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驚悚] 恐慌世界 作者:彈指一笑間0 (連載中)

 
mk2258 2018-4-1 21:55:3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3 136413
mk2258 發表於 2018-6-10 16:44
第五章承擔





    “我就是想得罪她,也得有機會得罪她才行啊。

    算上入學測考那次,我一共才見過她三面。

    我話不多,又沒有頂撞她,更沒做什麼對她不好的事。

    倒是你在入學測考的時候踢了她雞腳,還背後給她取外號,即便是真得罪她那也是你,應該沒我什麼事才對。”

    秦銘顯得既無辜又無奈。

    因為就像易少東說的那樣,夏潔今天確實是有些給他穿小鞋的意思。

    如果說在易少東沒有表明要接受班級任務之前,夏潔指派他去參加這個月的任務,還多少能夠說的過去,畢竟沒人參加那就隨便選一個按人頭來。

    但是易少東都主動要接任務了,那麼他這個被動選擇的人,理應是該有抽身退出的機會的。

    可夏潔卻拒絕了他。

    至於拒絕的理由,則是她說出的話從不會再收回來。

    既然之前已經做出安排了,那就絕不會更改。

    可顯然夏潔這所謂的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腳。

    反倒是給他一種,根本就是提前設計好的感覺。

    畢竟在將任務安排到他頭上之前,夏潔根本沒說執行班級任務前,學院還會提供一些學點的事。

    儘管說與不說,有人主動接受任務的可能都趨近於零,但是對方在已經有人主動應接,卻不允許他退出的做法,無疑是非常刻意的。

    只是就像他和易少東說的那樣,他從沒有的罪過夏潔,也完全沒有機會得罪。

    換言之,夏潔在邏輯上沒有理由針對他才對。

    除非,她這麼做是有人授意給她的。

    搞不好就是那個幫他掩蓋擁有暗屬性靈氣這件事的人。

    如果真是那個人授意的,那麼幾乎就坐實了,他對那個人是校方某個高層的猜測。

    只是他想不通,對方這麼做到底是圖些什麼。

    救了他,還要再將他推進危險中。

    實在是搞不清對方的意圖。

    秦銘雖然心裡面對這件事有所猜測,但是他卻並沒有和易少東說明。

    畢竟這裡牽扯到他擁有暗屬性靈氣的事情,而這個能夠給他招引到殺身之禍的秘密,自然是越少有人知道越好。

    最好的情況,就是除了他以外沒有別人知道。

    想到自己藏著的秘密,秦銘不禁瞥了易少東一眼。

    顯然,他還掌握著易少東的一個秘密。

    那就是易少東的朋友交託給他的重要之物。

    雖然他們眼下並沒有找到那個東西,但是他卻是為數不多,知道這東西存在的人。

    而一個能夠引起像命運學院這種超脫於現實的勢力注意,他根本不敢想像,那東西會珍貴到何種地步。

    在青城的時候,他會暗示易少東先不要追查下去,等著以後再說。既是擔心有人可能想拿易少東當槍,在他們找到東西後出手搶奪,然後殺人滅口。

    同時也是怕,找到東西後,易少東會對他殺人滅口。

    畢竟一個人能將自己的秘密告訴你,要么是確定你守口如瓶,絕對不會說出去,要么就是那秘密並不重要。

    然而在沒有什麼人,要比死人的嘴巴更嚴的了。

    因為反過來,如果易少東知道他擁有暗屬性靈氣的事,那麼他心裡面也必然會生出殺機。

    這種殺機並不是他有多麼想將易少東除掉,而僅僅是單純的想要自保罷了。

    所以就眼下來說,找到那個東西,對他是絕對沒有半分好處的。

    並且他也非常確定,易少東在當時絕對沒安什麼好心。

    真要是像他說的,當他是朋友,那怎麼可能還會故意將他牽扯進去。

    這也是他打心底里不信任易少東的原因之一。

    但是看破不說破,他倒想看看這個看似頭腦簡單的傢伙,在他這兒到底能玩出什麼花招來。

    而對於那個神秘之物的下落,他心裡面其實也有想法。

    如果他猜得不錯,那個東西根本就不在那間屋子裡。

    只是他並不會將這件事告訴易少東。

    起碼在他擁有自保之力之前不會。

    秦銘和易少東一直喝到凌晨1點多,才都有些微醺的回去。

    回到別墅後,兩個人便分開各自回到了房間裡。

    不過秦銘在洗了把臉後,就不再有什麼醉意了。

    並且也絲毫感受不到半點兒睏意。

    一個人的失眠,往往源於精神的亢奮,或是巨大的精神壓力。

    秦銘失眠的原因,顯然是屬於後者。

    班級任務的時間雖然還沒確定,但是按照夏潔的說法,通過是在每月的10號到20號之間。

    因為還要給月末的月考,留下一些時間。

    所以班級任務和月考的順序,是任務在前,月考在後。

    在性質上,也都是需要想辦法解決掉事件中的鬼祟,才算是完成。

    秦銘現在手裡一大堆藥劑,可以說應對兩三次考試,絕對是足夠的。唯一需要的就是能對鬼祟造成傷害的驅魔符。

    他之前雖說是從陳子涵幾人的身上得到一些,但在數量上卻並不算多,還是需要再兌換一些的。

    並且夏潔給他們的建議,也是學點要多用在兌換驅魔符上。

    輔助符和藥劑雖然也有用,但對於解決鬼祟卻沒有多少意義。

    另外夏潔在聚會的時候,還提及了一件事。

    那就是班級同學應合力面對考試。

    她給出的理由是,新生的學點較少,所能兌換的咒符非常有限。

    而有些實力較強的鬼魄,並不是靠一張兩張驅魔符就能收拾掉的。

    所以很多時候,個人手上的驅魔符是需要集中使用的。

    這也是多人考試的意義所在。

    不然如果每個人都各自為戰,都想著先去消耗別人的咒符,盡可能保留自己的話,那倒不如分開考試了。

    至於在班級任務之前,校方會拿出多少學點,給他們兌換咒符。

    這個目前也還不得而知。

    不過夏潔也給出了一個大概的範圍。

    在3到5學點之間。

    多,不會超過5學點,少,也不會低於3學點。

    不過即便是3學點,秦銘也覺得可以了,畢竟上次月考的獎勵,也不過才5學點。

    況且在班級任務完成後,還會有一筆學點上的獎勵。

    秦銘在經過之前的對夏潔這種安排的抵觸後,現在也已經恢復了平常心。

    因為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明確的落到自己的頭上,那麼再去糾結夏潔是不是在故意給他穿小鞋,以及這種安排是否還存在其他意圖,便都沒什麼意義了。

    說到底,弱就是原罪。

    正因為他弱小,沒有能力反抗。

    所以校方才能說什麼就是什麼,夏潔才能想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

    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

    因為強者總會高高在上,瘋狂斂取著本該屬於大多數人的利益。

    但同時這個世界也是公平的。

    因為只要你能成為強者,你便能如那些人一樣。

    這一點在世俗中是這樣,在這學院裡也不曾改變。

    世界可以公平,也可以不公平,但是活在世界裡的人,卻從不存在平等。

    所有人都被分成了三六九等,被冠以強者或是弱者的稱號。

    力量雖然不是絕對的,不是不可或缺的,但它就像是金錢一樣,擁有的人不一定了不起,但一定是要比沒有的人了不起。

    分級的社會,縱古至今始終如此。

    很多人總會幻想著,在自己的生命中會遇到一個救世主般的存在,去拯救自己的人生。

    幻想的人雖然很多,但卻很少有人真的想到過,就算救世主真的存在,他救得也是世界,而不是你。

    所以只有自己,才能作為自己的救世主。

    秦銘雖然學習成績不好,但卻不代表他看得書少,不懂道理。

    事實上,他很早就發現,自己要比同齡人成熟一些。

    對於這個世界的理解,對於人生的追求,也和大多數人不同。

    他始終都在懷疑著這個世界,一種不知道該稱為什麼的感覺,讓他堅信這個世界的真實面貌,絕不是展露在人前的這副樣子。

    而在他見到鬼祟,進入到學院,以及在青城聽易少東提及那隻言片語後,他便加確定這一點。

    或許是他獵奇的心理在作祟,也或許是身體裡潛藏著某種不安分的因子,總之,他有一種想要看透這個世界強烈渴望。

    眼下這種朝不保夕的生活,雖說會讓他恐懼,但同時也會讓他感到興奮。

    因為他不需要在像現實中的那些麻木的機器人那樣,過著像是被程序設定的人生。

    每天在做的,在想的,都是如何填飽自己的肚子,如何獲取更多的財富,像是井底之蛙一樣,永遠被圈定在一片狹窄的區域裡。

    做著別人眼中正確的事,追逐著別人眼中所謂的夢想,然後活在別人眼中的世界裡。

    就這樣經歷生老病死,永遠也看不清世界的真貌。

    他從不敢將這種念頭表露出來,大多數時候他自己甚至都無法正視。

    因為他會覺得自己是瘋子,會覺得自己不正常。

    但是當他進入這所學院後,這種心理負擔則完全消散了。

    不是他想明白了。

    而是他走出了別人眼裡的“世界”。

    秦銘在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後,內心中翻湧的所有情緒,便都被他壓了下去。

    之後,他則開啟微腦的修煉輔助功能,進入了修煉狀態。

    (一笑明天就回去了。明天恢復兩更,這兩天真心抱歉。)
mk2258 發表於 2018-6-10 16:43
第六章漸詭





    張鳴覺得她的公公,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不但會經常說出一些,讓人感到莫名其妙的話,就是在行為上,也讓他們感到怪誕。

