備攬生意。結果等船一靠岸,卻見是一支大軍乘船到來,又嚇的往回跑。

    不過等第一條船上的士兵走上岸後,他們又驚嘆起來。最先上岸的正是劉鈞的九頭鳥營戰兵營,也是梅之煥的標下中營。

    第一個下船的是一名高大的九頭鳥旗手舉著劉鈞的營旗,高高的旗杆上一面九頭鳥旗幟飛揚,然後是劉鈞的營將認旗,然後是前部千總旗,後面還跟著千部千總認旗、司旗、把總認旗等一面面旗幟。

    每一面旗幟下船之時,船上還有鼓號聲。

    那些奉節的百姓商販們一見這場面就都有些震住了,夔門也置有一個瞿塘衛,可那額數五千餘人的瞿塘衛的衛軍們,跟大明其它的衛軍一樣,都跟群叫化子一樣,哪有半點雄壯氣勢。

    而現在下船的這支軍隊,不說旗幟如海,光說那些兵的穿戴,合身的綿甲上一個個的銅泡釘黃耀閃亮,頭上的明盔都發著光。更不說這些人還都穿著靴子,手裡的刀槍弓箭等 也都相當的整齊,尤其一下船,他們就立即開始整隊,迅速的排成那整齊的方陣列隊,看的人心跳劇烈。

    碼頭不遠就是瞿塘衛的駐地,這個衛原本是屬於四川都指揮使司的瞿塘守禦千戶所,後來升為瞿塘衛,改劃屬湖廣都指揮使司,再之後又劃歸湖廣行都司,負責把守夔門瞿塘關,軍額五千五百人。

    一大早,瞿塘衛掌印指揮使楊凌正在吃早飯,結果就看到一個家丁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大人,江上自下游駛來一隻大船隊,全是大江船,足有二三百艘。」

    「慌張個什麼,有大船隊來了不是好事麼,去把家丁隊都叫上,順便再叫些軍戶集合。」楊凌聽說大船隊來了,第一個反應就是又有外快可以進帳了。商隊到了他的地盤,還不得給他點孝敬。雖然說幾百條大船的大船隊確實罕見,肯定也是大有來頭,可再有來頭,也得給他這個地頭蛇點好處吧。

    這麼大的船隊,隨便漏下一點來,也讓人高興了。

    「大人,那船隊運的都是兵,全是兵,背槍帶炮的。」

    「兵?」楊凌一下子愣住了,臉上的笑容也沒有了,換之是驚恐之色。他細思量,沒聽說最近有大軍要過啊,難道說是賊匪。聽說最近八大王又在湖廣造反了,難道是張獻忠坐船殺來了?

    一想到這裡,他越發的臉色難看了。

    「快敲鐘,把所有的家丁都召集起來,把那些軍戶也召集起來。還有,關上城門。」

    瞿塘衛立時一片雞飛狗跳的。

    大軍登岸,也很快驚動了奉節城中的夔州知府、知縣等一眾官員,城中的諸多大戶巨賈也都派了家丁前來打探。很快,他們終於看到了梅之煥等人的旗標,忙不迭的跑回去報告了。

    「來的是新任六省剿匪總理梅之煥大人,另外還有新任的鄖陽巡撫李長庚,兩位大人帶來的兵馬起碼有一兩萬之眾,兵強馬壯,極其齊整健壯。」

    夔州知府和一眾同僚及鄉紳們倒是知道朝廷已經對剿匪的官員大換了血,通過朝廷明發的邸報,他們也知道新任總理梅之煥曾經任過甘肅巡撫,而新任鄖陽巡撫曾任過吏部尚書,這兩位大人都是湖廣人。

    「沒想到兩位上官親臨,諸位同僚鄉親快隨本官前往迎接。」知府沒想到兩尊大佛突降,驚訝之餘連忙招呼人跟他去迎接。

    不說梅之煥是六省總理,就說李長庚,那也是他們的頂頭頂頭上司啊。奉節雖屬四川,平時要受四川巡撫管轄,可奉節也同樣受鄖陽巡撫管轄。

    匆匆張羅了不少的酒水豬羊,知府帶著人趕到碼頭來。一靠近碼頭,看到江邊碼頭的空地上已經擺開了數十個方陣,估摸著有數千人。最讓他們震驚的是,那些兵鎧甲整齊,隊列森然,旗幟如海,刀槍如林,這些兵就那麼排的整整齊齊的站在那,也不亂動,也不亂說,充滿肅殺之氣,看的就讓人腿軟。

    「哎喲,這是天上降下來的天兵天將麼?居然如此如此」一個肥胖的奉節富商看著那支大軍,嚇的一羽屁股坐在了地上,臉色蒼白,半天也爬不起來,嘴裡直呼天兵天將。

    雖然九頭鳥確實只是一支新軍,可九頭鳥齊全,穿著還是嶄新的鎧甲號衣,拿著那精良的武器,那些不知兵事的普通官員百姓們,確實被震住了。

    北岸的白帝城中,劉鈞正和梅之煥等人商議究竟是要戰還是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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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4
第163章 巫山

    大昌自古就產鹽,因此大昌城中多鹽商,張可旺對城中的大戶嚴刑訊問,僅僅半天時間,就又從那些大戶的隱秘地窖裡挖出來數萬兩銀子。這樣的結果,不但沒有讓張可旺因此停手,反而越發興奮,讓手下對那些大戶們逼迫訊問的更緊。既然半天就又弄出來幾萬兩,再加把勁,說不定還能再弄出來個幾萬兩也有可能。

    張定國的招兵工作也進行的十分順利,當他從張可望那裡把剛挖出來的銀子一箱箱的擺在城門口,把銀箱蓋子都打開來,不斷讓手下兵丁大聲敲鑼打鼓的宣揚來當兵就能立馬拿到五兩銀子的時候,立即吸引了許多人前來報名。

    雖然八大王和曹操都是朝廷的反賊,可這年頭,普通平頭百姓飯只要能有口飯吃,哪還管的了那些。大昌產鹽,因此這裡的百姓基本上都是鹽丁,他們從山上的岩洞裡采曠鹽滷水經過燒煮後就成了雪白的礦鹽。

    那些人常年在陡峭的山壁上采鹽,個個練就一身攀岩翻山如走平地的本領,比起普通的農夫們來,明顯更適合當兵吃糧。現在大昌城被破了,城時的那些收鹽的商人們也被拿了,鹽丁們就算采了鹽也沒地方賣去,現在八大王開出這麼好的條件招兵,這些原來的鹽丁們便乾脆轉身一變,來報名吃糧拿餉。

    短短的半天多時間,張定國就從報名者中挑選出了五千多人,另外他還把先前俘虜的那些張奏凱的部下都給收編了。張定國招兵沒什麼太多要求,總之就是多多益善,十五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的,只要是男的,不缺胳膊不少腿的,他都要。

    新招募的兵一下子編了四個營,其中兩個歸張獻忠,兩個歸了羅汝才。現在張羅兩部雖聯合一起。但還只是一個聯盟關係,兩部各不統屬。

    賊軍一邊追贓助餉,一面招兵買馬,同時還四處蒐羅馬匹騾驢。布匹糧食。

    「八大王,某請令出兵,願率本部兒郎為八大王取大寧城。」過天星惠登相向張獻忠請令。

    惠登相早年也是十三家首領之一,匪號過天星。江湖資格也是相當的老,不過這幾年運勢不好。接連吃敗仗,實力是越打越弱,在之前和羅汝才等聯合一起,號稱九營,去年也曾向朝廷請降,接受招安。不過在三個月前,張獻忠重新造反起兵後,面對張獻忠派去的聯絡使者,惠登相卻錯誤的做了選擇,他跟花關索王光恩等五營將領一起盟誓。說絕不再反。

    結果等張獻忠和羅汝才一會師,惠登相卻又坐不住的背棄了之前的誓言重新反了。後來雖也加入了聯軍之中,可地位卻大不如前,平時處處受到張的打壓。這次拿下大昌城,張獻忠和羅汝才那是摟的盆滿缽滿,可過天星卻連湯也沒喝到幾口。

    這不實在是坐不住了,便來請命去打大昌西北的大寧城。

    在張羅聯軍裡,還有不少如過天星這般處境尷尬的反王們,他們原來也是老江湖了,如今再次反叛。實力卻已經遠不如張獻忠、羅汝才等人,甚至不但無法繼續平起平坐,還已經相當於寄人籬下了,再這樣下去。他們肯定也只能淪為二人的屬下。見有人主動要出去打機會,馬上又有兩人跟著也提出請求。

    掃地王曹威,十反王楊友賢趁機站出來請求讓他們聯手去打大昌城東南的巫山縣。

    「我看可以,我們還要在這裡休整幾天,正好讓他們分別去掃平大寧和巫山二城,到時我們就直接進兵奉節。也省點時間。」匪號曹操的羅汝才道。

    論起江湖資格來,羅汝才比張獻忠要老的多,他的實力也一直很強勁,不過前兩年張獻忠、李自成等人異軍突起,後來居上。不過在之前的那輪官軍大圍剿中,李自成那股人馬被打的全軍盡沒,現在連點風聲都聽不到,張獻忠實力也受到很大打擊。

    羅汝才一直想要在聯軍中掌握更多的話語權,因此對於過天星和掃地王、十反王這些個原本就是跟他一個聯盟裡的自然多加拉攏,這個時候也替他們說話。張獻忠見此,笑著點了點頭,不再反對。

    當天,過天星惠登相率本部三千餘人往攻大寧,掃地王曹威十反王楊友賢則合兵五千餘人往攻巫山。

    鄖陽。

    楊嗣昌接到左良玉發來的急報,稱先前在鄂陝邊界發現的賊蹤,其實只是張獻忠等賊虛晃一槍,故佈疑陣。張獻忠做出要入陝舉動,實際上卻已經竄入了四川。而且張獻忠已經殲滅了駐守大昌城的四川副將張奏凱所部,攻佔了大昌城。

    低頭看著手裡的這份急報,楊嗣昌氣的都要冒煙,日夜擔憂的事情居然成了真,賊人竟然沒有逃向陝西反而進入了四川。

    他預料錯了,而梅之煥是對的,這個結果讓他難以承受。

    不過楊嗣昌不願意承認梅之煥比他厲害,他把一切的責任都怪到了張奏凱的頭上。若是這個傢伙稍稍警惕一點,然後憑著五千兵馬還守不住一個大昌城?若是這個傢伙稍微厲害一點,張羅二賊打不下大昌,那就只能往陝西去。

    一切都怪張奏凱,楊嗣昌咬著牙下達命令,立即革除張奏凱副將之職,派人將其捉拿下獄。

    不過下達了這道命令之後,還有一個更現實的問題擺在他的面前,現在接下來怎麼辦?

