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斬龍 作者:通吃道人.QD(已完結)

 
mk2258 2018-4-1 18:37:0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7 103230
mk2258 發表於 2018-10-22 21:30
斬龍 第0455章 到天津

老李頭根本不知道什么‘朝鮮偽王’是個啥東西,只知道自家的地盤被人打過來了。(精/彩.東.方/文.學)他一時間真是又急又氣,卻有幫不上忙。金州的軍警聽說他要帶著好些鄉間老百姓的感激去見大帥,立刻為他開了綠燈,派人送他去了旅順。

到了旅順,老李頭都來不及感慨這港口的巨大和船隊的規模,就又被送上了前往天津的一艘客船。大海上來來往往的船隊熱鬧的像魚群,船只的風帆遮云蔽日。在海上飄了兩天,他順利抵達了天津,抵達了目前‘革命軍’的首腦所在。

天津港距離天津城還挺遠的,老李頭又得轉乘內河客船沿著海河向西,又花了半天的時間才抵達天津城下。而從碼頭上岸,已經是一路漂泊的老李頭茫茫然的徹底迷了路。他聽不懂天津一帶的北直隸方言,只能隨著人流到處走。

這走啊走的,老李頭忽然就發現自己根本沒走到城市的方向,反而到了城外一塊開闊地。這開闊地里人山人海的,比過年的廟會還熱鬧。一大堆老百姓吵吵嚷嚷的擠在空地周圍,正眉飛色舞的不停交談。

“敢問一聲,這哪里是天津城呀?”老李頭在人群中都失去了方向感。他看到人流中有個打扮尋常,面目和善的老人,想著雙方年紀差不多,于是壯著膽子問了聲。

這老人做個員外郎的打扮,五十來歲的年紀,穿著件陳舊的綢布長袍,身邊還帶著個三十來歲的書生。這兩人似乎是師生,看似漫不經心的低聲交談,眼光卻一直盯著被人群包圍的開闊地方向。突然被老李頭開口一問,他們都跟做賊心虛似的被嚇一跳。

等著聽清楚只是問路,再看老李頭六十好幾的年紀,這兩人方才放下心來。員外郎微微拱手,說道:“老者若是要去天津城,還得向北才行。這邊是城外的演武場,‘革命軍’近日要檢驗大軍,大帥特意邀請全城百姓旁觀。想來老者定是被人流裹挾,亂了方寸。”

聽著大帥弄的校場演武,老李頭頓時歡喜的很,“我就是來尋大帥的。本想著就是走個十萬八千里,舍掉這條命也要見著大帥,給他老人家磕個頭,送份禮。想不到出門才幾天就到了天津,原來這事沒想象的難。”

老員外聽著老李頭口音不是天津附近的,想著其來歷不簡單,于是又拱手問道:“老者從何處來的?”

“從復州來的。”老李頭直言相告。

復州?

老員外和他身邊的學生都是一愣,跟著便是一喜。

‘革命軍’的報紙上雖然一直不缺遼南四衛的消息,可外界的人很難進入那片‘革命軍’的老巢,對那里的情況了解極其有限。老員外立馬覺著自己此行遇對了人,又客氣問道:“不知老者尋大帥有何事?”

雖然路途順利,可自打啟程以來,老李頭看到的聽到的可是超過自己過去幾十年的見聞。他以感嘆的語氣說道:“老漢我原本是遼陽的莊戶人家,去年逃難到了復州,得大帥收留才讓全家活下來。這一年以來,日子過的就好像做夢一般。

今年地里的收成極好,大帥又免了賦稅,花錢收購糧食也很公道。市面上各種貨物也辦的極其妥帖。這才一年,老漢全家的日子比逃難前還好。老話說的好,吃水不忘挖井人。咱不能忘了這都是大帥的恩德。老漢我活了六十好幾,就想著說什么也要來給大帥磕個頭。

這一路上,好些人知道我要來尋大帥,都請我也幫他們給大帥磕頭問好。還有不少人把自己家傳的寶物都拿出來,托我給大帥送過來。”

老李頭帶著大包小包,也是挺不容易。他到了天津覺著馬上就能見著大帥,心情放松下把什么事都說了出來。說著說著,他竟然兩眼淚汪汪,不停念叨如今日子的好,還講述一路上見到的奇聞異事,又痛罵有外敵入侵,更說自己帶著無數人的重托,不能辜負。

老員外和他學生聽得入神,越聽越是臉色凝重。他們對遼南四衛有過諸多猜測,對報紙上的文章卻又不敢全信,只覺著那些花團錦簇的新聞只怕得打些折扣。可聽了這老李頭的話,他們都深感驚訝——‘革命軍’對地方治理的未免太好了,百姓民心盡歸其有。

這老李頭一路行來只為謝恩,甚至不惜漂洋過海,遠涉重洋。這等想法和毅力不管是那朝那代都是足以載入史冊的壯舉。這事若是發現在明廷,朝野上下必然要上書祝賀這四海升平,百姓安康的太平年景——老李頭肯定會被冊封受賞,名垂青史。

老員外幾乎不能相信這事就發生在自己眼前。他又細細問了許多,旁敲側擊的打探當今復州的情況,希望得到這故事中的漏洞破綻。可問的越多,他越是心驚。最后只能扭頭看向自己身邊的學生問道:“初陽,你覺著此事……。”

一旁的書生也是驚訝,卻只能反過來安慰道:“老師莫急,此事回頭再慢慢商議。我們來此可是有正事的。”他又回頭對老李頭笑道:“老人家既然到了這演武場就無需再跑了,隨我等一起便好。今日這場熱鬧也是難得,想來定能令人大開眼界。”

“什么熱鬧?”老李頭也奇怪演武場是怎么回事?這里被成千上萬的百姓團團圍住,甚至需要大量民兵組成人墻來維持秩序,而演武場里頭大概有好幾個足球場大小的面積卻還空無一人,似乎即將有什么大戲上演。

書生呵呵幾聲,帶著點苦澀的意味說道:“兩日前這天津的報紙出了個大新聞,說是天津周圍之敵蠢蠢欲動,為震懾宵小特意舉辦這公開的大軍演武。連搞七天,每天上午下午兩場,允許任何人前來觀看,只為彰顯‘革命軍’武力。我師生二人于是來湊個熱鬧。”

“哦哦。”老李頭聽了就當真,也就跟著這師徒倆湊一起,擠在這演武場外觀看。

‘革命軍’為了讓百姓能看個真切,在演武場周邊設置了大量臨時的觀看臺階。有些是堆土而成,有些是木頭搭建,總之在場看熱鬧的人數至少上萬。不過會場組織的挺好,也算亂而有序。

老李頭看的這是下午場,十四點左右方才開始。一進場便是整整三個長矛和火銃配合的步兵方陣,四百多人舉著旗,打著鼓,列隊而進。這方陣一出現,原本嘈雜的人群立刻安靜,所有人都豎起耳朵聽那遠遠近近不斷傳來的號令和鼓聲。

整齊的隊列步伐看著就令人賞心悅目,所有士兵步調一致,隨著鼓聲前進。哪怕地面有些凹凸不平,他們也能快速適應,隨時調整。

老李頭看著哈哈大笑,他身邊的老員外則低聲說道:“這兵……,是怎么練出來的?比我們的……。”

“老師慎言。”年輕的學生忽然打斷道,還特意朝正看得樂呵的老李頭瞄了眼。他繼續說道:“‘革命軍’練兵應該有其竅門,只是不為外人所知而已。”

倒是老李頭是真興奮,聞言就插嘴樂道:“誒……,其實沒啥竅門。我們在復州也練這個。每個農莊都要抽調青壯后生連這種隊列。無非就是喊著‘一二一’的走路而已,練久了自然就會,只是我們沒人家走的好。”

老員外和他學生頓時側目,都搞不清身邊這老李頭究竟還知道些啥?

三個方陣進入演武場后便站立停步。這一站竟然就是一個小時,紋絲不動。所有士兵就好像樹樁一般,連臉上的表情都沒變化,全都直勾勾的看著前方,渾身汗濕也不在乎。

圍觀的百姓看不出這發傻似的站立有什么特別,現場的噪音逐漸增大,紛紛議論這到底是干啥?有人看過上午的一場,也說這些士兵出場后就這般站著,搞不懂這是為何?

老員外和他學生看得眉頭緊皺卻不發一聲,倒是老李頭見這些士兵如此站立竟然主動解釋道:“這是站軍姿哩。我們鄉間練民兵也是如此,卻不會站這么久。頂多站個兩刻鐘意思意思就好了。我聽說大帥的近衛隊里有時一站就是半天,站到當兵的暈倒為止。”

老員外對此真的是無法言語。他所見過的軍隊雖然也講究立陣之后‘不動如山’,可頂多是要求見敵不潰,人員不慌而已。眼前這三個方陣卻是不說話不亂動,連眼睛都好像不眨——這完全沒有可比性嘛。

站了一個小時,隨著一聲號響,三個方陣的士兵同聲大喝,仿佛冬眠的兇獸突然蘇醒。緊跟著又有一隊騎兵殺入演武場,連帶還有馬車拖曳的火炮出現。隨著這些威風凜凜的胸甲騎兵繞場數圈,現場的氣氛逐步走高。等到兩門看著就厲害的重炮亮相,人群更是歡聲雷動。

老李頭也沒看過這兩個兵種,而老員外和他學生也都把目光盯緊了這騎兵和炮兵,顯然對他們的關注度要遠高于步兵。

演武場三面有觀眾。一面讓開,一兩千米內都無人。看熱鬧的百姓中就有人興奮的傳消息——要開炮了,要開炮了,上午那一場就開炮了。那炮打出來可厲害了。都捂上耳朵,瞪大眼睛看呀。千萬別眨眼,一眨眼就沒了。

隨著這一聲聲的呼喊,所有人的胃口都被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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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8-10-22 21:31
斬龍 第0456章 演武

古往今來,老百姓對湊熱鬧這事都有極大興趣。民國時期,川軍打武漢。武漢的老百姓竟然帶著板凳和瓜子出城圍觀——川軍竟然沒打贏。

‘革命軍’進行公開演武,向四方彰顯自己的武力。這個熱鬧不可不看,不可不瞧。于是當消息一傳十,十傳百的擴散開,無數的人流就用各種方式趕來——自打‘革命軍’占據天津,本地的老百姓覺著日子真是精彩紛呈,千百年不見的熱鬧紛至沓來。

這演武的消息甚至傳到了通州,坐鎮通州的薊遼總督熊廷弼都來了興趣,也想知道難南面的大敵究竟發展到了何等地步?可他坐鎮中樞不能輕易離開,就拜托曾經去過天津的孫元化跑一趟,探查軍情。

孫元化跑過天津一次,如今儼然成了明廷的‘反賊通’。朝廷上各種對敵政策往往會咨詢他。不過咨詢歸咨詢,用不用他的獻策就是兩回事了。這次熊督授命,孫元化也覺著機會難得。‘革命軍’治理地方的本事已經無可辯駁,可他們軍隊戰力還是叫人霧里看花。

孫元化想去,他老師徐光啟也想去實地看看。因為現在明廷控制的北方跟天津溝通其實極為密切,而且也沒聽說過有什么不安全。高效運轉的‘革命軍’甚至能向京城提供比過去更加豐富的商品——只要給錢,啥都好說。

于是這師生二人輕裝簡行,順著運河就到了天津,結果正好遇到來天津求見大帥送謝禮的老李頭。廟堂高官和鄉間老農湊在一堆,坐在一起,都來看著演武的大戲。

之前通州一戰,劉綎幾萬大軍就被‘革命軍’的火炮給打的傷亡慘重。事后收尸之人無不驚駭,描述起敵人的火炮俱是用‘糜爛地方’之類的詞語來形容。

孫元化對造炮之術頗感興趣,他早就想見識見識敵人的火炮是什么樣子的。今日這一看,果然非比尋常——通州一戰后,近衛隊就發現原本用來應急的1617式短管重炮其實設計的非常好用。

這種仿制‘拿破侖山地榴’的火炮很輕便,全炮只有三百多公斤,兩匹馬帶動的四輪馬車就可以拖著走。馬車上還可以坐下整個炮班和一個基數的炮彈裝藥,戰場上機動起來實在很自如。若是遇到道路不好走,還可以把火炮拆開用畜力運輸,也不費什么勁。

趙澤在對這種輕型火炮稍加改進。他將炮管由鑄造改為鍛造,管壁加長到一米二,同時變薄進行減重,又添加方向機方便操作。這樣最大射程可以提升到七百米,基本在目視距離的極限了。改進后的火炮被命名為‘1617甲’式營屬火炮,開始大批量生產。

此刻演武場上的三個步兵方陣正好一個營。配上一個負責通訊,偵查,迂回和追擊的騎兵排,以及專門用來對付敵人方陣和工事的兩門制炮排,這就是一個獨立作戰單元。

原先還擔任團長的高大牛等人現在統統降級使用,被踢的去指揮這種‘合成營’。由于基礎素質太差,這些所謂的‘高級軍官’練了幾個月了,其作戰能力還慘不忍睹——機動作戰就別指望了,一機動就放羊,根本控制不住。還是老老實實的玩排隊槍斃吧。

只是孫元化對這些內幕是一無所知,他只看這些營屬輕型火炮竟然能被馬車拉著走,就覺著大開眼界。而且這些短管重炮口徑還特別大,在他看來這就是千斤以上的‘大將軍炮’了——大明的將軍炮根本沒炮架,更別提炮車。它們是被安裝在大木箱上。

機動性基本等于零。

按照標準戰術,步兵方陣一線排開,火炮在兩翼構成交叉火力。可今天演武就沒辦法‘交叉’了。一交叉開火,看熱鬧的百姓得死一大片。再則為了好看,兩門被安置在最前。炮兵帶著鐵鏟下車,現場挖坑構筑發射陣地——主要是挖一個供火炮復位的斜坡。

若是要人工復位,炮兵都得累的半死。

對于‘革命軍’炮兵的一舉一動,孫元化都緊盯著看。他忍不住偷偷摸摸的拿出個小本子來試圖進行記錄。可他老師徐光啟卻輕輕搖頭,意思是莫要太過引人注目,否則會惹來是非。

一刻鐘的時間,炮位構筑完畢。在距離火炮大概三百米外已經有兩個土堆,這就是靶子了。現場的炮兵指揮官不斷發出喊聲,圍觀的百姓就看到炮兵開始進行裝填,所有步驟都一板一眼,絲毫不亂。

圍觀的百姓中有人在激動的喊道:“要開炮了,要開炮了。你們睜開眼盯緊了看哪,這火炮瞄的就是前頭那個大土堆,待會一炮就能打中。絕對好看!”

