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稱雄 作者:木子藍色 (已完成)

 
regn13 2018-3-31 23:21: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7 138256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34
第727章 絕不投降

    大漢開出的條件很霸道,尤其是對於荷、西兩國而言,他們沒有選擇的餘地。

    朝中大臣對於這樣的條件都很贊同,也充分感受到國家富強之後帶來的那種自信感。不過對於英、葡兩國開出的條件,則有不少人覺得太便宜他們了。尤其是議院裡那年輕的參議員們,皇帝不久前剛下過旨意,把參議員的品級從正五品提升為正四品。

    不少官員都覺得這是皇帝對上次閣院之爭的事情,給議院嘉獎。正四品,已經是朔望朝會時可以入午門御前朝參了。

    有不少參議員們都覺得對兩國條件太好,尤其是英夷。英夷也是這次挑釁大漢三夷之一,現在大漢對他們的條件幾乎是不予追究,荷、西兩國好歹還得將他們在南洋的全部殖民地與權益都移交給大漢,而英夷不過是對大漢全面開放貿易通商,給予最惠國待遇,既沒割地也沒賠款。

    而給葡萄牙的條件也太好了,雖然這次葡萄牙人中立,沒有參與對大漢的挑釁之中,可三千萬貸款加兩千萬銀元換葡萄牙在南洋包括馬六甲在內的殖民地,都覺得劃不來。

    東廠提督向劉鈞奏報,說議院參議員們普遍對於這次的和談協約不滿,認為朝廷太過軟讓,居然給西夷如此好條件。不少議員都認為朝廷在南洋是大勝,根本不需要跟西夷談,直接就能拿下南洋,他們認為朝廷應當在奪佔荷西南洋殖民地後,向他們追究他們襲擊大漢商船,屠殺大漢僑民的罪行,讓他們賠款、交出凶手。

    「他們倒是挺能議論的。」劉鈞對於這樣的奏報也僅僅是笑笑罷了。

    一旁的左右樞密使王謙、張山以及總參謀長蔡遠聽了也只是輕笑。

    「若不給半點餘地,荷、西兩夷豈會開城投降?我們的目的是拿下南洋的控制權,並不是要跟西夷結成死對頭。」

    「只怕諸夷未必肯簽這協議。」左樞密使王謙道。

    劉鈞無所謂的道,「協議本來就是用來撕毀的,關鍵並不在於簽不簽,有什麼內容,而是還在於雙方的實力。如今西夷與我們在大漢家門口爭奪南洋利益,他們本身也不是鐵板一塊,在歐洲鬥個不停,現在各家還都後院起火。因此這南洋之爭,他們當然不是我們對手。但是不管怎麼樣,我們拿下南洋後也不可能就一路打到歐洲,或者打到南洋之外去。」

    對於大漢的擴張方向,劉鈞是很清楚的。不管美洲、非洲如何遼闊富裕,也不管印度次大陸是如此的遼闊,起碼現在對大漢來說是鞭長莫及的。

    大漢如今的戰略重心是在中南大陸,其次才是南洋群島。對中南大陸,朝廷將下來會全力以赴,掃平中南諸國,把這片廣闊的地方徹底的納入大漢統治,這是重中之重,不容更改,也是需要全力以赴的。

    至於南洋,現在要做的就是趕走諸夷,以達到獨佔的目的,朝廷現階段只要在幾個大島佔領幾個重要的港口就行了,至於那些土著的木斯林馬來人等,都可以先不急著打,朝廷可以慢慢來。

    既然是這樣,那和英荷西葡萄牙等國當然也就沒有繼續敵對的需要,相反,若是能夠這個時候跟幾國達成一個和議,大漢與幾國全面通商貿易,這對於大漢來說當然是大有好處的。這可以擴大出口貿易,為國內的加工製造業提供動力。也能從國外進口到更多的原材料,這都是看的見的收益。

    「西班牙人已經交出了馬尼拉,接下來整個菲律賓群島上西班牙人的據點莊園作坊等也都將移交給我們。他們在南洋已經沒有立足之地了,就算西班牙國王不肯簽和約,對我們來說有什麼關係呢?西班牙國王也一直不承認荷蘭獨立,不承認葡萄牙獨立,可有用嗎?」

    事實已經這樣,西班牙人不接受也改變不了什麼。大漢這個時候不提什麼索要賠款和追究戰犯之類的,也正是出於這種考慮。西班牙國王估計連和約都不會簽,更不可能來給你什麼賠款之類的了。

    對於菲律賓的那些西班牙人,讓他們離開,也是希望能夠爭取一下,哪怕西班牙國王不肯簽正式和約,但起碼也能默認一下,最好是大漢和西班牙還能夠做貿易。畢竟西班牙人在南洋打不過大漢,可大漢也不可能跑到歐洲或美洲去跟西班牙開戰,若西班牙人在美洲在歐洲封鎖攔截大漢的商船,這也是很麻煩的。

    那樣的結果自然就是兩敗俱傷,大漢既要獨佔南洋,也不想丟失海外的貿易。

    正是出於同樣的考慮,才給荷蘭人開了一樣的條件。

    至於英格蘭,他們這次基本上沒有參戰,而且他們在南洋原本就沒多少地盤,上次三夷聯合,英格蘭還把南洋的那點地盤都讓給了西荷。現在朝廷跟英格蘭提出的條件是比較實際的,讓他們承認大漢對南洋的獨家權益,讓他們不得再與中南諸國合作以及出售軍火等,甚至讓他們開放了他們在印度洋沿岸的港口商站等。

    英格蘭人絕對沒賺到便宜,大漢更沒吃虧。

    至於說葡萄牙人在南洋的地盤值不值兩千萬,需不需要買,這其實也不是什麼很複雜的問題。前後給葡萄牙人五千萬,這錢不用朝廷了一分,是由劉鈞從自己的內庫中拔錢借款。這些錢轉而也都變成了訂單,這促進了國內的工商製造業和出口業。

    兩千萬買那麼多島嶼、城堡、商站等,絕不吃虧,三千萬貸款,光是利息就相當划算了,更別說又變成了出口訂單。

    有人覺得葡萄牙小國,強攻就能奪下他們在南洋的地盤了。但劉鈞覺得,如果用錢能解決,那幹嘛還要用武力。

    這次與葡萄牙達成合作協議以後,基本上大漢在歐洲就有一個合作夥伴了,不說以後里斯本的港口肯定成為大漢的補給商港,而且葡萄牙剛獨立,以後必然需要大量的物資,大漢也有了一個穩定的出口國。

    更別說葡萄牙雖然如今衰弱,可他們在海外殖民地卻相當龐大,從印度到波斯灣再到非洲大陸,與葡萄牙加強合作關係,那以後葡萄牙的這些殖民地,不但能成為大漢商船通往歐洲極好的補給站,也能成為極好的商口出口地,同時還能成為原材料的進口地。

    為了眼前一丁點的利益,直接強奪葡萄牙,損失的是更多的利益,殺雞取卵的事劉鈞不會幹。

    「第七艦隊以後就移駐馬尼拉,負責整個菲律賓群島。」想了想,劉鈞又道,「從今日起,菲律賓群島設為呂宋省,從北面的呂宋島到南面的棉蘭老島以及西面的鄭和島,都納為呂宋省。」

    鄭和島,也稱巴拉望島,這片狹長的島嶼,自宋以來,島上的諸多古國就一直是中國的屬國。明初鄭和船隊還多次登上島嶼,交流與補給。

    在後世時,因為菲律賓人曾經擅自把南海改為西菲賓海,因此許多國人也要求把巴拉望島改為鄭和島。

    眼下朝廷既然已經從西班牙人手裡接過菲律賓群島,劉鈞便乾脆把巴拉望島改為鄭和島。整個菲律賓列島上還有許多土著小國,但這些都不是什麼問題,趕走西班牙人後,這裡自然也就成大漢一個省,多花點時間,終究能將土著都收服。

    隨著馬尼拉西班牙人的投降,菲律賓群島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

    唯有爪哇的荷蘭人還無法確定是否會乖乖交出巴達維亞,並把荷印公司控制的南洋殖民地都交出來。

    畢竟南洋的荷蘭人其實是一家殖民公司,交出南洋殖民地滾出去後,荷蘭東印度公司差不多也就要破產了。說不定了為錢,這些人還要拼一把。

    不過英、西、葡萄牙都將退出南洋的情況下,荷東印公司也只是螳臂擋車罷了。他們若不投降,那就繼續圍,就算荷蘭派遠征艦隊來救援,劉鈞也不會收兵退讓的。

    無論如何,荷蘭人都得退出南洋。

    劉鈞現在的目光已經重新回到了中南半島。

    鄭芝龍攻下阿瓦,生擒東籲國王以及一眾朝臣,現在東籲主力被圍在馬來城。劉鈞已經下旨嘉獎南征將士,同時也贊同鄭芝龍的圍困戰術,雨季就要到來,惡劣的天氣會讓馬來城裡的孤軍越發絕望,預計不出三月,馬來城必降。

    不過中南半島的雨季確實討厭,之前鄭芝龍的部隊可是在緬甸的雨季裡吃了大虧。因此劉鈞與軍機處的大將們議論過後,都認為整個中南半島的攻勢都要停一停。

    東籲的鄭芝龍部只要圍住馬來就好,待到十一月雨季過去,那個時候馬來城肯定也破了,那個時候再揮師南下,可以一路打到南面海邊的仰光去,佔領最富饒的大金沙江三角洲地區。

    南洋的劉允升的任務則是從葡萄牙人手裡接過馬六甲,繼續封鎖圍困巴達維亞,直至荷蘭人滾粗為止。對於南洋的那些木斯林土著甦丹國,則暫時不與之發生衝突,先維持現狀。

    安南總督傅山征討南越的部隊,也要暫停攻勢,在雨季裡守住已經攻奪的沿海各個港口堡壘就足夠了。

    南蠻可能會趁著雨季來一次反撲,但劉鈞沒有太大擔憂。

    朝廷對南越的作戰策略不是一般的進攻方式,而是採用了一種極為特別的流血戰術。

    利用大漢海軍的優勢,憑藉著制海權,對國土狹長的南越實行多點登陸。

    每佔領一處海港,建立一座碼頭、要塞,都猶如給南越這條毒蛇捅上一刀。一刀刀捅下去,朝廷都不用急著攻入內腹,南越人就將一直流血不停。

    花上一兩年的時間,朝廷的軍隊也已經徹底穩固了沿海的堡壘,南蠻子血也流的差不多了。到時再以點成線,各港口要塞向兩側的堡壘要塞延伸,最後連成一條線,形成一道鎖鏈。

    接下來,就可以把困住的南蠻砍成幾大截,逐片剿清就行了。

    因為南蠻曾多次對抗中原軍隊,依仗著各種天時地利甚至是民心,相當頑強。因此劉鈞制訂計畫的時候,也做了個保守的計畫,並不期待著能夠半年一月就滅掉。而是打算來個長期的征服。

    最先期派去南蠻的幾個軍團,全都不是大漢的正規軍,而是相當於僱傭軍的日本、朝鮮、女真、外籍等軍團,劉鈞要用這些人徹底的打斷南蠻的筋骨,等他們筋骨都斷了,朝廷的王師才會真正進入接收,再輔以移民等措施,徹底的掌控這裡。

    這樣的代價也許會很大,時間也會比較長,但劉鈞不急於一時。

    南洋,爪哇巴達維亞。

    荷蘭東印度公司的使者自北返回,乘著一條小船通過大漢皇家海軍艦隊的封鎖線,進入了如一潭死水的巴達維亞港。

    巴達維亞總督安東尼、範、迪門拿著那份協議書,手都在顫抖。

    「馬尼拉的西班牙人已經投降,他們交出了馬尼拉和整個菲律賓。」

    「那些懦弱的西班牙人!」

    一眾人都望向安東尼總督,等著他做出決定。

    「總督閣下?」

    安東尼搖頭。

    「漢人的條件我們無法答應,董事會也不會答應!」

    荷蘭東印度公司是由十四家荷蘭公司組成,當年這十四家公司都在經營著東印度航線,為了避免惡性競爭,最後十四家公司合併組成了荷蘭東印度公司。

    根據國家議會的授權,荷蘭東印度公司在東起非洲好望角,西至美洲南端麥哲倫海峽具有貿易壟斷權。

    這也是一家擁有可以自組傭兵、發行貨幣的股份有限公司,還得到授權可以與其它國家定立正式條件,擁有海外殖民與統治的權力。

    這是一家權力無限大的公司,公司的總部就是在巴達維亞,還在東印度群島等許多地方建立了據點。

    這家公司曾經還是世界上最富有的私人公司,不過現在已經被大漢的南洋公司超越。但到現在,依然實力強勁,公司有七十多位董事,但其中最有實力的只有十七人,稱為十七人董事會。

    公司現在還擁有超過一百五十艘商船、四十多艘戰艦,有五萬多名員工,一萬多名擁兵。

    他們公司兩年前的股息還達到百分之四十。

    而如此寵大和公司,如此巨大的利益,基本上都來自於荷蘭東印度公司在南洋的利益,東印度群島的利潤、來自中國的茶葉、瓷器、糖等等,這兩年大漢的興起已經讓荷蘭東印度公司丟失了台灣、日本等市場,後來又失去了與中國的轉口貿易利潤,現在大漢居然要把整個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東印度群島據點都奪去,包括他們的總部,他們豈能答應?