    「立即急檄梅之煥李長庚在川東堵住張羅二賊,絕不可讓二賊南下川中。」楊嗣昌冷笑了一聲,盯著一側的地圖,既然梅之煥在川東,那就把堵住二賊的任務交給梅之煥。若是梅之煥真的能堵住張羅二賊,那待他率軍趕到,圍剿擒斬此二賊,最後他依然是此戰最大功勞者。若是梅之煥堵不住二賊,讓他們突入了川中,那麼到時他就可以把此次圍剿失敗的責任推到梅之煥的頭上去。

    總之,不管如何,他都能變被動為主動。

    在他心裡想來,梅之煥李長庚肯定是攔不住的,就靠劉鈞的那幾營湖廣新兵嗎,怎麼可能擋的住張羅二悍賊?

    奉節。

    劉鈞一邊等待兵馬從船上下來,一面卻又安排了馮勝繼續帶著夜不收盯住大昌城中的賊匪,甚至還把剛從船上下來的幾支馬隊也派了出去。張獻忠剛突入川東,此時還不知道他們自長江坐船到了奉節。

    兩地相距一百餘里,雖然現在梅之煥讓人嚴密封鎖官軍到來的消息,但這個消息也肯定隱瞞不了多久。

    梅之煥堅持等兵馬下船稍事休整之後,立即直搗大昌城。劉鈞則有些猶豫,他不是怕賊匪,而是不想打這樣的仗。

    日暮之時,六營湖廣兵馬終於全都已經下船登岸,還在北岸搭起了臨時大營。

    「老師,我剛收到情報,咱們的機會來了。」劉鈞興匆匆的進入帥帳。「賊匪分兵了,一部三千人馬由過天星率領往攻大寧,一部五千人馬由掃過王和十反王來攻巫山。」

    梅之煥也是帶過兵的人,因此一下子從這個情報中聽出了劉鈞高興的原因。張獻忠羅汝才等賊匪自湖廣突入川東,各部賊匪加起來足有四五萬人,雖然其中不少烏合之眾,可數量卻是很多。

    尤其他們攻佔了大昌城後,讓他們很不好對付。但現在賊人分兵了,那就可以逐個擊破。

    劉鈞則想的更遠,「這是天賜良機,賊匪現在還不知道我們在此,因此我們完全可以搶先賊人一步,伏擊賊人。老師你們請看,巫山也在長江邊上,甚至還在我們下游,現在我們的船還沒有走,我們可以再登船順江而下,頂多兩個時辰,我們就能到達巫山縣。然後登陸埋伏在賊人至巫山的半路上,殺他們個措手不及,甚至我們還可以來個圍點打援,伏擊掃地王,再放幾個人回大昌報信,引張賊來救。」

    如果他們來救,那麼他們就要遠離大昌城,失去城池的依仗。如果他們不來,那麼劉鈞就能先把掃地王這路兵馬殲滅。

    對於劉鈞的計畫,梅之煥和李長庚也表示贊同。去巫山設伏打援,比直接去大昌更好。

    「我帶中營先走一步,老師你們帶其它各營隨後趕來。」

    劉鈞打算立即就動身,雖然天已經黑了,可船家都對這航道很熟悉,速度慢點夜裡也一樣可以行船,只要速度稍快一些,甚至可以在天黑前就趕到巫山。

    剛吃過晚飯的九頭鳥戰兵營的官兵們,突然又接到緊急命令,全營重新登船。

    大家一頭霧水,剛下船怎麼又要登船。等上了船後,好多人還是不知道要去哪裡。

    由於戰兵營先行,因此他們不需要再往船上裝輜重,每個士兵背了十天的乾糧袋在身上,弓手帶了六十支箭,銃手帶了二百發定裝紙彈,足矣。

    三千餘人很快就登船完畢,三十多條江船順流而下。

    雖然掃地王十反王帶著五千人馬前來進攻巫山縣城,但劉鈞認為自己的一營戰兵已經足夠了,況且他們只是先走一步,其餘各營稍後就能趕到。

    三千對三萬的仗,劉鈞不想打,可三千多對五千,身後還帶著一萬多增援,他自然完全不懼幾千賊匪。(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4
第164章 螳螂捕蟬

    大昌與巫山縣城之間,有一條大寧河相連。

    大寧河是川江的一條支流,河床雖然寬闊,但水面並沒有完全覆蓋整個河床,水面大多只有數丈寬,最窄的地方甚至只有七八尺寬。上游河裡只能行駛一些較小的船隻,有些地方甚至有淺灘,只能容竹排通過。

    在河的兩側則都是陡峭的岩壁,在岩壁上只有極為險峻的棧道。

    棧道太險,因此掃地王和十反王自大昌出發時,走的還是水路,他們臨時打造了許多竹排,然後順大寧河而下。對於比較缺少騾馬,而且道路又難行的流匪們來說,放排順江而下,不論是運輸物資,還是進軍,都要方便的多。

    掃地王曹威和十反王楊友賢兩部兵馬五千多,但卻只有極少數的塘馬,而且他們的部下只有少數是老兵,絕大多數都是今年重新反叛後一路裹挾或者主動投奔的百姓,缺甲少械。雖如此,可掃地王和楊友賢二人卻相當輕鬆,他們根本不認為此次進軍會有什麼麻煩。

    巫山這樣的小縣城,連駐軍都不會有,頂多也就是些團練加上些民壯,區區幾百千把號民壯,就算有城牆可倚,可也根本擋不住他們的進攻。只要他們直接四下攻城,發一下狠,拼著付出點傷亡,很容易就能拿下城池。

    雖然等打下巫山後,所有收穫也還得分出起碼一半來給張獻忠和羅汝才,但起碼他們也能留下一半了。而巫山縣雖然不大,但畢竟是長江邊上,平時過往商船也是不少的,就算不及大昌富裕,但肯定也能收穫不少。

    相比於掃地王他們靠竹排行軍,劉鈞他們坐著大江船則更穩更快。

    從大昌城到巫山,與奉節到巫山距離都差不多。都走水路,可劉鈞他們卻只用了兩個時辰不到就駛到了巫山縣城。

    到達巫山縣,劉鈞迅速率領戰兵營下船,這次下船速度更快,只用了半個時辰不到,戰兵營就已經全部下船登岸。

    全軍上岸後,天已經黑下來了,劉鈞他們點著火把行軍。路過縣城的時候,巫山縣城裡的官員們全都驚恐的躲在城頭上,緊閉著城門。

    劉鈞騎馬來到城下。向城上喊話,通報身份。

    「快開城門,我們是六省剿匪總理熊大人麾下標營兵馬。」

    城上的那知縣看著下面火光一片,大隊兵馬聚集,早嚇的不輕。雖然聽到城下喊話,也知道白天有一支大船隊過去,可並不知道他們的身份。那知縣只一味的喝令不許開門,只讓衙役回話說天黑看不清楚,因此不能開城。得待天明驗明身份之後才行。

    「草,他娘-的竟然敢閉門不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馮勝大怒。

    劉鈞的中軍官傅山也是很生氣,「大人。我過去再喊下話。」

    「不用了,直接把炮車推上來,給城上一刻鐘,如果他們再不打開城門。我們就直接轟開城門。」劉鈞不想跟城裡� 攏 募隻 錚 且 岩恢П 才漚侵械摹

    傅山怔了怔。「他們要真不開,咱們真拿炮轟?」

    「這些傢伙都是群欺軟怕硬的,咱們炮一推出來,他們肯定就怕了,肯定會開門的。」劉鈞自信的道。

    果然,當炮兵把十幾輛炮車推到城下一字排開的時候,城門終於還是打開了。

    城門打開,城裡出來一群人,當先一人頭戴烏紗帽身穿綠袍,正是巫山縣知縣,他鐵青著臉氣沖沖的出來,遠遠的就大聲叫喝道,「你們誰是帶兵的,出來。」

    他堂堂兩榜進士出身的知縣,居然被一群武夫拿炮架著威脅,真是忍無可忍,雖然城門打開了,可這口氣非得出出不可。

    劉鈞騎馬上前,來到那知縣面前,「來者何人?」

    知縣看到面前騎馬之人一身鎧甲,裝束不凡,可卻年輕的很,一時沒把劉鈞放在眼裡,喝道,「你是何人,在本官面前還不下馬,你們上司是誰,把他叫來。真是豈有此理,居然敢架炮威脅本官,太不像話了,本官要向朝廷參他一本,重重參他一本。」

    劉鈞冷哼一聲,「本將問你是何人,你沒聽到嗎?」

    那知縣叫囂的很響亮,可被劉鈞那並不高的聲音一喝,卻不由的有些心悸之感。他嚥了嚥口水,壓下那股子心悸,越發惱怒起來,「本官乃巫山縣父親官王啟仁,你又是何人?」王啟仁惱怒叫囂也是有理由的,大明文貴武賤,尤其是那兩榜進士正途出身的官員,哪怕只是個小小知縣,那也是很高貴的,特別是在那些武夫面前,越發如此。

    平時那五品的千戶甚至是三品的指揮使,見了他們都得客客氣氣的。現在來的這伙兵馬,居然敢拿炮威脅他,他感覺自己進士文臣的尊貴被冒犯了。

    「哦,原來你就是剛才閉門不納的本縣知縣啊,進士出身吧?」

    「當然,崇禎元年進士第三十七名。」那知縣冷哼一聲,鼻孔都快朝向天了。

    只是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那員年輕將領聽了他高貴的進士出身知縣身份後,居然沒有半點態度改變,沒有立即下馬,沒有謙卑的請罪,居然還露出了不屑的神色。他敢確定,就是不屑的神色。

