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稱雄 作者:木子藍色 (已完成)

 
regn13 2018-3-31 23:21: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7 138323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4
第170章 輕敵的代價

    一直等到第二天午後,順天王賀國現和混世王武自強二賊,才帶著增援巫山的兩營人姍姍來遲。新‧‧‧..

    已經是桂花飄香的八月,天高氣爽,兵馬在山間行軍很是舒適,既不熱也不冷,晴朗了許久,山裡本來簡便的道路也很好走。一路上,賀國現和武自強都始終很輕鬆,雖然是奉命去巫山城增援,可他們並不怎麼在意。

    千把號瞿塘衛的衛軍,加上一座小縣城,這也算是個事?也就是曹威和楊友諒那兩個蠢貨,才會帶著五千人馬都拿不下一座小縣城。他們嘲笑二人,但對自己很有信心。

    只等他們一到,那還不是旗開得勝,馬到功成。不過這樣也好,本來給那兩個蠢貨一個發財的機會,現在他們卻被擋在城外乾瞪眼,等他們一到拿下巫山城,這城裡的金銀錢財女人,自然都得先由他們挑起。

    拿下大昌城,大家可是搶的過癮。不但將領們都撈了大把,就是下面的弟兄們也一個個是腰纏金銀,背帶綢緞。從大昌城出來,大家甚至還帶了好幾百個婦人,以供每天晚上宿營之後取樂。

    終於離開了湖廣,擺脫了官軍的十面包圍,順天王和混世王等賊將都感覺到一種發自心底的痛快,在湖廣裝了大半年的孫子,憋了好幾個月,他們都快憋死了。終於又跳出來了,終於又可以痛快的殺人,痛快的玩-女人,搶金銀了。

    他們完全不知道,他們此時一隻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而另一隻腳也正踏進來。

    「再走十里,就宿營!」順天王抬頭看了看天,已經午後了。因為賊匪們身上都帶著許多沿途劫掠來的戰利品,而且還帶了幾百個婦人,因此他們行進的速度一直不快,每天走個三十餘里,也就停下來宿營。

    每天天色還很早。他們就已經停止行軍了。反賊們會悠閒的生火做飯,甚至會派人前往附近掃蕩一圈,把豬牛雞鴨都搶來吃了,把女人搶來取樂。再把他們的錢財搶了,走時還不忘記放把火。

    「賊人到了!」

    史德彪騎馬趕到,「賊人就在後面。」

    早等的有些不耐煩的劉鈞一下子站了起來,「等你好久了!」

    幾千賊匪毫無陣形就如同是在郊遊一樣雜散的到來,他們甚至沒有派出斥侯馬隊在前面探路。就那樣一頭撞進了爛泥溝的長長溝谷裡。

    「舉旗傳令,點燃火繩,準備作戰!」

    劉鈞大喝一聲,立刻,他身後的旗鼓隊中的旗手立即升起了令旗。第一面旗幟升起,然後兩面山上,一面接一面的旗幟升起。

    張冬狗一直盯著前面的山上,終於看到了那面代表著出擊的令旗升起,迎風飄蕩。

    「佈陣!」張冬狗拔刀高聲喊叫,隱藏在樹林之中的輜重營左部便立即如同一如機器一樣的開動起來。一道道命令傳下。然後各司局旗開始應旗。

    張冬狗的輜重營左部千總旗高高昇起,然後下面三個司的司旗也緊接著按序先後升起,再然後是各局的局旗也一面面應旗,最後各旗總的踏步上前,他們背上的背旗也在飄揚,最後各隊的隊總們也上前一步,他們高舉著旗槍,一面面旗幟與無數戰士的盔纓一起響應。

    齊獨眼率領自己一局五輛戰車最先啟動,每車八頭大騾拉車。車上的米豆煤都已經早卸去,廂車上只裝載著兩門佛郎機和火藥鉛彈。騾子們輕鬆的就跑了起來。拉著廂車在車正舵手的駕馭下,往賊匪剛剛已經通過的谷口趕去。

    廂車趕到預定位置,齊獨眼高聲叫喊指揮,爭取時間。以防賊人發現動靜後調頭衝出溝谷。

    每車的兩名騾手正在緊張的解開騾子的韁繩,騾子暫時完成了使命,現在他們可以先退場了。

    「結陣!」齊獨眼高喊,為了能夠堵住谷口。他們早得到計畫,谷口將用廂車臨時結成車牆,並用車牆築成一座車城。每段城牆。都會由一局五車組成,四車在外一車在內。每局五車組成一個小車陣,然後四個局組成一個大車陣,最後再聯接成一座車城。

    兩名騾兵把牽走騾子的廂車擺好,然後取出鐵鏈將各車聯結鎖起,再有騾兵取來幾根大尖木樁,開始下樁固定廂車。

    「下拒馬,快!」

    又有數名輜重兵從本隊的廂車上取下臨時打造好的櫃馬,將之抬到車前,擺放好。

    「撒鐵蒺藜!」

    早用細鐵絲將十個鐵蒺藜串好的鐵蒺藜串,也被從車上取了下來。他們提著跑到拒馬前,然後撒開。

    正兵隊的六名騾兵兼炮手,此時已經開始把車載佛郎機炮擺正位置,將炮口對準谷內。正兵隊的另幾名隊員則都取出盾牌腰刀站在他們身側護衛起來。

    奇兵隊十名隊員,在奇兵隊總的帶領下,站到了廂車與拒馬之間的空地上,隊總手拄著旗槍,一面舉著面盾牌,而他的其餘九個屬下,八個銃兵全都端起了飛龍銃采跪姿端起了槍。最後一個火兵背著鍋,提著兩桶水,柱著一根夾刀棍站在車旁,準備隨時撲滅敵人射來的火箭之類能帶火的會威脅到火炮火藥的東西。

    每車兩門佛郎機,還有八個飛龍銃手,輜重營的火器裝備率甚至已經高於戰兵營和教導營了。

    在輜重營緊張的搶佔封堵谷口的時候,谷溝兩側的山坡上,各部也完成了戰鬥準備。

    長達數百步寬的兩側山坡戰壕裡,站著一隊隊的銃手。每隔一段,還架著一門炮。為了保持火銃的殺傷力,這些戰濠並沒有修建在半山坡,而是僅距谷中道路六十步而已。這個距離,能讓火銃齊射擁有極大的殺傷力,而又與谷中道路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壕溝前早就佈置好了鐵蒺藜、鹿腳樁、拒馬架,滝溝前還有一道胸牆。這些佈置會最大的阻滯敵人衝向兩邊山坡陣前,以保護好銃手和炮手們。

    這種伏擊作戰,卻又挖壕溝建工事的打法,在這個時代可能還屬於頭一次。

    戰兵營和教導營都有數量很多的殺手隊,這些裝備冷兵器的戰士,在此戰中反而被劉鈞安排到了戰壕的後面。他們被佈置在銃手和炮手們的後面,不再是如從前訓練中一樣戰鬥時處於銃手的前面保護,反而處於火器部隊的後面。

    山谷中行進的賊匪中,終於有人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隊伍騷動起來。有許多賊匪指著兩邊山上飄揚著的旗幟,大呼小叫。

    順天王朝著他們指著的方向望去,果然滿山都是旗幟,並且不止一個顏色,有紅的有藍的還有白的綠的黃的。細看,好多旗幟大小不一,且同色的旗子甚至也有不同的邊色,帶色,總之旗幟極多。

    見多識廣的順天王一上子臉就黑了,能在旗幟上玩這麼多花樣的,只有官軍。而且一般只有最精銳的官軍,因為一般的衛軍早爛了。此外,這麼多旗幟這麼多不同顏色,只說明一件事。兩邊山上是官軍,而且是精銳官軍,而且數量還很多。因為官軍就是用不同的顏色來區分各部,現在山上的旗幟連旗邊和旗帶都有區分不同,這來的得是多少人馬。

    恰就在此時,山上響起震耳欲聾連綿不絕的戰鼓聲,然後又響起了天鵝音喇叭聲。

    「不好,我們中埋伏了!」順天王驚呼。

    「砰!」更劇烈的炮聲響起,將順天王的喊聲掩蓋。

    武自強座下的戰馬受驚,人立而起。直接將混世王給掀下了馬,然後狂奔而去。「伏兵,有伏兵,退回去。往後退回去。」武自強從地上爬起,也顧不得劇痛的屁股,連連驚呼。

    賊匪已經如炸了窩一樣,驚呼喊叫,奔跑逃竄。不過賊人們倒還比較統一,都轉頭往後跑。而很少人往前跑,又或者往兩邊山上進攻。

    似乎調頭而跑是人的天性本能,他們爭著擠著,就想著早點跑出這個山溝。

    左面半山坡上,劉鈞的將旗設在這裡,他居高臨下,打量著谷中那些驚慌的賊匪,看著他們爭相往後逃竄。

    「又是一群烏合之眾!」劉鈞大笑著說道,意氣風發。順天王、混世王,名號雖響,可不過又是一個掃地王和十反王而已。他高估了賊匪,他們並沒有什麼厲害之處。

    一聽炮響,一樣就嚇的狼狽而逃。

    如此簡單的伏擊陷阱,只要是真正會用兵打仗的人,都不會如此輕易中伏。稍微派點人馬前頭開路,踫到這樣的山谷溝,只要用點心檢查一下,劉鈞搞的大陣仗就會被暴露。

    「跟賊匪們打仗真好啊,這些人總是蠢的跟豬一樣,完全就是在給我們練兵,順帶還給我們送軍功戰績。」劉鈞笑著對傅青山等軍官們道。

    「確實,賊匪不過烏合之眾,將軍布下如此天羅地網,他們一個也別想逃了。」

    「嗯,狠狠給我打,打到他們棄械投降為止。」

    齊獨眼聽著前面傳來的一陣陣嚎叫之聲,那隻獨眼在不停的抖動著,心裡十分的複雜。兩月之前,他還是和谷中被圍的那些人一樣的身份,是一個民變叛軍。他曾和他們一樣,跟官軍打了近十年。

    可現在,他卻站在谷口,成了官軍,多年之後,他又一次成了官軍。

    喊聲越來越近,已經能看到大群大群的賊匪正衝來谷口。

    齊獨眼轉頭望向前面的路邊山坡,看向那路邊的樹。早在昨天,他們就已經預定好了今天佈陣的位置,而在此位置的前面,好些大樹上都刻記了標記,那是距離車陣的距離標記。

    每隔十步便在旁邊樹上刻上標記。

    現在,賊人已經衝到了兩百步前,這已經進入了輜重營車載佛朗機炮的射程了。輜重營裝備的車載佛朗機重一百五十斤,比起炮兵司的車載滅虜炮要重,也射的要遠,射程可達百丈,也就是兩百步。

    不過齊獨眼沒急著下令開炮,因為他知道自己手下的炮手都是些新手。

    一百八十步,一百六十步,一百四十步,一百二十步。

    「開炮!」

    齊獨眼大喊。

    炮手們連忙點燃了車上的佛郎機。

    「轟!」車城的前面車牆上,冒出一股股的白煙。長達百步寬的谷口,車城前排車牆由四十兩廂車組成,有八個局。

    四十輛廂車上的八十門佛郎機同時發射,八十個三兩重的壓子鉛彈率先飛出炮口。呼嘯出膛,在車牆前的賊群之中掀起一陣陣腥風血雨。

    雖然炮手們都很新,可不過百步寬的谷口,卻擠著數千號人,真是閉著眼楮都能打中。三兩重的鉛彈看起來不大。可殺傷力卻極為驚人,中者必死。

    但比起這些大鉛彈,輜重營這輪八十門佛郎機炮擊的最大殺傷卻是晚大鉛彈一步的霰彈鉛子。每炮裡面裝了數百顆小鉛子小鐵砂,炮一響,無數鐵砂隨著噴射而出,飛砂走石,鐵砂風暴。

    剛被八十顆壓子大鉛彈在賊匪中犁出了幾條空隙的賊軍,立即遭受了更猛烈的打擊。衝在最前面的那些賊匪,一下子就被鐵砂掃倒,就跟風吹蠟燭一樣的倒下。

    這一下。直接將數十人給打沒了。

    後面那些人還沒有從驚恐之中回過神來,齊獨眼已經在喊第二個發射命令了。此時距離第一次發射才剛過而已,砰的一聲,火炮再次齊射。

    一枚壓子鉛彈呼嘯著飛進賊群之中,直接把順天王的那面營旗旗杆給砸斷了。旗幟飄落,被爭相逃竄的賊匪們踐踏在地。

    又是一枚鉛彈射來,一個倒霉的傢伙頭部中彈,然後旁邊的人只看到那人的半顆頭都不見了。

    緊接著又是如沙塵暴一般的鐵砂掃過。

    「再來!」

    齊獨眼喊道,炮手們迅速的拉下炮栓,從母銃腹口取出打空的子銃。另一名炮手迅速清理炮膛,另一人則把另一個早裝填好的子銃放入母銃腹口,然後插入炮栓,裝填完畢。

    主炮手根本瞄都沒瞄。直接舉著火把就點燃發射。賊人這麼密集,根本不需要瞄準,何況他們打的還是霰彈。

    九頭鳥輜重營的車載佛朗機每炮配有九個子炮,如果採用兩炮輪放,基本上可以做到不間斷的發射。

    連續放了三炮過後,炮管已經有些發熱。一名炮手連忙從旁邊的水桶中取出濕布,將之圍到炮管上,讓炮管降溫,以免過熱炸膛。

    「退路被堵了,那裡全是炮,快轉頭,往前面衝!」

    被幾輪密集的炮擊後,谷口已經留下了數百具的屍體,賊匪們終於醒悟過來此路不通,然後開始轉頭往南邊沖。

    一盞茶不到的功夫,賊匪就被打死了數百人,而他們甚至連官兵的臉都沒看清楚。這樣的戰鬥才是最恐怖的,尤其是許多賊匪,都不過是新兵,甚至都還沒見過血。以往他們只是普通的小老百姓,甚至小學徒工匠,連炮是什麼樣的都未必見過。突然一下被炮火密集轟炸,那震天的爆炸聲如同雷霆,直接就把他們的心理防線摧毀了。

    順天王也在逃竄,他不是沒見過炮,也不是沒挨過炮擊,可卻從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炮擊。被人堵在了狹窄的山谷之中,這倒霉的地形裡遇到如此龐大的炮群,那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那麼多的炮,還盡他娘的放霰彈,放的還這麼快,幾乎都沒有間歇。一**的鐵砂掃過,就跟秋天裡農夫割麥子一樣,一割一大片。

    「他娘的,不是說巫山城裡的是瞿塘衛的衛軍麼,怎麼這裡會有伏兵,還他娘的這麼多炮?這他娘的是皇帝御駕親征嗎,為什麼這麼多炮?」

    「往前面沖,那些狗官兵的炮都堵在後面,衝到前面去就能活命了。」順天王高聲叫喊,帶頭往南邊谷口沖。

    他的話還剛落下,結果就聽到一陣陣天鵝音喇叭聲在山谷裡連綿響起,然後兩側的山坡上如雷霆般的響起連綿不絕的炮發之聲,間雜著還有許多清脆如炒豆的火銃聲。

    順天王如墮地獄,整個人都絕望了,身邊人正不斷的倒下。尖嘯聲越來越大,然後他眼睜睜的看到走在自己前面的親兵,整個腦袋都爆裂開來,就跟個熟透的西瓜一樣炸了。他以前很喜歡吃西瓜,特別是夏天的時候,熱的要死人天裡,把西瓜放到井裡冰上半天,然後切開來吃,那感受真是爽。

    可現在,他只覺得噁心反胃。順天王造反多年,刀下之鬼沒一百也有八十了,可此時他看到親兵死的那個慘樣,他真的噁心想吐。

    腳一軟,順天王直接趴在了地上。他知道這是對付炮轟的一個不錯的辦法。本來如果只是少量的炮,根本不用趴下,因為**全憑運氣,運氣好就能轟中。而遇到炮擊,也只能憑運氣,誰也不知道那炮彈會從哪飛來。

    可現在,順天王卻感覺他運氣壞到了極點,漫天都是大鉛彈,小鉛彈更是一群一群的。他除了趴在地上,已經不敢起來了。那些還在奔跑的,卻始終跑不過炮彈鉛子。

    賊匪們雖然跑出了北谷口的炮火射程,可卻又進入了兩邊山谷坡上的炮手和銃手們的射程內。而且兩邊的炮和銃距離山谷裡的道路極近,不過六十步而已。

    賊匪跑在一條死亡通道里,不管他們怎麼拚命朝前跑,可前面卻總還是轟擊不停的火炮和火銃。

    倒下,倒下,不停的倒下。(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4
第171章 不給半點機會

    (感謝yebaoyin、冰火紀兩位的月票,謝謝!)

