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多情浪子癡情俠(天觀雙俠) 作者:鄭豐(全書完)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3-30 11:02:2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8 113057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2 14:46

第二百一十章 天觀馬場



淩昊天和趙觀帶著大批神馬歸來的壯舉,登時轟動了河套地區。許多馬場主人聽聞此事,都一窩蜂爭相來買,淩昊天和趙觀卻不肯輕易出賣,在陰山腳下選了一塊水草豐美之地開辟馬場,細心照料這批神馬,直到遇上識貨的愛馬之人,才賣出一兩匹。但慕名而來的馬場主人、蒙古豪富日漸增多,馬場聲名日噪,那年冬天過後,淩趙二人的馬場已成為漠南漠北十大馬場之一,號稱天觀馬場。


趙觀在杭州江家莊時便擺過富家子弟的派頭,現在自己賺了大錢,更是得意非凡,恢複起當年大少爺的神氣,整日遊手好閑,一有空就拉著淩昊天上附近大城包頭的酒樓飲酒作樂,隻恨這地方太過偏遠,沒有一家象樣的妓院。


淩昊天喝酒還是喜歡的,對上酒樓妓院卻沒甚麼興趣,寧願待在馬場自斟自飲,但禁不起趙觀死拉活扯,偶爾跟他一塊上酒樓買醉。每當二人找好座頭後,趙觀便施施然遊目四顧,一看到漂亮姑娘,臉上就像開了一朵花似的,盯著姑娘望個不停,直到姑娘離去為止。有時姑娘看到他生得英俊,也跟他眉目傳情起來。趙觀隻要能跟姑娘調情就開心了,有時被姑娘罵一聲輕薄下流,他不但不惱怒羞慚,反而引以為樂。


淩昊天看得多了,也已習慣了,這日他看趙觀眼光飛得厲害,忍不住道:“我說趙兄,閣下該有點節製了吧!”


趙觀笑道:“有點節製?兄弟,我告訴你,這‘知止’二字,正是個中秘訣。”淩昊天奇道:“甚麼個中秘訣?”趙觀道:“你聽我說來。大學開章明義說了:‘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這幾句話乃是聖人傳下,君子追求淑女的秘訣,等閑還領悟不到的。”


淩昊天失笑道:“什麼君子追求淑女的秘訣,你這回胡謅也未免謅得離譜了些。”


趙觀搖手道:“我就說你不懂其中妙理。我得先知道節製,知道甚麼時候該停下,才能定下心細細考慮我的策略,這就是‘知止而後有定’。這麼一定心,就自然顯現出文靜的樣子,這就是‘定而後能靜’。姑娘家都欣賞文靜的男子,大聲嚷嚷的粗魯漢子,姑娘是看不上眼的。我做出文靜的樣子,姑娘家就安心了,這就是‘靜而後能安’。甚麼是‘安而後能慮’呢?姑娘既然安心了,兩方就能好好考慮考慮,看對方是否適合。這麼一考慮,就‘慮而後能得’,美人自然就得手了。”


淩昊天哈哈大笑,罵道:“你這小子真是色鬼一個,我若有妹子,打死也不讓她嫁給你。”


趙觀笑道:“你這小子又是甚麼好東西了?一副聖人模樣,難道真能坐懷不亂?”


淩昊天笑道:“你不是我,又怎知道我能不能?”


趙觀肅然起敬,坐直了身,凝望著淩昊天,搖頭道:“說得是,說得是。我不是你,確實不能了解你怎能有這般了不起的定力。武林三大美女的蕭柔和文綽約兩位都對咱們淩三哥傾心不已,淩三哥卻絲毫不為所動,一律棄如敝屣,拒美女於千裏之外。唉,好狠的心,好堅定的性情,好了不起的柳下惠!”


淩昊天隻被他逗得大笑不止,說道:“別胡說八道啦。喝酒,喝酒!”


※※※



這日二人又去酒樓飲酒,隔壁桌來了一群十多個維吾爾族人,趙觀的目光立時落在其中的一對姊妹身上,再難移開。淩昊天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但見姊妹倆都生得極為清麗,秀眉大眼,鼻挺口小,膚色白皙,與蒙古姑娘的棕膚扁鼻大不相同。趙觀見那群維吾爾人做商賈打扮,大約是來蒙地做貿易的。他又向那對姊妹望了一陣,終於忍不住走上前去,拱手問道:“各位老兄,請問你們想買馬麼?”


淩昊天見他臉皮竟厚到這等地步,直便想上前將他拉將回來。卻聽一個維吾爾老漢說道:“不了,多謝。我們是來看明天的賽馬的。”其餘人齊聲附和,一桌子轟然談起賽馬的事情,好不熱鬧。


此時正是夏末,正值草長馬肥的季節,自古大草原在這時節依例要舉行賽馬大會。這群維吾爾人來漠南辦貨,有意湊上這場馬會,因此特別多留幾日,來看個熱鬧。趙觀聽說他們第二日要去馬會,登時興高采烈,說道:“我兄弟有匹出奇的神馬,明兒定要奪得頭彩,你們明兒要去,正好可以看到我兄弟大顯身手。”說著回頭向淩昊天一攤手。


淩昊天想都沒想過要出賽,聽趙觀硬將自己扯上,不甘受此陷害,當下走上前笑道:“我這位兄弟太過抬舉啦。說句老實話,大家都說今年最有希望奪得頭彩的,便是咱這位趙兄弟。我們自己兄弟不必相爭,再說我騎術也不如你,今年馬賽就看你的了!”說著在趙觀肩頭重重一拍。


趙觀隻好苦笑,正不知該如何下台,忽聽隔壁桌的蒙古人開口道:“今年誰都別想得勝啦!七王子決定要參賽,誰敢勝過他?”眾維吾爾人忙問究竟,整個酒樓登時七嘴八舌,幾張桌子一起開口,高談闊論明日的大賽馬會,猜測誰會脫穎勝出。


淩昊天向趙觀笑道:“老兄,你明兒真要去比賽?”趙觀道:“我這輩子沒賽過馬,不試試怎知不行?若是能贏得美人青睞,那是最好。”淩昊天笑道:“就怕你落敗歸來,美人兒就棄你不顧啦。”趙觀自知馬術尋常,聽他這麼說,皺起眉頭,當真擔起了心來。


二人身為大馬場的主人,遇上這等賽馬盛會,循例自要派出幾位馬師出賽。淩昊天早先已讓五六個有心一顯身手的年輕馬師準備出賽,曾跟他們同去戈壁的阿泰也在其中。當天下午二人便去看馬師們練習,趙觀是南方人,對馬匹總不自覺地有幾分排斥,覺得牠們又臭又髒,不願親近,因此雖做了一年多的馴馬師,對馬匹卻始終沒有甚麼熱情。他考慮再三,終於打消了出賽的念頭,轉而慫恿淩昊天騎著非馬去跑一趟,技壓全場。淩昊天知他一意想藉此親近那兩個維吾爾姑娘,便不為所動。


趙觀無奈,好在他臉皮厚,追求姑娘的腆顏無賴無人能及,次日便假裝跌傷了腿,撐著拐杖去參加馬會。淩昊天看了,也不由得搖頭,笑罵道:“你這渾小子,你是寧願假裝傷腿,也不願丟人現眼。”


趙觀笑道:“兩位姑娘見我受傷,說不定會心生同情,對我好些。”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2 14:46

第二百一十一章 賽馬盛會



日頭剛出,淩昊天和趙觀便帶著手下馬師一同來到大草原的跑馬場上,卻見當地已聚集了數千男女老少,即將上場的騎士們在起跑處整鞍備蹬,打點精神,個個神情緊張,有的大口喝酒壯膽,有的高聲談笑,有的默不作聲。


淩昊天替天觀馬場幾個馬師打點好了,說了些勉勵的話,便和趙觀騎馬來到一百裏外賽馬的終點處。但見該處早已搭好了大小帳篷,幾個蒙古高官坐在帳中喝著暖茶,顯然是這場賽馬的主持人。一旁小帳篷中放滿了布疋、馬具、茶葉、幹肉、奶酪等物,是要贈送給拔得頭籌的騎士的各色獎品。


淩昊天和趙觀在人叢中穿梭,找了個地方坐下喝茶,但聽四周眾人交頭接耳,紛紛猜測誰會勝出。有人道:“天觀馬場的馬出自萬馬之穀,哪有不贏的道理?”另一人道:“話雖如此,但他們派出來的馬師都是年輕新手,經驗不足,贏不過跑馬多年的老手。我倒以為大兀吉馬場的多勇傑會贏。”又一人道:“七王子此番定會出賽。他的馬是龍變成的,怎會不贏?再說,七王子一出場,其他人又怎敢勝過了他?”