    甚至是恐懼。

    因為她公公自打出院來到她家後,每每到了後半夜,凌晨兩三點的時候,從他的臥室里便會傳出非常大的笑聲。

    起初她和她老公在被她公公的笑聲吵醒後,還沒有覺得什麼。

    畢竟老人每天所承受的痛苦,遠遠不是他們能夠想像的。

    看看看電視解解悶,也多少能夠轉移一些病痛。

    這也是老人在住進來後,他們會給他那個房間裝上電視的原因。

    但是在她公公的那種笑聲,連續出現了很多天后,她便覺得事情有些反常了。

    尤其是前天晚上,她在被笑聲吵醒後,好半天都沒能再睡著。

    中途她出去上了個廁所,因為廁所在靠近樓梯口的位置,正好能夠路過她公公的房間。

    而那天當她路過她公公的門外時,她發現她公公的臥室門並沒有完全關合,而是稍稍開啟了那麼一絲。

    因為那像是傻笑一樣的聲音,不停在從裡面傳出來,所以她也有些好奇,她公公到底再看什麼。

    這大半夜的,電視上怎麼就會這麼好笑的節目。

    事實上,她好奇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之前她儘管也有讓她老公去看看,但是她老公每次都是敷衍過去,沒一會兒便又睡著了。

    所以並沒有人知道,她公公到底是因為什麼大笑。

    於是她便腳步放輕的靠過去,打算偷偷的看上一眼。

    當她靠近的時候,從臥室里傳出的笑聲仍沒有消失。

    她一隻手支撐在門邊的牆壁上,然後微微湊過頭去,透過門縫朝著裡面看去。

    房間里黑漆漆的,電視機也根本沒有打開,而就在她疑惑她公公既然沒看電視,那麼在笑什麼的時候。

    那刺耳的笑聲卻突然消失了。

    世界突然變得死寂,她心臟也隨之加快了跳動。

    只是還沒等她抽身離開,臥室門便猛地被人從裡面,之後便露出她公公那張令她毛骨悚然的臉來。

    凸出的顴骨,凹陷的臉頰,猶如乾屍一樣黝黑的皮膚,還有那一雙被他死死瞪著的眼睛。

    她被嚇得“啊“了一聲,身體也本能的向後退了兩步。

    可還沒等她說什麼,她公公臉上的肌肉,便突然僵硬的抽搐起來。

    繼而張大著嘴巴,眼睛泛著兇芒的,衝著大“哈哈哈”非常刻意的大笑起來。

    她當時被嚇壞了,好在是她公公再笑了幾聲後,便一把關上了門,並沒有做出什麼事情來。

    但即便這樣,她依舊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當天晚上,她便將這件事告訴了梁斌。

    不過梁斌聽後,就只是像徵性的安慰了她幾句,至於安慰的理由,則還是聽似合情合理的老一套。

    “爸是病人,年紀也大了,就是再吵再鬧的還能鬧騰幾天,你就多擔待一些吧,別和他一樣的。”

    每次她只要對梁斌說起她公公的事,梁斌就會拿出他爸是病人這一套,讓她擺正心態。

    雖說沒有明說,但是話裡的意思卻很明白,顯然是有些嫌她事多。

    覺得他爸一共就只有這幾天活頭了,她都做不到起碼的包容,並不是一個孝順的兒媳。

    她其實真的很想不管不顧的,和梁斌吵上一架。

    因為梁斌冤枉了她。

    她怎麼想的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她是嫌棄她公公晚上不睡覺,搞出那麼大動靜吵他們睡覺嗎?

    她是嫌棄,每天早上起來,給她公公煮粥,還要被她公公不是好臉色的看著嗎?

    這些都不是!

    她只是單純的覺得,她公公現在非常奇怪。

    奇怪到甚至有些詭異的地步。

    並且有這種感覺得還不只是她,還有她兒子濤濤。

    濤濤這幾天總會和他說,他只要醒來就能看到他爺爺,蹲在他床邊瞪著他。

    他一開始也不相信,覺得是孩子瞎說的。

    可是這兩天,她去幼兒園接濤濤回家,幼兒園的老師們也跟她反映,說以往活潑的濤濤,這兩天總是悶悶不樂的,像是被嚇到了一樣,也不愛說話了。

    並且她每次接濤濤回家,濤濤都哭喊著不願意回來。

    對他爺爺害怕的不得了。

    她公公以前是最疼濤濤的,慣著濤濤慣著的不像樣,濤濤以前也最愛和他爺爺玩,所以要是無緣無故的,也不可能就這麼害怕他爺爺。

    再加上他那天晚上的經歷,所以覺得她公公應該是真像濤濤說的那樣,有大半夜的跑到濤濤的房間裡去嚇唬他。

    她公公現在怎麼待她不好,她都能忍。

    不說是一個做兒媳的本分,而是她能想到她公公以前對她的好,再其次,則是考慮到她公公是一個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病人。

    但並不是說,她就完全沒有底線的承受。

    至於這個底線,就是她的兒子濤濤。

    畢竟濤濤現在還小,是一個對一切懵懂無知,但是身心卻又受一切影響的年紀。

    可以說一個人大半的心理構造,都是從10歲以前完成的。

    像孩子小的時候,總是遭到父母的打罵,長大後要么報復性極強,要么唯唯諾諾內心自卑。

    你長大後,遇見一件事,除了造成巨大的危害,危險,否則就算再嚴重,一段時間也就忘了。

    但是小的時候,就是一個大人嚇唬的要說殺了你,你都會記一輩子。

    成為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所以她公公這麼嚇唬孩子,已經給孩子造成了巨大的陰影。

    而在孩子長大後,再想起自己的爺爺,仍滿心恐懼的時候,無疑會遭到第二重的心靈創傷。

    所以她不能再任由這種事情發生。

    必須儘早解決這個問題。

    但是這種事她當兒媳的,沒法直接和她公公去說,所以只能讓她老公梁斌去說這個事。

    張鳴心裡面已經決定了,等一會兒回去,就和梁斌說這個事。

    她不信兒子如果出了什麼問題,他還能像之前那樣對他爸爸的任何做法都無動於衷。

    要是真這樣的話,那她就得考慮,要不要帶著濤濤暫時從家裡搬出去的事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6-10 16:44
第七章想活





    梁斌因為他爸爸的事情,特意向公司申請了10天的假期,目的就是能多陪陪老頭。

    畢竟老頭的病症已經無力回天,可以說現在時間流逝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可能是他在人間最後的時刻。

    他其實很後悔,後悔在老頭健康的時候,沒有帶著老頭出去走走。

    沒有給老頭多買些他願意吃的東西。

    以至於到了現在,他想起來了,想去做了,可是老頭是吃也吃不下,走也走不遠了。

    父子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老頭蜷縮在一邊,身子單薄的就像是一張紙片。

    “你想讓我死嗎?”

    老頭突然的開口,讓梁斌有些莫名其妙,不禁:

    “爸,你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想讓你死,你能活100歲、200歲才好呢。 ”

    “你真的不想我死嗎?”

    老頭這時候陰鬱的看著梁斌,再一次問道。

    “爸!我怎麼可能想讓你死!你說的這叫什麼話啊。”

    梁斌有些急了,事實上他在家陪他爸的這些天裡,他爸總會對他說一些,或是問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不僅如此,他還能從他爸爸的身上,感受到一種惡意。

    這種惡意混雜著懷疑、憎惡乃至是怨氣。

    因為這些東西,都清楚的浮現在他爸爸那張消瘦的臉上。

    但是他卻不能理解,不能理解他爸爸為什麼會對他帶有這麼大的怨氣。

    難道真的像老頭說的那樣,他怪他們沒有送他去醫院繼續治療嗎?

    看著有些激動從沙發上站起來的梁斌,老頭揮了揮手示意他坐下,之後便又質問說:

    “你說你不想讓我死。但是我不信你。

    你分明是在眼睜睜的盼著我死。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請假回家是因為什麼。

    是準備著給我處理後事對吧?”