    「放肆,你是何人麾下,居然敢如此跋扈囂張?」

    劉鈞的親兵王二狗這時大步往那知縣面前一站,高聲道,「你聽好了,這位乃是吾皇欽封的署都指揮僉事、湖廣游擊將軍,六省剿匪總理標下中軍官兼標下中營坐營官劉將軍是也。」

    王啟仁有些驚訝的抬頭仔細打量了劉鈞兩眼,依然還是那麼年輕,年輕的有些過份。可竟然已經是游擊將軍,而且還是新任剿匪總理的中軍官,怪不得這麼囂張。不過他是進士,是文官,在武人面前自然得保持自己的尊嚴。

    「就算是皇上欽封的游擊將軍,新任總理的標下中軍官。可也莫要一時得意就忘形,越是年輕得重用,就越發要懂禮守規矩才對。」

    劉鈞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

    「你不過一個七品知縣,有何資格敢如此議論三品的上官,你想以下犯上嗎?」劉鈞突然大聲喝道。

    王啟仁嚇了一大跳,還想要回擊,結果卻看到劉鈞已經把手按倒了劍鞘之上,他突然打了個冷顫。本來已經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心裡卻在給自己找台階,不值得跟一個武夫計較。畢竟這個武夫有些不一樣。是皇帝欽封游擊,總理選任標下中軍官。

    一場小衝突,最後以巫山知縣退縮告終。若不是劉鈞極力克制自己,剛才他還真想抽這個知縣兩耳光。不過他知道,若是他真這樣幹了,那這事弄不好還會很難收場,重則可能會受到文官們的群起攻擊,就算最起碼也要落個武夫跋扈之名。現在這知縣退縮了,倒算是很好的結果了。

    劉鈞調了一部千餘人入城待命。然後他率領其餘人馬留在城外。因為掃地王他們是順大寧河而來,而大寧河入江這一段又稱為巴霧河,河水較深河面也比較寬,且兩邊都是峭壁。並不適合半路埋伏,也不可能去打水戰。

    因此劉鈞的計畫就是先把一部份兵馬藏在城裡,然後他帶著其它兵馬在城外埋伏起來。等到掃地王他們乘竹排到達巫山縣城碼頭,靠岸登陸之後。讓他們先去打縣城,然後劉鈞再從後面包抄,先毀掉賊匪的竹排。然後包抄攻擊。

    「現在雖然已經天黑,可賊人極有可能會在今晚到達,並乘黑襲城。因此,我們要打起精神來,各部司局旗所轄火炮依然由各部統領,炮兵司的火炮則分為兩部,一部佈置在城裡,火炮架到城上,一部則安排到城外。各馬隊集中起來,充做預備隊,以備沖敵,或者待敵人逃跑之時追擊之用。」

    在城門前,劉鈞與部司局三級軍官們召開了一次臨時軍議,再次對作戰計畫做了重申。

    「諸位,此戰是我們出征以來的第一戰,因此這一戰必須打勝,還得勝的漂亮。」

    「萬勝!」

    諸將校們齊聲吼道。

    「好,會議解散,各自回隊,按計畫行事。」

    夜半三更之時,巴霧河上出現星星點點的火光,無數火把在江上組成了一條蜿蜒的火龍。掃地王和十反王率領的五千餘賊匪終於出現在了巫山縣前的江上。

    賊匪到達之後,迅速靠岸,一隊隊賊匪靠岸登陸,然後在河灘上結隊。

    掃地王看著身邊那無數的火光,充滿興奮,巫山縣城裡此時只怕全都還沉浸在睡夢之中呢。

    「哈哈,弟兄們,天亮之前拿下縣城,銀子、女人,都是我們的!」

    「殺進城去,搶錢搶糧搶女人!」十反王也拔出腰刀高聲喝道。

    「搶錢,搶糧,搶女人!」賊匪們興奮不已。

    「跟我來,走!」曹威一馬當先,向著數里外的縣城衝去。

    而就在他們的不遠處黑暗裡,隱伏於此的劉鈞面帶微笑的看著那一幕。

    「大人,賊匪都上岸了。」傅山趴在劉鈞身邊,悄聲提醒道。

    「再等會,好戲不怕晚。」

    約摸又等了小半個時辰,縣城那邊終於響起了一陣陣的喊殺聲,很明顯賊匪偷襲失敗,已經轉為強攻了。不過傳來的只有喊殺聲,沒有銃炮聲,說明九頭鳥一部人馬還隱藏著沒動手。

    「現在,該你們出場了。」劉鈞轉頭笑著對馮勝道……

    「看我們的!」馮勝笑著招呼了自己麾下的夜不收,悄然摸向河邊。劉鈞只聽到河邊突然響起一陣羽箭破空聲,然後是驚叫聲,再是刀劍交加之聲,一切喧囂很快又歸於沉寂。

    很快,帶著一身血腥氣的馮勝提劍返回劉鈞身邊,「只有百餘留守看顧竹排和輜重的,已經全被我們解決了,夜不收們正在把竹排都推進江裡漂走。」

    「嗯,很好,現在咱們可以安心的在這裡守株待兔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4
佛165章 轟成渣

    巫山縣南連湖北,西抵奉節,為川東之門戶。(.in.)縣境橫跨長江兩岸,而縣城則建在長江與大寧河交匯的那個三角點上。

    縣城建在江邊山上,江邊碼頭修有一條長長的階梯直到縣城南門,整整七百二十級的階梯有如一條天梯一般。

    此時,掃地王和十反王帶著賊匪正拾級而上。

    「賊人來了!」

    巫山南門城樓上的守衛發出驚恐的稟報聲,知縣王啟仁撫著城垛,看著那一片火光更是腿腳發軟,他終於相信了那些湖北兵馬過來是來剿匪了。

    一旁,相比於王啟仁等巫山官民的恐慌畏懼,負責坐鎮城中的九頭鳥戰兵營左部千總曹端卻一臉淡定,不但沒有恐慌緊張,甚至還有些興奮喜悅。

    「終於來了,讓老子一頓好等,都等的打瞌睡了。」

    數以千計的賊匪正足踏著極陡的台階而上,他們打著火把,如星漢滿天。

    「賊匪們這是偷襲還是強攻?」曹端充滿著不屑的對身邊的軍官們道,在他看來,賊匪如果要偷襲,那就儘量小心,不要搞的動靜這麼大,最好是黑燈瞎火的悄悄摸上來,那樣才更有成算偷襲。

    「賊匪就是賊匪,憑的也就是一鼓作氣,避實擊虛罷了。」一名九頭鳥軍官回道,若是沒有他們突然出現在此,也許憑著五千之數,這些賊人對付一個無兵駐防的小縣城,確實沒必要偷偷摸摸。

    「仗不是這麼打的,就算獅子博兔,尚用全力,賊人就算勢眾,可這樣一窩蜂似的亂攻,也只不過徒增加不必要的損失而已。」曹端反駁道,他實在瞧不起賊人的這種戰術。在九頭鳥軍中,軍官們都已經習慣了劉鈞的帶兵之法,那就是兵是寶貴的。任何戰鬥,都得有精密的部署,詳細的推算,總之就是必須把傷亡降到最少。

    「賊人麼。有幾個把兵看的重的,反正只要保住手下的那點老賊不死,旋潰就又能旋聚。只要給他們找到空子搶下一兩座城池,他們隨時就又能再裹挾起一支兵馬來。死多少,他們都不會心疼。」

    曹端也不得不承認手下說的很有道理。「這些該死的賊匪!」

    他們在那裡淡定的聊著天,那邊王啟仁卻很能淡定,他帶著手下官吏和城中的大戶們想要過來,可曹端的兵卻不攔住不放。

    「不要理會這些蠢貨,先前居然敢對我們將軍無理,要不是將軍不讓,我早就抽死他們了,小小知縣,居然還敢如此狂妄。」曹端往那邊看了一眼,根本就不理會。

    一眾九頭鳥軍官都對王啟仁沒半分好感。實是他們以前在麻城時,知縣陸晉錫也是兩榜進士,可對待他們卻從沒有這麼無禮過。

    「這些狗日的,我們趕來救他們的命,他們倒還要跟我們擺文官的貴重架子。要不是我們在此,今夜這些亂賊就能把巫山城屠掠一空。」

    賊匪們迅速的接近,他們抬了不少的竹梯過來,打算直接搶城。

    「亂匪們送死都還送的這麼急。」

    賊匪們確實毫無章法,前面的人衝到城下,也不等後面的人到來。並不整隊,直接就開始架梯登城。巫山城的城牆也就不到三丈高,且無壕溝、甕城、羊馬牆這些,城頭上也沒有敵樓。甚至城中原本兵都沒有。

    「開炮啊,你們怎麼還不開炮,快開炮。」王啟仁等一行人被攔在城頭一側,無法靠近王謙等軍官,可他們也早看到這些湖北兵將手裡有許多火銃火炮。可直到賊人從容接近城下,開始架起了梯子。城頭上的守軍居然還未發一槍不放一炮。

    他登時就急了,頓手跳腳,大叫大嚷。

    可惜,九頭鳥的戰士沒有一個理會他的。

    雖然賊人已在城下,可既然上面未傳下進攻號令,那麼哪怕賊人來的再多,他們也不會放一槍一炮的,這是九頭鳥所有兵將自入營開始就不斷被灌輸的觀念。

    鼓聲不絕,哪怕前面刀山火海也得往上衝。鳴金聲響,就算前面金山銀山,也要立即收兵絕不能回頭看一眼。

    在城頭上來回巡視的那些號衣上寫著個牢字的兵丁,他們可不是一般的戰兵,而是直屬於千總麾下的軍牢們,專門負責糾查軍紀,監督作戰。戰場上敢不聽號令,如棄戰逃跑等,那是會被他們就地正法的。

    如果有敢無令就擅自攻擊的,也一樣被被記下名字。原本戚家軍中,對於逃兵或者怯戰者,是要直接割下一隻耳朵來,那些被割了耳朵的,等於被宣佈戰後要處死。他們唯一的活路,就是戰場上能夠斬殺敵首級,戰後以此將功贖罪。