    狗急會跳牆,人急了會更瘋狂。(.in.)

    混世王武自強額頭青筋直跳,後背已經被汗水濕透,面對著官兵的伏擊和那猛烈的火器打擊,他不但沒有如順天王賀國現一樣的趴在地上,反而狂燥起來。

    作為造反多年的流匪首領,武自強資格很老,他並非是羅汝才的部下。他和羅汝才其實是盟友關係,流匪們雖然沒有統一的組織,但總是會結成一些相對較穩固的聯盟。武自強和羅汝才等九營首領就是一個聯盟,而回左五營又是一個聯盟,張獻忠也有一個聯盟,先前被打的全軍盡沒的李自成又是另一個聯盟。

    現在張獻忠和羅汝才所屬的兩個聯盟又聯合在了一起,但本質上各營首領依然是相對平起平坐的關係,只是因為張獻忠和羅汝才實力強名聲響所以擔任著類似聯盟盟主之位。武自強縱橫多年,他手下的一營兵馬都是他的人,雖然這兩年受打擊很大,可裡面依然有不少老兄弟。

    他已經從最初的慌亂中恢復過來,谷溝裡炮聲震耳欲聾,硝煙瀰漫。武自強的凶性被激發,儘管賊人炮火如此猛烈,可他仍然不甘失敗。

    他無法估量出伏兵有多少,但看那些炮火的數量,官軍數量起碼是有一兩萬人,或者更多。不過這嚇不到他,多少大風大浪都淌過來了,造反本來就是把腦袋掛在褲腰帶上,行的刀頭舔血的營生。

    再惡劣的局勢他都見過了,這又算什麼。洪承疇、孫傳庭、盧向升、曹文詔等這麼多的官軍名將的圍剿中他都活下來了,不可能現在死在這個無名的小山溝裡。

    武自強的手下有不少的老兄弟,這些人久經戰陣,經過最初的慌亂後,也很快鎮定下來。這些人還多裝備著鐵甲,配有戰馬,數量達到五百餘人。是他多年來屢敗不倒的依持。

    谷中滿是火藥味的硝煙,武自強眯起眼楮,進來的谷口已經被堵住了,那不用說。前面的出口也肯定被堵住了。

    往前和往後,都沒有出路。現在要突圍,只能往兩面山坡上衝,兩邊的山坡都不算陡峭,如果棄了馬應當有機會。

    他下定決心。揮起刀向北面山坡一指,大吼一聲,「跟我來!殺出去!」

    幾百家丁也都大吼著抽刀腰刀跳下馬,然後跟著武自強向山坡衝去。

    山谷裡的其它賊匪們看到混世王帶著幾百家丁直接衝向山坡,全都震驚不已。不過卻沒有人敢跟著去,他們都看到山上炮銃不斷,沖上去不是找死?然後他們並沒有想過,留在山溝裡其實也是在等死,可他們只是本能的在山溝裡不斷的逃竄,有如無頭蒼蠅一般的亂竄。

    武自強已經管不了其它的人了。他現在只期望能帶著家丁衝出一個口子,逃回大昌城去。那些兵沒了沒關係,只有精銳的家丁們還有帶出一些去,他隨時就又能拉起一支隊伍來。

    梅清帶著自己的一旗人馬就站在壕溝裡面,倚在胸牆後面射擊。做為步兵旗總,梅清所在旗配有一門虎蹲炮,現在,梅清就帶著旗下三名火兵在負責操作這門虎蹲炮。

    梅清把這門虎蹲炮架在了壕溝前,地上挖了個坑,把虎蹲炮後半段固定在坑裡。然後前面的炮爪用鐵釘釘在了地上,炮是固定的,不過這種小炮也只能靠霰彈來殺敵,而且在九頭鳥的戰術裡。虎蹲炮更主要的作用還是掩護軍陣,保護前排的銃手們,不讓敵人突進陣中。

    劉鈞是直接把虎蹲炮當成了機關槍來使用的。

    敵人靠的越近,隊形越密集,虎蹲炮殺傷力就越強。

    梅清的一旗三隊兵,一個火銃隊。兩個殺手隊,火銃隊佈置在壕溝裡,而殺手隊則被佈置在壕溝後面。梅清則居於火銃隊兩伍中間的位置,和三個火兵負責虎蹲炮。

    梅清雖是個女人,但這也不是第一次上陣了。

    劉鈞的陣形佈置,很是獨特,但梅清不得不承認,這樣的佈置雖奇特但確實有效。連綿不絕的火炮從兩面山坡上夾擊轟射百步內的谷中敵軍,長長的壕溝內的火銃手們更是分成三段,不停的開火。

    連綿不絕,毫無間隔。

    梅清不認為有哪支賊匪可以頂的住這樣猛烈的火力,特別是這個戰場還是如此的對他們有利,狹窄的山谷,兩邊谷口被輜重營一堵,賊匪就成了甕中之鱉。兩面山坡上更不可能突破,鹿角、鐵蒺藜、胸牆、壕溝、火炮、火銃,還有後面的殺手隊,這根本就是死亡之谷。

    梅清以前看過許多兵書,卻不曾想到,原來仗還可以打成這樣。

    人說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可現在他們卻是痛擊賊匪,自身卻根本沒傷亡。

    聽著下面那慘叫哀嚎,梅清心底甚至有一絲不忍。可轉而她又想起,現在是在戰場之上,不是敵死就是我亡。劉鈞戰前跟將士們的訓話她牢記在心裡,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和同袍們的殘忍。

    賊不降,戰不停!

    想到這裡,她搖了搖頭,趕走那些不該有的念頭,然後舉起火把,再次引燃引線,讓虎蹲炮又一次噴出鉛丸。

    那枚壓住小鉛子的大鉛彈噴射而出,一個正擋在鉛彈飛射路線上的賊匪,立即與鉛彈來了個親密接觸。鉛彈如同利刃劃過牛油一樣輕鬆的把那個賊匪的胳膊擊中、穿透、轟斷。然後鉛彈去勢不止,又將他後面的一個賊匪的大腿切斷,最後又射進了後面一人的小腹。

    碎裂的胳膊,切斷的大腿,還有那破開的腹部,流淌而出的腸子,鮮血噴射,慘叫哀呼。

    幾個身受中傷但一時還未死去的賊匪,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可惜沒有人顧的上他們。又是陣嘯聲傳來,大片小鉛子打來,剛剛還在慶幸自己躲過那顆鉛彈的許多賊匪,好運到頭。數人被鉛子擊中。雖然這些小鉛子不如鉛彈那麼猛,可數量卻更多,被擊中的往往不止中一處,打到頭部必死。胸口腹部如果無甲打中也基本上是必死。

    太近了。

    哪怕是命中率最差的虎蹲炮,可就抵著這麼五六十步的距離轟擊,而且還是打那密密麻麻的目標,可也幾乎是每炮必中,一打一大片。

    混世王武自強看到前面那群倒霉蛋沒有絲毫的動容。他一手握著腰刀,一手舉著面盾牌,毫無猶豫的繼續向前衝。在他兩側和身後,是數百同樣舉著盾牌,披著鐵甲的老弟兄們排著散開的線列在向山坡上衝鋒。

    擁有多次與官軍做戰的武自強知道,遇到炮擊一般不用怕,炮很難打中人,但如果炮多,你可以臥倒地上躲避。而如果對面是火銃陣,那麼就最好是把陣列分散一點。越密集,只會越容易被打中。只要排成散兵線衝鋒,以火銃的那點準頭,其實並不可怕。

    而且火銃裝填比較耗時,射程又較近,在他們衝進去砍殺他們的之前,銃手們最多只能放三槍,甚至大多只能開一到兩槍。而只要運氣好,他頂多只會付出一成左右的傷亡,就能衝進敵陣。而以他的經驗。只要能衝入官軍的陣中,那官軍就會跟羊一樣的慌張逃竄。

    武自強很快衝近了敵陣五十步左右,這時他才發現,原來官兵不但在此設伏。而且居然還在山坡上挖了一條壕溝,而那些銃手就躲在壕溝裡射擊,只露出了一個頭而已。而且相當讓他驚訝的是,官兵居然把銃手佈置在最前面,反倒是那些提著長槍拿著腰刀的官兵,卻佈置在後面。

    也許狗官兵是打算等我們衝近了時。他們的那些兵就會從銃手的壕溝後跳過來衝殺。

    可這時他又發現,在壕溝前還有許多拒馬。

    拒馬組成了一堵拒馬牆。

    武自強心中驚駭,如果是在寬闊的平地上,這麼一排拒馬根本算不得什麼,可現在在坡上,他仰攻敵陣,沒馬,還沒有弓箭手掩護,甚至連足夠的人都沒有。而官軍卻在拒馬牆後還有一道土牆一條壕溝,壕溝裡還有無數的銃手以及火炮,更別說壕溝後還有一排排早已經等待許久的官兵。

    這難道是天要絕我?武自強絕望想道。

    這時,對面一陣爆裂聲響起,然後是火焰和白煙升起,他下意為的舉起盾牌。然後就感受到盾牌被打中,震動的他的手發麻。旁邊傳來一聲慘叫,卻是一名老兄弟被打中了小腿,雖然他們有盾有甲,可好多人的甲也是不全的,多只有身甲,小腿上並沒有甲。

    「狗官兵的火銃好猛!」他剛想著,對面突然又冒起一陣白煙,這回卻是各局配屬的滅虜炮發射了。

    一枚鉛彈帶著一股白煙如閃電般的直襲而來,武自強閃避不及,只得再次舉盾。

    砰的一聲巨響,武自強感受自己如遭雷擊,整個左手都麻木了,蒙了牛皮的木盾直接碎裂開來,武自強感受自己持盾的左手手臂骨頭也斷了。他整個人倒退了五六步,摔倒在地上,然後一口血吐了出來。

    躺在地上,武自強轉頭打量了一下四周,他這時才突然發現,原來跟著他一起衝鋒的幾百兄弟,才不到片刻的時候,現在居然只還剩下大約一半左右還在往前衝,其餘的人多數躺在了地上,雖然大多數隻是受傷,可卻一時半會能以起來再戰了。

    轟鳴聲再起,虎蹲炮聲夾著火銃聲,往前衝的兄弟又倒下了十幾個。

    這麼快,這麼猛?武自強心中揪緊,越發的感覺到絕望。前面還有鹿腳還有拒馬還有土牆,他們衝不過去了!

    武自強感覺到無比的憋屈和絕望,被伏擊了不說,而且打到現在,他連賊人的衣角邊都沒摸到一下。

    「別打了,我們投降,投降!」

    武自強拄著刀準備站起來,可就在這時,身後卻響起一片呼喊聲,他轉頭望去,只見谷溝中那遍地的屍堆裡,已經舉起了一面白旗。(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4
第172章 復活的戚家軍

    又一口血吐了出來,武自強眼神從瘋狂慢慢變成了絕望,最後變為了呆滯。

    仗打到了這個地步,還怎麼打別說賀國現那個王八蛋已經舉起白旗投降了,就算賀國現跟他一起突圍,甚至就算他們這兩營數千人馬都是肯打能拼的老兄弟,今天也衝不出這個鬼門關了。

    可這也敗的太快,輸的太慘了,好不甘心。

    當順天王賀國現發現事不可為,把自己身上那件白色絲綢中衣當做白旗高高舉起時,整個溝裡的那些無頭蒼蠅一般亂竄的賊匪們才終於醒悟過來。

    他們甚至激動高興起來,終於有活路了,怎麼早就沒想到呢,還打什麼,投降啊。

    「別打了,我們投降,我們投降」

    無數的賊匪也加入了喊投降的隊伍裡,喊聲越來越大。甚至為了表明自己的誠意,這些賊兵們甚至主動的把手中的簡陋武器扔到了地上,彷彿那是個燒紅的炭一樣,生怕留在手上燙手。

    一件件武器被丟在了地上,各式武器五門八門,很快堆成一座座小山。

    他們根本顧不得此時官軍的攻擊還沒有停止,甚至好些人主動的向其它人勸降,那些稍晚了一點,猶豫了一下沒立即棄械喊降的人,就會遭到那些人的群起圍攻。

    劉鈞也很意外的看著山谷裡發生的事情,一切發生的太快,戰鬥開始到現在,還不到半個時辰,可戰鬥卻已經有了結果。

    「鳴金,停止進攻」劉鈞放下千里鏡,有些感嘆的說道。

    「將軍仁慈」傅山稱讚道。劉鈞看了他一眼,道,「戰場之上跟敵人講什麼仁慈我讓停止進攻,只是不願意在這些人身上浪費彈藥而已。」

    劉鈞記得後世好像有人說過,說那些先進的軍隊,對付那些落後的軍隊時。其實戰鬥就相當於是演習。歷史上,清軍跟英法聯軍在八里橋交戰,結果也似乎就驗證了這句話。那一戰,僧格林沁帶著近三萬人馬與數千英法聯軍交戰。結果最後據說英法聯軍只戰死了不過十二人,傷二百餘人。而清軍卻傷亡過半,大敗特敗。當時面對聯軍的可並不是那些最爛的綠營兵,其中光蒙古騎兵就有數千,不能不說這些兵是當時清軍的精銳。可依然打出那樣的結果,確實說明了雙方裝備、戰術的不對等所帶來的巨大區別。

    現在劉鈞這一戰也差不多如此,擁有大量火器的九頭鳥,以優勢的兵力打伏擊,還布下了如此狠辣的工事,面對的只是一群根本算不得兵的流匪,取得這樣的戰果也屬意料之中。

    可雖然這麼想著,但真正看到這樣的戰果時,還是極為震憾人心的。九頭鳥的將士們震驚,復社來的那些人震驚。蘄黃四十八寨來的那些鄉紳子弟也震驚,賊匪們,則更震驚。

    傅山感慨的道,「某也曾聽聞戚少保當年在浙江福建平倭之時,經常動不動就擊敗賊人數百數千上萬,每次斬首幾百上千,可自己卻常常無一人戰死,或每戰僅戰死二三人,那個時候,我常常覺得難以置信。兵法言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可為何戚少保殺敵上千,卻只戰死一兩個」