眾人一聽見七王子要出賽的話題,登時交頭接耳起來,有人言之鑿鑿,說七王子一定會來;有的說他是王公貴族,如何會來參加這等民間跑馬。有人說七王子的馬鞍是銀子打造的,馬蹬是金子打造的,許多人因此翹首而望,想一睹七王子出場的儀仗風采。


然而到了比賽開始之前,這七王子始終沒有出現。許多人大失所望,又紛紛認定天觀馬場或大兀吉馬場的馬師會贏。不多久,遠處號角響動,眾人都屏息而待,待號角長長地響過三次之後,一百裏外的上百匹駿馬同時放蹄奔出,霎時之間如悶雷連響,大地震動,群眾紛紛高叫歡呼,為自己看中或認識的馬師打氣。


淩昊天和趙觀遠遠望去,但見三乘馬在前領頭,當先的正是阿泰,大兀吉馬場的多勇傑與他齊頭並進,另有一匹黑馬緊隨在二人之後,但見黑馬上的乘客穿著一身黑色布衣,身形壯健,頭上包了塊粗布,隱約看得出是個濃眉大眼的漢子,卻不認識。淩昊天看了一陣,說道:“這人緊隨在後,養精蓄銳,多半會贏。你識得他麼?”趙觀搖頭道:“不識得。”


正說話間,當先三匹馬已將近終點,黑馬騎士忽然大喝一聲,夾緊馬肚,弓身而立,黑馬放蹄快奔,竟搶到阿泰和多勇傑之前,一馬當先。旁觀眾人大聲喝采,黑馬後勁十足,將阿泰和多勇傑拋在身後五六丈外,距離越拉越遠,最先到達終點。


看好阿泰和多勇傑的群眾都驚訝已極,互相詢問這黑衣騎士是誰,卻無人認得。眾人紛紛猜測他是何來頭,但見黑衣騎士放慢了馬蹄,一躍下馬,大步向著主帳走去。帳中幾個官員見到他,全驚得呆了,一齊搶出帳去,跪下叫道:“七王子殿下!”


此言一出,旁觀眾人都大驚失色,紛紛呼喊:“是七王子!真是七王子!”


趙觀笑道:“原來這七王子畢竟來了。他出場比賽,卻不擺排場架子,故意不透露身分,倒是個人物。”淩昊天道:“他騎術極佳,這匹馬更是千中挑萬中選的良駒,他能在賽馬中勝出,絕非偶然。”



此時主帳之前已是喧鬧成一片,眾官員早將七王子迎入大帳,請他上坐。外麵群眾都高聲歡呼:“七王子拔得頭籌!七王子拔得頭籌!頒獎,頒獎!”眾官員眼見小賬中的獎品都是粗劣之物,如何能夠送給一位王室貴族?不由得手足失措,躊躇再三,不知該如何處理。一個官員恭恭敬敬地道:“七王子多爾特殿下,我們實在不知您要來參賽,不然定會派人特意保護,準備上好的獎品贈送。一切準備不周,還請您大人大量,勿要怪罪。”


七王子卻神色自若,笑道:“我出來跑跑馬,好玩而已,哪裏要人保護?至於這些獎品,就送給第二第三的兩位騎士吧!”官員們立即叫了阿泰和多勇傑進來,說道:“七王子厚賜,說將獎品送給你們,還不快磕頭謝恩?”


便在此時,卻聽帳外一陣喧鬧,許多人齊聲喝道:“讓路,讓路!四王子駕到,還不快滾開?”


卻見十多個侍衛簇擁之下,一個三十來歲、衣飾華貴的男子乘著一匹高頭大馬橫衝直撞來到帳前,翻身下馬,大笑著走進帳篷,說道:“七弟,我來遲了,沒看到你大出風頭,真正可惜!”他身後的侍衛向著阿泰和多勇傑喝道:“兩個低賤平民,還呆在這裏做甚麼?快滾出去!”說著便將二人轟了出去,又將在帳前看熱鬧的群眾全驅散了。


那七王子臉色一沉,說道:“四哥,你來觀賽也無不可,幹麼要掃我的興致?”那四王子朗聲笑道:“我是特地來增你的興致,怎會掃你的興?少年英雄七王子多爾特要在賽馬會上大顯身手,做哥哥的怎能不來大大捧場?七弟,我沒有甚麼賀禮可以送你,剛剛在外麵看到幾個姿色不錯的女人,特別帶了來,就算是我送你的禮物吧。”拍了拍手,身後侍衛便拉上來十多個女子,個個嚇得臉色蒼白,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多爾特嘿了一聲,說道:“四哥,這禮物我收受不起。”四王子笑道:“你不收也罷,我自己要了便是。來人,上酒菜來,我要跟七王子好好把酒談話,讓這幾個姑娘上來侍酒!”


趙觀和淩昊天等人見這四王子囂張跋扈,都皺起眉頭,紛紛離去。二人將要離開草原時,忽聽一人高聲叫道:“還我的女兒來!”趙觀回頭望去,卻見昨日遇見的十多個維吾爾人快步跑來,直往大帳衝去,卻被四王子的侍衛持刀擋住了。


趙觀見那對姊妹不在其中,心中一驚,忙上前探問,才知剛才一些士兵在人叢中穿梭,看到有姿色的姑娘就強拉了去,說要作為獻給七王子的賀禮,那對姊妹正是被他們抓走了。


趙觀聽了勃然大怒,罵道:“他媽的,我還以為他是個人物,原來也是個強抓民女、不知羞恥的混蛋!”當下將拐杖一摔,撥開人群,便往大帳闖去。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2 14:47

第二百一十二章 蒙古王子
多情浪子癡情俠(天觀雙俠)  鄭豐  2017-10-30 11:40:52
  


淩昊天知他想去搶救那對姊妹,當即隨後跟上。帳外眾蒙古侍衛呼喝著上來阻擋,淩昊天和趙觀隨抓隨摔,這些蒙古侍衛如何是他們的對手,盡數被他們遠遠摔了出去。二人大步踏入大帳之中,趙觀喝道:“無恥畜生,竟敢在光天化日下擒擄女子?”
那四王子見兩個漢人闖將進來,大怒喝道:“甚麼人?快快押出去殺了!”帳中幾名侍衛持刀上前,卻哪裏是淩趙二人的對手,轉眼都被踢倒在地。


趙觀大步上前,指著兩個王子罵道:“兩個混蛋,贏了賽馬,就能任意擄去女子麼?”


四王子眼見這二人身手出奇,自己的侍衛都是千挑萬選的蒙古好漢,怎知在他二人手下竟是不堪一擊,隻嚇得臉色霎白,心生惡念,陡然伸手抓住坐在自己身邊的維吾爾姑娘,持刀架在她頸中,叫道:“不要過來!不然我立刻殺了她!”
七王子多爾特卻站起身,望向二人,說道:“你們是甚麼人?”
趙觀道:“我們是好管閑事、打抱不平的人。你要強搶民女,我偏偏不讓你們為所欲為,橫行霸道!”


四王子大聲道:“我是蒙古王子,每日都抓三五個姑娘回去服侍,這算得甚麼?你們再不滾出去,我要父王來將你們兩個抓去亂刀砍死!”
趙觀嘿了一聲,忽然閃身欺向四王子,揮拳便向他的臉上打去。他出拳極快,四王子如何躲得開,啊喲一聲,登時被打得鼻孔流血,仰天摔倒在地。
趙觀上前扶起那個維吾爾姑娘,柔聲道:“別怕,沒事啦。”那維吾爾姑娘正是曾在酒樓見過姊妹中的姊姊,隻嚇得臉色蒼白,靠在趙觀身上不斷發抖。
多爾特上前扶起四王子,皺眉道:“四哥,你快走吧。”


四王子捂著鼻子爬起身來,怒叫道:“老七,你快上去打他!這人膽大妄為,該死之極!你怎不去打他?”多爾特道:“這兒我來處理,來人!快扶四王子出去,送他回去。”幾個侍衛抱傷上前,扶起四王子,急急出帳去了。


多爾特轉頭望向淩趙二人,臉帶笑容,抱拳道:“多謝兩位替我將他趕走了。他擄掠這些姑娘來此,本非我意,兩位來得正好,我立時便送這些姑娘回去。”
趙觀一呆,說道:“就這麼容易?”
多爾特笑道:“我單獨來此參賽,本沒打算泄漏身分,沒想到我四哥多闊哈強橫多事,竟然跑來搗亂。來來來,我多爾特生平最敬佩英雄豪傑,兩位請坐下跟我一起喝一杯。”
淩昊天和趙觀見他誠懇平實,都心生好感。多爾特轉頭向旁邊的官員道:“快送這幾位姑娘出去,向她們的家人說,七王子十分抱歉,還請諸位包涵。你們幾個負責幫我看著,四王子若敢再派人為難這些姑娘,立刻來通報我!”


那幾個官員原本縮在帳角不敢出聲,聽得七王子吩咐,連忙應聲將眾姑娘送了出去。
趙觀自不肯放過這個機會,親自扶著兩位維吾爾姑娘出帳去,送還給維吾爾族人。眾維吾爾人又驚又喜,向趙觀道謝不迭。那對維吾爾姊妹凝望著他,臉上都露出感激欽佩之色,那妹妹忽然跑上前來,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臉上飛紅,飛奔而去。姊姊沒有這般大膽,隻低頭褪下手腕上的玉鐲子,上前交給趙觀,向他點頭示意,才回身離去。



趙觀心中滿是溫柔滋味,暗歎:“這兩位姑娘熱情如此,可歎那些蒙古侍衛太過膿包,被我一打就倒。我寧願為她們多挨上幾拳幾腳,她們看在眼中,定要為我心痛,說不定會對我更好一些。”
他回過頭去,但見多爾特已來到帳外,向來看賽馬的群眾道:“大家別走!我已讓人運送美酒羊肉來此,大家不要客氣,盡情享用,不醉不歸!”


