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大仙官 作者:暗黑茄子(全書完)

 
V123210 2018-5-2 19:13:2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72 810517
V123210 發表於 2018-7-2 20:43
第一百二十章 白先生

    心中有了盤算,楚弦開始在這神山中四下搜尋,不過片刻,便抓到一隻野豬和幾隻獐子野兔。

    楚弦有了一個發現。

    他抓住的這些野物個頭明顯比外面的要大一圈,極有力量,尤其是那隻野豬,若不是楚弦達到後天境界,達到觀想感神階段,怕是還捉不住這野獸。

    抓住之後,楚弦是就地取材,找來柴火香料,將野味屠宰,然後直接上火烤了起來,不一會兒,便有香味飄出。

    那香味若無意外,可以飄很遠。

    神山中的野味肉質鮮美,香味撲鼻,楚弦都有些忍不住,撕下一塊塞進嘴裡吃了起來,當真是難得的美食。

    說實話,楚弦之前所想的都是推測,就如同探案查凶,是根據一些蛛絲馬跡來推斷的可能性。既然是可能性,那就是有可能是,有可能不是。

    如果推斷錯誤,楚弦估摸自己也沒有必要再上山,因為時間上,肯定沒法子和祿光和尚等人比,人家早就上山多時,更何況,真的追上去,又能如何?

    自己一個人,如何對付那祿光和尚和蠱道人?

    要知道蠱道人的毒蟲,就連呼延鬃都栽了跟頭。

    不過楚弦覺得,自己應該不會猜錯,一般的乾坤秘境會有這般靈韻,而且會有這麼多的活物存在?

    這必然是有特殊的原因。

    可以猜測一個原因,就例如,廣陽仙人這麼做,或許就是為了不讓他那白猿餓死。

    這一點,是楚弦從剛才在林中發現的一些猛獸骸骨當中推斷出來的,那是一副虎骨,試問,一般情況下山中猛虎這種存在,又如何會淪為別人的食物?

    估摸,就是被那白猿吃掉的。

    現在楚弦燒烤美味,倒不是他自己餓了,而是他曾聽人說過,廣陽仙人的那頭白猿,很貪吃。

    所以,楚弦現在是在做餌,引誘那白猿出來。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如果楚弦之前的推測全部正確,那麼現在十有八九能引出那白猿。

    楚弦想到這裡,繼續專心烹飪,又將幾隻野兔烤好之後,楚弦伸手想要抓過來旁邊剛才烤好的一條野豬腿時,突然摸了個空。

    楚弦心頭一跳,猛的扭頭。

    便見自己的旁邊,不知何時,坐著一個白袍大漢。

    仔細看,這哪裡是什麼大漢,裸露在衣袍外面的手臂上,滿是白毛,而且粗壯無比,這分明就是一頭穿著大號衣袍的白猿。

    此刻,這白猿正在吃野豬腿,已經是吃下去大半。

    說實話,楚弦現在是又驚又喜,喜悅自不必說,是因為他之前的推斷正確,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忐忑。

    畢竟和這白猿比起來,現在的自己,如同螻蟻一般,白猿若是有殺心,自己斷然不是對手。

    不過廣陽仙人名號響亮,為人君子,他身邊的白猿想必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這算是楚弦的一個依仗。

    白猿吃的極快,將野豬腿吞掉,這才看到楚弦盯著他。

    那白猿一愣,隨後似是想起什麼,起身拱手道:「哎呀呀,剛才光顧吃東西,倒是忘了先和你打聲招呼,也是因為這肉食,呃,太過美味,白某有些按耐不住,抱歉抱歉。」

    現在的情況十分滑稽。

    一個比楚弦要高出半個身子的大白猿,穿著衣袍,像人一樣說話拱手,這般景象絕對不常見。

    只不過這白猿的話裡,有一種我吃了你東西,然後說聲對不起,再然後抹嘴開溜的意思。

    楚弦什麼人?

    哪裡能讓一頭白猿給套路住,要說套路,楚弦的套路可就多了。

    所以楚弦這時候既不驚訝,也不責備,而是笑眯眯的將一隻烤兔遞了過去,道:「嘗嘗,這兔子味道要更好。」

    「當真?」白猿饞蟲上鉤,猿猴的五官上露出了人才會有的表情,此刻搓了搓滿是白毛的手掌,然後忍不住接過去又吃了起來,那叫一個嘴角流油,忘乎所以。

    白猿吃東西的時候,楚弦在快速的觀察對方。

    這白猿穿衣不穿鞋,只是像在學人,但要更高級,不似那些有了一些靈智的野猴子學人,至少行為舉止,是受過熏陶的。

    就例如這吃東西,白猿雖是狼吞虎嚥,但卻沒有弄的衣服上都是油漬,相反,這白猿極為愛惜衣衫,手髒了,直接施展一門除污術,便將手掌毛皮處理的乾乾淨淨。

    還有白猿的坐法,也是規規矩矩。

    再聯想到之前找到的各種猛獸骸骨也都擺放的十分整齊,楚弦心中已經有了盤算。

    「白先生,好吃嗎?」楚弦看到對方將三隻肥兔子吃下去後,適時的開口問道。

    那白猿一愣。

    「你叫我什麼?」

    楚弦故意不解道:「你自稱白某,那我叫你白先生,有問題嗎?」

    白猿大喜,忙道沒問題沒問題。

    這白猿為何學人說話穿衣,還不是被廣陽仙人給調教的,楚弦之前觀察,這白猿十分在意這些,儘量不露出野獸的生性,所以楚弦不叫對方白猿,只稱呼白先生,那是剛好的撓到了這白猿的爽點,原本這白猿打算道歉加道謝,然後抹嘴走人的念頭,也是直接丟在腦後。

    哪怕,這些是廣陽仙人臨走時候告誡他的事情。

    接下來,楚弦便是以三寸不爛之舌開始套話,要知道楚弦兩世為人,仕途沉浮這麼多年,那口才絕對是相當了得,幾句話就將那白猿說的是心花怒放。

    被主人關在這神山之內,無法離開,白猿早就憋壞了,這碰見一個如此『懂他』的知己,那當然是相見恨晚。

    「以前總聽主人說,人生在世,神通易學,知己難尋,今日,我白某卻是尋到知己了,哈哈哈。」白猿性子灑脫,此刻是激動的開口大笑。

    楚弦一看火候差不多了,便道:「白先生可是廣陽仙人身邊護法?」

    白猿一聽,當下是一臉自傲,點頭道:「正是!」

    楚弦則道:「白先生既為護法,若是有歹人窺視廣陽仙人的洞府,白先生該當如何?」

    白猿一愣,想了想,道:「我家主人走的時候,說我性子不羈,難以教化,就讓我留在這裡修身養性,還給我留下一屋子書,那書,我都看完了,此外,我家主人又說,倘若有人來此,便說明對方是有緣人,他洞府裡也沒留下什麼東西,就是幾樣垃圾,被人取走就取走,還叫我萬萬不可現身,不可為難別人,讓他們出入自由。」

    楚弦邊聽心裡邊罵,暗道這他娘的算什麼,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廣陽仙人心胸豁達,不過這樣一來,借白猿這大旗收拾祿光和尚等人的算計,怕就要泡湯了。

    那白猿繼續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白某跑出來見你,已經是犯了主人的規矩,完了,主人若是知道必然責怪白某,又會說我貪吃誤事。」

    看到白猿越說越惶恐,楚弦急忙安慰:「白先生放心,今天的事情你知我知,我不會和別人說的。」

    「那就好,你可記住了,千萬別說出去。」白猿不放心,又叮囑了一句。

    楚弦搖頭嘆氣,暗道失算了。

    這就算是引出白猿,又能如何?

    說不定,現在祿光和尚和那蠱道人已經是快要找到洞府,到時候裡面的寶貝,怕是一件都留不下。

    別的無所謂,但陰陽幻神鯉對於楚弦來說太過重要,這次若是失了機會,下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遇到。

    估摸是看出楚弦的憂愁,白猿道:「知己啊,你可是有煩惱?」

    楚弦點頭道:「有啊,我也是你主人說的有緣人,可惜,有人比我更有緣。」

    白猿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道:「你是想去主人的洞府?」

    「對啊。」楚弦承認,反正承認了,白猿也不會拿自己怎樣。

    白猿哈哈一笑:「我當是什麼事,這樣,此處距離山頂有段距離,而且正常上山的路有陣法幻境,不好上去,我告訴你一條捷徑,另外教你一個縮地成寸的法門,我看你剛剛觀想感神,正好可以用,你學了,尋常人走十步,都比不上你走一步,他們再快,能有你快?」

    楚弦眼睛一亮,心中激動,但還是故意搖頭,一臉悲傷:「追上了又如何?那幾個歹人修為比我高,我不是對手,怕是還可能被人弄死,丟了性命。」

    白猿大怒:「我看他們誰敢殺你?你是白某的知己,我不准他們殺你,他們敢動手,我就殺了他們,呃,不行,不行,我想起來了,主人不讓我為難別人,更不能在這神山殺人。」

    白猿一臉發愁,抓耳撓腮的想了片刻,突然哈哈笑起來,然後上躥下跳道:「有了有了,我再教你一招六丁六甲寒冰血咒,給你幾道寒冰血咒定身符,甭管他們是什麼人,若是對你動手,你只管一道符丟過去,然後唸咒,保管讓他們在十幾息之內動彈不得,有這時間,你跑也行,打他們也行,又何懼別人害你性命?」

    楚弦聽的是熱血上湧。

    六丁六甲寒冰血咒他是知道的,這可是極為厲害的咒法,而且外界幾乎無人懂得,楚弦也只是在古書中見過一些介紹,想不到,這白猿居然知道。

    不過這也正常,這白猿可不是普通猿猴,那是跟隨廣陽仙人一起學法的神物,人家懂的功法咒語,那絕對不是自己所能想像的。

    說實話,若不是因為陰陽幻神鯉對自己太過重要,楚弦還真不打算去爭搶,而是就纏著白猿學一些道法,對方隨便教幾種,那都足夠受用無窮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7-2 20:50
第一百二十一章 楚弦反超入洞府

    白猿視楚弦為知己,也是因為白猿雖然活了千年以上,但卻是從未與外人交流過,所以生性還頗為『淳樸』,這才被楚弦三言兩語給糊弄了,再說,楚弦也不是騙白猿,那也是真心實意結交。

    「主人走的時候也沒留下什麼東西,我記得,就一些破爛,連我都瞧不上眼,丹藥倒是留下來一堆,不過這些年被我吃的差不多了。」白猿這時候喃喃說道,楚弦聽的是心疼無比,可想而知,廣陽仙人留下的丹藥,那必然不是凡品,居然都被這貪吃的白猿當豆子給吃了,最重要的是,以白猿如今的修為,吃了那些丹藥根本就是浪費。

    白猿顯然看不出楚弦心在淌血,依舊自顧自道:「洞府裡,倒也有一些破銅爛鐵,對了,還有一條臭魚,知己啊,你若是有法子,一定將那臭魚給我抓住,我抓了它好幾次都被它溜了,也是白某我不習水性,避水珠又被主人帶走,不然,非得將那臭魚抓住,烤著吃掉。」

    楚弦聽到這裡,心中一動,暗道白猿口中的臭魚,怕就是自己這一次的目標,陰陽幻神鯉。

    當下楚弦道:「白兄,你且告訴我那臭魚在什麼地方,我定然將它抓來。」

    白猿一聽有人替自己出氣,當下是興奮起來:「就在主人洞府下的碧水寒潭,對了,那潭水不能碰的,白某上次碰了一點,險些將手指頭凍僵,你去了,有一個洞口種著荷花的地方向下,就能找到碧水寒潭。」

    楚弦這時候已經是將之前白猿教他的咒法口訣都記下學會,這時候起身道:「白兄當真不隨我一起去?」

    楚弦自然是希望白猿跟著自己一起,這樣遇到麻煩,也能有這白猿去化解,不過光陽仙人臨走時顯然給白猿下過什麼規矩,後者連連搖頭:「不行不行,主人說了,若是有緣人來了神山,那我不能現身,更不能參與其中,所以肯定不能上去,你去吧,記得絕對不能將遇到我的事情和別人說。」