    老頭越說語氣便越顯得尖銳,梁斌本想反駁幾句的,但是想了想他還是冷靜了下來,然後對老頭語重心長的說道:

    “爸,你是我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我媽不在後,是你養活這我,供我讀書,將所有積蓄拿出來給我買房結婚。

    我怎麼可能會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去。”

    “不想我死,還什麼都不做!”

    見老頭根本聽不懂話,梁斌也不想再說了,畢竟和一個病人,他說不清楚。

    “於是,他直接打開客廳的電視,一聲不吭的看了起來。

    但是沒多大一會兒,老頭那邊不知道是不是情緒也平復了下來,聲音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尖銳了,既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的說道:

    “都說吃什麼補什麼。

    那要是快死的人,吃掉一個活人,那是不是就不用死了呢?

    活人是什麼滋味啊?

    兒子,你能殺個人給爸吃嗎?

    爸不想死,爸還想活。

    想像你說的那樣,活到一兩百歲。”

    老頭這番話,聽得梁斌是毛骨悚然,不過老頭現在別說是吃人了,就連喝水都費勁,全部營養都要靠輸液維持。

    所以他覺得這很可能是老頭的自嘲,對於生命走到盡頭,卻無處可逃的一種諷刺。

    “爸,別想太多了,這個世界上總有人創造奇蹟。醫生說了,只要你心態沒問題,就還有希望。

    你千萬不要悲觀,我覺得你這兩天起色就要較之前好很多。”

    梁斌雖說沒有明明白白的告訴老頭得了什麼病,但是他覺得老頭心裡面是有數的。

    所以這件事,也根本瞞不住。

    “我不想死,我不想被丟進焚化爐裡,然後變成一堆骨頭渣子被倒在地上。

    我經歷了太多人的死去,我看到他們閉著眼睛,被推進爐子裡。

    然後變成一堆冒著煙的骨渣,他們的所有親朋好友都面無表情的等在外面。

    等著那些骨渣涼了以後,再戴上手套,隨便撿幾個塊大的,裝進那個狹小的盒子裡。

    然後,有關這個人的一切,都結束了。

    我現在都還記得,你奶奶快死的時候,我們幾個人子女伺候了好些天,儘管我們感情上是希望她還活著的。

    但是我們心裡面,其實都有著一種,連自己都無法直面的罪惡念頭。

    你知道是什麼嗎?”

    梁斌有些恐懼的看著他爸爸,因為老頭此時身體緊繃著,脖子就像是橡皮一樣,伸拉的老長,再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臉上完全沒有露出絲毫的追憶之色,有的僅僅是一種,難以讓他形容的興奮!

    是的,他爸爸再講這些的時候,表現的完全和他描述的相反。

    “爸,別想了。你休息一會兒吧。”

    梁斌不知道老頭是怎麼回事,要是趕緊打斷道。

    不過老頭卻叫吼著拒絕了他:

    “不!我就要說!我還沒有說完呢!

    我們當時心裡面想的都是,你快些去死!

    你為什麼還不死!

    你到底還要折騰我們到什麼時候!

    不過她當時什麼也沒說,就只是憎恨的看著我們。

    我當時不明白,但是我現在才終於明白,她為什麼會憎恨我們。

    因為她還想活,可我們卻不想救。

    她還想掙扎,但我們卻希望她快些死。

    對於一個希望你死的人,你顯然只有憎恨。”

    老頭說完,便從沙發上下來,隨後身體搖搖晃晃的上了樓。

    只留下樑斌一個人,心情複雜的待在樓下。

    他覺得他爸爸已經瘋了。

    以至於都到了開始說瘋話的地步了。

    梁斌在樓下坐了一會兒後,他爸爸便又從樓上走了下來,並且看樣子是打算出去。

    見狀,他趕忙阻攔道:

    “爸,你要幹什麼去?”

    “出去走走。”

    “那我陪你去。我先上去換件衣服。”

    梁斌雖然有些擔心他爸的體力,但是見老頭態度堅決,他也沒再阻攔,便打算換上衣服陪老頭出去轉轉,只是等他換好衣服下來的時候,卻發現老頭已經不見了。

    他趕忙追了出去,但是找了一路都沒能找到人,給老頭打電話,老頭的手機也一直處於關機的狀態。

    老頭現在雖然還能走路,但是體力卻非常差,所以他很擔心老頭走遠了再回不來。

    在外面足足找了半個多小時,也沒能找到老頭的踪跡,梁斌只好無奈的先回到家裡。

    祈禱老頭的體力,能夠支撐他走回來。

    梁斌這邊剛進門坐下,張鳴隨後便也帶著濤濤開門走了進來。
mk2258 發表於 2018-6-10 16:44
第八章攤牌





    見梁斌愁眉苦臉的坐在沙發上抽煙,見到他們回來一句話也沒說,張鳴不由問道:

    “怎麼了?”

    “爸不知道去哪了。”

    “什麼爸不見了?什麼時候的事?”

    聽到她公公不見了,張鳴心裡面儘管是有些擔心,但流露更多的,則是讓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竊喜。

    不過她沒有表現出來,仍是一副很擔心模樣的問了一句。

    “就是半個小時前的事。爸說要出去走走,我就上樓換個衣服的工夫,再出來人就沒了。

    我把小區轉了個遍也沒見到爸,附近也都找了,都沒有。

    爸現在體力不好,走遠了我擔心他回不來。”

    “手機打了嗎?”

    “打了,關機。”

    “爸雖然體力不行,但是他腦袋又沒糊塗,真走不動了,就開機打電話找你了,再者也能打個車回來。

    應該沒什麼事,我們在家裡再等等,要是再過一個小時,爸還沒回來,我們就報警,看看派出所的人能不能幫我找找。

    畢竟小區附近都有監控的,到時候一查,爸去哪也就清楚了。”

    聽到張鳴這麼說,梁斌也覺得有道理的點了點頭,心裡面倒是不似之前那般著急了。

    將濤濤送去樓上,張鳴換了身睡衣,隨後又走了下來,對有些心事重重的梁斌說道:

    “趁著爸不在,我和你說個事。”

    “什麼事?”

    “濤濤的事。”

    “濤濤怎麼了?”

    張鳴隨後將濤濤這兩天的情況,以及她的擔心都說了出來。

    不過當梁斌聽到張鳴說,他爸每天都會故意嚇唬濤濤時,他這不相信的說道:

    “爸平時最疼濤濤,怎麼可能會嚇唬孩子。

    你別胡說八道。”

    “我胡說八道?這是濤濤和我說的,再說了,爸現在精神狀態怎麼樣,我不信你心裡面一點兒數都沒有。

    從他得病,到出院,這差不多十天的時間,他幾乎是一天一個樣。

    有些時候,我都覺得他不是爸,而僅僅是一個和爸長得很像的人。”

    張鳴這次沒有在妥協的沉默,畢竟涉及到孩子的成長問題,所以她必須要和梁斌說明白。

    梁斌這時候又點燃了一根煙,在一連深吸了兩口後,才又抬起頭說道:

    “爸是變了,變得已經不像他了。

    多疑,猜忌,暴躁,焦慮,幾乎完全被負面情緒給吞沒了。

    但是病人不是都這樣嗎?

    你見過哪個病人的心理,和正常人一樣?

    就爸的病,換成一般人就是疼也疼崩潰了,但是爸和咱們說個一個“疼”字嗎?

    老頭這輩子不容易,老了老了也沒享到什麼福。

    他就剩這麼幾天了,好的壞的,咱們包容包容也就過去了。”

    “我是能包容,我是可以,但是濤濤怎麼辦?

    還有你也別把我想的那麼壞,爸是你爸,也是我公公,他以前對我非常好。

    但是一碼歸一碼,我也不是來找事的,更不是找你吵架的,我就想咱們一起研究個辦法來。

    看看怎麼避免這件事。

    是你找爸說說,還是我和孩子先搬出去住幾天。”

    “搬出去住幾天?”梁斌突然有些惱了:

    “那你TM不是明擺著告訴爸,你們不想和他住在一起嗎!”

    “你和我嚷什麼啊,我這不是和你商量呢嗎。”

    被梁斌這麼一吼,張鳴的情緒也變得有些激動,其實受點兒委屈她並不怕,但她受不了的是梁斌根本就不理解她。

    梁斌再度沉默下來,顯然也覺得自己剛才有些不冷靜,等緩了一會兒後,他才又說道:

    “爸每天去找濤濤,可能就是覺得自己快走了,想多看看濤濤,捨不得孩子。

    爸就算再精神不正常,也不可能對孩子怎麼樣。

    所以我也不能找爸說這個事,不然我讓爸離濤濤遠點兒,這和把他趕出去什麼區別?