孫元化這會恨不能親自跑到那兩門重炮跟前去,仔細看看這等軍國重器究竟細節如何。他看這‘革命軍’的炮兵只輕松的轉動個轉盤就調整了炮口高度和左右方向,這在大明的火炮上可是從不具備的——泰西的火炮現在都沒這個能力,火炮瞄準是非常復雜的事。

裝填和瞄準完畢,現場口令再次響起。只見炮位附近的炮兵大多扭頭捂耳,躲避發射時的炮口氣浪和巨響。只有負責點火的炮手將點火桿插進了炮尾的火門——轟的一聲炮響,炮架帶動炮管劇烈后座,一路順著拍實的斜坡上滑,消除后坐力。

哇啊……

全場頓時高呼,無數人都被這開炮的動靜給嚇的心臟狂跳,臉色慘白。有些人捂著心口都覺著眩暈,甚至跌跌撞撞站都站不穩。可開炮并不算完,炙熱的炮彈噴出炮膛,在地面上做彈跳躍進,飄了一下后準確命中三百米外的土堆。

那土堆中預先埋下了一包黑火藥,被打中之后當場爆燃。又是一下震天而起,土堆轟然炸開,四分五裂。漫天的白煙和泥土四散飛濺,覆蓋幾十米的范圍。周圍的百姓本就被炮擊之聲驚嚇的高呼,嗓子已經到了喉嚨口。再看到這一下爆炸,真是心都要飛出來。

現場視聽效果一級棒!

有人看得如癡如醉,有人卻是驚魂不安,還有人被嚇的當場暈倒——沒經過后世電影電視的洗禮,這年頭打個雷都能把人嚇的夠嗆,更別提這近在咫尺的驚雷震動了。

老李頭就是嗷嗚一嗓子,被嚇的渾身發抖。他身邊的徐光啟和孫元化師生二人雙雙被這暗藏玄機的爆炸給唬住,也是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在他們看來,這‘革命軍’的火炮未免太厲害,打得準不說,竟然一炮就打掉了一個土堆。

這要是攻城,豈不就是多打幾炮的事?誰也扛不住啊!

“這這這……。”徐光啟口吃般扭頭看向孫元化,惶惶不安。孫元化也是驚駭莫名,連忙伸手扶住自己老師,卻再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言語。

一門炮發射完畢,另一門炮再次開火。整個演武場又是一陣驚呼大叫,所有人都過足了癮。大伙都覺著今天沒有白來,光是這火炮開火的動靜就足以讓自己回家吹噓一輩子。

兩門炮各打一發實心彈就退場。接下來是胸甲騎兵呼嘯上前,揮舞馬刀劈砍一些豎立好的木靶子。由于火炮亮相先聲奪人,以至于這些兇厲的騎兵反而叫人覺著不夠厲害。

只是在見識明軍演武的徐光啟看來,這些‘革命軍’騎兵若是真的上了戰場,必然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無論誰與之對陣,都要小心這些可怕精騎的騷擾和攻擊。

在騎兵演練之后,三個一直站立不動的步兵方陣方才開始齊步前進。他們在眾人圍觀下步入戰場,然后三排火銃手開始進行輪替射擊,目標就是百米內好幾排木靶子。

砰砰砰……,密集而整齊的火銃聲接連響起,白煙在隊列前不斷冒出。隊列前的木靶子被打的碎屑紛飛,不斷倒伏。孫元化用心數了數,就發現這些火銃手基本上二十息就可以打一輪,或者說一分鐘內打三次排槍。

如此火力之下,想要用冷兵器對其進行突擊根本是不可能的。孫元化就對老師低聲說道:“這‘革命軍’先用火炮破陣,再用騎兵騷擾,最后是火銃輪擊。如此一來,天下誰能與之對敵?就算靠人多沖到這方陣近前,他們還有兩排身披厚甲的長矛手,根本不怕。”

孫元化就希望老師能用豐富的人生經驗給他指條明路,可徐光啟自己開頭就被‘革命軍’的火炮震懾的心智已亂,哪里還有什么主意可講?他甚至連連嘆息的搖頭,乃至兩眼濕潤悲痛莫名,口中直呼:“打不贏,實在打不贏。熊督耗費朝廷幾十萬銀兩,也是打不贏。”

師生二人俱是心情低落,都沒心思繼續看下去。他們甚至沒空跟老李頭告別,兩兩攙扶著去尋自己的仆人,準備從哪來,回那里去。別的事情已經無心考慮。

只是等徐孫二人從演武場演武場出來,卻忽然發現身邊人群擁擠。前頭來了個面容清秀,為大量仆人和軍警所簇擁的女子。他們意識到不對勁,連忙向左右兩邊躲避。

可這女子卻主動上前,朝師生二人微微行禮,笑語說道:“徐先生,孫先生,妾身周文氏,奉我家夫君之命,特來請二位大才入府一敘。”

被人一口道破姓名,徐光啟和孫元化都被嚇的兩股顫顫,驚慌不已。徐光啟強自鎮定,他見這女子衣著華貴,氣質溫婉,連忙拱手問道:“不知夫人的夫君是誰?我師生二人在天津并無好友呀。”

女子笑笑:“我夫君便是‘革命軍’的大帥周青峰,他與二位神交已久了。徐先生從通州起身出發時,夫君便說這次不能輕易放你們走。這一路上車船照應的可都是我夫君手下的人。所以還請二位賞臉,隨妾身一行。”

啊……,這下沒得跑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0-22 21:31
斬龍 第0457章 心意

啥叫自投羅網,徐光啟和孫元化二人就是了。

本以為天津到通州之間人流如潮,想必‘革命軍’也不會注意自己。可現在聽前來邀請的女子之言——他們剛剛出門,人家就已經知道了。

師生二人也不是弱雞,術法手段也不差。可仔細探查眼前這弱質女子的修為,就發現人家穩壓自己一頭,根本沒得掙扎的可能。再則對方說的客氣,邀請他們師生到府上做客。既然逃不掉,那就只能硬著頭皮去嘍。

文若蘭禮數周到,請了徐孫二人到了大帥府。師生倆下車,就看到中門大開,英姿勃發的周青峰已經出門相迎——掌控‘天擎’之后,他的修為再次提升,外貌推進到十八歲,身材高大,體型強壯,朝氣澎湃。

周青峰看到這二人便是大笑,“徐孫二位大才能來,令我府上蓬蓽生輝啊。我對二位可謂是久仰久仰。”他學著明代士大夫般拱手,只是學的不倫不類。對面師生二人見到他也是尷尬的很,更驚訝于這位‘大帥’的年輕。

文若蘭站出來打圓場說道:“我家夫君不拘俗禮,倒讓二位見笑了。只是他對二位敬仰之心絕非作假,還請入府吧。”

周青峰灑脫,文若蘭婉約,夫妻二人給足了顏面,硬把徐光啟和孫元化請進了府邸正堂。周青峰住的地方,就別指望有什么特別拘謹。正堂隨意擺著幾張桌椅,他自己朝一張搖椅上躺下,揚手樂道:“隨便坐,隨便坐,我這人不懂規矩的。”

仆人送上茶水,文若蘭又說要親自下廚置辦酒菜。周青峰抱著一杯茶笑道:“來來來,想來二位肯定喜歡喝茶。我這茶叫做‘青絲茶’,據說特別好。只可惜我不懂茶,平日牛飲也用不著這東西。今日二位貴客臨門,忽然想起我還有這等好茶可以待客。”

這‘青絲茶’還是一年前郭不疑送的,周青峰也沒覺著這東西有多好,隨手就丟在儲物袋中。今日為了招待兩個大才,特意拿了出來。

只是徐光啟到了這大帥府就覺著渾身不舒服。他是萬萬沒想到自己有天竟然會跟朝廷頭號反賊坐在一起交談,以至于臉色一直陰沉。

不過等這‘青絲茶’捧上手,徐光啟只覺一股幽雅茶香縈繞鼻端,叫人心情瞬間愉悅振奮,還是忍不住贊嘆了一聲‘好茶’。只是他贊過之后又覺著不能給這大反賊好臉色,連忙又說了一聲‘茶水太劣,暴殄天物’。

“啊……,我是不懂泡茶。回頭那一兩‘青絲茶’就送給先生好了。”周青峰笑哈哈的說道。他邊笑還邊在椅子上搖來搖去,姿態隨意。

周青峰這懶懶散散的完全不像個穩重的大人物。徐光啟頓覺不爽,他暗想這反賊定是要拉攏自己,于是干脆把茶水放下,說了句‘徐某愧不敢受,只求速去’。然后這老頭就不再言語,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猶如老僧入定般。

周青峰卻是一個勁的笑,他口無遮攔也是習慣了,直接笑話道:“徐先生這般矯情真是虛偽。”

‘虛偽’二字立馬讓徐光啟聽得大怒,當即反駁道:“我乃朝廷命官,與你這反賊無話可說。”

“那你們師生二人偷偷摸摸的跑到我天津來做什么?”

“天津是我大明之地,我乃大明之臣,自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那你干嘛沒走成?”

“今日落入你這反賊之手,徐某也無話可說。在下只恨自己不能再為朝廷效力,卻也愿做個大明的忠臣,以死相報。”

“嘿……,你個徐老頭,嘴巴還挺刁的啊。”

徐光啟是慷慨激昂只求速死,孫元化在一旁也沒法勸,只能板著臉表示自己跟老師是同一立場。可周青峰捧著茶水呵呵的笑道:“徐先生還真是錚錚鐵骨。可若你們師生二人只能回去一個,誰留誰走呀?”

孫元化一聽還能放一個走,連忙搶著答道:“我留下。我老師年事已高,還請大帥放他回去。孫某愿意留下。”

徐光啟當即怒斥,“初陽,莫要中這反賊奸計。他不過想要離間我師生二人,何必要受他戲弄?能號令我二人者,唯有當今大明圣上,這小子算個什么東西?”

孫元化急的冒汗,徐光啟只求激怒周青峰,早點死了免遭羞辱。周青峰調侃了半天,被這最后一句弄得也確實有些著惱。他正沒詞的時候,文若蘭正好從外頭進來,送來滿桌子酒菜。

“若蘭,這徐先生骨頭太硬,不好對付呀。”周青峰當面向文姐姐求援。

文若蘭瞪了周青峰一眼,也是口中直言說道:“你既然想招攬人家,為何如此冷嘲熱諷的?”她暗中又傳音道:“馬可世在外頭候著了。那個東廠太監鬼主意多,就擅長對付這些臭脾氣的文官。”

文若蘭再掉頭對徐光啟說道:“徐先生莫要跟我家夫君慪氣。他就是個不知好歹的壞脾氣,平日里頤指氣使的習慣了,說話沒個輕重。我替夫君敬一杯,替他賠個不是。”

徐光啟是吃軟不吃硬,文若蘭輕聲細語的,他還真不好吹眉瞪眼,只能扭著頭不看對方。偏生文若蘭真的就斟酒捧過來道了一聲‘請’。

眼看徐光啟就是不接,她微微偏頭瞪了眼旁邊的孫元化。孫元化只覺眼前這女子看似柔弱,可兩眼卻展露鋒芒,叫人心底猶如被刺了一般。他頓覺為難,只能低聲勸了一聲,“老師,我讀書人天生傲骨。如今刀斧臨頭也不可失禮,仍可長歌大笑。”

周青峰也是高高在上時間長了,不知不覺養成了帝王心態,就是不知道給人臺階下。文若蘭的手段就高明了許多,綿里藏針的使喚人。就連孫元化都知道說些軟話哄著自己老師,不要把場面弄得太僵。

周青峰自討沒趣,但只要想想徐光啟在歷史上的成就以及他在抗擊建奴的戰爭中所做的貢獻,好歹也得忍忍。不管怎么樣,對方也是長輩,于民族大義并無虧欠。

等著徐光啟不情不愿的接過自己敬的酒,文若蘭又緩緩退下把馬可世給喊了上來。不過馬公公這一出現,徐孫二人頓時暴跳如雷,當場大罵賊閹誤國,不忠不孝——馬公公可是報了明廷一大堆的黑料,京城內外恨他入骨的人簡直就如過江之鯽。

馬可世先是向周青峰行禮,再看徐孫二人則是冷笑連連。周青峰還是漫不經心的捧茶說道:“馬局長,我這有個難題呀。這徐孫二位都是大才,我對他們真是仰慕已久。

今天他們來了天津,我就想好好跟他們聊聊。只可惜這‘話不投機半句多’,徐先生對我成見太深。他說非要大明皇帝才能差使他,否則便是寧死不屈,要做大明的忠臣。”

馬可世侍立一旁,偏頭看向還板著臉的徐光啟。他神色不動,心里卻罵開花,“咱家跟你們這些文臣斗了一輩子,就是專門收拾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

你們想當忠臣,咱家也曾經想當忠臣呀。可咱家最終還是歸順了大帥。今天若是不能把你們拖下水,咱家臉面朝哪里擱?要背黑鍋也是大家一起背!”