眾蒙民聽了都歡呼出聲,一場馬會原該如此熱鬧,眾人都同聲稱讚七王子豪爽好客,名不虛傳,又都慶幸四王子被人趕走了去,不用再擔心懼怕他的淫威。
多爾特對淩趙二人的身手極為佩服,邀請二人入賬坐下同飲,說道:“我是達延可汗的七子,名叫多爾特。今日見到兩位豪傑身手不凡,有心結交,還盼兩位瞧得起我,不要嫌棄才好。”


淩趙二人都喜歡他的爽朗氣度,三人各自幹了三碗酒,多爾特又請了阿泰和多勇傑進來同飲,阿泰受寵若驚,恭恭敬敬地喝了酒,說道:“七王子殿下,你見過我們馬場的兩位主人了?”
多爾特一呆,轉頭望向淩趙二人,說道:“你們便是天觀馬場的主人?”淩昊天和趙觀點頭稱是。多爾特臉色一變,倏然站起身,說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我父親今晨說了,下午要去你們馬場,唉,事不宜遲,走,走,我跟你們一塊回去,盼能來得及阻止他才好!”


趙觀奇道:“怎麼,莫非你爹想來為難我們馬場?”


多爾特急道:“你不知道麼?我父親便是達延可汗小王子袞弼裏克。他幾次派人來向你們討馬,你們都不肯給,他為此十分惱怒,這回打算帶了軍隊親自去奪馬,定要將馬場全踏平了才甘心。你們還不快回去?”


淩昊天和趙觀對望一眼,都不由得皺起眉頭。二人知道袞弼裏克乃是韃靼人的大領袖之一,勢力遍布河套南北,坐擁五萬大軍,十幾個兒子和麾下大將個個囂張跋扈,不可一世,唯有駐紮在陰山附近、他的叔叔俺答可以與之抗衡。這麼一位稱霸一方的塞外雄主,淩昊天和趙觀卻從來不賣他的麵子,甚至連一匹馬也不肯賣給他,袞弼裏克惱羞成怒之下,想必會前來找麻煩,隻沒想到他竟來得這麼快。


多爾特比他二人還著急,摧著二人上路,向馬場趕去。三人匆匆離開了賽馬草原,馳出數十裏,便遇上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多爾特向眾人探問,士兵答道:“今晨俺答王爺來訪,可汗便同王爺一塊往陰山下的天觀馬場去了。王爺半路上說有興致打獵,可汗便差我們回大營取來他的獵鷹和金弓銀箭。”
多爾特點了點頭,說道:“他們還沒到馬場就好。他們在哪裏打獵?”士兵道:“就在前麵。”


三人縱馬上前,不多時,果見前麵黑壓壓的好大一群人,為數過千,個個全副戎裝,精神飽滿,手持弓箭,人聲馬聲混雜成一片。
多爾特低聲道:“我去找父王,說你們是我的朋友。最後他看在我麵上,不去為難你們的馬場。”淩昊天和趙觀看到這等陣仗,心想:“這麼一大群士兵,要來踏平我們的馬場,可是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2 14:48

第二百一十三章 塞外霸主



多爾特正要策馬上前,忽聽頭上一聲長唳,一隻大鷹展翅劃過天際。圍獵眾人齊聲高呼,當中一個衣著華貴的老者拍馬追上,仰天拉弓,一箭直向大鷹射去。那鷹極為靈活,微微一側身,便避了開去。老者哼了一聲,又抽出一枝箭,仰天射去。


淩昊天此時已看出,那大鷹正是自己的啄眼。他怎能容人射擊他的老鷹,從身上掏出幾枚銅錢,向老者發出的箭擲去。他暗器功夫已臻一流,加上內力深厚,銅錢劃空而過,在空中將老者的箭打成兩截,落下地來。老者一呆,隨即又舉弓射箭,咻咻咻連出五箭,卻全被淩昊天打折了落下。


眾人見此情況,都是又驚又怒,一齊轉頭望向淩昊天。一個身穿花色狐裘,貴官模樣的中年胖子縱馬而出,指著淩昊天喝道:“哪裏來的蠻子,竟敢打擾我等打獵?給我殺了!”


多爾特忙策馬上前叫道:“父王!這兩位是我的朋友。”


中年人望向多爾特,冷冷地道:“老七,要你朋友走一邊去!你二爺爺在射鷹,誰敢打擾,誰就死!”原來這胖子便是達延可汗袞弼裏克。


淩昊天向袞弼裏克打量去,卻見他一張大圓臉上留著稀稀落落的焦黃胡須,下巴翻成三迭,體型肥胖臃腫之極,騎在馬上活像是一團大肉球,也不知那馬怎麼支撐得住。


淩昊天又向方才射鷹的老者望去,心想:“原來這人便是俺答。”他知道俺答是前達延可汗的次子,現任達延可汗袞弼裏克的叔叔。但見他年紀雖老,卻腰挺背直,精神矍鑠,一張瘦臉掩埋在灰白的胡須之下,露出一雙銅鈴般的眼睛,炯炯有神。


多爾特見父親不快,忙向淩昊天和趙觀道:“兩位兄弟,我們到一邊去吧。”


淩昊天還未開口,俺答已然開口,望著淩昊天道:“小子,你會射箭麼?”淩昊天搖頭道:“不會。”俺答凝望著他,說道:“你來,把那隻鷹射了下來!”淩昊天仍舊搖頭,說道:“我不射。那是我的鷹,誰都不準射牠。”


袞弼裏克揮鞭怒道:“狂妄小子,竟然敢不聽命令?來人,把他抓起來鞭打一百!”便有二十多個士兵衝上前,圍繞在淩昊天身邊。


趙觀笑道:“啊喲,打不到天上的鷹,隻好來打地上的人了。隻怕你連人也打不到。”


便在此時,啄眼看到主人,歡鳴一聲,從高空落下,淩昊天從馬鞍旁取過牛皮套子,搭在左臂上,一聲呼哨,啄眼便伸出巨爪,落在他的左臂之上,收翅昂首,顧盼生威。眾人但見淩昊天跨白馬,攜獵鷹,人是雄健的好漢,馬是高大的神駒,鷹是昂揚的巨鷹,好一幅豪壯景象!即使是在大漠上耀武揚威了一世的武官大將,都不禁為他的氣度折服。


俺答卻哼了一聲,彎弓搭箭,平向啄眼連珠射出七箭。箭聲咻然劃過,來勢勁急,淩昊天側過身,將啄眼置於身後,右手急出,將俺答的七枝箭一一抓在手中。


他露出這手空中抓箭的高明功夫,旁觀眾蒙古士兵都是前所未見,大開眼界,忍不住出聲喝采,但見俺答臉色陰沉,才趕緊閉口噤聲。


袞弼裏克側眼向叔叔望去,心中暗暗高興。他和俺答各擁重兵,叔侄素來不和,常在暗中一爭長短,他眼見俺答射箭失利,當下哈哈一笑,說道:“叔叔,人人都說你是大漠上第一神箭手,誰知英雄出少年,比起今日的年輕人來,卻還是要遜色一籌了,哈哈,哈哈!”



俺答臉色難看已極,忽然舉起手來,喝道:“瞄準!”他身後三十名近衛精兵一齊舉起弓箭,對準了淩昊天。草原之上,上千對眼睛集中在俺答的手臂,都知道他這手臂一落,數十枝箭便會向淩昊天射去,任他武功再高,也無法保得全身而退。多爾特見狀,也不禁嚇得臉色發白。


淩昊天右手輕撫啄眼的羽毛,側目向俺答瞪視,臉上毫無懼色。趙觀騎馬在他身邊,臉上笑嘻嘻地,好似全未將眼前的危險放在心上。


四周靜了一陣,才聽俺答冷冷地道:“將這鷹交給我,饒你一死。”


淩昊天望著他,說道:“不給。你敢放箭,我要讓你此後再也無法射箭。”


俺答雙眉豎起,口唇微張,一句“放箭”正要出口,淩昊天忽然一振左臂,啄眼高鳴一聲,衝天飛起,轉眼衝過眾人頭頂,遠遠地直入雲霄。眾人一驚之下,俺答已然下令,“放箭”嚴令之下,三十枝箭一齊向著淩趙二人飛去。


便在此時,一條黑色長索橫空飛出,打落了二十多枝箭,正是趙觀的蜈蚣索。剩下的七八枝箭在淩昊天的掌風之下紛紛偏了準頭,插入土中。眾近衛尚未來得及搭起下一枝箭,淩昊天已從馬上躍起,直向俺答撲去。


俺答大驚失色,但他畢竟是身經百戰的沙場老將,臨危不亂,拉滿弓弦,一枝羽箭直向淩昊天麵門射去。淩昊天側頭避過了,左手急出,已扣在俺答右腕之上,將他扯下馬來,右臂勒住了他的頭頸。俺答驚呼出聲,淩昊天手指微微用力,俺答隻覺右手腕劇痛難當,額頭冒出汗珠,隻能強忍著不叫出聲來。


這一下變起倉促,眾人原本隻道淩趙二人就將屍橫就地,豈知二人不但無事,淩昊天更快捷無倫地製住了俺答。俺答的近衛官兵盡數臉色煞白,知道自己此番護衛無力,必然遭到極嚴厲的懲罰,難逃一死,現在就算想冒死搶救主子也已不成,眾人眼睜睜地望著淩昊天,不知是希望他就此殺死俺答多些,還是希望他忽發慈悲放過俺答多些。


袞弼裏克眼見俺答在大家麵前出此大醜,心中大為快意,出聲喝道:“小兄弟,莫要傷了王爺,快快住手!王爺不過是跟你們玩兒的,豈會真傷了你們?”多爾特也叫道:“淩兄,勿要傷我二爺爺!”


淩昊天哼了一聲,鬆手退後,更不向俺答再看上一眼,拍拍身上灰塵,大步走回。俺答哪裏見識過這般出奇如神的身手,竟呆在當地,良久說不出話來。


俺答越是失魂落魄,袞弼裏克心裏便越是得意,笑道:“老七,你這兩個朋友當真不簡單!好,好!這等英雄壯士,本王豈能不敬重?來來來,我們今晚在大營舉行宴會,帶你這兩個朋友一起來參加,到時我還重重有賞!”