    說完,已經吃的肚滾溜圓白猿將還沒吃完的一隻獐子腿用大片樹葉包好,估摸是想一會兒再吃個夜宵什麼的。

    楚弦知道時間緊迫,他在這裡跟著白猿學法,也用去了差不多一個多時辰,這就等於差不多落後了祿光和尚等人兩個時辰。

    而且還不能忘記鬼臉婆婆這個人。

    鬼臉婆婆也是提前進入了神山,此外,楚弦可是知道鬼臉婆婆能駕馭餓鬼,在術法上,鬼臉婆婆絕對是另闢捷徑,一個餓鬼,就抵得上千功百術了,而且此處烏雲密佈,更是方便餓鬼行走。

    所以先與白猿道別,楚弦立刻是手握魚形官符,施展了縮地成寸的法門。

    這縮地成寸之術,也是一門可高可低的神行道術,厲害的,可日行數千里,就算是一般的,也能比尋常人快上數倍趕路。

    自然,白猿教給楚弦的,那是最頂級的縮地成寸之術,楚弦踏入觀想感神階段,剛剛可以施展,只不過無法長久罷了。

    但楚弦不是散修,他是官典留名的人官,聖力加持,實際上法力遠超同階段修士,所以此刻楚弦施展起來,一步數丈,速度比開天穴的修士施展都要快上不少。

    再加上楚弦走的小路,是白猿指點的一條捷徑,所以楚弦這速度就要比別人快了數倍不止。

    歷來登山望頂,都是考驗耐力和恆心的不二法門,廣陽仙人專門用這萬丈高山,崎嶇山路來驗證進入神山的有緣人,也是存了同樣的心思。

    誰能先到達他在山頂的洞府,就可以獲取最大的好處。

    這一點毫無疑問。

    楚弦施展縮地成寸,只感覺眼前景色向後快速掠過,耳邊風聲呼嘯,當真如同坐在一匹駿馬上馳騁。

    自然,這速度快,消耗也就大,虧得楚弦有官符支撐,這才能一路狂奔。行至半路,身後突有勁風吹來,楚弦扭頭一看,卻是嚇了一跳。

    身後,居然追來一頭花斑猛虎,這猛虎頭大如磨盤,體長超過一丈,輕輕一躍,都能跨過幾丈距離。

    起先楚弦還以為這猛虎是要對自己不利,卻沒想到這猛虎到了近前,匍匐趴下,那樣子就是要讓楚弦騎上去。

    楚弦明白了。

    定是白猿讓這猛虎追來馱自己一程,畢竟縮地成寸雖然神妙,但要追上之前的人,還是有些困難。

    有這山中猛虎就不一樣了。

    這頭花斑猛虎顯然不是一般野獸,周身有風動,明顯也屬妖獸一級,當然是比不上白猿那種,不過論在山中狂奔,那速度絕對極快。

    楚弦也不怕,他一躍跳上虎背,下一刻,這大虎起身,開始向上狂奔。

    速度,比之前楚弦縮地成寸還要快上一些。

    半個時辰都不到,楚弦已經是上到山頂。

    那猛虎送到楚弦,哇嗚叫了一聲,便轉身離去。楚弦登頂遠望,只能看到周圍的一片混沌。

    再看山頂,尋找一會兒,便在一處尋到一個洞口,洞口上刻著『石中山塑星洞』,觀字體,便如之前封妖二字一般。

    這又驗證了那封妖二字是廣陽仙人所寫的推論。

    楚弦知道廣陽仙人乃是仙道大能,所以不敢不敬,就在洞口,三躬身,自報姓名,說是要進洞取有用之物。

    也不管有沒有人聽到,但這事情楚弦是要做的。

    行禮之後,楚弦才邁步走入洞府。

    洞府之內,一塵不染,顯然被施了術法,只不過就如同白猿所說,洞府之內空無一物,廣陽仙人當年離去時,帶走了幾乎所有的東西。

    當然,也有一些所謂的破爛。

    在楚弦看來,那可不是破爛,而是比真金白銀還要值錢的東西。

    就例如楚弦找到的一堆靈石廢料。

    這些靈石廢料乃是大修用術法雕刻原石所掉落下來的東西,對於大修來說,沒什麼用,但對於楚弦,用處就大了。

    這裡最大的一個,足足有小孩拳頭大小,足夠雕刻一些靈石法器,又或者,直接用來修煉,增加修為。

    除了靈石廢料,還有很多煉器所用的廢料,礦石,精鐵,只不過楚弦也只能找幾塊精純的材料回去,包括幾塊指甲蓋大小的火精、庚金,意外的是,楚弦居然找到了一枚神玄石,雖然這塊神玄石只有指甲蓋般大小,而且上面佈滿裂紋,但這卻是一塊真正的神玄石。

    這神玄石一般人見到還真不知道是什麼,簡單來說,可以用來增強術法威能。

    就像是崔煥之,之前是拼了全力,這才在百丈之外挪移三萬斤重的鐵鐘過來,可如果當時崔煥之手裡有這麼一塊神玄石,那麼這個動作就要輕鬆很多,又或者,可以直接挪移四萬斤甚至五萬斤的東西過來。

    神玄石,就是用來做這個的。

    正因為可以直接提升術法效果,更是稀少,所以在術法界,那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寶,誰能想到,會在這洞府裡找到那麼一小塊,即便是有裂紋,楚弦也是視作珍寶,他已經打算好了,會找一位首飾匠人,將這一小塊神玄石做成戒面,再用庚金做環,到時候戴在手上,施展《分神御金訣》,威能必然可成倍提升。

    楚弦現在可以肯定,自己是頭一個進入這洞府的人,否則這些小零碎不可能還保留下來,因為這些東西被放在極為顯眼的地方。

    這時候楚弦繼續搜尋,找到了存放丹藥的地方,裡面瓷瓶有不少,但大都是空著的,只有一個瓷瓶有東西。

    不過楚弦剛拿起來看了看,便眼神一動,重新放了回去。

    「想不到,廣陽仙人還弄了一場測試,這裡面的是一枚神池丹,修士修煉,觀想感神,觀五臟,開天穴,夜遊,白日出竅,到了這一步,也只是像山中開鑿出一個小小的泉眼,神念如泉,而泉有大有小,卻難以聚合,若有神池丹,便可拓泉為池,產生質變。」楚弦喃喃道,顯然,神池丹很珍貴,如果楚弦沒有神海,他或許會想方設法弄到,不過現在,神池丹對他來說,毫無用處。

    更不用說,這瓶子裡,有一絲黑霧,說明裡面封著一個頗為厲害的鬼物。

    誰封的?

    那自然是廣陽仙人,估摸也只是留給他所謂有緣人的一個小小的測試和『考驗』,但楚弦沒時間接受這個考驗和測試,所以他不會打開這個瓶蓋,更不會帶走這個如同雞肋一樣的丹藥。

    與其帶走,倒不如留下,作為誘餌,拖延祿光和尚等人的腳步,這樣,自己才有足夠的時間得到最重要的東西。

    陰陽幻神鯉。

    洞府之外,祿光和尚、蠱道人前腳剛到,那邊餓鬼就馱著鬼眼婆婆上了山頂,幾乎是前後腳的事情。

    雙方見面,立刻是互相一怔。

    蠱道人面帶殺氣,衣袖之間,毒蟲湧動,鬼臉婆婆也不含糊,餓鬼身上蕩漾出層層腐臭之氣,大有一言不合,直接開干的架勢。

    祿光和尚這時候眼珠一轉,卻是上前道:「鬼臉婆婆,你也是一方有名的高手,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二人來此是為了兩樣東西,只要東西到手,這洞府裡其他的寶貝,有多少,你拿走多少,我二人絕沒有二話,這樣總好過咱們在此廝殺,無論誰有閃失,都不好,你說是不是?」
V123210 發表於 2018-7-3 19:16
第一百二十二章 釣魚

    那邊鬼臉婆婆似是在沉思,想了一會兒利弊,才道:「可以。」

    這一下,雙方各自偃旗息鼓,不過顯然也是互有提防,而無論是祿光和尚還是那蠱道人,都對鬼臉婆婆的餓鬼十分忌憚,鬼臉婆婆一個人面對對方兩人,同樣是一萬個信不過,雙方隔開一個安全距離,各自進入洞府。

    很快,就看到地上對方的各種廢棄的靈石碎塊,還有散落的礦石、精鐵等煉器材料。

    祿光和尚和蠱道人明顯不是為了這些來的,雖然眼睛一亮,但居然是沒有上前拿取,祿光和尚更是道:「鬼臉婆婆,這些東西在外面那也是難得一見的,你可以全部拿走,我祿光一諾千金。」

    鬼臉婆婆只是冷笑一聲,也不拒絕,將地上那些東西儘可能都收入到一個大布袋裡,由餓鬼扛著。

    餓鬼這時候,倒成了一個搬運工。

    蠱道人這時候似有話說,但祿光和尚用眼神阻止,接下來繼續向前,三人很快就找到了存放丹藥的地方。

    這一下,無論是祿光和尚、蠱道人還是鬼臉婆婆,此刻都是呼吸急促,死死盯著那唯一的瓷瓶。

    「這東西我要了。」鬼臉婆婆當下就要上前取拿,祿光和尚立刻道:「等一下,呵呵呵呵,不巧的很,此物是我們要的兩樣東西之一。」

    鬼臉婆婆森森一笑,沒有答話,而是將手收了回來,居然是真的退後幾步。

    祿光和尚也是有些意外,那邊蠱道人已經是上前,將藥瓶抓起,或許是為了驗證藥品裡的丹藥,他毫不猶豫將瓶蓋打開。

    幾乎是瞬間,那瓷瓶當中飛出一團黑霧,直衝著蠱道人衝去,後者大吃一驚,反應也是極快,差不多同時,從他衣領下面爬出諸多毒蟲蜈蚣,護住面部,隨後被那黑霧衝開,黑霧所觸,毒蟲全部結霜冰凍,因為有毒蟲阻隔,蠱道人並沒有被黑霧碰到,所以是逃過一劫。

    再看那黑霧,盤旋在空中,形成一道鬼影,整個洞府此刻如至凜冬。

    「寒冰地獄,邪冰鬼,大手筆啊。」鬼臉婆婆此刻在一旁開口說道,語氣當中,帶著一種激動。

    就像是看到了什麼珍寶一樣。

    那邊蠱道人看到空中的鬼影,面色大變,沖一旁祿光和尚道:「此鬼物克制我的毒蟲,你想法子對付。」

    祿光和尚神色不變,他也沒有表現出有多驚訝,似乎早就知道那瓷瓶裡藏著一隻鬼物,,此刻他直接捏爆身上一枚佛珠,瞬時間,佛珠化火,祿光和尚又掐了法訣,那一團佛珠化火立刻是化成一條長達丈許的火鏈,衝向那鬼物。

    術法上,祿光和尚施展的是相當精湛,更是用了克制這邪冰鬼的火術,鬼物懼火,邪冰鬼開始躲閃,但祿光和尚也是有能耐,那火鏈在他操控之下突然爆開,隨後從頭到腳轟然落下,密密麻麻,彷彿真的下了一場火雨。

    那邪冰鬼無處可躲,被火雨淋著,發出淒慘嘶叫,而不光是邪冰鬼,那邊鬼臉婆婆和餓鬼也是被這突然落下的火雨打在身上。

    火雨明顯不是普通火焰,沾上,拍都拍不滅。

    邪冰鬼受創,立刻化作黑霧逃走,而鬼臉婆婆和餓鬼被火雨打中,立刻就陷入被動,鬼臉婆婆還好,她反應極快,急忙一抖衣衫,捨棄身上沾上火焰的黑色披風,整個人快速竄出這洞穴之外,但餓鬼就有些慘了,因為體型巨大,所以慢了一步,被淋了一身火雨,剎那之間,變成了一個火人。

    鬼物本就懼怕火焰,之前邪冰鬼勝在靈巧飄忽,饒是如此,也是受創逃竄,餓鬼雖然力大無窮,但並不靈活,尤其是這火雨避無可避,眨眼之間,就被燒的慘叫連連,皮開肉綻,不斷有黑氣被燒的四處飛散,彷彿籠屜上冒出的蒸汽一般。。