    葉添龍緊握著手中的飛龍銃,緊張的心砰砰的激烈跳動著,眼看著賊匪已經在城下越聚越多,可上面卻還沒有半點動靜。

    「隊總,怎麼還不開打?」

    隊總於家禾心裡也一樣的緊張無比,他是參加過虎頭堡之戰的那幾百老隊員之一,原本只是個普通的列兵,虎頭堡之戰時他才加入不到一月時間。在虎頭堡一戰裡,表現也只能說是普通,但九頭鳥虎頭堡戰後大肆擴編,隊伍擴大了十幾倍,他也憑其資歷提升為了隊總。

    「別廢話,等命令就是。」於家禾瞪了葉添龍一眼。

    葉添龍卻是個不肯老實的主,沒片刻,又張嘴道,「我估摸著千總是準備等這些賊再站的密一點。」

    「就你他娘的聰明。」

    這時上面終於傳下來命令,讓士兵們點燃火繩。於家禾連忙背靠著女牆蹲下,開始取出火摺子吹亮,然後給手下的這一隊銃手們纏在手腕上的火繩點燃。於家禾一隊人馬是火銃隊,一隊十二人,連他在內有十一個都裝備了飛龍銃,只有一個火兵沒裝備火銃。

    按平時的訓練,戰場上點燃火繩,那就是準備戰鬥了。

    葉添龍把點燃吹亮後的火繩夾入龍頭夾上,火銃早已經裝填好子彈,火藥池裡也早裝上了引火藥,一切已經準備妥當。

    於家禾給所有銃手們都點燃了火繩後,探頭望了眼城下,然後縮回來,對著手下隊員們道,「好了,現在我再重複一下這次的打法,咱們一隊人分成三個小隊,每小隊四個人,我和左右兩個伍長是小隊長,一會我們負責專門放槍射擊,而每隊剩下的其它三人,一人負責清理槍膛,一人負責裝填彈藥,一人負責夾好火繩,咱們四人一組,幹他娘的,明白嗎?」

    由於九頭鳥擴編太厲害,營中大量新兵,而又沒經過多少時間的訓練。因此雖然每個銃手都裝備了新式的飛龍銃,也基本上都打過了上百發實彈,可這種訓練還是無法一下子就練出許多優秀的銃手來。

    因此在這次的戰鬥之前,劉鈞與眾軍官們商議過後,決定臨時採用一種新戰術,那就是四銃手編一個戰鬥組,挑選其中射術最好的一人充當射手,其它三人則充當裝填手,如此既能保證射擊速度,還能提升射擊精度。

    夜幕下的城頭上,於家禾握著槍開始緊盯著城樓上,那裡是左總千總的戰時指揮部,也是左部旗令所在。夜晚作戰,按九頭鳥的訓練,是要通過燈號和號鼓傳令。

    突然,城樓上升起了三盞紅色燈籠,緊接著代表著攻擊的號聲響起。

    早等的有些煩燥的於家禾頓時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他端著飛龍銃貼腮抵肩,對著城下那密密麻麻的賊人,鎖定目標扣下板機。

    砰砰砰的火銃射擊之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左部的銃手們一起發射,城頭上響起炒豆般的爆裂之聲,然後無數白煙瀰漫開來。

    射完一槍,於家禾甚至都沒空去察看自己那槍的戰果,面前煙霧太濃,他等不及。把射空的火銃收起轉交到身側第一人手裡,他又從一邊拿起了那支裝填好的火銃。此時第一槍的硝煙已經散開,他再次瞄準了城下那片火光照耀下如同白晝裡的一個傢伙。

    扣下扳機,射出鉛彈,然後再迅速把空槍交到身側隊員手裡,再從一旁把那支裝填好的火銃端起。

    在那連綿不絕的槍聲響起過後,城上左部各級自己所配置的各級火炮,以及半個炮兵司的所炮也幾乎同時開火。

    雖然城上的九頭鳥並沒有那種威力巨大的千斤紅夷大炮,可九頭鳥的炮還是很充足的。就算左部是個步兵部,可每個旗也都配有一門虎蹲炮,一個局有三門虎蹲,還另配有一門滅虜炮。

    整個左部有三司九局二十七旗,共配有二十七門虎蹲,九門滅虜,和三門一百多斤的佛郎機,以及一門三百多斤的中號佛郎機。

    更別說,炮兵司還有一半的火器在城上,配有五門大號千斤佛郎機和十門中號三百斤佛郎機以及二十門小號一百五十斤的佛郎,另外還有三十門滅虜炮。

    此時巫山城頭上的各類大小火炮加起來超過百門,一起開火,頓時有如山崩海嘯,地動天搖。

    此時基本上已經聚集到了城下的那五千餘賊匪,立即遭到炮火飽和攻擊,密密麻麻的賊匪,完全沒有料到,為何原本應當毫無反抗之力的小小巫山城,居然有如此多的火炮。

    十反王被密集的霰彈轟成渣之前,只來的及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我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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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4
第166章 砍瓜切菜

    南城門前那塊並不算寬闊的地方,擠著數千號人。◇↓,密集的賊匪突然遭遇上百架大小火炮的轟擊,虎蹲、滅虜,大中小號的佛郎機齊射轟擊。

    九頭鳥的這些火炮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發大鉛彈都打不太遠,而且九頭鳥的炮兵們訓練不足,打大鉛彈完全無法精確打擊,純粹靠撞運氣。因此從一開始出兵之時,就鈞就對炮兵們制訂了新的戰術,那就是放棄精度,完全依靠霰彈來攻擊,捨棄遠距離和高精度打擊能力,以獲取近距離內的大面積殺傷能力。

    每架炮裡至少都有一二百發的霰彈小鉛子,上百炮一起發射,頓時巫山南門前百丈之內範圍,被百餘發大鉛彈和數以萬計的小鉛子給餉和覆蓋了。

    城下那麼密集的賊匪站在一起,人挨人,人擠著人,使得城上的九頭鳥菜鳥炮手們根本不需要什麼瞄準,他們只要把火炮角度大致對準城下,然後就只管發射好了。

    密集的鉛子解決了炮手們經驗不足的缺陷,依然打出了可怕的殺傷力。

    城下的賊匪們本就並非精銳,這一下子,就讓本來缺甲少盾的他們,更是遭受滅頂之災。一陣彈雨過去,賊匪密集的兵群中就倒下了一大片。

    還沒等賊匪反應過來,擁有子銃使得可以迅速再次發射的各型號佛郎機又打出了第二輪彈雨。

    然後是第三輪。

    不過沒有第四輪,城頭上的炮火司把總及時的叫停了正打的興奮的炮兵們。已經沒有必要再浪費彈藥了,僅僅三輪炮火,賊人就完全崩潰了,此時他們哭爹喊娘,扔下手下的刀槍,拼了命的往山下跑去。

    許多人甚至直接被擠到了地上,然後一路滾了下去。

    「這他娘的跑的也太快了。」

    「畢竟連跑帶滾的。」

    頓了頓。有人問曹端,「我們要追嗎?」

    「雖然痛打落水狗肯定很爽,但大人讓我們守好城池。」

    「就這樣隨他們跑了?」

    「外面還有大人他們呢。」

    另一邊,於家禾端著火銃,可卻已經找不到目標了。剛剛還人擠著人的賊匪們,一下子就跑光了。

    葉添龍手裡提著一把剛裝填好彈藥的飛龍銃,也傻了似的站在垛口向下觀望著。「這就打完了?」他心裡有股子空落落的感覺,難以相信。他連一槍都還沒放呢,這戰鬥就已經結束了。

    於家禾把手裡的六斤半放下,也怔怔的道。「嗯,我們贏了,擊退了賊人。」

    「我們剛開了幾槍?」

    「五槍。」於家禾道。

    「殺了幾個?」

    「不知道。」

    葉添龍帶著些惋惜道,「這也太輕鬆了,賊人真他娘的沒用,先前就是這群慫賊把總兵左良玉他們上萬人打的全軍覆沒?」

    「不止是他們,主要是張獻忠羅汝才他們,這些人也有份。」於家禾也覺得有種讓人發笑的感覺,就這種一打就潰的賊匪。當初是怎麼把左良玉打的全軍覆沒的,難道左良玉號稱名將悍將,卻連這樣的賊匪也不如?

    知縣王啟仁還沒有從剛剛那輪驚天動地的炮擊中回過神來,屬下捕頭已經興奮的跑來告訴他賊人已經被擊潰逃走了。他狠掐了自己軟綿綿的大腿。在捕頭的攙扶下來到城頭,往前看去,果然城下留下一地的屍首,然後再不見半個賊匪。可以看到,剛剛那些密密麻麻聚到城下的賊匪已經全跑到了江邊去了。

    「我這是在做夢嗎?」王啟仁怔怔的道,原以為這次凶多吉少。卻不料駐於城上的那千多湖北兵居然只用了那麼一盞茶都不到的時間,就已經把數千賊匪擊潰了。

    「神兵也。」王啟仁喃喃自語道,轉頭再望向城頭上那些湖北兵時,心中也充滿了敬畏。

    這時,城門打開,湖北兵開始出城。

    知縣大驚,「他們要幹嘛,難道要去追賊?這太危險了,萬一賊人殺個回馬槍,可可怎麼辦,快去制止他們。」

    王啟仁邊上的一眾屬下,沒有一個人理會他。看到了剛才湖北兵那鬼神莫測的能力後,誰還敢去找湖北兵的麻煩。

    不過他們很快發現,湖北兵出城並不是追敵去,他們只是去打掃戰場。

    「火兵負責砍首級,其餘隊員負責警戒和收撿兵器,剝奪鎧甲。」曹端下達命令。

    初步估計,城下至少有三四百具屍體,還有一些傷兵沒來的及逃走。他便讓那些火兵去砍人頭,這也算是鍛鍊火兵的一種方式,因為軍中火兵都是最弱的。平時也沒機會上陣殺敵,讓他們在戰後砍腦袋,也是一種鍛鍊。

    大多火兵都是新兵,他們多是第一次直面血淋淋的屍體,可此時他們卻得拿著腰刀,把一個個敵人腦袋砍下來。

    九頭鳥雖然不重個人首級軍功,但依然要求砍腦袋。只因朝廷最重首級功,實實在在的敵人首級,才能換回軍功賞賜。好在九頭鳥自己是不用爭這軍功的,要不然估計那些負責砍首級的火兵們,得為了多砍幾個腦袋打的頭破血流。