馬可世聽到說‘只有大明皇帝才能差使’這話,連忙表示自己可以為大帥分憂。他拱手笑道:“大帥不懂這些酸儒,他們不是不肯聽大帥的話,不過是‘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

聽著馬公公如此當面羞辱,徐光啟和孫元化再次怒罵不止。只是馬公公極其輕蔑的掃了這二人一眼,冷笑說道:“不就是想要大明皇帝開口么,這還不簡單?一張圣旨就解決此事,咱家立馬給你們弄去。”

噗……

這話說的徐孫二人當場呆愣,周青峰更是樂的茶水都噴了出來。三個人全都坐直了看著馬可世,馬公公則呵呵笑道:“咱家可是在司禮監干過的,紫禁城里到處都是朋友。別說圣旨了,大明皇帝的口諭都能弄到。

咱家待會就親自去一趟京城,讓司禮監派人來宣旨。圣旨上想蓋啥印就蓋啥印,旨面上還可以留白。徐先生想要啥大明皇帝下什么旨意,咱家當場給他寫就是了。”

馬可世說的得意,周青峰樂得哈哈大笑。

“你……,你……。”徐光啟震驚之余,渾身亂顫,手指發抖的點著馬公公罵道:“我大明的江山就是敗在你們這些賊閹之手。你們竟然假造圣旨,禍亂朝綱,天下黎庶不會放過你們的。我堂堂讀書之人,絕不會受你的亂旨。”

呵呵呵……,說笑歸說笑。周青峰笑完了之后就將手中茶杯放下,輕聲說道:“徐先生,馬公公說的事,真有可能發生嗎?”

徐光啟一愣,又不說話了,不否認,也不承認。

周青峰站起身走動幾步,繼續說道:“若是大明的朝政已經敗壞至此,它還有什么資格統領這天下百姓?百姓又如何能信任這朝廷能照顧好自己?你為這樣荒唐的朝廷盡節效忠,有意義么?百年之后寫史,會如何記載你我今日相見這一幕?”

“大明要完了,新的史書正在記錄當中。”周青峰一招手,正廳旁邊就有書辦站出來,表示剛剛的言談場景具有起居記錄——何年何月何日,什么人在什么地方說了什么話,發生了什么事,都是被記錄下來的。

徐光啟頓時驟然驚駭,跟著就是羞愧難堪。

正廳內眾人無言,文若蘭忽而從外頭笑著走進來,說道:“夫君,府外來了個老農。孤身一人從復州而來,一路乘車坐船挺辛苦的。他說想要見你,給你送禮謝恩。”

“復州的老農要給我送禮?”周青峰先是奇怪,接著哈哈大笑,“這么大老遠來個人給我送禮,他要送什么?讓他上來吧。”

隨著親兵侍衛的指引,帶著大包小包的老李頭佝僂著身子走進了正廳。看得出他極為小心,剛剛跨過門檻,認出居中站立的周青峰后立刻跪地高呼:“大帥在上,小民給大帥叩首。”

等著邦邦邦三個響頭磕完,周青峰就上前要把老李頭扶起來,“老人家還請起來說話,我們‘革命軍’不興跪拜。你這樣拜我,我可受不起啊。”

只是老李頭卻不肯起來,拉也拉不動。他還在不停的磕頭,一邊磕還一邊數數。周青峰看對方年紀又大,身材又瘦,都擔心自己用力太大把對方骨頭折斷。于是只能看著對方一個勁的磕。

結果這老李頭就這么不停的磕磕磕,整整磕了一百多下方才罷休,磕的頭破血流。等到磕完這些響頭,這老李頭方才微微起身,長笑著說道:“大帥,我把頭磕完了。”

周青峰只當這老頭有點迂,又好氣又好笑的問道:“老人家,你磕這么多頭干什么?”

“大帥,這不是我一個人磕的,我是給這一路上托付的人磕的。連我自己在內,一共一百七十三個人要給您磕響頭。”老李頭好像完成了一件歷史重任,大大的放松下來。

周青峰聽著動容,又問道:“哪來的一百七十三人?”

“老漢我今年六十有三了,從遼陽逃難到復州。去年建奴來襲之時,我家中有還未足月的孫兒,有五六歲的外孫,有五六個女眷。這一逃難,我就知道大難臨頭了。

按往年的事例,逃難的路上衣食無著,前途未卜。都說‘人離鄉賤’,誰也不知道該逃往何處?再則逃難路上,人如豺狼,盜匪橫行。我等小民便是牛羊。我只當家里那些小的肯定保不住,兒媳孫媳什么的只怕也得沒命。就是青壯的幾個,也得流離受苦。

可大帥真的救了我全家呀,救了無數如我這般的可憐人。從遼陽向南,一路上都有人照顧。見到‘革命軍’的大旗,就知道平安無憂。家里幼兒女眷都有車坐,全都好好的活了下來。老漢我到了復州時就痛哭了一場,那時就給大帥立了長生牌位。

等到了今年,日子一天好過一天。家里十多口都有飯吃,有衣穿,有房住。這都是大帥給的恩德,我全家做牛做馬也難以報答。老漢我這一路行來,山也過,水也過,所見處處都是大帥改天換地的奇景,人人皆受大帥恩德。

老漢也曾進過學,讀過書。可我勞作一生只見過貪官如虎,惡吏如狼。翻遍史書,興亡皆是百姓受苦。成王敗寇之下,都是累累尸骨。天下之大,就沒有大帥這般照顧窮苦的人。

大帥造福我等萬千百姓,古往今來從未有過。我今日來,就為向大帥磕個頭送個禮,也替沿途托付的百姓磕頭送禮。我等百姓之心,猶如赤子。”

周青峰鼻頭發酸卻又欣喜,他連連笑道:“好好好,你這些響頭,我收了,我收了。”

老李頭又把自己身邊的各個包裹拉過來一一解開。里頭都是些玉石藥材之類奇奇怪怪的東西,在百姓眼里往往就是寶物。他一一歷數這些禮物的來歷,難為全都記得清清楚楚。

周青峰隨手抓了幾件,雖然禮物都極其普通,他卻樂得大笑不已。到最后,老李頭將自己備下的禮物打開,捧出一個罐子。

“老漢我沒有金銀財寶,也沒有玉石珍奇,只有自己今年親手種的麥子,磨成面粉送給大帥嘗一嘗鮮。這是小民的一點心意。”說著,他伏身低頭,將一罐子面粉高高舉起,高聲喊道……

“愿大帥千秋之盛,萬世不衰!”
mk2258 發表於 2018-10-22 21:31
斬龍 第0458章 經商的壞處

夜深人靜,徐光啟獨立窗前,仰望滿天繁星。白天他被周青峰強行拉到大帥府,卻話不投機鬧的極僵。可最后老李頭出來跪拜一幕,卻讓他深受震撼——百姓自比赤子,望‘革命軍’猶如父母,心甘情愿為之操勞。而他們望明廷卻如寇仇,時時刻刻恨之厭之。

“初陽,我大明還能中興嗎?”徐光啟學貫中西,卻一直希望能在明廷這個體系內向上爬。可現在的明廷真是叫人一言難盡,他心中惶然,忍不住向自己的學生開口詢問。

孫元化就坐在黑漆漆的屋子內,頹廢的搖頭嘆道:“回天無力了。”

“為何不能?”徐光啟明知故問。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民可興國,亦可覆國。學生在天津已有數月,其實早就想說——這大明之禍不在朝堂,不在軍械,不在錢糧,而在百姓已生厭恨。朝中宿老都知民生疾苦,寫的錦繡文章都說要減稅減賦。可朝中已然沒了錢糧,官紳卻越來越富。”

孫元化語調平緩悠長,仿佛在說些無關之事,“而這‘革命軍’呢?他們重稅重賦,搜刮極嚴。若有逃稅,動輒得咎,殺戮之重,毫不留情。可百姓生活不但不苦,反而越來越好。那周青峰在報紙上寫了不少論述,學生一一讀來,方知官紳之禍乃國亂之根本。”

最后一句末了,孫元化又低聲嘆道:“學生也是官紳,仔細想來,自己確實有害無益。朝堂上俱是如學生般的蛀蟲,大明如何能中興?如今思量,這‘革命軍’對官紳如此殘暴無情,卻優待工匠,善待農戶,實在是破局的唯一辦法。”

師生倆住在天津的官署招待所。白日設宴,他們都沒怎么吃。倒是周青峰主動把老李頭拉入坐席,邊吃邊聊——堂堂‘革命軍’大帥,統帥百萬之眾,號令天下不臣的大人物竟然和鄉間趕來的一名老農交談甚歡。

問起田間地頭的瑣事,周青峰也是如數家珍,絕不是空言。老李頭一開始畏畏縮縮,喝了二兩酒后也打開話匣子說個不停。民間歡喜和疾苦,俱不諱言,一一道來。周青峰親自拿了紙筆悉數記下,并且反復商討,大有所獲。

徐光啟和孫元化原本是主客,一眨眼卻只能忝為末席。偶爾周青峰也會就具體問題問他們幾句,可他們能說出口的話還比不上被他們鄙視的馬可世——一席下來,周青峰和老李頭酒酣耳熱。馬可世也建言不斷。只有他們倆羞愧難當。

大明有誰能把個泥腿子老農拉上席。

沒有,沒誰這么干……

《大帥會見李老漢》,這副素描在隔天就登上幾份報紙的頭條。老李頭的來歷,訴求,以及整個故事,都在報紙上一一講述。馬可世甚至又撰寫專欄,詳細講述這場會見酒宴的細節。他把徐孫二人淡化為‘明廷來人’,講述了師生倆面對大帥時的倨傲和狼狽。

徐光啟在招待所被軟禁了兩天,也看到了報紙上刊登的新聞。頭條素描上,他和孫元化都成了兩個模糊的人影。可他卻知道當場酒宴會場來了個叫蔡志偉的畫師,當場畫下了全部細節。

“初陽,你說我師生二人,會遺臭萬年么?”徐光啟又問道。

“遺臭萬年?”孫元化語帶驚訝,“應該不至于吧。那周青峰確有招攬之意,否則就不跟我們廢話直接就殺了。老師只要……。”他頓了頓又覺著不妥,改口說道:“不若學生留下,讓他放老師離開。若有一天周青峰真的榮登大寶,老師低頭認個錯便是……。”

徐光啟愣了半天不說話,站在窗前嘆了一晚上的氣,夜深了方才入睡。

第二天,孫元化出門求見周青峰。沒多久就有人前來通知徐光啟,說他可以走了。徐光啟神情困頓的坐車去了碼頭,逆流返回通州。到了通州大營,他就向薊遼總督熊廷弼復命。他只說軍情已經探知清楚,卻又說自己學生漏了行蹤,被‘革命軍’捉去了。

徐光啟原以為熊廷弼好歹要問問此次探聽的軍情究竟如何,可這位暴脾氣的熊督卻當他面破口大罵,罵的是前不久上任的遼東經略王化貞,“這姓王的公然上書要跟建奴議和,還說要借兵入關進剿‘革命軍’反賊。這人真是昏了頭,這種主意也敢想。”

這真是國之將亡,必有妖孽啊!

徐光啟聽得大驚失色,連問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楊鎬入獄后,遼東經略就成了個燙手山芋,誰也不肯接手。最后廷推硬是把王化貞給架了上去。王化貞本就不想干,結果當上遼東經略后就破罐子破摔,干脆表示要跟外敵議和。后來覺著議和還不過癮,又狂言可以借兵進剿。

這不但違背民族大義,更是直接插手熊廷弼的職務。這幾天老熊也是連連上書,跟王化貞打起了嘴仗,吵的不可開交——這個關頭,誰還在乎天津的軍情啊?

這事的詭異之處在于越是底層的官員越是反對,不是談‘董卓睡貂蟬’的典故,就是扯‘安祿山戲玉環’的破事。總之就是輿論一邊倒——漢家政權引進異族鎮壓內亂,全都沒有好結果。

可不管底層如何吵吵,明廷里越是高層的官員卻越是態度曖昧。泰昌皇帝對王化貞出的‘省事省錢’的主意頗為意動。因為王化貞手下的毛文龍偷偷摸摸去了丹東方向的鎮江,聯系了朝鮮國王李琿出兵——既然朝鮮的兵都能借,為什么建奴的兵不能借?

對這種混賬論調,熊廷弼氣的都要渾身冒火。他甚至上書去罵泰昌皇帝。可他越是罵,泰昌皇帝越是不鳥他。他想進京陛見,皇帝老兒直接不準。朱常洛就要他守在通州,不許亂跑。

徐光啟看熊廷弼氣急之下難過的都要哭起來,不禁想起周青峰說的那些話——當年朱洪武是驅逐韃虜,復我中華。現在朱家子孫竟然要把韃子請進來。這樣的大明,保它還有個鳥用?

“憂思勞頓太過傷身,熊督還且寬心些。這江山多難,熊督已是我大明少有的頂梁柱。朝中事務隨它去吧,這通州之地還需熊督多多操勞。”徐光啟只能如此勸了。

“通州還有什么要我操勞的?”不提通州還好,提了更讓熊廷弼惱火,“這里的幾萬大軍都快不聽我號令了。之前我下令許可北地商人與南面的反賊進行商貨交易,補充軍資。你可知現在最大的商家是誰?”

最大商家?

徐光啟腦子里想到的就是皇親國戚,高官顯貴,可熊廷弼卻緊跟著就喊道:“就是通州那幫軍兵。幾萬人哪,才兩個月時間全部都跑去經商了。他們為了搶碼頭都內訌了十幾次,最后還要我來調停,分化區段供他們裝船卸貨。”

幾萬軍兵跑去經商?