    外面,鬼臉婆婆已經知道對方是有意為之,因為那蠱道人和祿光和尚自己,就沒有被火雨波及。

    不用問,這是祿光和尚一石二鳥之計,不光是逼退邪冰鬼,還廢了自己的餓鬼傀儡。

    鬼臉婆婆此刻是心疼不已,更是恨意十足,但那餓鬼已經沒法子再用,如今她失了餓鬼傀儡,以一對二絕無勝算,所以鬼臉婆婆反應極快,立刻就衝向洞府深處,選擇暫退保身。

    蠱道人還要追擊,祿光和尚冷笑一聲:「不要追了,這鬼臉婆婆是屬於吃不得虧的性格,此番吃了大虧,肯定會想著報復回來,到時候咱們只要守株待兔,便能將她一舉除掉。」

    那邊蠱道人掃了一眼祿光和尚,不悅道:「剛才你是看出那瓷瓶有問題,為什麼沒有提醒我?」

    祿光和尚一副高深莫測,笑道:「若是提醒你,必然會讓鬼臉婆婆察覺,到時候豈不是無法重創那鬼臉婆婆?而且你不知道,鬼臉婆婆擅長御鬼,真讓她先打開瓷瓶,說不得她會有什麼法子降服邪冰鬼,到時候她兩鬼在手,你我又怎麼和她斗?」

    蠱道人聽完,冷聲道:「在天神宗內,你祿光和尚便以詭計聞名,這次你我搭台辦事,倒是讓道爺我領教了不少你祿光的歹毒。」

    祿光和尚哈哈一笑:「都是為宗主辦事,相信蠱道人你也不會在意這些小事,好了,這瓷瓶中的鬼物沒了,裡面的神池丹需得收好。」

    蠱道人道:「這無需你教,道爺我知道該怎麼做。」

    說完,拿起瓷瓶看了看,裡面有丹藥,聞了聞,味道也對,當下是收好。

    「廣陽仙人有三寶,廣陽劍,神池丹,陰陽幻神鯉,如今神池丹已得手,就剩下另外兩樣東西了,哼,一個沒有鬼的鬼臉婆婆,不值一提,咱們速速辦好事情,好早些回去覆命。」祿光和尚說完,邁步走了出去,蠱道人緊隨其後。

    與此同時,楚弦也早已經按照白猿所講的路線,找到了這洞府之下的碧水寒潭,此處當真是寒冷側骨,那寒潭之水如同冰面,波瀾不驚,又晶瑩剔透,隱約可見,水中有一物在緩緩游動。

    陰陽幻神鯉。

    楚弦心跳加快。

    就連上一世都沒有得到的,夢寐以求的神物,此刻就在下面,換做是誰,都會激動,都會興奮。只是楚弦知道,想要抓住這陰陽幻神鯉,並不容易,而且稍不留神,都可能丟掉性命。

    首先下面的碧水寒潭不可碰觸,別說是現在的楚弦,便是先天武者,神關修士,也一樣碰不得,宗師法身,觸之必傷,只有武聖,道仙,才可碰之不傷。

    總之,現在楚弦是不能碰那碧水寒潭,一滴水都不能碰。

    不能碰水,如何抓魚?

    楚弦早有打算,要麼網之,要麼釣之。

    用漁網的話,受限於地形,況且也沒有工具,所以暫時做不到,只有釣魚。

    換做別人,定然不知道該如何釣這陰陽幻神鯉,一來不知其習性,二來也不知道如何釣法。

    不過對於楚弦來說,這些都不是問題。

    陰陽幻神鯉既為神物,那就不會對正常的魚餌動心,楚弦知道,這鯉魚是喜好吃『魂』,通俗點說,就是喜好吃『鬼』。

    當真是一個極為特殊的嗜好。

    楚弦要釣它,最好就是用自身魂魄為餌為線,引這神鯉上鉤。

    只不過楚弦還不是出竅境界,不說白日出竅,便是夜遊也做不到,沒法子塑魂成線,化魂成餌,好在楚弦還有另外一層身份。

    他是人官。

    名入官典的人官,手裡有官符,這官符上,都會有所屬人官的一絲魂氣。

    所以,楚弦打算,用自己的官符,當做魚餌。

    至於魚線,則是剛才楚弦找到的一團蛛絲。

    能在廣陽仙人洞府裡結網的蜘蛛,往小裡說,那都是妖王一級,雖說楚弦看到的蛛網已經被廢棄,而且早就找不到那蜘蛛所在,但這蛛網剛好派上用場。

    蛛網堅韌,如鋼絲,一頭繫住官符,另一頭手裡纏個幾圈,然後找個好地方,丟餌下水便可。

    便就在楚弦剛剛將官符丟入碧水寒潭,那邊寒潭的入口之處就閃出一個人影。

    楚弦實際上早就提防著呢,所以二話不說,直接一道寒冰血咒定身符丟過去,同時施展白猿所教的六丁六甲寒冰血咒。

    咒法和符篆相輔相成,缺一不可,楚弦以觀想感神的境界,倒也勉強能念動咒語,催動符篆。

    楚弦丟符的手法老道,快准狠,所以從入口進來的那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定住身形。

    楚弦扭頭一看,愣住了。

    「那個,原來是你啊,婆婆,我剛才沒注意到是你啊。」

    楚弦這時候說了一聲。

    剛才從洞口出現的,自然就是鬼臉婆婆,說起來這鬼臉婆婆也夠倒霉,先是被祿光和尚算計,不光是吃了大虧,還丟了餓鬼傀儡。而她一路追著邪冰鬼,想要將這稀有鬼物收為己有,結果一路誤打誤撞,居然是進入到下層碧水寒潭所在,結果剛進來,就被楚弦一個六丁六甲寒冰血咒給定在那裡。

    這咒法,可是白猿教的,白猿那是跟隨廣陽仙人聽法的存在,說的不好聽,等於是和廣陽仙人是同門師兄弟,廣陽仙人的師尊是誰?

    那是天唐聖朝太宗的師兄,修為和神通那能差得了?

    所以哪怕只是學了人家萬分之一的本事,白猿也不簡單,而白猿教給楚弦的咒法,可想而知,又如何是鬼臉婆婆所能抵擋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8-7-3 19:17
第一百二十三章 雙方都忌憚的人

    此刻,鬼臉婆婆只感覺渾身血液都被凍住一樣,那是徹骨的寒冷,整個身體都動彈不得,一開始她暗道完蛋,以為是遇到了高手,又或者是又被那祿光和尚算計了。

    沒曾想那邊楚弦一開口,她才反應過來。

    雖然不能動,但她卻能想,此刻只感覺滿滿的不敢置信,一招制住她的,居然是她徒兒凌香兒看上的那個小子?

    這小子是怎麼進入石中神山的?

    他又是如何趕在自己和祿光和尚等人前面,進入這道仙洞府的?

    而且,他怎麼會在這裡?

    最重要的是,這小子做了什麼,怎麼一招就將自己血液凍住,簡直就是一個霸道無邊的定身咒。

    只可惜,她現在不能說話,否則必然是要問個清楚。

    楚弦只懂施咒,不懂解咒,況且,白猿也沒教他,若是白猿在這裡,肯定也會和楚弦這麼說。

    你想解咒?可你也沒問我該怎麼解啊!

    所以楚弦問了一句後,就覺得自己是多此一舉,按照鬼臉婆婆的脾氣,估摸已經是得罪了,不過現在的情況,也無所謂了。

    六丁六甲寒冰血咒可以定身十六息,應該利用這時間,看能不能將陰陽幻神鯉給釣上來。

    而且楚弦心裡還有一些擔憂,既然鬼臉婆婆都找到了這裡,那祿光和尚呢?會不會也找來?

    不得不防啊。

    所以收羅寶物要儘早,儘早入了自己口袋,那才能放心。

    楚弦於是屏氣凝神,專注釣魚。

    對於自己的官符,楚弦很有信心。

    只是讓楚弦惱火的是,下面的陰陽幻神鯉似乎比自己想的還要聰明一些,居然只是圍著官符游動,卻並不咬餌。

    這讓楚弦急的是抓耳撓腮,可這時候,乾著急也沒法子。

    算算時間,鬼臉婆婆的定身咒要自動解開了。

    那邊鬼臉婆婆身體能動之後,並沒有立刻上前,反而是後退幾步,楚弦一看,便猜測,估摸現在鬼臉婆婆的表情是忌憚,一臉的忌憚。

    這也難怪,她被自己一招定住身形,說不害怕那是假的,肯定害怕,換做自己也一樣,不過這也好,現在也不是解釋的時間。

    楚弦於是故意露出一派高人的姿態,繼續裝傻釣魚,你不問,我就不吭聲,先撈寶貝是正事兒。

    鬼臉婆婆真就沒有敢過去,此刻她的確是在思索,該怎麼辦。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陰陽幻神鯉始終不咬鉤,楚弦乾著急沒法子,而且還不能表現出著急,否則惹鬼臉婆婆注意,那就不好了。

    便就在過去差不過一刻鐘的時候,入口處又有動靜,下一刻,兩道人影出現。

    鬼臉婆婆一看,果然是祿光和尚與那蠱道人。

    這兩人明顯是在上面搜尋了一陣,不光是將神池丹收羅到手,而且祿光和尚手裡,還多了一把劍。

    廣陽劍。

    廣陽仙人早年煉製過的一種法劍,威力不凡,自帶神通,無論誰看,那都是寶貝。

    祿光和尚明顯見識更高,下來一看,便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知道這水潭下面是什麼寶貝。

    唯一讓他和蠱道人感覺到意外的,是楚弦。

    顯然他們兩個也完全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楚弦,他們此刻心中也是如剛才鬼臉婆婆那般的三連問。

    這小子是怎麼進入石中神山的?

    他又是如何趕在自己前面,進入這道仙洞府的?

    而且,他怎麼會在這裡?

    唯一不同的是,祿光和尚便是有疑問,也不會問,他只知道先下手為強,將對方制住才是上策。

    他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和他有同樣想法的蠱道人也是一樣。

    看到祿光道人和蠱道人同時撲向楚弦,那邊的鬼臉婆婆心中是沒來由一陣期待。

    相對於這兩方人,她自然更恨祿光和尚和蠱道人,而且就說楚小子那定身的手段,自己都防不住,相比祿光和尚和蠱道人也沒招。

    果然,幾乎是下一刻,楚弦同樣的寒冰血咒定身符,同樣的六丁六甲寒冰血咒,祿光和尚和蠱道人也步了之前鬼臉婆婆的後塵,直接被定住,動彈不得。

    只能說明,白猿給的符篆和教的咒法太牛掰了,放在楚弦手裡,幾乎就是一個立於不敗之地的神通。

    可惜,楚弦現在專注釣魚,脫不開身,否則定然會用刀將祿光和尚與那蠱道人周身經脈都切斷,先將他們弄成一個廢人,這樣一來,自己想打想殺,想怎麼樣都可以。

    這時候,寒潭當中的陰陽幻神鯉開始試探性的咬餌了,楚弦渾身筋肉緊繃,心裡盤算著定身咒法的時間,同時緊緊盯著下面的陰陽幻神鯉。

    這是關鍵的時刻,絕對容不得丁點閃失和馬虎,所以饒是楚弦知道現在是滅掉那祿光和尚的最佳時機,也只能眼睜睜的放過。

    因為滅掉祿光和尚和陰陽幻神鯉,這兩件事,毫無疑問,是後者更重要。

    那關係到楚弦今後能走到的高度,關係到十年後,二十年後,甚至百年之後楚弦的成就,那必然是要重視的。

    可此刻,陰陽幻神鯉依舊沒有咬餌。

    楚弦都心中焦急無比,卻也只能安靜的等著。

    祿光和尚和蠱道人的定身時間過了,兩人和鬼臉婆婆一樣,能活動身體之後,立刻就後退到他們認為的安全距離。

    因為他們也從沒有遇到這種事情,剛一個照面就被對方給定住,動彈不得,那段時間,足夠對方將他們滅殺十次。

    還有比這個更讓人害怕的事情嗎?