多爾特眼見父親剛才還要手下去殺死淩趙二人,轉眼卻又對二人讚賞有加,真是喜出望外,連忙抓緊機會,上前說道:“父王,這兩位便是天觀馬場的主人,淩兄弟和趙兄弟。我和兩位飲酒結交,是好朋友。”


袞弼裏克聽了,微微一呆,隨即笑道:“那真巧了,我正想去拜訪你們的馬場,現在你們在這兒,不如便領我去貴馬場挑選幾匹上好的馬回來。”


趙觀笑道:“上好的馬是有,但要能配得上閣下的地位,又能支撐得了閣下身材的,恐怕一匹也沒有。”多爾特微微皺眉,心想:“趙兄怎地如此不識大局,半點麵子也不給人?爹爹要是惱將起來,他二人還有命麼?”


袞弼裏克卻並未聽明白趙觀的取笑之詞,說道:“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改日再去吧。老七,誓師之宴日落後就要開始了,你請兩個英雄同去赴宴。叔叔,咱們一塊走吧。”


俺答重重地哼了一聲,一言不發,舉手下令,整隊徑往袞弼裏克的營地去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2 14:49

第二百一十四章 誓師大會



多爾特噓了一口氣,縱馬來到淩趙二人身旁,說道:“父王難得這般和顏悅色,想來真是對兩位萬分敬重佩服了。今夜大營有宴會,兩位請一定要賞麵。”


袞弼裏克也親自縱馬過來,臉帶微笑,向二人道:“兩位英雄,我韃靼人最欣賞豪傑,請你們務必來我大營,待我親自向兩位敬酒。還請兩位不要拒卻才好。”


淩趙二人對望一眼,便答應了,當下與多爾特一起回向袞弼裏克的大營。


來到營地之外十數裏處,遠遠便見一堆極大的火堆,周圍搭起各色各樣的華麗帳幕,其外是整整齊齊成排成列的士兵,不知有幾萬人,個個持矛肅立,等候袞弼裏克回營。


袞弼裏克馳馬來到眾士兵之前,肅然巡視一周,才道:“宴會開始,卸甲!”眾士兵登時放下兵甲,成行退去,秩序井然。袞弼裏克轉頭望向勒馬立在一旁的俺答,臉上露出得色。俺答臉上不動聲色,隻微微點頭,說道:“看來你已有必勝的把握。”袞弼裏克笑道:“有叔叔手下驍勇戰士相助,怎能不大勝而歸?”說著哈哈大笑。


主帳之前已有二十多個官員王子等待著,恭迎袞弼裏克和俺答入座。袞弼裏克讓多爾特和淩趙二人也坐在主帳之中,羊肉烈酒如流水般送上來,一旁的樂師奏起胡笳、琵琶、羌笛和皮鼓,甚是熱鬧。火堆前眾士兵和姑娘紛紛起舞,吃喝宴樂,放眼望去便是一片喧鬧升平氣象。酒酣耳熱之際,二十多個少女出來跳舞,眾女頭戴珠簾小帽,身穿鮮豔夾襖,雙手各持一把木筷,跳起蒙古筷子舞,姑娘們筷子時而互相敲擊,時而敲在肩上、腰上,窈窕多姿,活潑健朗。


淩昊天和趙觀從未見過這般盛大的蒙古慶典,甚覺新奇,正和多爾特指點談論時,袞弼裏克忽然站起身,舉起手來,樂聲登時停止。袞弼裏克環視四周,朗聲道:“七王子多爾特聽命!”


多爾特趕忙走出,在父王麵前一膝跪地。袞弼裏克笑道:“你今日拔得賽馬大會的頭籌,很為我王族子弟爭氣。本王特賜給你駿馬十匹、美女十名、珍珠百粒。”多爾特臉露喜色,向父王跪下謝賞。


袞弼裏克又道:“另有一件重任,今日在此托付於你。下個月我軍將與俺答軍隊連手征服河套十七鎮,便以你為前鋒!”多爾特叩首領命。眾士兵將官聞言,盡皆高聲歡呼,士氣高昂。


淩昊天和趙觀都是一呆,對望一眼,從對方眼神中看到了幾分憂慮恐懼。二人早曾聽說袞弼裏克雄心勃勃,有意進犯中原,此時見了他的兵力,當真精銳剽悍,如狼似虎,大明鎮邊軍隊軍備鬆弛,將兵怠惰,如何是他的對手?


待多爾特回來座位,趙觀便歎了口氣,握著他的手道:“兄弟,我原本想與你長久交往,現在聽說你隻有一個月的壽命,心中當真好生惋惜。”


多爾特一呆,說道:“趙兄,你說甚麼?”


袞弼裏克也聽到了趙觀的話,轉過頭來望向他,冷冷地道:“多爾特,你這位朋友知不知道自己在說甚麼?”



淩昊天站起身,指著站在火圈之外手持刀戟的戰士,朗聲道:“你想憑著這些士兵侵略中原,如何能不大敗而歸?我們中原好漢以一抵百,輕易便將你的士兵打得落花流水。”他話聲極響,在廣場上遠遠傳了出去,眾人登時安靜了下來。誰也料想不到這漢人青年會如此大膽,當麵潑袞弼裏克的冷水。袞弼裏克素來暴躁倨傲,如何能忍受這等無禮之舉?場中人人提心吊膽地望著袞弼裏克,看他要如何發作。俺答坐在一旁自顧喝酒,好似全未注意,顯然想置身事外,靜觀袞弼裏克如何處置。


但見袞弼裏克放下酒杯,轉頭望向趙觀和淩昊天,臉色甚是難看,卻勉強哈哈一笑,說道:“漢人體質羸弱,膽小如鼠,怎能抵擋我的精兵?老七,你這兩位朋友喝醉了,快帶他們下去。”


趙觀接口道:“隻怕喝醉的是你。我兄弟的話說得清楚得很,你是聽不懂呢,還是不相信?”袞弼裏克臉色一變,正要答話,淩昊天已站起身,說道:“你若不信,就試試看。你讓一百個士兵上來圍攻我,看我能不能抵擋得住。”


袞弼裏克眼見這二人出言不遜,狂妄大膽,心中惱怒益盛,暗動殺機,叫道:“好,我就試試!來一百名精兵衛隊,去將這人殺了!”他手下百名精兵轟然答應,披甲持刀,衝到主帳之前。


淩昊天緩步走到場心,環目四望,但見這些精兵個個雄壯勇武,形貌凶猛,但各自分散而立,不成陣勢,顯然並無連手合攻一人的經驗。他轉頭向袞弼裏克道:“我若傷了你的手下,莫要怪罪。”袞弼裏克冷笑道:“我怎會怪罪死人?”


趙觀也已來到場邊,他知淩昊天身上向來不帶兵器,便拔出腰間單刀擲了過去,叫道:“小三兒,接刀!鐵甲兵行動不快,但頗經得起擊打,小心了。”


淩昊天伸手接住,說道:“我理會得。”束緊腰帶,向旁邊一個軍官道:“借你的長槍一用。”那人一呆,還未回答,但覺手上一鬆,一柄長槍已被淩昊天無聲無息地抽了去。淩昊天揮刀斬斷槍頭,成了一根長棍,他一手持刀,一手持棍,來到場中,大喝一聲:“出手吧!”


趙觀退開一步,解下腰間蜈蚣索,以防淩昊天一時疏忽失手,便能出手相助。他素知淩昊天武功極高,氣勢過人,但獨自對敵一百名蒙古士兵,畢竟是極為凶險之舉,手心也不禁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但見眾士兵紛紛呼喝,揮刀舞槍向淩昊天衝上。淩昊天並未站著等候眾人攻來,施展輕功直衝入士兵群中,左手持刀擋住士兵刀槍攻擊,右手長棍直劈橫掃,中棍之人不是穴道被點,便是手腳骨折,紛紛摔倒在地。眾士兵見他威猛不可當,都不由得心生驚懼,紛紛呼喝壯膽,隨後追上,揮武器向他攻去。淩昊天身法快極,士兵無法追趕得上,眼望淩昊天總在自己身前三丈之處,卻如何也刺不到他,而前麵圍在他身邊的士兵則一一驚呼倒地。


淩昊天早知自己以一對多,要訣便是不能停留一地,須讓敵人捉摸不定,以快攻取勝,因此不斷在士兵之中穿梭移動,雙手刀棍齊施,勢如破竹,這一百人竟始終無法將他圍住而攻,秩序大亂,互相追逐踐踏之下,已是潰不成軍。但這些都是千中挑萬中選的蒙古好漢,勇悍過人,仍舊緊逼不舍,奮力猛攻。淩昊天見人數漸少,出手便越來越輕,木棍揮處,點上六七人的穴道,單刀翻處,將靠近身邊的數名士兵手中兵器打飛,伸腿將眾人踢飛出去。轉眼之間,一百人已折損了六十多名,餘人雖仍叫喊衝上,卻已氣勢大減。


袞弼裏克的親兵隊長眼見情勢不對,袞弼裏克臉色越來越難看,連忙找了馴獸師來,下令道:“放豹子!”