    他長嘆一聲,「今日過後,我終於相信戚少保當年之戰績了。」

    劉鈞笑了笑。「九頭鳥本就是仿戚家軍而練的,我們處處都是仿照他們,用的是戚爺爺的練兵實紀和紀效新書兩本兵書做練軍指導,下面的隊伍編制、軍中條例等也大多是按他之法。甚至我們九頭鳥也和戚家軍一樣,最重火器。同時也嚴禁戰陣上割首級等,可以說。其實我們這九頭鳥,就是復活的戚家軍。」

    「復活的戚家軍」傅山為劉鈞的這個說法而驚訝。但他很快鄭重的點頭,以九頭鳥這一路行來的戰績,他們確實有資格自稱是戚家軍第二了。

    「恭喜將軍了,兵入四川以來,短短幾天時間,已經前後兩次大捷,先滅掃地王和十反王,如今又再敗順天王和混世王,兩戰殲敵過萬,此等戰功,必令天下稱讚。」

    劉鈞卻搖搖頭,「沒什麼好太得意的,我們其實面對的只是一群無處可活的流民百姓而已。剿滅這些人,算不得功績,也不值得稱讚。我倒是希望,將來能有一天率領著訓練已成的九頭鳥,北上出關,抗擊建虜。比起中原的流賊,這些人才是我們真正的敵人。」

    談話間,四面的九頭鳥兵馬都已經停止了進攻,但大家依然緊守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人鬆懈,也沒有歡呼。

    大家只是靜靜的觀看著谷溝裡正發生的那恐怖的一幕。

    谷溝裡賊匪在內訌,一開始可能只是想活的人讓其它人棄械投降,然後不知道怎麼的,就演變成了內訌,鬥毆、群毆,繼而重新拿起兵器相互砍殺,然後就失控了,已經沒有為什麼,只是如瘋掉的野獸一樣見人就砍。

    「不阻止他們嗎」

    「過一會他們自然就會冷靜下來了。」劉鈞有些冷酷的道,下面好多人已經瘋掉了,是真的瘋掉了,就和營嘯時一樣,過大的心理壓力,在某些時候突然就引爆了。這個時候,誰阻止都沒用,不等他們自己冷靜下來,誰去他們就會砍誰。

    特別是這種狀態特別容易傳染,營嘯就是如此,一開始只是一個人或者少數幾個人突然失心瘋,然後很快把其它人感染,最後全營崩潰。史書上記載過不少這樣的營嘯,有時候天亮了這些人疲倦過後也就清醒了,可有時候,整個營的人都會自相殘殺的不剩幾個。

    山谷裡的賊匪現在也同樣進入了這種狀態,沒有理由。

    那些瘋狂的人互相亂砍,然後有人居然向著山坡上衝來,當面的九頭鳥將士毫不猶豫的就是一陣排銃射擊,然後地上只留下了一片屍體。

    再次響起的銃聲,卻把那些發瘋的人喚醒了,他們終於想起,原來這裡還是戰場,他們還被官兵圍著,他們還站在鬼門關裡。

    還帶著血的兵器再次扔下。這次所有的賊匪都棄械投降了。

    「將軍,順天王和混世王派了使者過來,說是談招安之事。」一名親兵報告。

    「招安」劉鈞一聲冷笑,目光裡充滿著不屑。這什麼順天王和混世王還真是有些好笑了。他們以為自己也跟那些官老爺們一樣,一聽招降就立即動心了。

    當年陳奇瑜出任五省總督,負責剿匪,把賊匪們打的連連敗退,後來還成功的把張獻忠等賊匪主力圍困在車廂峽。

    被困的賊匪無路可逃。便祭出了他們屢試不爽的兩件法寶,即行賄和詐降。他們拿出攻掠所得的金銀珠寶來賄賂陳奇瑜的左右,疏通關係,偽稱請降。

    結果陳奇瑜真的信了,結果自然是叛軍一脫離險境立即翻臉。賊匪這種一遇困境就請降,然後一脫臉就翻臉的情況,實在是多的不能再多了,張獻忠等那些老賊們,哪個沒降過三五回的。而順天王等也是一樣,反反覆覆。早就無常了。

    真要相信了他們是要真心投降,那劉鈞寧願相信世上有鬼,相信母豬能上樹。

    「他們有何資格與本將談條件」劉鈞讓親兵把那信使帶上來,然後對他笑道,「你回去告訴二賊,讓他們趕緊清醒一下,認清楚如今誰才是砧板上的魚肉。不要跟我提條件,你們必須無條件的棄械投降,且我只給你們半個時辰準備。半個時辰之後如果你們沒有丟掉武器,脫光了排隊走出谷口。那麼我將下令繼續進攻,直到谷中賊匪一個不剩為止,本將說話算話。」

    使者匆匆跑回去,把劉鈞的最後通牒帶到。

    山谷裡。順天王賀國現和混世王武自強,還有二人部下的頭目們又聚在了一起。只是兩人環顧周邊,許多熟悉的老兄弟都不見了。武自強吊著一條斷臂,心中痛楚難言,不但是斷臂之痛,也是兵敗之痛。

    「還不如剛才跟他們拼到底。臨死也好歹能拉個墊背的。」武自強不滿的瞪著賀國現。

    「拼到底怎麼拼,你看這陣勢,那就是鬼門關閻羅殿,你剛才不是去拼了嗎,你有殺到一個兩個咱們就是死光,也休想拉到一個墊背的。況且,我現在還不想死。」賀國現嚷道。

    「要是事先能派出點斥候哨探,也不至於一頭鑽進官兵的埋伏。」武自強道,他們兩部雖一起行軍,可賀國現部是在前面,他在後面。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賀國現紅著臉喊道,「要是不想死,還是說說現在怎麼辦」

    「還怎麼辦你不是已經舉白旗投降了嗎」武自強嘲諷的道。

    「可官兵讓我們丟了刀槍,還要脫光了衣服排隊出去投降,這他娘的不安好心。」賀國現說道,他確實見事不可為便打算先投降,也打著等有機會再反的想法。可另一面,也想著若是可以,就算真受招安也行,只要條件能滿足就可以了。

    本以為,他好歹也是義軍中的重要人物,提出投降,那官軍還不巴巴的立即答應,甚至主動開出價碼來。不說總兵,給個副總兵參將什麼的總要吧。

    但結果卻是那官兵的將領居然完全不把他們放在眼中,還提出了放下刀槍脫光衣服出去投降,並且只給了半個時辰的最後通牒。

    「咱們再派個人去跟那將領談一談。」

    「談什麼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咱們就是他們案板上的一條魚,生死盡操他手,咱們還有什麼資格談條件」武自強道。

    賀國現想了一下,道,「其實也不是沒有條件的,現在官軍肯定想著要早點平定叛亂,聽說皇帝恨透了黃虎,早想得他首級。若是咱們答應官軍,反過來為他們去攻打黃虎,你說他們會不會願意」

    「你要幫著官兵打義軍兄弟」武自強震驚。

    「這有什麼,亂世之中,保全性命要緊。更何況,咱們也不一定真要那樣做。咱們先這麼和官軍講,先把咱們險境脫了再說,然後保全好手下人馬。若是朝廷到時真肯給我們個副總兵、參將什麼的,咱們就幫朝廷。可若是他們到時給的條件太差,等咱們出了這牢籠,到時再反他娘的不就是了。」

    下面一個頭目也跟著叫道,「就是,那闖塌天劉國能和射塌天李萬慶降了朝廷之後,如今可都當上了副總兵,手裡還依然領著一營兄弟,還有了自己的地盤。朝廷若真也有給我們官職地盤,咱們投降了朝廷也沒有什麼不可。有句老話不是說的好麼,殺人放火受招安,那水泊梁山上的一眾好漢,不也一心想著要招安嘛。」

    幾名頭目紛紛點頭,「投靠朝廷也好,總比被掉了腦袋強吧。最關鍵的是,只要咱們保著手裡的隊伍不失,不管是成了官兵,還是義軍,又有何區別。」

    賀國現對武自強道,「老弟,咱們現在首先得保住性命要緊,至於過了這關後你是要繼續造反還是死心跟著朝廷,那是後話。你若到時不願跟著朝廷賣命,你完全可以拉著自己的人馬再反他娘的,沒兄弟攔著你。」

    武自強無奈的看著眼前這一切,知道現在也只有如此了。

    「那再派人去跟官軍談一談。」

    賊人的使者再次上山,轉告了二賊提出的條件。他們願意向官軍投降,還願意做為前鋒,去替官軍攻打張獻忠等反賊。而他們的條件是,希望官軍能夠給予順天王和混世王二人副總兵頭餃,兩人部下依然歸他們帶領,另外他們手下的頭目也得授予官職。

    那使者的話還沒有說完,劉鈞已經不耐煩的一揮手,「砍了」

    「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好人話未完,親兵王狗蛋已經揮刀將那使者人頭砍下。

    劉鈞冷笑一聲,「甕中之憋,釜底游魚,還想跟我談條件。把人頭掛到旗杆上,我會等到一刻時間滿,如果到時還不聽話投降,那就殺無赦」

    看著官兵陣前那根高高旗杆上掛著的那顆血淋淋的人頭,賀國現和武自強都鐵青著臉一言不發。他們沒有想到,那個官軍將領居然如此狠辣,絲毫沒有通融的可能。

    「哎」賀國現最終長長嘆了一口氣,無力的一揮手,「遵照官兵的意思,降吧」他算看出來了,官軍根本不跟他們談條件,他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死,要麼降,而且是無條件的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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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4
第173章 秦良玉

    重慶,石柱。

    石柱是西南六大土司之一石柱宣慰司的地盤,節制九溪十八峒,東至湖北利川,南接黔江,西界豐都,北鄰忠州,東西廣袤數百里。

    明初是宣撫司,嘉靖時改隸夔州衛,萬曆二十二年宣撫使馬千乘死,由其妻秦良玉代幼子行宣撫事,秦良玉安撫石柱後多次出兵為朝效力,因有功,朝廷升石柱為宣慰司。

    石柱屬於土司,雖是朝廷疆土治下,但朝廷允許他們世有基地、世管其民、世統其兵、世襲其職、世治其所、世入其流、世受其封。實際上,這是國之國。不過大明朝立國二百餘年,石柱土司馬氏家族也世襲了十幾代,馬家對朝廷算是較忠心。

    當代的宣尉使馬詳麟大步的進入前院,神色有些匆忙。

    「母親,聽獻賊又入川了。」

    院裡,一個滿頭銀霜白髮的老婦人正在揮槍舞動,雖然滿頭銀發,可身形卻很硬朗,手舞白桿長矛,好似瑞雪飛舞,梨花紛紛飄落。

    「嗯,這事我已經知道了。」完,老婦人繼續舞槍,絲毫沒有半點慌亂。

    她手的那桿長矛,乃是當今天下聞名的白桿兵特有的兵器。是秦良玉當年根據川東山地的特點而創製的武器,用結實的白木做成長桿,不需要染色,上配一邊帶彎鉤的槍頭,下配堅硬的鐵環,作戰時,鉤可砍可拉,環則可作鎚擊武器,必要時,數十桿長矛鉤環相接,便可作為越山攀牆的工具,懸崖峭壁瞬間可攀,非常適宜於山地作戰。

    「母親,獻賊突入川東,你怎麼還這麼一臉淡定啊,據這次曹操也帶著數營賊匪一同入川。賊子來者不善啊。」

    舞槍的婦人正是當朝傳女將軍秦良玉,多次率兵出戰,戰功纍纍,深得萬曆、天啟和崇禎兩朝皇帝所敬重。得封二品誥命夫人、鎮東將軍、總兵官。她一邊繼續舞著槍,一邊道,「崇禎七年,獻賊就曾經進過川,還攻佔了夔州。可最後還不是被我們打的狼狽出川!區區賊匪,何足懼哉。」

    秦良玉今年已經六十五歲,但依然健朗,這位女總兵絲毫不把鼎鼎有名的八大王放在眼裡,也是自有其自負的資格的,她早年二十多歲的時候,丈夫率兵去平剿楊應龍作亂,她就已經親自帶兵押運糧草,鎮守關隘了。

    此後她代領夫職,平叛亂。援遼東,再平奢安之亂,出兵協助原剿匪,率兵北上勤王,這一輩子她打過的仗無數,可以是當之無愧的女將軍。多年來,她統領的石柱土兵白桿兵,也成為天下聞名的精銳,當年渾河之戰,白桿兵與戚家軍力戰清軍。給予清軍前所未有的重創。

    多少大風大浪都見識過了,因此的流匪張獻忠、羅汝才還真沒被秦良玉放在眼,何況張獻忠等還是她的手下敗將。

    「瑞征啊,你如今是石柱的宣慰使。節制著石柱的九溪十八峒,還是皇上敕封的驃騎將軍、都指揮使、副總兵,要沉穩,大氣。」

    馬詳麟自幼喪父,是母親將他一手帶大的。他勇力絕倫,英武瀟灑。還能善書,打仗更是勇猛,經常單騎衝陣,取敵將首級。

    天啟元年,馬祥麟與母親率三千白桿兵兼程守山海關,血戰渾河,被清軍射一目,可他忍痛拔出箭簇,並不肯退,依然勇猛衝殺。因為那一戰他被加封指揮使,也一戰揚名,勇名天下知。因為從此少了一隻眼楮,他的外號便由原來的馬超改成了獨眼馬。

    這些年秦良玉漸老,便逐漸將石柱土司的大權交與他,連石柱的白桿精兵也由他統領。

    「母親,我得到從夔州那邊來的消息,現在新任的梅督師正在夔州,另外湖廣巡撫袁繼咸、鄖陽巡撫李長庚,全都在夔州,萬一這幾位大人有半點閃失,我們肯定也得受到牽連的。」石柱的白桿兵也是劃編在夔州衛之下的,換句話獻賊犯夔州,他們有守土之責。

    秦良玉聽到這個消息,也不由的停下了手的動作。

    「你的消息可靠?」

    「是從商人那裡得到的消息,但還沒去確認,不過應當有幾分可信。」獨眼馬雖然也不知道為何新任的六省總理和兩位新巡撫跑到了四川來,但既然他們來了,那他們就得保護好周全。

    「幾位督師大人帶了多少兵馬來?」秦良玉馬上猜到梅之煥他們是來攔截獻賊的。

    獨眼馬有些嘆氣的道,「聽他們帶了七營人馬前來。」

    「七營人馬,一營一般兩到三千人,那六營就是最少一萬,最多兩萬人了。那位新總理我也是聽過的,早年曾經巡撫甘肅,有知兵之名,這些年致仕在家,還組織了一支鄉團,使得賊匪不敢入境。他帶著一兩萬人馬過來,應當是有把握的。梅之煥因為授任總理之時,又特別加了兵部尚書餃,因此梅之煥這個總理,其實也可以稱為督師,這是大明最頂尖的派出大臣了,也僅以內閣大學士加禮部尚書兼兵部尚書餃的楊嗣昌稍低半格而已。

    秦良玉相信這位皇帝新選用的梅督哪怕打不過張獻忠,起碼也能保護自己的安全。

    「可是,據我所知,梅督和二巡撫的七營兵馬並不當數的。」

    「哦,為何?」

    「因為兩位巡撫名下的那營標兵,李巡撫的撫標是從湖廣帶來的,但據是出發前才臨時從湖廣徵召的,其實只是民夫而已,他們就是來運輸糧草的。而袁巡撫的那營撫標,更是到了奉節之後才臨時調拔的,是從瞿塘衛和夔州衛還有奉節和巫山等縣的團練調拔組成的。」

    秦良玉一聽,也明白這兩位巡撫的標營,怕只是充個數的。不過,還有總理的五個標營啊。

    「梅督的五個標營,其有兩個,其實是他以前在鄉致仕時帶的那支鄉團,現在改成了兩個標營,有一個還好些,有半數原來還是練過的。但另一個原來只是些負責協防的游民編成。」

    「那還有三個營呢?」秦良玉越聽感覺越不好了。

    「那三個營是由游擊將軍劉鈞統領的。劉鈞就是先前邸報上的那個以練總直接被欽封為游擊的那個年青人,好像才二十歲。」到這個劉鈞的時候,獨眼馬還有些驚嘆,二十歲的游擊將軍。

    「我記得那個劉鈞是因為打了個大捷。以六百團練殲滅一營賊匪,並擊退一營賊匪?既然皇帝封他游擊,那肯定是很難打了。梅督用此人為標將,也算得當。」

    「母親,如果你知道梅督剩下的三個營。其實就是剛由劉鈞那六百團練上擴編起來的,估計你現在肯定不會輕鬆了。」獨眼馬嘆氣道。

    「真是這樣?」秦良玉驚嘆,難以相信。堂堂新任的六省總理帶著兩位新任的巡撫,居然就帶著這麼一群臨時拼湊起來的軍隊,一路跑到了四川來攔截張賊,他們這是來剿賊,還是送給賊剿?