徐光啟雖然幫熊廷弼練兵,可經商這事還真不太清楚。他只知道大軍內有人在搞,搞得規模多大卻不清楚。現在聽熊廷弼的意思是……,全部都熱火朝天的經商賺錢去了。

“那幫將官平日都死扣,可為了跟反賊做生意,竟然自己掏錢新建碼頭。他們還從南面買來了起重吊機,貨運馬車,只為裝貨快些好多賺錢。他們甚至還雇了民夫鋪了道路,只為把十里八鄉的貨物能快速運上來。

他們最開始做磚石的生意,如今建的磚窯比官營的還大。為了讓磚窯出產更多更好,他們還派了幾百號人手跑去天津學如何燒磚。燒木材太貴,他們還自己開煤礦。如今北方好多失地的農戶都被招去干活了,因為燒磚石都比種地更賺。”

若是周青峰在此,他定要笑談這就是民族資產階級的開端啊!

可熊廷弼卻是痛心疾首,捶胸頓足,痛恨這兵不兵,將不將,國無干城的混亂局面。他繼續說道:“這些軍兵為了賺錢,連京城那些勛貴都不怕。他們打反賊不行,打京營的人卻極其兇狠。京營的人要做生意,還得求著他們讓路,否則根本行不通。

如今天津那邊蓋房子用的磚石木料,基本都是通州附近的出產。反賊的什么商貿科竟然敢在我通州城內設立什么辦公室,專門統籌規劃北地各處商家的收購和貨運。偏偏北地各處的商家還就聽他們的,因為不聽就要面臨什么‘制裁’。

我聽聞此事,就想查處這辦公室,結果下令三天都無人動手。到最后我親自帶標營去,結果標營的人馬都在鼓噪說不能斷他們的財路。鬧得最后我連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幾個反賊都收拾不了。幾萬人馬竟然被個什么‘辦公室’給唬住了,天下還有比這更荒唐的嗎?”

熊廷弼說來泣血,最后他從袖子里摸出幾枚‘革命軍’發行的銀元銅幣,更加憤怒的說道:“現如今市面上流通的全是這種反賊的‘花幣’,我給士兵發餉銀還被嫌棄說銀兩不方便用。說什么戶部的銀兩里頭都灌鉛,還說反賊的銀元才是真銀子。

這都是本都督苦心從戶部要來的銀子,明明都是十足的雪花銀,可那些士卒就是不認。反賊的‘花幣’還摻了銅,市面上卻就是喜歡。士卒百姓都說用著方便,幣值高,不容易作假。”

熊廷弼一貫的臭脾氣,可越說越氣,竟然老淚橫流。徐光啟對此也心生同情,可他現在也習慣了用反賊的‘花幣’,因為確實用著方便,幣值一看就清楚,不需要像過去那樣剪碎銀子稱重。商家省卻了大量經營成本和時間,百姓也得利,無人不喜。

‘花幣’用的制造工藝極高,沒人能仿出幣面上沖壓出來的細致花紋。這對于爛錢到處流通的大明朝來說簡直就是莫大的福音——過去都是‘劣幣逐良幣’,現在‘革命軍’日夜不停的向市場投放‘花幣’,而且指定跟自己交易必須用‘花幣’。搞得劣幣反而被逐。

熊廷弼手掌顫顫的托著幾枚銀元,哀苦的說道:“這等反賊,史書不載,古今不見。看似蝸居天津一地不思進取,可他們的貨物錢幣卻通行四方。朝廷根基都被他們挖空了,假以時日他們揮師北進,只怕遍地都是望風而降。熊某身為薊遼總督,已然是個空架子。”

這番哭訴就是一句話——論軍隊經商的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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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龍 第0459章 獠牙

徐光啟眼中看到的是個風雨飄搖的大明,孫元化則走進蓬勃崛起的‘革命軍’。周青峰雖然以禮相待,卻也不是聽任其自由來去,還是半強迫的留下了孫元化。他與這位大才聊了一天,確認其思維敏捷,視野開闊,數學方面較好,可物理化學等自然知識淺薄。

“初陽先生缺乏系統的知識體系,不若去金州大學進修吧。你已經完成了我們這邊小學的課程,下一步就是中學課程的學習。我相信以先生的頭腦,原本六年的課程,你一年時間就可以學完的。等學成之后,我們再來安排你的工作。”

學霸學神是這世間最不可理喻的,別人冥思苦想搞不懂的知識點,他們往往只瞥一眼就說出答案。周青峰經常被文若蘭打擊,他的若蘭姐姐就是學什么都快,學什么都開心。每次都逼著他在床上找回自信。

周青峰輕飄飄的就把孫元化給打發去了金州。實際上‘革命軍’目前已經在大明各地招攬了不少善于學習的人。這批人正在通過自學不斷充實自己,并且成為金州大學自身的師資力量,培養更多的人。

孫元化受命而去,他離開大帥府時正好有個身材高挑,氣質華貴的女子從外頭進來。雙方擦肩而過時,只覺這女子香氣飄飄,容貌過人。

這女子朝里走,見到周青峰便以漢家女子的標準屈膝行禮,“妾身和卓受召而來,見過夫君。啊……,別胡鬧,衣裳都被你弄亂了,快放我下來。”

同行侍女原本也跟著行禮,卻看到大帥笑哈哈的把自家主子攔腰抱起,轉身就進了屋子。沒一會隔著屋子窗欞就傳出聲聲羞惱的尖叫,半晌后又化作嬌聲細語,叫人面紅耳赤。

侍女們只是竊笑,也跟著進屋,熟練的燒些熱水,擺弄浴桶。也有貼身的俏婢把自己脫的只留褻衣爬上床去,幫忙吹簫品玉,調情助性。等著過了大半時辰,周青峰才云收雨歇將和卓摟在懷里笑道:“這半年不見,姐姐豐腴了好多,水潤了好多。”

“你這混人,就是喜歡捉弄我。”和卓剛剛在金州完成高小學業,又接連進修部分軍事指揮課程。她得周青峰召喚趕來,心里明明喜煞了這男人,可嘴上卻要否認幾句。尤其周青峰說她‘水潤’,正好侍女用熱毛巾給她擦拭泥濘泛濫之地,她更是要狠狠的捶男人幾拳。

和半年前清瘦的模樣相比,和卓確實更加嬌媚動人,成熟女性的風采被她完美的散發出來。難怪周青峰一見她就忍不住要逞一把淫威。

侍女告知浴桶熱水正好,周青峰就摟著懷中嬌娘泡進水里。熱水燙的和卓舒舒服服,她便趴在男人胸口不想動。貼身的侍女更是光溜溜的跟進來,給兩個主子擦拭身子。

“姐姐這算是‘溫泉水滑洗凝脂’么?”和卓嬌聲問道,她這半年心情好,停滯多年的修為也突破瓶頸大幅提升。雖然她是周青峰身邊諸女中年歲最大,可論容貌依舊是傾國傾城,更加嬌艷。

周青峰不答話只是笑,身體卻誠實的起了反應。和卓輕輕罵了聲‘壞人’,又說自己已經是‘嬌弱無力’,便叫擦背的幾個侍女幫忙,輪流潛入浴桶的水底,口舌吞吐‘給爺解解乏’。

和卓是地道‘白富美’出身,一輩子嬌生慣養。‘革命軍’高層幾個女人中,她唯一一個必定帶侍女的。貼身的侍女更是精挑細選,特別會伺候人。等看周青峰快樂的直哼哼,和卓卻伸手掐他的皮肉,故意搗亂的問道:“說,把我從金州喊來做什么?”

“嗯嗯……。”周青峰本不想說話,只想泡在浴桶的熱水中享受。可和卓不停搗亂,他只好開口道:“我們要打仗了,將動用天津近衛隊的一個旅五千人,先向南拿下滄州,進而攻略山東。”

“不是要打朝鮮?聽說朝鮮有一萬多人從丹東殺過來了嗎?”和卓問道。

“朝鮮國王李琿派都元帥姜弘立帶了一萬多人占領鎮江,做出攻擊丹東的態勢。我們在丹東方向兵力不多,金州已經緊急動員前去封堵。不過那些朝鮮人似乎不太想真打,他們一直在丹東方向停著,然后派人給我們送書信。”

“送什么書信?”

“說什么此次征戰并非所愿,只要‘革命軍’答應給些好處,他們就退兵。”

“那你打算怎么辦?”

周青峰呵呵笑了兩聲,“我也沒說啥,只說考慮考慮。現在金州正在調兵呢。原本我們打算攻略山東,這事不變。現在無非是再攻略朝鮮而已。行政部徐冰算了一下,說只要不是打的熱火朝天,基本不會有什么影響,反而可以練兵。所以么……。”

周青峰笑聲轉冷,“安全部的范婉兒在山東經營了多年,已經把原先白蓮教的勢力改造完成。她擬定了一個名單通過了行政部的審議。你跟她配合殺進山東去,照著名單殺人便好。

行政部會指揮五萬民兵負責善后,把地方上官紳的財產收攏上來。山東那么大,藩王官紳都富得流油。我們至少能弄到三千萬石的糧食,一千萬兩白銀,還能解放大量人口。拿下山東,我們的勢力能提升十倍。”

“明軍戰力差,野戰根本不是我們對手。可山東好多大城,比如濟南之類的,只怕不好打。”和卓皺眉說道,“現在近衛隊的炮輕便是輕便,可對付堅固城池只怕還是不行。”

“趙澤已經在造攻城用的重型臼炮,都是三百毫米以上口徑的大家伙,技術上毫無困難。那東西專門用來敲開大型城池的城墻,攻城這事無需擔心。”周青峰說道,“再厚的城防都能給它敲開。”

“所以我只管去殺人?”

“對,主力就是一個旅。五萬民兵跟隨用來清理地方。民兵將有行政部指揮,你就無需操心,只管把范婉兒名單上的地方勢力徹底鏟除。我會讓賈剛幫你,有什么難纏的硬骨頭讓他對付。”

“山東的什么衍圣公呢?”

“殺掉。公審之后殺掉,決不能留。”

“真殺?”

“真殺。我們已經擬定了一整套的公審名單,要徹底的清算這顆腐朽毒瘤。孔老夫子是偉人,可他的后人卻早就成了人渣。我們要打破儒家的思想禁錮,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孔府這個地方給徹底摧毀。以后是百家爭鳴,百花齊放。”

周青峰說的殺氣騰騰,和卓便知道為什么要讓自己來擔任此次山東攻略的指揮官。清洗儒教涉及面太廣,‘革命軍’還是有點顧忌,這個下手殺人的活只能讓她這個異族女子來干。

“那朝鮮那邊呢?”和卓又問道。

“朝鮮那邊由我親自去,同樣是一個旅的主力,再帶兩三萬的民兵。”周青峰很不屑的說道:“朝鮮的李琿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他竟然覺著這是個落井下石撈好處的機會。不過朝鮮的煤鐵和林業資源其實非常豐富,我們同樣可以摧毀其基層官紳,宣布免稅免賦。”

朝鮮的耕地有限,軍事力量極其弱小,周青峰也沒打算占據那塊寒冷的高原。他只想要海邊的港口,打通前往日本的海路——‘革命軍’的商貿越來越發達,需要大量白銀作為硬通貨進行流通。而目前的日本白銀產量非常大,又特別的窮,正是個天然的傾銷市場。

目前近衛隊因為缺高級軍官,旅級單位下面就是由步兵營,騎兵營,炮兵營,工兵營,輜重營,等等單獨部隊進行靈活的混編。山東那邊地勢比較平坦,和卓就會多帶騎兵營。朝鮮多山,周青峰打算只帶‘步炮工輜’等部隊出發,靠蒸汽船沿海提供補給。

周青峰把事情講清楚后,忍不住向和卓哀求道:“姐姐,行行好吧。”

和卓自然知道自己男人要什么,她輕輕拍拍浴桶的熱水,幾個侍女立馬起身。她只揮了揮指頭,皮光肉滑的侍女便轉過身,伏在浴桶邊翹起后臀。周青峰頓時大為意動,和卓輕笑道:“姐姐知道你喜歡什么,這幾個都專門調教過,就是給你備著的。今天許你吃一個!”