這時淩昊天已操勝券,他身邊三十多人大多已負傷,就算沒有負傷也心驚膽戰,不敢衝上前去挨打,但在可汗麵前不敢怠慢,仍舊大聲呼喝,伺機攻上。淩昊天將單刀遠遠向趙觀扔出,丟下長棍,空手對敵餘下士兵,大喝一聲,叫道:“通通躺下!”揮掌向四方打去,掌風強勁,發出呼呼聲響,近前的士兵被他掌風襲擊,不由自主向後跌出,閉氣暈去。淩昊天十掌打過,眾士兵紛紛倒地,再也爬不起身。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2 14:50

第二百一十五章 十箭十年



蒙古人最重英雄,眼見淩昊天武勇出奇,都看得驚奇動容,忍不住高聲喝采。便在喝采聲中,忽聽數聲豹吼,四條黑影從帳邊搶上,張牙舞爪地向淩昊天撲去。


趙觀搶將上前,怒道:“打不過便放豹子咬人,好不要臉!”揮蜈蚣索纏上一隻豹子的頭頸,那豹子大吼一聲,被毒翻在地。趙觀抬頭向淩昊天望去,卻見他不但毫無懼色,臉上竟露出笑容,顯然有十足把握對付群豹,心下也不由得驚奇:“這小子當真膽大包天,連這等猛獸都不怕。”


卻不知淩昊天從小便在虎山中與老虎山豹打玩著長大,對付豹子正是得心應手。豹子素以行動快捷著稱,淩昊天卻比牠們更快,一人三豹在廣場中追逐來去,旁觀眾人幾乎看不清他們的影子。主帳中袞弼裏克和諸王公大臣都看得驚訝已極,不知世上竟能有此等人物,能與猛獸空手搏鬥。但見淩昊天又奔躍了一陣,倏然停下,伸腿踢出,正中一隻豹子的耳際。那豹子吃痛,跳了開去。淩昊天一躍上前,雙手急出,按住了餘下兩隻豹子的頭。那兩隻豹子被他按捺在地,竟自不能動彈,嗚嗚而叫。淩昊天笑道:“這些豹子訓練得還算可以,放你們去吧!”雙手一鬆,負手站在當地,那三隻豹子已被他嚇得狠了,紛紛夾著尾巴逃去,鑽入了獸籠。


淩昊天大步走到袞弼裏克身前,說道:“現在你信了麼?”


袞弼裏克握緊拳頭,怒不可遏,忽然側頭瞥見俺答坐在一旁,好整以暇,嘴角露出微笑,心中一動:“我在俺答麵前不可失態。這兩個小子不是平凡人物,何不將之收羅旗下,為我效力?諒俺答旗下絕網羅不到這樣的人物!”當下哈哈大笑,走出帳中,捋須大笑,說道:“好,好,好!兩位武功過人,果然是英雄豪傑,不同凡人!袞弼裏克衷心拜服,來人!我要親自為兩位倒酒,以示敬意!”


此言一出,旁觀眾蒙古士兵都轟然喝采。眾人都為淩昊天的身手目眩神馳,敬佩無已,加上他出手容讓,雖打退了一百名士兵,卻未殺死或重傷一人,旁觀眾人都知他存心手下留情,對他隻有更加敬服。


袞弼裏克從手下手中接過酒來,果然親自為淩昊天和趙觀倒酒,雙手遞上,三人同時仰頭喝盡。根據蒙古習俗,一同喝酒便表示將對方當成了自己人,此後不能再互相傷害或背叛。多爾特眼見父王在眾目睽睽下行此大禮,對二人禮敬有加,吊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剛才驚得蒼白的臉上也多了幾分血色。


卻聽俺答冷笑一聲,說道:“袞弼裏克,聽你口氣,莫非下個月便不出兵了麼?”袞弼裏克回頭望向他,微笑道:“我見到漢人中有這樣的勇士,哪裏還敢出兵?叔叔便請自己去吧,我恕不奉陪了。”


俺答仰天大笑,說道:“達延可汗的子孫中,豈有似你這般膽小如鼠的人物?竟被這兩個小子的幾下花招嚇得不敢動彈!”


袞弼裏克冷笑道:“叔叔,你知道甚麼是天命麼?我是巴爾巴可汗的長子,繼承達延可汗之位,這便是天命。今日我們出師在即,老天卻派了兩個漢人來警告我們,讓我們心生警惕,不可輕舉妄動,這也是天意。你若不信天意,何不派你的手下去試試殺死他們?隻怕你違背天意,殺戮英雄,反要遭到天譴!”


俺答微一遲疑,他這次帶來的人馬隻有三百多人,都是戰士中的菁英,自己若下令圍攻淩趙二人,多半有殺死他們的實力,但袞弼裏克又怎會坐視?他定會借機指責自己殺害豪傑,引起公憤。此地是袞弼裏克的大營,俺答不敢輕舉妄動,但要就此離去,又心有不甘,忽然起身出帳,向著趙觀道:“小子!你敢不敢空手接我十箭?”


趙觀早先在獵場上曾見過俺答向啄眼和淩昊天射箭,知他膂力過人,箭術精妙,自己功力不到,無法如小三那般空手接箭,若不用兵器,能否躲開他的十箭倒也難說。趙觀心中念頭急轉,微微一笑,說道:“有甚麼不敢?是你不敢向我兄弟挑戰,若非他當時手下留情,你現在還能射箭麼?”


俺答臉色陰沉,冷冷地道:“少說廢話,出來!”



趙觀回頭向淩昊天望了一眼,淩昊天道:“看他的眼神。”


趙觀微微點頭,走到場中,離俺答十五六丈距離站定,說道:“我若接得了你十箭,你就得承諾放棄出兵。大丈夫說話算話,我要你給一句承諾!”俺答冷然道:“好,就是如此!我若十箭射不中你,下個月便不去侵略河套。”


趙觀笑道:“你說話倒懂得留下餘地。下個月不去侵略河套?我可不會這麼容易便上當。我出來冒險受你十箭,難道隻能保得河套一個月的平安?你道我是傻子麼?不如這樣,你射一箭,就算一年;十箭射不到我,就十年都不得去侵略中土。如何?”


俺答是個野心勃勃的雄主,但聽趙觀的條件越開越大,哪裏能就此答應?喝道:“莫再胡說八道,討價還價。你接得住我的箭再說!”


趙觀道:“好,我接得住,就由我開條件,定規矩,這可是你說的。”


俺答不再答話,緩緩舉起弓箭,彎弓瞄準。趙觀收起笑臉,凝神望向俺答的眼睛,一瞬也不敢瞬,果見他眼睛往左微偏,知道他將射向自己左側,更不思索,便向右方跨出一步。但聽咻的一聲,俺答的羽箭已從身側飛過,當真是疾如流星,迅捷無比。趙觀心中亂跳,繼續凝望俺答的眼神,但見他的眼睛微微一動,便預先避開,俺答連珠發了七箭,都被他巧妙躲開。


俺答心中焦躁急怒,不知對手的反應如何能快到此地步,似乎自己箭還未發就已料知箭的去向,忽然心中一動,眯起眼睛,將最後三箭連續發出。趙觀看不出他眼珠的動態,心中一慌,轉眼三枝箭已來到眼前,一射頭麵,一射胸口,一射小腹,讓他無可回避。


圍觀眾人驚叫聲中,但見趙觀一側頭,第一箭險險從他鬢邊擦過;他接著向後仰倒,第二箭便從他麵前飛過;第三箭已跟著飛到,直向他小腹射去,卻是如何也來不及避開了。但聽趙觀低呼一聲,彎腰捧腹,雙手握住了箭柄,那最後一枝羽箭似乎已射入他腹中。


淩昊天大驚叫道:“趙觀!”飛身上前,但見趙觀緩緩站直身子,嘴角露出笑容,左手握箭高高舉起,叫道:“一箭一年,十年無兵!”眾人見他竟沒被射死,都不禁又是吃驚,又是訝異。淩昊天見他並未受傷,才放下心來,一瞥眼間,但見他腰帶上露出半截鐵鑄金剛杵,已被箭頭打得凹了,想來他剛才彎腰時抓住金剛杵擋住來箭,才逃過一劫,也不禁佩服他的急智反應。


俺答隻看得呆在當地,方才明明見到這箭射入他腹中,他怎麼可能還活著?箭上又怎會連血跡也沒有?但聽趙觀逼問起十年不犯邊的誓約,那是他如何也不肯認賬的,大喝道:“小子作弊,不算!”


趙觀笑道:“大家有目共睹,我空手接了你十箭,如何不算數?你身為一族領袖,竟然說話不算話,如何讓部將信服?如何建立軍紀?如何樹立軍威?如何指揮士兵?你若違反諾言出兵犯邊,必然軍心渙散,大敗而歸,落荒而逃,片甲不留!你記著我的話!”