    「哎,這事情弄的,現在楊督師率領的朝廷各路大軍還在湖廣和陝西呢,這萬一要是梅督出了點差錯。咱們可就得擔責了,可這責任我們如何擔的起。」到底,現在夔州附近能戰的兵也就他們石柱白桿兵了。到時梅之煥若出了意外,朝廷不怪他們怪誰。

    秦良玉也不由急了,「那你還等什麼,還不快去召集人馬。」

    「我們要去奉節嗎?」

    「這還用問?」秦良玉瞪了兒子一眼,不滿的道。白桿兵這些年南征北戰,東征西討,立下了赫赫戰功,成為了大明最精銳的三支土司兵之一。得朝廷的看重。秦良玉這些年招募了許多石柱兵訓練起來,石柱也擁有著一支隨時待命的精銳土兵。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幾位督撫重臣在她的地盤上有失。

    希望還能來的及,左良玉心想著。她有些弄不明白這幾位督撫。到底是怎麼想的,該他們是勇氣可嘉,還是書生意氣?

    哎,不管了,期望能來的及吧。

    當天,石柱的號角重新吹響。秦良玉不顧年邁,再次披甲上馬,帶著兒子馬祥麟,統領著緊急集合起來的五千白桿兵北上夔州。

    湖廣,谷城。

    楊嗣昌正不停的催促各路原本被他佈置在鄂陝邊界的兵馬迅速進入四川,追擊賊匪。

    不過陝西三邊總督鄭崇儉卻跟楊嗣昌打起了馬虎,每天只走不到三十里路,一連多日都還沒能進入四川。楊嗣昌知道鄭崇儉是在擔憂他一入川,陝西空虛,到時萬一流匪殺個回馬槍,直接跑到陝西去了。

    左良玉現在倒是很賣力,但他距離大昌遙遠,得先到太平,然後再折向南面大昌。

    而這時,壞消息卻是不斷。

    賊匪過天星惠登相率領本部賊匪,已經攻破大昌城北面的大寧城。而還有消息稱,賊匪十反王掃地王等已經攻下了巫山城,張羅二賊已經派了順天王混世王帶著數千賊匪去攻奉節。

    這個時候他都沒心情卻理會不聽他調令的梅之煥、李長庚和袁繼咸三人了。賊勢如此猛烈,這三個書生肯定是擋不住的,他們如果亡於賊手,雖然能讓他稍出口氣。可要真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新任命的六省總理和兩個巡撫被賊所殺,那他這個督師也會立即被言官們彈章淹沒的。

    當務之急那些過節只人暫時先放下,現在只能指望秦良玉了。賊人的前面,就只有石柱白桿兵離他們最近,也實力最強。

    只是,不知道他派去的信使什麼時候才能把他的調令送到重慶石柱,也不知道,還能不能來的及。

    「督師,督師!」一名滿面風塵的官兵被人領進了廳,單膝跪地,向他稟報導,「的總理六省軍務梅大人標下親兵,特奉梅大人之命,前來向楊閣部報捷!前些時日梅大人等預料到張羅二賊必會竄入川東,故此自湖北乘船星夜進入川。就在前日,已攻佔大昌城的賊軍分兵往攻巫山城,梅大人派游擊將軍率兵星夜增援,趕到賊人到達之前搶行進入巫山。賊人隨後而至,遭到劉將軍所部迎頭痛擊,倉惶自城下敗退之時,又為埋伏在城外的劉鈞將軍率領部下伏擊攔截。經過激烈的戰鬥,劉鈞將軍已經將掃地王和十反王兩部五千餘賊盡數殲滅。該戰,斬敵一千二百餘人,俘虜四千餘眾,陣斬包括賊首掃地王和曹威和十反王楊友諒等大二百餘賊將校!」

    「劉鈞率部殲滅了掃地王和十反王兩部五千餘賊匪,還陣殺了十反王和掃地王兩賊首,救援保住了巫山縣?」

    楊嗣昌一臉震驚神色,高聲問道。

    「回閣部的話,正是如此。」報信之人口齒伶俐,「的來時,梅大人已經將二賊首的首級與捷報快馬送入京師了。

    「就這麼殲滅了五千餘賊匪?」楊嗣昌的聲音都變的有些顫抖起來。

    報信的人猛點頭,「回閣部,確實如此,五千餘賊,盡皆殲滅,未有落者。」

    楊嗣昌心頭一陣亢奮,一戰殲滅五千餘賊匪,還將斬二賊首,這是個極好的消息,大大的捷訊,等這個消息傳到京師御前,皇帝也會高興,可以再繼續信任他了,也能堵住現在京師許多彈劾他的官員的嘴。

    「劉鈞這仗打的好,殲滅五千餘賊,此是大功一件。劉鈞所部傷亡應也不吧?」

    「回閣部,前日一戰,劉將軍率三營兵馬出戰,戰後經查,共戰死二人,傷十七人。」

    「你傷亡多少?」楊嗣昌聲音都帶著尖細的尾音了。

    「戰死二人,傷十七人,兩個戰死者都是被流矢射,因傷勢較重,沒有搶救回來。其餘十七個傷者傷情都不嚴重,休養段時間就能重新歸隊了。」

    楊嗣昌心裡翻江倒海一樣,實在是難以相信劉鈞居然如此厲害,殲賊五千餘,卻只付出了死二傷十七的傷亡戰損。這個劉鈞,這個劉鈞,還真是員猛將。

    這時他最初的那股激動退去,冷靜下來後,他突然意思到,這次大捷雖然幫自己改變了下眼前的不利處境,可得利最大的卻將是梅之煥。

    梅之煥現在用一場漂亮的大捷,向所有人證明他才是對的那人,他才是那個有功的人。相之下,自己這個督師卻是判斷局勢錯誤的人,若不是梅之煥率領劉鈞打贏了這仗,局勢不定就要失控了。

    一想到這裡,楊嗣昌心裡的那一點喜悅蕩然無存了。

    這捷報,也幾乎如梗在喉,卡的他難受。

    這時他又想起,梅之煥打了勝仗,沒把二賊首的人頭送來自己這裡,卻直接送去了京師,這是要把自己撇到一邊獨自邀功啊。

    好你個梅之煥,根本就不曾把我這個督師放在眼啊。(未完待續。)

    PS︰感謝yebaoyin、老陳的支持,謝謝你們!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4
第174章 劉閻王

    (感謝MWEB和萬物尺度的支持,謝謝,求推薦票,馬上要破萬了。{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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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一個個流匪終於遵從劉鈞的命令,丟棄了兵器,並脫光了鎧甲衣服,赤條條的走出山谷,進入溝谷南邊九頭鳥臨時用拒馬牆圍起來的俘虜營時,九頭鳥的將士們終於得以歡呼出聲。

    報捷信使策馬奔馳回巫山報捷。

    劉鈞讓南北兩面谷口的輜重營繼續維持車城保持警戒外,其餘兩面的士兵則撤出了山坡戰壕。谷溝就如同一座天然的營寨,讓九頭鳥可以安心的休整。

    「你們該交待的都已經交待完了嗎,大昌城裡張羅二賊的底細,還有這些年來你們犯下的事情,攻戰的城池,殺戮的百姓,全交待清楚了?」

    劉鈞坐在中軍大帳裡,看著面前只穿著一條兜檔布的順天王和混世王。名字確實響亮,可惜此時卻淒惶如喪家之犬。

    「大人,都交待清楚了,一清二楚,絕無隱瞞。」順天王連忙道。「大人,我們願為前驅,替大人做先鋒,我們可以帶著部下去替大人攻打大昌城。」

    武自強跪在一邊,看著賀國現那卑微哀求的模樣,心中不屑。他轉頭打量著劉鈞,沒想到擊敗他們的對手居然如此年輕,有二十歲嗎?看起來像是個秀才公,竟然如此厲害,而且一看就是個心黑手狠之人。

    劉鈞把他們交待的記錄扔在二人面前,「在後面簽上你們的名字。」

    「小的不會寫字。」

    「那就按上手印。」

    順天王連忙去按手印,武自強卻沒動。

    「為什麼要按手印?」他問。

    「這都是你們交待的東西,你們既然說是屬實,那自然得簽名畫押以為憑證。」

    「畫押之後你要怎麼處置我們?」

    「你是個聰明人,自己不是已經猜到了。」劉鈞冷笑道。武自強臉色劇變,雖然他之前曾經悍不畏死的衝鋒,可此時卻並不想糊塗的死掉。「你不能這樣對我們,我們我們可以幫你們對付張獻忠羅汝才,我們可以現在就帶你們去大昌城。詐開城門」

    「先畫押再說。」劉鈞道。

    武自強不肯,劉鈞一揮手,狗蛋和另一個親兵上前,按住他。捉著他的手沾了印泥然後在那紙上按下鮮血的手印。

    劉鈞接手按過手印的記錄,揚了揚,「這些都是你們的謀反犯罪事實證據,現在上面有了你們的認罪畫押,來人。拉出去,斬首。」

    「將軍饒命,饒命啊!」順天王賀國現一下子軟在地上,他曾經殺過無數的人,可輪到自己要被殺時,他卻軟弱的跟個娘們似的。

    劉鈞對這些人可沒有絲毫的憐憫,這些年不知道多少人死在二人手下了。留著,就是個禍害。

    片刻之後,親兵端上來兩個人頭。劉鈞看了一眼,一揮手。「裝起來,送去巫山給督撫們。」

    傅山是名教子弟,聖人門徒,對劉鈞這種戰後殺俘的做法有些難以接受。況且,賊人還願意為軍前鋒,幫忙剿匪。「將軍,既然賊人願意為前鋒進剿,這也是個機會啊。」

    「你真的相信這些賊匪?」劉鈞搖了搖頭,「我不相信他們。不說這些人是否可信,就算可信。他們這些人不過烏合,有什麼戰鬥力?若說讓他們去詐城,裡應外合之內的,你就不怕到時這些人臨陣反戈?總之。這些人我是不信的,也覺得無用的,那還留著做什麼。」

    「為何不解押京師?」

    「未免夜長夢多,我還是最喜歡死了的敵人。」

    一般來說,如果是其它官員,聽說賊匪們願降肯定很高興。若是賊匪願意調頭去打賊匪,那就更高興了。哪怕再不濟,賊匪降後,他們也會把賊人押送入京,畢竟活的賊首肯定比死的更有價值。

    偏偏劉鈞不一樣,巫山城時如此,現在爛泥溝還是如此。

    在巫山劉鈞殺了數百,在爛泥溝他明顯不會只殺兩個。果然,劉鈞下令,根據審訊出來的情況,對俘虜進行甄別,那些新加入賊匪一年內的單獨關押,他們會優待處置。而那些加入賊匪時間較長,擔任著頭目的,手上還血債纍纍的,直接就地正法。

    那些加入時間雖然也很長,但如果只是在戰鬥時殺過人,平時沒有殘害百姓,姦淫婦人的可以免除一死。另外賊匪中武藝本領較強,但又不是生性殘暴者,可以挑選補入九頭鳥營。

    雖然剛打了幾場大勝仗,但一來是伏擊戰二來對付的只是一群連兵都算不上的烏合之眾,還靠的是火器之利。但總有天他們會遇上凶悍的對手,火器也不是什麼時候都能用,萬一遇風遇雨,九頭鳥就麻煩了。

    這也是劉鈞一直保持著很大數量的冷兵器的原因,不過殺手隊新兵太多,騎兵隊和夜不收等馬隊也缺少騎射精湛之人。賊匪中雖然烏合較多,但也有一些是本領比較強的。劉鈞希望從中挑選一些可用之人,加入到九頭鳥營中。不過對入選條件很嚴格,那種殘暴的肯定不能要,那種過往殘殺百姓姦淫婦人的肯定不能要。雖然除掉這些,也許能入選的很少,但劉鈞也寧缺勿濫。

    他補充人是為了加強九頭鳥的戰鬥力,而不是要讓九頭鳥良好的風氣被污染。

    「這可能會有很多人要被處死,是否先請示下梅督?」

    「不用了。」

    傅山嘆了一聲,也放棄了對劉鈞的勸告,其實他對這些人也沒好感,「殺了也乾淨,只要不出亂子就好。」

    「殺了他們能有什麼亂子,殺他們算是只誅首惡,殺了他們,把其它賊匪甄別開來,打散關押,區別對待,嚴密監視,賊人群龍無首,失去組織,只會更好安置,根本生不起亂來。若留著那些人,才容易生亂。」劉鈞道。

    劉鈞一個就地正法,頓時又有五百多賊匪骨幹被殺。俘虜營中,劉鈞被俘虜們稱為劉閻王。

    那些人直接在俘虜營被處死正法,俘虜們一起觀看行刑,這也算是一個殺雞儆猴的做法,行刑過後,劉鈞被俘虜們暗地裡稱為劉閻王。

    接下來官軍向俘虜們宣佈了肋從不問,以及從中招募武藝熟練者的消息。

    不出意料,俘虜們都很安靜,沒有人鬧事。而想要報名進入九頭鳥的賊匪更多,許多人都覺得只有加入了官軍,才能真正逃過一死。不過招募處審核十分嚴厲,並不是想進就能進的。

    招了半天,最後招募了五百人,這些人中有弓箭射的極好的,有馬術精湛的,也有些健壯力大者,刀劍棍棒者用的好的,甚至還招募到了幾個炮手,原來也是官軍邊鎮中的炮手。

    到了近黃昏之時,戰場也打掃的差不多了,具體的統計數字也報上來了。

    將一項項的統計報告加起來,就是這場戰鬥的結果了。

    這場爛泥溝之戰,說來也和巫山之戰差不多,銃炮直接就把賊人擊跨了。戰場擊殺賊匪達七百餘人,投降的更多,兩部賊匪總共有五千多人,另外還有幾百個婦人,以及近千給他們運送糧草的民夫。