“姐姐你真好。”周青峰激動的摟著和卓先親了一通,然后就開葷了。

和卓到了天津,花了半個月時間組建山東方面軍。她先拉出一支能湊合用的參謀隊伍,然后再舉行幾次部隊演習,熟悉手下官兵,統一號令。幸好排隊槍斃時代的軍隊都比較呆板,指揮起來沒有過多的花樣。半個月后,她便帶隊沖出天津,直接突襲南面的滄州。

兩日行軍,動用重型臼炮一日破城,天下震動。

中原地區方知‘革命軍’再次對外展露獠牙,山東方向一日數驚。

拿下滄州后,和卓卻不向南,反而向西。她三天后急行軍出現在保定城外,同樣是一日破城。城中明軍根本沒想到自己會挨打,等著重炮轟過來,他們完全蒙了。

一口氣拿下了保定這個北直隸的軍事重鎮,和卓便徹底解除了天津西面的軍事威脅,也解除了山東方面軍南下時的側后顧慮。她再無遲疑又向東回到滄州,稍作修整就準備越過德州和濱州,直接黑虎掏心攻擊濟南。

實行軍事改革后的專業軍隊展示出令人驚艷的強悍機動能力,出身葉赫部的和卓發揮出她天馬行空的指揮才能。就在她縱橫齊魯大地時,周青峰則帶著另一個近衛旅行軍抵達丹東方向,在他的對面是越過鴨綠江而來的一萬多朝鮮軍隊。

讓周青峰感到驚訝的是……,“這幫傻逼竟然裝備了這么多火銃?比老子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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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龍 第0460章 朝鮮之敵

朝鮮李氏的軍隊是從(義州鎮江)方向過來的,給他們帶路的是鎮江都司毛文龍。這位仁兄今年已經四十一歲了,一直混的不怎么樣。‘革命軍’崛起后威脅京畿,他不知怎么通過海路帶了一兩百人溜到了鎮江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準備反革命。

鎮江在丹東東北面,距離建奴,‘革命軍’,朝鮮三方勢力都很遠。毛文龍若是老老實實的待在哪里,誰也不會去管他。可他不虧是個身具亂德之人,越是混亂的地方,他越是能大顯身手。

‘革命軍’占據遼南四衛,并且大規模收容來自遼東的漢民。目前收容的總數都已經超過百萬,全部都安置的好好的。沒有流民,毛文龍也發展不起來,他試過攻擊‘革命軍’的一些村鎮。可他就那么點人,混的連叫花子都不如,農莊里的民兵都能攆的他到處跑。

在發現‘革命軍’這里沒空子鉆后,毛文龍突發奇想跑去找朝鮮國王李琿,鼓動他派兵呼應大明——你小子非長非嫡,是靠弒兄殺弟,囚母奪權上臺的。大明朝廷對你可是一向不待見。想要大明朝廷的支持,現在就是你表現忠心的時候了。

對于朝鮮的政權來說,明廷的認可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否則政權合法性就會受到質疑。李琿也是被毛文龍給忽悠的動了心,派出都元帥姜弘立要向大明表表態。只是他們也不想過分招惹‘革命軍’,只想把這次矛盾控制在有限的范圍內。

只是朝鮮李氏的這次出兵卻極大的觸動了‘革命軍’一票穿越者敏感的神經。周青峰就很不爽那些朝鮮人想跟他討價還價的打算,于是干脆組建‘朝鮮方面軍’帶兵迎戰——為了防止幾百年后被人說成是朝鮮人,老子現在就把朝鮮給滅了。

朝鮮國力弱,可勞動力資源其實挺豐富。其境內煤鐵資源也多,有名的茂山鐵礦還是個露天礦,開采很容易,就是運輸太難。可累死累活的是朝鮮人,周青峰也就不在乎。總之打一打也有利于穩固‘革命軍’東面的局勢,就當是低烈度戰爭進行練兵了。

當一個旅的近衛隊快速機動抵達丹東地區時,負責偵查的騎兵給周青峰傳來更加明確的消息——那幫朝鮮人已經知道周青峰帶兵殺了過來,他們就龜縮在鎮江方向,大概是想負隅頑抗了。

丹東周圍地形較為復雜,開闊地少,大隊騎兵機動頗為不利。這里人煙稀少,到處都是荒野,道路什么的也別指望了,四輪馬車很難開進。基本靠人和牲口的腿前進,唯一令人高興的是沿海隨行的蒸汽船幫上了大忙。

周青峰制定作戰計劃時其實想過借助船運搞敵后登陸,也想過靠騎兵快速突擊,甚至想過是不是夜襲。最后再想想自己近衛隊軍官的素質……

算了吧!

正所謂‘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周青峰最近對軍事研究越深,對戰爭越是覺著束手束腳。部隊人數多了,指揮能力反而在下降。他對戰敗的可能性考慮的越多,越覺著自己還是不要太浪,保守一點為妙——還是慢慢平推過去,玩排隊槍斃吧。

這就是從門外漢向菜鳥轉變的過程。那天重新放得開了,才是變成老鳥。

隨著在丹東方向深入的越來越遠,周青峰推進的速度也越來越慢。等他終于磨磨蹭蹭的過了丹東繼續向鎮江進發,對面的朝鮮都元帥姜弘立竟然派人給他送來一封書信——明國之反賊,你是來投降的嗎?

如此狂傲的語氣,很吊嘛!

“這家伙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周青峰看過這位都元帥的來信后,只能去問幾名朝鮮帶路黨——他手頭可沒詳實的朝鮮資料,真正是連道路通往何處都不清楚。不過金州有不少逃難來的朝鮮書生,大多是朝鮮國王李琿奪權上位時的失敗者。

不過這些帶路黨能提供的信息很有限。這年頭朝鮮書生的水平很差,他們除了痛罵李琿及其走狗外,基本啥本事都沒有。周青峰都后悔招募這些人。可不招這些人,日后進入朝鮮地界就真的會變成睜眼瞎。

姜弘立下了戰書,周青峰不接都不行。他對送信的使者問道:“滾回去告訴姜弘立,讓他洗干凈脖子等死吧。”

朝鮮方面軍繼續磨磨蹭蹭的推進,每天只走二十公里。胸甲騎兵展開前衛后衛,保護部隊主力不受干擾。

不過由于道路實在不好走,炮兵部隊沒辦法用馬車拖,只能拆解后用馬馱。彈藥和火藥都不太夠。再加上后勤的困難,整個部隊必須沿著鴨綠江推進,接受蒸汽船的補給。

從丹東出來走了四五天,周青峰才像蝸牛般挪到鎮江。鎮江是個很小的城池,城墻低矮,破舊,多年沒有得到修繕。他在城外五公里處扎營時,又接到了姜弘立從城內發來的戰書——明國之反賊,我已久候多時。你大膽來攻吧,我要與你決戰!

“這個傻逼。”周青峰把戰書踩在地下直接跺爛,“老子剛來就想決戰?我才不呢。我先要做好準備。”

五千人馬,每日的吃喝拉撒都需要消耗大量物資。一艘蒸汽船從旅順調過來負責沿途供應。周青峰一邊安營扎寨,一邊派出三翼機想去丟炸藥包。

沒想到對面的朝鮮人竟然飼養了幾頭大型鷹隼。天空之上又難以施展術法,駕駛三翼機的葉娜被攆的到處飛,只能退回來。朝鮮人則打算夜里派巨鷹來襲營,結果碰上近衛隊的軍陣防御,以及把旋翼丟上天的‘天擎’——一頭巨鷹成了周青峰的加餐野味。

雙方的空中力量都沒占到便宜。

周青峰覺著這些棒子好像沒想象中那么不堪哪!于是他在立營后讓全軍好好休息了一整天,同時還派出大量騎兵對周圍的戰場進行偵查,確認對手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埋伏——結果是沒有,一萬多朝鮮大軍就窩在鎮江城內。

好吧,攻城就攻城!

老子也不會怕。

周青峰這次帶來了整整六個步兵營,還有一個獨立的炮兵營。可由于道路實在不好走,拆開用馬馱的1617甲式營屬火炮也難以跟上步兵。只有一個更小口徑的騎炮連勉強不掉隊。

在扎營的第三天,周青峰好歹把后續跟進的火炮收攏。近衛旅出營進發,在騎兵的保護下迅速向鎮江推進。頭前三個步兵營輕裝強行軍,以極快速度出現在鎮江城外,并且進行列陣。

周青峰的行動完全被敵人的巨鷹監控,趕不走只能隨它便。幸好這些巨鷹還沒大到可以馱人丟炸藥的地步,否則周青峰就要很頭疼了。而敵人事先得到消息,居然放棄城池的保護也出來列陣決戰。

等到雙方面對面,眼瞪眼,周青峰就發現這些朝鮮人為什么要出城?因為他們的兵種竟然全是火銃手——近衛隊的步兵方陣中好歹還有五分之二是長矛手用于近戰。對面的朝鮮人者全體使用火銃,還是火繩擊發的。

周青峰看到這種極端的兵種布置真是被氣樂了。他暗想:老子要是刮風下雨的時候來,你們是不是打算就此投降?因為火繩槍對天氣要求太高了。

三個步兵方陣排開,周青峰并未立刻發起攻擊。因為道路通行限制,后方還有三個步兵營還要大概半小時才能就位。倒是已經就位的步兵營中配屬的騎兵集合成一個連,他們攜帶了兩門騎炮,正虎視眈眈的占據戰場一旁的矮坡,隨時迂回側擊敵人兩翼。

朝鮮的大軍一萬多人,兵力明顯要比周青峰多得多。手握三個步兵營的周青峰只有一千五百人列陣。看上去隊列就單薄的很。就連他自己都有點后悔,自己這樣莽撞的發起攻擊是不是太輕敵了?

“這些朝鮮人的戰兵數量很多,至少有八千以上。唯一的缺點就是沒有騎兵和炮兵。可老子的炮兵還在后頭沒趕上來。騎兵更是只有一個連,不到百人。”周青峰騎在‘狗肉’背上,拉長望遠鏡掃視敵人的布置。

而在對面數百米外,殘破的鎮江城頭上。

朝鮮都元帥姜弘立正在哈哈大笑,他從身邊一個中年將領樂道:“這就是把大明上國打的狼狽不堪的‘革命軍’反賊?他們就這么點人也敢來硬撼我萬人大軍,膽子未免太大了。”

中年將領穿著明朝武將官服,對眼前的場景又尷尬又興奮。他便是搞出這次戰斗的鎮江都司毛文龍,借朝鮮大軍來此就是為了搏一把。眼下在他看來,這次真的要搏成功了——‘革命軍’肆虐京畿,令朝中大臣束手無策,卻竟被我尋著機會給破了。

“姜元帥,這伙反賊目前立足未穩,人數不多。我們當立刻殺過去,贏得頭陣!”毛文龍也是摩拳擦掌,他手下人數不多,卻也想出去搶一搶功勞。“我愿與元帥一起出擊,擊破此賊。今日大功可成,我大明絕不吝嗇封賞。”

姜弘立也是樂得一鼓破敵,急令約莫兩千人馬正面向前推進,同時在后頭布置一千人的預備隊隨時可以壓上,此外又讓一千人馬從側后迂回。命令下達后,大隊大隊的朝鮮火銃手就排著亂糟糟的隊列出擊。烏壓壓的一片人頭涌了過來。

對于敵人的陣型變化,周青峰在望遠鏡里看得真切。他命令葉娜帶著自己的親軍衛隊連同一個連的騎兵去對付迂回的朝鮮火銃手。他自己則將三個步兵方陣拉成極其寬大而單薄的橫排隊列,準備硬抗兩千朝鮮火銃手的攻擊。

近衛步兵中的火銃手列成三排,快速的從子彈袋里抓住定裝的紙包火藥在口中咬破,倒進槍管中。緊跟著便是裝入彈丸,用通條塞緊。最后將引火藥倒進藥池內,再將蛇桿上夾著的火繩點燃。

這些還只是大量裝備的火繩槍如此操作。而葉娜帶著的親軍士兵則大不相同,他們和騎兵一起構成一條更加單薄,更加脆弱的戰列線。可他們拿出來的卻是用‘路霸’殘骸打造的……,燧發槍。
mk2258 發表於 2018-10-22 21:31
斬龍 第0461章 騎炮

明代遼東的鎮江可不是后世江蘇的鎮江。這里明廷和朝鮮交界處的一個小軍堡,連城池都不算,所處之地是個非常偏僻的山野。它跟朝鮮隔著鴨綠江,北面有山路通往寬甸乃至赫圖阿拉,向西南則通往丹東乃至復州。

正因為此地偏僻的山地,城外不存在寬闊的場地容納大量軍隊,只有高低不平的土坡,山丘和洼地。周青峰在城外的野地排開三個步兵方陣都相當困難,對面一萬多人的朝鮮大軍更是塞的滿坑滿谷,毫無陣勢。

看到對方如此烏七八糟的擠成一團,周青峰覺著自己近半年學的那些戰術理論是不是都錯了——老子一天到晚的琢磨什么陣型,火力配置,道路通行,后勤管理,軍事地理,琢磨到腦仁都疼。為毛這些人壓根就不在乎呢?

敵人指揮官難道真的是鼠標畫個框,隨便一點就攻過來了?

看著幾百米外烏壓壓推進,還時不時亂開火的敵人,近衛隊所有官兵都覺著荒誕——大帥天天練兵時都說什么不到五十米不許開火。要有嚴整陣型確保火力輸出,要有堅定意志寧死不逃。陣型一旦出現疏漏,就將承受巨大的損失乃至慘痛的失敗。

現在看來……,我們好像是‘媚眼做給瞎子看’,搞這么漂亮的陣型卻沒有碰到相應的對手。

敵人真的很強,強到根本不怕死嘛!