    聽說朝廷的邊軍在邊關做戰,經常因為爭砍首級而導致本來要勝利的仗給打輸了。往往一場難得的戰時佔據上風之時,這時官兵們卻不抓住時機追擊,反而停下來砍首級,甚至為了首級還自己人大打出手。不但因此失去擴大勝果的機會,還往往會被敵人抓住機會一波反擊殺回來,反敗為勝。

    「這些兵還是太嫩了。」曹端看著許多火兵砍人頭砍著砍著居然還會嘔吐,不由的大為失望。

    「咱們當初其實也差不多的。」一名軍官笑道。

    許多戰兵則一邊收撿著武器,一邊在旁邊看火兵們的熱鬧。

    「這些混蛋。」曹端笑罵著道,「也不能讓他們這麼幹看著,傳我命令,火兵砍下賊人首級後,讓戰兵們上前把賊匪的四肢都砍下來,所有人都得砍。再讓那知縣叫縣裡的青壯出來,挖坑埋了。」

    「你還真夠狠的啊。一個都不放過。」

    「讓他們早點適應適應,不是每一次戰鬥都能踫到這麼弱的對手的。」曹端說道。今晚的戰鬥確實相當輕鬆,可不可能每次戰鬥都如此。如果遇到惡劣的戰場,必須得血戰拼博,那時必然會對新兵們心理承受能力要求更高。現在讓他們去做這些,也是為了訓練他們的膽識。畢竟平時的訓練裡,可沒有這些屍體、血漿和殘肢斷臂的。

    曹端讓部下人人見血的時候,掃地王曹威正在狼狽而逃。一邊逃,他一邊在想,直娘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小小的巫山城裡會有這麼多炮火。他不是沒見過炮火,可巫山城頭上的炮起碼上百門,就算是許多府城也沒有這麼強的火力啊。

    哪裡出了問題?

    巫山城裡絕不是本地的官兵,難道是京營,可他們怎麼繞到他們前頭去的。

    「當家的,狗官兵沒有追出城來。」

    掃地王這時終於有空回頭看了一眼,果然,後方並沒有官兵。

    「官兵為何不追擊?」掃地王難以置信。

    「也許城中官兵數量不多。」

    「官兵不多。豈能有那麼多炮火?」

    就在他們疑惑之時,前方突然響起熟練的嘯聲,然後是連綿的爆裂之聲,再接著是逃在最前面的敗兵的絕望與哀嚎之聲。

    「竹排。竹排沒了。」

    「那裡有官軍埋伏,我們的退路被抄了!」

    「濕你北,直娘賊!」掃地王曹威絕望的站在那裡,原來不是官兵不追。而是他們早就在城外預備了伏兵,他們被包圍了。

    奉節,白帝城。

    劉備伐吳兵敗後曾在此向諸葛亮託孤。趙雲率部在此把守蜀國東大門。而此時,梅之煥和李長庚這對好友正在下棋。

    兩人下的是軍棋,總兵、副將、參將、游擊、守備、千總、把總、百總、工兵、地雷、火炮,旗幟。由劉鈞獨創的棋法,來源於在船上時劉鈞和兩位老師下棋之時總是挨打的慘狀,他憤而製出了軍棋,想以熟練欺菜鳥,結果一開始兩人確實不是劉鈞對手,可沒多久,梅之煥和李長庚就熟悉了軍棋規矩,然後再次把劉鈞殺的落花流水。

    自那以後,劉鈞再不根兩位老師下棋,而梅之煥和李長庚兩人倒是很喜歡不時下兩盤。

    梅之煥拿著自己的一個副將直接深入對面營中,李長庚接連拿出幾個棋子,千總、守備、游擊,去一個死一個。

    他又提出一個參將出營對上去。

    一旁充做裁判的是昨晚稍後趕來的湖廣巡撫袁繼咸,他沒有去鄖陽拜見督師,卻在聽聞梅之煥李長庚劉鈞等坐船進入四川後,也跟著坐船後腳趕到。

    「嗯,酉卿的這個棋子又陣亡了。」

    李長庚沒想到又陪了個參將,心疼的直嘆氣。「長天兄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兵行險著,風險大,可收益也大啊。」梅之煥連吃掉了對面好幾個棋子,得意的把棋子又給撤了回來。

    李長庚拿了一個百總出來,成功的把梅之煥的那個明顯不是副將就是總兵的高級棋子嚇進了營。

    「繼業此時已經已經跟賊人交上手了。」

    袁繼咸在一邊有些擔憂的道,「劉將軍以三千餘眾去攔截五千賊匪,會不會太吃力了些,畢竟賊匪凶悍,而劉將軍所部新兵甚多啊。」

    「不要以常理來看待劉鈞,也更不要以尋常官軍來比照九頭鳥營。你要知道,劉軍所部雖成軍不久,可其裝備卻相當精良,飛龍銃配綿甲,人手一套,更別提他們擁有數百門大小火炮。誰輕視了他,可是要付出很大代價的。」

    李長庚也對劉鈞充滿信心,「劉鈞肯定能贏,現在就看他能贏的有多漂亮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4
第167章 深入賊穴

    早上天邊第一縷晨曦破曉綻放之時,巫山的戰報也傳回到了奉節。 新‧

    斬首五百餘,繳獲戰馬二百餘,另外俘虜賊匪五千餘。

    賊首掃地王曹威和十反王楊友賢皆被斬於陣中,五千餘進攻巫山縣的賊匪,無一人漏網。這不僅僅是擊敗,甚至不僅是擊潰而是全殲賊匪,特別是還獲得了兩個賊首的首級,這是一場相當漂亮的勝利。

    「這個劉鈞,這仗打的漂亮!」梅之煥聽到消息,興奮的直拍巴掌。對劉鈞比較熟悉的李長庚聽到這捷報後,神情還算是比較淡定。而袁繼咸則是驚訝萬分,三千餘對五千多,結果不但擊敗了賊匪,還全殲了賊匪,甚至連兩個匪首都斬殺了。這簡直就是難以相信啊,太難以相信了。

    雖說流匪很多都是烏合之眾,可袁繼咸知道,要擊敗流匪並不算難,但想重創流匪則很難,更不要說全殲五千餘賊匪了。而連兩個賊首都拿下了,袁繼咸是真的相信劉鈞全殲了對方了。

    三位大員都心頭火熱起來,出師大捷,出師大捷啊。

    他們重新得到皇帝啟用重用,也是想要干一番事業出來的,而他們沒有聽命於督師楊閣部的調動,直接來到四川,是冒了很大的風險的。雖然之前張獻忠攻陷大昌城,證明他們的判斷才是對的。

    可如果不能敗敵,那就算料中了又如何。

    而現在,一場漂亮的勝利,使得他們終於處於不敗之地了。這下,他們終於向皇帝證明了他們才是對的,向皇帝證明了啟用他們這些老臣是正確的。

    「全殲掃地王和十反王,這已經算是翦除了張羅二賊的一條臂膀。」

    梅之煥對李長庚和袁繼咸道,「不過現在還沒到可以放輕鬆的時候,必須得擊敗張羅二賊才算功成。」

    巫山縣。

    戰鬥早已經結束,當劉鈞率領埋伏在城外江邊的兵馬,用火炮排銃突然阻擊賊匪敗兵時。早成驚弓之鳥的賊兵們瞬間混亂。

    僅兩輪霰彈過後,賊兵就紛紛跪地投降了。其實若不是九頭鳥的佛郎機裝填發射太快,他們都不用打第二輪,早已崩潰的賊匪就會投降了。

    本就不是什麼積年悍匪老賊。多是些活不下去新近投入賊匪中的流民,更何況,那連綿的炮擊,更對這些賊人產生了無以倫比的衝擊力。看著同伴們連官軍的人都沒看清的時候,就已經被成片的轟倒下。沒有幾個賊匪能頂的住這種死亡的壓力。

    雖然迅速接受了投降,停止了攻擊,可依然有好幾百賊人被擊殺。

    九頭鳥將投降的俘虜們解除武裝,打散開來,然後分別進行審訊甄別,所有的賊匪頭目被審出來,單獨關押。而那些手上血債纍纍的老賊也被區別出來,這些都是被劉鈞認為留不得,留了早晚還會鬧事造反的老賊,不可挽救。

    而其餘的也都按他們從賊的時間。殺害官兵或百姓多少來分組。

    不同的區組有不同的待遇。

    經過數輪交叉審訊過後,確認了其中的頭目,以及那些凶殘的老賊身份後,劉鈞直接讓九頭鳥隊員押著這些人在巫山縣城江邊的碼頭上進行了公開宣-判處-決。

    對這些人,劉鈞毫不客氣,絲毫不手軟,直接在江邊砍下首級。

    頭目們的首級包括掃地王和十反王的都被用木盒盛裝,還註明了身份。至於其它的俘虜,劉鈞則打算把那此加入賊中時間較長的,送回麻城去做工勞改。相當於劉鈞的勞工。而那些加入賊匪時間稍短,手上也沒有什麼血債的,則等稍後分散交給地方官府看管。不過劉鈞還有一個打算,就是跟梅之煥請求。把這些人都交給他,安置到蘄黃的山區去,建立屯堡,讓他們去開荒屯田,同時加強看管,免的這些人今天一放。明天又從賊了。

    大昌城。

    張獻忠和羅汝才還在四處搜刮錢糧,並招兵買馬。為了犒賞手下將士,張獻忠派人把大忠城裡的女人全搶入了營中,然後供自己的手下取樂。唯有加入了他們的當地百姓的女眷,才可以免此一劫。

    因為這個,本來許多並不想加入賊軍的百姓,最終為了保護家小,也只得踏出了這一步。

    擁有一百多個小妾的羅汝才,甚至又在大昌城裡一口氣納了四房小妾,全都是原來城中大戶的千金。而張獻忠也一樣納了四房新妾,他的四房新妾卻全都是原來大昌城裡官員的妻妾,有知縣、縣丞的,也有學諭、團練的。兩人各有所愛,倒是互取所需,這幾天在大昌城裡,他們日夜笙歌,夜夜新郎。