    還是開導開導濤濤吧,孩子真是被你給慣壞了。

    他爺爺對他那麼好,要什麼給買什麼,結果到頭來他還說他爺爺的不好。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實在不行,你和濤濤睡,我睡幾天沙發。”

    張鳴有些不爽梁斌說孩子有問題,但是張了張嘴倒也沒再反駁什麼,畢竟濤濤確實是有些不大懂事。

    “那今晚你就睡沙發吧,我陪孩子。”

    人的心理總是善變的。

    即便你無比堅定的認為,你在對待某件事,某個人,絕不會一改初心。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受外界變化的影響,你終究會將初心遺忘。

    張鳴現在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以為自己會理解她公公,會包容她的公公,直到她公公離開的那一天。

    但是在今天,她卻突然發現,自己的想法已經變了。

    哪怕在和她公公生活一天,對她來說都是種煎熬。

    晚上7點多,就在梁斌打算去附近派出所報案的時候,他爸爸卻拎著一小袋芝麻回來了。

    梁斌問他爸爸去哪了,他爸爸也沒多說,拎著那一小袋芝麻,便上樓回到了房間。

    夜不知不覺的深了。

    梁斌無精打采的看著電視,煙灰缸裡已經塞滿了煙頭。

    他起身去廚房裡洗了把臉,隨後便回到沙發上,關掉了電視,沒一會兒便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便迷迷糊糊的聽到了一串非常“哈哈”的笑聲,從樓上傳下來。

    他沒有在意,畢竟這幾天他爸爸都會這樣。

    發出那種非常假的笑聲。

    畢竟沒有哪個人,會持續不斷的發出大笑。

    那隻會讓人覺得傻。

    他將被子蒙住腦袋,沒多久便又睡去了。

    笑聲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屋子裡重新恢復到了,深夜該有的死寂。

    但就在這時候,一串輕輕的門響,卻隱隱約約的傳進了張鳴的耳中。

    張鳴起初沒有睜眼,直到那串門響變得更加清晰。

    她從床上坐起來,濤濤就睡在她的身邊,仍在好好地睡著,並沒有被從外面傳進來的門聲所影響。

    “老公?”

    張鳴從床上坐起來,然後看著門邊下意識問了一聲。

    然而門卻依舊“咚咚”的輕響著。

    張鳴突然有些害怕,因為外面的人如果不是梁斌,又會是誰呢?

    那麼只會是一個人。

    那就是她的公公。

    想到她公公此時就站在門外,猶如一具乾屍般的瞪著眼睛,再敲著她的房門,她就感到不寒而栗。

    她不敢去開門,也沒有再問什麼。

    儘管臥室門有被她鎖著,可她仍是有些不放心。

    她拿出手機給梁斌打了過去,但是梁斌的手機卻一直打不通。

    而在走廊裡。

    黑暗的包裹下,一個乾瘦的人影正直挺挺的站在門前。

    他的眼睛死死的瞪著,凹陷的面部看上去猶如一顆骷髏,此時此刻,就如同那撞鐘的木縋似的,在門上“咚咚”的撞著。
mk2258 發表於 2018-6-10 16:43
第九章班級任務

在一片猶如星海的世界裡,坐落著一扇緊閉的大門。

    在那扇門前環繞著紅黑兩種顏色的光團。

    光團猶如兩個鮮活的精靈,時而匯聚變得渾濁,時而分開各在一邊,不安分的在門前伺機而動著。

    不多時,兩團光便急速升空,繼而又如隕石一般,朝著那扇門轟然砸落。

    伴隨著一番劇烈的砸擊,原本緊閉的大門,終於出現了些許開啟的跡象。

    便見那扇門緩緩的打開,但其後又像是存在著某種巨大的阻力一樣,剛剛開啟些許,便又如雕塑佇立一樣,一動不動的停了下來。

    秦銘有些乏力的倒在沙發上,身體就像是剛剛經歷某種劇烈的運動一樣,胸前不停起伏的粗喘著。

    然而相比於身體上的乏力,來自精神透支的刺痛,則要更讓他難受。

    最近這段時間,可以說每一天他都是這麼過來的。

    只要他感到身體恢復了一些,便會立馬進入修煉狀態,然後繼續調動體內的兩種屬性靈氣,對穴位的氣結大門展開新一輪的衝擊。

    而截止到剛剛,終於有一處氣結大門被他沖開了。

    儘管眼下還並不完美,但是多日以來的努力,顯然是收到了一些回饋。

    秦銘本想再堅持一下,將那扇氣結之門完全沖開的,但是他實在是堅持不住了,所以只好先放棄。

    等在休息充足後,再嘗試一鼓作氣的,將那處穴位徹底通開。

    他不知道是否已經有人順利通開了一處穴位,甚至是更多,但顯然他距離零的突破已經是很近了。

    不過就在他打算閉目休息一會兒,已好再展開同氣結的廝殺時,微腦的通訊器裡,卻收到了一封校方的任務郵件通知:

    “任務執行地位於濱崎市,格子裡大街56號。

    請同學們在準備妥當後趕赴。

    2點勇氣學點已經發放。

    本次任務完成獎勵:

    7學點。

    注:獎勵學點為參與任務全員的總獎勵,請參與的同學們在任務前做好分配,儘早確認、回复。”

    秦銘在收到郵件後,依舊謹慎對待的反复看了很多遍。

    直到確定他已經將上面所有信息記下後,他才放心的將郵件關掉。

    對於在這個時間點上,收到校方催促他們賣命的通知,他可以說並沒有任何驚訝的地方。

    因為眼下的時間已經來到了月中。

    就是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倒是他對校方在任務前,給他們提供的那所謂“勇氣學點”有些失望。

    畢竟2學點,就只能兌換4張咒符。

    僅從數量上來看,是並不保險的。

    所以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需要自己再掏腰包備上一些的才行。

    打開微腦的【學點】功能,上面清楚的顯示著,他總獲取的學點數量為17點,以及現階段可用的學點數量:7點。

    他之所以會看上一眼,並不是記不住他手上的那點兒存貨,而是為了確認校方給的那2點勇氣學點,是不是和完成任務的獎勵學點一樣,是需要參與任務的人去自行分配的。

    不過他在看過後,已經排除了這種可能。

    那麼剩下的就是和易少東商量一下,等任務完成後那7點獎勵學點的分配問題了。

    他這邊剛想到易少東,對方便說曹操曹操到的,在外面有些賤的喊問道:

    “請問秦銘大官人在裡面嗎?”

    秦銘走過去將門打開,然後再看了一眼易少東後,故作驚訝的說道:

    “原來是易金蓮來了啊。”

    “正是奴家。”

    “你趕緊打住吧。”

    見易少東賤嗖嗖的,一個勁的往他身上貼,秦銘也不再和他開玩笑,在讓易少東進來坐下後,他便說起了正事:

    “任務通知你應該看了吧?

    關於任務完成後的學點分配,我們得提前定下來。”

    “學點分配的事情好說。

    不過班級任務看上去好像和月考不大一樣啊,好像並不限制時間。”

    易少東說著,又從微腦裡打開那封郵件,不確定看了一遍。

    “班級任務之後就是月考,我想任誰都不會想著故意去拖時間。

    都會早解決,早留出時間準備月考。

    我倒是覺得沒什麼好說的。”

    秦銘並不覺得這算什麼問題,等說完後,他便又將話題拽回到了關於獎勵學點分配上:

    “獎勵學點,你想要怎麼分?”

    “你覺得怎麼分合適?”易少東聽後,又將皮球給踢了回來。

    秦銘其實有些難辦,因為校方給出一個奇數來讓兩個人分,並且還是在任務之前決定出來,實在是有些找事的嫌疑。

    不過他和易少東之間,倒是不差那1個學點,畢竟在上次月考的時候,從陳子涵他們身上找到的那些東西,易少東就連一個都沒要,這一次換他讓些步,也不存在什麼不平衡的問題。

    於是秦銘想了想,直說道:

    “那就我3點,你4點吧。”

    聽到秦銘的話,易少東突然邪惡的笑了:

    “我對你的“3點”可沒興趣,還有我覺得你這個分配法,實在是非常不合理。

    明明你的咒符多,對任務的判斷上也可能更大,為什麼還要給我更多的獎勵?

    你這是想我讓感動的哭出來嗎?”

    聽到易少東這麼說,秦銘不禁開玩笑的說道:

    “你這貨別得了便宜賣乖,分給你多你還不干了,是不是只給你1個學點,你就滿意了?”