    他們答應了,那荷蘭東印度公司也就完了。

    安東尼掃過一眼眾人,眾人都低下頭,在大漢皇家海軍的封鎖下,這些人已經失去了鬥志。

    「雖然西班牙人和英格蘭人還有葡萄牙人都向邪惡可憎的漢國人投降、妥協,但我們絕不氣餒、絕不投降。」

    「我們將戰鬥到底,我們將在巴達維亞作戰,我們將在巽它海峽作戰,我們將以堅強不屈的信念和越來越強的力量在東印度群島上作戰。」

    「我們將不惜一切代價保衛東印度群島的據點,我們將在海灘作戰,我們將在城堡街巷中作戰,我們將在田野和山區作戰。」

    「我們絕不投降!」

    安東尼的一番話,讓一些本已經認輸言敗的荷印公司的人又燃起了一分鬥志。認輸投降,公司就將破產,他們也將一無所有。

    絕不投降,永不言敗。

    「只要我們堅持到底,荷蘭的援兵就會到來!」安東尼咬牙喊道。(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34
第728章 江山一片紅

    天津,證交所。●︵,

    大漢與諸夷在南洋封鎖與反封鎖時,國內的商人們也都在緊張的關注著這場戰事。尤其是對於那些做進出口外貿,以及造船等與進出口相關生意的商人們。如果南洋海上長期不得太平,那麼勢必大大影響進出口貿易,進而上游的運輸、製造、以及原料供應等整個鏈條都因此受損。

    不少人商人之前都已經對南洋局勢十分悲觀,認為要想打贏諸夷,起碼得需要一兩年時間,甚至更長。而且就算打贏,貿易也必然大受影響,如果諸夷在南洋以外地區繼續封鎖,大漢的商船和貨物可能都出不了南海。

    受這種判斷影響,天津證交所已經掛牌上市的一百多家上市公司的債券和股票,都不同程序的受到了影響,出現了下跌。

    尤其是曾經做為第一家發行股票的上市公司祥泰木業,上市之初連續漲停,市場大好的局面一去不復返。戰事爆發後,一開始還只是小跌,到了後面越跌越厲害,連續多個跌停,都快要跌破發行價了。

    許多人都不再看好祥泰木業,覺得朝廷先是削減了海軍的造艦計畫,裁撤海軍,接著是南海戰事,各船廠訂單減少,祥泰木業想進軍造船業也越發的艱難。

    沒有了外貿興旺刺激下的興盛造船業的紅利,祥泰木業就普通無奇了。

    誰也沒有料到的是,南洋戰事居然不到半年就塵埃落定。

    呂宋馬尼拉的西班牙人投降,爪哇荷蘭人求和,英格蘭人求和,連葡萄牙人也把南洋的地盤賣給朝廷了。

    甚至朝廷在南越沿安展開的進攻也非常順利,在南洋捷報頻傳的時候,中南半島也喜訊連連。先是中南總督鄭芝龍攻破東籲國都,困死東籲主力。

    而安南總督傅山也先後在南越沿海奪取了大小三十餘處登陸點,建立了港口碼頭和城堡要塞。

    南越的紅河三角洲沿海,真臘的湄公河三角洲沿海,一個個優良的港口被奪佔,一片片富饒的河口平原被奪佔。

    這些勝利,也是對海貿的最好消息,這意味著以後大漢的商船南下,可以一路補給。更加安全,也更加輕鬆。同時,朝廷奪佔了這麼多的沿海港口和河口平原,也意味著將有更多的戰利品、原材料等等可以輸出,商人們又有了一個賺錢的買賣。

    祥泰木業的總經理陳義這段時間也是大起大落,公司剛上市時各種風光,融資百餘萬,股票不斷上升,公司形象大好。

    可就當公司已經開始全面實施進軍造船業的計畫時,先是海軍裁軍削減新艦建造,緊接著是與南洋西夷和中南半島南蠻的全面戰爭。

    各大船廠都受到影響,紛紛收縮資金,減少規模。祥泰木業選了一個最差的進場時間,結果他們前期場子已經拉起來了,可先前與他們有過口頭協議的各大造船廠,卻都終止了合作計畫。

    他們手上的船訂單減少了,也就不需要諸備那麼多的木材了。

    接著而來的是股民們的質疑,公司股東們的質疑,甚至是管理層的質疑。有不少人提出放棄進造船業的計畫,陳義也有過猶豫。

    可最後他還是堅持了,他相信朝廷能度過這一關,也相信祥泰能挺過這一關。

    「陳總,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助理敲開陳義的辦公室門,對他說道。

    陳義點了點頭,他今天特意換上了一套新定製的衣衫,還換了一頂瓖著緬玉的六合帽。

    馬車已經準備好,陳義坐上車,直趨天津交易所。

    當陳義與公司的一眾人進入到交易所時,證交所裡的人群立即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陳義那張刮的非常乾淨的臉,這時陳義放慢了腳步,慢慢的走向自己公司租的位置。

    此時陳義的臉上很平靜,似乎如同雕像一般。但是心裡面,陳義卻是複雜的,興奮的。自公司股票第一次跌停後,他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裡。當時他離開時,還曾有持有祥泰股票虧了本的人喊祥泰為騙子喊他為騙子。

    現在再回來,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大家望向陳義的目光裡,也很複雜。本來都以為祥泰股票完蛋了,名聲臭了,公司也可能跟著完蛋。誰也料不到,鹹魚還有翻身之時。

    商人們的消息都很靈通,不少人已經聽聞,之前取消了與祥泰合作的那些船廠,大多數又重新與祥泰延簽了合作協議,這次不再是口頭協議,而是正式的訂貨合同。南方戰事結束,海貿業反彈,造船廠也收到了許多新訂單。

    甚至海軍也重新下了一批新艦製造訂單,雖然新艦數量不多,但卻都是一到四級的主力戰艦,這樣的戰艦建一艘,能當好些艘商船。

    種種利好消息之下,大家都明白,今天一開盤,祥泰肯定又成為搶手股票。

    不但祥泰木業的股票,證交所上市的那些造船廠、銀行、航運公司等的公司債,今天也肯定會上漲不少。而且接下來,也肯定能漲許多。

    許多商人早早的趕來證交所,就為了能夠搶先吃進這些股票和債券。一些人甚至早已經打算好了,今天能吃進多少就買多少,不管價格。

    因為按現在的行情,肯定還有個很大的上漲空間,哪怕從外面拆借資金,先吃進來,然後過些天轉手賣出,也一樣能短期內就賺上一大筆。

    這種買進賣出的投機行為,商人們都是無師自通的。現在證交所的證券和股票,大家都並不是買來就完全長期持有了,已經有不少聰明人,專門研究這些債券股票,買進那些優質的,然後等價格上漲後,又尋個合適的價位出手,這種頻繁的買進賣出,讓他們套利許多,大發橫財。

    前段時間行情不好,大家都急著賣出,這讓不少投機者少了不少發財機會,但也有些資本雄厚且膽大的商人,卻趁機吃進了不少。

    低買高賣,這才是真正賺錢的方式。

    開市鐘響起。

    集體競價時間開始,買家和賣家開始出價。

    但沒有出乎預料,今天買家更多,大家都想抄底買入,但賣家也不笨,這麼好的行市,豈會輕易的拋售。

    於是乎,證交所裡賣家雖然不少,但都握著不賣。買家更多,可卻根本買不到。

    等到競價結束,正式開市,各支債券和股票的開盤價都是極高,相比起前一日的成交價,簡直跟飛天似的。

    由於前一個交易日還是上週,剛經過了兩天週末休市,局勢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陳義看著祥泰木業的股票開盤價被貼出來,相比起上個交易日,直接漲幅近百分之十。一開盤,價格繼續往上走,但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祥泰木業今天已經漲了百分之十,漲停。

    按交易所制度,祥泰木業的股票價格今天已經不能再漲,但還可以繼續交易,只能按漲停的這個價格交易。

    雖說可以交易,但哪個賣家會在漲停的時候,還按著這個價格交易。

    祥泰木業一股難求。

    陳義長長嘆了口氣。

    他除了自己原先的祥泰股份,公司上市後又先後買入不少流通股,尤其是公司股價不斷下跌後,他出人意料的買進了不少。那時,他這樣做並不全是覺得以後公司肯定會升值,只是被人喊騙子時心很不甘也很難受,買入下跌的公司股票,只是純粹的一種虧欠內疚的表現。

    可沒想到,如今股價大漲,他手裡買的那些股票卻成了抄底的成功投資。

    漲停。

    陳義的身家直接上漲了一成,今天一天,他差不多身家上漲了大約十萬銀元。

    不止祥泰股票,現在天津證交所總共有八支上市公司發行的股票,主要是造船、航運、外貿公司等,多是與進出口行業有關,前段時間都受了影響,股價上跌,今天無一例外,僅小半天時間就全都漲停了。

    那些商人們似乎完全不管這些上市公司的業績啊之類的,他們只知道現在買進肯定會賺錢。於是買買買,股票買完了。

    繼續買其它二十多家上市公司發行的公司債券,管他是三年期還是五年期或是七年期,也不管各家公司的利率如何,通通搶。

    若不是證交所有百分之十的漲跌停限制,只怕今天證交所會瘋。

    三十多支債券和股票,到了下午,全都漲停了。

    在證交所的那面大大的通告欄前,大紅紙公告貼滿了。證交所慣例,開盤走高,用大紅紙張貼通告,股價上揚,用大紅紙張貼宣示。

    如果開盤走低,則用綠紙宣示,證券價格下跌,也是用綠紙。

    以往開市的時候,總是有紅有綠,有漲有跌。可如今天這樣,三十多支證券全都跳高式開盤,緊接著迅速漲停還是頭一回。

    各家上市公司都知道今天這個重要的日子,都有派人前來,甚至不少公司老總親來。

    公司證券漲停,這當然是好事,不但老總和股東們身家大漲,同時也意味著公司信譽大增,以後若是要第二次發行債券或者增發股票,也很容易,而且股票行情越好,到時能融到的資金越多。

    許多公司老總都興奮的讓人在外放起鞭炮,請來樂隊吹吹打打,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公司也漲停了。

    如此火爆的證券市場,也讓許多商人暗自心動,趁著股市大火上市進場圈一波錢,很有賺頭啊。(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34
第729章 還我血汗錢

    五月五,端午。…。…

    端午是大漢官方頒定的法定節假日,這一天也稱為龍舟節、女兒節。

    如今天下承天,百業興盛,各地官府也都在這一天組織起龍舟競賽,儘量把節日氣氛炒熱起來,那些商家們更是趁機熱炒。

    端午看龍舟比賽,喝雄黃酒,吃粽子、包子、蒜子、雞子、油果子五子。

    家家戶戶早起在門窗上插上艾葉、昌蒲,戴五毒靈符。尤其是在京師一帶,更習慣在端午之時裝飾小閨女,盡態極妍。而出嫁了的女兒,亦都會在端午歸寧回娘家,因此也習慣稱端午為女兒節。

    今年的京師雖然換了順天府尹,但新上任的府尹依然是蕭歸曹隨,城市經營理念依然沒有改變。端午節這樣的熱鬧日子,京師也沒放過,搞的十分熱鬧。不但組織各縣各鎮,以及各商行建立龍舟隊,在端午之天進行了京師龍舟大賽,各大報刊也都不約而同的弄了端午專版,什麼端午由來典故,有的還搞了紀念屈原詩詞徵文比賽。

    商人們照舊是搞節日大促銷。

    端午的京師,天氣漸熱,卻一如繼往的繁華興盛。

    劉鈞特別把端午節的晚上空了下來,傍晚時換上便裝,帶著侍衛就出了宮。菜市街的那個四合院子,門口早插上了艾草和昌蒲,遠遠就能聞到一股子獨特的艾草、雄黃、大蒜等的味道。

    麗娜如今也算是大老闆了,德國飯店已經開了三十多家,連鎖店已經開出了京畿,開到了南京、洛陽、旅順、大連、青島、營口、揚州等地去了。

    三十多家連鎖店,員工人數都突破了一千人。

    端午節,麗娜發出去的獎金都好幾千塊。端午節官員學生們都能放假休息,但做飲食行業,節假日卻反而是最忙碌生意最好的時候,因此麗娜的店裡只能是調休,為此每個節假日加班的員工還能拿到雙薪。

    飯店現在有一個專門的管理團隊在負責運營,新店幾乎以每月兩三家的速度在增加,店越開越多,攤子越攤越大,但麗娜反倒是輕鬆了不少。

    一整天,她都在張羅著家裡,買來最新鮮的艾葉、昌蒲,親手插到每扇門窗上,還親手包了粽子,炸了油果子,煮了鹹鴨蛋和雞蛋,煎了大麻花

    劉鈞進來的時候,麗娜滿臉高興。

    「抱歉,有點公事耽誤了。」劉鈞例行的謊言。

    劉鈞現在的身份已經從原來的翰林編修變為了議院參議員,品級一躍為正四品,官職高了,因此工作也繁忙多了,經常沒空回家,時常得加班。

    麗娜對此從沒有說什麼,但她心裡清楚事情肯定不是這麼簡單。最大的可能就是丈夫其實在外另有家室,自己可能僅僅只是一個外室而已。

    這才是正常的。

    如他那麼優秀的男人,年輕,卻已經擔任高官要職,怎麼可能卻娶一個西夷寡婦?不過麗娜早想通了,大漢實行的是一夫一妻多妾制,男人有很多妾侍很正常,甚至是在外置私宅納外室,也很尋常。

    他不想讓自己在他妻妾面前露面,她也能理解。

    因此丈夫常常一週只能回來一兩回,每次還都只能呆個一夜半天的,她也習慣了,也不會去探究什麼。至於他的家在哪,他的妻子長什麼樣,有幾個孩子之類的,雖然有時也會好奇,但她不會去探尋,除非有一天他告訴自己這一切。

    現在這樣的生活,她已經很滿足了,自己的生活過的很充實。每週,他也總能抽出一兩晚的時間來陪自己。

    「你醃的這個鹹鴨蛋味道很正宗啊,你看這紅紅的蛋黃,直流油,真棒,你是個天生的美食家。」劉鈞洗了手,看著麗娜端上來的端午套餐,不由的大為稱讚。

    粽葉撕開,火腿粽子一股香味撲鼻,糯米加火腿,既綿軟又鹹香,好吃。

    不知為何,在宮裡的時候,劉鈞的胃口總是一般,可每次到這棟小四合院裡來,胃口卻總是很好。麗娜不愧是個開飯店的女人,總能很準確的抓住他的胃口。

    「你怎麼沒把你父母他們接來?」

    「我上午回了他們那邊,下午他們過來坐了會,見你忙工作沒空回來,坐了回便回去了。」麗娜坐在一邊,看著劉鈞很有胃口的吃著她準備的食物,面露微笑。一邊說著,他一邊拿起一個鹹鴨蛋為劉鈞切開。

    「工作太忙了,真不好意思。」劉鈞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這謊話說太多了,劉鈞也覺得沒什麼信服力了,可他也不想揭開自己的身份,若是揭開,現在這種溫馨平淡的生活肯定難以維持。

    「麗娜,西郊那邊新開發了一些別墅區,既有連排也有獨棟,都非常漂亮。我已經報名交了訂金,哪天我們過去看看,挑一棟。」劉鈞說道,買棟別墅,似乎成了補償。

    麗娜卻搖了搖頭,「我覺得這裡就很好,而且也在這裡住習慣了,院子不大,但很寧靜。跟鄰居們也相處慣了,大家都很好,今天各家都還送了些粽子鹹鴨蛋等過來呢。」

    「沒事,我們在西山買套別墅,每年有空時過去住幾天,算是休下假,平時還住這裡。我也挺喜歡這裡的。」劉鈞道。

    兩人坐在一起吃過一套豐盛的端午晚餐,劉鈞提議出去逛逛街。

    京師是個不夜城,到了晚上,路燈亮起,白天工作了一天的人們都出來了,各條街市熱鬧無比。

    「好啊。」麗娜笑著答道。

    要出門時,麗娜突然拉住劉鈞。

    「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劉鈞低頭望著她,看著她的那副樣子,他突然心裡一動,有了一個預感。

    「我昨天帶著爸爸媽媽他們去京師醫院做體檢,然後也順便看了下大夫,大夫跟我說我有了。」

    「太好了。」劉鈞笑道,「確認了嗎,幾個月了?」

    「有兩個多月了。」

    「麗娜,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劉鈞伸手去撫她的小腹,不過現在才兩個多月,那裡依然是一片平坦。