    尤其是祿光和尚,他善於算計別人,更是一個聰明人,而聰明人,做事情歷來是三思而後行,任何事情,他們都想要弄清楚,算清楚利弊,衡量強弱,做到胸有成竹才會真正去實施。

    但這一次,事情出乎了祿光和尚的預料。

    說的直白一點,就是楚弦那一招定身咒法,超出了祿光和尚的想像,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這種情況下,按照祿光和尚的性格,那絕對是不敢再上前,至少在沒有弄清楚狀況之前,他絕對不會以身試險。

    這時候祿光和尚也看到了鬼臉婆婆,眼珠一轉,直接道:「鬼臉婆婆,這潭水下面的乃是一件神物,價值百倍於之前的神池丹,你且取之,我祿光絕不干擾。」

    顯然,他是想讓鬼臉婆婆打頭陣。

    鬼臉婆婆則是冷笑:「禿驢,你死到臨頭還自知,別忘了,我和這位楚先生是一起的。」

    祿光和尚沒吭聲,那邊蠱道人已經是臉色狂變。

    之前他被凍住血液,動彈不得,心裡就知道對方的術法,至少是定身咒這種術法的造詣,百倍於自己一方,也是之前人家沒有動手,否則自己和祿光已經是死屍,心中本就有懼意,如今又想到這人之前,也的確是鬼臉婆婆那邊的人,更是暗道要遭。

    不過這時候祿光和尚哈哈一笑:「蠱道人,這老太婆騙你的,這位楚先生和她根本不是一夥的,估摸她之前也是被楚先生教訓了一頓,你瞧她身上寒氣未除,分明和咱們是一樣。」

    蠱道人仔細一看,還真是如此,當即是鬆了口氣。

    祿光和尚這時候衝著楚弦一拱手:「楚大人,別人不認得你,小僧之前卻是有幸見過楚大人,您乃聖朝人官,辦的肯定是公家的大事,所以小僧絕對不會阻擾,而且還會竭盡全力,相助楚大人。」

    楚弦早知道這祿光和尚認出了自己,畢竟在自己當初探查丁家時,就差點著了這祿光和尚的道兒,而且對方也必然關注過趙安的案子,趙安的案子,包括御史的案子,楚弦都是一個關鍵人物,所以認出自己一點都不奇怪。

    不過這祿光和尚和自己說話這麼客氣,甚至謙卑,肯定不是因為自己是官,對方是民,祿光和尚這種人物,就連長史府都敢算計,又怎麼會懼怕自己這區區九品,真正鎮住對方的不是官名,而是剛才的六丁六甲寒冰血咒。

    這一點,楚弦心裡明鏡一般。

    但就如同對待鬼臉婆婆一樣,楚弦現在同樣沒工夫搭理祿光和尚,甚至出現拿著魚線的手都不敢亂動,生怕驚擾到下面的陰陽幻神鯉。

    甭管是祿光和尚,還是蠱道人,又或者是鬼臉婆婆,楚弦現在都不會搭理,也不會回應,他們既然將自己當成高手,忌憚自己,那正好,藉著這個空檔釣魚。

    說什麼,也得將陰陽幻神鯉弄到手。

    至於祿光和尚他們會不會對自己動手,楚弦覺得不會。

    如果只有蠱道人在,或許這人會動手,但祿光和尚這個對手,楚弦之前雖然沒有見過,但卻是隔空交過幾次手,所以也是分析過此人,乃是善於算計別人的人,也最怕被別人算計,所以這種人的一大特點就是,多疑。

    因為祿光和尚多疑,所以對方必然不會在沒摸清楚狀況的前提下動手,就算是蠱道人衝動要動手,或者只是試探,祿光和尚都不會允許。

    事實便如楚弦所預料的一樣。

    蠱道人這邊剛剛偷偷掐訣,準備用毒蟲偷襲,就被祿光和尚阻止。
V123210 發表於 2018-7-7 09:06
第一百二十四章 神鯉入海

    雖說蠱道人看祿光和尚不順眼,但這一次出來,他還真得聽祿光和尚的命令,再加上他自己本身也只是存了試探的心思,也是底氣不足,所以只能收手。

    實際上,若是他們偷襲,就會發現,楚弦實際上沒有他們所想的那般『強大』,此外,白猿雖說教給楚弦六丁六甲寒冰血咒,但這咒法卻需要寒冰血咒定身符才能施展,而這符篆一共就只有五張。

    之前鬼臉婆婆,後來祿光和尚和蠱道人,一共已經用去三張,就剩下兩張了,一旦全部用掉,楚弦便沒有了克制這幾個高手的本錢。

    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楚弦現在根本不能讓任何人打擾,一旦釣魚失敗,那再想奪取陰陽幻神鯉就難了,楚弦知道陰陽幻神鯉極為聰明,一招不靈,不光是沒法子故技重施,而且這神鯉必然會隱藏起來。

    既是神物,那自然有先天神通,而神鯉屬水,水遁之術天下無雙,真要隱藏在這碧水寒潭裡,那除非是將潭水抽乾,否則就別想再看到它。

    所以對於楚弦來說,機會就只有這麼一次。

    不發一言,以勢和威震懾祿光和尚三人,持餌不動,以耐心等魚上鉤,便如同一個天平,任何一方有問題,都會惹來天大的麻煩。

    幾息之後,神鯉依舊不上鉤。

    楚弦心已經有些亂了。

    便就在這時,洞外突然傳來一聲鬼嘯,隨後一個鬼物竄了進來,剎那間,原本就寒冷無比的洞窟內,又彷彿冷了幾分。

    彷彿置身寒冬臘月,那冷氣從腳底板往心口裡鑽。

    「邪冰鬼。」

    鬼臉婆婆看到那鬼影,失聲說道。

    便見那邪冰鬼以極快速度盤旋一週,卻彷彿被什麼東西吸引一樣,猛的一頭紮入寒潭當中。

    這一下變故來的極快,在場之人誰都沒有反應過來。

    楚弦倒是很穩,手不動,身不動,再看那邪冰鬼,入寒潭絲毫不懼,居然是直接衝著楚弦的官符咬了過去。

    原來,是官符吸引了這鬼物。

    楚弦想起來了,聖朝人官官符,對於鬼物來說是大補之物,因為蘊含官典之力,而官典本就是取天書地捲之頁所鑄,所以吞噬官符,可讓鬼物得一絲聖力,到時候好處就太多了,只說其中一樣好處,那便是可百日行走,再無懼烈陽當頭。

    這對於鬼物來說,太重要了。

    再加上那邪冰鬼並沒什麼靈智,所以本能看到官符就想要吞噬。

    楚弦大急,他官符是用來釣陰陽幻神鯉的,被這邪冰鬼吞掉的話算是怎麼回事,最重要的是,這會讓他計畫全盤落空。

    說時遲那時快,邪冰鬼速度太快,沒等楚弦反應,就已經將官符吞入口中,但下一刻,一件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旁邊的陰陽幻神鯉居然是在同時,一口將邪冰鬼給咬住。

    原本極寒的邪冰鬼,被陰陽幻神鯉咬住之後,居然是慘叫連連,卻無論怎樣都無法掙脫,楚弦看到這一幕是大驚,旋即大喜。

    陰陽幻神鯉的特性,喜食鬼物,而且它能住在這寒潭裡,就說明神鯉喜歡寒氣,邪冰鬼是鬼物,又屬陰寒之體,自然是屬於騷動神鯉爽點的存在,所以神鯉一口咬它也在清理當中。

    楚弦此刻知道機不可失,立刻是猛的一提魚線,楚弦的力氣很大,尤其是他踏入後天武者境界之後,單臂之力隨隨便便都能有三百斤。

    要將那一鬼一魚拎起來根本不費什麼力氣。

    拽出寒潭水面,楚弦眼疾手快,伸手就將神鯉抓在手中。

    這一刻,楚弦施展了一個咒法。

    這咒法,稱作『神橋之術』,可將靈物送入自己的神海當中,便見楚弦手中光華閃過,陰陽幻神鯉,包括那邪冰鬼一起,消失無蹤。

    居然是全部被楚弦收入神海。

    楚弦也沒想到失手將那邪冰鬼也收了,不過收了就收了,按照楚弦的推算,那邪冰鬼估摸片刻之間,就得被陰陽幻神鯉給吃了。

    所以根本無需擔憂。

    事情成了。

    楚弦這一世謀劃的第一件大事是考榜生入仕途,成了,這第二件大事便是奪陰陽幻神鯉,也成了。

    而且這件事對於楚弦將來的影響,絕對是深遠,甚至決定了楚弦這一世所能達到的高度。

    這一刻,楚弦大吼一聲,以此抒發情緒。

    說來也怪,這一刻,楚弦的氣勁爆出,居然是轟一聲,湧出許多寒氣,腳下之地居然是結出冰霜,寒氣如霜。

    祿光和尚一見,二話不說,立刻就跑。

    他再一次判斷失誤。

    其實也不能怪祿光和尚多疑和判斷失誤,實在是他也沒見過神橋之術,就這麼突然將一條神鯉和一隻邪冰鬼給變沒了,換做是誰看到也會害怕。

    更不用說,楚弦大喊一聲時,腳下湧出的那寒氣,這是勁氣成冰,至少是先天高手,甚至是武道宗師才能做到。

    再加上之前的事情,種種因素合在一起,這才造成了祿光和尚的誤判。

    因為認定楚弦是扮豬吃虎,認定他和蠱道人是沒有勝算,所以這才逃的毫不猶豫。而實際上,祿光和尚這件事上是做對了,因為按照楚弦的打算,收取陰陽幻神鯉之後,就會立刻用定身咒制住祿光和尚,能活捉活捉,活捉不了,就地格殺。

    楚弦可不是善男信女,鳳城的幾件案子幕後都是這祿光和尚在搞鬼,說這人罪大惡極也毫不為過。

    而且楚弦還知道,這祿光和尚必然是有來頭的,不然當初這大和尚算計了趙安,還能逃過趙仁澤的追殺,本身就不一般。

    只可惜,這祿光和尚逃的非常及時,楚弦都沒反應過來,已經沒了蹤影,而那蠱道人反應慢了半拍,也想逃,卻是來不及了。

    楚弦直接一道符篆打過去,六丁六甲寒冰血咒催動,蠱道人再次動彈不得,這一次楚弦沒有客氣,兩步上前,一拳猛擊那蠱道人心脈。

    後天武者拳勁不小,而且楚弦所用鬼門騰雲拳有一招殺拳,名為噬心式,拳勁如體,可噬心脈,乃是一招殺人拳法。

    此刻楚弦施展出來,一下就將那蠱道人心脈震碎,後者雖是出竅境界,肉身卻不強橫,此刻雙目瞪圓,死的極不甘心。

    如果不是被六丁六甲寒冰血咒給定住,或許他能有一百種法子弄死楚弦,可是現在,這位出竅境界的道門修士,如此憋屈的喪命於此。

    他死了,還不算完。

    楚弦下一刻就用官符,施展官術,將剛剛從屍體上飄出的蠱道人魂魄拘來,困入他的官符當中。

    祿光和尚跑了,但楚弦不會就這麼放過對方,至少可以從這蠱道人口中,瞭解一下祿光和尚的底細。

    蠱道人魂魄不強,也不懂鬼道之術,此刻面對楚弦是毫無還手之力,直接被拘入官符之內。

    從楚弦動手,到拳殺蠱道人,拘其魂魄,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快若閃電,便是一旁的鬼臉婆婆看的都是目瞪口呆。

    就從這手法上看,那絕對是老手。

    鬼臉婆婆此刻哪裡再敢小瞧楚弦,只是她性格執拗古怪,又因為對楚弦已經是極為忌憚,此刻是不發一言,轉身就走。

    楚弦也沒阻攔。

    他和這鬼臉婆婆也不是一路人,只是在對方快要走出去的時候,楚弦想起了一件事,突然開口道:「婆婆,你與銀王如何,在下不想問,也和我無關,只是香兒她是無辜的,這些年她甚至都不知親生父母就在身邊,實在是有些可憐。」

    鬼臉婆婆身形一怔,若是楚弦有透視眼,便可以看到此刻她臉上的震驚之色,顯然,對於楚弦能看出她和凌香兒之間的關係,那是相當意外。

    不過鬼臉婆婆只回了一句:「香兒的事,不勞楚大人你費心,倒是楚大人你,今後還是不要再招惹我那徒兒了。」

    說完,轉身離開。

    楚弦知道他該說的都說了,畢竟是人家的家務事,提醒一句已經算是多嘴了。

    蠱道人的屍身此刻倒在地上,從衣衫當中爬出大量的毒蟲,不過沒有了蠱道人的術法驅使,這些毒蟲是四散而逃,有的直接掉入寒潭之內,瞬間被凍死。

    等到毒蟲都逃乾淨了,楚弦才搜了下屍體,從蠱道人身上找出幾樣東西。

    幾瓶丹藥,其中一瓶還是之前那個神池丹,想不到兜兜轉轉這神池丹又到了楚弦的手裡,其他的丹藥,有的是療傷所用,有的乾脆就是用來喂養毒蟲的毒丹。

    除了丹藥,還有一本小冊子,楚弦翻開一看,上面寫著《五毒蟲師經》,楚弦頓時眼睛一亮,仔細翻閱了一下,當下是喃喃自語:「居然是這本功法,怪不得這蠱道人如此兇猛,連呼延鬃都吃了他的虧,這門五毒蟲師經,講究御蟲之術,可直達神關境界,乃是相當厲害的功法,只可惜,不適合我。」

    楚弦將這五毒蟲師經收好。

    雖說楚弦不會修煉這門功法,而且在境界上,這門五毒蟲師經,甚至還在崔煥之教他的《分身御金訣》之上。

    畢竟,分身御金訣只是可以修煉到出竅後期,五毒蟲師經,卻能直達神關,自然是後者更強。但這世上的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來衡量的,楚弦只知道,術無強弱,人有高低,所謂低端的術法,不同的人施展出來,威能和效果也不同,還要看適不適合修煉。
V123210 發表於 2018-7-7 09:09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京都之事

    得到了陰陽幻神鯉,楚弦自然是心情大好,這時候突然想到,若是祿光和尚逃出去,地牢當中的銀王等人如何應對?