    儘管秦銘不在乎多給易少東1學點,但是易少東卻怎麼都不肯要,最後兩個人還是反了過來,他拿4學點至於易少東則拿3學點。

    兩個人在決定好分配後,便各自給校方回了封郵件。

    等這件事處理完,他們甚至連飯都沒有吃,就直接趕去了學院的器物處。

    如果說他們之前在兌換上,還存在著猶豫甚至是糾結的話,那麼這一次他們的目標則非常的明確,就是兌換驅魔符。

    將手裡的學點,一個不留的,全都兌換成驅魔符。

    至於攢學點,等著以後換更好的東西,這種念頭秦銘現在根本連想都不想。

    畢竟他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賭。

    器物處依舊是那個喜歡斗地主的老頭看著,只是同上次他們來這兒相比,老頭連一句話都沒和他們多說。

    只是在他們臨走前,瞥了他們一眼而已。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偌大的學院四下無人,猶如一座孤立在絕壁的古堡。

    但是在這樣一種氛圍下,易少東卻顯得非常興奮,一直在小聲嘟囔著:

    “劫道的朋友你們在哪?別躲著了,快點兒出來劫我吧,你們此時不劫更待何時啊。”

    秦銘聽到易少東的話,也不禁被逗笑了:

    “你是真賤啊,你考慮過劫道的感受嗎?”
mk2258 發表於 2018-6-10 16:45
第十章可怕的人





    在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很多人們所難以解析的運行規律。

    比如人們常說的那句,“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因為這句話就在張鳴他們家應驗了。

    不但家裡的老頭被查出了胃癌,性情大變,在之後更又發生了一件無比糟糕的事情。

    那就是濤濤失踪了。

    並且沒有人能真正的說清楚,濤濤到底是在哪裡失踪的。

    因為早在濤濤失踪前的晚上,張鳴還和他睡在一起,但是第二天一早,她醒來後就發現孩子不見了。

    本以為孩子是早上醒來後,自己去樓下玩了,所以起初並沒有引起她的在意,直到她從樓上下來沒有見到濤濤,在問了一直睡在樓下的梁斌後,梁斌也說沒見到濤濤下樓。

    但顯然沒有哪個家長,還認為孩子會在自己家失踪。

    於是他們開始在屋子裡尋找起來,可結果卻令他們感到不安。

    那就是濤濤並不在屋子裡。

    樓下沒有,樓上也沒有。

    她公公也說,沒見到濤濤。

    兩個人祈禱於孩子是早上偷跑出去玩了,想要在家裡等等看,結果等到早上8點多,沒見孩子回來。

    出去外面找了幾圈,也沒見到孩子的踪影,這也徹底將他們嚇壞了。

    於是兩個人忙趕去附近的派出所報了警。

    寄希望於派出所的人,能夠利用小區附近的監控,幫他們找到孩子。

    可是當派出所的人,去調取小區周圍的監控時,卻又發生了一件他們沒有想到的事情。

    小區裡,和小區外的監控這兩天一直處於維修的狀態,並沒有正常工作。

    而小區對面,那條主幹道的監控,也因為故障沒人來維修,停用多時了。

    所以根本無法確定,孩子是在哪裡走丟的。

    是在小區裡被什麼人給抱走了,還是出去小區後,遇到了什麼人。

    這些事情的無法確定,也讓派出所的人非常頭疼,只能用最為原始,且效率較低的排查法。

    將小區裡的所有住家都走訪一遍,看看能否有人看到了什麼。

    尤其是那幾個,習慣於早起晨練的老人。

    本以為一番走訪排查下來,多少都能夠收穫一些線索,可到頭來對于濤濤的下落,卻依舊是一無所知。

    即便警察已經擴大了排查的範圍,對距離小區較近的另外幾條線路,也都做了監控回看。

    但同樣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濤濤就彷佛是在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的徹徹底底。

    孩子的失踪,對於張鳴和梁斌的打擊,顯然是巨大的。

    尤其是張鳴,整個人已經是完全崩潰了。

    天天是以淚洗面,將自己關在房間裡,痛苦的不得了。

    不過她並非是家裡面壓力最大的那個。

    真正頂著巨大壓力,以及被悲傷瘋狂蠶食的人,其實是梁斌。

    自己的老爸病重垂危,自己的孩子也不見了,眼下就連自己的老婆都崩潰了,就只剩他一個還在苦苦的支撐。

    每天不是和派出所那邊溝通,就是安慰張鳴和他爸爸。

    在遭遇重大創傷,家裡遭遇巨大打擊的時候,什麼人是最痛苦的?

    是那些哭的稀里嘩啦,要死要活的人嗎?

    不是,最痛苦的其實那些人前堅強,人後抹淚的人。

    因為他們是最後撐起這個家的人。

    殘酷的現實不但剝奪了他們的幸福,更是奪去了他們為此悲傷的權利。

    “老婆,吃點兒東西吧,不然你身體熬不住的。”

    梁斌端著一碗他剛剛熬好的骨頭湯,站在臥室門外對著裡面的張鳴說道。

    只是並沒有得到張鳴的回應。

    這已經是第三天了。

    張鳴完全將自己鎖在了房間裡。

    不吃也不喝。

    起初還能聽到哭聲,但現在或許就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老頭這幾天的情況也不好,一天中會有好幾次吐血的情況。

    雖然還在堅持輸液,但是體力也已經差到了極點,大半夜也不再像之前那樣發出大笑了。

    很多時候,幸福需要靠很多人一輩子的努力才能得到。

    但更多的時候,悲慘卻只需要其中的一兩個人倒下。

    “老婆派出所那邊,我一直在催他們,他們有濤濤的下落,會第一時間通知我。

    湯還熱著,是你最喜歡喝得排骨湯,我放在門外了,你一會兒喝了吧。”

    梁斌將湯碗放到門口,隨後嘆氣著走開了。

    當他路過他爸爸的房間時,他試著推了推門,門並沒有鎖,所以他很輕易的便推開了。

    結果讓他有些沒想到的是,他爸爸正背對著門蹲在靠近床邊的地方,看樣子竟像是在吃著什麼東西。

    不過在聽到他推門的聲音時,則顯得有些慌張的停了下來,在擦了擦嘴角後,才緩慢的轉過身來,用一種讓他極為不舒服的目光,一言不發的盯著他。

    梁斌被他爸看得有些不舒服,擔憂的問道:

    “爸,你剛剛在幹什麼?是在吃什麼東西嗎?”

    “沒有,我什麼也沒幹。”

    他爸爸搖了搖頭,梁斌朝著他爸爸的身後看了一眼,儘管他爸爸有遮住身後,但是他還是看清了一些,好像是一個裝著黑芝麻的袋子。

    記得是前幾天,他爸爸一個人出去的時候帶回來的。

    但是他爸爸現在就連水都難以喝進去,真的還能吃下去東西嗎?

    可還沒等他再問,他爸爸便有些生氣的說道:

    “你把門給我關上,我現在要睡一會兒!”

    梁斌被他爸爸趕出去,心裡面則感到狐疑,又很是莫名其妙。

    不過說起來,他爸的病情算是維持的比較好的了,因為從出院到現在已經過去有半個月了,他爸的情況看上去雖然要較之前差了一些,但也僅僅是一些而已,並沒有到很嚴重的程度。

    最起碼,他爸現在還能走,還能開口說話。

    但是他爸真的是變得很古怪。

    因為將廚房裡,還有衛生間裡的很多東西,都搬進了他的房間裡。

    很多時候,房間都是從裡面鎖上的。

    另外濤濤失踪的事情,他也沒敢告訴他爸,不過張鳴前兩天哭的那麼厲害,他也不確定老頭到底知不知道。

    只是老頭什麼也沒問他,每天要么不出來,出來見了他,也像是見到仇人一樣,目光裡透著一股子憎惡。

    梁斌覺得他爸現在的心理已經極端扭曲了。

    心裡面想的事情,也已經不能按照常人的邏輯去看待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以前曾經看過的一篇文章。

    那篇文章裡對病人是這麼形容的。

    病人是一群可悲的人,可憐的人。

    更是一群……可怕的人。
mk2258 發表於 2018-6-10 16:44
第十一章惡化





    儘管梁斌有很努力的在和派出所那邊的人溝通,再盡可能的配合對于濤濤的尋找工作,但是一個週的時間過去了,卻依舊沒有得到關于濤濤的半點兒信息。

    梁斌也無心在上班,又請了整整一個月的假,對公司那邊幾乎是等於破罐子破摔了。

    公司如果理解他,願意等他最好,如果不理解,不願意等他,那麼他就放棄這份工作。

    畢竟工作就是再重要,也遠沒有家人來的重要。

    他每天都會在濱崎市的貼吧里發尋人啟事,還印了很多帶有濤濤照片的尋人啟事,幾乎貼遍了他們小區周圍。

    不僅如此,他每天早早的就會起來,然後拿著濤濤的照片,向所有他能夠看到的路人,一個接一個的打聽。

    然而結果卻還是一樣。

    好在是張鳴這兩天終於是恢復一些,肯從房間裡出來了。雖說精神狀態還是很糟糕,不過只要能願意從自我封閉的狀態走出來,那麼就還有恢復的希望。

    又是一天絕望的尋找,晚上樑斌剛從外面回來,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坐在沙發上喘口氣。

    門外便響起一串“咚咚”的門響。

    梁斌拖著有些沉重的雙腿走到門邊,開門後才驚喜的發現,登門的人是張鳴的好朋友韓晴。

    最近這兩天,韓晴只要一有空,就會來他家裡,幫他安慰張鳴。為了能盡快找到濤濤的下落,她也是將能託的關係都託了個遍。

    所謂患難見真情,只有在你落難的時候,還站在你身邊的人才是真正的朋友。

    顯然現在站在他面前的韓晴,就值得朋友“二字”。

    “怎麼樣,濤濤那邊有線索了嗎?”