    麗娜一直在關注著劉鈞的表情,見他聽到自己懷孕的消息後露出的確實是高興表情,也不由的鬆了口氣。自從她覺得丈夫在外還有家室,而自己很可能只是一個外室時,她就很關注關於正室和外室的一些事情,也聽說過許多丈夫在外金屋藏嬌,最後被正室發現,然後帶著人打上門的事情,那些被正室打上門的外室,一般都會很慘。

    「男孩女孩我都喜歡,不過我更喜歡女孩,姑娘更貼媽媽的心。」

    「我也一樣,男孩女孩都一樣的喜歡,男孩會淘氣,女孩更可愛。但不管是男孩女孩,那傢伙都是幸運的,他還沒出生,就已經擁有了數十萬身家呢,咱們家德國飯店這麼大家業,以後可都是他的。」

    「不,也不一定都是他的。」劉鈞又說了一句。

    麗娜心顫了一下。

    「咱們肯定不止生一個,怎麼也得生他個七八個吧,那樣孩子們才不會孤單不會寂寞,有伴。」

    麗娜忍不住在劉鈞手臂上拍打了一下,「你當我是母豬啊,還生七八個。」不過說這話的時候心裡卻是洋溢著甜蜜的,已經在腦海裡不由自主的幻想著自己和丈夫有了七八個兒女時的一家熱鬧景象。

    「看來我們還得加緊努力賺錢啊,爭取開他一百家德國飯店,到時所有的兒女都能擁有股份。」

    有了這個好消息,兩人的心情越發的好,出了門,正踫上隔壁的幾家鄰居也要相邀著一起去逛夜市,幾個男人難得見到劉鈞,也客氣的請他一起。鄰居們都知道這位鄰居是位參議員高官,平時難得回來一次,但在家時絲毫不會與他們擺架子,還經常拉著他們喝茶抽菸聊天,談些各自生活工作的事情,大家對劉鈞印象都很好。

    「一起一起,咱們去逛前門大街,逛完後去吃大排檔宵夜,我請客。」劉鈞笑著對鄰居們道。住在菜市街巷的這些鄰居們,都只是些普通人,既有在菜市場擺攤賣菜的,也有在屠宰場殺豬的,還有自己開木器店的木匠等,都只是普通平民,但一起居住在這裡,平時鄰里關係卻都不錯。

    七八家人,除了老少留在家裡不願意去,一眾大人帶著一堆孩子好幾十人,組成了一支浩蕩的隊伍。

    「叫幾輛車吧!」

    這麼多人還有小孩子,劉鈞覺得叫幾輛車也不錯。

    「車伕!」

    在街口,劉鈞叫了一聲,立即有人過來。

    「官人,用車嗎?」

    「有沒有大點的車,我們好幾十人,最好是有兩層的大馬車,叫個三四輛。」

    街巷口,那些拉車等客的,小店老闆,甚至是路過行人等,許多都是東廠、錦衣衛、侍衛親軍的人扮的,甚至不少人還長期在這裡偽裝,負責保護四合小院。

    皇帝有了要求,自然是得全力辦到。

    京師現在交通很發達,有著貫通全城的多條公共馬車線路,同時也有許許多多的人力車,當然也還有不少馬車出租車,還有不少專門的城內觀光馬車,雙層,能一次容納二三十個,與公共馬車有些類似。

    租馬車的費用不貴,許多來京的商人或者士子,都喜歡約上幾個朋友,租一輛觀光馬車,遊逛京師,尤其是在夜晚的時候,坐大馬車夜遊京城,非常的爽。

    這就如同在南京的秦淮河上乘花船游河一樣。

    很快就有大馬車過來,劉鈞很豪氣的一下子要了三輛,足夠坐上上百個人了。這些觀光馬車上還有小吧檯,有侍女夥計,既有茶也有酒,若是有需要,還能出錢叫個唱曲的,土豪還能直接叫個樂班彈奏助興。

    端午節的晚上很涼快,街上更加熱鬧。

    五彩華燈,流光溢彩。

    店舖、攤面,商人們賣力的叫喊著,吸引著顧客。

    馬車剛靠近前門大街,劉鈞就聽到有一個路邊攤的叫賣聲非常的獨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順天通州,順天通州,塞北皮鞋廠倒閉了。」

    「順天最大皮鞋廠,塞北皮鞋廠倒閉了。王八蛋黃赫老闆,吃喝嫖賭欠下了賭債一百多萬,帶著他的小妾跑了。我們沒有辦法,只能拿著皮鞋抵工資,原價都是五百多六百多的皮鞋,統統只有兩百文。」

    「所有真皮皮鞋,皮牛羊皮駱駝皮,通通只賣二百文,黃赫王八蛋王八蛋黃赫,你不是人。我們辛辛苦苦的給你幹了大半年,你不發工錢,你還我們血汗錢!」

    「還我們血汗錢!」

    這個賣鞋的攤子,圍了大量的人,都被那攤主獨特的叫賣聲吸引了過來。有些人是為便宜的真皮皮鞋過來的,有人則是同情那名老闆跑路的皮鞋工人遭遇。

    劉鈞聽了也不由的皺了皺眉。

    「我們也去看看吧,要是真的是真皮皮靴,倒是可以買幾雙,也算是幫他一把了。」鄰居殺豬的王老哥說道。

    大家也都表示同意,於是叫停了車停在一邊,大家一起下車去看。

    那個攤子不止一個攤主,而是有十幾個人,旁邊更是堆著許多的皮鞋,他們告訴大家,他們都是通州皮鞋廠的工人,給老闆幹了大半年,一分錢工錢都沒有拿到,結果老闆突然跑了,只留下了廠子裡的一些鞋子和材料、工具等,他們沒有辦法,只能拿這些東西來賣了抵工資。

    他們賣的鞋子都是皮鞋,有識貨的表示確實都是真皮皮鞋,而且皮子不錯。這樣的皮鞋雖然不是什麼老品牌的鞋子,但畢竟都是真皮,因此正常一雙五六百文錢都很正常。現在只賣兩百文一雙,絕對是放血出售。

    圍觀的人多,買的人也多,十幾個賣鞋的漢子忙個不停,買鞋的人都排起了隊。王屠戶他們完全相信這些賣鞋人說的境遇,同情心和撿便宜的心一起,讓他們也顧不得逛街了,都爭著挑鞋。不但給自己買,還給妻子買,給父母買,給孩子買。

    劉鈞看了一會,退到一邊。

    「借個火!」劉鈞假裝借火,向路邊的一人走去。

    兩人靠近,劉鈞一面掏出煙借火,一面對那人道,「立即查下他們,明天把結果交給我。」(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34
第730章 管的還真寬

    有人曾說過,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流著鮮血與骯髒的東西。 ♀,資本原始積累通過掠奪,而資本積累也是靠著剝削。

    雖然資本逃避動亂和紛爭,它的本性是膽怯的,但並不完全。資本更害怕沒有利潤或利潤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樣,一旦有了適當的利潤,資本就膽大起來。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潤,它就保證到處被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潤,它就活躍起來,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它就鋌而走險。為了百分之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著絞首的危險,如果動亂和紛爭能夠帶來利潤,它就會鼓勵動亂和紛爭,走私和販努就是證明。

    現如今的大漢,就正處於一個資本萌芽的階段,特別是是由朝廷的全力支持之下,工商環境大好,而大漢龐大的人口基數,使得勞動力剩餘,加上大漢建立後的興盛安穩,以及金融業的興起,也為資本萌芽提供了極好的環境。

    資本主義是頭怪獸,但現階段,劉鈞認為這頭巨獸運用的好,能夠為大漢帶來更多好處,利大於弊,但劉鈞也不敢有絲毫的放鬆。他深知,資本怪獸的力量是極強的,用好了,它能成為助力,控制不好,就會反噬其主。

    夜市上那些叫喊著老闆是王八蛋,欠下他們的工資不給就跑路,這件事情讓劉鈞重視起來。他不是鄰居的王屠戶等人,最關注的是那皮鞋的價格和款式,然後是對那些皮鞋工人的同情。

    劉鈞看的是這件事情背後反映出來的問題。

    因此他第一時間就讓東廠去調查此事,前前後後都要查清楚。

    端午是法定節假日,只有一天的假日,不過這個時代的人也很聰明,早懂得調休這一手段。因此端午節加上調休的週六週日,因此是三天小長假。

    三天的時間,足夠東廠把事件事情,裡裡外外都查了個遍。

    整個事情的調查報告都已經呈放在了劉鈞的御案之上,看完這些結果,劉鈞發現自己先前確實還做的不夠,有些事情忽視了。

    「陛下,通州知府在殿外候見!」內侍稟報。

    「讓他進來。」

    通州屬於順天府,原是直隸州,後大漢裁撤並省所有的州。或降為縣或升為府,通州因此升為府,領有三河、武清、香河、鎮縣四縣。因為通州緊鄰京師,過去運河基本上只通航到通州,因此通州成為京師外的一個重要的碼頭。

    大漢立國,在懷來延慶修水庫,又疏通拓寬了永定河、潮白河、沙河等,北運河已經能直通京師城門。但京師把大量的工坊等移出京師,其中就有許多移到了通州。此外朝廷在京畿新建許多工廠。通州也因其緊靠京師,並且處於運河邊上,成為了一個新興的工業城市,尤其是鞋服紡織等輕工業早已形成規模。

    通州府近兩年的地方財政收入非常可觀。繳納的國稅也是數目可觀。上任通州知府就因為主持通州,經濟搞的好,結果上次考核,得了極優的評價。連皇帝都給了好評,因此最後破格晉陞為漠南省左布政使,成為省級高官了。

    新任的知府原是上任知府的副手。這次順理成章的晉為正職。可這新官上任還沒半月,皇帝卻一道旨意召他入宮面見,知府實在是有些誠惶誠恐,不知道是什麼事情。

    通州知府陳鵬山四十出頭,如今已經是從四品的知府,還是京畿知府,也算是前途無量了。可他還是頭一次入宮面聖,走在那金碧輝煌的殿中,腰都是彎的,頭都不敢抬一下,只是緊跟著內侍的腳步。

    到了南書房,陳鵬山連忙要跪。

    前面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本朝已無跪禮,朕召你來你不是讓你來下跪的。」

    陳鵬山心裡格登一下,這無疑就是皇帝的聲音了,可聽這聲音似乎皇帝對自己有不滿啊。他只得躬身行禮,然後退到一邊。

    「賜座。」

    「朕來問你,通州可有一個通州皮鞋廠?」

    陳鵬山也就小半個屁股坐在椅子上,還基本上沒敢真坐,一聽皇帝問話,連忙又站了起來,躬著腰回道,「回陛下話,通州確有一個通州皮鞋廠。」

    「那現在這個通州皮鞋廠情況如何?」

    陳鵬山沒想到皇帝問的居然是此事,心裡不由的一些不安,額頭都在冒汗。這個通州皮鞋廠他是知道的,原本是通州一家比較大的鞋廠,****皮鞋,小有名氣。通州的鞋服生產都有不小的規模,大大小小的鞋廠紡紗廠織布廠成衣廠有很多,一些大的廠子有上千工人,小的廠子七八十百來個也有。

    通州的鞋廠既有做皮鞋的也有做布鞋的,有長靴也有短靴。通州皮鞋廠就是一家專做皮鞋生產的廠子,在通州的鞋廠裡不算最大的,但也有三百多工人,專門生產各種真皮鞋,每年繳稅不少,也算是通州府重點關注的廠子了。

    但這個廠子在他一接任通州知府後,就立即倒閉了。這廠子是一位姓黃的商人投資興建,後因年紀大生病,無法管理,便把廠子交給了自己的佷子管理。誰知道這位佷子並不是個管理人才,還不用心,吃喝嫖賭樣樣俱全,不但喜歡上青樓吃花灑,還喜歡納小妾養戲子,又喜歡賭。

    他接管皮鞋廠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很少管理廠子,整天在外面胡混,不但把自己的那點錢花光,還挪用廠裡的錢去賭,最後欠的賭債太多,他便跑路了。

    廠子裡的人因為進貨用錢找他人時,才發現這人失蹤許久了。一開始大家還以為只是如往常一樣,又在哪花天酒地呢,結果又過了幾天還是不見人。後來有材料商過來要貨款,廠裡的人找不到人最後才通知了老闆,結果黃家也找不到這人。

    最後才得知,這人欠了一筆很大的賭債,跑外地躲債去了。

    事情鬧大了。黃老爺子一面生氣,一面讓人拿錢給結貨款,結果卻發現這個不孝的佷子,早暗中把家裡的地契、房契甚至是廠子都給偷偷的賣掉了。

    最後老爺子只能把官司打到通州法院,告那些人裡通佷子,竊取黃家財產。那些黃家的產業契書沒有老爺子的出面,那些人居然用極低的價格收了,這不是偷是什麼。

    案子鬧的很大,陳鵬山這個知府雖不管司法審案,但也關注了此事。現在官司還在打。黃老爺子有理,但畢竟還得蒐集證據走程序之類的。

    不過黃家的那個通州皮鞋廠也已經停工了,工人們聽說了這些消息,便要求黃家發工資,那些材料供應商也堵上門來要帳。

    不過黃家老爺子人還不是錯的,雖然被佷子坑了,但還是親自出面,找朋友親戚拆借了款子,然後把欠材料商和工人的錢都給了。

    「你確定都給了?就沒有拿廠裡的皮鞋抵工人的工資?」劉鈞問。

    陳鵬山說不出話來。據他所知,這樣的事情也是有的。廠裡三百多工人,每個人都有四個月的工資不發,這次黃家發了大部份的。但也有部份是用廠裡的皮鞋抵的工資。

    「通州皮鞋廠的工人自年後上工,一直到皮鞋廠出問題停工,四個月的時間,工人們一次薪水都沒有發過。期間只是借支了兩三次錢,每次預支個一兩塊銀元而已。現在,廠裡出事。工廠也不給予工人結清薪水,卻反而找了各種理由,只結了一半薪水,然後一半用皮鞋頂工資,這事難道通州府不知情?」

    「臣知曉。」

    「好,你說你知道,那朕再問你,你既然知道,那在這件事情中,你和通州府做了什麼?」

    「臣知聞皮鞋廠出事後,立即前往廠家與黃家相商,督促黃家結清工人薪水以及付給材料商貨款,並安撫工人情緒」

    劉鈞冷哼了一聲。

    「你們就做了這些?你認為你們做的足夠了嗎?」

    陳鵬山抹汗,不知如何回答。

    「看看結果吧,通州皮鞋廠一家擁有三百多工人,年產超過十萬雙皮鞋,年納稅上萬的納稅大戶,結果就這樣一下子倒了。皮鞋廠關了,估計也開不起來了,工人們只拿到了一半的工資,剩下的用皮鞋抵工資,他們還得想辦法自己去賣掉換錢。不管是從朝廷的稅收,還是廠家黃家,還是工人們,甚至是那些供貨商們來說,都是輸,沒有一個贏家。」

    「做為通州的地方官,朕認為你們很失職,沒有做到自己的職責。若是你們能夠對這些商家和工人們多一些管理和關注,也不會出現這樣的大事。尤其是在事情出現之外,你們的表現更加讓人失望。」

    劉鈞說到這裡,簡直有些痛心,現在許多官員還停留在過去的觀念上,覺得做官就是高高在上。劉鈞不指望這些人能夠從主人立馬轉換成公僕。但起碼,你從高高在上的大老爺,變成一個管理者總應當吧。

    「朕來告訴你,一個合格的通州知府,在這次的通州皮鞋廠事件中應當怎麼做。」

    「當通州皮鞋廠出事之後,做為一個合格的管理者,你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扶持皮鞋廠,助他們渡過這一難關。鞋廠並沒有經營不善,他們的皮鞋很受商家好評,訂單很多,贏利也可觀。這樣的一個廠子,你們難道只是坐視他們倒閉?」

    「他們出現的問題,僅僅是管理者出現了問題,攜款跑路了,廠子還在,工人還在。這個時候,通州府應當主動聯繫銀行,幫助皮鞋廠黃家貸一筆款子出來,付清材料貨款,發給工人薪水,然後繼續生產,完成訂單。幫黃家渡過這一難關,也是讓三百多工人的工作飯碗保住了,朝廷每年的那一萬多稅收也保住了。可你們什麼也沒有做,原本簡單的一件事情,你們卻只是坐觀,弄成了四敗俱傷。」

    陳鵬山被訓的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皇帝一番話,也確實有些讓他茅塞頓開的感覺,其實有些事情不是想不到,只是他們過去從不會去往那裡想。黃家這樣的廠家通州有數百上千,如果不是跟官員有私下交情,誰會去管那些閒事?