    不過旋即,楚弦就知道,按照祿光和尚的性格,此人多疑,行事縝密,他必然怕自己追擊他,所以肯定不會浪費時間去對付銀王。

    畢竟,銀王是妖王一級,當真要拚命,祿光和尚就算能勝,也得被剮下一層皮來。

    多半祿光和尚出去之後,會直接離開。

    況且剛才鬼臉婆婆匆匆離去,也必然是為了提防那祿光和尚,若再加上鬼臉婆婆,祿光和尚單槍匹馬,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來。

    楚弦下山,想找白猿道謝,只是找來找去,都找不到那白猿蹤跡。

    沒法子,楚弦只能是在他和白猿相遇之地,又烤了些野味,留下書信,這才運用術法,離開這石中神山。

    這一次楚弦用去三個多時辰,地牢之內,凌香兒已經是等的心急,見到楚弦現身,這才松了口氣。

    旁邊鬼臉婆婆陰陽怪氣道:「我便說他修為高深,不會有事,你這痴徒還不信,現在沒事了,就跟為師走吧。」

    凌香兒明顯有些不願,但師命不敢違,更何況,經過三個時辰修養恢復,銀王和呼延鬃的情況都好了很多。

    尤其是呼延鬃,吃了楚弦的三爐黑王丹,體內的毒素已經解了八成,早已經不礙事了。

    所以凌香兒想要藉故留下都不行。

    鬼臉婆婆帶著凌香兒和小環走了,那邊呼延鬃此刻上前,衝著楚弦便是躬身一禮,看不出,大老粗一般的野豬妖,也學人族那樣行禮,只是怎麼看,怎麼彆扭。

    也因為楚弦是他救命恩人,換做旁人,打死呼延鬃,他都不會這麼做。

    楚弦四下一看,沒有看到周放。

    銀王感覺敏銳,此刻起身道:「之前那人,被祿光和尚帶走了。」

    楚弦一怔,便猜到那祿光和尚的想法,不過帶走就帶走吧,若楚弦沒有算錯,那周放是肯定回不來了。

    因為周放對於祿光和尚已經沒有利用價值,要麼帶在身邊為奴為僕,要麼探知到想知道的事情之後,殺了一了百了。

    祿光和尚那種人,手黑的很。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楚弦知道,自己和祿光和尚實際上是一類人。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小心謹慎,該下狠手的時候,絕對不墨跡,最喜歡掌控大局,而且,多疑。

    但又有很大不同,楚弦更有底線,而且要比那祿光和尚更強。

    祿光和尚帶走周放,不外乎就是想要弄清楚自己的底細,周放是巡查司小吏,在祿光和尚看來,肯定知道不少內情。

    只可惜,周放什麼都不知道。

    所以按照祿光和尚的性格,最後周放的下場估摸會很慘,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廢物,能拿來做什麼,猜都能猜得到。

    楚弦想事情的時候,銀王和呼延鬃也要走。

    經過這一次事情,楚弦和這位妖王也算是有了交情,呼延鬃更是將楚弦當成救命恩人,估摸楚弦一句話,這野豬妖就會上刀山下火海。

    一些地方的人官富豪雖有圈養妖奴的習慣,但楚弦還沒這嗜好,所以是正常道別,同樣,無論是銀王還是呼延鬃,都沒有詢問石中神山的事情,更沒有詢問自己是怎麼進入其中,又獲取了什麼好處。

    就衝著這一點,銀王和呼延鬃便值得結交。

    於是互相道別,各自離去。

    楚弦出去一看,天色已經放亮,這一夜經歷的事情可是太多了,有人獲益良多,有人命喪於此。

    ……

    天唐聖朝,京州之地。

    這裡道仙如雲,強者似海,更是天唐聖朝權力的中心,在京都,五品六品的人官都不算什麼,三品四品都有不少,便是一二品大仙官,那也是有的。

    自然,作為巡查御史的崔煥之,正六品,在這京州就實在算不上什麼了。

    但是這一次,他和刑部提刑司的老推官孔謙,卻是將京州這一潭水給攪動了一下。

    隋州長史趙仁澤的案子,雖說已經震動隋州,但這種級別的案子要說震動京州卻不可能,但這一次,因為趙仁澤雇凶謀殺駐地監察御史一案,便真的將京州給震動了。

    原因很簡單,這一次案子,原本應該由吏部、察院以及大理寺三司會審,半路卻被一位高官過問,這位高官來頭極大,從一品官位,太子太師,首輔閣成員,道仙之體。這位太子太師置疑是有人栽贓趙仁澤,又說趙仁澤乃是一州長史,又怎能聽一個散修之言,就加以定罪?

    總之,就是覺得當前證據不足,至少不能如此輕易的定一位聖朝五品大員之罪。

    說起來趙仁澤也是城府極深,自從鳳城堂審之後,便不發一言,直到太子太師為他說話,趙仁澤才表示,自己並不認識童自在,對方所指征之事更是子虛烏有,至於那被當做鐵證的書信,最要的官符印記,趙仁澤也是說他毫不知情,總之是百般抵賴。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件案子裡,涉及上層博弈,趙仁澤頭上的人,便是那位太子太師,這次一品大員都出來給趙仁澤站台,可想而知,那是鐵了心要保下這個人。

    趙仁澤乃一州長史,能置他於死地的罪名不多,謀殺監察御史算是一個,只要這個罪責能避開,趙仁澤的命就能保下來。

    幾日之後,最終的判決出來了。

    趙仁澤為官不正,教子無方,施政無能,革去官職,官典除名,攜家眷流放北寒之地。

    聽到這個裁決的時候,崔煥之和孔謙都是大為吃驚。

    只是哪怕是以他們的官職,也無法左右這個結果。

    而且,兩人都不是省油的燈,稍微一琢磨,便知道這個判決,實際上是上層最終交換利益之後的結果。

    趙仁澤此人絕不簡單,不然那位太子太師不會親自站出來說話,而且必然是付出了一些代價,這才讓其餘幾方勢力同意了這個結果。

    包括,崔煥之頭上的人,也必然是同意了這個結果。

    尤其是在後來得知,趙仁澤倒台之後,整個隋州的官場都發生震動,一州之地,被捉拿,被革官的人官,超過六成。

    等於是整個隋州的官場,來了一次大換血。

    這裡面必然是涉及利益交換。

    「這便是官場,這便是仕途啊,還是我這推官好啊,只探究真相,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沒有那麼多彎彎繞兒。」孔謙最後是搖頭說道,帶著一種憤慨。

    倒是崔煥之仔細想想,說:「事情,或許並非老推官你想的那般黑暗,趙仁澤雖然逃了死罪,但最終勝利的還是正義,而且若沒有趙仁澤提供底下那些官員的罪證,隋州的官場又如何能順利換血?好官有機會施展抱負,最終得益的,還是隋州的百姓啊,上層的仙官們,所看到的也必然是這一點,否則就算是斬了趙仁澤,又能如何?」

    孔謙一愣,顯然崔煥之說的道理,打動了他,但他脾氣倔,也不認同,只是背著手沉默離去。

    或許,就是因為如此,孔謙才這麼多年無法晉陞,只做推官。

    崔煥之這時候想到的卻是楚弦。

    若是換成楚弦,必然能第一時間想通這件事的內幕,而且絕對不會覺得世道不公,所以楚弦和孔謙雖然都擅長推案查凶,但兩人的確是不一樣,不讓楚弦去提刑司,的確是作對了。

    像楚弦這樣的,就是天生適合混跡仕途,混跡官場。

    ……

    京州一處別緻的庭院當中,崔煥之頗為拘謹的站在一個涼亭之外,此處景色別緻,涼亭之內,只有一個人正在提筆作畫,大開大合,氣勢無雙。

    許久,這人畫完了,然後手中的筆化作金光消失,開口道:「煥之,來看看這一幅畫。」

    崔煥之急忙上前,看了一眼畫作。

    顯然,這一幅畫極為精妙,已是入境的畫作。

    畫道分三境,『入境』、『靈動』、『幻神』,別看只有三個境界,但真正能踏入第一個境界的,都很少。

    更別說後兩個境界。

    入境化作,觀之,如身臨其境,桌子上這一幅畫,是『將軍躍馬圖』,身前是迎接將軍凱旋的百姓,身後則是無數敵軍屍骨。

    看一眼,彷彿置身其中,能感受到戰勝後的喜悅還有廝殺時的殘酷。

    作畫之人這時候道:「懂了嗎?」

    崔煥之一怔,急忙道:「懂了。」

    那人又道:「趙仁澤不值一提,但抬腳不踩,能換一州之利,便是勝利,如雙方對弈,不可計較眼前的得失,得往長遠看。」

    「大人教誨,學生銘記於心。」崔煥之低頭說道。

    顯然,這位大人便是崔煥之的靠山,當今聖朝正三品中書令,首輔閣成員,道仙蕭禹。

    蕭禹身材挺拔,帶著一種飄逸,一雙眼睛似能看透一切,便是崔煥之這樣的人物,在蕭禹面前都是戰戰兢兢。

    「平萱過的怎麼樣?」蕭禹又問,這一次,語氣緩和,或許是因為他問的是關於他妹妹的事情。

    崔煥之不敢馬虎,將蕭平萱的近況道出,自然是有什麼說什麼。

    提到沈子義,蕭禹想了想道:「我那外甥不可疏於管教,煥之,你代我傳信給平萱,讓子義來京州,我安排一家書院讓他讀書,爭取來年考入榜生,我那外甥年紀也不小了,得好好謀劃一下將來,另外,正好還能給子義安排一門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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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卑鄙小人

    崔煥之聽的咋舌,心說果然是親外甥,血濃於水,蕭禹可是沒有子嗣,可想而知,他是將沈子義當成接班人來培養的。

    可以想像,將來沈子義的仕途必然是順風順水。

    至於為何不是蕭禹親自傳書給他妹妹,估摸還是因為當初蕭平萱和家裡鬧翻的緣故,有時候這面子,當真是奇妙,便是道仙蕭禹,也難以跳出這個圈子。

    隨後,蕭禹又問起鳳城探案的細節,崔煥之也是如實講述,雖是講述,但也是曲折精彩,講述過程中,崔煥之也是著重提起楚弦的作用。

    「鳳城的事情,多虧了我那執筆官楚弦,此番查案,他為頭功。」崔煥之誇獎楚弦那是毫不吝嗇。

    蕭禹點了點頭:「你呈上的卷宗裡已經寫的很清楚了,看起來,那個楚弦的確是一個人才,如何賞賜提拔,煥之你自己看著辦。」

    崔煥之點頭,他在蕭禹面前提起楚弦,也只是想要讓這位中書大人對楚弦印象深刻,這對楚弦顯然是有好處的。

    知道點到即止的崔煥之沒有再提楚弦的名字,他知道物極必反的道理,尤其對面是蕭禹,在人家面前玩心眼,最終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這一次蕭禹抽出時間來和崔煥之談話,崔煥之已經是心滿意足,離開時剛好碰到了一位身穿官服的人前來求見蕭禹。

    崔煥之認得這位人官,對方也是蕭禹中書一系的人馬,年近五十,比崔煥之要年長不少,官拜吏部司郎中,正五品。天唐聖朝的人官哪怕是不修練,也因為有官典聖力加持,七八十歲在任的都是常事,只有年過百歲,有的才會告老還鄉,若是突破道仙,成就仙官,在職年限便能達到兩百年,所以說這位正五品司郎中在仕途上,那還是『正當壯年』。

    崔煥之這時候止步,以下官之禮道:「見過杜大人。」

    這位正五品的司郎中,姓杜名山,杜山。

    杜山本來行色匆匆,看到崔煥之,當下眉頭一皺。

    杜山不喜歡崔煥之,說直白點,他和崔煥之有仇怨。這仇怨分遠近,有積累,遠的,在數年之前,崔煥之還只是一個貢院的卷判執筆,卻是見不慣禹州一位河槽監修的貪腐行為,因而是寫書上報蕭禹,列舉證據,告了那監修一狀。

    而巧的是,對方是杜山的人,不是一般的關係,那是絕對的親信,因為這件事,杜山甚至都受到牽連,不光是親信丟官入監,他也是惹了一身的麻煩,若不是付出了一定的代價,杜山在幾年前就可能倒台了,即便如此,也是斷送了杜山一次晉陞的機會。

    這仇怨大不大?