俺答麵色發青,大聲道:“無恥漢人,隻知胡言亂語!我們走!”率領三百名手下一起離席,頭也不回地去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2 14:58

第二百一十六章 欽點駙馬



袞弼裏克從未曾見到俺答如此惱怒狼狽,當真是心花怒放,對淩趙二人隻有更加看重,親自拉著二人的手回到帳中,敬酒賜宴,以貴賓之禮相待,榮寵尊重,無以複加。


此後數日,袞弼裏克仍對淩趙二人禮敬萬分,極意攏絡,日日美酒美食招待,絲毫不苟,又在眾軍官士兵前加意稱讚二人的武功勇氣,命令眾人效法學習。


淩昊天和趙觀本想早早離去,但看在袞弼裏克誠心禮敬的分上,又喜歡和多爾特結交,便留了下來。


趙觀一如既往,絕不肯辜負了風流浪子之名,早早便看中了大營中最美的一位姑娘,著意親近。這少女便是袞弼裏克的小女兒,多爾特的小妹子阿緹公主,年紀雖幼,姿色已冠絕當地,號稱蒙古第一美女。阿緹公主當時也在那誓師會上,親眼見到淩昊天和趙觀二人的勇氣豪氣,心中生起無限向往。她少女情懷,對英雄人物不免充滿幻想,便常特意來到七哥的帳幕盤桓,藉以親近淩趙二人。


趙觀對小姑娘的魅力似乎比他的毒術還高上一籌,幾日下來,阿緹公主已對趙觀傾倒不能自已,一有空便跑來七哥住處與趙觀幽會,情不自禁。蒙古年輕小夥子得知美人阿緹公主對這小白臉漢人青眼有加,都心生不忿,許多便揚言要找趙觀拚命,卻都被袞弼裏克和多爾特的手下侍衛攔住了。


如此半個月過去,這日晚間袞弼裏克又宴請二人,讓身邊眾王公大臣相陪。他在席間再次大加讚賞淩趙二人的武功出神入化,勇氣過人,眾王公大臣也齊聲附和,讚譽巴結、吹捧拍馬之聲此起彼落,良久不絕。


淩昊天聽得氣悶,正想告知自己想要離去,袞弼裏克忽道:“兩位在我這兒住留日久,想必已覺得閑居無事,怪本王未能重用好漢。我今日便宣告一個好消息與你們知道。淩昊天聽令:茲令你擔任大營軍隊的總軍教師,專責訓練士兵作戰殺敵之技。趙觀聽令:茲令你擔任本王近衛精兵總管,專責調教近衛精兵的武功和臨事反應。兩位是人中豪傑,想必不會讓我失望。”說著哈哈大笑。


淩趙二人對望一眼,一齊起身道:“多謝可汗封賞,但我二人不能擔當,還請收回成命。”


袞弼裏克一呆,說道:“怎麼,難道這些日子來,我對兩位的招待還不夠周到麼?”淩昊天道:“招待周到已極,隻是我們絲毫不懂得帶兵打仗,不堪勝任,請可汗收回成命。”


袞弼裏克望向趙觀,說道:“趙英雄,你也是此意麼?”趙觀笑道:“我除了吃飯喝酒、拉撒睡覺,其他甚麼也不會,你讓我訓練你的近身士兵,不怕我把他們教成一群酒囊飯袋麼?”


袞弼裏克臉色微沉,哼了一聲,說道:“也吧,好,你們不願意幹也罷。”轉向其餘部下,大聲道:“大家呆著做甚麼?快喝酒啊!”會中眾人見袞弼裏克惱羞成怒,忙低頭默然吃喝,以免袞弼裏克將一口怒氣出在自己頭上。一場筵席草草收場,不歡而散。多爾特極為擔心父王會對淩趙二人痛下毒手,但知他們絕不會接受父王的任命,便也不去相勸,隻命手下留心父王的行動,若見他有意找淩趙二人的麻煩,便能預先通知二人走避。


豈知袞弼裏克並未再強逼二人,仍是每日令手下殷勤招待,唯一不同的是加強了對二人的監視看守,扣留住二人的馬匹,顯然有意不讓他們離去。淩昊天和趙觀見此情勢,知道要硬闖出去不免大戰一場,便靜觀待變,若無其事地繼續住下,對監視看守自己的衛兵視而不見,仍舊每日與多爾特騎馬打獵,飲酒談笑,似乎還過得更加開心。


如此過了半月,袞弼裏克又派人請二人來自己的主帳。淩昊天和趙觀不知他又有何計謀,相偕來到主帳。卻見袞弼裏克坐在帳中,滿臉堆歡,說道:“兩位英雄請坐。今日是真有喜事要跟兩位說了。我的女兒阿緹剛滿十六歲,正是出嫁的年齡。趙英雄,我想將她許配給你。哈哈,不要跟我推辭客氣,我知道你十分中意她。婚禮便在下個月舉行,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啊?”說著哈哈大笑。


淩昊天和趙觀聽了都是一呆,沒想到袞弼裏克還會來這一出欽點駙馬。淩昊天心想:“這蕃王拉攏人心的手段著實厲害,正抓住了趙觀的弱點要害。不知趙觀娶是不娶?”



但見趙觀唯唯諾諾,臉帶微笑,也看不出他心裏究竟在想甚麼。


二人告退出來,回到自己的帳篷,淩昊天笑道:“駙馬爺,怎麼,不是受寵若驚,說不出話來了吧?”


趙觀笑道:“你道我孤陋寡聞,沒親近過公主麼?我早跟你說過,朝鮮國長公主跟我是生死之交,情分非比尋常。這位蒙古公主雖也不錯,但跟朝鮮公主的花容玉貌、外柔內剛相比,卻不免遜色了。”


淩昊天笑道:“你吹噓自誇的本領是眾所皆知的了,不必再炫耀啦。老提朝鮮公主幹麼?你又娶不到她。袞弼裏克要你娶他的女兒,你娶是不娶?”


趙觀歎道:“我小時候給人看相,巷口那位瞎子命師老早拍案定論,我這輩子沒有做駙馬的命。這位蒙古公主與我八字不合,萬萬娶之不得。再說,我若做了袞弼裏克女婿,不就得心甘情願留下替他賣命了麼?我可沒蠢到這等地步。”


淩昊天搖頭笑罵道:“你這混賬小子,我隻道你和阿緹好得很,原來對她半點情意也沒有。”


趙觀也搖頭道:“話可不能這麼說。我趙觀對天下美女全都好得很,總不能全數娶回來吧?無論如何,我趙觀堂堂中華男兒,絕不做外族蕃王的女婿。”


淩昊天拍手道:“說得爽快!那麼咱們這就跟袞弼裏克翻臉了?”


趙觀道:“咱們待在這大營裏已有一個多月,也該回去了。”


二人計議已定,便去向多爾特告別。


多爾特大驚,說道:“爹爹絕不會放過你們的!他為了你們而放棄侵略大明疆土,已算給了你們天大的麵子;現在又要將蒙古第一美人阿緹妹子嫁給趙兄,你們若這麼走了,爹爹定要大發雷霆,下令追殺,你們的馬場也逃不過一劫。趙兄,不如你先答應了他,再做計較。”


趙觀道:“你爹爹的盛情抬舉,我們都心領了。但我二人隻懂得馴馬養馬,你爹要我們幫他訓練軍隊、領兵作戰,以後還要我們幫他侵略中土,這種叛國不義之事,如何做得?還是早早離去,免得日後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2 14:59

第二百一十七章 風流雲散



多爾特與二人相交甚篤,自然早已明了二人的心思,當下歎道:“這我又何嚐不知?爹爹一廂情願想拉攏你們,我早知道你們不會為其所動。人各有誌,豈能勉強?但是趙兄,我小妹子對你一片癡心,你若這麼走了,她定會傷心欲絕的。你不如帶了她一道去吧。”


趙觀沉吟一陣,終於狠下心來,搖頭道:“我這輩子隻能辜負她了。我若帶了她走,便永遠欠了你爹爹的情。再說,她貴為公主,如何能背叛父親,跟著我流離奔波、四處逃難?請你轉告她,就說我在中土另有正妻,不好遺棄,因此不能娶她,請她原諒,快快將我忘記吧。”


多爾特聽他這麼說,知道已無可挽回,歎了口氣,說道:“好吧。阿緹年紀還小,但盼她能快快將這事忘了。你們打算何時走?我想法護送你們出去。”淩昊天道:“就是今夜吧。”多爾特道:“好,天黑之後,我替你們將兩匹馬牽出營去,在東營門外一裏處的大樹下等你。”


淩昊天和趙觀向他道謝,多爾特便匆匆去了。


趙觀問道:“你看多爾特真會幫我們逃走麼?”淩昊天道:“大可放心。多爾特率真樸實,說話算話,絕不會欺瞞陷害我們。”趙觀道:“那就好啦。唉,沒想到我和阿緹便要從此永別,但盼她別太傷心才好!”說著也不由得黯然神傷。


兩人收拾起諸般事物,準備離開。天色全黑之後,二人悄悄出帳,點了守衛的穴道,施展輕功,快步往營口奔去。剛到營口,卻見火光通明,袞弼裏克竟似已料知二人會想逃走,預先在營口布下了大隊人馬。


趙觀微微搖頭,說道:“要逃出去而不被人看到,除非我們是兩個鬼魂。”淩昊天道:“無論如何,我們都得去找多爾特。他此時定已牽了馬在等我們,我們若能上馬快奔,或許能衝出重圍。”趙觀道:“這也難說。他們若是放箭,我們隻怕難在亂箭之下全身而退。”


二人對望一眼,心中都想:“今夜不逃,明夜不逃,還要等到何時?不如就在此刻衝出去吧!”想到此處,互相握了握手,一齊從暗中躍出,向營外衝去。


二人身法極快,幾個士兵看到兩個影子閃出,還真道是遇上了鬼,放聲大叫,驚動了守營的將領,連忙出來查問。守在營門口的將領正是袞弼裏克的親信,聽那士兵說得如神如鬼,心中懷疑,便派人去查看淩趙二人住的帳篷。得知二人不在帳中,登時心叫不好,吹起號角召集人馬,通告淩趙二人擅自離營,令士兵四出搜索,務必抓回二人。


淩昊天和趙觀此時已奔到營外十裏處的大樹之下,果見多爾特已在當地等候。他見到淩昊天和趙觀,大喜道:“你們來得正好!快走,快走,往東邊去!”當下交過兩匹馬的馬韁,正是二人的座騎。淩昊天和趙觀更不延遲,一躍上馬,但聽營中騷動,似乎已發現二人逃脫,數十人打著火把縱馬衝出來追尋。