    戰場擊殺五百餘,戰後處死五百餘,剩下的俘虜還有四千餘,另外加一千餘民夫和那幾百可憐的婦人。

    「兩部賊人的戰馬本有兩千餘匹,有七成完好,死了一百餘,還有三百多受了傷。另外鐵甲皮甲等繳獲了近千套,刀槍弓箭等數千副。」

    「糧食也繳獲了幾十車,另外還有不少的金銀首飾綾羅綢緞。」

    順天王和混世王二部中都有數百精銳的老兄弟,這些人都配備雙馬,還大多有甲,堪稱精銳。

    一下子繳獲了一千多匹戰馬,這算是一個巨大的收穫了。當然,這次收穫的還不僅是戰馬,還有上千套甲,幾千副刀槍。另外還有就是賊匪們攜帶的戰利品了,金銀首飾等都有。這些賊匪哪怕是進軍之時,都還隨身攜帶著這些。

    「光金銀加起來就有好兩三萬兩,另外那些首飾珠寶等加起來,估計也能值上萬兩。這些東西要造冊預備上交嗎?」

    傅山記得劉鈞巫山一戰後也繳獲了不少的戰利品,但除了一些攜帶不便的首飾衣物等稟報上交後,其餘的金銀可都是直接造冊後進了九頭鳥的庫房。傅山加入九頭鳥後也才發現,九頭鳥嚴禁私藏戰利品,所有的繳獲都要交公,而且執行的很好。

    比起官軍來,這又一項讓人佩服的地方。

    「這些都是我們辛苦得來的,當然沒理由上交。咱們為朝廷征戰,可現在為止朝廷都還沒有真正拔過我們糧餉呢。既然如此,這些繳獲自然留下,也算是軍需之用了。」

    劉鈞從不指望朝廷的軍餉,按如今這個世道,大多數官軍都被拖欠糧餉。而就算有面子有關係,上面拔銀錢給你,可經過一層層的剋扣後,能夠有四成到手中就得謝天謝地了。更不用說,賞賜等銀錢更加難到手。

    而九頭鳥向來薪水賞賜較厚,指望朝廷的那點錢,九頭鳥早亂了。劉鈞以往也是靠東拼西湊的弄銀子,但過去兵少,隨便化點緣就能撐一段時間。可現在上萬人馬了,劉鈞的經濟壓力還是很大的。出兵在外,又不能如其它官軍一樣搶掠地方,那麼現在這作戰獲取的戰利品,難道他還要傻乎乎的上交?

    不過劉鈞兩次勝仗都隱瞞了戰利品,當然也得給將士們一些好處的,激勵一下士氣的。

    「傳令下去,巫山之戰和爛泥溝一戰的功績統計出來之後,立即按功發下賞賜。另外,通令全軍,所有九頭鳥將士俱授加賞一次,每人賞二百積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4
第175章 兵不厭詐

    打了大勝仗,大家都很高興,而劉鈞宣佈全軍加賞一次,更是讓士兵們興奮不已,大聲歡呼。︰../

    天黑下來,爛泥溝點起一堆堆的篝火,啃了幾天的乾糧之後,終於可以生火做飯,吃上一頓熱乎乎的飯菜了。

    「大人,咱們連取兩次大捷,接下來是不是趁勝進軍大昌城?」教導營坐營官王謙一面啃著一塊羊排一面問道。他們殲滅了順天王等數千賊匪,也順利接收了他們隨軍的糧草。這些賊匪用千餘民夫隨軍運送糧草,除了他們在大昌城搶奪的糧食外,車隊裡還有不少的美酒干肉,甚至還隨軍帶著搶來的數百隻羊和幾十頭豬牛和許多雞鴨等。

    除了九頭鳥早有規定,戰時不得飲酒,因此沒有動那些酒外,其餘的牛羊等倒是讓九頭鳥今天的晚餐極為豐富起來。

    在戰時野外行軍,居然還能有這樣的豐盛晚餐,也確實不易。連劉鈞也拿著把刀忙著片烤羊肉,吃的滿嘴流油。不過聽王謙說起下階段的計畫,他放下刀子道,「按照事先與梅督商議好的計畫,是梅督率人在巫山攔截水路過來的賊軍輜重隊,而我們率軍在陸路攔截賊軍大部。」

    「現在,我們已經成功的殲滅了陸路來的賊軍,我相信梅督他們也肯定殲滅了那支水路來的輜重隊。接下來咱們在這裡等候梅督率部來匯合,然後一起發兵大昌城。」

    計畫就是這樣,當初作計畫的時候,並不曾想到九頭鳥在爛 泥溝能夠取得這樣完美的勝利,一下子全殲了賊軍,連個漏網的都沒有。

    王謙欲言又止,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樣。

    劉鈞早猜出他想說的是什麼,他嘆了一口氣道,「這次勝利確實有些出乎預料,但我並不認為我們就可以去冒險。張羅二賊盤踞大昌城,他們手下還有數萬人馬。若我們就這樣跑去大昌城,並沒多少優勢。」

    「別跟我提什麼假冒賊軍去詐城,這太冒險。」

    王謙閉上了嘴,他確實有過這樣的想法。就是換上順天王等人的衣服,然後打著他們的旗幟回到大昌城下,謊稱是兵敗而回。等詐開城門後,再大殺痛殺。

    不過劉鈞卻不肯冒這樣的險,就算賊人真的無腦的相信了他們是敗逃回來的順天王等部。還打開了城門,可劉鈞覺得萬把九頭鳥就這樣進入幾萬人的賊穴之中,那是完全把九頭鳥的優勢給浪沒了。

    九頭鳥屢戰屢勝,任的是什麼 ?憑的是火器,每次要麼靠的是依城而守,要麼是伏擊作戰,打的是那種陣地戰,靠的是城牆、壕溝、或者乾脆就是戰陣來保護那些火器部隊,以此抵消九頭鳥做為一支新軍的許多弱點。九頭鳥的弱點很明顯,建立時間太短了。還沒有經過足夠的訓練,打陣地戰還好些,畢竟互相依靠。可如果是那種大亂戰,不說沒有經驗,還會使得火炮失去作用,火銃部隊也很難發揮出作用來。

    因此劉鈞才不會為了那麼一絲入城的機會,就拿自己的全部家當去冒險。

    其實若不是糧草問題,以及怕賊匪向其它地方逃竄,劉鈞都不想主動去打,他更希望駐守城中。等著賊人來攻。可惜現在的局勢,卻必須得是他們去進攻。

    「咱們就在這裡等候梅督來會師,再一起進軍大昌城下。」

    讓劉鈞獨自率部去大昌城下,劉鈞是不願意的。雖然那樣做,能夠突其不意,可把賊匪堵在大昌城中。可劉鈞更謹慎,他擔心萬一賊人狗急跳牆,到時殺出來跟他對幹,那他帶著萬把人就在城外那開闊的地方結陣對戰數萬賊匪。哪怕能擋的住,可也肯定會有很大的傷亡。

    等梅之煥他們來了,哪怕他們那幾個營多是些充樣子的,可起碼數量上也壯大不少。

    「要不我們再派人去大昌城,告訴獻賊說巫山來了大部官兵增援,順天王他們增援掃地王,可也依然難以攻克巫山,請張獻忠再派兵增援?」傅山提議。

    「已經騙了張獻忠一次了,只怕第二次他就會起疑吧?」王謙道。

    「張獻忠又不知道我們先前是騙他,我覺得倒是可行。咱們就讓人去謊稱說巫山得了秦良玉的白桿兵增援。」

    秦良玉的大名天下皆知,白桿兵更是天下精銳,且又離巫山也確實不遠,如果說巫山得了白桿兵的增援,導致前後兩支兵馬都沒能攻下巫山城,也確實可信。

    「萬一張獻忠被秦良玉的名頭直接嚇跑了呢?」

    「那我們就可以說巫山城得了白桿兵增援,但數量不多,嗯,三千如何?告訴張獻忠,說這三千白桿兵不是秦良玉親統,說不定他就會來了。我記得崇禎七年時,張獻忠曾入過川東一次,那次他攻下了夔州奉節,結果秦良玉統兵來戰,把張獻忠打的大敗而逃。如果巫山城只有數千白桿兵,說不定張獻忠想要報仇呢!」

    劉鈞拿起刀一邊刀著烤羊腿,一邊接著他的話道,「等張獻忠一路趕來,咱們就可以在這裡再伏擊他們一次。」

    「就是這樣!這裡還有現成的壕溝工事呢。」王謙哈哈大笑道。

    劉鈞想了想,覺得這個計畫倒也沒有什麼破綻,反正如果張獻忠上當了,那他們就可以在這裡伏擊他,如果他嚇跑了,那他們可以去收復大昌城。

    「可有一點,萬一梅督那邊沒能全殲順天王他們的輜重隊,有人跑回去了,那咱們的計畫可就落空了。」

    「輜重隊順江而下,應當先於我們跟梅督開戰,若是有漏網的只怕早已經跑回了大昌城,稟報了張獻忠了。」

    「可輜重隊就算回去報告水路的伏擊,也不一定會知道陸路的情況吧。」

    劉鈞再次放下刀子,他感覺到這其中確實有一個機會。這個時代通訊聯絡畢竟落後,東西水陸兩路進兵,水路遇伏兵敗,可就算他們逃回去了,又如何知道陸路的情況呢。

    「如果我們派人假扮成順天王的人,跑去大昌城稟報張獻忠,說巫山城得到了增援。掃地王他們已經被擊敗,而現在順天王他們的這兩營人馬也被困住,你說張獻忠會不會來救援?」劉鈞問。

    「那得看有多少官軍。」傅山道。

    劉鈞想了想,「你說我們如果把實情告訴張獻忠。他們會有何反應?」

    「什麼實情相告?」

    「我們就告訴張獻忠,巫山這裡現在是由梅督親自坐鎮伏擊包圍了他的部隊,你說他會不會來。

    「不是秦良玉的白桿兵增援了巫山,而改成梅督率湖北兵逆江而上進駐了巫山?」傅山等人都有些意外。

    「也許可以試試?」

    大昌城。

    八大王張獻忠和曹操羅汝才兩人坐在一起,臉色陰沉。

    「賀兄弟那邊還沒有半點消息回來?」曹操問。

    張獻忠搖了搖頭。「武兄弟那邊有消息麼?」

    「石牛入海,毫無消息。」

    張獻忠那張有些臘黃的臉上露出幾分憂慮,額頭上的那道疤隱隱做痛。那是當初被左良玉拿刀砍的,若不是當時有頭盔擋住了些力道,只怕那一刀早將他頭顱劈開兩半了。

    「他們兩個會不會已經沒了?」張獻忠伸手按著那處傷疤說道。

    「不太可能,他們可是帶著五六千人。」

    「那敗逃回來的人說,他們在大寧河巴霧峽突然遭到大批船隻的攻擊,都是些大船,船上滿載官兵,而且還有許多火炮火銃。你覺得這些人說的是實話嗎,如果是實話,那些官兵又是哪來的?」

    曹操嘆了口氣,「我覺得他們說的是實話,我細細打聽過了,有人說看到有船上打的旗號是總理大旗。還有人說,那些船上的官兵都操的是湖廣口音。我懷疑,那些官兵可能是新任六省總理梅之煥的兵馬。」

    「不可能,朝廷才剛任命梅之煥為總理,接替熊文燦。他怎麼可能一下子跑到了四川來。」

    「可除此之外,也別無其它的可能了。」

    兩人都對巫山那邊發生的情況一無所知,連續派了兩路兵馬過去,結果先是掃地王派人回來要增援。接著水路被擊敗,陸路毫無消息。

    「報!」

    「稟報大王,有順天王的人回來了。」

    「什麼?」張獻忠和羅汝才二人大驚,都騰的站起來,「人在哪裡,馬上帶進來。」

    很快。親兵帶進來兩個人。

    「你們是順天王的手下?」

    那兩人有一個站了出來,「回八大王,小的就是順天王的手下親兵,叫做牛五。」

    「快說,順天王和混世王他們現在在哪,情況如何?」

    「回八大王的話,我們自大昌城出兵後,一路向巫山行軍,路上倒也平安無事,一直快到巫山城下時,突然遇到了些掃地王麾下的兄弟,原來掃地王和十反王二部已經被官軍擊敗,二部潰散開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八大王,這事不如讓這位兄弟來說,他是掃地王麾下。」

    張獻忠這時打量了那人一眼,覺得眼熟,然後很快想起來,「我記得你,先前就是你回來請的援兵。」

    「八大王記性果然好,確實是小的。」

    「那你說,那之後發生了什麼?」

    史德彪繼續冒充了掃地王的親兵,而另一個順天王的親兵卻是真真切切的,不過他已經投降並加入了九頭鳥。在兩人的敘述下,張獻忠和羅汝才得知了巫山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新任的總理梅之煥和湖廣巡撫袁繼咸、鄖員巡撫李長庚得到任命之後,既沒去京城面見皇帝,也沒去鄖陽見督師,而是竟然直接召集了一萬湖廣兵就坐著船直奔四川而來。當他拿下大昌城時,梅之煥也率兵進駐了奉節和巫山。

    掃地王和十反王進攻巫山不利,正是因為城中已有湖北兵協防。隨後梅之煥率兵增援巫山,擊敗了掃地王和十反王。

    然後他們又直接在大寧河巴霧峽上以江船載炮,擊敗了順天王的水路輜重隊。

    不過各個壞消息中,還算好的一個消息就是,順天王和混世王在巫山遭遇官軍,目前已經被圍困,但折損不大。

    「順天王等派屬下等數十位兄弟乘夜突圍出來報信,還請兩位當家的火速救援。」

    聽完詳細稟報,張獻忠和羅汝才都沉默了許久。

    「帶這兩位兄弟出去吃飯,另每人賞銀十兩。」

    等其它人都離開後,張獻忠和羅汝才又沉默了好一會。張獻忠嘆了一口氣,轉頭問羅汝才,「你覺得他們的話可信嗎?」

    「讓下面查一查,看有沒有人認識這兩人,若是沒人認識,那也許可能是詐,如果有人認識,二人確實是掃地王和順天王的手下親兵,這事**就錯不了了。」

    「草,梅之煥居然這麼膽大,帶著萬把湖廣兵就敢來攔截我們。」

    曹操捋了捋下巴,「可我們不得不承認,這個梅之煥膽大歸膽大,可也確實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不是嗎?楊嗣昌一直以為我們會去陝西,把重兵都集結在鄂陝邊界,可這新任總理卻早猜到我們會來四川,直接坐船趕來攔截,這個梅之煥,很不簡單啊。」