    杜山本就心胸狹隘,這口氣可是憋了好幾年了。

    這是遠的,近的,是巡查御史這個官職,杜山有一個小舅子,在鄰州做縣令,官位也是正七品,熬了幾年,知道巡查御史空缺的事情,所以就動了心思,備了厚禮,來找杜山活動,想要謀求巡查御史這個官職。

    杜山想來,這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況且自己的小舅子做了好幾年的正七品縣令,資歷和能力都夠,所以是滿口答應下來。

    結果如何,自然是崔煥之上位,這讓杜山感覺在自家嬌妻和小舅子面前丟了面子,雖說他們也沒說什麼,但心中必然是埋怨自己沒本事。

    男人最恨的就是別人說他沒本事。

    這件事,杜山不敢埋怨蕭禹,所以只能是記恨上崔煥之,若不是崔煥之橫刀奪了巡查御史之位,也就沒有這些事情了。

    正所謂新仇舊恨,此刻杜山見到崔煥之這個『仇人』,倒也沒有分外眼紅,但心中已經是極為不悅,再加上他是正五品,崔煥之只是從六品,所以他只是鼻孔出了口氣,理都不理崔煥之,直接走了進去。

    崔煥之熱臉貼了一個冷屁股,愣在那裡,不過崔煥之也知道這杜山瞧自己不順眼,既然如此,不相往來也就罷了。

    杜山去拜見蕭禹,他作為吏部司郎中,聖朝當中很多下級官吏的任用,都得過他的手。

    這一次鳳城的諸多案子,牽扯出的官員有數十個,大都被革職、除名、入監,有罪之官有之,那有功之人也有,得獎罰分明。

    有的官員,更是因為本就資歷足夠,而且也應該到晉陞的階段,藉著這一次查案有功的東風,也就順利的加官進爵,就像是崔煥之,雖然已經是巡查御史,但官品還是從六品,這一次立了大功,晉陞正六品是理所當然,杜山便是專門操辦這些事情的人。

    作為蕭禹一系的人,杜山自然是唯蕭中書馬首是瞻,此次革職之官得有近百人,九品到五品,都有涉及,有功而升品之人,也有不少,便如崔煥之,從六品直接扶正,成了正六品,而且這還是因為崔煥之接任巡查御史才一個月,否則這一次升的會更高。

    這些,都是杜山要稟報給蕭禹的事情,而蕭禹位高權重,這些事情也只是隨便聽聽,然後就道:「杜山,你下去擬個文書,明日直接以吏部公文下達便可,這些小事你拿主意就好,怎麼說你也是吏部司郎中,正五品,不是所有事都要來和我說,若是讓吏部尚書知道了,會說我蕭禹手伸的太長,管的太寬。」

    杜山嚇了一跳,有些琢磨不透這一句話是真是假,但還是急忙道:「下官明白,下官這就去辦。」

    一直回到自己的府邸,杜山都在想這件事。

    他是一個愛琢磨的人,尤其是愛琢磨上官的意思,蕭禹中書今天突然這麼說,那必然是有其深意。

    「是說我魄力不夠,還是怕流言風語?」杜山冥思苦想,覺得後一種可能性要更大,畢竟他杜山的頂頭上司,是吏部尚書,若是他事事都來先徵求蕭大人的意見,時間長了,的確會讓人覺得,蕭大人是在插手吏部的事務。

    杜山也是老官場了,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具體的文書他不需要寫,有專門的吏部執筆官來起草,他作為司郎中,只需審閱即可,當夜,一份官員罷免和任用的文書就擺在了他的桌子上。

    罷免的官員暫且不提,有功勞的官員裡,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崔煥之。

    杜山和崔煥之有仇怨,仇人得勢,他自然是不爽,可也不敢在崔煥之身上動手腳,崔煥之的升品那是各方都同意的,他當然不敢攔著。

    「照這速度,這個崔煥之怕是再有兩年,就可以升到五品了。」杜山越想越覺得惱火,心裡就想著怎麼給崔煥之添一點堵。

    繼續翻看文書,這時候一個人名落入他的眼中。

    「楚弦?」杜山想了想,讓人立刻調來楚弦的官檔,這一看,立刻是看出問題。

    「這個楚弦,是崔煥之一手提拔起來的,甚至這個楚弦的鄉試之卷,也是崔煥之判的,算是他的學生了,而且還是破格直接錄用,剛入仕途就坐到了正九品的官位,此人,必是崔煥之的親信啊。」杜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嘴角露出一絲獰笑。

    「親信好啊,親信好,既然你是崔煥之的親信,那就別怪我對你下狠手了。」杜山幾乎是立刻想到了如何針對楚弦,整治楚弦,以此打擊崔煥之,至少要能讓崔煥之心裡添堵,也算是能出了他心頭一股惡氣。

    杜山在吏部司郎中的位置上做了這麼多年,官員任用上的門道那是再清楚不過,有的時候,陞官,並非是好事。

    這一次,他想好了,不光是要整治那楚弦,讓對方從此斷了再晉陞的可能,還要讓崔煥之叫不出冤,要讓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來人,去叫執筆官來。」杜山這時候吩咐一聲,官威十足。

    次日大早,吏部關於鳳城御史被害一案的獎罰文書就上呈吏部尚書,吏部尚書審閱之後,直接下達,通報各州。

    崔煥之看到這文書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上面的內容大致與他所猜測的一樣,有功之人,諸如孔謙,諸如提刑司的幾位神捕,又諸如他自己,得到的獎賞都在他預料當中,有的升品,有的褒獎,賞銀更是不少,唯獨看到楚弦的獎賞時,崔煥之面色一變,仔細一看,當即是氣的一拍桌子。

    桌上的茶杯都震落在地,摔了個粉碎。

    外門李嚴吉急忙進來,看到崔煥之的臉色便知道崔大人是動了真怒。

    「大人,出什麼事了?」

    李嚴吉開口詢問。

    崔煥之陰著臉沒有說話,將手中那一頁文書遞給李嚴吉,後者接過來一看,也是面色一變,道:「吏部居然將楚弦升為從八品,還要調離巡查司,安排到涼州定海縣任縣丞,這,這哪裡是什麼獎賞,分明是明獎實罰啊,那涼州本就是偏僻之地,定海縣更差,我聽說在那邊為官,老死怕也難以再有晉陞的機會,形同流放,只有犯了錯的官員才會安排去涼州為官,楚弦若去,前程豈不是毀了?不行,我要去找吏部理論。」

    說著,李嚴吉就要往外走。
V123210 發表於 2018-7-7 09:12
第一百二十七章 欣然接受

    「回來!」

    崔煥之叫了一聲,李嚴吉止步,回頭道:「大人,這吏部這樣做事情,分明是在針對楚弦,這件事咱們不能不聞不問。」

    「這還用你說!」崔煥之咬牙切齒道:「但發難之前,得弄清楚是誰在背後搞鬼,嚴吉啊,無論是誰,對方都是高手,這一手明升暗降玩的也是爐火純青,咱們真要去理論,怕也沒用,畢竟這已經是吏部以正式公文下發,不可能更改。」

    「那楚弦他……」李嚴吉還想說話,崔煥之伸手阻止自己的護衛,似是想到了什麼,突然道:「我知道了,是杜山!」

    「杜山?吏部司郎中?」李嚴吉顯然對於不少官員都很熟悉,崔煥之點頭:「他位高權重,以他的權力,要在楚弦的官位上做手腳那是易如反掌,甚至不需要經過我這個巡查御史的同意,而且,我與他有一些仇怨,說不定,這一次他就是為了報復我,這才在楚弦的獎賞上做了手腳,用這種法子報復我。」

    「當真如此,那杜山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李嚴吉滿臉殺氣,不過就如同崔煥之所說的一樣,這件事,不能意氣用事,更不能衝動莽撞。那杜山是鑽了空子,而且用的是陽謀,哪怕是將事情擺出來,那也是能說得過去的。

    獎勵楚弦從正九品升到從八品,而且是主政一地,官職縣丞,怎麼看那都要比巡查司一個小小的九品執筆要強。

    但事情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官場之外的人,或許看不明白裡面的貓膩,但如果是混跡官場幾年的人,必然清楚官場的幾去幾不去。

    有的州地,那是富饒繁華,那裡的官位都是眾人擠破腦袋都想爭奪的,有好就有壞,一些州地,被稱之為仕途的『死地』,一旦被發配到那種死地,基本上這輩子,官位都別想再動了。

    涼州,便是這麼一個仕途死地。

    而且涼州靠近霧山之地的那幾個縣,更是如此,一個官員若是被弄去霧山做官,那官位必然是王八沉井,不會再有任何動靜。

    做官的,誰不想節節高昇?正因為如此,被發配到涼州做官,對於官員來說,那就屬於最大的懲罰。

    不過這些都是官場的潛規則,明面上當然沒有這麼一種說法,杜山就是打著這個算盤,才擅自做主,明面上是獎賞楚弦,給他陞官做縣丞,讓他主政一方,實際上,這是徹底封死楚弦今後的仕途,其心可誅啊。

    崔煥之最終還是帶著李言吉跑去吏部詢問,被問的官員要麼說不清楚,要麼說是奉命行事,總之官話一套一套的,讓人想生氣都找不到突破口。

    要見杜山理論?

    那杜山根本就是躲著不見,崔煥之也沒法子,只能是帶著李嚴吉又回來。

    一夜思索,崔煥之想去找蕭禹中書說這件事,如果說誰能讓吏部收回成命,在他看來,也就只有蕭禹中書這個級別的仙官才有這種能耐和面子。

    但剛走出家門,崔煥之就猶豫了。

    這種事,怎麼說?

    明面上,吏部無懈可擊,有功之人嘛,賞了,而且也升了官,而且對於楚弦這個入仕才不過一月的新人,這麼快就能晉陞從八品,這速度絕對是破格提拔了,按照這說法,是沒法子說人家吏部不是。

    但事實如何,誰心裡都和明鏡一樣,就算是獎賞,哪裡有這麼獎的?

    可這世上有些話,只能是心裡明白,卻不能說出口的,若是將一些潛規則說出來,那就是壞了規矩,崔煥之倒也不怕惹來麻煩,但他就怕,去說了,非但沒法子讓吏部收回成命,而且還可能給蕭禹中書留下不好的印象。

    正因為如此,崔煥之才猶豫。

    想來想去,崔煥之都有些難以抉擇,自己最好是不要去,不要因為這件事去找蕭禹中書,因為除了之前的考慮,崔煥之還想到一種可能。

    杜山會不會是徵得了蕭禹中書的同意?

    若是那樣,自己貿然去『告狀』,怕只會惹來麻煩。

    但是想到楚弦,崔煥之還是起身,單獨去找蕭禹中書。

    哪怕是會因此給自己惹來麻煩,崔煥之也要去,楚弦是他的部下,而且遭遇不公也是因為自己連累,若是不想法子幫楚弦,崔煥之自己這一關都過去,哪怕是惹蕭中書不悅,他也要去。

    見到蕭禹,崔煥之開門見山,便將這件事說了。

    蕭禹中書是什麼人?