    韓晴剛進來,便立馬問起了濤濤的事。

    “還沒有。”

    梁斌嘆了口氣,心情差的就連苦笑都表現不出了。

    “只要我們不放棄,早晚能夠找到濤濤的。

    倒是你得保護好身體,別濤濤找到了,你身體再垮了。”

    嘴上勸了梁斌一句,韓晴之後看了一眼樓梯,又問道:

    “張鳴在上面嗎?”

    “在呢吧,我也剛回來了。你上去幫我看看她吧,也就你能勸聽她。

    要不是你這兩天過來,她恐怕還會將自己鎖在房間裡不吃不喝的。”

    梁斌這邊正說著,從樓上便傳下來一串輕緩緩的腳步聲。

    兩個人下意識看向樓梯,本以為是張鳴下來了,結果下來的卻是梁斌的爸爸。

    老頭從得病到現在,身體足足小了好幾圈,除了外麵包著的一層乾巴巴的皮囊,怕是裡面就只有一副空空的骨架了。

    見到老頭有些病歪歪的從上面下來,韓晴忙問候道:

    “叔,今天感覺怎麼樣?”

    “韓晴來了啊,今天感覺還行,就是覺得這兩條腿有些使不上勁。”

    見到韓晴,老頭原本陰鬱的臉上,難得露出些許的笑模樣。

    說起來,韓晴以前和老頭的關係處的也很不錯,老頭每次做些什麼好吃的,叫張鳴他們一家過去吃飯,都會讓他們喊著韓晴一起。

    說韓晴是一個好孩子,人好辦事也穩當,總會叮囑他們好好維繫著這份情誼。

    看到老頭臉上的樂模樣,梁斌在旁邊不禁對韓晴說道:

    “你以後可得常來我家,我爸也就看你能開心點兒。”

    “是吧,叔叔最喜歡我了。放心吧叔叔,我只要有時間就過來。”

    韓晴衝著已經從樓梯下來的老頭笑了笑,老頭聽後臉上的笑容也好似變得更燦爛了。

    見到他爸有了笑模樣,梁斌原本壓抑的心情也多少好了一些。

    等韓晴上樓去找張鳴,梁斌也快步過去,想要扶著點他爸爸。不過看老頭目光一直跟著韓晴,像是還捨不得韓晴走,有話要對她說的樣子,見狀,梁斌忙在旁說道:

    “爸,韓晴這幾天沒事就會過來,你要是還想找她聊天,一會兒我將她喊下來。”

    “我說過我很想見到她嗎?”

    老頭這時候將臉轉過來,臉上的笑意頃刻間便恐怖的被怨毒所替代,哪裡還有半點兒開心的樣子。

    梁斌被他爸驟然變化的表情嚇了一跳,剛要說些什麼,便聽老頭聲音沙啞的說道:

    “我討厭那個女人,不要讓那個女人來這裡,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看到他就讓我心裡面噁心!”

    “爸,那是韓晴啊。”梁斌聽後先是一愣,繼而有些不樂意的說道:

    “你怎麼能那麼說人家。”

    “我說她怎麼了?我就是看她不順眼,我再告訴你一遍,不要讓她來這兒,讓她滾!”

    老頭這次幾乎是吼出來的,身體也因為情緒的變化而劇烈起伏著。

    梁斌不敢再說什麼,但是心裡面卻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這種感覺他不好形容,因為既覺得他爸有些恐怖,又覺得有些噁心,當然更多的還是對於他爸這種莫名其妙厭惡的不解。

    明明前一秒,他爸還像個慈祥的老頭,對著來家裡的客人面帶微笑,結果轉過身來,就像是變成另外一張臉似的。

    對,就像是變了一張臉!

    從一個帶著笑容的老頭,變成了一隻充斥著怨毒的魔鬼!

    老頭也不知道下樓來幹什麼,在廚房裡轉悠了一圈後,又回到了樓上。

    樓下又恢復到了無人的死寂,梁斌點燃一根煙,心裡面難受的靠在沙發上,有一種忍不住想要放聲大哭的衝動。

    但最終他還是忍住了,因為即便他真的哭出來,又能哭給誰看,又能起到什麼作用呢?

    濤濤依舊找不到,他爸也依舊無法恢復健康。

    韓晴一直待到晚上9點多才走,梁斌為了表示感謝,一直將她送到小區外面,不過就在他要轉身回去的時候,韓晴卻叫住了他:

    “等一下樑斌。”

    “怎麼了?”聽到韓晴叫自己,梁斌又將身子轉了過來。

    “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想讓你多陪陪張鳴,多開導開導她。”

    韓晴欲言又止,像是有些話沒有說出來一樣。梁斌也沒想太多,只是答應的點了點頭。

    和梁斌分開,韓晴隨後打了輛出租車,坐在出租車上,看著被雨滴漸漸模糊的窗戶,不知為何她的耳邊竟又響起張鳴剛剛對她說的那番話:

    “濤濤不是走丟了,他是被他爺爺給吃了!

    一定是被那個老東西給吃掉了!

    濤濤就在他的肚子裡!”
mk2258 發表於 2018-6-10 16:45
第十二章咀嚼





    送完韓晴回來後,梁斌便特意來到樓上,打算像他剛剛承諾的那樣,開導開導張鳴。

    找孩子固然重要,但是張鳴的身體也非常重要,這個家說到底不是只要他不倒就能撐住的,他和張鳴兩個人無論缺了誰都不行。

    臥室沒有像往常一樣,被張鳴在裡面反鎖,梁斌時隔多日再度推門進去,裡面充斥著一股說不上來的味道。

    有洗衣粉味,還有一股子發霉的臭味。

    張鳴頭髮凌亂的,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睡意,此時正半跪在地上,身子背對著她一動不動的盯著臥室裡的衣櫃。

    梁斌徑直來到張鳴的身後,然後蹲下身子,從後面抱住了她。

    張鳴掙扎了一下,繼而轉過臉來,神經兮兮的對他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噓。”

    “你在幹什麼?”

    梁斌有些搞不懂的問了一句,張鳴聽後用力的搖了搖頭,然後特別小聲的說道:

    “你聽到了嗎?濤濤在叫我們呢。 ”

    “老婆……我們一定會找到濤濤的。”

    “你聽,濤濤在喊我們,他在喊媽媽,在喊媽媽救命!”

    “老婆……濤濤不在家,你振作一點,我們會找到他的,我發誓一定會的!”

    “不!濤濤就在這裡,你聽,他就在臥室裡,他在大聲的喊我們。

    他在喊救命!

    他說他爺爺要把他吃了!

    你聽到了嗎!

    哪個該死的病老頭,把咱們家濤濤給吃了!”

    “夠了!”

    梁斌狠狠推了正瞪著眼睛,在神經兮兮說著胡話的張鳴一把。

    張鳴趴在地上,然後又再度直挺挺的坐起來,然後指著梁斌便像是瘋子般的“哈哈”不停的笑了起來。

    任憑梁斌說什麼,她都沒有反應。

    晚上11點多,梁斌才從關好門從樓上下來。

    張鳴在又笑又哭了好半天后,終於是累的睡著了,但是他卻完完全全的喪失了睡意。

    家裡的溫度就像是開了冷氣一樣,低的令他不斷在打著冷顫。

    外面的小雨淅瀝瀝的下著,樓下的客廳裡被煙霧籠罩著,梁斌剛剛按滅一根煙頭,接著便又點燃了一根香煙,滿心愁緒的吸了起來。

    他明天不能出去找濤濤了,因為張鳴現在的情況必須要去醫院看看。

    都說人在極度傷心的情況下,很容易會得失心瘋,他覺得張鳴現在就已經有這種苗頭了。

    得去精神病病院,給張鳴開一些鎮定安神的藥物,實在不行,就先讓張鳴住段時間院。

    總之不能再任憑張鳴像現在這樣,一個人天天在樓上,不但不出去走動,更還不吃不喝下去了。

    “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梁斌突然覺得自己很累很累,累到他甚至有那麼片刻生出了想要死掉算了的念頭。

    根本不知道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越想他便越覺得難受,由情緒形成的淚水,也終於是在這一刻無聲的流了下來。

    發洩的哭了一會兒後,梁斌便擦了擦眼淚,隨後將毯子蒙在臉上,強行讓自己休息,因為現在還不是自暴自棄的時候,他兒子沒有找到,他老婆的情緒也還沒有穩定,所以無論怎麼樣,他現在都不能被困難擊倒。

    雨不知不覺得停了。

    梁斌睡在沙發上,發出著細微的喊聲。

    這時候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突然慌張的從樓梯上跑下來,繼而來到梁斌的身旁。

    在恐懼的扭過頭,朝著樓梯看了一眼後,女人則開始在梁斌的耳邊喚道:

    “醒醒!快點兒醒醒!”