    「再不簡單,他不也就萬把號人。一萬湖廣兵,估計也頂多就是地方衛所軍,能有多厲害。也就是曹威和賀國現這些沒腦子的蠢貨,定是輕敵大意,毫無防備,才會中伏。」

    曹操嘆了口氣,「現的局勢對我們很不利啊,楊嗣昌雖然之前料錯了我們會進四川,可現在肯定正在四處調集兵馬追擊而來。偏偏現在梅之煥又搶先一步進入川東,現在還圍了我們上萬人馬。賊人這是前堵後追啊。」

    「怕他個鳥,既然梅之煥不開眼敢來攔我們的路,那我們就先一腳把他踢開。」

    「你意思我們要去巫山?」曹操問。

    「為什麼不去,難道我們要把賀國現他們那上萬人馬丟掉?而且現在楊嗣昌等還沒到,咱們若是不趁此機會先干掉梅之煥,那以後肯定更麻煩。』

    「怕只怕梅之煥不好對付。」

    「不過萬把號人而已,賀國現他們是輕敵大意,若是早有防備,官軍也沒什麼可怕的。左良玉不也剛剛被我們打的全軍覆沒?這回咱們正好把崇禎那鳥皇帝新任命的總理給砍了。」

    曹操沉吟片刻,「好,如果等查明那兩個報信人身份可信,那我們就出兵巫山。」(未完待續。)

    PS︰白天停電了,現在才來。謝謝書友150825114804335、白雲過隙01、歷史逝去的真相、MWEB 的支持,謝謝你們!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4
第176章 心狠手辣膽子大

    張獻忠對兩個報信人的身份驗證進行的很順利,牛五確實是順天王賀國現的親兵。¥,各營聯合有段時間了,牛五也是經常跟隨在賀國現身邊行走的,因此認識牛五的人不少。

    唯有那個掃地王的親兵認識的人不多,大部份人都沒什麼印象,最後還是張獻忠的一個親兵拍著胸脯說他跟這位兄弟很熟。其實這人也就是上次跟史德彪一起吃飯喝酒覺得很是相投而已。

    既然已經確認二人身份,張獻忠和羅汝才也就基本相信了二人。當天張羅二人就下令拔營東向,數營賊匪新老弟兄達到近五萬人。因為人數太多,船隻也早交給了前面兩部出發的掃地王和順天王的人,因此這幾萬人馬直接走陸路向巫山進軍。

    離開大昌城時,張獻忠派了個信使去大寧城,讓過天星惠登相稍後直接出兵奉節,他們大部隊攻下巫山後就會往奉節與過天星部匯合。

    在張獻忠看來,他們五萬人馬殺到巫山,那還不是馬到成功旗開得勝的事情。

    五萬多人馬出城,拉起了數里長的隊伍。等隊伍離開了,身後的大昌城也一片火光,張獻忠自己不守大昌城,卻也不打算完好的還給官兵。他派人四處縱火,將大昌城付之一炬,甚至還從城裡強徵了上萬民壯運輸糧草和劫掠來的大量戰利品。

    大昌城和附近的百姓,年青人不是被招募入軍就是被強徵為民夫,剩下的不是老的走不動路的就是那些孩童。大昌城已經十室九空,完全毀了。

    爛泥溝。

    梅之煥接到劉鈞的報捷後,立即率領大部趕到爛泥溝,除了在巫山和奉節各留守了一部份人馬後,梅之煥帶來了兩個營。

    一到爛泥溝,梅之煥首先看到了那個俘虜營,數千名俘虜坐在營地裡。正在聽九頭鳥的軍官訓話。

    「順天王和混世王在哪?」梅之煥一見到劉鈞立即開口問道。

    劉鈞一揮手,兩個已經處理過的人頭裝在木盒中被捧了過來。

    「你又把他們殺了?」梅之煥瞪了劉鈞一眼,也懶得多說什麼了。

    「這些都只是些小魚小蝦,何必在意。等抓到張獻忠,我保證不殺,給你留個活的。」劉鈞嘻笑著道。

    「你當張獻忠是魚鱉啊,想抓就抓?」

    「大人,我已經下餌,而張獻忠已經咬鉤,這次。咱們還真有很大機會抓住張獻忠。」劉鈞一邊便把他們的誘敵伏擊計畫當場稟報。

    梅之煥和李長庚、袁繼咸三位大佬一聽,都不由的吸了口冷氣,這個劉鈞手黑不說,心還狠,誘敵伏擊兩次了,兩次大獲全勝,可現在一個梗他居然還要玩三次。

    「張獻忠不會這麼蠢吧?」袁繼咸也覺得有些太小瞧黃虎了。

    「張獻忠只不過是一個流賊而已,諸位也不用把他高看了。我的探馬剛回報,獻賊已經盡起大昌五萬賊匪而來。離開前,他已經將大昌城付之一炬了。」

    「 ,這獻賊還真上當了。」梅之煥覺得簡直是不可思議。

    「這是情報的不對等,獻賊自復反谷城以來。一直還算順利,尤其他把過去打的他一直喊左爺爺的左良玉都給打的全軍覆沒,還玩弄了楊閣部一回,成功的跳出包圍圈。進入了四川。他一時有些膨脹輕敵,也是正常。何況,梅督和兩位巡撫大人剛剛復出。這些賊人似乎有些小瞧諸位大人了。」

    「那這回我們就讓他瞧瞧我們這些老骨頭的厲害。」梅之煥握著拳頭道。

    劉鈞將梅之煥等迎入臨時的中軍營帳裡,然後向他們仔細的誤報了爛泥溝的作戰經過,當梅之煥等聽到劉鈞這次以零死零傷的震懾戰損而將五千餘賊匪殲滅,斬殺順天王混世王二反賊匪首在內的一千餘賊眾,俘虜四千餘,另外還解救了千餘民夫,幾百婦人。

    梅之煥這個時候都懶得去糾結陣斬的那千餘人,裡面還包含了戰後處死的二匪首等數百賊匪骨幹了。

    梅之煥身旁的標下前營坐營官胡公國充滿欽佩的道,「劉參將真是用兵如神,令人讚嘆。」在劉鈞他們在此阻擊敵人的時候,胡公國則率領著在巫縣的三個營的官兵,在巴霧峽伏擊了順天王他們那千餘人的輜重隊。

    結果固然是他們大獲全勝,可最終也付出了二百多人的傷亡。就這,胡公國等還都十分興奮,覺得傷亡很小。可現在看看人家劉鈞,也是三個營,對付的卻還是五千多賊匪,結果卻做到了零傷亡全殲對手。

    「其實是賊匪士氣不高,我們則是以逸待勞,早做佈防,且依靠炮火之利。」

    「不用說那些,哎,長江後浪推長浪啊,我老胡是真正服了你了。劉參將,以後記得有空教我兩手,讓我也學點。」

    「什麼劉參將?」劉鈞已經聽胡公國兩次叫他參將了。

    梅之煥在一邊笑著道,「你還不知道吧,我們進軍四川的時候,皇上下了一道聖旨,加封你為參將了,是我的總理標營參將。恭喜你,又陞官了,而且不但提升為參將,你原來的署都指揮僉事的署字也去了,現在是正式的都指揮僉事餃了。」

    梅之煥打量著劉鈞,半年多以前的時候,他偶然在路邊茶鋪與劉鈞相會,那個時候,劉鈞上只是一個打抱不平的年青人,普通的武學生員,想著去劉家認親,結果還被人拒絕。可轉眼間,這年青人卻已經成了大明的參將了,二十歲的參將。

    真正是亂世出英雄,時也勢也,放在承平之時,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出現呢。不過就算是在這個時候,對於劉鈞的晉陞,也怕沒多少人能有意見。畢竟天下比參將高的副將、總兵、巡撫、總督等多了去了,可這些年真正能打的卻沒幾個。劉鈞雖年輕,可短短時間內卻是連連得勝,相當難得了。

    胡公國笑著對劉鈞道,「劉參將真是官運亨通,當初做上從九品的巡檢還沒幾天,立即就升了從八品的練總。結果練總位子還沒坐熱呢,轉眼又被提升守備,剛得任命,然後皇上又欽封游擊。這游擊還沒做兩月呢,又提拔為參將了。這樣下去,用不了兩月,估計又得升副將了。」

    另一邊的魯元讓接道,「哪用的著兩月,劉參將入川以來,接連取得巫山和爛泥溝兩場大捷,兩戰皆殲滅賊匪五千餘,並連斬掃地王、十反王、順天王、混世王四個賊匪首領,這等戰功,只怕一奏到御前,一個副將都輕了,說不好就得封個總兵了。」

    大家一起笑著恭賀劉鈞,不過說歸說,但大家也都覺得劉鈞年紀輕輕就已經升到了參將,只怕短時間都難再獲得升了。

    劉鈞的這個參將,屬於是總理標營的統兵官,因此算是協守參將。大明的參將一般有兩類,一類是協守參將,也就是跟總兵在一城,或者直接在巡撫、總督、總理、督師下面統領標兵的參將,這類參將沒有自己的防地。

    而另一類參將,則是分守一路,應此也叫分守參將。分守參將的份量應當是比協守參將重的,但不管怎麼說,劉鈞現在已經是正式參將了。

    「劉參將,現在給我們介紹一下你的伏擊計畫!」李長庚笑著對劉鈞道。

    兩天後,夜不收飛報賊已在二十里外。

    可這個時候劉鈞卻完全沒有半點興奮激動之色,賊匪大軍一路行來,直往這個陷阱裡撞來。可現在劉鈞卻有些猶豫了,是的,他猶豫了。

    站在軍帳裡,劉鈞看著從帳下流下來的一排排雨水,心裡無比鬱悶。

    就在張獻忠這條大魚已經上鉤,他要收線的時候,天公卻不作美,一直晴朗的天,自昨夜起突然降下大雨。

    雨下的很大,而且下了一夜後到今天也還沒有半點停歇的跡像。雖然天要下雨,屬於沒法阻攔的事情,可對於劉鈞來說,這場雨下的太不及時了。

    雨一下,九頭鳥的戰鬥力基本上直線下降,甚至不是下降一星半點,而是下降了一半都不止。現在九頭鳥連三成戰鬥力都不到了,這仗怎麼打。

    雨一直下,到處都是濕漉漉的,雖然九頭鳥的將士們都配有雨披,可他們的火銃卻無法在雨中使用了。火炮也差不多,大受影響。

    沒有火器,僅憑著刀槍來對戰數萬賊匪,劉鈞真沒什麼信心。

    劉鈞這個時候想,要是他的飛龍銃都是燧發槍多好啊。

    劉鈞還在猶豫,梅之煥卻沒有猶豫,賊人將至,這個時候哪怕九頭鳥的火銃發揮不了作用,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了。

    「給火炮做個摭雨的頂篷,至於火銃用不了,弓箭也大受影響,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可這個時候我們也無法退縮了,賊人已至,我們臨時撤退,是相當危險的。」梅之煥先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然後道,「不過就算沒有火銃,火炮弓箭會受影響,但我覺得並不用畏懼。隻眼們有五營人馬集結於此,依然佔有地利,賊雖倍於我,然皆烏合。」

    說到底,這一戰非打不可。

    胡公國也知道九頭鳥雖然以往打的犀利,但多憑的是火器。這次天降大雨,九頭鳥戰力大為下降,因此他主動站了出來,提出由他們來擔當主力,九頭鳥做為配合協助。

    「要打的話,只能更改作戰佈置。」劉鈞見大家都要打,他也只能支持打這一仗了。「咱們依然四面設伏,但這回得靠冷兵器奪取勝利。」(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24
第177章 請尚方寶劍

    川鄂邊界,魚渡溪。[++

    湖廣總兵官左良玉與陝西總督鄭崇儉,終於帶著所部前來與楊嗣昌匯合。

    臨時中軍大營,一名年青的武官高聲喊道,「督師升帳!」

    雖然是在戰時,可督師升帳的那些排場,放號炮,擂鼓奏樂,各官員將校大聲報名參見等種種儀節,卻依然照舊,不能減免分毫。

    楊嗣昌已經換上了一品仙鶴補子大紅紅絲蟒服,頭戴七梁冠,腰繫玉帶。他走進來時,身後還跟著一名武將,手捧著用黃緞繡龍套子所裝著的皇帝御賜尚方寶劍。

    參見的官員們早已經分左右肅立恭侯,靜靜的毫無聲音。在大帳四周,立著的是楊嗣昌出京時皇帝所拔給他的京營衛士。

    楊嗣昌在中間坐定,習慣性的重重咳嗽了幾聲,然後目光向諸文武官員身上來回掃了兩遍。

    陝西總督鄭崇儉、河南巡撫李樹初、中官劉元斌,監軍御史萬元吉等都從這咳嗽聲中感受到了督師的威嚴。

    接下來鄭崇儉等依次上前行禮參見,然後是河南總兵陳洪範、湖廣總兵左良玉,援剿總兵虎大威、猛如虎,及陝西副將賀人龍、李國奇,湖北副將楊世恩、羅萬邦,湖北副將劉國能、李萬慶,河南副將陳永福等諸將依次上前拜見。

    尚方寶劍就捧在那裡,督師又是以內閣大學士加禮部兼兵部尚書餃督師,還有著一個太子太傅餃,各文武都感受到有幾分壓力。

    楊嗣昌在帳中只給總督鄭崇儉以及兩位監軍和巡撫李樹初及幾位總兵官設了座位,其餘數十位副將、參將、游擊將軍全都只能在參拜後肅立兩側。

    楊嗣昌臉上也沒有尋常的溫文儒雅、和藹可親,此時臉上只有十分威嚴。

    參見禮畢,楊嗣昌先請出了尚方寶劍,然後大聲喝斥京營將領刁明忠所部不遵軍令,劫掠百姓等數條罪責。

    「刁明忠御眾不力,鞭打四十。殷大白身為監軍僉事更加失職,請尚方寶劍。斬!」

    楊嗣昌高聲喝令,兩邊自有衛士擁出,一把擒下擁有副總兵頭餃的京營將領刁明忠和他的監軍僉事殷大白出去,刁明忠兩人完全沒有想到楊嗣昌居然突然發難。拿他立威,當下連連求饒,可楊嗣昌根本不為所動。其餘將領還想要求情,可楊嗣昌怒目一掃,諸將便都不敢說話了。

    片刻之後。衛士拿個木盤將殷大白的首級端了上來。血灑灑的一顆人頭,眼楮還沒合上,死不瞑目。

    殺了殷大白之後,楊嗣昌又把刁明忠鞭打四十記。

    鞭打副將,斬殺監軍僉事,楊嗣昌這一手殺雞儆猴立即取到了極好的作用,在座諸將都不由的生畏。

    借殷大白和刁明忠二人立威之後,楊嗣昌又讓人取來一個盒子。卻是他為左良玉所請得的平賊將軍印。

    「崑山將軍,陛下對你寄以非常厚望,特敕封你為平賊將軍。授此平賊將軍印。」

    左良玉看著那方印章,心裡激動萬分。在房縣一戰,左良玉全軍盡沒,還把總兵關防大印給丟了,成了個沒印將軍,可謂是受盡恥辱。另一方面,兵敗之後他又十分的畏懼,生怕皇帝因此降罪處制。

    可現在,楊嗣昌不但沒降罪於他,反而為他請來了平賊將軍號和平賊將軍印。這真的是一份大恩。平賊將軍號可不是簡單的名號。在大明朝,如今總兵有很多,但能得將軍名號和掛師的,卻很少。