    「如果你是一個盡職的通州知府,你就不應當只是高高在上旁觀,而是還得實實在在的沉下去,用心參與管理。通州先前就做的還不錯,你們懂得引導商人在通州建立了以紡織和鞋服生產為主的輕工業園區,把相同產業聚集在一起,這樣還吸引上上游和下游的商家進來,形成了不錯的產業鏈,這是值得稱讚的。可你們也忽略了許多東西。」

    「比如說工人的權益保障問題,工人工資起碼也得月發,最多壓上一個月。可事實上,通州那邊的廠子,許多商家卻多數是一年發一次,或者一年發兩次的做法,平時工人們只能一月借支一次生活費。工人們做工一年,辛苦了一年,有時到了年底老闆還要押一兩月工錢不給,甚至找藉口剋扣工資。」

    「另外還有許多工廠,都經常延長做工時間,無償加班,節假日也不休假,工人們如牛馬一樣日以繼夜的工作,得不到休息。這是把工人當什麼了?當成了奴隸嗎?許多廠子工資也低的驚人,而且不給工人買工傷保險,出了工傷,又不肯付醫藥費,更不肯賠償工傷費,甚至有些廠家在工人受傷後,還藉故開除。」

    劉鈞一口氣指出了許多問題,都是很現實的問題,且不僅僅是通州才有,其實這樣的情況各地都有,商人重利,資本積累更是靠著剝削起家。

    他們恨不得從工人身上壓榨出最大的價值。

    「朝廷重視工商,但不允許廠家無限制的壓榨工人。官府既要扶持工廠商家,同時也要保障工人的權益。制定出最低工資標準,讓廠家按月發薪水,成立工會,讓廠家用人時跟工人簽訂勞務合同,明確寫明工人的權益,加班得有加班費,節假日得有休息時間,節假日加班得有雙倍加班費,危險崗位得有專門的崗位培訓,還得購買工傷保險」

    陳鵬山發怔,官府還管這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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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34
第731章 南巡講話

    五月的京畿,漫山遍野山花開遍。

    京師東邊的通州,地位向來顯赫,尤其是到了如今,更有一京二衛三通州的說法。整個華北地區,京師第一,天津第二,通州排到了第三,甚至超過了河北省府保定。

    通州處於京師東南,也是京杭大運河的北端,京師的東大門。

    一府三縣人口破百萬。

    西接京師,東接天津,南臨保定,位於永定河和潮白河沖積洪積平原,地勢平坦。境內大小河數十條,運河蜿蜒,勢若游龍;潮白河碧波千頃,漁歌唱晚。

    到了如今,通州不僅僅再是連通京師的天津的中繼站,也不僅僅再依靠轉運。如今通州是京畿重點打造的輕工業基地。

    也是改組後的內閣最新提出的環渤海經濟圈的核心樞密位置。最新的內閣會議上,首輔袁繼咸首次提出了要發展環渤海經濟圈的說法,這個環渤海經濟圈,指環繞著渤海以及黃海的部份沿岸地區所組成的大片區域,這個環渤海區也是最重要的京畿地帶,北部沿海的黃金海岸。

    環渤海地區將北京、天津兩大直轄府以及河北、山西、山東、遼寧、漠南部份地區包括在內。

    主要是以京津冀為核心,以遼東半島和山東半島為兩翼。

    在當下南方沿海地區經濟越來越發達的時候,做為大漢政治、軍事中心的北方,當然不能落後。為了發展京畿經濟,最終有了這個五省二府聯合開發的環渤海經濟區。

    在內閣提出的這個環渤海經濟開發計畫裡,通州是重要的一環。北京、天津、通州、張家口、唐山、秦皇島、登州、青島、煙台、大連、旅順、營口等諸多城市,都被列為了首批重點開發城市。

    每個城市都各有側重,如順天府最東北的遵化。這裡過去就曾經有規模極大的遵化鐵廠。大漢立國後,重點發展煤炭鋼鐵工業,遵化便成為了大漢五大鋼鐵工業基地之一,論規模且還排在漢口、豐州、佛山、鞍山四大鋼鐵鎮之前。

    天津重點發展的是造船業與出口貿易和海運,通州發展的則是運輸和紡織等輕工業。各個城市,各有側重。內閣將在政策上給予指導以及扶持。

    渤海經濟圈計畫後。內閣還在擬打造長江三角洲經濟區和珠江三角洲經濟區。

    可以看的出,新組建後的內閣,已經準備放開手大干一場,全面加強經濟建設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片大好的時候,通州一個鞋廠出了問題,卻驚動了皇帝。劉鈞甚至還在端午節後,召集了內閣以及直隸和順天府的重要官員,組成了一個龐大的視察隊伍悄無聲息的降臨到了通州。

    短短幾天時間。劉鈞帶著一眾朝廷和地方高官們,視察了通州上百家企業。紡紗廠、織布廠、皮革廠、皮鞋廠、製衣廠、食品加工廠。

    通州的官員這幾年還是干了不少實事的,他們建立了數個嶄新的工業園,把那些相關的企業都安置在了一起,比如鞋服工業園,裡面不但有製鞋製衣廠,還有相關的製革廠、中底、大底廠、鞋墊廠、鞋帶廠、扣子廠、飾件廠等等,充分的發揮了產業優勢。做成了上下游的產業鏈條。

    官府甚至還組織了許多附近的百姓,扶持他們建立了不少的家庭加工作坊。為生產廠家作代工生產外外加工服務,大大幫助訂單多生意忙的工廠解決了用工不足的一些麻煩。

    但視察的過程中,也暴露了許許多多的問題。

    比如工廠普通的有壓工人工資的情況,多數都沒有按月發薪,有的甚至半年發一次,一年才發一次。年底還要壓薪水。另一個就是加班時間長,且多數沒加班費。還有工資普遍偏低,工人們在廠裡一天得干十多個小時,起早摸黑,結果往往平均薪水還不到三元一月。

    另外還有一些問題。則是官府沒能給東廠們提供更多服務,比如廠子生意好,訂單多,想要擴張,但資金不足,需要借貸,但銀行方面融資困難,甚至各種批文等多。官方沒有主動的幫助廠家解決融資的問題。

    還有就是官府各種名目的收費,什麼衛生費、治安費、巡邏費、檢查費等等名目很多,廠家額外承擔的這部份負擔很重。甚至還經常有衙門上門來罰款,商人們有時苦不堪言。

    在通州的知府衙門,劉鈞跟一眾大臣們總結這次的視察結果。

    「中央和通州地方為通州定位發展輕工業和運輸業,這是很準的,背靠著北京、天津兩個百萬人口大城,周邊又是渤海圈這個北方最繁華的圈子,天津發展輕工業有很大的優秀,有極好的前景。但也有許多問題被你們忽視了。」

    「這次微服視察,許多工人都在感嘆錢難賺,工作太累,老闆總是拖欠工資、工資低、工作時間長。廠家則一直抱怨說用工慌,缺人,缺錢。官府不幫忙融資,各種批文難跑,衙門裡各種攤派、罰款多,額外的成本很高。」

    「還有就是三角債的問題,貨賣出去款時間長,廠家又拖欠材料商和工人的工資,形成危險的三角債關係,一旦一環出事,就會危險上下游。」

    劉鈞希望朝廷中央內閣的那些官員們,在制定政策的時候,也不要只看著表面的數據,還得看看下面的具體情況。而地方上的官員,也需要更加務實,既要充當好管理者,也要做好一個參與者。

    「我們現在就需要改變作風,還需要立一部法,立一部勞動法,明確用工單位和勞動者的權利責任關係,保障雙方的權益,尤其是保障勞務者的權益。我希望在這部勞動法裡,有明確的給出一個最低月薪標準,規定每天勞動時長,超過時長得算加班費。最低加班費每小時多少也得有個明確標準,節假日加班要雙倍。工人薪水必須月發,不得拖欠,不得藉故剋扣。危險工種得有崗前培訓,廠家還得為危險工種崗位工人購買工傷保險」

    「我建議工廠最低工資標準定為四元起!」

    「各地要專門成立一個勞動局,還要成立工會。專門為這些工人們提供權益保障。」

    這個會,與會的官員們都很震動。

    會後,袁繼咸與劉鈞有了單獨的談話。

    「如果強硬推行這個勞動法,只怕會給現在的經濟局面潑盆冷水。四元最低月薪標準,只怕許多小規模的廠子,特別是一些小加工坊,估計都開不下去了。」

    劉鈞道,「朕很清楚商人都是靠剝削賺錢,但以現在的物價生活水平。四塊一個月的薪水,並不算高,甚至很低。如果一個工人起草摸黑,日復一日的幹上一個月,連四塊錢都沒有,生活就很難。」

    現在已經不是明末之時了,那個時候,如果一個月能有一兩多銀子。生活會過的還不錯。但現在,一個月四塊銀元。養自己是夠了,養家餬口就勉強了。

    「老師知道木桶吧?」

    袁繼咸不知道皇帝為什麼突然提到了木桶。

    「一個木桶,是由許多塊木板箍成的,木桶能裝多少水是由這些木板共同決定的。但若是其中一塊木板很短,則盛水量就被短板所限制。這塊短板也就成了木桶盛水的限制條件,因此可以說。一個木桶一塊木板不是那塊長板,也不是絕大多數的木板,而是受限於最短的那一塊。」

    「因此我們可以這樣說,比最低的木板高出的部份其實是沒有意義的。高出的越多,浪費越大。而要想提高木桶的容量,我們最需要做的就是設想加高最短的那塊木板,這也中有效且唯的辦法。」

    一個木桶的比喻,卻讓袁繼咸一下子明白過來了。

    皇帝表面上說的是木桶,實際上說的是國家治理。對於國家來說,桶裡的水,就是國家的財富,國家富足自然才能強盛,但若國家要強盛,卻又得依靠社會的各個階層。

    那些板長的,是國家佔據上層位置的貴族、官員、富商們,而那短板,無疑就是最底層的那部份人,也就是那些普通的平民百姓。

    在明末之時,木桶的木板普遍都很短,有些甚至短到了桶底了,因此哪怕有些木板極長,但對於整個明朝這只木桶來說也沒有什麼作用。

    甚至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來考慮,實際上所有的木板本來都一條木板上鋸下來的,但因為鋸的有長有短,結果就有了長短板。長板過長,短板過短,其實是長短佔用了短板的長板,浪費了資源。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若換成這個木桶理論,那就是朝廷更需要關注的是短板,也就是那些底層百姓的權益。百姓們若能吃飽飯,穿暖衣,可以享受教育,能夠有機會出仕經商改變命運,這就說明短板也是一直在加長的,短板加長,大漢帝國這只木桶也就能盛下更多水,也就能更穩固。」

    「如今大漢開拓疆域無數,新開拓的疆土移民墾荒,大大緩解了土地兼併的問題。但大漢擁有三億餘人口,依然有著極大的剩餘勞動力,如果所有人都只盯著那點土地,那麼大家就都只能過窮日子。」

    「朝廷重視工商,扶持商人開設工廠,貿易交易,讓商品流通。更多的剩餘勞動力有了工作的機會,能賺到更多的錢,而豐富的商品經濟,也能讓大家享受到更多的商品。這是一個良性的循環,商品經濟越發達,朝廷也能在商品流通消費的過程中,徵收到更多的稅收。」

    「大量的農村剩餘勞動力走進工廠,這是好事,也是大勢所趨,但我們不能讓這些脫離土地的人,最後卻淪為工廠主們的奴隸。想想前朝,土地兼併嚴重,大量的百姓淪為無地之人,他們也找不到現在那麼多的工作機會,只能給地主租佃耕種,甚至淪為奴僕,平時也只能勉強溫飽,可一遇災荒戰亂,結果就活不下去,最終只能鋌而走險,不是上山落草就是聚眾造反.」

    「現在大量的農村剩餘勞動力湧進了城市,進入了工廠,聚集在礦山,這種情況可比分散在廣大的農村要敏感的多,一旦工人受壓迫過甚,若不好就容易出事,到時可就嚴重無比了。」

    劉鈞說這些不是空話,而是認真的。

    歷史上,很多造反,都是什麼征夫修長城啊、修河堤啊,運軍糧啊,本來就火藥桶一樣不滿朝廷的百姓,結果又聚到了一起,人一多,再有人煽動一下,馬上就亂了。

    而到了工業時代,大量的農村人口湧進城市,進入工廠。他們待遇低,生活差,工作還辛苦,壓抑的久了,若遇到些事情引爆一下,立即就不可收拾。

    各種資產階級革命之類的,不就是在這種局面下起來的。

    劉鈞可不想自己全力發展經濟,結果最後弄起來一批貪婪的資本家,然後逼的無數工人受不下去跳起來鬧革命。

    法國的大革命,可是把皇帝的腦袋都砍了。就算是英國的議會戰爭,也一樣把國王腦袋砍了。

    對於皇帝劉鈞來說,大漢要發展經濟,經濟活了,百姓生活才好,國家才富強。但他也得防止那些新興的資本家實力膨脹太大,這些大資本家起來了,天生就是封建皇權的對頭。

    而那些工人,得充分保障他們的權益,要不然,他們最後也一樣會站到皇帝的對面去。大漢滅亡,原因雖然很多,但其中肯定有一條是許多農民活不下去造反多年,給大明王朝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老師,越來越多的工廠建立起來,現在有些工廠裡的工人,還只是農民們農閒時進廠賺點錢補貼家用。但以後,肯定會有越來越多的人進入工廠做工,並且會徹底的脫離家村,脫離土地,成為純粹的工人,這些人的數量今後會很龐大,如何保障這些人的權益,其實也是我們防範於未然,提前避免掉許多麻煩。」

    「京之後,老臣立即擬勞動法,提交參議院審核。」袁繼咸道。

    劉鈞滿意的點了點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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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34
第733章 艦臨城下

    朝廷自龍漢三年開始實行大漢皇家版三權分立,議院擁有立法權,但內閣和議會都有權提交議案,議案提交到參議院,由專門的委員會進行研究辨論的聽證改進,最後在參議院進行全體投票。…。…

    如果議案最終在參議院得到通過,那麼議案最終會提交給內閣首輔。內閣首輔簽署議案,皇帝又不否決,則議案就具有了法律效力,成為大漢的法律。如果議院和內閣首輔都通過,但皇帝否決,那麼議案需要修改,修改後再得不到皇帝的通過,就只能擱置,但可以在下一次重新引入議案。

    在這個制度下,內閣也擁有議案提案權,內閣首輔親自向議會提出了大漢勞動法案,立即引得參議院十分重視起來。

    有了皇帝帶著一眾大臣們的通州之行,以及那番講話,現在首輔親自提出勞動法案,參議院行動迅速,立即組建了一個勞動法案委員會,對法案進行研究辨論聽證。

    按議院的規章程序,議案提交到了參院,還有一套標準的流程,其中就需要舉行聽證會。

    「尊敬的委員會諸位參議員閣下,勞動法案規定工人每天正常工作時間五天,每天工作八小時,一月最底薪水四塊銀元,額外工作時間得付加班費,週末加班還要付雙倍加班費,若是節假日還要付三倍加班費,諸位閣下,這個條件太高了。如果這個法案實行,那麼我們很多廠商根本無法支付如此高昂的勞力成本,工廠都可能開不下去了!」

    一名商人代表在聽證會上直言反對這個法案。

    「是啊,一天只工作八小時,這也太輕鬆了。一天工作八小時,一月底薪四塊,我們這些小工廠主都不用開工廠,都去做工好了。」

    這部勞動法案,在許多商人看來,完全就是針對商人們的。這簡直就是在抑商啊,難道朝廷的風向要變了。整個法案,完全就都是保護那些工人們的,設立勞動局、建立工會,一條條法律條文都是保護勞動者的,他們這些工廠主們的權益誰來保證?