嗩吶聲在傳遞命令,軍官在穩定士兵情緒。位于近衛隊左翼小高地上的兩門騎兵炮已經就緒,正在請求射擊——旗語答復:不許射擊,等敵人拉近到兩百米再說。

騎炮排的人都覺著喉嚨有點干,負責指揮的排長忍不住擰開自己的水壺朝喉嚨里灌水,同時朝身邊的騎炮炮管上倒了些,希望待會能快點降溫。戰場上,哪怕快一秒都能給人巨大的心理安慰。

近衛隊編制騎炮部隊時,部隊指揮官就被灌輸了一個觀念——你們是戰場上的克敵制勝的法寶,需要隨時出現在敵人的要害位置上。正因為如此,敵人必將對你們恨之入骨。戰斗中一定要小心,發揮火力的同時也要注意機動,避免陷入絕境。

說白了就是,玩騎炮的部隊都屬于皮薄餡大特別遭人恨的。一不小心就容易惹來敵方大將的強襲,所以為了自己的小命必須機靈點——眼前這個騎炮排是頭一回上陣,全排上下就兩門射程很近的小炮,看到對面占據數量優勢的敵人。排里二十多條漢子全都提心吊膽。

“排長,敵人進入我們三百米有效射程了。”炮班的班長豎起拇指,兩眼交替閉了閉,回頭就報出個數字。

‘革命軍’軍工人員用水晶打造的單筒望遠鏡,連級干部人手一具。炮兵特別,排長都有。讓他們對周圍數公里范圍內的情況都了若指掌。騎炮排長再次看看大帥所在的主陣方向,搖搖頭說道:“大帥下令兩百米內再射擊,命令沒有更改,我們不能開火。”

1617式騎兵炮,口徑只有可憐的五十毫米,彈丸一只手就可以握住。騎炮設計時就強調減重,要求行軍時可以分解運輸。戰斗時可以全炮架在一匹馬上快速撤退——打起來就沒空分解了,必須快打快跑。慢一點可能小命就沒了。

因為過分減重,這種炮全重不到八十公斤。熟鐵鍛造的炮管很薄,沒辦使用太多火藥,導致有效射程只有三百米。不過為了在短時間內進行快速射擊,這種炮是‘革命軍’第一種使用定裝彈的熱兵器。

其炮彈連同裝藥用絲綢包裹,外面用油布防水。裝填時撕掉油布,連綢布帶裝藥和炮彈一起塞進炮膛。絲綢在炮擊時會被直接燒掉,不會留下太多殘渣。炮彈則由浸泡過油脂的羊皮包裹,卡在炮膛內提高氣密性。

這種還在試驗狀態的火炮第一次實戰就遇到了朝鮮軍隊。指揮這兩門火炮的騎炮排長帶隊迂回,占領了鎮江城外一個樹林高地,俯瞰對面正亂糟糟涌動的朝鮮火銃手。當敵人進入兩百米射程內,一個近乎完美的隊列側面出現在他面前。

在進入熱兵器時代后,斜射火力是每一個指揮官排兵布陣必須主意的。自己的兵力絕對不能被敵人斜射側射,而自己的火力卻要盡可能傾瀉在敵人的側面。因為隊列中,人員正面只有寥寥幾排人,側面則聚集了可能十幾排乃至幾十排。

“向大帥請求開火。”騎炮排長向手握信號旗的通訊兵急聲喊道。

旗幟揮舞,信息在數百米的范圍內傳遞。騎炮排的通訊兵似乎接受了很長的一句話,“大帥說,你是機動火力,在符合大原則的基礎上,戰機自己把握,不需反復請示。以后此條記入騎炮部隊操典。”

騎炮排長聽的愣了一秒,跟著就大聲喊道:“開火!”

轟轟……,兩門小口徑的騎兵炮同聲怒吼,炮身快速后座,在地面滑行了數米。兩個炮班的炮手連忙將火炮復位,裝填手只用炮刷朝炮管里捅了幾下,立馬就又塞了一發定裝實心彈進去。

炮長打開炮管上閉合的機簧和藥池蓋,手握一柄尖刺朝點火孔里一戳。戳破塞在炮管內由絲綢包裹的裝藥,同時倒了些引火藥在藥池上,又閉合藥池蓋——沒錯,這門輕型火炮現在不用點火桿了。借助‘路霸’的殘骸,近衛隊終于用上了燧發點火。

這種輕型火炮裝填一發只要十秒,可以打出一分鐘六發的爆速。騎炮部隊在訓練時就被要求在盡可能短時間內傾瀉盡可能多的炮彈。打夠三分鐘立馬掉頭逃跑,不給敵人反撲的機會。周青峰給這種戰術取個名字——‘三分鐘,真男人’。

排炮排這一開火,兩門炮就一個勁的轟。炮聲響個不停,密集而爆裂。臨時構筑的炮兵陣地上迅速被白煙籠罩,他們很快就連目標都看不清,可還是朝大概的方向傾瀉炮彈。

所有炮手平日苦練這‘三分鐘急速射’,就是卡著表把總共十八發炮彈轟出去。每個炮手都必須要有足夠的爆發力,以便在這三分鐘內像個真男人般彪悍,雄壯。

一個炮班十二個人,不停的進行復位,裝填,開火。每個人都忙的熱火朝天。等著炮排的排長數著開火的次數,大聲喊停。勇猛了三分鐘的他們立馬像受驚的兔子般抬起滾燙的火炮,迅速架到排里體力最好的一匹馬上。

全排人員至此迅速萎靡,順著早就安排好的撤退路線一溜煙的逃走。

頭也不回……

過了大概一刻鐘,這個炮排的偵查兵又從另一個選好的觀察點小心的冒出頭。他隔著一片林地首先看向自己剛剛戰斗過的炮兵陣地——那里的白煙已經散去大半,一切都安安靜靜的。似乎沒有什么惱羞成怒的敵方大將向他們發起狂暴的攻擊。

糟糕,這很有可能是騎炮排的炮擊壓根沒造成太大的傷害。敵人可能根本就沒感覺到疼,所以也就懶得搭理這支在戰場上游走的小隊人馬。

“排長,沒有人來追我們呀。”偵查兵所在的位置還看不到戰場,他只能匯報己方是否被敵人追擊的情況。由于馱了火炮的騎兵在山野地帶壓根跑不快,所以騎炮排的人都被周青峰洗腦般的灌輸一個觀點——在戰場上,他們的處境很危險。

可現在……

“沒人理我們?”初上戰場的年輕排長也是暗叫不妙,“難道剛剛炮擊的煙霧太大,導致我們后續發射的炮彈都落了空,壓根沒打中人?”

全排二十幾號兄弟,部隊組建后每天苦練就為了那么三分鐘。要是這三分鐘沒打著目標,那真是愧對這半年來每天吃的大魚大肉和毫不克扣的餉銀。回去被同袍笑死不說,甚至給戰友帶來巨大的麻煩。

想到可能因為自己沒發揮好影響戰局,炮排的兄弟們頓時心頭沉重。排長不顧危險主動從自己躲藏的林地后爬出來,從一片草叢中探出頭。在他身后,副排長和炮班的班長班副也全都跟了上來,嗖嗖嗖的冒出一個個腦袋在東張西望。

“人呢?那幫朝鮮大軍的人呢?”

“剛剛還看見上千號人擠成一堆來著,他娘的怎么一眨眼連個鬼都沒有了。”

“難不成我們真的啥也沒打著,被那些家伙迂回打到大帥主陣側后去了?”

騎炮排長急了火,干脆從隱蔽的草叢站起來朝外跑。他想回到剛剛的炮擊陣地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他這一動,全排的人都跟著跑出來,呼啦啦想要到高處去看看情況。等他們七手八腳的又回到原本的炮擊陣地,已經是跑的氣喘吁吁,雙手扶膝。

可當騎炮排的人回到原來的陣地,他們順著剛剛炮擊的射界向外看——原先一窩蜂般的朝鮮火銃手就從他們面前橫排通過,現在那些人都不見了。地面上有一道道跳彈攻擊留下的溝壑。由于總共射擊了三十多發炮彈,兩三百米距離內,地皮都被炮彈給犁了一遍。

而就在這一條條泥浪翻滾的溝壑中,是一具又一具破碎的尸體和慘嚎的傷員。乍一眼看去,整個地面一片血紅的赤色。再仔細看看,大量的殘肢斷臂跟泥土混雜,肚破腸流的狀況隨處可見。不少朝鮮傷員還沒死,卻只能在炮擊之地上來回翻滾,或痛哭求死。

“我的老天呀,這得死了多少人?”

“這是我們干的?”

“這些家伙被我們打垮了吧?”

面對密集敵人側翼,首次出戰的‘革命軍’近衛隊騎炮部隊打了個開門紅。他們用自己突如其來的火力傾瀉,轟的敵人一個迂回襲擊千人隊傷亡不小,直接擊斃擊傷的戰果近百人。

從戰術上來講,騎炮排的攻擊獲得了成功。

可是……

“排長,你看!”一名騎炮士兵指著百多米外的一塊空地,急聲喊道:“我們的敵人沒被轟垮,他們在攻擊我們的側翼高地。”

(推薦一本書——古代人挺樂觀的其實,有點閑工夫都琢磨著怎么長生不老,現代人忙完一天的事靜“下心來癱在床上心里只有四個字:不想活了。《我真的長生不老》作者:初戀璀璨如夏花,因為文字細膩,善于生動描寫人物形象所以人稱“夏花娘”的最新力作,講述了一個長生不老的人如何在現在都市過著幸福的生活。)

mk2258 發表於 2018-10-22 21:31
斬龍 第0462章 燧發登場

隆隆的炮彈以五秒一發的速度傾瀉而來,拳頭大的彈丸帶著呼嘯之聲在隊列中嗖嗖飛過。由于彈丸小,裝藥少,彈跳能力遠遠比不上重炮。可三分鐘足足轟過來三十幾發,承受攻擊的朝鮮火銃手就感覺這彈丸簡直是鋪天蓋地,沒完沒了。

朝鮮都元帥姜弘立派了一千人企圖繞行周青峰的左翼。結果這一千人走到半路,其側翼就被轟的亡魂直冒。烏壓壓的人群在炮擊開始的那一刻就好像炸窩的蒼蠅,哇哇大叫的四處亂竄。

在這些‘沒頭蒼蠅’看來,大概兩百米外的一個林地突然冒出濃煙,緊跟著就是一顆顆炙熱鐵球把自己的隊列轟的七零八碎。由于是側擊,隊列相當密集。要是運氣好,一顆炮彈往往能打中幾個人。中彈的士兵會當場崩解,好像中了什么極其可怕的術法似的。

朝鮮的千人隊中也有軍官試圖整隊,其中好幾名將領發現己方側翼遇襲,還連忙騎著矮腳馬沖過來試圖穩住陣型。只是靠近了一看竟然是遭到火炮襲擊,這些帶隊的軍官立馬掉頭逃走,根本沒有沖擊騎炮排陣地的意思。

三分鐘的火力奇襲打完,騎炮排的陣地已經被炮火的白煙籠罩。他們完全看不到外面的炮擊效果,自己嚇自己的迅速撤離。

在鎮江的城頭上,很有自信的都元帥姜弘立則看得目瞪口呆——他的一個千人隊在折損幾十人后……,繼續向前。

確切的說,這些朝鮮火銃手很快就發現敵人的火炮只瞄準了一個地方打。由于不少炮彈打進泥地里根本沒有彈出來,以至于雖然死了不少人,可混亂的局面卻很快得到穩定。他們只要繞開炮擊點,遠遠躲開就行了。

“明國反賊炮火犀利。”姜弘立一看對手在側面居然又如此厲害的火炮,就擔心正面的炮火只怕更加厲害。可不等他調整了自己的攻擊布置,迂回的朝鮮火銃手們就靠一個簡單的避讓就躲開了攻擊,繼續向前。

“強兵,貴部實在是強兵!”毛文龍在城頭之上原本還躍躍欲試的,可看到這伙朝鮮人才走到半道就被暴揍一頓,又開始有所顧慮。他現在本錢小,除了借助明廷的虎皮,基本就沒啥能耐。

不過迂回的朝鮮千人隊竟然神經如此大條,挨了火炮奇襲居然還能繼續打下去,這點實在出乎毛文龍的預料。

姜弘立看到炮擊時也是一驚,可毛文龍的夸獎又讓他心里安穩不少。前頭千人隊的奇怪表現在他看來卻不值一提——千人隊排開的橫面超過兩百米,挨炮的不過是其中一小段,只是死了幾十號人而已。不少朝鮮火銃手只聽到炮響,卻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山野起伏不平的地形下,戰場信息傳遞相當困難。視野上的切割經常導致隊伍混亂。一部分部隊已經被消滅,另一部分還在傻乎乎的向前沖,這事實在古代戰爭中毫不稀奇。

姜弘立明明知道對手的機動炮兵還在周圍晃悠,隨時可能再次發動炮擊。可他在城頭只能傻站著,幾百米外負責迂回的千人隊已經難以接受他的指揮,現在他只能寄希望于這支部隊能建立奇功,打垮在側翼防守的敵人。

在近衛隊主陣左翼的是葉娜。她手邊只有不到一百的近衛騎兵,以及周青峰派來的一百多名親軍衛隊。而她對面的朝鮮千人隊雖然挨了炮擊,可人數依舊占據絕對優勢。對手勉強以‘三段擊’的隊列在前進,已經進入兩百米范圍。

排隊槍斃的局面來臨……

由于火箭對付機動目標效果很差,戰場上并沒有出現這玩意。而周青峰在正面手握‘風云幡’構筑大陣,也面臨對面兩個朝鮮千人隊的步步逼近,一時半會是沒有多余兵力前來支援。葉娜能做的就是靠自己……,以及親軍衛隊最新裝備的燧發槍。

周青峰捐出‘路霸’的遺骸后,史東弄了個坩堝爐專門融化這些高質量的鋼鐵,重新鍛造了一批彈簧鋼。趙澤就在這批彈簧鋼的基礎上小批量生產了1617式燧發槍。

為了讓這批燧發槍發揮出應有的性能,趙澤借助自己工廠相當不錯的加工精度,給槍管拉出了膛線。他造出了‘愛荷華木制膛線拉床’,并且生產了米尼彈——這是一個開創性的進步。

在米尼步槍之前,機械加工的精度不夠。這就導致槍管和彈丸往往不匹配。使用鉛彈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鉛的質地比較軟,哪怕彈丸大一點,也能用通條把彈丸硬捅進去——有些時候,射手甚至還得用上錘子把彈丸砸進去。

而因為槍管漏氣,槍械設計師為了保證威力不得不搞出動輒二十毫米以上口徑的槍管。比如大名鼎鼎的‘穆斯科特’火繩槍,口徑達到三十毫米。這種重型火繩槍超過十公斤,威力巨大卻又笨又重,端起瞄準變得非常困難,以至于得給射手再配一根棍子作為支撐。

而隨著加工精度的不斷提高,米尼彈在十九世紀中期出現了。這同樣是一種前膛裝填的步槍,可它的彈丸能輕松吻合槍膛。其彈丸不再是單純的圓形,而是半卵形。發射時彈丸后端膨脹閉氣,確保火藥燃燒的氣體不會泄露,因此其精度,威力和射程都在暴增。

只可惜米尼步槍在歷史上出現的太晚了,十九世紀的武器進步又太快。作為前膛槍巔峰的米尼步槍出現十幾年后就遇到了劃時代的德萊塞后膛槍,它很快就被淘汰了。

而現在是十七世紀初期,這世界上根本沒有別人能擁有零點零一毫米的測量設備,這是近乎奢侈的金屬加工能力。高效的米尼彈提供了良好的閉氣,讓彈丸的出膛速度暴增,飛行同樣距離的時間更短。這樣不但獲得更大的射程,精度同樣大大提高。

同樣因為良好的閉氣,子彈裝藥也就減小,槍管也無需做的太大太厚。趙澤甚至將槍管口徑縮到十二毫米,全槍重量降低到只有五公斤,無論攜帶還是射擊都方便多了。使用定裝彈,新手都能每分鐘兩發,老手能打出每分鐘四發。

而作為對手,朝鮮的火銃自然還是老式的火繩槍。他們在幾百米外就開始射擊。可在遠距離下低速子彈的飛行落差就比一個人形更大了。也就是說瞄準腦袋會連腳趾都打不中。只有瞄著天空開火,才有可能以拋物線的形式蒙中個一發兩發——概率特別低。

技術的進步讓戰爭形式在不斷變化。

葉娜自己就有一支老式的燧發槍,彈簧槍機來自鐵匠無意中煉制的一塊好鋼。可她在試用趙澤的新式燧發槍后,立馬將自己的傳家寶給丟一邊。眼看敵人已經將入兩百米的有效射程,她便揮手高聲示意——準備,瞄準,開火!