    如滿桂任山海關總兵時就得授平虜將軍印。平賊將軍固然不如平虜將軍。但能得此印,卻立馬能與其餘諸總兵區別開來,在剿匪的諸鎮兵馬中,平賊將軍就將位在諸將之上。如今各鎮齊集,不說河南總兵陳洪範與他官職相當,另外虎大威和猛如虎兩位都曾任過總兵官。不過也都因年初清兵入寇之事而被貶職,派到中原隨軍剿匪。

    現在得授平賊將軍,左良玉立馬就從被諸將嘲諷的無印將軍,變成了掛印將軍。

    楊嗣昌一直注意著左良玉的反應,見他得印之後滿心欣喜,對自己很是感激,心中很是滿意。一個平賊將軍,就把左良玉收籠到了麾下,十分值得。

    接著,楊嗣昌又授任陝西副將賀人龍為陝西總兵,接替調任河南總兵的陳洪範空出的總兵位子。

    「諸位,現在獻賊曹賊皆已竄入四川,為了避免二賊荼毒川中,造成更大的動亂,我們必須迅速追上賊匪,將其剿滅於川東。」

    楊嗣昌現在集結了數萬大軍,自信滿滿,他現在就在等一個消息,等梅之煥被獻忠曹賊擊敗的消息。在他看來,梅之煥就誤打誤中的猜中了賊匪逃竄的方向又如何?而他認為,如果不是他在鄂陝邊境上佈下重兵,賊匪也不可能去川中,而肯定就是去了陝西了。

    但梅之煥就算利用了他的佈防,而跑到四川去,可他利用出其不意伏擊張獻忠一次,難道還能伏擊兩次?張獻忠現在聯結了五六萬賊匪,豈是梅之煥那手下萬把人能擋的住的。

    不過梅之煥要作死,他也不攔著,他在四川攔截賊匪,對自己也是有利的。現在他集結了數萬官軍,正好趁賊匪與梅之煥等互鬥之時,來個坐收漁人之利。

    正在他心裡想著什麼時候梅之煥的敗訊能傳來的時候,外面就有親兵報有梅之煥的軍情到了。

    「梅之煥敗的這麼快,那自己可得加快行軍了。」楊嗣昌心裡竊喜,一面讓那送信人進來。

    「小的梅總理麾下,奉總理之命,特來向楊閣部報捷。」

    「報捷?」楊嗣昌噎了一下。「報什麼捷,巫山之戰的捷報,不是幾天前已經報過了嗎?」

    「回閣部,這次報的不是巫山之戰捷報,幾天前,梅總理麾下胡游擊率部在巫山東面巴霧峽上伏擊殲滅賊匪一千餘人。」

    楊嗣昌聽說梅之煥又打了勝仗,不但沒有半分高興,心裡還幾分不喜。等聽說是殲滅了千把人後,不由的冷笑兩聲,「原來梅總理率部又斬殺了上千賊匪。嗯,辛苦你跑這麼一趟了,帶下去賞銀一兩。」

    雖是稱讚,可話裡卻明明透著股嘲諷的味道。

    「回閣部。小的還有一個捷報。」

    「還有什麼捷報?」

    「巴霧峽之戰的同時,梅公麾下劉將軍率部在爛泥溝設伏,一戰殲滅五千餘賊匪,並斬殺獻賊和曹賊麾下兩員大將順天王和混世王。」

    楊嗣昌半天沒說話。

    左良玉等諸將也都充滿震驚,他們也是到了魚度溪之後。才知道了梅總理已經搶先一步入川,擋在賊匪前面,而且剛入川,就殲滅了賊匪五千餘眾,並陣斬了掃地王曹威和十反王楊友賢二賊首。

    殺了二賊殲滅幾千賊匪,確實已經不錯了,但還沒讓這些總兵副將們震驚的地步。可這才隔了幾天,又殲滅數千賊匪,又陣斬了二反賊匪首,這就有些不正常。尤其這兩戰還都是那個劉鈞所指揮的。這他娘的劉鈞是誰?

    好些個將領都還從沒有聽過劉鈞這個名字。

    「一定是賊匪太蠢!」楊嗣昌震驚之餘,只能這樣想了。他絕不承認,梅之煥料敵先機,劉鈞用兵如神。

    等楊嗣昌聽說張獻忠和羅汝才已經盡起大昌城的五萬餘賊匪殺向巫山的梅之煥劉鈞時,心裡有些幸災樂禍。

    「左良玉聽令,本督命你率本部兵馬立即進軍大寧城。」

    「賀人龍、李國奇聽令,你們二將率陝軍立即進軍大昌城。」

    「虎大威、猛如虎二將聽令,你們二將立即率京營兵馬進軍奉節。」

    一連下達了三條命令之後,楊嗣昌又加了一句,「各部進駐各城之後。務力嚴守城池,沒有本督之軍令,絕不可輕移分毫。」

    河南巡撫李樹初提出賊軍正大舉向巫山進攻,這個時候應當趕緊增援巫山。與梅之煥所部配合一起,在巫山與賊軍決戰。

    可他的這個建議被楊嗣昌否決了,楊嗣昌提出,現在賊軍向巫山進發,這正是一個大好機會。官軍這時可迅速進駐大寧、大昌和奉節三城,這三城正處於巫山的西南面。如果能搶駐這三城。那就等於把賊匪南下川中的道路攔截了。

    而他則率大部隊趕往巫山與賊決戰。

    至於梅之煥的安危,那當然是不用擔心的。梅總理短短時間,已經連續三次報捷,殲滅賊匪過萬,擒斬數名賊首,這樣的本事還需要擔心賊匪進攻?

    「大寧、大昌、奉節三路專守一地,防止賊匪南遁,本督率其餘諸部專門進剿。各部皆須謹遵號令,若有敢違令抗命者,莫怪本督請出尚方寶劍先斬後奏!」

    楊嗣昌心裡巴不得梅之煥和賊匪們打起來,這樣他有機會把賊匪再包圍起來,一舉剿滅建功。至於梅之煥是不是能撐的住賊匪的進攻,他並不在意

    通往巫山的半路,張獻忠和羅汝才登上一座高坡打量著對面突然攔在路上的官軍。大約五六千人,基本上都是步兵,就那樣擺開軍陣,攔在路上。

    「官兵不過如此!」

    斜風細雨之中,張獻忠披著件雨披,打量了幾遍之後就下達了評論。那些官軍數量倒是不少,可他們半路攔截,卻既沒選在那些易攻難守的關隘之處,也沒有選在那些山溝穀道那種易於埋伏的地方。

    官兵選了個開闊平坦的地方,一眼望去,一片平坦,周邊根本沒有利於防守的險要,也沒有可供埋伏的地方。官兵這是直接把那些優勢給放棄了,他們想憑這幾千人馬就攔下他這五萬大軍?

    可笑,自不量力。

    「當心有詐!」曹操羅汝才眯著眼楮打量了對面官兵軍陣許久之後,出聲提醒道。

    張獻忠哈哈大笑一陣,「是不是有詐,試一試不就知道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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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假戲成真

    「官兵根本不會打仗!」

    這是張獻忠仔細觀察敵陣後的最終想法。這支大約五六千人的官兵選擇在半路攔截他們,放棄了城池之利,本身就很愚蠢。而且他們還選了這麼一個寬闊平坦的地方,既無險可守,也無伏兵可埋,那麼他們就要靠這五六千人迎戰他的五萬之眾?

    看起來官軍似乎很勇猛,可張獻忠只會認為他們很愚蠢。也許官軍會有火器等優勢,但現在天降大雨,火器根本無用。

    官軍就這麼平地擺陣,連個營寨都沒有立,他們拿什麼來戰。張獻忠不由的在想,就這麼愚蠢的官兵,為什麼掃地王、十反王、順天王、混世王等會打不過。

    總之,官軍擺出的陣勢,無論如何都是來送死的。

    張獻忠看的一陣冷笑。

    「也許這只是官軍的誘餌!」

    張獻忠的軍師潘獨鰲站在一邊,也打量了對面的陣形半天,也一樣覺得官軍這樣是來送死的。但潘獨鰲向來小心謹慎,他原本是湖廣應城人,有著秀才功名,家境殷實,後來各地流匪四起。

    潘獨鰲也和當時許多地方鄉紳一樣,招募家丁,訓練鄉勇,他在縣城附近建了一支水寨,訓練了一支十三人的家丁隊伍,準備自保抗賊。崇禎九年的時候,風傳張獻忠要打應城,城內的官紳富戶們紛紛逃進他的水寨避亂。

    潘獨鰲先是婉言拒絕,後開出條件︰凡來水寨避亂者,壯丁入隊列聽候調遣,準備持械禦敵,老弱者每人每天交二兩紋銀作為生活費,婦女則需交四兩紋銀才能進寨;來人所攜金銀細軟一律交水寨保管,不得私藏。

    潘的這種做法得罪了不少人,後來縣裡便向潘募捐一萬兩,然後給他一個教官頭餃。結果潘一開始不肯給,後來答應捐出五千兩。雙方討價還價,最後縣裡許多鄉紳又告淵強佔他人族產,知縣一怒之下,將潘收入監牢。最後潘家變賣一半田產,上下打點才將他贖回。

    潘因此懷恨在心,回家後等待時機,後張獻忠終於殺到附近,潘獨鰲主動前去見張獻忠。表示願意歸順,並對張獻忠說應城官多財厚,可供軍餉,引著張獻忠的大軍攻破應城。城破之後,潘獨鰲將當初告他的那些官員鄉紳,凡有仇之家,無不殺盡。

    潘獨鰲引張獻忠軍入應城,屠城八日,殺死了三萬七千餘人,應城縣付之一燼。焚燬一空。

    潘入張獻忠帳下後,曾勸張獻忠當取巴蜀為上策,據江南為中策,繼續流竄擾亂中原為下策,向張獻忠提議打進四川割據一地,建立政權。

    後來張獻忠決定先取江南,他對潘曾說過,有你助我,這是天賜,並從此以潘獨鰲為他的軍師。並將他諸義子中最看中的四個義子張可望等四人獨成一營,交給潘獨鰲訓練。

    潘獨鰲在張獻忠營中極得重用,他還替張獻忠研究三眼銃,連弩箭以及方陣戰術等。親自傳授給張獻忠軍中的那些將領子弟們。

    潘獨鰲的話張獻忠還是很聽從的,當初谷城投降官軍,後來谷城再反,以及房縣伏擊左良玉等,都是出自潘獨鰲之策。

    「軍師所言甚是,不過狗官兵以為我等這般好誘騙?他既然放餌。那我們就先把他的餌吃掉。」

    「來人啊,傳我的命令,左營一條龍、前營二隻虎,各率本部給我擊潰攔路官軍。破敵之後,不得追敵!」

    下達命令後,張獻忠又叫來張可望、張定國、張文秀、張能奇四義子,「你們隨軍師率本部在後護衛老營。」

    由於流竄作戰而無根據之地,因此張獻忠和其它很多流匪軍一樣,走到哪就把家眷老小帶到哪。他們把家眷獨編一營為老營,平時跟隨戰營行動,但卻又嚴格分開來,行軍戰鬥之時,哪怕老營就就身邊,可戰營的士兵也不許去老營看家人,違者即斬。

    相隔不遠的明軍陣前,魯元孫、魯元讓兄弟倆各本營兵馬,擺陣待敵。

    「賊人出動了。」

    魯元孫騎在馬上,對自己的兄弟喊道,心裡充滿緊張。雙六千對五萬,這確實壓力很大。

    風捲著雨滴打著身上,雨又大了。

    此時賊軍陣中,一條龍和二隻虎各率本營脫離大隊,發起了進攻。

    「準備迎敵!」

    「舉槍!」

    魯元孫和魯元讓兄弟倆幾乎同時下達命令,號角齊鳴,數千湖廣將士同時發出吶喊之聲。傳令兵策馬在陣前飛馳,高聲喝令,隨著他的命令傳過,一字橫排開來前陣,一面面的長盾砸進爛泥中,濺起許多泥漿,而更多的前排士兵則將一支支長矛放下,對準了賊人。

    數千湖北將士,立即建起了一道銅牆鐵壁,鋼鐵槍林。

    獻軍兩營人馬發起衝鋒,分為左右兩邊同時進攻,猶如兩隻鐵拳同時出擊,他們沒有直接衝擊中陣,而是選擇衝擊左右兩側。

    衝在最前面的是二營中的塘馬騎兵,這些是賊中最精銳的戰兵,他們用來突破官兵的軍陣的外殼,後面緊跟著的是披甲步兵,這也是賊軍的中堅力量,他們將突入官兵陣中,後面跟著的則是大量的輕步兵,這些人可以幫著擴大戰果,還可以幫著捆俘虜、搜捕潰兵、監視降兵、打掃戰場等。

    一條龍賀一龍一馬當先,帶著本部五百塘馬,這些塘馬是他這一營的精銳、根本,就如同官軍裡將領們的家丁,這些人多半都披著甲,戴著鐵盔。衝近官軍陣前的時候,他們很有經驗的開始舉起了圓盾。

    無數次與官軍的戰鬥經驗,讓他們很是凶悍,他們雖騎馬做戰,但並不靠騎射。他們喜歡更直接的方式,策馬直接撞到官軍陣前,然後擲標槍短矛,這比弓箭殺傷力更強。

    「放箭!」魯元孫看著越衝越近的賊騎,連忙下令。他有些恨這雨天,若不下雨,他的營裡也有不少的火炮和火銃,對付這些騎兵是最有效的,可現在,卻只能依靠長矛盾牌還有那殺傷力大受影響的弓箭。

    一陣羽箭射向賊軍,但效果不大,賊騎大多披甲戴盔,甚至身上還有絲綢的披風,而箭在雨中又受了很大影響,這一輪箭支過去,不過數十人中箭,而落馬者更只有不過區區數人。

    騎兵迅速接近,賊匪們人手一支短矛已經高高舉起,然後猛的擲向陣中。

    賊騎幾乎是貼著陣前投擲短矛,雖然官兵們連忙舉盾,可卻依然擋之不及,後面持槍的戰士一陣慘叫,數十名長槍手被短矛穿透,慘叫倒地。

    一騎接一騎的奔至,擲出長矛,然後迅速的從陣前繞過。

    官兵還以弓箭,倒卻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上千賊騎反覆衝擊官兵軍陣的兩端,在那鐵騎和短對矛的不斷衝擊之下,兩邊的軍陣漸漸鬆動,不穩。