    「議員大人,工人加班給加班費是應該的,但週末、節假日加班還要兩倍三倍薪水,未免太過。」

    「是啊,是啊,這不是要讓我們都關門回家嗎?」

    一群商人都免不了激動起來。

    不管是出於利潤最大化,還是確實有些生意本小利薄,朝廷的這個勞動法案一出,極大的刺激了許多商人們的敏感神經。月最低工資四塊,以及一週正常工作四十小時,其餘時間都得算加班時間,需另付給加班費等,這些都讓他們叫苦不迭。

    何況這個法案裡,還有許多這樣讓他們痛心的條款。

    比如不得使用童工,女工得享有生育、哺乳帶薪假期等,看的他們都胃疼了。這麼一來,豈不成了那些做工的成了老爺,他們這些人成了冤大頭了。

    那什麼勞動局、工會,更明顯就是衝著他們這些工廠主來的。

    以後這生意還怎麼做啊。

    按著這最底薪水和標準工作時間算,以後他們要支付的薪水得增加許多,還得額外支付大筆的加班費。

    不過不管商人們怎麼叫苦,這個聽證會其實並不會就聽信他們的訴苦。更多的,這個聽證會其實是個過場。

    不過也不完全算個過場,畢竟許多工人代表,可是對這個法案非常支持的。

    勞動法案做為新制後的第一部議案,在參議院進展迅速,只用了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完成了一系列程序,最後開始全體投票。

    一百名參議員,最終以八十七票贊成,三票反對,十票棄權通過。按規定,參議院投票三分之二贊成就是為通過。

    議案在參院通過,呈交內閣審議,首輔簽署。

    議案本就是首輔親自提出的,內閣當然沒有反對的道理,全票通過,最終遞交到了皇帝的御案前。

    劉鈞對整個法案很滿意,雖還無法面面俱到,但對於勞動者和用人單位的權利義務,都做了明確表述,其中最關鍵的一些條款,比如最低工資標準,標準工作時長、辭工自由等等,這些劉鈞最在意的條款,都一一在列。

    「拿玉璽來!」

    劉鈞硃筆簽署大名,加蓋國璽,這份勞動法案也就正式成為了勞動法,成為一部成文法律,天下通行。

    當天內閣下發公文,內閣新建勞動司,各省新建勞動廳,各府設勞動局,縣設勞動分局,並籌建工會。法律在頒布之日正式施行,各地用工單位必須按新法制定薪酬標準。

    新法迅速推行,有人歡喜有人愁。

    許多商人大加報怨,工人們則歡欣鼓舞。

    天津祥泰木業總部。

    董事長兼總經理陳義接到天津勞動局的通知,去參加了一次會議回來後,立即召集公司的董事們開了一個會。

    「從六月份起,公司正式全面執行勞動法條款。」

    有董事喊道,「按新法,以後咱們公司光是人工,就得上升起碼兩成。」

    「這個我自然知道,但這是朝廷法律。況且,我們給工人提高工資,大家工作的積極性也能提升。另外一個,我們以後可以全面實行計件薪酬,按件計酬,多勞多得。」

    計件薪酬,這也算是現在許多商人都想到的一個新法子,一個能繞過勞動法最低薪酬、加班費的好辦法。

    如果用計件薪酬代替計時薪酬,如此一來,就算加班,其實也不需要付加班費的,因為多勞多得,是計件薪水。只要最後工人的工資超過最低薪水就足夠了。

    「這幾天公司財務加下班趕一趕,把今年工人們的薪水算一算,月底時,要把四月以前的薪水全發下去。以後咱們按月發薪,只扣壓一月工資。財務經理提前跟銀行打下招呼,把現金準備好,咱們既然要做,就爭取做到最好。」

    祥泰公司現在業績好,名聲好,股票價格也好,公司手裡握著大把的資金,完全不缺錢。只是先前大家都是習慣壓工資,他們當然也不會例外。現在既然有新法了,陳義認為自己一家上市公司應當帶頭做好點,這樣也對公司形象更好。

    不過如陳義這般想的開的老闆並不多,還是有許多老闆,尤其是一些規模不大的工廠的老闆,卻捨不得提工資,捨不得給加班費,甚至不願意按月發薪,因為一年發一兩次薪水的話,人工薪水放在銀行,一年也能有不少的利息,留作周轉的話,也能讓財務大大輕鬆。

    不少人都準備頂風作案,朝廷立你的法,我開我的廠,各不相干。

    對於這類人,劉鈞和內閣早有溝通,也早預料到會有這樣的人。也早有了共識,到時必須殺幾隻雞儆下猴。

    這次的勞動法,對於朝廷來說,就如同當初劉鈞推行的減租減息一樣的重要,根本考慮還是為帝國的長遠考慮,減租減息,移民屯墾,這是穩定了廣大的農民階層,讓他們能解決溫飽安居樂業。而現在的這個勞動法,則是專門為了那些越來越多的工人階層考慮,同樣也是為了穩定帝國的根基。

    安南,順化。

    順化別名富春,位於安南南部,為後黎朝阮氏割據之地。

    428年,黎利趕走明軍,建立黎朝。越南承平百年。1527年,莫登庸推翻黎朝,建立莫朝。越南開始戰亂的一百年。

    莫氏篡國不久,黎朝大將阮淦,聚集了所有的反莫勢力,佔據了清化、義安一帶,另立政權,名義上「中興黎朝」,後阮淦被毒殺,大權落入他的女婿鄭檢手中。

    莫氏繼續統治著北部地區,稱為北朝,而鄭氏掌握了清化以南地區,稱為南朝,兩個敵對勢力陷入長期對抗內戰之中。

    阮淦死後,南朝內部由其女婿鄭檢掌握大權,他陰謀剝奪阮氏勢力,便將阮淦之子阮潢派去了偏僻的南疆,去鎮守順化並兼鎮守廣南。

    當時順化廣南一帶與佔城交界,屬於人口稀少的蠻荒之地。

    但阮潢卻很有其父之風,在順化屯田養兵,建立起了自己的割據勢力,最終與鄭氏在南朝形成南北對抗勢力。

    此後阮氏幾代,不斷南侵,吞食佔城國的土地,並征服佔城屬國華英國,在佔領地建立了富安府。

    到了眼下,阮氏由阮福瀾當家,已經是阮家的第四代,是阮潢之孫。

    其父阮福源時,就已經和葡萄牙人建立商業港費福,也就是後來的會安,他們從葡萄牙人手裡購買大炮,學習歐洲船舶的建造方法,購買火槍。費福成為西南重要的貿易港口,吸引了大量的中國人、日本人和歐洲人以及東南亞人來貿易,阮家發展種糖業,出口糧食等,做轉口貿易,發展迅速。

    鄭氏曾經三度南征阮氏,幾次都興兵十萬以上,可最終卻都被勢力更弱的阮氏擊退。

    阮氏在頂住了鄭氏的首次攻勢後,在雙方之間的廣平省建立了兩條堡壘防線,橫亙在山海間的幾英里平地上。這些城堡從大海至叢山,綿延二十多里,城牆高達兩丈多。這兩條防線固若金湯,其中位於日麗的城壘就長達三千餘丈,每一丈設火炮一門,每三到五丈就有一門重炮,彈藥山積。

    這條防線上的火炮數以千計,阮氏還利用葡萄牙傭兵培訓出了一批優秀的炮手銃手。阮氏甚至還在順化擁有自己的鑄炮和造船作坊。

    憑著這些先進的火器和水師,阮氏三度挫敗鄭氏的大規模南征。

    但是現在,順化城中,阮家第四代家主阮福瀾卻臉色陰沉難看。

    不久前,漢軍一支強大的艦隊突然闖進順化一帶,他們先是意圖突襲順化,結果見順化岸防炮台火力兇猛,便無功而退。退去後還不死心,又轉身去攻擊順化南面不到二百里的重港費福。

    費福是廣南阮氏最繁華的商港,因此阮氏在這裡也是守衛森嚴,築有許多炮台,還有堅固的要塞,漢軍艦隊試探的攻擊了幾輪,再次被打退。

    阮氏還來沒的及高興,可很快漢軍艦隊再次出現在沿海。這一次,他們卻選擇了順化與費福之間的艦港。

    峴港距離費福不到五十里,這裡是一處天然的良港,駐有阮氏的一支水師。但防禦遠不如順化和費福,漢軍殺到,用猛烈的艦炮狂轟了艦港半天,最終登陸奪取了艦港。

    漢軍艦隊奪取艦港後,立即在岸上建立了防線,阮氏派出水陸兵馬去爭奪,卻數次被擊退。到現在,一天天過去,漢軍已經在艦港建起了炮台、堡壘,港口、碼頭。

    這些漢人反客為主,已經牢牢的把峴港控制在了手裡,甚至當成了他們艦隊駐港。

    阮氏現在頭疼無比,漢軍艦隊直接奪下峴港,釘在了阮氏的大本營順化與最繁華的商港費福之間,距離順化不過一百五十里,距離費福更只有五十里。

    這簡直就是一把利刃插在他們的心口上。

    可峴港地形獨特,易守難攻。

    港口在韓江左岸,北臨峴港灣,背靠五行山,東北還有山茶半島為屏障,海灣呈馬蹄形,形勢險要,一個天然的良港。

    阮家在最初的幾次奪取收復失敗之後,漢軍已經在這裡徹底的站穩了腳,港口、碼頭,炮台,要塞、堡壘群,阮家曾經恃以為傲的大炮火銃和歐式戰艦,卻在峴港漢軍面前毫無優勢。

    漢軍甚至還以峴港為基地,在這段時間裡,艦隊南下,把南面佔城國沿海的金蘭灣奪佔了,在那裡一樣的建了一個海軍基地。

    現在那些漢人不但佔了峴港不走,甚至還公然派了使者前來,居然送來了招降書,要求廣南阮氏歸附大漢,稱臣納貢。

    「欺人太甚!」

    阮福瀾雖然極力克制,可最終依然忍不住將那招降書擲於地上。

    他真是恨不得立即將那使者斬殺,將人頭隨那招降書送回去。可是他不敢,因為那使者並不是一個人來的,在不遠的順安河口,有數十艘戰艦護送著那使者前來,若是他敢斬殺大漢使者,只怕漢軍艦就要炮轟順化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34
第734章 剛愎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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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南的雨季來的很早,每年十一月到四月為乾季,氣候乾燥多霧。乾季還分為熱季和涼季,大致十一月至次年二月為涼季,三四月則為熱季。大部份的地區,五月到十月的半年時間,都是雨季。

    雨季多風暴和大雨,氣溫高,溫度大。

    對方來自北方的人來說,安南的涼季非常的舒適,但一進入熱季,尤其是進入雨季之後,那簡單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整天雨水連綿,連屋子裡都潮濕無比,天氣更是說變就變,出門時大晴天,一回頭就是暴雨如注。

    有些狂風暴雨,有些卻又悶熱潮濕無比,整個人都似乎散發著一股子霉味。

    習慣於關外寒冷的建州軍團,如今被調到了廣南巡撫劉鍵麾下聽令。在峴港的要塞裡,建州女真兵們的索子件都生了繡,牛皮甲更是發霉發漲。

    海上如今進入風暴多發期,隔十天半月就會有一個風暴過境,帶來狂風暴雨,巨浪濤天,連皇家海軍的艦隊遇上風暴來臨,也得回港避風頭,根本不敢出海。

    進入五月,廣南幾乎天天下雨,天氣又悶又潮。

    外面的樹林田野一片翠綠,樹木野草瘋長,那些本來就不像樣的道路卻也越發的泥濘,被雨水完全泡成了泥漿。

    一腳踩下去,爛泥都能沒過腳踝。尤其是暴雨之後,山洪肆虐,河水暴漲,到處都是一片澤國。

    就算是對劫掠南蠻子無比積極的女真兵,也一個個都縮在了城堡裡面,根本都不願意踏出要塞門半步。

    曾經號稱為勁旅的女真兵,現在已經不再是騎射稱雄了,他們如今也裝備著火銃,擁有著配屬火炮,哪怕是在安南搶劫,也完全是照著大漢帝國陸軍的作用手冊來的。他們未必把大漢帝國陸軍的作戰精髓學到幾分,但他們過去鐵騎勁弓,重甲硬弓的彪悍冷兵器戰法,卻已經有些遺忘了。

    沒有火炮支援,女真兵都不肯出要塞炮射程之外。雨季的爛天氣,火槍威力大減,這些女真人也似乎就不知道怎麼打仗了。

    若不是廣南巡撫劉鍵要求峴港駐紮的皇家海軍與女真兵團出動,兵發順化。還真沒有人願意在這個雨季之時出來。

    來自於第六艦隊的海軍陸戰隊員們在順化河口岸邊紮了一座大帳。

    劉鍵坐在帳裡喝著剛煮好的熱茶,目光盯著順化城的方向,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離開京畿到天之南的廣南來任職,不長的時間,廣南的海風和陽光,卻已經將劉鍵的臉龐曬黑了許多,看上去不再那麼年輕,倒有幾分成熟的感覺了。【䥥�ァ饜 f△ .ais】