砰砰砰……

親軍衛兵根本沒搞什么三段擊,一百多人就排成一條單薄的橫線。他們開火的一瞬,都能感覺到良好閉氣帶來的后坐力——明明口徑更小,裝藥也更小,可后坐力卻比老式火繩槍大了一倍不止。

一整排的白煙噴出,緊緊貼合槍膛的彈丸被燃氣噴出槍口。口徑小,彈丸重量也小,可速度快,動能反而更大。兩百米的距離一瞬而過,槍管上的表尺為彈丸規劃出一條微微向上的拋物線,準確命中兩百米外的敵人。

米尼步槍的一個特點就是精度高。它的有效射程甚至能到五百多米,這個距離在沒有瞄準鏡的幫助下,靠肉眼已經很難打中。而兩百米正是集火射擊的最佳距離,一百多發彈丸構成的彈雨立刻給對面密集隊形的朝鮮火銃手造成成片的傷害。

迂回的朝鮮千人隊其實一直在不斷開火,他們由遠到近打個沒完,既為自己鼓勁,也向敵人提供威懾。雖然遭受騎炮排的炮擊,可他們看自己對面的所謂‘明國反賊’居然只有百來人,心理上還是自覺己方占優。可他們一路開火沒看到什么戰果,倒是對方一開火……。

撲撲撲的彈丸射入人體,打出一朵朵的血花。頭排的火銃手有的在前進,有的在瞄準,有的在裝彈。結果毫無預兆的就這么倒下了三四十號人——這支朝鮮千人隊甚至為此而愣神,都搞不清自己人怎么哼都不哼就倒下了這么一批。

剛剛騎炮排鉚足了勁爆射三分鐘才打死朝鮮千人隊幾十號人,現在可是一口氣就倒下如此之多。而且這些人不是猬集一出的損失,而是散布在整個隊列正面,其影響就大的多。

迂回的朝鮮千人隊當即停步,他們似乎在發傻一般研究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而在十幾秒后,兩百米外又冒出一道白煙隊列,密集的槍聲再次砰砰砰的響起——等槍聲從兩百米外傳來,朝鮮千人隊又被干翻了幾十號人。

臥槽……,這下傻子也明白有點不對勁了。

難道對面的火銃能打兩百米?

站在前排的火銃手們開始畏畏縮縮的后退,后面不明所以的火銃手則還在奇怪為什么隊伍停下了。千人隊的指揮官也在猶豫是不是沖上去進入對射狀態。畢竟好不容易跑那么幾百米,這都能看到敵人的頭臉了,說退就退也不太好吧?

再過十幾秒,第三輪齊射再次來臨。

這次齊射打出了暴擊,親軍近衛們的手感上來了,竟然一口氣掃掉了對面五六十人。這命中率接近一半了,簡直逆天!

一聲聲槍響不斷傳來,一朵朵血花不斷爆開,一具具尸體不斷倒下,這支朝鮮千人隊頓時炸了鍋。敵人還在兩百米外,他們的火力根本夠不著。而密集隊形之下,他們的傷亡卻在不到一分鐘內就超過一成——還打個鬼,掉頭跑啊!

一看敵人陷入混亂,葉娜立馬對身后整裝待命的騎兵連高聲喊道:“出擊,追著那些家伙的后背砍。”

mk2258 發表於 2018-10-31 20:28
斬龍 第0463章 排隊槍斃

當胸甲騎兵在山野間揮舞帶血的軍刀,鎮江城頭上觀戰指揮的姜弘立都不知道前頭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從他的視角來看,就是迂回敵人左翼的千人隊好不容易磨磨蹭蹭的走出去幾百米,在半路挨了別人一通火炮突襲后還能頑強前進,如此壯舉實在激蕩人心,然后……

然后就突然崩盤了。

漫山遍野都是到處亂跑的朝鮮火銃手,沒有任何一人停下來重組抵抗。跑動中的火繩槍連燒火棍都不如,大伙干脆把武器一丟,撒腿逃跑。若是覺著逃不掉,還有不少人朝地上一趴,抱著腦袋恨不能埋進地里去,祈禱快速追殺的近衛騎兵沒空搭理地上的自己。

原本還好好的局面轉眼就逆轉,姜弘立驚的嗷嗷直叫。他立刻命令后續的一個千人隊趕緊上去救援,試圖挽回敗局——不是他不想投入更多的兵力,是這鎮江城外就沒有什么寬敞的地方,實在擺不下人手。

一個騎兵連的戰兵才九十人,追擊到渾身熱汗也就砍殺那么一兩百人。看到敵人還有接應,他們便收攏兵力撤了回來。而此刻正面大陣也開始進入短兵相接的狀態。

周青峰手握‘風云幡’坐鎮中軍,可他也不敢隨隨便便就刮風下雨什么的。因為對面的朝鮮人用的是火繩槍,他身邊主力步兵用的也是火繩槍呀。‘革命軍’燧發槍的產能嚴重不足,目前造了兩萬多條火繩槍,近衛步兵用的主要就是這玩意。

因為點火機構的不一樣,燧發槍的藥池有蓋子保護,火繩槍的藥池卻暴露在外。別說下雨了,只要風一大,火繩槍藥池里的引火藥就會被吹跑。這槍就只能當燒火棍用了。

再則‘風云幡’的控制距離也就三百米,這距離用來單打獨斗還行,可用來戰陣搏殺卻太小了。眼下道路狹窄,可三個步兵方陣之間的距離早就超過三百米。以后戰爭規模繼續加大,還是得靠基層一個個步兵和軍官自己的能力作戰。

周青峰目前只能用大陣保護住自己中央的一個步兵方陣。至于兩側的步兵方陣,那就只能靠各自的營長自己構建軍陣進行攻擊和防御。他就幫不上忙了。

側翼的葉娜打的挺好,已經把迂回而來的敵人趕跑了。可敵人兵力更多,她也不能丟下側翼不管,帶人來幫周青峰。眼下正面兩個朝鮮千人隊也已經進入兩百米的距離,真正的一場排隊槍斃就要來臨。

雙方都是火繩槍,接下來比拼的就是各自的訓練水平。近衛隊用的顆粒化火藥也許能有點優勢,可他們人數卻處于絕對劣勢。

“營屬火炮什么時候能上來?”眼看敵人就要進入一百米的相互擊殺距離,周青峰也忍不住問自己的火炮在哪里?

從眼下的局面來看,面對敵人的以逸待勞,近衛隊輕兵突擊根本沒有起到搶占突然性的作用。反而是丟下火炮造成了更大的麻煩——周青峰過去喜歡搞突襲,可這次卻犯了錯誤。

旅部的參謀倒是很快給出答案,“大帥,我們已經命令后面的三個營讓開道路,讓馬匹馱載的營屬火炮搶先上來。可他們還在一里外,至少還要一刻鐘才能趕到。而且他們趕到后也沒辦法迅速戰斗,需要重新組裝火炮和構筑陣地。”

逼近的兩個朝鮮千人隊已經在開火,他們先是站在兩百米外打了一波齊射,然后慢慢靠近十幾米又打一波。有不少彈丸已經打到三個近衛步兵方陣上。

中央方陣有‘風云幡’保護,防御強一些,可兩翼的方陣只有他們自己的軍陣保護。單方面的射擊下,部分軍陣的防御不夠嚴密,有些倒霉的近衛步兵被流彈擊中,不幸倒下了。

周青峰通過軍陣網絡控制全局,能清楚感受到他所指揮的大軍中充斥著強烈的恐懼和狂躁情緒。方陣里的士兵們往往都是頭一回打仗。面對敵人的不斷開火,他們必須用極其強大的意志來克制自己。當同袍被流彈打死打傷,站在他們身邊的士兵幾欲發狂。

戰列線的前排,所有士兵全都臉色漲紅。就連指揮的基層軍官也是如此。他們迫切想要抓起手中的步槍給對面來一發,以此緩解心中的壓力——壓力匯聚的中心就在周青峰一個人身上。他此刻腦子脹痛,都開始控制不住的手腳亂抖。軍陣之術的副作用在反噬他。

忍不住了,實在忍受不了……

神魂之術雖好,軍陣之道也很強大,可這種腦子被大軍當交換機的滋味可不好受。尤其是當無數思想壓力潮涌不斷,腦子都要炸了!

“開火!”

負面情緒波濤洶涌,周青峰在一兩分鐘之內就額冒青筋,兩眼血紅。當敵人拉近到百米距離時,軍陣的壓力達到頂點。雖然明知此刻并不是開火的最好機會,可他還是無法控制的大喊一聲,口中緊跟著便是吐血。

砰砰砰砰砰……

三個步兵方陣的戰列線上,前排士兵立刻協同一致的抓起步槍,平端瞄準后開火射擊。第一排開火后便機械的向后轉,第二排邁步上前,再次瞄準扣動扳機。如此往復三次。

整個過程中,不少士兵因為太過緊張而動作變形。火繩沒能點燃藥池的比比皆是。有些人甚至沒能瞄準,只是抬槍就扣扳機。還有些人渾身直哆嗦,開火后都無法抽出通條,更別提什么再次裝填了。更有人忘記把通條從槍膛里抽出來,一開火連通條都飛了。

訓練場上練的再好,也比不上實戰上打一發。

三排輪流開火,戰果了了。

周青峰在吐血后心頭放松了許多。他身邊的參謀緊張的看著,似乎想要把他架下去。他卻頭顱耷拉著,一抹嘴角的血滴喝道:“按照步兵操典,給我評估第一輪攻擊效果呀。”

每次攻擊必須知道自己打的到底怎么樣?不能打半天,敵我交換比都不知道,這打的就是糊涂仗。更無法為后續決策提供依據——周青峰這一聲怒喝,旅部的菜鳥參謀才想起自己有這么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趁著參謀評估的間隙,周青峰回頭看了眼自己方陣的后方道路。幾百米外已經有馬馱火炮的身影。可鎮江這地方已經算山區,馱炮的馬兒就是累死累斷腿,它也快不了。就那么幾百米的距離,那些炮兵也是急得不行。他們正在想辦法用人力把炮扛過來。

復雜道路環境下,人的適應能力是要超過牲口的。

“幸好這是全重才三百多公斤的輕型火炮,這要是幾噸重的大家伙,我就徹底指望不上它們了。”開火之后,周青峰還自嘲了幾句。他又扭頭看向對面的朝鮮火銃隊列,隔著百米的距離,還是能看到對方倒下了一批人。

朝鮮人也有軍陣,可數量不多。其大多數火銃手都處于裸奔狀態。近衛步兵的三個方陣中只有九百名步兵使用火繩槍。百米的距離上,命中率大概只有百分之十。也就是說,打了一輪,對方死了八九十個。而近衛方陣也有十幾個人的傷亡。

雙方都在這一刻,進入了火力停滯期。哆哆嗦嗦重新裝填的大有人在。每當一個排完全裝填,排長便會舉起自己手里的軍刀。大概一分鐘后,近衛方陣的戰列線上便能看到一片刀林——嚴格的日常訓練還是起到了作用,近衛隊裝填速度明顯更快。

“大帥,第二輪射擊準備完畢。”參謀人員在大聲稟報,希望聽到周青峰喊開火的命令。

可周青峰看著對面的朝鮮人大多還在裝填,他立刻下令喊道:

參謀人員在愣了一愣后,還是將周青峰的命令下達。戰場上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號令聲。周青峰甚至拔出光之軍刀高舉過頭,直接跑到中央方陣的最前頭。他高大的身材在戰列線上極為矚目,耀眼的軍刀更是吸引了三個步兵方陣所有士兵的目光。

“隨我來,跟敵人拉近距離。”

周青峰一手抓著‘風云幡’,一手高舉軍刀,邁著大長腿就向對面兩千多的敵人躍步前進。他身后的士兵先是集體傻眼,跟著便是振奮怒吼,緊跟而上。方陣中響起了列隊而進的咚咚鼓聲,指導士兵們步伐一致,陣型不亂。

三個方陣,一千五百人,無一人遲疑,全部緊緊跟了上來。

站在頭前的周青峰給所有士兵做了個榜樣,原先的恐懼和壓力立刻蕩然無存,全部化作巨大的勇氣。軍陣的光輝暴增一倍不止,所有人的腳步都無比堅定,自信可以面對任何強敵。

近衛隊的士兵沒了壓力,壓力全部給了敵人。

朝鮮千人隊原本正在輪番裝填,可聽到百米外突然響起怒吼聲,他們不少人都被嚇了一跳。而當看到周青峰親自帶隊,高舉旗幟主動逼近,朝鮮火銃手們更是亂了陣腳。有些人經受不住這種直面敵人的恐懼,進而胡亂開火。

稀稀拉拉的白煙在朝鮮千人隊的隊列中不時冒起,有些已經完成裝填的士兵也不等軍官號令就開火。甚至連一些朝鮮軍官自己都覺著心中恐懼,主動要求手下的士兵先開火。

砰砰砰的槍聲就這樣零亂的響起……

在近衛隊大步邁進的過程中,對面開火的白煙都開始將他們的視線遮蔽。而周青峰一方,雖然偶爾有士兵中彈倒地,可整個方陣還是以完整的形態逼近敵人。排隊槍斃對前進速度有要求,哪怕面對呼嘯而來的槍林彈雨,也必須步伐穩健而從容。

能直面死亡的人,才是真正的大無畏!