    「說吧,又榨出多少銀錢來了。」張獻忠左擁右抱,腳下還有兩個在幫他捶腳。曾經大昌城裡有頭有臉的官眷貴婦,此時卻被折磨的一臉麻木。

    張可旺有些得意的回報,「這幾天,我們已經前後從城裡搜到了二十多萬兩銀子,另外還有許多金銀珠寶綢緞等,也能值七八萬兩。這個大昌城,還真不是一般的富有。」

    「這年頭,鹽商總是最有錢的,那些微州、揚州鹽商,好些個身家百萬的。隨便一個,身家比這整個大昌城裡的人加起來還有錢。」張獻忠笑著道。

    這些天他心情確實很好,逃出了楊嗣昌的包圍網,又打下了大昌這個富裕的城池,搜到了數十萬兩的銀子,甚至還招募了一萬多的新兵。

    轉眼間,他張獻忠的隊伍又恢復起來了。

    「差不多就好了,咱們也該要離開這裡了,過天星和掃地王他們兩支人馬現在進展如何了?」

    「回義父,過天星剛差人來回報,就是他們已經攻下大寧城,不費吹灰之力,眼下正在追贓助餉呢。掃地王那邊還沒消息傳回,估計他現在也差不多拿下巫山縣了。」張定國回答道。

    當天午後,掃地王派部下回到大昌城中。

    「我們到達巫山縣後發現城裡居然駐了一支兵馬,約有千餘,他們憑城拒守,很是頑強。我家大當家的特派某前來向兩位當家請求援兵相助。」

    張獻忠躺在籐椅中。聽著曹遠的救援信使,不屑的冷哼道,「掃地王確認城中的是官軍?莫不是把城裡的民壯當成了官兵了吧?」

    「確實是官兵,他們擁有數門火炮呢。極其厲害。」

    「有炮?那可能真的是增援的官軍。」羅汝才在一邊道,「不過是哪來的兵?也許是瞿塘衛的衛軍?或者是石柱的白桿兵?」

    「這些狗官兵倒是反應挺快,我們這邊剛打下大昌,他們那邊就增援巫山縣了。我估摸著可能是那個從大昌逃走的飯桶副將張奏凱調動的兵馬。能這麼快趕到巫山的,不可能是秦良玉的白桿兵。極可能就是瞿塘衛的衛軍,不過就這麼千把號官兵,曹威居然也打不過,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現在我們怎麼辦?」羅汝才問。

    「既然官軍敢來擋路,那我們就去踢開他們。正好咱們在大昌也呆了好些天了,這次就直接移兵巫山。」

    不過現在大昌城裡的各路賊匪加上新招募的還有近五萬之眾,這麼多人一時也不可能都立即動身。因此最後張獻忠與羅汝才決定,各派自己麾下一員得力大將同為前軍,先去增援掃地王和十反王,他和羅汝才則稍後帶大部出發。

    「順天王。混世王俱上前聽令!」

    「末將在!」張獻忠這股的右營營將順天王賀國現,與羅汝才那股的混世王武自強二將上前。

    「二位兄弟各率本部兵馬為前鋒,立即增援巫山。」

    「遵令。」

    二將領令退下,張獻忠這時又打量了一眼那個前來請援的曹威部下,「帶這位報信的兄弟下去,準備些酒菜,另外再賞他十兩銀子。吃飽換喝足後,你就馬上回巫山去,告訴掃地王,我和羅兄弟已經選派了兩員大將各率一營精兵。即刻前往增援巫山,讓他圍住了巫山城,別讓城裡的官軍跑了。」

    「謝八大王賞!」

    「嗯,下去吧。」

    「小的告退。」報信人彎腰退出。

    張獻忠的一個親兵帶著他往廚房去。「兄弟,你看著有些面生啊,以前好像沒見過啊?」

    「是嗎?我跟掃地王好些年了,不過原來不是親兵家丁,前不久才剛提到親兵隊的。」

    「哦,原來這樣啊。那兄弟運氣不錯啊。調到親兵隊裡,以後肯定前途無量。」

    「那就借老兄吉言了,剛得到八大王賞,等領了賞,我請老哥一起喝酒。」

    「哎喲,兄弟還是個講究人啊,好,我最喜歡的就是這你樣的,咱們一會好好喝幾杯。」那親兵大笑著摟著他的肩膀,一起走了出來。

    領了賞銀,兩人一起痛快吃了頓酒肉,然後信使離開的時候,張獻忠那親兵還有些戀戀不捨的揮手。

    牽著馬走出了大昌城門,信使翻身上馬,縱馳遠去,一口氣跑出裡許才停了下來。他一停下,立即從路邊樹叢裡鑽出來幾人。

    「百總你終於回來了,兄弟們都等的急死了,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們都打算混進大昌城去找你了。」

    史德彪跳下馬來,噴出一口酒氣,拍了拍胸脯道,「我史德彪出馬,還有什麼事情搞不定,那八大王和曹操和我面對面,就根本沒有半點懷疑。張獻忠的家丁,還跟我說酒吃肉,甚至要拉著我結拜呢。」

    「百總大人就是厲害啊,一人就大搖大擺的進了賊穴,還完好的出來了,真是渾身都是膽,我等 佩服。」一眾夜不收隊員紛紛拍著史德彪的馬屁。

    史德彪很是受用,他本是木陵關巡檢,從九品小雜職,後來賊匪進犯,丟了自己的巡檢衙門,但後來跟著劉鈞去救援了黃安,也算是立功贖罪了,甚至還因禍得福就此加入了九頭鳥,還一路高昇為百總,這可是七品的武官,比巡檢升了好幾級了。

    「其實這都不是事,想當初我帶著咱們游擊大人,在漫天大霧之中,就從數千賊匪的大營裡穿過,成功的避開賊匪,神不知鬼不覺的入了黃安城,這才保得黃安城不失」

    史德彪得意的又一次顯擺起此事,他手下的夜不收們早聽出繭子來了,不過卻還一個個裝著很愛聽的樣子,不時還要稱讚上幾句。

    「走,咱們回巫山。等下次,你們也就可以跟別人把你們今天跟隨我前來,協助我完成這個壯舉的故事,說給別人聽了。駕!」

    史德彪帶著一隊手下縱馬遠去,將大昌城遠遠的拋在了後面。(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4
第168章 崇禎這時才想起來

    (感謝nb14同學的月票!)

    梅之煥和李長庚、袁繼咸率大部到達巫山縣城時,看到的是江邊碼頭上一堆堆的無頭屍首,巫山的民壯們口鼻圍著布巾正用擔架抬走屍體。

    「都是一些手上染滿鮮血的老賊,我將他們直接就地正法了。」披著一身綿甲的劉鈞趕來迎接,看見梅之煥他們打量那些屍體,便解釋道。

    「既然已經俘虜,何必殺之。」袁繼咸聽說這些人是被殺的俘虜,不由的驚訝。

    「俘虜也得分幾等的,那些普通從賊者,自然可以給他們一次悔過自新的機會。但如掃地王十反王這些反覆無常的老賊巨寇,留之不過是禍患而已。」

    「賊匪十反王你也殺了?」袁繼咸咋舌。先前接報,說是陣斬十反王,生擒掃地王。卻沒想到,劉鈞居然一聲不響的把俘虜的賊首掃地王也給殺了。

    「學生以為還是死的十反王更好一些。」

    「難道不應當把他押送京師處斬更好嗎?」

    「俘虜太多,未免夜長夢多,而且死人不需要糧食。」劉鈞有些不負責任的解釋道,其實他是覺得十反王又不是張獻忠,而且直接砍了也省的再有反覆,萬一到時十反王一表忠心,朝廷就又招安他,那他豈不是白費力一場。

    袁繼咸被堵的說不出話來,梅之煥哈哈大笑,「殺了就殺了,都是些死不足惜的亂匪。不過下一次若是你能生擒張獻忠,最好還是留個活口。」

    一行人踩著台階進入巫山縣城,長長的台階上,是已經凝固的暗黑色血漬。梅之煥打量著,「跟我說說具體戰鬥經過,聽說你們打的很輕鬆?」

    「其實也沒什麼可誇耀的,我們九頭鳥雖是新軍,掃地王和十反王的人馬更是烏合之眾。老賊很少,大多是一路裹挾來的普通流民。缺鎧少甲,武器不足,更沒有什麼組織,缺少軍官。而且這些人還很輕敵,明明可以偷襲,卻一窩蜂的擁來,結果城頭上放了三輪炮,他們就直接崩潰往江邊跑了。」

    「然後你早預料到這種情況。事先埋伏在江邊,先毀了他們的竹排,斷了隊們的退路,然後又用炮火他們打的投降?」梅之煥一邊走一邊點頭,「不得不說,賊匪確實蠢,但你劉鈞也很聰明,這仗打的很好,很有水平。」

    李長庚也笑著道,「不過說實在的。你們確實有些欺負人啊,一營人馬卻帶著數百門大小火炮,賊匪肯定覺得很不服氣。」

    巫山縣城並不大,雖然缺少堅固的防禦工事,無壕溝無甕城也沒有敵樓箭樓,但總體上來說還是不錯的。

    自崇禎皇帝即位以來,四川也並不是偏安一隅太平無事的。起源於十幾年前的奢安之亂,最初就是起於川東的重慶,戰爭從天啟元年至崇禎十年,前後持續17年。波及川黔雲桂四省,死傷百餘萬,其中大規模交戰也持續九年。

    直到崇禎十年奢安之亂才算最終平定。

    但就在這一年,李自成等陝西流匪又大舉自漢中攻入川中。一路攻奪府縣三十八座城池,兵圍成都。朝廷派了傅宗龍、洪承疇、祖大弼、曹變蛟等大批將帥,率領六七萬官兵入川,才最終把李自成等賊匪趕出四川。

    不過李自成等流賊是從川西北入川,一直活動在嘉陵江以西。處於四川東北部的巫山來說,雖未在這次中波及。可在崇禎七年時,張獻忠卻曾經攻入川東,並且一度佔領了奉節等城池,更別說在奢安之亂時,重慶府、夔州府更是一度被叛軍佔領。

    畢竟當初奢安之亂就是自川東爆發的,無數官兵土司鏖戰,因此巫山城也確實不如早些年繁華。

    一入縣城,王啟仁等連忙前來拜見。梅之煥一開始對這個兩榜進士出身的知縣還比較客氣,可他隨後聽說了昨晚這知縣對劉鈞等擺文官架子之事,便立即沒了好臉色。都什麼時局了,卻還要擺文官架子,小小知縣敢呼喝游擊將軍。