    而這個時候,賊軍的披甲步兵終於抓住時機衝了上來。

    兩支兵馬撞到了一場,槍對矛,刀對盾,鮮血飛濺,短兵交接。

    轉眼之間,官軍的兩側就越發的鬆動不穩了,這時兩支賊騎又繞了回來,開始在兩側不停奔馳遊走,用箭,拿刀,將一個個被分割出來的官兵砍殺馬下。

    官兵開始後退,後退,然後再無法維持住陣形,變成了潰退,敗逃。

    「哈哈哈,果然不出我的預料,狗官兵上來就是送死的,根本堅持不了片刻。」

    「八大王,怎麼停下來了?」

    曹操羅汝才策馬趕到張獻忠面前,「官軍大潰,正好繼續追擊啊,怎麼停下來了。」

    「小心官兵故意詐敗誘敵!」張獻忠記得潘獨鰲的提醒。

    「哎喲,這哪有什麼伏兵,你也想的太多了。讓前面小心一些就是了,總不能就這麼讓官兵逃了吧。一等他們撤回城中,那可就不好打了。」

    張獻忠想了想,覺得也對,要說詐敗誘敵,可這面前也根本沒有什麼能藏兵的地方。

    「嗯,傳令,繼續追擊,不過讓一條龍和二隻虎小心一些,莫要中賊埋伏。」

    命令一下,賊軍立即繼續追擊。

    官兵更是直接大潰,完全是亡命而逃。

    魯元孫策馬狂奔,十分狼狽,原本接到命令是詐敗誘敵,可現在卻是敗的不能再敗了。

    援兵在哪,再不出現我們就要被吞掉了。

    「砰!」

    數聲炮響,將追的正高興的賊軍驚醒,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追出了十餘里地。一條龍賀一龍連忙勒住馬,嚇了一大跳,這時四面喊殺聲響起,卻是一支官軍騎兵殺出。

    本準備收兵後撤的賀一龍突然發現,官軍騎兵似乎很少,也就大約千餘騎的樣子。

    看到這點騎兵,賀一龍又改主意了。

    「也許這些騎兵是官軍的家丁,看來軍師果然料中,官軍先前確實是詐敗誘敵,不過就憑這千餘家丁,就能擋住我們?」

    「殺,把他們通通幹掉!」

    賀一龍揮刀下令,率領麾下騎兵率先衝了上去。

    兩支騎兵就在那雨中的泥濘裡接戰,這時先前潰敗的官軍步兵也開始收攏兵馬,回頭再戰。雙方戰成一團,張獻忠聽到消息,連忙率兵趕到。

    「殺!」

    大隊賊匪衝入戰場,本來正跟賊軍打的難分難解的官兵,立時又支持不住,開始敗退。

    「還想跑,給我追!」

    這回,不用羅汝才提議,張獻忠就已經直接下達了全軍追擊的命令!(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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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丟盔棄甲

    小秦王白貴見張獻忠率部追擊,沉吟著向羅汝才道,「大哥,我感覺不對勁啊.」

    整十萬黑雲祥也是點頭,先前初遇官軍時他們倒沒覺得官軍會有問題。可等官兵兵敗後又出來千餘騎兵,然後再敗,白貴和黑雲祥卻反而都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這純粹只是多年的作戰練就的一種感覺。

    曹操羅汝才聽後也開始沉吟,「你們覺得官軍是詐?」

    「原來不覺得,可現在確實有這種感覺。」白貴點頭道,當初羅汝才一直是各路民變軍中的一路首領,手下多時有十餘萬兵馬,後來在均州受降時,也還有九營兵馬。而這小秦王白貴、整十萬黑雲祥更是與曹操羅汝才最為親密,甚至官軍中有人稱這二人為羅汝才的黑白二護法。

    雖然沒什麼證據,可他們都感覺有種不對勁的感覺。

    「也許賊人在故意詐敗誘敵。」

    「賊人的伏兵都已經出來了,又敗了,不可能還有第二路伏兵吧?」說話的是羅汝才先前九營之一的興世王王國寧,他之前也是與惠登相等受降於均州的五營之一,曾跟惠登相、王光恩等誓不再反。最後除了花關索王光恩,其餘惠登相、王國寧、楊友賢、常德安四人還是反了。

    「正常情況下應當不會再有伏兵了,可兵不厭詐,誰能保證官兵沒有伏兵了?」同是九營首領之一的一丈青張秀道。

    這時黑雲祥道,「我突然想起來,咱們前後派了兩路人馬攻巫山,可結果都一去不回。」

    曹操羅汝才這時也覺得先前那兩路兵馬敗的實在有些問題,前面回報說掃地王他們第一路兵馬敗了,混世王他們這第二路兵敗被圍。如果真是如此,那麼官軍那萬把兵應當在圍著混世王他們,怎麼現在卻又有這麼六七千人來到這裡攔截?

    曹操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小心駛得萬年船,咱們得多個心眼。」

    雖然一切還都只是懷疑猜測。但亂世之中有時就是靠著這點警覺逃過一劫。不過曹操沒去把自己的懷疑告訴張獻忠。之前張獻忠懷疑有伏兵,他說要趁勢追擊。然後真的有一支騎兵埋伏,現在張獻忠擊敗騎兵追擊,他這時又去說不要追擊。這不是前後矛盾?

    或許有詐,也許沒有,誰也說不準。

    「就讓黃虎帶頭打前鋒,咱們拉後一點。」曹操馬上做出了決定,有些自私。但卻深得九營首領們的同意。

    自復反以來,九營也損失不小,先是王光恩背叛了大家,雖然其餘四營最後還是回來了,可入川之後,十反王楊友賢先是沒了消息,接著補替王光恩的混世王武自強也沒了消息。

    再加上跟大家有些離心的過天星惠登相去了大寧,他們九營如今還只剩下了六營。比起谷城復反以來實力迅速擴張的張獻忠諸營,曹操他們可就有些相差漸大了。

    「若是官兵設有伏兵,那黃虎他們首當其衝。不過我們畢竟兵多勢眾,到時肯定還是我們得勝。」小秦王白貴的意思很明顯,就算真有伏兵,那張獻忠他們頂多會有點傷亡,但還不至於有大問題。若沒有,那自然也無事。

    那邊戰場上,張獻忠和其手下的將領們卻已經完全放棄了警惕提防,官軍的伏兵都已經出來了,那接下來還怕什麼。

    面對他們的猛攻,官兵節節敗退。這越發的激起了賊匪們的凶悍之氣,追擊的更猛了。

    魯元孫和魯元讓兄弟倆各率著手下親兵拚命的往東逃竄,眼看賊匪越追越近,魯元孫開始讓身邊的旗手舉起了一面綠色的旗幟。

    第一面綠旗舉起後。敗逃的官兵中陸續舉起了許多面綠旗。

    一面面綠旗在敗逃的官軍中舉起。

    張獻忠部也發現了,不過在他們的疑惑中,官軍並沒有突然反身殺個回馬槍,或者兩邊又跑出來一支伏兵什麼的。

    那些官兵,在綠旗升起後,居然。居然開始丟盔棄甲了。

    鐵盔、兵器、旗幟,一樣樣的被丟棄。

    賊匪們狂吼一聲,開始一邊繼續追,一邊撿盔甲武器。官軍雖然打仗無用,但盔甲還是相當精良的。

    張獻忠看到官兵丟盔棄甲,笑的越發的大聲了,「想靠扔鎧甲來逃命?休想?」

    他帶著騎兵絲毫不停,越過那些停下來爭搶鎧甲的部下,繼續追擊。

    眼看著又要追上了,官軍中又開始扔東西了。

    這一回,扔的不是鎧甲,他們已經沒鎧甲可扔了,他們開始扔身上的東西。碎銀子、銅錢,甚至有些人直接把靴子也扔了,似乎嫌靴子在泥濘的路上影響逃命。

    白花花的銀子、金澄澄的銅錢,撒在那泥污的路上,實在耀眼。

    雖然張獻忠帶著精銳的騎兵依然沒有絲毫停頓的在追擊,可後面跟隨追擊的步卒們卻受不了這誘惑,開始停下來撿錢。甚至許多人還開始相互爭奪,鬥毆起來。

    騎兵和後面的步兵開始脫節。

    遠處故意落下許多距離的曹操舉著千里鏡看到這裡,心頭劇震,嘴裡直吸冷氣,他已經有種極不好的感覺在心頭升起。

    「先扔鎧甲,再扔兵器,然後又扔銀子銅錢!」

    「這這動作好整齊,好似故意扔的,有意扔的,不好,這肯定是詐,停止前進。」羅汝才大喊。

    「大哥,前面是一座山谷,黃虎帶著人追進去了!」小秦王白貴大叫。

    曹操等人這時才發現,他們一路上追著追著,已經越過了之前那片空曠的地區,已經進入了一片山區,而現在,張獻忠他們就已經追著官軍一路衝進了山谷之中。

    最要命的是,張獻忠身邊只帶著三千餘塘騎,後面的大隊步兵卻還在泥地裡尋找著金銀,早已經跟前面騎兵脫節分開了。

    看到那條谷溝,稍有些戰鬥經驗的人都會馬上想到兩個字,伏兵。

    兩山夾一溝,狹長的溝谷,實在是埋伏的理想之地。

    果不其然。張獻忠的騎兵一沖入谷中,後面的步隊還沒跟上,這時突然從兩側的林中衝出了一支車營。他們迅速的出現,然後不等後面步卒趕上。就已經迅速的在谷口合圍,建立了一個車陣。

    「草,真有伏兵。」

    羅汝才幾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預料居然成了事實。

    「黃虎中埋伏了,被圍了!」整十萬黑雲祥震驚的道。

    爛泥溝。山坡上,劉鈞看著數千賊騎跟著衝入了溝谷,不由的興奮的高喊,「賊騎上鉤了!」

    雖然只圍住了幾千騎兵,可劉鈞等人卻都興奮不已。騎兵是賊匪中精銳戰兵的標誌,也是各支賊匪的骨幹根基。雖然只圍住了這幾千騎,但幾萬賊匪,精銳的騎兵也就幾千騎。若能殲滅這支騎兵,那賊匪真是傷筋動骨了。

    「張獻忠,張獻忠!張獻忠跟進來了!」魯元孫一身濕透。縱馬一直奔到劉鈞他們指揮部所在的坡上,亢奮的高聲喊道。「張獻忠就在谷中!」

    劉鈞心中大震,張獻忠給誘進來了?

    他網到了一條大魚,一條大鯊魚。激動之餘,劉鈞也知道這下賺了。不過張獻忠被網進來了,可外面還有幾萬人,那些賊匪只怕要發狂了。

    劉鈞迅速做出最新部署,發佈命令。

    「大小魯將軍率你們的兵馬一直往前,到後面卻重新集結。」

    「胡將軍率你的人馬立即前往北谷口增援輜重營左部防禦,一定要堵住谷口。不讓賊匪突破。」

    「戰兵營,教導營,用最快的時間殲滅進谷的賊匪。一旦發現張獻忠,第一時間拿下。如果不能生擒,直接擊殺,直接擊殺,絕不能讓獻賊逃脫。」

    劉鈞特別強調了對張獻忠的處置,在眼下,雖然流匪總共有三大股。回左五營、曹操九營、張獻忠八營,三大股賊軍中當以在崇禎十年十一年的大剿匪中免受打擊的回左五營實力最強。而那次的大剿匪,本來實力極強大的李自成一股各營人馬,卻被擊潰殲滅。

    不過,當今皇帝最恨的賊匪卻是張獻忠,一來張獻忠在賊匪中資格很老,不論是在早年王自用還是後來高迎詳等賊匪聯盟時代,張獻忠都屬於主要賊首,而且張獻忠後來還攻入鳳陽,挖了皇帝的祖陵。

    且本來去年中原各種賊匪或滅或降,中原匪情已經大好。可偏偏張獻忠降而復反,又把許多已經降了的賊匪給鬧起來了,皇帝早有聖旨嚴令,其它各賊或許可以接受投降,給予招撫,但唯有張獻忠,絕不接受其投降,必須生擒或者陣斬,非死不可。

    劉鈞先前斬殺了四個反王,可加起來都不如一個張獻忠。

    擒殺張獻忠,必將是首功一件。

    不過劉鈞不在意張獻忠是死是活,只要能殺掉就行,可不會為了一個生擒,而畏手畏腳。

    「開炮,給我狠狠的打!」

    山坡上的壕溝前,梅清一身雨披,站在虎蹲炮前,正指揮著三個火兵在裝填彈藥。

    她抬了抬頭,天上下著大雨,不過九頭鳥在壕溝上臨時搭了一個頂蓬,用樹木和茅草樹葉等搭成,雖然還有些漏雨,可卻已經能摭擋不少風雨。

    起碼,炮還能打,火銃也還能發射。

    火兵將外面包裹著防雨布的炮彈箱打開,從裡面取出一包火藥塞進炮管,然後又裝入二百枚小鉛子,再塞進去一枚大鉛子壓緊。

    「報告,裝填完畢!」

    梅清剛才一直觀察著裝填的每個步驟,知道裝填沒有錯誤,點了點頭,然後看了一眼坡下,衝入谷中的賊軍騎兵這個時候也知道中了埋伏,正混亂之中。有的在繼續向前衝,有的想往後撤,還有的想往兩邊山坡上衝。

    在梅清他們這段壕溝這段的坡下,正有一大團賊騎聚在一起。梅清冷笑了一聲,將手中火把造近引火繩。

    雖然天空飄著雨,可這簡易的蓬子下,火炮並未受到多少影響。

    梅清在心裡稱讚了一句劉鈞,居然能想到這樣的辦法來。先前在山坡上挖壕溝,現在又在壕溝上架蓬頂,真是個人才。

    「砰!」

    幾乎是同時,兩坡的戰壕前,一門門的大小火炮齊齊鳴響,無數炮彈猛的夾擊谷中的騎兵。

    火炮發射的同時,壕中的火銃手們也瞄準目標發射。

    雖然腳下壕溝裡滿是雨水泥濘,讓人難受的很,可頭上有蓬頂,身上還有雨披,火銃手們手腕上纏著的火繩也都正常的燃燒著。裝在牛皮彈包裡的寶紙子彈也沒有受潮打濕,取出一枚紙彈,熟練的咬開一角,先往火藥池裡倒上一點,然後關上火門蓋,再往銃管裡倒入火藥,接著把鉛彈連紙殼一起塞進銃管,拿起通條捅實。

    打了二百發實彈以上的銃手,在捅實的時候僅僅幾下,就已經把紙彈捅到剛剛好,不緊也不松,這種鬆緊度完全是靠著那幾百發的實彈練出來的,若沒有足夠的實彈經驗,是很把握到這種感覺的。而稍緊或稍鬆,都會對射擊的子彈精度有很大的影響。

    炮聲不絕,槍聲連綿。

    追入谷中的賊騎幾乎被打懵了。

    許多賊兵忍不住抬頭去看天,大顆的雨點落下,打在臉上,很涼很涼。

    天在下雨,很大的雨。

    「為什麼官軍的火器還能用?」

    連綿不絕的鉛彈鐵砂傾洩下來,騎在馬上的賊騎,哪怕再凶悍,可這時對於那密集的鉛子,也無法閃避逃脫。

    馬賊們接二連三的被擊落,不時有戰馬嘶鳴著中彈倒地。

    張獻忠也被打懵了,為什麼官軍的火器能在雨天發射?

    然後他終於看到了,山坡上有許多棚子,官軍就在那棚子下放銃開炮。

    「賊你娘!」

    張獻忠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來,狗官軍,怎麼如此狡詐,居然給火炮火銃搭了雨棚。

    「撤,撤出去!」張獻忠只看了一眼,就知道直接衝擊官軍炮陣的做法行不通,雖然炮陣離的近,可前面卻有許多拒馬,還有胸牆,急切間根本攻不下來。

    聽到這個命令後,賊騎開始叫喊著調頭往回衝,想要自來時的路上衝出去。

    賊人的喊叫並不影響到兩側山坡上的九頭鳥戰士們,他們只不停的射擊射擊再射擊,一輪兩輪三輪四輪五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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