多爾特道:“兩位快走!我去引開他們。”淩昊天拱手道:“多謝相助!”與趙觀牽馬躲在樹後,靜觀形勢。


多爾特當即率領手下奔回,揚聲叫道:“我見他們往西跑去了,大家快追!”營中士兵見七王子在此,都跟著他向西馳去,縱然有少數士兵懷疑七王子可能蓄意放走二人,卻哪裏敢宣之於口,隻能乖乖跟著多爾特往西追趕。



淩昊天和趙觀隱身在黑暗的草叢之中,待眾士兵奔遠了,才策馬向東快奔。此時營中又有大隊人馬出來搜索,但聽身後馬蹄叫囂之聲亂成一片,所幸當夜烏雲滿天,無星無月,草原上一片黑暗,二人放蹄奔馳,漸漸的後麵的人聲轉弱,終於消失不可聞。夜空下的草原萬籟俱寂,天地間竟隻剩下了他們二人。


趙觀噓出一口長氣,笑道:“咱們這可逃出來啦。多虧多爾特相助,他畢竟是講義氣的好朋友。”淩昊天道:“但盼他父王不要因此為難他。”


二人當下辨明方向,縱馬往天觀馬場奔去,商討下一步該如何。趙觀道:“袞弼裏克絕不會放過我們的。我們得盡快趕回馬場,預先安置眾人。”淩昊天道:“正是。我們手頭上還有些錢,再變賣一些馬,湊足數拿去給馬師馬夫們,讓他們各尋出路。至於馬場中其餘的馬,就送給防邊的將領吧。”趙觀道:“甚好,就這麼辦。”


二人當下分頭辦事,趙觀去找相熟的馬場主人,賣了五十多匹馬,拿錢回去馬場,分發給眾馬師馬夫,讓眾人連夜離開馬場,避得越遠越好。眾人原本見二人一去月餘不歸,都極為擔心,猜想定是被袞弼裏克扣留住了,但聽二人和袞弼裏克鬧翻,馬場就將大難臨頭,都是又驚又悲。趙觀催眾人連夜上路逃難,眾人才依依不舍地拜謝告別,收拾雜物,離開馬場。阿泰和另三個馬師與淩昊天特別親近,堅持要跟他同去送馬。淩昊天便帶了四人將餘下百來匹駿馬趁夜趕到邊城之外,在城外高喊,說要將馬送給大明守邊軍隊。


當時正是天明時分,陝西總督名叫曾銑,他聽聞有大批駿馬向城牆奔來,大驚失色,還道韃靼人來犯,連忙披掛出視,但見來人隻有五個,竟是來贈馬的,不由得愕然。這曾銑於嘉靖二十二年被任命為三邊總督,當時韃靼人屢次侵略河套,兵強馬壯,勢不可當,曾銑萬分憂心,曾上疏請複河套及加強北邊防務,是個有心振作武功的邊將。這時他眼見群馬奔來,領頭的是個身形魁偉的漢人青年,連忙迎了出去,朗聲道:“何方英雄,何以無故贈馬?”


淩昊天向曾銑拱手道:“曾大人守邊有功,名揚四方,在下素來敬仰。我是塞外天觀馬場的主人,得知袞弼裏克有心侵略河套,特意來贈馬給大人,但盼大人增強防禦兵力,抵抗外敵。”


曾銑甚是感動,忙請淩昊天入城坐談。淩昊天道:“實不相瞞,我兄弟得罪了袞弼裏克,不得不解散馬場,往北方逃難避禍,時機緊迫,不能多留。曾大人請放心,我們不會為你帶來麻煩的。”說罷便與眾馬師策馬離去。


曾銑想追上去請問姓名,淩昊天等卻早已去得遠了。數日之後,曾銑才從塞外漢民口中得知天觀馬場的傳奇及淩昊天和趙觀的事跡,心中驚佩感激已極,為不負二人贈馬之德,更加緊練兵,增強防衛,邊城守兵一時士氣大振。


卻不知當時千裏之外的京城朝廷之上,眾大臣學士正為了河套之複與不複大起爭議,引起一場翻天覆地的政爭。當時世宗皇帝已有九年未曾上朝,嚴嵩雖獨得皇帝寵信,卻尚未能掌握朝政,在一片指責嚴嵩專權跋扈的呼聲中,大學士夏言被召回擔任首輔,銳意改革,受到嚴嵩的深切忌憚。嚴嵩最終便是借著河套之爭,打倒了主張加強邊務的夏言,夏言被殺棄市,陝西總督曾銑也入罪斬首。嚴嵩於是再次當上首輔,其子嚴世蕃也升遷為工部左侍郎,父子倆權傾朝野,極力排斥異己,大肆斂財。明朝邊防積弱不振,河套居民飽受韃靼侵犯掠奪之苦,由此而更加無可挽救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2 15:00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失馬之福



淩昊天和趙觀離開馬場之後,便向漠北逃去,離開了袞弼裏克的勢力範圍。二人在一年半之間,從寄人籬下的馴馬師成為塞外數一數二大馬場的主人,轉眼之間馬場風流雲散,又變回一無所有,真可謂大起大落,旁人花上一輩子也難以得到的成就和失敗,他們轉眼便都經曆過了。他二人原是胸襟闊大的豪傑,灑脫爽快,自不在乎這些成敗得失,隻留下足夠的錢,弄了兩頂帳篷,留下幾匹駿馬,在大漠上四處遊居,閑時就跑跑馬,帶著大鷹啄眼出去打獵,過了一段悠遊自在的日子。


當時袞弼裏克得知二人逃脫,大發雷霆,一意要抓回二人處死,出一口惡氣,但在多爾特和身邊眾大臣等的勸解下,才漸漸息怒,此後絕口不提這兩個漢人的事。淩昊天和趙觀得知袞弼裏克不再追殺自己,便又移居回漠南,在陰山南北的草原上遊居。


這日趙觀閑著無聊,坐在帳篷外練習鞭法,將蜈蚣索遠遠甩出,卷回草尖上的小黃花,在身前擺成一圈。他正為自己的鞭法未曾生疏感到安慰,忽見遠處一乘馬快奔近前,馬上乘客似乎是個女子。


趙觀隻要見到女子,眼睛就亮了起來,連忙站起身翹首望去。但見那馬逐漸奔近,馬上女子一身淡紅衣裙,風塵仆仆,臉上笑容卻燦爛得出奇,趙觀看得呆了,伸手揉眼,這才看清那女子竟是朝鮮公主李彤禧!


李彤禧在他麵前勒馬而止,翻身下馬,向他走來,微笑道:“趙公子,你好啊。”趙觀還道自己在發夢,呆了一陣,才衝上前握住了她的雙手,驚喜未定,說道:“公主殿下,你……你怎會來到這裏?”


李彤禧下頦微揚,說道:“你說呢?”趙觀喜道:“你果然是來找我的。我的好公主,你怎麼獨自跑來這大漠之上?路上可辛苦?快進帳來歇息歇息。”


李彤禧卻不動,搖頭說道:“趙公子,以後不要再叫我公主殿下了。我已不是公主了。”趙觀一呆,說道:“怎麼不是公主了?莫非小王子……王上安好麼?”


李彤禧搖頭道:“王弟一切平安。他登基之後,母後掌政,國內平定,我就自己離開了。”趙觀大奇道:“你為甚麼要離開?”


李彤禧凝望著他,揚眉道:“我要證明給你看,我所做的一切並不是為了我自己。我才不貪圖甚麼榮華富貴,甚麼公主尊銜。你不相信,我便放下公主的名位,讓你看看我李彤禧到底是怎樣的人!”


趙觀望著麵前這個堅強的少女,她柔美的外表和剛毅的性子竟是如此強烈的對比,心中感動已極,伸臂將她擁入懷中,說道:“是我錯怪了你。彤禧,請你原諒我。我真歡喜!”李彤禧小嘴一撇,說道:“你歡喜甚麼?”趙觀道:“我歡喜自己畢竟沒有看錯了人。你畢竟是個世間少見的好姊姊,天下無雙的好姑娘!”



李彤禧這才笑了,投入他的懷中,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欣慰,想起這一路的風波辛苦,不都是為了這一刻麼?心頭一酸,伏在他懷中哭了出來。


趙觀見李彤禧竟然放下一切來找自己,又是驚喜,又是感動,又有幾分得意。那天晚上,李彤禧睡了以後,淩昊天和趙觀坐在帳篷中暖酒對飲。淩昊天看他臉上笑容不歇,忍不住打趣他道:“看來我真是低估了咱們的大情聖啦。”趙觀赧然一笑,說道:“她會找來這裏,我可真是料想不到。”


淩昊天笑道:“來找我的都是仇家,來找你的都是冤家。”


趙觀哈哈大笑,說道:“說得妙!說真的,大約我這兩年太過寂寞,又忍心放棄了一位美貌的蒙古公主,老天才如此眷顧,送我一位如花似玉的朝鮮公主來相伴。”


淩昊天笑罵道:“甚麼太過寂寞?我替你算算,兩年來你一共結識了多少位姑娘?紅綢、桑兒、阿若雅、多瑪、天觀馬場的托倫姊妹,加上蒙古公主阿緹,還有許多我都記不得名字了。這樣還不夠,你可真是太不甘寂寞了。”


趙觀臉色嚴肅,搖手道:“你這樣說可大大錯了。我好比是花匠,這些姑娘都是我無心發現的奇花異草,我怎能不去親近欣賞,細心嗬護,盡力疼愛?但身為花匠,對花朵雖有情,卻不必對哪一朵花從一而終,生死不渝吧?因此我可以稱為‘泛愛眾,而親仁’,接近聖人之道了。聖人都是寂寞的,也難免我時時感到寂寞了。”


淩昊天聽他胡說八道,隻笑得前俯後仰,說道:“老天生下你這樣的人,真是跟天下女子開玩笑,不知是天下女子的幸還是不幸!”