    離京來上任的時候,劉鍵覺得自己想開了,想著到了廣南要做一番事業,努力的證明自己reas;。可真到了廣南,他的一顆心都直墜冰窟一般。這所謂的廣南省,僅僅只是沿海的幾個小島上的臨時基地而已。

    除了一群倒霉的安南俘虜外,他連一個真正要治理的子民都沒有。

    當時看著那簡陋的營地,劉鍵差點就扭頭走了。[請到]

    鄭森大步走來,站在桌子前向劉鍵行了個禮。

    劉鍵放下手裡的茶杯,打了個手勢,「鄭連長,我正等你,請坐。」他說話時,聲音很柔和而平易近人,語氣裡有不加掩飾的對鄭森的讚賞之意。

    「謝大人。」鄭森回道,他的聲音有些生硬,如同冰塊一般。他推開桌子面前的那簡易摺疊的椅子,坐了上去。但就算坐在那裡,他依然把自己挺的板直,雙手放在膝蓋之上。

    鄭森這個名字,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原來就是皇帝的義子,中南總督鄭芝龍的長子,年紀輕輕的身上就有了伯爵爵位,還是位左軍校標長。

    不過在這裡,鄭森僅是第六艦隊海軍陸戰隊的一名連長。來到廣南時間不久,但卻已經帶著他的那支陸戰連幾次出外執行任務,每次都能抓到不少俘虜。因為這突出的表現,劉鍵便半命令半請求的把鄭森調到了自己的身邊。

    這是一個鐵血近衛軍官,和許多侍衛親軍的年青軍官們一樣,他們不但曾是各鎮中最優秀的士兵,後來也都成為了皇帝的侍衛和弟子,他們的心裡不但視皇帝為君主,也視為老師,甚至是視為偶像。

    他們都瘋狂的崇拜著皇帝,把皇帝的話當成教條。

    自己是被皇帝兄長趕來的,但這個鄭森卻是自請外出。

    「我並不認為順化的阮家會因為我們的一封勸降文書就舉城投降。」鄭森說道,他的聲音很平靜而冷淡,似乎就在說一件極普通的事情。「阮氏短短十幾年裡,先後硬扛鄭氏三次大舉進攻,每次都是十萬以上的瘋狂攻勢,可每次阮氏都打到最後,絲毫不肯妥協。就算如今我軍比鄭氏還強,可阮氏是不會就這樣放棄的。」

    鄭森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筆記本翻開。

    「我前後仔細的觀察過順化城及其防禦體系,順化城的防禦非常堅固。順風做為阮氏的大本營,經營了幾代數十年,又有葡萄牙傭兵的幫助,他們的城池不是簡單的傳統城池,而是新式的火器時代的城防體系,擁有交叉火力的稜堡,城牆前有壕溝,還有斜形坡道。這完全就是歐洲各強國如今的城防體系,擁有對新型火炮的極強防禦力,他們的城牆半石半土,很厚,能吸引炮彈的傷害」

    鄭森一面說,一面把自己筆記本上做的那些記錄,以及畫的那些配圖遞給劉鍵看reas;。

    「整個順化城,擁有大大小小的火炮不下千門,這是一個相當驚人的數字,他們還有訓練很精良的一支火槍部隊,甚至還有一支歐洲傭兵組成的傭兵營,人數近千。」

    劉鍵接過那個筆記本翻看了一下,但卻並沒有認真的看。

    他從來就沒有指揮過作戰,也沒帶過兵,對於軍事這方面完全是門外漢。可現在他身為廣南巡撫,在安南總督傅山還在海門鎮的時候,他便是這廣南前線的最高軍政長官。

    尤其是這裡的部隊,還是以建州軍團為主,這根本不是一支正規的帝國軍隊,皇家海軍也僅是派了一支分艦隊在,軍方根本就沒有一個足夠份量與他對話的人。

    劉鍵並不怎麼把鄭森的話聽進去,其餘鄭森之前,不論是第六艦隊的海軍軍官,還是建州鎮的女真將領,都曾經勸過劉鍵。

    眼下不是用兵的好時節,海上風暴頻繁,而安南又正處於雨季之時,實不利於作戰,更別說進攻防禦森嚴的順化了。

    但劉鍵卻有自己的想法,當初他剛來到廣南的時候,他們還僅是在海邊的小島上。若不是他力排眾議,現在他們也不可能奪下峴港與金蘭灣這兩處優良軍港,更不會有現在的兩座港口要塞。

    劉鍵覺得南蠻子都只是些野蠻人而已,就算順化的阮氏多年前就與西夷合作,但也改變不了他們依然只是南蠻的事實。

    憑著手裡的幾萬人馬,上千大炮,劉鍵認為是時候拿下順化了。

    拿下順化,便能一舉摧毀廣南阮氏的統治,接下來就是席捲廣南,甚至一路往南打過去,把南面一直苟延殖喘的佔城給滅了,甚至把沿海的真臘地盤也給收了。

    他要親手打下廣南省,要在這裡建立自己的功業,他要向自己的皇帝二哥證明,自己就算隻身來到安南蠻荒,也一樣能夠有一番大作為。

    「鄭連長過慮了,我們先拿下了峴港,又攻佔了金蘭灣,此前幾番行動,將順化附近已經掃了幾遍了,阮氏順化之外的軍隊,已經被我們攔在外面,就憑順化的那點南蠻子,你覺得他們能跟我們幾萬大軍相比?」

    一名女真將領走了過來。

    「撫憲大人,去順化的使者回來了。」

    「讓他過來。」劉鍵招手。

    派去順化城勸降的使者毫髮無傷的又回來了,但同樣的,他也毫無作為。阮福瀾雖然當著使者的面沒有拒絕歸順,但卻也只是說要時間考慮,這根本就是緩兵之計,是在拖延時間。

    「阮福瀾居然還想跟我們玩緩兵之計。」劉鍵微微一笑,但臉上也沒有什麼失望,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南蠻子會這麼痛快的投降。他心裡甚至暗暗期盼著南蠻子拒絕,那樣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發動攻城作戰了,指揮大軍親手攻下敵酋老巢,這可是個不錯的功績reas;。

    「大人,我還是得提醒大人,以我們現在的軍力,強攻順化並非明智之舉。順化不是普通的城池,這是阮家的大本營,幾代人經營數十年,還得到西夷們的技術支持。」

    「鄭連長,大漢軍人何時這麼畏首畏尾過了?想想皇帝陛下,當年起兵之時不過數十鄉兵,可轉戰天下,東征北戰東征西討,不論是流寇還是北胡東虜或是西夷,何曾退縮過?」

    劉鍵一字一句的道,「我雖自知遠遠比不上聖天子英雄,但也不是膽小之人。這裡是廣南,這裡是戰場,戰場之上,豈有退縮之理?」

    「廢話咱們少說,談正事吧。你是大漢將士,而我是陛下授任的廣南巡撫,現如今廣南戰場上所有兵馬最高指揮官,你們都要聽從我的調派。現在我要求進攻順化,攻下順化,你們做為戰士,該不該打輪不到你們來考慮,你們要做的只是如何攻下順化而已。」

    鄭森一言不發,但臉上的神態卻對劉鍵的命令很是不滿。不過作為一個優秀的帝國軍官,他很清楚的知道軍人的職責是什麼,他有再多的意見,在劉鍵面前也只能保留。而現在,他只能執行命令。

    「卑職最後一次提醒撫憲大人,指揮作戰非撫憲大人所長,專業的事情還是交給專業的人為好。」

    劉鍵此時也有些不耐煩了,「夠了,你的這些話我已經聽夠了。想我之前出兵攻打峴港、金蘭灣之前,你也是如此再三反對,結果如何,還是證明我這個外行也是對的。難道峴港和金蘭灣的作戰還不完美?」

    「執行軍令吧,鄭森連長,我要求皇家海軍的戰艦沿香河而上,直達順化城下。陸戰隊掩護兩岸,保護艦隊。建州軍團,承擔攻城任務。南蠻子有炮,我們也有炮,而且我們的炮更多、更猛,阮福瀾也許還在觀望,也許我們一進攻,擺明堅決態度,這南蠻子立即就服軟認慫請降了。」

    「用兵作戰,決勝於戰前。沒有了充分的準備,足夠的勝算,就草草發動進攻,把希望寄拖在對手會認慫服軟上,大人,這是錯誤的。」

    劉鍵搖頭,「你可以保留你的意見,也可以回頭把你的意見原封不動的奏呈給皇上,但是現在,我才是廣南巡撫,是這裡的最高指揮官,你若再不執行軍令,那麼我將立即就地免你職!」

    「大人需要的是勝利。」鄭森道,「為什麼要行險呢?陛下此前已有旨意,待安南雨季到來後,海陸兩軍都要轉入休整期,從這方面來講,撫憲大人是在違抗聖旨,一意孤行。就算你打贏了這仗,那又如何,你就不怕事後陛下論罪?」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這裡距離京師相距萬里之遙,若所有事情都得要靠陛下遙控指揮,怎麼能掌握的住瞬息萬變的安南局勢?我不是個怕事的人,怕事不是我的性格,我既然來廣南任職,就是來幹事的。若是什麼都得聽朝廷的安排,遇事畏手畏腳,那我還來幹嘛?」

    「我在京師先後在五城兵馬司和順天府任過事,你應當知道我的一些傳聞,我從來就不是一個怕事的人reas;。」

    劉鍵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不想多說什麼了。他揮了揮手,鄭森只能告辭離開。

    劉鍵帶的隨軍廚師已經做好了午餐,一隻烤的非常漂亮的烤雞,脆得恰到好處。劉鍵直接擰下一條雞腿,狼吞虎嚥地吃起來。

    另一個盤子裡還盛著一塊厚厚的牛排,艷紅鮮嫩,還帶著些血絲浸在醬汁裡。

    安南這地方從不缺牛,水牛黃牛極多,女真士兵掃蕩順化外圍的時候,搶到了上千頭的牛,這也讓天天吃魚的士兵們大為高興,終於能夠改善下伙食,不用天天吃魚,或者吃罐頭醃菜了。

    劉鍵現在也已經如一個西夷一樣熟練的使用著刀叉,切割著牛排,他拿刀的方式非常紳士。

    「大人,鄭連長說的也有道理,為什麼要冒險行事呢?」一旁站著的年輕人是劉鍵的大舅子,現任朝鮮總督張國維的兒子。現在是劉鍵的侍衛隊長,實際上也是劉鍵的參謀顧問。

    劉鍵遲疑片刻,他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唇,然後雙手十指交叉在一起,笑道,「我承認我有些意氣用事,但我認為這並不是什麼壞事。早點拿下順化,廣南省也能早一天建立起來,我的抱負和才能才有用武之地!」(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3-31 23:34
第735章 狩獵開始了

    距離順安河口僅十餘里,順化城就坐落在香河河邊。¥,

    這座廣南阮氏的王城,也名富春,甚至還有長安這個雅稱。這個地處天之南的南疆沿海城市,在古時也確實曾為中國故地,漢朝時是交州日南郡下的盧容縣。後林邑興起,不斷北侵,盧容就成了兩國交戰的拉據地帶,東晉以後便不再為中國所有。

    此後林邑為佔婆所取代,順化為佔婆的烏州,後佔城國王將此州做為娉禮給了安南陳朝。陳英宗將其妹玄珍公主下嫁佔城王,得烏州和哩州為娉禮,次年陳朝將二州改名為順州和化州。

    明成祖時,明軍收復安南,將順、化二州合併為順化府,隸屬交趾布政使司,從此順化正式得名。

    此時,順安河口燭浪濤天,波濤洶湧。

    戰艦周亞夫號隨著潮水前進,狂風將風帆吹的嘩啦啦作響,李陵號和馬援號分居兩側,船與船的間隔並不寬,在前面左右,還有數條稍小的戰艦。

    大小數十條戰艦直接沿著順安河口,闖進了香江,直往距海邊只有十六里的順化城下攻去。

    劉鍵看著這支雄壯的分艦隊,心中充滿豪情壯志。雖然這只是第六艦隊的一支分艦隊,但擁有三條戰列艦,十幾條巡洋艦和護衛艦的強大規模,依然能夠完全無視順化河上的阮家水軍了。

    阮家的水軍雖然採用了西夷造船法,製造出了軟帆船,但規模較小,也就三五百噸,都是相當於大漢皇家海軍五六級護衛艦,甚至只相當於大漢皇家海軍炮艇和巡邏艇的規模。

    分艦隊的旗艦周亞夫號的甲板上戰鼓隆隆,戰號穿越江面,修長而又深沉,猶如地獄魔鬼的嘶嚎。

    女真軍團的騎兵們再次披甲上陣,跨上戰馬,他們背著騎弓,挎著腰刀,卻又裝備著騎銃,手槍,他們也是唯一一支還保持著鐵甲的騎兵部隊。

    劉鍵需要戰艦上的那大小上千門火炮對順化城實行炮轟,但劉鍵也沒有完全輕敵大意,皇家海軍的艦大炮重,但在狹窄的內河上,卻有些龍游淺灘的感覺,很容易遭受攻擊,而且很難挪移。

    劉鍵除了多派巡邏艇、炮艇在戰艦前後左右護衛外,還派出了女真軍團在兩岸打前鋒,又派了陸戰隊緊隨著艦隊在兩岸護衛,務必做到萬無一失。

    幾萬人馬從河口殺向順化城,江中遍佈白帆,兩側戰旗飄飄,隊列蜿蜒,這場面極其的壯觀。

    劉鍵站在艉樓的上層甲板上,眺望著前方若隱若現的順化城。

    「富春?長安?」劉鍵輕笑,這些南蠻子也敢給一座蠻荒小城取名長安,還真是不知該說他們無知還是無畏。

    劉鍵低頭打量著腳下的這艘戰艦,周亞夫是帝國皇家海軍前漢名將系列戰列艦之一,艦名是西漢前期有名的大將周亞夫的名字。那位周亞夫細柳營之威名,可是古代名將的典範。

    周亞夫號戰列艦是一艘三層炮甲板一百零四炮的今年剛下水正式服役的一級戰列艦之一,名將級戰列艦是大漢當今最先進最大的戰列艦,雖比起眼下已經正在開建的兩千五百噸級的大唐凌煙閣級戰列艦要落後不少,但大唐凌煙級戰列艦是新設計的戰艦,要先完成第一艘大唐秦叔寶號的建造後,驗證了這個系列的設計後,才能正式批量開建。按計畫,海軍九個艦隊,每個艦隊都將在未來三年內裝備一至兩艘大唐名將號。