    梁斌在被推了幾下後,也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目光在漸漸適應黑暗的氛圍後,他則被那近在咫尺的女人嚇得有些心驚。

    因為那女人的嘴巴張的很大,在喚他的時候,嘴巴更是不停的開合,好似是在咀嚼著什麼似的。

    正是他的老婆張鳴。

    “你什麼時候下來的,怎麼了?”

    梁斌不知道張鳴這是在發什麼神經,他頭有些疼,於是在做起來後,便用手微微用力的揉起了兩側的太陽穴。

    “那個老東西在吃東西!

    吱嘎吱嘎的。

    就在他的房間裡。

    在吃東西!

    他在吃濤濤,他一定是在吃濤濤!

    我們得去阻止他!”

    梁斌還以為張鳴這大半夜的喚醒他是要幹什麼,竟然又是對他說這種胡話。

    不過考慮到張鳴現在的精神狀態,他也沒有發火,而是盡可能心平氣和的安撫說:

    “老婆,濤濤是自己走丟了,和爸沒有關係。

    爸是濤濤的爺爺,平時最喜歡濤濤了,是絕對不會害他的。”

    “我不信!你說謊!濤濤就在他的房間裡!”

    張鳴說著,便死命的拉拽著梁斌的胳膊,看樣子是想要讓梁斌帶她去老頭的房間裡看看才罷休。

    梁斌見自己說不聽張鳴,又不想發火免得再讓張鳴受刺激,於是只好妥協的點了點頭,打算帶張鳴去老頭房間看上一眼。

    或許見老頭房間裡什麼都沒有,張鳴也就能安心了。

    搞不好,這件事就是讓張鳴發瘋的心魔。畢竟早在濤濤沒失踪的時候,張鳴就懷疑老頭天天嚇唬孩子。

    本想著明天白天,他帶著張鳴去老頭房間看看的,但是張鳴卻怎麼都不答應。梁斌雖說怕打擾老頭休息,但是張鳴現在這個樣子,他也只能先不考慮那麼多了。

    叮囑張鳴上樓不要發出聲音,隨後兩個人便來到了老頭的臥室外。

    臥室裡有些細微的響聲傳出來,顯然老頭這個點兒都還沒有休息。

    不過梁斌在仔細聽了一會兒後,突然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因為他的確是聽到像張鳴剛剛對他形容的那種“嘎吱嘎吱”的咀嚼聲。

    像是老頭在房間裡,在用力的咀嚼著什麼一樣。

    但是這根本不可能啊,因為老頭現在吃什麼幾乎都會吐,怎麼還會大半夜的咀嚼東西呢。

    想到這兒,梁斌也不打算再瞎琢磨著,便嘗試著直接推開了門。

    “爸,你睡了嗎?”

    門因為沒有上鎖的關係,直接被梁斌推開了,繼而露出了一個正蹲在窗台下,背對著他們的蒼老人影。

    那人影猶如骷髏一樣,一隻手拎著一個塑料袋,另外一隻手則不停從裡面抓著什麼,然後往嘴裡塞著。

    而隨著梁斌和張鳴的突然闖入,原本蹲在窗前的人影,頓時驚慌的轉過頭來。
mk2258 發表於 2018-6-10 16:45
第十三章去世





    “爸,你在吃東西?”

    因為臥室裡實在是太暗,所以梁斌只能模糊的看到,老頭好像是在吃著什麼,但是卻沒辦法看得很清楚。

    不過當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經按下了臥室的電燈的開關。

    臥室裡瞬間亮了起來,突如其來的白熾燈光,也晃得梁斌有些睜不開眼睛。

    但在短暫的不適後,梁斌還是看清楚了臥室裡的場景。

    臥室的地上擺放著很多鍋碗瓢盆,亂糟糟的堆放在一起,床上的被子更是有大半掉在地上。並且裡面充斥著一股,老年人獨有的一股味道。

    這種味道,梁斌形容不出,但是很多老年人住的房間裡,都會存在著相似的味道。

    只是這些並不是重點。真正讓梁斌難以置信,甚至是無法相信的,是老頭在這半夜三更裡,肚子躲在房間裡吃的東西。

    那是一小袋的芝麻。

    老頭的手裡還抓著一些,沒來得及塞進嘴裡的芝麻。

    然而很快,梁斌就倒吸了一口冷氣,因為他突然注意到,老頭手上拎著的芝麻袋子,竟然在動!

    確切的說,是裡面裝著的芝麻,竟然是活的。

    不,那並不是芝麻,那根本就是一隻只活著的黑色甲蟲!

    他爸爸剛剛竟然再吃蟲子。

    梁斌呆住了,至於跟在他身後的張鳴,則在看清楚後發出一聲驚恐至極的叫聲,不知道逃去了哪裡。

    梁斌轉過頭喊了張鳴一聲,但是張鳴卻並沒有理會他,而是直接逃回了房間。

    當他再轉過頭的時候,他只覺得一道陰冷的目光,猶如冷水一樣澆打在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正來自他的爸爸。

    此時此刻,他爸爸正用一種,堪比毒蛇般的目光,在憎惡的瞪著他。

    彷彿隨時都可能衝過來,繼而一口咬斷他的脖子。

    “爸,你到底在幹什麼!誰讓你吃這些東西的!”

    梁斌在回過神後,頓時衝過去想要將老頭手裡拎著的那裝有眾多噁心黑蟲的袋子搶過來。但是老頭卻死死的抓著,根本不打算交給他。

    “這是能治病的藥,我不能給你!”

    老頭將蟲袋子死死揣進懷裡,無論梁斌怎麼要都不肯拿出來。

    梁斌這時候也有些急了,根本不管他爸給不給他,便伸手打算搶來:

    “你把它給我,那根本就是蟲子!你怎麼能瞎吃東西!快點兒給我。”

    “你們想讓我死,可是我不想,我要活著,我不想被燒成碎骨頭!”

    老頭衝著梁斌大聲的吼著,梁斌也不聽老頭說什麼,只想趕緊將那袋子噁心的蟲子處理掉。但或許是老頭情緒太過激烈,也或許是在阻止他搶奪的過程中消耗了太多的力氣,這時候他突然慘叫一聲,繼而張嘴吐出一大口血水來。

    不過血水並不純粹,因為裡面還包裹著很多粘連在一起的黑色蟲子。

    有的蟲子甚至還活著,在血水中掙扎的爬著。

    梁斌的身上濺到了一些,可是他並沒有立即處理那些在他看來非常噁心的東西,因為老頭再吐了一口血水後,便死瞪著雙眼倒在了地上。

    一動不動了。

    只有那些先前還沒有被他消化的黑色蟲子,在他那張嘴角掛血的臉上,猶如一群覓食的螞蟻,在四下的爬著。

    鑽進他的眼睛裡,鑽進他的鼻孔裡,鑽進他的耳朵裡……

    儘管梁斌及時將老頭送去了醫院,但是在一番搶救過後,老頭的生命仍是走到了盡頭。

    然而死因卻並非癌症,而是被嗆死的。

    至於老頭的胃癌,則不知道是真發生了奇蹟,還是其他什麼原因,癌細胞竟然奇蹟般的消失了。

    胃部僅僅是有些面積的潰瘍而已。

    沒有人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要說是醫院誤診,也不可能所有醫院都誤診,所以梁斌只能歸結為,是在老頭的身上發生了某種現代醫院所解釋不了的奇蹟。

    但是話說回來,奇蹟儘管是發生了,可是老頭還是去世了。

    並且老頭的死,和他有著推脫不掉的關係。

    如果不是他非要搶奪老頭裝有黑蟲的袋子,如果不是他突然的推門闖入,或許老頭就不會死。

    當然,如果他能夠帶老頭,再去醫院做些檢查,或許也就不會發生這些事。

    但是這個世界殘酷就殘酷在,沒有如果,只有結果。

    梁斌將老頭的死訊,打電話通知給了他的一些家人和朋友,畢竟這種白事還是要辦,要有人參與的。

    不過比起一些農村,或是縣城的守靈祭拜,在城市里辦白事就簡單的多了。

    只需要送去殯儀館,選好墓地,再找個陰陽先生,剩下的只要聽陰陽先生安排就行了。

    老頭去世的第三天,是一個出殯的好日子,葬禮也定在了這一天。

    梁斌家裡來了很多,平日里不怎麼走動的親戚,原本以梁斌的性格,有親戚過來肯定是會好好招待的。但奈何在濤濤失踪,張鳴情緒又不穩定這個節骨眼上,他實在是沒有招待的心情。