    「來人,把掃地王等賊匪頭目首級拿下來請總理察閱!」劉鈞大聲喊道。

    很快,九頭鳥士抬起來許多個麻袋,另有一些小木盒。其中最精緻的兩個,卻正是掃地王和十反王的首級。

    所有的首級都用石灰和鹽等鹽漬過,掃地王和十反王的還直接用水銀浸著,保持著首級的原來面貌。

    「二匪首及以下賊中管百人以上頭目匪將一共一百三十七級皆在此,另外還有戰陣被斬殺以及事後甄別出來正法的老賊者共一千二百五十八級,一共一千三百九十五級賊首在此,另有俘虜在押者四千二百餘人。」

    梅之煥仔細的打量著這些首級,特別是兩個反王的首級。

    「他們的身份確認無誤嗎?」

    「仔細驗證確認無誤!」

    梅之煥滿意的點頭,這兩個匪首在亂匪中名氣還是不小的,都屬於反覆了好幾次的賊首。其中這個十反王楊友諒,先前受撫被安置在均州。張獻忠再反的時候,他跟著王光恩、惠登相等五個賊首,還向朝廷信誓旦旦的表示絕不再反。結果沒多久,五賊中就只剩下一個王光恩真的堅持沒反,其餘的四個賊首,惠登相、楊友諒等皆再反。

    「既然已經歸降,為何又要再叛?劉國能、馬進忠、王光恩、李萬慶等人歸降之後,朝廷都待之不薄,如今皆被授以副總兵、參將、游擊等餃。有安生日子不過,終究還是誤了卿卿性命。」

    「有些人當初造反確有不得已的苦衷,只因活不下去了,沒有選擇。可現在,他們有了選擇,卻依然還要走這條不歸路,那就是自己找死了。」劉鈞對這些賊匪什麼的絲毫沒有半點同情可憐之意,到了這個時代後,他才深刻的感受到,這些人並不是什麼農民起義軍,也不是什麼革命部隊,也許有部份人曾經是社會底層的農民,但他們不是義軍。

    絕大多數的造反者,最後都成了凶殘的搶掠者,說到底,這些人都不過是一群流匪,四處破壞,毫無建議。

    怎麼能指望一群連根據地都沒,不事生產,只是一味的流竄、搶劫、殺戮的人會是義軍呢。

    活不下去,造反本身沒錯,可錯的是他們沒有真正的目標,造反後只知劫掠,沒有大志。為何歷史的農民軍多是失敗告終,就因為他們目光短淺,沒有秩序。

    「馬上將這兩個首級送入京師,獻給皇帝,應該讓皇上高興振奮一下。」李長庚道。

    北京。

    崇禎一早坐在御案前打開的第一封奏報,就是個壞消息。

    「賊匪張獻忠與羅汝才聯合一起,出湖廣鄖陽突入四川,隨之攻陷川東大昌城。四川副將張奏凱率五千兵駐守大昌,竟不能戰,半天城陷繼而全軍覆沒。」

    崇禎感覺一陣呼吸不暢,怒火上湧,雙手緊緊捏起拳頭,氣的就想要當面把張奏凱給雙拳捶死。無能,無能,還是無能。五千人馬把守一座城池,結果卻連半天都沒守住就城失軍沒,這個張奏凱是怎麼升到副總兵上來的。

    繼而一個更大的擔憂在崇禎心頭升起。

    他想起之前楊嗣昌奏報,一直說獻賊會突入陝西,因此重兵盡在鄂陝邊界,現在賊匪卻突入了四川,這豈不是說楊嗣昌失算了,而且現在賊匪前面已經毫無阻礙了。難道說,崇禎十年時李自成等賊軍突入四川,一路攻城破縣,兵圍成都的禍事又要重演?

    兩年前李自成等從漢中突入四川,在川中橫行一年,朝廷從各路抽調了七八萬人馬,才最終把賊匪趕回了陝西,繼而洪承疇與孫傳庭、盧向升等才得以殲滅李自成等所部。可當初也正是因為朝廷調了太多兵馬去四川陝西剿賊,導致邊關空虛,讓清軍在去年大舉突入關內。

    絕不能讓張獻忠和羅汝才等再流竄為禍四川,一入川中,到時官兵就得重新布網了。朝廷一來沒有這麼多兵可調,二來也沒有足夠的錢糧可供官軍大舉入川圍剿。

    憤怒之餘,崇禎也開始對楊嗣昌有些失望了。

    閉上眼,崇禎疲憊的靠在椅背上。

    驀然,他睜開了眼楮。他突然想起來,六省剿匪總理眼下正在四川,應當就在大昌城不遠。梅之煥就在川東,鄖陽巡撫李長庚也在川東,他們麾下還有他欽封的游擊將軍,不,前些天他已經提升劉鈞為參將了,那任命應當也快到劉鈞手裡了。

    不過,梅之煥和李長庚與劉鈞還有他們的湖廣兵,能攔住張獻忠和羅汝才嗎?

    崇禎現在不敢奢望梅之煥能夠擊敗張賊,他唯一的期望,就是希望他的新總理能夠比他的督師更可靠一些,能夠攔住賊匪,遏制住他們入川的腳步,以給被楊嗣昌錯誤佈置在鄂陝一線的左良玉、陳洪範、鄭崇儉等各部追擊的時間。

    這個時候,他只能指望楚軍了。

    那個劉鈞曾經以六百破賊匪三千,這次,能不能力挽狂瀾,挽救眼前的危局?

    PS︰今天突然在粉絲榜上看到好多熟悉的名字,才發現原來有好多讀者們是上本書的讀者,甚至是上上本,有些甚至是木子最開始第一本書時就開始支持的讀者,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多朋友是從第一本支持到現在,幾年了,這是木子第六本書了,大家依然還在,木子真的很意外,也很感動,謝謝大家的支持,謝謝你們!(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4
第169章 再來一次

    巫山縣衙,這裡已經被征為總理臨時行轅。

    雖然劉鈞剛剛旗開得勝,以幾乎無損的代價全殲了五千餘賊匪。不過劉鈞和梅之煥幾人都沒有被這場勝利給矇蔽雙眼,他們都清醒的認識到,這對駐於大昌的幾萬賊匪來說,頂多算是點皮肉之傷,還夠不到傷筋動骨。

    而他們也不能一直駐守在此。

    「我們的糧草不多,原本出來時攜帶了全軍一個月的糧草,可現在我們還得加上四千多俘虜,袁巡撫又剛招募了一營撫標三千多人。我們的人馬短短幾天就增加了近一倍,可這夔州府卻難以供應糧草,咱們現在的糧草僅夠支用半月了。」劉鈞的中軍官傅山通報了一個很嚴峻的現實。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沒有糧食,就打不了仗。

    雖說他們是在國內做戰,可來的匆忙,事先並沒有在此積聚轉運糧食。現在要臨時征發,短時間內也很難徵集到近三萬人馬的糧草,況且,如今這局勢,想就地徵糧也難有糧可征。

    現在糧草是一個大問題,當然更大的問題還是得擋住賊人深入川中。

    因此不管是從糧草問題考慮,還是從阻擋賊軍南下方面考慮,劉鈞他們都不能按兵不動,他們必須得出擊。

    「張獻忠和羅汝才暫時還不知道我們已經在此,也還不知道我們已經把掃地王和十反王所部殲滅了。他們相信了我們派去的夜不收,相信他是掃地王的信使。二賊現在已經各派了一員賊將,統率本營兵馬,正往巫山城而來。」

    劉鈞對自己那招詐計重施有幾分得意,派出膽大的夜不收假裝成掃地王的信使,進入大昌城給張獻忠送信,請求援兵。這真是步險著,而結果卻成功了。劉鈞成功的把掃地王二賊被殲滅的情報又繼續隱瞞下去,同時還成功的從賊穴中,先釣出了一部份兵馬。

    「現在魚已經咬鉤。onad1;我打算先把這兩條上鉤的魚吃掉。」

    這次出來的兩支賊兵。各有一營,加起來足有六千餘眾。而且很明顯,這兩營人馬肯定要比掃地王他們那支強。

    而且他們也不能再放賊匪一路到巫山城下,要不然到時他們就會馬上知道掃地王所部已經被殲滅了。那樣說不定賊人並不會再強攻巫山。而是直接撤回大昌。

    要打,只能是半路伏擊。

    可這並不容易。

    「從大昌城到巫山城。有水路和陸路兩條道路,水路就是經大寧河而下直達巫山。不過大寧河上游較淺且多有石灘,只能行小船或排筏。上次掃地王就是乘筏而來。他們來時帶走了大昌城中大部份的船隻。」

    「據我們探馬得到的消息,賊匪這次為了盡快增援巫山。會採用水陸並進的方式。其中主力走陸路,陸路和水路並不在一起,陸路會在巫山縣的西面。因此。賊匪這次主力走陸路,而輜重則經水路大寧河而來。一支在西。一支在東。」

    雖然走水路更快,但畢竟得造筏,陸路雖慢點。卻不必花很多時間臨時建築筏子。

    「走水路只需要一天左右的時間,而走際路,卻必須兩到三天。」

    這就是機會,半路伏擊。雖然有些冒險,但總比等張獻忠率數萬人過來,或者等張獻忠發現他們,直接率部繞過他們強。

    雖然有些冒險,但值得,也必須。

    當天,劉鈞與梅之煥等議定,由劉鈞帶領九頭鳥的三個營前往巫山西面六十里處的爛泥溝,這是他們根據夜不收所收集到的情報,選擇的伏擊地點。這裡是大昌到巫山的必經之路,距離大昌大約有百里,離巫山六十里。

    有段很適合伏擊的路段。onad2;