    到時大唐名將級將取代前漢名將級,成為各艦隊的新旗艦,但是現在,周亞夫號等前漢名將級戰列艦,依舊是大漢最優秀的戰列艦。

    周亞夫號上擁有一百零四炮,滿員八百六十人,比原先削減了一百餘人,可行駛在江上,依然是一座移動的戰鬥堡壘。

    號聲再度激昂起來,瞭望哨傳來報告。

    「香河上游發現了敵船蹤跡!」

    周亞夫號的艦長是一名右將軍,掛著一隻金虎的海軍右將軍,曾經是縱橫東海上的一名海盜船長,當年跟著鄭芝龍他們橫行海上,後來隨鄭芝龍歸順漢皇,如今也成為了一級戰列艦周亞夫的艦長,兼這支分艦隊的指揮官。

    臉上有道刀疤的艦長鼻樑上架著一副墨鏡,任風浪拍打著艦船,他卻如釘子一樣的站在甲板上。

    聽到報告,他沒有露出半點的驚訝或是慌張。

    雖然出發前,他也反對讓艦隊直接開進內河,殺到順化城下去。但劉鍵最後還是說服了他,從海口到順化城不過十五六里,而且這段香河河口很寬,河道也很深,順化有內河碼頭,可以停泊很大的海船,因此艦隊駛入完全不成問題。當然,劉鍵的激將法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艦長自信滿滿,面對阮氏的那些武裝商船級的戰船,周亞夫號都不需要擺什麼線列陣,幾門船首炮,都足夠轟滅對方了。

    唯一需要防範的,就是阮氏會在內河裡順流放火攻船。不過艦隊早有防範,有巡邏艇和炮艇在前,能夠保證不讓一艘敵船,一塊木板漂到主力戰艦附近。

    不過若是皇帝用兵,或者海軍那些海軍五虎上將軍們在此的話,絕不會如此行動。

    戰列艦的強大得體現在大海之上,利用戰列艦線列,形成強大的火力,在遠距離齊射炮轟,擊沉對手。而不是如老鼠一樣的鑽進這樣的內河水道裡,巨大的戰列艦進入內河後,就等於是自己給自己束縛起來了,尤其是一整支分艦隊大小幾十艘船進入內河,更加顯得擁擠起來。

    一個老練且謹慎的海軍將領,他會挑選幾艘巡邏艇深入河道,小心打探,刺探虛實,而非這樣輕率的猛撲而進。

    就連身為海軍陸戰隊連長的鄭森,都看出了這種不專業的作法,他向劉鍵和分艦隊指揮官提出了這個問題,可惜艦隊指揮官雖然是鄭家老人,對他很客氣的道謝,但其實鄭森明白,對方根本沒有把他的話放進耳中。

    對方只是尊重他的身份,而不是他的意見。

    在那位馬疤艦長看來,這支分艦隊擁有一千多門火炮,幾十條船,不論是船隻數量還是火炮數量,都不是阮家蠻子的漁船隊可比的。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力破十會,什麼樣的小詭計都顯得蒼白無力的,刀疤艦長是十足的力量信仰者。

    前有巡邏艇和炮艇開道,岸上還有騎兵和陸戰隊護衛,這就使得這支強大的分艦隊不會被阮家南蠻子靠近偷襲。

    正常情況來講,刀疤艦長的想法也沒有錯。戰列艦雖是海上王者,但有足夠的保護,進入內河河口作戰也絕不是問題。

    劉鍵也確實需要這支艦隊,眼下的天氣,使得從海邊到順化城下雖不到二十里路,但卻根本無路可走,跟都是爛泥漿,如同沼澤地。陸軍的火炮,根本無法運輸,哪怕二十里路,也會相當麻煩。

    因此劉鍵根本懶得去臨時費力鋪一天通道,他直接就把艦隊駛進內河,直到順化城下,然後戰艦上那上千門火炮的強大火力,將遠超女真軍團本身配屬的火炮數量和火力。

    艦隊在內河行駛的速度並不快,從海口到順化城下只有十六里,哪怕再慢的速度,也僅要小半天就能到達。

    河上充斥著各種吼叫、呼喊、號角、鼓聲。

    劉鍵的進攻計畫,主角是第六艦隊分艦隊,但真正賣苦力的還得是女真軍團。這支女真人軍團自總兵官豪格在關外精奇裡江追擊多爾袞敗兵的最後一戰中被殺後,女真軍團也好像失去了主心骨。

    朝廷一道旨意,他們最終又從黑龍江畔調到了天之南。

    女真人現在已經不再是帝國陸軍現役兵馬編制,而是屬於僱傭兵性質。朝廷調他們來,讓他們攻打南蠻,允許他們攻佔城池村莊後,能夠保留部份戰利品做為他們的收益。

    現在的女真軍團,已經完全的淪為了為錢財戰利品而戰鬥,他們不再是過去那個彪悍的八旗勁旅,但裝備了新式的火銃,還配有不少火炮,還有著龐大的艦隊支持作戰,他們也是鳥槍換炮,不同以往。

    順化城已經在望,這座廣南人的長安城,並不算小,城中的長住人口達到二十餘萬,在這天之南地之角,已經算是相當的了得了。

    周亞夫號、李陵號、馬援號,一艘一級戰列艦,兩艘二級戰列艦,三條巨艦就如同是三座移動的炮台浮在江面上。

    炮窗已經打開,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那座擁有兩丈多高城牆的順化城。

    激昂的號角聲吹響了總攻的信號。

    「繼續前進,準備炮擊!」

    刀疤艦長高聲嘶喊,甲板上水手們四處奔跑,忙碌卻不混亂。

    順化城就在那裡,如同一隻肥美的羔羊出現在一群兇猛的惡狼面前。

    在距離順化城不遠的江面兩面,各有一座堡壘,兩堡之間是一條木板橋。

    駛在最前面的炮艇上的火炮已經閃亮,他們率先向這兩座橋頭堡發起了炮擊。

    炮聲有如天邊傳來的悶雷。

    炮彈呼嘯而出。

    這個時候,瞭望手們再次發出大吼,敵人迎戰了。

    在那座橋的上游,許多艘船順流而下,午後的細雨打在江面,形成一道道的雨霧,但瞭望手們依然馬上看到,這些船數量不少,起碼有數百艘,大大小小都有。

    「不自量力,找死!」刀疤艦長冷哼一聲,不以為意。

    早有戰艦盯住了這些順流而下的艦長,鼓著帆的炮艇戰艦,逆水而上。

    最先被轟擊的兩座橋頭堡,連同那道木板都已經在猛烈的炮彈之下轟的稀爛,木橋成為江中的無數碎片,而橋頭堡只剩下了兩堆廢墟。

    十幾條炮艇一馬當先衝過已經被轟碎的木橋和橋頭堡,向著那些順流而下的敵船猛轟。

    周亞夫號和李陵號、馬援號也開始從後面發炮,一時間,天空滿是炮彈飛過的嘯聲,彈如雨下。

    阮氏的船隻就如同是小孩子的玩具一樣,接二連三的被命中,被擊碎,被擊沉!

    鄭森帶著自己的陸戰連扛著步槍在岸邊跟著,許多士兵在為戰艦上的炮手同袍們叫好喝彩,可鄭森卻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他似乎嗅出了不安的味道。

    不對勁,太順利了,阮氏的那些戰船根本不像是來迎戰的,倒像是來送死的,或者說是火攻船。

    可是這些船上沒有裝硫磺火油之類的啊?

    艦炮還在猛烈的轟鳴,他們一邊轟擊,一邊逆流而上,艦隊已經通過了最先被他們轟成廢墟的橋頭堡,把這兩堆廢墟甩在了身後。

    河道里,到處都是阮氏被擊碎的船隻碎片,船板、船帆、桅杆,到處都是,鋪滿了整條河道。

    但似乎有些不對。

    這麼多船被擊碎,但河面上去沒看到幾個掙扎的人。

    順安城牆已經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了,甚至還能看到城牆上的旗幟,以及城頭上的守軍,似乎還有許多拋石車?

    拋石車?

    阮家不是擁有許多火炮嗎,不是說順化城起碼有上千門火炮防守嗎,怎麼卻連投石車都擺出來了?

    「給我轟擊城外的炮台!」刀疤艦隊大聲命令,順化城外不遠,沿著河道和陸路,林立著不少炮台。這些炮台不僅是架設在城頭上,還在城外修了不少炮台堡壘,架設著許多大炮,與城頭上的大炮交相呼應,更增防禦能力。

    不過刀疤艦隊卻自信憑著艦隊的強大火力,能夠拔釘子一樣的把這些城外的堡壘全給拔了,然後直接靠近碼頭,對頭城牆猛轟,直接把順化城轟開。

    幾乎就在同時,這些堡壘也開始反擊了。

    最先展開反擊的是拋石機,一個個罈子帶著橘紅的火焰,從一個個堡壘炮台上飛出,直衝著河道而去。

    一隻黑黝黝罈子拖著一條長長的火尾劃過一條優美的弧線,砸入河中。

    陶罐沒有砸中漢軍艦船,直接砸在了河中破碎的船體上,炸開,散射無數火花。

    陶罐、火花,燃燒

    鄭森心中一揪,他終於明白自己嗅到的那股子不對勁是怎麼回事了!

    那些船確實是火攻船,只不過他們沒有直接裝硫磺火油,而是故意什麼也不裝然後讓他們轟碎的。

    幾百條破船的碎片塞滿了整個江面,正好為現在無數從天而降的火油罐提供了最好的助燃物,而且最可怕的是,大是的破船碎片堵塞江面,還使得大漢的艦隊靠的更密更緊了,也更難挪移閃避。

    香河著火了,正猛烈的燃燒起來,不知什麼時候起了風,火借風勢,風助火勢,香河燃燒的更加的猛烈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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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6章 棄卒保車

    「瑪的制杖……」

    「撒幣!」

    鄭森呆立原地,心中的狂怒無法控制。

    順化城頭上高高飄揚著南蠻阮氏的旗幟,城外的那些堡壘炮台上,也插著一面面旗幟。

    火油罐如冰雹般在不斷的擲下,河面上一團團的火不斷燃起,破船木板、桅杆、帆布,還有那恐怖的火油。

    被稱為水火的黑色石油鋪滿河面,一艘最靠前的炮艇被引燃,焰火升騰,濃煙瀰漫,士兵們尖聲慘叫。

    突然其來的變故,讓艦隊處於極其的慌亂之中。

    那些能在水上燃燒的水火,是一種極厲害的引火之物。早在宋時,中原就有對石油利用的記載,這些從地底採用的黑油,不但能夠燃燒取暖作飯,甚至還能當做藥用。東南亞的群島上,就有許多天然的原油、瀝青等。

    誰也沒想到,阮氏居然藏了一招這麼凶狠的殺招。

    他們用幾百條船引誘大漢皇家海軍的戰艦轟擊,剛剛還洋洋得意的海軍們,此時卻發現那些完好的阮家戰船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那些已經化為碎片堵塞了整個河道的破船。

    周亞夫號戰列艦上,劉鍵站在艉樓甲板上,面色蒼白,兩隻手緊緊的捏著。

    刀疤艦長此時也是滿頭大汗,那衝天的火勢,整個河面都燃燒起來的恐怖景象,讓他都忍不住在顫抖。

    整個艦隊由於剛才為了全力轟擊那些阮家船隻,因此靠的已經很近。

    火在順流而下。

    刀疤現在已經不再想著如何艦炮齊射轟開順化城了,他想的只是如何盡快的撤離這條著火的河。

    「撤退,後面讓開,讓主力戰艦先撤!」

    李陵號和馬援號也在慌忙的調頭。

    現在整個艦隊都處於那些可怕的水火罐的射程之內,好在越靠後,受到的攻擊越少,後面也沒有那麼多破船碎片。

    六艘巡洋艦也在迅速後撤。

    越大的船此時越行動不便,越是急著後退,越發的混亂。

    香河河面足有四五十丈寬,若是平時,這自然是相當寬闊的,可此時數十條船聚在這裡,急著轉向調頭,卻顯得極為狹小起來。

    「王艦長。」劉鍵來到刀疤面前,「我們的進攻失敗了,南蠻太陰險了,我們現在必須立即撤離這裡。」

    刀疤已經把那副裝逼的墨鏡摘下,手裡握著望遠鏡,此時他對劉鍵也不由的有些埋怨,若不是他一再要求什麼艦臨城下,也不會出現如今這種可怕的局面。

    「撫憲大人,末將正指揮艦隊撤退。」

    「太慢了,這樣我們根本撤不及,現在風向對我們很不利,河上的火勢已經越來越大了。這個時候,只能棄卒保車,讓炮艇和巡邏艇殿後,擋住那些漂流而下的著火破船,給主力的戰列艦和巡洋艦空出航道,讓主力戰艦先撤,必要的時候,那些護衛艦也可以殿後。」劉鍵高聲喊道。

    炮聲隆隆。

    王刀疤怔住了,臉上的那道刀疤紅紫起來。

    「別猶豫了,你難道想讓整個分艦隊都在這裡覆沒?」

    王刀疤承擔不起那樣的結果,劉鍵也承擔不起那樣的結果。這裡可是有三條戰列艦,六艘巡洋艦,還有十條護衛艦,另外炮艇巡羅艇二十餘艘,還有十多條運輸艦,大小四五十餘條船,火炮一千多門。

    這支分艦隊相當於皇家海軍第六艦隊三分之一的力量,若是都覆沒在香河上,誰都承擔不起後果。

    炮台上的火炮也開始發威,加入了痛打落水狗的序列。可漢軍的戰艦,卻在慌著轉身,避讓那些順流而下燃燒著的破船和碎片。

    空有強大的武力,此時卻手忙腳讓,只能挨打無法還手。

    刀疤也曾預想過阮軍會火攻,順流而下的放火攻船,可他們低估了對手。幾百條木船送給漢軍轟碎,更料不到有更厲害的水火,這東西能夠直接在河面上燃燒,比普通的火攻船強大太多。

    炮彈和水火罐如雨船的往河上艦隊砸來。

    建州軍團的女真士兵們站在岸邊發愣,不知道此時該是進攻還是後退。

    可按計畫,他們是要等戰艦摧毀了城外的堡壘炮台,然後直抵城下,炮火壓制城上的火力時,他們才會在火炮掩護下進攻。到時還得有野炮營的火力支持,可現在戰艦在河裡自身難保,陸戰隊的野炮營更是無法到位。

    面對著高達兩丈多的城牆,和那一個個釘子一般立在城外的小堡壘炮台,他們就憑著自己的火槍和鐵甲沖上去?