    要不是他心裡面對他爸爸的死有愧,這個葬禮他或許都不會辦。

    但最終他還是辦了,儘管沒有這個心情,可他卻不敢不辦。

    他害怕。

    心裡面害怕的厲害。

    因為他爸爸幾乎是被他害死的。

    他從來都覺得自己是一個孝順的孩子,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他老爸遭罪。但結果,他卻做了這樣一件,讓他自己完全無法接受的事情來。

    他的良心過不去,只能用其他的方式,盡可能的去做到對自己內心的彌補。

    乾脆點兒說,這場葬禮並不是給他爸辦的,而是給他自己心中的愧疚辦的。

    或許,所有葬禮,都是子女給他們自己辦的。

    因為死亡後屍體被裝在多大的棺材裡,被掩埋進多深的土層裡,對於一個死人來說並沒有任何實際的意義。

    葬禮從來都只是活著的人的想法。

    當然,也可能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變得不那麼純粹了。

    葬禮的當天,是在一個下著瓢潑大雨的早晨。

    梁斌頂著兩個黑眼圈,和一眾前來參加葬禮的親朋,來到了火葬場。

    對於葬禮,一個地方一個禮數。

    在梁斌他們家這邊,在去世的人送去焚化爐之前,會先供親朋瞻仰遺體,開個追悼會,之後則會燒一些紙錢,等紙錢燒完了,屍體才會送進焚化爐裡焚燒。

    張鳴雖說最近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但是公公的葬禮作為兒媳,無論如何都是不能不參加的,所以今天也到了殯儀館。

    好在是有韓晴在旁邊跟著,梁斌倒也能放心一些。

    所有親朋都已經到齊,老頭也已經畫好了裝,被放到了一輛手推車上,從裡面推了出來。

    看到屍體,很多人都哭了出來,陰陽先生不讓人靠近,待到車子停在被花圈環繞的地方後,現場的悲傷的音樂響起,老頭生前的照片則出現在了大屏幕上。
mk2258 發表於 2018-6-10 16:45
第十四章瘋子





    殯儀館的工作人員,開始慣例的念起了悼詞,來參加的親朋這時候也開始環繞遺體。

    老頭皮包骨頭一樣瘦小的屍體,躺在鋪滿金色布料的推車裡,梁斌看著他爸的屍體,不停在擦著眼淚。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有好幾次,當他淚眼模糊的注視老頭的時候,他看到的都是睜開眼睛的屍體。

    不僅如此,老頭的屍體更是張著嘴巴,彷彿是在憤怒的對他咆哮著什麼一樣。

    這也嚇得梁斌,再也不敢多看老頭一眼。

    好在是其他親朋那邊,並沒有察覺到什麼異常。

    在現場放聲痛哭的人,沒有人知道他們在看到遺體的那一刻,到底是回想起了什麼。

    更沒有知道,他們究竟是因為看到一個老人的離去而傷心,還是看到了若干年後的自己。

    畢竟每一個活著的人,最終歸宿都是躺在這個,平日里被人覺得恐怖陰冷的地方。

    如果溫暖是生存的極致,那麼死亡自然就是陰冷的極限。

    隨著悼詞結束,鞠躬的環節過去,所有女性留步,梁斌和幾個年輕的男性親屬,同屍體一併來到了焚化爐前。

    但因為還要去給老頭燒紙,而屍體這邊又要有人盯著,所以燒紙的事情便被幾個老輩的親屬,交給了他的幾個弟弟去做。至於他,則留在焚化爐前守著屍體。

    可剩下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都去了,就只留下了他自己一個人在這兒。

    屍體安靜的躺在推車上,焚化爐已經開始工作,發出“嗡嗡”的響聲,很難想像爐子裡會達到多高的溫度。

    梁斌跪在地上,一隻手抓著躺著屍體的車子,哭的非常厲害:

    “爸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你知道的,我並不是不想救你……我真的不知道你已經好了……我最近一直被濤濤的事情牽著,所以沒能分出精力來管你……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你千萬不要生我的氣,也不要怪我,如果你有在天之靈,就保佑你孫子平安,保佑我們能夠找到濤濤吧……

    兒子給你磕頭了。”

    梁斌邊說著,邊抽泣著不停在地上磕頭。

    然而磕著磕著,他突然發現手推車動了一下,他下意識抬起頭來,結果頓時嚇得他大叫一聲,癱坐在了地上。

    因為車上的屍體,竟不知道什麼時候直挺挺的坐了起來!

    不僅如此,他更是睜著眼睛,像是活人一樣在惡狠狠的瞪著他。

    但就在這時候,外面卻突然有人進來,當他再轉過頭看向屍體的時候,卻發現屍體仍安靜的躺在手推車上,閉目等待著它全身化為骨渣的一刻。

    “幻覺。是我生出的幻覺。”

    梁斌在心裡這般安慰自己,顯然是應了那句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正因為他心裡面對他爸爸的死有愧,所以才會生出他爸爸會變鬼報復他的恐怖念想。

    給他爸燒得紙已經燒完了,他和一個年輕的親屬,一人抱著頭,一人抱著腳,將他爸爸的屍體放到傳送帶上。

    之後便眼睜睜的看著,他爸爸在他的面前,一點一點的送去高達幾千度的火爐裡。

    “我不要變成骨渣,我不要像垃圾一樣,被灑在地上,支離破碎的被你們挑上幾塊大的放進骨灰盒裡!

    我不要和別人的骨渣混合在一起!

    我不要被燒!

    我想要活!

    我想要活!!!”

    四面八方不停響徹著他爸爸的聲音,梁斌捂著耳朵,猶如見鬼一樣,不停去尋找聲音的來源。

    直到他看向前方的焚化爐,一片火海之中,他隱約看到了一個直挺挺坐立的身影,正張著嘴在咆哮著。

    焚火錄關閉了,屍體還在裡面燒著。

    梁斌等人都來到了焚化爐外面,等著他爸爸的屍體變成一堆骨渣倒出來。

    葬禮他參加過幾次,每一次參加給他最大的感覺,就是殘酷。

    但是在此之前,他卻從沒有想到過自己,更沒有去幻想,自己有一天會成為葬禮上的主角。

    可這一次,在這種等待的過程中,他卻真真切切想到了自己有一天,也會變得和他爸爸一樣。

    生命走到盡頭,但卻不想死,還想要活著,可是他的孩子卻為他著想的,不想讓他受罪的,想讓他早些死去。

    那時候他心裡面會想些什麼呢?

    他不知道。

    或許當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之前,沒有任何一個人會真的清楚,自己到時會想些什麼,又會做些什麼吧。

    屍體在焚化爐裡,足足燒了20多分鐘才送出來。

    出來後,血肉早已經不再,只剩下正冒著熱氣的骨渣子。

    骨渣有大有小,僅有幾個大塊,不知道是頭骨還是脛骨。

    “家屬來幾個人,等一會兒骨頭涼了,撿幾塊大的放骨灰盒裡,小的不用拿。”

    陰陽先生牛比哄哄的在旁邊指揮著,梁斌看著地上的一塊塊骨頭,先前的恐慌竟莫名的散去了。

    一場葬禮,加上之後的吃飯,梁斌和張鳴足足忙活到了下午才算是結束。

    來的親朋家屬們,也知道了梁斌家最近出的事情,所以對於招待不周這種小事,自然也不會有人在意,倒都紛紛安慰兩個人,希望他們不要放棄尋找孩子,都能夠振作起來。

    而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他們根本不在乎死的人是誰,又是怎麼死的,因為他們僅僅是為了參加而參加,吃過飯捧過場,便都拍拍屁股走人了。

    韓晴一直在飯店裡,幫著梁斌和張鳴忙活完才走。

    等韓晴走後,梁斌開車帶張鳴回家,路上樑斌一直也沒說話,腦袋裡都是他爸爸閉著眼睛,被傳送帶一點點送進焚化爐的場景。

    好幾次他都因為被腦海裡的這些畫面困擾,險些沒有闖紅燈。

    而就在他將車子停下來,等著一個一分鐘的長紅燈的時候,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在之前同樣不知道想什麼,沒有說話的張鳴,則突然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繼而轉過頭有些激動的對他說道:

    “爸終於是死了。”

    “你TM這是說的什麼屁話,你就那麼希望爸死!你還是不是個人!”

    聽到張鳴的話,梁斌頓時沖她咆哮起來,恨不得揮手一個大嘴巴抽在張鳴的臉上。

    但是張鳴卻不以為然,繼續說道:

    “爸死了,濤濤就敢回家了。

    爸死的好,爸早就該死了。”

    “你給我滾!現在就給我滾下去,你這個瘋子!”

    梁斌看著臉上帶著詭異笑容的張鳴,這一刻突然有種再也不想見到她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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