    梅之煥、李長庚、袁繼咸三人則坐鎮巫山,他們指揮剩下的三個營,負責對付從大寧江上來的那部份賊匪輜重部隊。

    為了穩妥起見,劉鈞沒有把自己的輜重營留下,而是帶著輜重營一起出發。

    早上出發,到傍晚之時,九頭鳥到達了預定目的地爛泥溝。

    爛泥溝是一條溝谷,一條比較狹長的溝谷。

    「戰兵營佈置到左面山坡上,教導營則佈置到右面山坡上,輜重營把輜重都卸到旁邊的那個山谷裡,只攜帶車載火炮和彈藥,你們分為兩部,就隱藏在山谷的南北兩面。等到賊匪進入溝谷後,你們聽到炮響之後,立即把廂車開到兩面谷口,堵住兩端的口子,然後咱們就來一個關門打狗。你們明白了嗎?」

    站在溝谷一邊的山坡上,劉鈞對著這條數里長的溝谷很是滿意,這是一個絕好的伏擊地點。

    兩邊的山坡雖然算不上多陡峭,可賊匪想要仰攻山坡上的九頭鳥戰士,可不是那麼容易的。特別是劉鈞還有這麼多的炮火,完全可以把他們圍殺於此。

    「賊人大約還有一天時間就到此地,因此我們現在開始做此準備。輜重營的將士,多砍些木頭,做成櫃馬,我要求你們每輛廂車,在明天交戰之前都能做好十個拒馬。等作戰之時,把這些拒馬護在你們的車前,以增強防衛。」

    拒馬不光是拒馬的,當然也可以用來拒人。若有足夠的拒馬,便能建起一道臨時的拒馬之牆,這會給輜重營增強很大的防禦力。

    劉鈞對於要埋伏在兩面山坡上的兩個營,也有任務。他們也要砍樹制拒馬,而且還得挖壕溝,在兩側的山坡上,挖一條戰壕,以讓士兵們蹲在戰壕裡面,居高臨下的射擊。挖出來的土要壘在壕溝外製成一堵胸牆。另外,還得準備一些樹木和石頭製成滾木和擂石。

    哪怕做這些準備,會要花費很多力氣。onad3;可劉鈞覺得花點力氣流點汗水,總比戰時流血丟命要強。畢竟九頭鳥多是新軍,脫離城池的護衛後,哪怕是以近萬對付五千餘,以二打一,可也不就是輕鬆的。

    獅子博兔,亦用全力。劉鈞一直記著這句話,每一場戰鬥,都要拿出全力來應付。不能有半點的馬虎。

    好在他們有一天的時間做這些準備。

    伏擊。永遠是最有效的戰爭手段,雖然老套,卻屢試不爽的經典戰術。

    「長官,你負責指揮就好。我們來挖就可以了。」在爛泥溝的山坡上,梅清一身綿甲在身。手裡拿著把標配的工兵鏟正在賣力的挖著壕溝。梅廷有在一邊苦勸不止,梅之煥升任總理之後,梅清依然還呆在劉鈞的營裡。原本劉鈞是讓她呆在自己的親兵裡的。

    可這次出兵四川之後,她卻主動要求到下面的去。最終請求過梅之煥後,劉鈞也對這對奇特的父女有些無奈,只好隨她去了。梅清是升職下去的。原來是隊總,升為了戰兵營的一個旗總。本來劉鈞想給她再升高點。

    九頭鳥中旗總及以下的軍官們,還是得親臨戰陣前線,拚殺戰鬥的。而等到升到局百總及以上時。才會要求這些軍官們戰鬥時站在戰旗之下負責指揮作戰,而不是親自在衝殺在前線。

    可惜梅清卻不領情,非要當個旗總。

    梅清領一旗三隊人馬,其中一隊是梅家帶來的家丁,都知道她的身份,另兩隊就不知道了。平時梅清也嚴禁家丁們透露她的身份,因此其它人根本不知道,他們的旗總大人,居然是一個女人。大家平時也就覺得旗總長的有些過於俊秀了些,怎麼也想不到,會是女扮男裝,就算是說出去,也確實難讓人相信。

    「別廢話,梅隊總,你的任務是帶你那隊人去砍樹和收集石頭,二隊三隊任務是挖壕溝和壘胸牆,時間緊迫,沒那麼多時間� 隆N頤潛匭胊諤旌誶鞍押竟怠 厙膠途藶  茫 粲鋅眨 掛 謖膠廄安宓懵菇偶庾  溝冒鹽頤瞧斕哪敲嘔 著詬誑蛹芎茫 ⑶一溝門 ┤髦κ裁吹陌鹽頤塹墓な賂詬嗆茫  齙氖慮榭捎瀉芏唷!

    梅清一邊鏟著土一邊說道。

    梅廷有看著自家的小姐跟個男人似的挖溝鏟土,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怎麼也想不膽魄。堂堂六省總理的女兒,還是嫡出的千金,怎麼就這麼這麼不守規矩呢。而老爺,為何就不阻攔反而還縱容呢。

    不過小姐的命令他也不能不聽,只得提著砍刀又去砍樹了。一邊走他一邊在想,既然是伏擊,有必要搞的這麼麻煩嗎,又是挖溝又是壘牆還砍樹撿石頭,憑他們的裝備,那些火炮,那些火銃,對付幾千流賊,很輕鬆的啊。

    巫山一戰,他們殲滅五千餘眾,不就輕鬆無比嗎。幾輪炮放過,賊人就崩潰投降了。雖然心裡這樣想著,可九頭鳥的規矩就是軍令如山,不容有半點置疑。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軍令下達後,你必須服從,想法只能保留。

    而且九頭鳥還特別強調上下級關係,平時嚴禁越級稟報。

    輜重營雖然攜帶了不少煤米,可劉鈞早下命令,禁止生火做飯,以防止洩露行蹤。火兵們給大家準備的是戚光餅,屬於非標配乾糧。這種戚光餅是戚繼光所發明的一種乾糧,其實也就是一個中間有孔的麵餅而已,但這種餅可以保存十天半月不壞,且中間有孔可以用繩子串起來掛在身上,行軍作戰之時隨時可吃。

    工事一直緊張忙碌的構築了一整天,到第二天晚上的時候,工事已經完成,山坡上蓋了許多樹枝和草。

    天黑下來,大家吃著光餅,嚼著鹹菜干和鹹魚條,靠在戰壕裡面抓緊時間休息。為了能夠迅速投入戰鬥,戰兵營和教導營修築好了工事後,直接就被佈置留在壕溝裡面過夜。

    教導營左部前司第一局第一旗的那段壕溝裡,一夥人都累的夠嗆,靠在自己的氈毯上,有些疲憊。

    這個旗隊主要是由復社和蘄黃四十八寨受訓者組成,一個旗三個隊,一個隊是復社的人,一個隊是四十八寨的人,還有一個隊是九頭鳥的人。每隊的隊總、兩伍伍長,都由受訓軍官擔任,而下面的士兵也多是他們帶來的家丁。

    這是一個複雜的旗。

    第一隊的隊總趙海是復社送來的人,吳州來的一個秀才,今年二十五歲,長的比較強壯。是復社成員,復社徵求成員來九頭鳥受訓時,他主動前來。他的兩個伍長則都是童生,也比較高大。剩下的九個兵,是他們三人帶來的家丁。

    第二隊的情況也差不多,隊總和兩個伍長是蘄黃當地士紳子弟,其中那隊總有個監生的功名在身,其餘兩個雖無功名,但也都在私人書院讀過書的。他們那隊的幾個兵也都是他們各自帶來的家丁。

    第三隊則是九頭鳥營自己的兵,但也不是普通的新兵,隊總和伍長都是從戰兵營裡抽來的,據說是較早的那批老兵。剩下的幾個兵則是不久前新招募的。

    三隊兵平時倒也比較合的來,不過趙海一直很奇怪,既然這裡號稱是教導營,可為什麼他們進來之後,絲毫感受不到與普通的戰兵營有不同的地方。

    除了平時晚上會要求軍官集合,輪流由劉鈞等一些軍官們反覆的講九頭鳥打過的幾次仗的戰鬥經過分析等,絲毫看不出他們受到什麼教導。反而,他們這些本來是來受教導的,晚上卻要輪流到其它各營去教那些兵將們識字算數畫圖。

    究竟是他們來受訓,還是他們來教人?吳海已經有些搞不明白了,就如他們坐船從湖北跑到四川,然後又一天跑了六十里路,來到這個荒僻的山溝裡,再然後在這荒山上挖溝砍樹的累了一天,現在渾身痠痛,一身臭汗。

    手下的伍長,同鄉周傑靠在他的身邊,「吳兄,你說這大戰來臨之即,劉繼業不讓我們養精蓄銳,卻反而讓我們又是砍樹又是挖溝的,累了個半死,你說,這算是哪門子的兵法戰術啊?」

    另一個伍長林俊山道,「劉鈞其實也只是個半路出家的野路子,他哪會什麼兵法戰術啊。」

    趙海想了想道,「可不管劉鈞是不是半路出家的野路子,我們得承認他確實能打勝仗,一次兩次你可以說是運氣好,可每次都能打勝仗,那就是有本事了。與其學些什麼紙上談兵的什麼戰術兵法,我倒更願意跟著劉鈞學學如何每次都打勝仗。能打勝仗,才是最重要的,不是麼?」

    這時,幾個兵摸黑走了過來。

    他們每人手裡提著一個大布袋,「收信了,收信了,寫了信的都扔袋子裡來。」

    趙海看到那幾口袋子,有種恍惚的感覺,他現在已經處於戰場之上了。他知道這些人的身份,他們都是劉鈞的親兵,每次戰鬥之前,都會來收信,所謂信,也就是士兵們上戰場前的遺書。

    畢竟刀槍無眼,誰也不知道上了戰場還能不能活下來。因此,有什麼要說的,事先寫下來,交到營裡,如果沒死,這信會退回。如果戰死,那麼就這是他們的遺信,會寄給他們的家人。

    上次戰鬥,太過輕鬆,趙海根本沒有寫信。但是今天,他突然覺得,也許自己應當留下一封信,或許,萬一自己沒活下來,那豈不是一句遺言也沒有了。

    「長我現在寫可以嗎?」趙海問。

    「可以,我們這裡有紙筆,你抓緊點寫就是了。」那收信的親兵很和氣的道。

    趙海拿筆開始寫信,周傑和林俊山則一臉驚訝的看著趙海,他們心裡都認為明天的戰鬥會很輕鬆,因此根本都沒去寫信。(未完待續。)名書網手機閱讀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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