    女真人又不傻,沒有人會這樣拿血肉之軀去撞堡壘。

    「撤退,掩護艦隊撤退!」

    沒有太久的猶豫,最終女真將領們還是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總算給河裡水深火熱的艦上海軍們一些安慰的是,女真人沒有丟下他們直接跑路。他們保持著陣形,緩緩的後撤,一直在保護著河兩岸,掩護著艦隊。

    鄭森他們的海軍陸戰隊也同樣下達了後撤的命令,這個時候再談進攻已經毫無意義了。他們得小心防備阮人會趁機殺出城來,順化城裡有像軍、馬軍、也有火槍步兵。

    炮艇和巡邏艇甚至護衛艦上的士兵們都表現出了帝國皇家海軍的優秀素質,儘管上游無數著火的破船爛帆順流襲來,可當旗艦傳來命令,讓他們負責殿後時,絕大多數的戰士們都只是在咒罵了幾聲後,又轉身炮轟那些破船,甚至還擊岸上的炮台,為主力戰艦爭取調頭撤退的機會。

    順化城上的南蠻子們看到漢軍在狼狽撤退,終於發了一陣陣得意的喧囂。

    嗚嗚的號角聲中,順化城門打開,南蠻子出來了。

    在最前面的是象軍,足有上千頭大象組成的象軍巨大無比,緊跟隨在他們後面的是馬軍,然後是步兵。

    鄭森從望遠鏡中看到,那些跟隨在象軍馬軍後面的南蠻步兵中,有不少紅頭髮黃頭髮的西夷,數量不少,估計得有兩三千,不問可知,這些必然就是順化的西夷僱傭軍了。

    順化城展現出來的軍事實力,遠遠超過漢軍們的預料。

    雖然關於廣南阮氏有數萬軍隊規模的情報早就通知了他們,但他們根本不把所謂的數萬軍隊真正放在眼裡。在他們眼裡,廣南軍也就是南蠻子,一些土著而已,就算從西夷手裡買槍買炮,估計頂多也就是早幾年大明軍官的戰鬥力。

    泥濘的路絲毫對大象沒有影響,巨大的象蹄踐踏過泥濘的路面,濺起水花。騎兵緊隨其後,他們狂喊著,似乎已經把漢軍當成了落水狗,準備痛打一番。

    對於南蠻如此的囂張,建州女真將領和陸戰隊的軍官們,都不約而同的下令繼續後撤。

    「這還撤個吊,跟他們打啊!」

    一名右士端著步槍,憤怒的看著正奔來的南蠻子。

    鄭森毫不猶豫的繼續往後撤,一面道,「當然要打,但不是現在,我們現在太靠近南蠻子的城池和堡壘,打起來對我們很不利。我們往東再撤幾里,等他們追上來,咱們再跟他們幹,到時你小子別手軟猶豫就是。」

    「老子還嫌軍功扎手?賞賜壓身?只要他們敢追過來,老子到時定要射殺他十個八個的。」

    鄭森和大家一樣,心裡都很憋曲。尤其是鄭森,他本來就極力反對劉鍵的作戰計畫,現在終於出事了,他心裡沒有什麼興災樂禍,只是憤怒。

    擁有強大武力的漢軍,卻在南蠻子手下吃這麼大一個虧,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以後這都將壓他頭上一輩子。

    九艘主力戰艦還在緩緩的調頭,前面負責殿後攔截的船隻,已經有四五艘不是被火炮擊中,就是被順流而下的火給引燃。

    黑油的火很難撲滅,卻極易蔓延,沾上一點,就能迅速燃燒起來。哪怕炮艇擊碎了那些破船,可散開的破船板上卻依然帶著燃燒的水火。

    水火,如同黑水,卻能在水上燃燒。

    為了保護九艘主力戰艦,十條護衛艦有四條主動的留下,加入殿後的隊伍。

    戰象看起來笨重無比,實際上跑起來十分的迅速。

    上千頭戰象狂奔而來,象兵馬兵步兵,起碼有三萬蠻兵殺了出來。

    「不能再撤了,快,撤到那座土坡上去,構建炮兵陣地,咱們跟他娘的拼了。」陸戰隊一名將領看著蠻兵兇猛的攻勢,立即喊道,讓他去跟女真將領們傳令,讓他們配合一起轉身迎敵。

    艦隊還沒撤離危險區域,他們現在丟下艦隊獨自撤退,河岸將落入蠻兵手裡,到時河上有順流而下的水火,岸邊還有南蠻大軍的火箭等攻擊,艦隊越發危險。

    而且他們一味撤也不是個事,蠻軍的追擊速度太快了。

    陸戰隊和建州軍手裡都沒有重炮,他們的重炮在跟隨著艦隊後面的運輸船上,此時在他們手裡,都只各有一些輕型的山地榴,這些炮只是漢軍的輕型支援火力。但現在也顧不得這些了,陸戰隊和建州軍都向岸邊的那處低矮的小山撤去,兩支人馬手上的山地榴集合起來,原本是做為連排火力的山地榴,全都集中到一起,迅速的抓緊構建一個炮兵陣地。

    好在這些山地榴並不重,都是直接馱在馬上的,不需要牽引炮車,拆分組裝都很快。

    「連長,又一艘護衛艦起火了!」

    一名陸戰連士兵站在山坡上,指著不遠河上那條整個桅杆和帆都燃燒著的護衛艦。

    鄭森只掃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又一條戰艦沒了。

    火勢很快,爬過索具,登上帆布,護衛艦猶如一個發著灼熱刺眼光芒的太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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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7章 背水一戰

    鄭森蹲在壕溝裡,如松樹般一動不動。◇↓◇↓小說。¥

    臨時挖出來的壕溝很淺,只過膝蓋而已,用挖出來的土拿麻袋裝起來,堆在壕外硬是使得這道淺淺的壕溝能夠勉強摭護步兵們。

    幾個工兵連搶時間在壕溝前,接連立起了三道鐵絲網。這些鐵絲網都是事先已經編好的刺網,每隔一段有一根木棍固定。鐵絲網有一人多高,上面遍佈鐵刺,一片網有三丈長,平時捲起,用的時候取下來,把固定鐵絲網的尖木樁打進地裡,然後將一片片鐵絲網連成鐵絲網牆,各片網之間用鐵絲固定起來。

    擁有鐵刺的鐵絲網牆擁有極強的防禦能力,尤其是對於騎兵,能夠很好的阻滯敵騎,打斷敵騎的衝鋒。再在鐵絲網前配合的布下鐵蒺藜,更是火上添油,若有時間,再挖點陷坑、埋點尖樁,更是如虎添翼。

    可惜現在時間有限。

    工兵連只能匆匆布下三道鐵絲網牆,在鐵絲網外三十步內匆匆撒下許多鐵蒺藜,根本沒時間挖坑插樁,連壕溝也只有一道,還是只能蹲在壕溝裡才能摭護。

    三萬多蠻軍正在山坡下集結,準備發起一波衝鋒,試圖打算一舉擊潰漢軍步兵。

    不過圍繞著那座並不高的小山坡,漢軍在這裡也集結了不弱的力量,近兩萬建州女真士兵,此外第六艦隊的陸戰隊也有兩千人。

    在山坡頂上,集結起來的六百多門山地榴也都佈置好了。

    南蠻三萬餘,漢軍兩萬餘,南蠻有千餘戰象,三千馬兵。但漢軍有五千女真騎兵,還有六百多門山地榴,另外百分百裝備了火槍。

    南蠻數量有優勢,但漢軍火力佔優,而且漢軍現在雖然失去了戰艦火炮支援,可卻有一座小山頭可以防守。

    河流上烈焰熊熊,漢軍的艦隊已經起碼有不下二十條船起火,戰列艦和巡洋艦雖然還都保全,但十艘護衛艦已經有一半著火或者被炮擊沉。

    黑色的水火才是這場戰鬥裡最猙獰恐怖的一個。

    這種恐怖的東西,讓許多棄船的水手們也難逃一劫,河上到處都是飄浮的火,河中掙扎逃命的水手們一不小心粘上,就會變成一支燃燒的火炬。

    空氣中滿是濃煙、炮聲以及慘叫咒罵。

    殿後的船隻已經半數被這些可怕的水火燒燬,剩下的船隻終於等來了旗艦上的撤退信號。

    九條主力戰艦已經成功的調頭轉向,正加速撤離,原本處於最後位置的運輸船也倖免於難,他們緊跟著主力戰艦脫離那段恐怖的河道。

    苦苦撐著的殿後各艦艦長們,終於有機會高聲大叫著撤退。

    不過最後,依然還是有幾條船沒有來的及逃離,在最後時刻他們還是被那些恐怖的水火爬上了船,雖然他們奮力的救火,但無濟於事。

    最終半數的戰艦得以逃脫,可它們卻已經不敢再在香河上多停留片刻,上游還有許多破船碎片燃燒著向下游撞來。

    刀疤命令所有的艦船頭也不回的駛離香河,逃回海上。

    不論是劉鍵還是刀疤艦長,這個時候都顧不上剛才還一直在掩護他們的岸上陸軍。

    現在,兩萬多女真士兵和兩千多陸戰隊員,只能堅守著這座小山頭,準備與囂張狂妄得意的南蠻一決雌雄。

    帶著硝煙和血腥味道的熱風拂起雨批打在臉上,鄭森卻絲毫不想避開。

    天空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雨,可雨卻很小。

    鄭森很想破口大罵這老天,往日裡連綿的暴雨哪去了,為什麼今天這麼需要大雨的時候,卻只見狂風不見暴雨?難道賊老天也要為難漢軍?

    斷尾逃生的艦隊,留下了二十多條船的殘骸,獨自狼狽的逃離。

    他們甚至連救援那些著火和在沉沒的戰艦上的落水船員都不及,匆匆的離開了。

    這是慘敗,劉鍵,你對的起那上千的戰死者嗎?

    那些帝國最忠誠最英勇的皇家海軍戰士,屈辱的死在了劉鍵的剛愎自用一意孤行上。

    南蠻的計策並沒有多麼的了得,失敗更是劉鍵的愚蠢。鄭森知道,眼下周亞夫號戰艦上,劉鍵也肯定十分後悔。但再後悔內疚,也改變不了這場大敗仗,損失五條護衛艦,十多條炮艇和巡邏艇,傷亡的海軍將士不下兩千。

    其中還有許多才十幾歲的海軍士官生,和那些少年見習炮手們。

    「恥辱!」

    鄭森氣的發抖。在皇帝的帶領下,漢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雖也曾有小挫,可也是以弱勝強,卻還從沒有在這樣的優勢下,打的這麼糟糕,傷亡這麼大。

    「帝國第一大敗仗!」

    幾名士官也跟著說道,這些年青的軍士們,從沒打過這麼憋屈的仗。尤其是現在劉鍵帶著艦隊狼狽逃竄的樣子,更是讓這些軍士們覺得劉鍵真是個辣雞。

    「以前還覺得他很厲害,少年進士,立有擁立之功,管理京師也十分有成就,當初他被貶離京師來安南,大夥還覺得陛下對他有些過於嚴苛,現在看來,這人根本就是只草雞,離開了皇帝陛下的護佑,他什麼都不行。」

    「就是,草雞,說不定在順天府的那些政績,都只是其下屬的功勞而已。」

    士兵們愛憎分明,他們喜歡一個人很簡單,能帶他們打勝仗。討厭一個人也很簡單,那就是帶著大家打敗仗的人。

    「沒有那草雞的指揮,我們反而能更好的打贏這戰,草雞已經退場,現在到了我們表現的時候了。」

    鄭森心裡的憤怒,讓他再不掩飾對劉鍵的討厭,他也和同伴一樣,直呼劉鍵為草雞。那些人明明只能在雞窩裡撲騰的草雞,卻總自視為高高在上的雄鷹,其實它們永遠都是草雞。

    至於王刀疤艦長,也被陸戰隊員們稱為辣雞。一個艦隊指揮官,卻毫無立場,輕易的聽從劉鍵那個草雞的瞎指揮,最終導致了這個大敗。刀疤過去還算是身經百戰,很有威望,可經此一戰,他在將士們的眼中,已經有了個辣雞代號。

    若不是這個辣雞還有點本事,關鍵時候保著艦隊主力撤離,他的名聲還會更加不堪。

    「先讓那些南蠻子得意一時,我們將在這裡重新證明我們自己。」鄭森堅定的對下屬們說道。

    這時兩萬餘人馬的戰場指揮權已經交到了陸戰隊右將軍趙康的手裡,雖然他手下只有兩千陸戰隊,但他是現役右將軍軍餃,而建州軍團幾個總兵副將,他們最高的總兵,也僅是右將軍,按軍制,現役高於傭兵,因此戰場指揮權理所當然的轉移到了趙康手裡。

    趙康也是位從湖北隨駕征戰的老九頭鳥,他放下千里鏡,「傳令炮兵,待南蠻子發起衝鋒後,裝填爆炸彈,一會炸他們個人仰馬翻,桃花朵朵開!」他繼續對傳令兵道,「告訴將士們,一會把南蠻子放近點打。」

    趙康對女真將軍們下達了戰鬥要求,戰鬥開始後,都端著步槍射南蠻子,保持火力,不要捨不得彈藥。但他卻沒給五千女真騎兵安排戰鬥陣地,他要求騎兵們守在山坡上,保護好炮兵陣地,沒有他的命令,不得投入戰鬥。直到南蠻子進攻疲軟,被打的轉身逃跑之時,那時才許騎兵出擊。

    山下,阮氏的將軍們已經將小山團團圍住,他們甚至已經開始提前慶賀,慶賀勝利。

    「全體整隊!」

    自城裡趕來的阮家當家阮福瀾在馬上拔出了自己的寶劍,高聲喊道。

    阮福瀾認為勝利已經屬於他們,此時他迫不急待的的趕來,想要親自指揮這場戰鬥,為自己贏得更多聲望。

    阮福瀾親自陣前指揮,確實大大的激昂了廣南士兵們。

    在阮福瀾的高喊中,所有的廣南士兵都似乎覺得勝利就在眼前,只需輕輕一伸手,就能把勝利女神攬入懷中。

    我們有一千多的戰象,小小的山坡也無法保護這些瑟瑟發抖的漢人,只需戰像一個衝鋒,就能沖上山頭,踏平他們。

    「每宰掉一個漢狗,賞錢一千!」阮福瀾宣佈賞格。

    他告訴他們,「若是你們斬殺漢狗一個九品軍官,我就升你為九品,若你能殺一個八品,我就賞你一個八品。跟我一起來,宰了這些漢狗!」

    阮福瀾用力揮動著寶劍,指向前方。無數的廣南士兵催動坐下戰象和戰馬,端著步槍、長矛吶喊著衝鋒向前。

    「他們來了!」

    一名軍士高喊。

    鄭森把一頂鋼盔扣在了腦袋上,這種用鋼鑄成的頭盔,如同一個圓形的小鍋,但卻很輕便。比起普通的銅盔、鐵盔,更輕便,但防禦力還更高,因為它採用的是極優質的鋼材。

    除了頭上的鋼盔,鄭森和其它戰士們一樣,身上便只是普通的作戰服,並沒有額外的鐵甲、皮甲,連漢軍最初的綿甲,到了如今,也基本上被漸漸淘汰了。

    鍋式頭盔並不會影響視線,鄭森清楚的看到南蠻子鬼叫著發起了衝鋒。上千頭戰象為前驅,騎兵步兵隨後。

    鄭森蹲在自己連的陣地段壕溝裡,不高的壕溝使得他們得蹲著。「等南蠻子到了鐵絲網前再打,每個班一組,集火一個目標,優先射擊大象!」

    大象雖然龐大,但大象也有弱點,那點是膽小,一旦受到大的驚嚇,或者受傷後,他們有可能會調頭逃跑。

    「準備戰鬥!」

    鄭森高喊,環形壕溝陣地上,接二連三的響起了軍官們的喊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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