八十米……

六十米……

四十米……

最后到了三十米的距離,周青峰才大聲喊了句,“立定!”

這一路上,近衛方陣的傷亡大增,陸陸續續倒下了五六十人。移動狀態下,軍陣防御總是會有空隙。可除了中槍倒下的,一千五百士兵,無人掉隊,無人逃跑,無人膽怯——所有人心里被前頭站立的周青峰所激勵,勇氣不墜!

“舉槍!”

周青峰的聲音在戰場上回蕩,前排三百支步槍穩穩端起。

面對那一根根黑洞洞的槍口,朝鮮火銃手們猶如被死神凝視,魂不附體。

“開火!”

砰砰砰……

三十米的距離,射擊精度提升數倍。三百支步槍的槍口噴出白煙,對面立刻有超過兩百多人應聲倒下。

尸體歪斜,又露出后面更多的敵人。

后排的朝鮮火銃手只覺著眼前一空,就看到對面的敵人一轉身,露出后排另一批舉槍瞄準的槍口。

“舉槍……,開火!”

砰砰砰……

又是成排成排的敵人在倒下,這樣的攻擊效果令人精神振奮,滿滿的成就感!

我們就是牛逼,我們就是厲害。我們迎著敵人的子彈走上來,然后給那些混蛋重重一擊,打的他們哭爹喊娘,屁滾尿流!

一輪三排近衛步兵打完,對面倒下五六百人。一口氣干光了四分之一的敵人。而當所有火繩槍都打完之后,周青峰卻不讓士兵們進行再裝填。他用更大的音量,撕裂般嗓音的吼道……

“兄弟們,上刺刀,把敵人扎成串串啊!”

mk2258 發表於 2018-10-31 20:29

斬龍 第0464章 敵人要放大招了

子彈是笨蛋,刺刀是好漢!

當周青峰高舉軍刀指向前方,九百名火銃手立馬抽出隨身佩戴的刺刀,插入槍管卡座。可搶先一步殺出來的卻是一直跟在火銃手后頭待命的兩排長矛手。

三個步兵方陣里配有六百名長矛手負責近戰。他們身穿胸甲,手握長矛,一直默默無聞的跟著周青峰前進。直到此刻終于到了他們發威的時刻——當光之軍刀所指,便是他們沖殺的方向。

敵我雙方距離只有三十米。在基層軍官的軍陣加持下,大地龍卷,陣風烈烈。兩排長矛手突擊而出,猶如御風而行。周青峰一手軍刀,另一只手拿著的正是‘風云幡’。在他靈力的催動下,突擊的士兵全部獲得加倍的速度,數息之間就沖進了朝鮮千人隊的陣列之中。

這猶如一柄鋒利的刀刃捅進了待斃牲口的咽喉,送上絕殺的一擊。

三個步兵方陣主動拉近到三十米的距離開火,靠著高漲士氣形成的軍陣防御硬抗住敵人亂槍的轟擊。在付出較小的代價后給與敵人重創——兩個朝鮮千人隊被打的當場崩解,數百具尸體在頃刻間倒下,僥幸活命的士兵立刻亂跑亂撞,呼啦啦的崩潰逃亡。

可不等剩下的一千多朝鮮士兵跑出幾米,一直養精蓄銳卻只能觀戰的近衛長矛手們開始展露他們兇狠的殺戮能力。面對烏壓壓的敵人,他們兩步便是一次蓄力,三步便是一次突刺。兩排矛頭輪番向前,殺的敵人尖叫哭嚎,血撒于野。

面對這殺氣騰騰,不可匹敵的長矛突擊,朝鮮士兵在瞬間喪膽。他們本就被近距離的兇狠排槍打的魂飛魄散,現在更是只有跪地哀求,繳械投降的份。因為不管怎么逃,失去斗志的他們都已經變得渾身無力,手腳發軟。

“那幾個帶路黨呢?”周青峰站在突擊的隊列后,高聲喊道:“讓那些帶路黨上去喊話,跪地免死。都是上好的炮灰和勞動力啊,浪費是可恥的。”

上刺刀的火銃手們緊跟在長矛手之后,卻發現自己連個撿漏的機會都沒有。前頭的長矛手憋屈了整天,這會正在拼命的殺戮。眼前的戰斗正是冷兵器最后的輝煌,是落幕前的驕傲——等燧發槍大規模生產,火繩槍都要被淘汰,長矛更是要變成擺設。

而此刻,每一根矛頭上都帶著血滴,每一個長矛手都立下戰功。當旅部的參謀連同帶路黨來勸降時,兩個朝鮮千人隊已經被屠殺了過半。剩下的人全都跪在低聲嚎啕大哭,近衛隊的兵鋒之強,勇氣之旺,殺心之盛,就在剛剛的幾分鐘內發揮到了極致。

鎮江城頭上,朝鮮都元帥姜弘立對這一幕看的目瞪口呆。他完全沒料到自己派去主攻的兩個千人隊在頃刻間就被打垮。這完全就是在對手主將旗幟前移的那一瞬間發生的變化——就在那一刻,原本還能僵持的戰斗瞬間變得一邊倒。

雖然隔著數百米,可姜弘立還是看到了敵人三個步兵方陣勇敢沖擊的一幕。他不禁回頭向身邊的毛文龍問道:“敵方主將是誰?”

毛文龍詫異的扭過頭,心想:“別告訴我,你打了半天連自己的對手是誰都不知道?”實際上,他也對眼前的戰局變化表示驚愕,支吾兩聲后答道:“之前去送戰書的探子說,對面指揮之人就是‘革命軍’大帥周青峰。”

啊……,姜弘立更加驚訝,“那掌旗領隊之人是誰?”

正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身居高位之人怎么可能親自上陣?比如這姜弘立作為朝鮮主帥,就安安穩穩的待在鎮江城頭呢——周青峰其實也不想親自殺出去,他是被軍陣里的負面情緒給激化了,在手下缺乏領軍之人的情況下,才會傲然站到第一線去帶隊沖鋒。

說白了,周青峰也是欺負對手沒有炮。光是火繩槍的話,以他的防御和祈愿者數量,根本不在乎對手的攻擊——換個有炮的敵人出來,他絕對縮在后頭不敢沖出去。

對于姜弘立的疑問,毛文龍也無法回答。明廷對于‘革命軍’軍事力量的了解極其有限,對幾個統兵大將的了解幾乎等于零。

明廷好不容易知道高大牛和武大門等人的姓名,還在輕視這兩人的年輕。可一眨眼的功夫,近衛隊原本的幾個團長全部被踢去當營長。新提拔上來的營長全是外界不認識的。

最近攻略山東的指揮官更是過去從未冒頭的和卓——和卓一出手就把山東打的雞飛狗跳,無人能敵。偏偏她還是個女人,更是叫外界很是不解。

“可能是這伙反賊的先鋒大將吧。”毛文龍也不敢肯定。

前頭兩個千人隊算是完蛋了,死了一半,被俘一半。迂回的那個千人隊被暴打了一頓,短時間內是沒辦法再戰了。姜弘立帶了一萬多人馬,可真正的戰兵也就八千左右,這一眨眼就折損了三千——再這樣搞下去,后頭還怎么打?

看來得出殺手锏了!

“把我朝鮮的鎮國神器抬出來。”姜弘立一聲高喝,周圍的朝鮮將官全都精神一震。原本驚駭慌亂的氣氛迅速安定。所有人心里又升起獲勝的希望,仿佛有什么決定性的力量即將登場。

很快便有士兵抬了幾個帶輪子的大鐵箱出來。這東西的外表帶有精細的雕刻花紋,有一面帶著蜂窩般的孔洞,看上去像是火箭炮似的東西。

有這東西上場,朝鮮大軍甚至歡聲四起,低迷的士氣又得到恢復。甚至有朝鮮將官主動請戰,表示要親自用這鎮國神器打垮對面的明國反賊。

而在數百米之外的戰場上,近衛隊的士兵在迅速控制戰俘,并且再次列陣。雖然他們也有幾十人的傷亡,可相對敵人慘烈的損失來說,剛剛的攻擊就是一場不可思議的大勝。

周青峰命令少部分長矛手將俘虜逐個捆縛,他再次指揮方陣列隊。而這時候,后頭蝸牛一般磨蹭的營屬火炮終于上來了。運炮的騾馬不給力,最后一段甚至是靠炮兵人力背負運輸。可他們一來,就先將三個步兵營的六門火炮全部運輸到位。

看到那些累虛脫卻還在拼命組裝火炮并開始構筑陣地的炮兵,再看幾匹累到四蹄發軟就要倒斃的騾馬。周青峰只默默說了句,“我們的馬種不夠好。”

現代的人類都習慣了所謂的‘高頭大馬’,可古代中國的馬匹一直缺乏良好的育種,普遍使用蒙古馬。這種馬溫和,耐勞,好養活。可它個頭矮小,體重輕,馱載能力不高。

騎蒙古馬打仗實在不夠威風,說不好聽點就好像騎著‘大狗’。它是草原性馬匹,適合遠征卻不適合短途沖刺,更不適合崎嶇地形。

可育馬這事……,這又是一個大工程,而且還沒有快進的可能。周青峰只能先記下,處理了眼前的戰事再說——炮兵就位,后頭還有三個步兵營正在快速趕來。周青峰又已經打垮了對手三個千人隊,他是再也不怕敵人還能翻出什么新花樣了。

目前周青峰所在的位置距離鎮江那座小城堡也就七八百米。周青峰決定三個步兵方陣繼續推進到五百米距離。接下來他不打算再用步兵搞排隊槍斃了,重炮上來就用炮轟——敵人數量還挺多的,可六門短管重炮持續齊射的話,擊敗他們應該不是什么難事。

火炮組裝,陣地構筑,這些統統都要花時間。周青峰看看天色,允許三個步兵方陣輪流就地休息,吃點食物和水,恢復點體力。炮兵上場后,步兵將會輕松許多,沒必要讓他們太累。

而就當周青峰為今天這最后一擊做準備,對面的朝鮮大軍又開始有所行動了。他們原本猬集在城外的部隊再次重整,又有三四個千人隊在列陣,似乎又要再跟近衛隊的方陣較量較量。可他們這次似乎學乖了一點,排成一個個橫隊后卻不立馬殺上來……

“這些傻逼想干嘛?”周青峰拉開單筒望遠鏡,就看到幾個朝鮮千人隊的隊列之前似乎擺著好幾樣戰車模樣的東西。要說戰車又不像戰車,倒像是炮。可要說像炮,那又是一個個架在輪子上的鐵箱外形。

這究竟是啥呀?

“那幾個帶路黨呢?”周青峰回顧四周,“讓他們上來認一認,那古怪東西是個啥?”他又找那幾個投靠過來的朝鮮書生。

這幾個帶路黨為能給周青峰干活而倍感高興,這兩天都有事沒事向他匯報思想,講述他們一旦回到朝鮮將會如何如何報答‘革命軍’。現在周青峰把望遠鏡遞給他們看,并指著遠方那幾個古怪玩意問是什么?

“神機箭!”幾個朝鮮書生就跟看到什么石破天驚的厲害玩意,竟然大聲驚呼。“這是我朝鮮王室的秘寶,威力無窮的鎮國神器。這神機一發,毀天滅地,千軍萬馬也不可抵擋。大帥,趕緊求降吧,再遲一步就完了。”

幾個帶路黨用浮夸的言語,驚駭的表情,超現實的肢體動作,不斷向周青峰表述這‘神機箭’無窮的威力。他們甚至急的都跪下來,扯著周青峰的大腿哀求苦勸,生怕下一秒就在這鎮國神器的攻擊下灰飛煙滅。

“果然,我就不該找這幾個傻逼來問。問了也白問。”周青峰真是頭疼。要不是這幾個帶路黨還有點用,他真想砍了他們的腦袋。“不管在什么年代,這都是些極度自卑又極度狂傲的家伙。

改造朝鮮民族的文化和思想,給他們注入我大漢文明的剛健和雄壯,這真是任重道遠的工作啊!”

周青峰還在吐槽,對面那幾部什么‘神機箭’竟然開火了!

臥槽……,這些傻逼造了些什么玩意?他們是專門來逗我笑的嗎?

(推書啦——感謝父母的偉大凝結了我的血肉,感謝父母的睿智塑造了我的靈魂,最感謝父母讓我成為富二代。。。。不一樣的富二代,但我真的是富二代。都市老牌作者中秋月明最新力作《我真是個富二代》重磅推出!正在火爆上架ps:一對有錢的戲精父母,花式窮養兒子。看貧貴公子的花樣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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