    那是聖朝正三品中書令,道仙之尊,如何看不出這件事裡的貓膩,但他卻沒有表態,更是一句話沒說,就讓崔煥之離開。

    後者無奈,但也只能這麼離去。

    崔煥之想明白了,蕭禹中書不會因為這件『小事』就干涉吏部任命,所以楚弦的調令是不可能更改了。

    但那杜山,自作聰明,為一己之私背地裡做手腳,這件事蕭禹中書不可能看不出來,肯定會惹蕭禹中書不悅。

    還有自己,因為一個小小的部下就跑來訴苦求情,估摸在中書大人心裡也是失了分。

    但崔煥之不後悔。

    最後,崔煥之收拾心情,將現在的情況寫了飛鶴傳書,當夜傳遞給遠在隋州鳳城的楚弦,也好讓楚弦先有個心理準備。

    隋州,鳳城。

    這幾日楚弦在鳳城都是閉門不出。

    自從得到陰陽幻神鯉,楚弦將時間都用在修煉上,武道境界,他已是後天境界,現在他修煉的是分身御金決,而且只用了短短幾天時間,就跨越了觀想感神和觀五臟的階段,達到開天穴的層次。

    再下一步,就是夜遊。

    一旦踏入夜遊階段,那就已經算是出竅境界的修士了,可以施展出竅境界的諸多術法。

    這修煉速度已經算得上是快到飛起了,傳出去,估摸都能嚇趴一大片人,出竅境界有多難修,對於有的人來說,容易,對於有的人來說,難。就像是之前御史府的那個郭管家,潛伏御史府二十年,苦修二十年,也就是達到出竅境界。

    這資質算是平庸,不算差,也不算好。

    厲害一些的,三五年就可以修成出竅,但絕對沒有想出現這樣,三五天時間,就修煉到開天穴,距離夜遊出竅只差一步。

    這種修煉速度若是讓人知道,必然會引起轟動。

    好在楚弦也不是那種沒事幹就跑去人前顯聖的人,這段日子他深居簡出,除了戚成祥能偶爾見到楚弦,其他人連見都見不到他。

    崔煥之的飛鶴傳信,便是在這時候到的。

    飛鶴傳信,一種官術,以楚弦的官術能力,可在五百里之內傳信,超過這個距離便不行了,崔煥之要強很多,可在一千五百里內傳信,隋州鳳城距離京州之地也不過千里之遙,楚弦無法傳信,崔煥之卻是可以。

    楚弦拆信一看,當下是愣住。

    崔煥之將王賢明御史被害一案的最終結果告知楚弦,趙仁澤只是被罷官流放,這種處罰已經是十分輕了。

    不過楚弦早就料到很可能是這個結果,趙仁澤不是一般人,花費一些代價保住性命並不難,而且楚弦對這個結果也是滿意,至少隋州的官場在趙仁澤的『幫助』下,是徹底的洗牌,這對隋州的百姓是好事。

    這個目的才是最重要的,否則就算是讓趙仁澤伏法,隋州官場換湯不換藥,又能如何?

    總之,現在這個結果出現很滿意。

    自然,崔煥之信中說的第二件事就是楚弦官位的事情,看到吏部居然將自己升到從八品,官職從執筆官,提升到縣丞,主政一方,楚弦當然是愣住。

    這個任命,如果不看要去上任的地方,那絕對是好事,畢竟楚弦是剛剛在一個多月前才考取榜生,做官也才一個多月,居然就能晉陞從八品。

    從八品,那也是八品,更不用說縣丞官職,主政一方,這是多少仕途新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但如果換做是去涼州上任,那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只不過楚弦除了楞了一下,並沒有憤怒和不甘,別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事情,楚弦卻沒有當回事。

    崔煥之在信中寫道,是吏部一個官員與他有私仇,所以這一次明升暗降的獎勵,很可能就是因此而來,他還告訴楚弦,此事他還會想法子,儘量去解決。

    看得出崔煥之對這件事很自責。

    楚弦想要回信,又想到自己的官術無法傳遞千里之遙,無奈一笑,又收了筆。

    崔煥之的好意,楚弦心領,不過既然是吏部以正式公文的形勢下發下來,那麼這件事基本上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不太可能再更改了。

    換做其他的偏苦之地,楚弦或許會覺得沮喪,但涼州霧山不一樣。

    楚弦對這個地方,很熟悉。

    因為夢中那一世,楚弦初次鄉試失敗,三年後好不容易考取榜生時,就是去這涼州霧山的衙門裡當小吏的,醫術也是在那個時候學的。

    對於楚弦來說,涼州霧山,是有特殊意義的,那裡,可以說是楚弦夢中那一世仕途的開始。

    而且楚弦還知道,他在霧山只待了一年時間便調走,之後沒多久,涼州霧山就出了大事。這大事便是妖族入侵,侵佔了一部分區域,這一場風波鬧了半年時間,不知多少無辜之人死於非命,後來是在聖朝的強大壓制下,入侵的妖族才退走。

    但這對當地造成的傷害,卻不是輕易能抹去的。

    楚弦曾經待過的定海縣,更是在那一場災難中被夷為平地,這件事楚弦記得很清楚,因為那裡有太多楚弦留下的記憶,還有那裡的人,也是因為如此,所以楚弦才痛恨妖族,這一世楚弦當然不會讓這慘劇再發生,只不過按照時間軌跡來算,涼州的妖族入侵,是在四年之後,所以楚弦想來,他是有足夠時間來應對。

    例如,在這時間裡將官位提升上去,有了話語權,到時候甚至可以想法子在妖族入侵之前,調集軍隊過去鎮守,這樣一來,便能避免慘劇重演。

    這原本是楚弦的打算。

    可誰能想到,這一次吏部居然讓自己去涼州霧山那邊擔任縣丞。

    這難道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既如此,那這任命楚弦當然是欣然接受。
V123210 發表於 2018-7-7 09:13
上架感言(一定要看)

    喜訊喜訊,七月六日中午12點,《大仙官》上架嘍。

    買不買沒關係,點開鏈接瞧一瞧,翻開書頁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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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毛錢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真正物有所值。

    茄子坐在地板上,手裡拿個碗,跪求諸位大爺訂閱。

    《大仙官》是不一樣的仙俠世界的故事,有爭鬥,有修煉,大家看多那種砍砍殺殺,日天日地日空氣的仙俠文,來看看《大仙官》,會是一種不一樣的體驗。茄子寫的頗為認真,手裡用來編寫劇情的小本本已經寫了兩本了,光是陸陸續續的手寫稿,就有四五萬字了,可能更多,陸續還會增加,所以在質量上,大家可以放心,有瑕疵,但絕對耐看。

    寫這一本之前,茄子都在想,要不要繼續寫仙俠,70/80後的人,心裡都有一個武俠夢,80/90年代的,就開始接觸仙俠。

    歸根結底,都是一種狹義文化。

    俠分大小,也分正邪,大者為國為民,小者為己為家,大仙官,介於兩者之間,有人說你這主角也有臉稱俠?皇帝的走狗,為了陞官不擇手段,被官場束縛,這不是俠,更不是仙。

    但就像是《大仙官》參加的仙俠流派徵文一樣,任何事物,一旦被套入框子裡,那就失去了進步的可能,所以才要創新啊,誰說當官就不能俠,誰說當官就不能仙?

    相反,利用規則,利用皇權,達成自己的目標,有灑脫自在,也得有規矩約束,這也是俠義,甚至比那些綠林好漢更配稱之為俠。

    仙,初見飄逸,出塵,脫離凡塵鬧市,不受世俗沾染,逍遙自在,神通廣大,一直以來,仙俠小說,必有宗門,邪惡的師兄,嬌滴滴的師妹,數不清的奇遇,最後都是厲害到破碎虛空,一指滅星辰,一腚碎乾坤……

    這種仙俠太多了。

    所以茄子寫了不一樣的仙俠,勾心鬥角,爭權奪利,就像是吳承恩先生的《西遊記》,就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咳咳……是吧。

    但他是在抨擊,茄子卻是在歌頌,不一樣的。

    終究是邪不勝正,正能量為主題。

    最後,茄子求求看盜版的兄弟,來起點註冊賬號,看正版更新。說實話,以前茄子也看過盜版,但隨著發展,盜版已經是過去式了。

    現在聽音樂、看電影、玩遊戲,幾乎都是正版,這是趨勢,也是潮流,更是正確的事,看小說也是一樣,而且是最為廉價的消遣娛樂。

    諸位不見,吃飯k歌一次得花多少錢?做個大什麼鍵,更是得花數百上千,甚至上萬,看小說好啊,幾毛幾分,幾塊十幾塊,撐死了五六十,一個月充實又踏實,還能幫茄子賺一點奶粉錢。

    對了,茄子一個人養四口人,真不誇張,還得了一種叫做窮病的絕症,被折磨的苦不堪言,諸位訂閱,多多訂閱,可解茄子之病痛,行善事,得善果,何樂不為?

    最後,說件真事兒,寫書的,包括茄子,不成神,難全職,就得上班養家餬口啊,既上班,又碼字,凡事難有兩全,累成狗不說,有時還會因為一些瑣事被人懟,被同事懟,被上司懟,得忍著啊,但總有忍不住的時候,就在不久之前,茄君腦袋一熱,怒懟領導,但這不是小說,是現實,現實很殘酷,最後無論誰對誰錯,茄君都得跑去低頭認錯,這也是成家立業之人的無奈,縱是心高氣傲,也做不到書中主角那般王霸之氣爆發,罵一聲大爺不伺候了,然後甩袖離去。家有妻女,吃飯穿衣,只能是大爺大娘我錯了,然後,繼續沉淪,好在茄子還有書中一片天地,有上百書友為伴,一個訂閱,可治癒茄子受傷的心,若是有更多訂閱,茄子還能硬氣一會,如果有很多很多很多訂閱,便真能王霸一回,道一聲大爺不伺候了,飄然而去。

    真的能飄然而去嗎?

    大家獻上訂閱,茄子便可美夢成真。
V123210 發表於 2018-7-7 09:15
第一百二十八章 雪嶺酒肆

    雖然這和楚弦之前的盤算有大出入,但能提前四年去涼州定海縣,想來會有足夠時間來籌劃,如何應對那妖族入侵。

    所以楚弦對於這個調用任命非但沒有覺得反感,反而還十分願意前去。

    至於所謂的『仕途死地』,楚弦根本沒當回事,他有法子,哪怕是在偏僻之地,別人難以獲得晉陞機會,但他有法子製造機會來晉陞,只要他願意,都可以用他自己的法子調離涼州,甚至官升一品,所謂的仕途死地,根本困不住楚弦這樣的人。

    無法飛鶴傳書,但可以讓人送信到京州,所以楚弦很是慎重的給崔煥之寫了一封信,第二天就讓信使送走。

    接下來的時間,楚弦依舊是閉門修煉,開門吃飯,沒有別的事情做。

    凌香兒被鬼臉婆婆帶走,不知所蹤,曾經的朧月閣頭號美人,已經被其他女子代替,風月之地,最不缺的就是貌美多才的女子。

    沈子義倒是請楚弦吃過一次飯,但也就只有一次,飯桌上沈子義告訴楚弦,他爹娘這次是玩真的了,要讓他好好讀書,務必要在來年的鄉試裡,考取榜生,所以今後那是沒時間吃花酒瞎玩鬧了。

    至於巡查司這邊,留守的官員早就察覺到周放的『失蹤』,不光是通報鳳城官符,而且也找了幾天。

    自然,最後都沒有找到。

    按照楚弦之前的推斷,周放被祿光和尚帶走,多半是凶多吉少,不過這件事楚弦才懶得去管。

    就這麼過了幾天,吏部正式的公文也到了鳳城。

    公文到達之日,楚弦的官品就從正九品提升到從八品,官典聖力再次凌空加持,楚弦的官力也因此提升了很多,魚形官符上的文字,也一同發生了變化。

    楚弦『陞官』的消息,立刻是傳遍巡查司,一開始眾人都是羨慕嫉妒,但知道楚弦被調往的居然是涼州之地後,就變成了可憐和憐憫。

    誰不知道,那地方是仕途死地,就等於是嬪妃被打入冷宮,怕是再沒有翻身的可能。

    諸如楚弦得罪了人之類的風言風語也是開始瘋傳。

    不過對於這些,楚弦是不予理睬,這日,他又受到了崔煥之的飛鶴傳書,顯然楚弦寫的信,崔煥之也收到了。

    傳書中,崔煥之對楚弦的選擇表示支持,更是告訴楚弦,這一次就當是在外歷練,只要有機會,他就會動用關係,調楚弦離開涼州。

    楚弦一笑,顯然崔煥之是真的關心他。

    楚弦打算立刻動身,前往涼州上任。

    動身之前,楚弦給家裡寫了一封信,不外乎就是告訴母親自己的近況,讓她不要擔心,此外,楚弦給許段飛也寫了封信,詢問臨縣的近況,母親的近況,還要讓許段飛給他回寫一封信。