趙觀道:“自然是幸了。我對每位姑娘都是十足真心誠意,沒有半絲半毫的虛假。世上像我這麼專情的人有多少?能有一個兩個,就是世間女子的福氣啦。”


淩昊天笑道:“浪子趙觀也可稱得上‘專情’二字,真是天曉得。我敬你一杯!”


二人對幹一杯,趙觀心情極好,口中胡言亂語不斷,淩昊天知道他心裏高興,隻笑著陪他喝酒。


趙觀果然說話算話,對李彤禧百般嗬護照顧,萬分珍愛疼惜,整日出雙入對,不是陪她騎馬出遊,就是與她攜手在草原上漫步,情話綿綿。趙觀不願冷落了淩昊天,總邀他一塊去,李彤禧爽朗大方,毫不介意,淩昊天有時便跟著他們同去打獵遊玩。他知道情人間總有許多體己話要說,便時而找借口不去,讓他們得以獨處,盡興暢遊。晚上三人總聚在帳篷中吃喝談笑,直到夜深,日子過得溫馨而熱鬧。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4-12 15:01

第二百一十九章 尋人奇童



如此一月過去,秋季又到,這日趙觀和李彤禧結伴出遊,淩昊天獨自留在營地洗刷非馬。將近午時,從前在天觀馬場上幫他們買辦日用品的蒙古人多比勒趕著貨車經過,見到淩昊天,便停下攀談,問起近況。二人聊了一陣,多比勒道:“趙爺出去了麼?今兒有市集,三爺若有空,不如咱們一塊去市上喝一杯。”淩昊天閑著無事,便答應了。


二人來到市集,找了家酒棚子坐下喝酒,叫了烤羊肉和幾樣小菜。正吃肉喝酒,忽聽那酒棚的蒙古老板說道:“你要找漢人,這裏不就有一個麼?三爺,你看這小孩兒是不是找你的?”


淩昊天轉過頭去,卻見棚外站了一個漢人裝束的小男孩,不過八九歲年紀,眉清目秀,眼珠漆黑,看來十分機伶的模樣。他向淩昊天望望,又拿起手中的一張紙看看,似乎在比較長相。淩昊天歪頭向他做了個鬼臉。


那小孩兒皺了皺鼻子,嘟了嘟嘴,似乎有些不快,接著搖了搖頭,將那紙折迭好,珍而重之地收了起來。


淩昊天被勾起了好奇心,問道:“小兄弟,你在找人麼?”


那小孩兒道:“不錯。但我要找的不是你。”


淩昊天道:“你讓我看看紙上畫的人是甚麼模樣,我好幫你留心。”


小孩兒伸手捉緊了衣襟,搖頭道:“這是我的寶貝,誰都不能亂碰。”


淩昊天道:“好吧,那麼你在找的人姓甚麼,叫甚麼名字?”小孩兒道:“這也不能說。”


淩昊天笑道:“樣子不能給人看,姓名也不能說,你就這麼一個人一個人看去,拿著紙慢慢比對麼?”


小孩兒瞪眼道:“我就是要這麼慢慢比對,你管得著麼?”說完轉身便走。


淩昊天看這孩子人小鬼大,說起話來老氣橫秋,不知是甚麼來頭,心中正自納悶,多比勒已伸手攔住了那小孩兒,笑道:“小孩子,神秘兮兮的,拿出那張紙來看看,有甚麼不行的?”酒棚中的漢子大多是多比勒的朋友,也識得淩昊天,便圍上來起哄,一定要小孩拿出紙來讓大家看看。


那小孩兒被大家圍著索紙,並不驚慌,嘿了一聲,好整以暇地從袖中掏出那張紙,冷笑道:“你們想看,就給你們開開眼界。隻怕你們沒人看得懂!”


多比勒接過了,將紙打開攤在桌上,咦的一聲,似乎甚是驚訝。淩昊天低頭看去,卻見紙上既沒有畫像,也沒有姓名,隻寫著幾行字:“廣大中土之地,東南花柳之城,生於金豬年的獨子,徜徉於江湖山野之間。左臂白花燦爛,白刃與花粉同飛,出身於蓮池汙泥,長成如雪中奇葩,重現於城牆關口之中。”


淩昊天看了這幾行詩不像詩、辭不像辭的字句,全然摸不著頭腦。其餘蒙古人大多不識漢字,更加不明所以。小孩兒鼻中哼了一聲,說道:“我說你們不懂,可沒說錯吧。還給我了!”伸手取過白紙,細心折好了,收入懷中,轉身走開。


淩昊天看這孩子舉止頗不尋常,便追了上去,問道:“小兄弟,你爹娘呢?是誰帶你來的?”小孩兒道:“關你甚麼事?”淩昊天道:“我隻奇怪你一個小孩子,怎麼單獨在這大漠上行走?你晚上有地方住麼?”


便在此時,一個身形高瘦、管家模樣的中年漢子走上前來,但見他年紀大約四十上下,臉上卻已布滿皺紋,一副曆盡滄桑、飽受風霜的模樣。那漢子彎下腰,恭恭敬敬地對小孩兒道:“小少爺,幾家客店都住滿啦。這幾天有市集,都說很忙……我也沒辦法。”



小孩兒皺起眉頭,狠狠地瞪了那漢子一眼,似乎頗責怪他辦事不力。那漢子有些手足無措,抬頭望向淩昊天,拱手道:“這位大哥,您也是漢人吧?我家小公子今晚住宿沒有著落,不知您老有沒有地方讓我們借住一夜,小人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淩昊天道:“我就住在幾裏以外,空的帳篷是有一個,清理一下便能住人了。你們來過夜就是,不必客氣。”那漢子千恩萬謝,小孩兒似乎有些不情願,眼見天色將黑,別無他法,二人便跟著淩昊天去了。


淩昊天眼見那漢子手腳粗大,似乎是練武之人,那小孩兒年紀雖幼,也已有些武功根柢,這主仆二人像是從中原甚麼武林世家出來的,但這年幼小孩兒怎會獨自帶個仆人遠來大漠找人,卻也著實讓人猜不透。淩昊天帶了二人回家,將二人安頓在原本為公主準備的牛皮帳篷裏。李彤禧初來之時,淩昊天和趙觀替她搭起了個帳篷供她居住,她起初還住著,後來慢慢便搬到趙觀的帳篷裏去了,這牛皮帳篷便空在那兒。


傍晚以後,趙觀和李彤禧才相偕歸來,輕笑低語,親熱旖旎。淩昊天正在大帳篷裏烤著羊肉,趙觀和李彤禧聞香進來,看到香噴噴的烤羊,都是又驚又喜,饞涎欲滴。


淩昊天笑道:“牛羊到天黑了都知回家,你二位是肚子餓了才知回家。”


趙觀笑道:“牛羊低頭就能吃草,當然不會肚餓啦。彤彤,小三的烤羊肉大有進步,你快試試。”


淩昊天呸道:“甚麼大有進步,難道以前不好麼?”趙觀笑道:“你道我記性這麼差?你第一次烤的那羊,有的地方半生不熟,有的地方卻像焦炭一般,簡直難以下咽。”淩昊天笑道:“臭小子,那羊是我們一起烤的,倒被你說成全是我的錯啦。如今我會烤羊,你卻仍舊不會。是誰高明些?”趙觀道:“自然是我高明。不用自己動手,就有鮮美羊肉可吃。”


三人都笑了,圍坐在大帳篷中分吃羊肉。李彤禧見到一旁的牛皮帳篷裏透出燈光,問道:“昊天,你有客人麼?”


淩昊天便向二人說了在市集遇見那小孩兒的事情。他記性極好,又念出了小孩兒紙上的詩句。


趙觀聽完了淩昊天念出的詩句,卻直跳起來,驚道:“他們來找我啦!”


淩昊天和李彤禧都大覺奇怪,淩昊天奇道:“誰來找你?你幹麼嚇成這樣?”


趙觀愁眉苦臉,在帳篷中連轉了好幾圈,才道:“唉,你不知道的。是那些喇嘛來找我了,他們說我是甚麼法王轉世,還幫我剃度,要我守幾百個戒。唉,我好不容易逃走了,沒想到他們法力高強,又找到了我,這回定要押我回去做寧瑪派法王,坐鎮西康甘敏寺了!”


淩昊天更加摸不著頭腦,笑道:“你說甚麼轉世喇嘛,寧瑪法王?拿著這紙來找你的是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兒,看來像是甚麼人家的少爺,橫看豎看,都跟喇嘛沾不著邊。”


趙觀定了定神,將自己當年被金吾仁波切捉去,卻被老貢加喇嘛認證為甘敏珠法王轉世的事情說了。他沉吟道:“小孩兒?喇嘛們難道另找了一個轉世,準備廢掉我了?那敢情好,就讓這小孩兒去做法王吧。我趙觀敬謝不敏,再見大吉。”


淩昊天道:“也別這麼急。這小孩兒處處透著古怪,拿著這紙來找人,卻又不肯說出要找的人的姓名,神神秘秘的,不知是甚麼來頭。你還是去見見他,問個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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