    做好這些之後,楚弦叫來了戚成祥。

    「戚刀長,我的調令,你知道了吧?」楚弦問了一句,戚成祥點頭,現在誰不知道楚弦雖然官升一級,但要被調往涼州之地,而作為縣丞,那是可以帶兩個隨從的,現在誰都怕楚弦讓他們中的人跟隨,所以這幾日都在躲著楚弦,生怕楚弦選中他們。

    「大人,我知道。」戚成祥點頭。

    楚弦又道:「我已經安排好,戚刀長你就留在巡查司,職責再由嚴吉大哥來指派吧。」

    戚成祥這時候搖頭:「李大哥交待過,大人到哪兒,我就到哪兒。」

    楚弦一笑:「現在其他人都是將我當成瘟神一樣避著我,就是因為涼州之地的差事不好幹,而且幾乎沒有晉陞通道,既如此,戚刀長你又何苦跟我去?說不定,去了涼州,就再難有出頭之日了。」

    戚成祥也笑:「不說大人機智無雙,才學出眾,便是到了涼州也必然有出頭之日,就算沒有,戚某也會誓死追隨大人,無怨無悔。」

    楚弦點頭,沒有再勸。

    他一開始不想帶戚成祥,的確是為了對方考慮,但實際上,帶上戚成祥對自己也是有好處的,一來,戚成祥忠心毋庸置疑,而且武功很高,能用得上,二來楚弦作為新官異地上任,身邊必須要有信得過的手下,否則就是光桿縣官一個,到時候自己說話,誰會搭理?

    所以之前的問話,楚弦也只是在看戚成祥的態度。

    臨行之前,楚弦還是去找沈子義道了個別,沈子義是蕭禹中書的外甥,將來肯定用得上,這一層關係當然要把握住。

    除此之外,楚弦沒有做多餘的事情,直接帶著戚成祥起身。

    除了幾個平日裡敬佩楚弦的巡查司官員出來相送,其他人,諸如巡查司的主書官,根本連面都沒露。

    離開鳳城的時候,楚弦回頭看了一眼,之前在鳳城探案的過往還歷歷在目,不過這些此刻都被楚弦甩至腦後,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策馬離開。

    ……

    涼州位於西北之地,乃是天唐聖朝最西邊的州地,哪怕楚弦和戚成祥是日夜兼程,進入涼州地界的時候,也是用去了一個月的時間。

    光是馬匹,沿路已經換過數次。

    此刻已經是十一月,北地入冬,涼州更寒,昨日半夜就開始下雪,到了次日正午,已成鵝毛之勢,楚弦和戚成祥雖然都是後天境界的武者,體魄強橫,氣血充裕,但也得穿齊禦寒衣物,好在沿路驛站都有準備,楚弦是官員,這些都可以隨意取用。

    涼州地界,古樹嶺前,一家路邊酒肆。

    雪勢太大,而且楚弦早聽驛站之人說過,這裡是進入古樹嶺前,最後一個可以歇腳的地方,再往前,便是超過八十里的古樹嶺,若是平日倒還好說,但下雪的時候,必須要準備好,吃飽喝足方可動身。

    戚成祥拍了拍身上的落雪,將馬匹安頓好,然後推開了酒肆的門,楚弦跟在後面進去。

    和外面的大雪紛飛不同,這酒肆裡卻是十分熱鬧。酒肆很大,只有一層,屋子裡燒著幾處炭火,七八張大桌子周圍,圍著二三十人。

    看穿著打扮,都是趕路的,也有附近的獵戶,只不過這等天氣,出去也獵不到什麼,還不如躲在這熱熱乎乎的酒肆裡喝酒吃肉。

    楚弦和戚成祥進來,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都是各幹各的,各吃各的。

    找了兩個空位置,兩人坐好,找小二叫了兩壺酒,兩碟肉,一些燉菜。

    「大人,前面過了古樹嶺,再行兩日,就能到霧山地界了。」戚成祥這時候給楚弦倒了一杯酒,小聲說道。

    楚弦點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這一個月奔波,便是他也有些疲倦了,而且楚弦不光奔波,只要是夜宿的時候,他都沒閒著,都在修煉『分神御金決』。

    一月時間,楚弦居然是奇蹟一般突破到『夜遊』階段。

    出竅境界分五個階段,觀想感神,觀五臟,開天穴,夜遊,白日出竅,達到夜遊階段,已經可以出竅了,只不過只能避開日光,在夜裡出竅。

    分神御金訣,講究的是操控金鐵,便如崔煥之可挪移鐵鐘,只是關於御金這一方面,楚弦早就有他自己的打算。

    他要煉製一種特殊的兵器。

    陰陽盤絲劍。

    楚弦神海書庫中,有這種兵器的鍛造方法,練成之後,這一把如蛛絲一般的長劍,無影無蹤,殺敵於無形,更能切金斷銀,無往不利。

    不過楚弦自己並不精通鍛造和煉器之法,所以空有鍛造圖,卻還得尋一個厲害的匠人大師才可。

    這事情急不得。

    這時候楚弦四下觀察,將酒肆之內的情況盡收眼底,他注意到在酒肆一個偏僻角落,坐著一個老頭。

    這老頭桌子上擺著的不是酒菜肉食,而是一個棋盤。

    老頭對面沒人,更像是自己和自己對弈,楚弦又看了看那棋盤,上面棋子不多,像是胡亂排列的,老頭聳拉著頭,彷彿是在打瞌睡。

    楚弦收回目光,又看向其他人。這時候一個早就在這酒肆的僧人走了過來,對著楚弦和戚成祥雙手合十行了一禮,然後道:「看兩位風塵僕僕,是遠道而來的客人吧?」

    楚弦看了這和尚一眼。

    天唐聖朝不禁信仰,道家昌盛,佛門興旺,當然,那都得是經過聖朝認可和封冊,才是正宗,除此之外,皆是邪宗魔門。

    所以,遇到一些和尚,並不稀奇。

    楚弦微笑點頭,算是打個招呼,戚成祥則默不作聲,顯然是提防起來,出門在外,這一點警覺心那肯定還是有的。

    那和尚毫不怯場,又道:「既是趕路的客人,想必一會兒是要過古樹嶺的,那地方有妖物出沒,邪性的很,而我天佛門人慈悲,特贈與兩位一物,只要兩位道一聲天佛在上,護佑眾生這八個字,那便獲贈護身法珠,且是白送,不收一文錢。」

    天佛門?

    楚弦當下是眉頭一皺。

    天唐聖朝所承認和冊封的佛宗裡,可沒有天佛門這一號,而且楚弦查閱神海書庫的記憶,可以肯定,這天佛門乃是一個邪教。

    如此,楚弦當然不悅。

    涼州之地,因為偏僻,所以有很多邪門外道在這裡亂來,傳教收納信徒,為非作歹,這些楚弦都是知道的。

    只是沒想到,自己剛進入涼州沒幾天,居然就遇到了,而且是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就敢當眾傳教。

    楚弦深吸了口氣,夢中那一世,他在涼州定海縣待過一年,自然知道此處的風氣,也知道天佛門干的那些齷齪勾當。

    原本是想要將這傳教的和尚直接抓了,但楚弦知道,自己就算抓這麼一個,也難以改變涼州現狀,所以楚弦搖頭,冷聲道:「白送也不要,走開吧。」

    擺擺手,已經是在趕人。

    旁邊有一客人見狀立刻起身道:「你這人好生無禮,平大師好心送你們東西,幫你們渡過劫數,你們居然不領情,肯定會倒霉的。」

    當下又有幾個人開口說話,有的還在勸,說少年郎,莫要因為無知,害了自己。

    楚弦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居然讓這麼多人反應這麼大。

    那和尚則是擺手,制止眾人,可見這僧人地位超然,剛才那幫人都聽他的話。

    便見這僧人眼睛一眯,露出冷笑:「這位客人的確是無禮,不過小僧也不會生氣,既如此,那就自便吧,不過別怪小僧沒提醒你們,一會兒出門了遇到麻煩,可別來找我。」

    這和尚說這話的時候,格外的自信,彷彿是有所依仗。

    楚弦心中一動,已經是有所猜測。

    便在這時,酒肆外門傳來一陣騷動,隨後幾人踉踉蹌蹌撞開門逃了進來。

    「救,救命啊!」

    「真的有妖怪。」

    「趕車的車伕被拖進雪裡,怕是凶多吉少了。」

    這幾個人商賈打扮,此刻都是失魂落魄,彷彿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甚至是有些語無倫次。

    見到那傳教的和尚,這幾個商賈立刻是彷彿見到救星,上前道:「大師,大師救命啊,之前怪我們幾個有眼無珠,怠慢了大師。」

    那和尚笑道:「你們瞧,剛才我已經說過,古樹嶺很邪門,常有妖魔出沒,出於好心,這才贈送幾位我天佛門的護身法珠,誰料幾位非但不領情,還出言中傷於小僧,實在讓人寒心啊,不過我天佛門一向是慈悲為懷,只要幾位誠心認錯,願意信奉我天佛祖,入我天佛門,便可化解危難。」

    那幾個商賈明顯是被嚇壞了,此刻紛紛道:「我們願意,願意啊,天佛在上,護佑眾生,天佛在上,護佑眾生。」

    「好,好!」和尚很高興,從懷中取出一串佛珠手持,遞給其中一個商賈,後者慎重接過來,當下就要給銀子,那和尚不收,道:「記住你們的話,天佛祖無所不在,無所不知,你們若是有朝一日違背誓言,必受天道責罰,甚至累及子孫後代。」

    「記得,記得,一定記得,回去我們就為天佛祖修廟立身,從此香火不斷。」商賈說完,旁邊立刻就有人道:「這都怪你們自己,早聽平大師的就好了,不就什麼事兒都沒了?我們是天佛門信徒,手裡有大師開光祈福的佛珠,所以妖魔不敢近身,你們這些外來人就是不知深淺,無知愚蠢,現在自食其果了吧?也是平大師性子溫和,心胸寬廣,這才原諒了你們幾個,換做是我,便讓你們自生自滅,誰叫你們不信天佛祖的。」

    被人數落,那幾個商賈也不敢還嘴,只能是點頭認錯,然後才寶貝一般捧著那竄佛珠手持離開,而那和尚,從始至終都是一臉高深莫測。

    整個過程,楚弦都看在眼裡。

    那和尚這時候扭頭衝著楚弦道:「這位施主,你剛才也看到的,那幾位之前與你們一樣,都覺得是小僧在騙人,一開始都不屑一顧,可結果呢?吃虧了才幡然醒悟,小僧實在不想你們兩位步他們後塵啊。」

    「平大師就是心善,換做是我,才不理這兩個外鄉人,活該他們倒霉。」

    「沒錯,不過大師就是大師,不會跟這些凡人一般見識的,你們兩個,還不來謝過大師,高呼天佛在上,護佑眾生,祈求天佛祖保佑你們。」

    楚弦看著這些人一唱一和,沉默片刻,隨後是哈哈大笑。

    這笑聲,在酒肆裡顯的極為響亮,而聽在一些人耳朵裡,卻是十分刺耳,那些人不明就裡,一臉疑惑,便是那平大師,也是眉頭一皺,不理解楚弦這是要做什麼。

    「好一個天佛門,好啊,好,我記住了,不過這位平大師的好意,我心領了,至於信不信你那天佛祖,入不入你那天佛門,我還是沒興趣,咱們走。」楚弦這時候起身,邁步離開,戚成祥跟在後面,寸步不離,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酒肆,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一個酒肆的客人此刻罵道:「給臉不要臉,無知的娃兒,可有你們後悔的日子,一會兒保準兩個鱉孫哭著回來求平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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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