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大仙官 作者:暗黑茄子(全書完)

 
V123210 2018-5-2 19:13:2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72 810500
V123210 發表於 2018-6-18 00:19
第九十章 倒霉的沈子義

    關於丁家被滅門之案,李嚴吉告訴楚弦,這案子,實際上崔大人也早有關注,更是暗中查探過。

    丁家世代經商,有釀酒坊,但主業是書畫買賣,丁家家主好酒,更喜收集名人字畫,這和很多富商的愛好都一樣,這些都是崔煥之查探出來的,此刻楚弦也從李嚴吉口中得知。

    幾乎可以肯定的是,做出丁家的慘案的人,若無意外,就是那個趙安所為。

    「崔大人對這件事也是十分無奈,明知道是趙安犯的案子,但偏偏就是沒有證據,人證、物證,什麼都沒有,只能說,那趙安運氣好,有趙仁澤這麼一個老爹幫他擦屁股,偏偏擦的那叫一個乾淨,別說屎星子,就是臭味都沒有,憋屈啊。」談到這件事,李嚴吉也是滿臉氣憤,甚至是說了幾句粗俗之言。

    楚弦笑著點頭。

    丁家的案子,的確是如此,但實際上巡查司這一次來查案,不是查丁家的案子,而是御史之案,眼下御史之案已經是有了眉目,再去探究丁家滅門一案,就有些不合規矩了,除非是上面下令巡查司去辦這案子。

    「李大哥,別喝了,歇會兒吧,若無意外,天一亮,怕就要正式堂審,到時候崔大人也肯定會陪審,御史被害一案,很可能就要水落石出了。」楚弦勸了一句,當下三人是將杯中之酒掃盡,然後各自去休息。

    只是楚弦注定沒法子好好睡一覺,天快亮的時候,又出事了。

    楚弦只聽說,沈子義被鳳城城府衙司給抓了。

    聽到這個消息,楚弦立刻就去找崔煥之,而崔煥之也聽說了,顯然,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沈子義是聖朝三品中書令蕭禹的外甥,崔煥之的靠山就是這位蕭禹蕭大人,當然是要瞭解情況。

    這一瞭解才知道,沈子義昨夜與路人毆鬥,被巡城的軍卒都抓起來,結果再衙司當中,從沈子義身上搜出了王賢明御史的一幅畫。

    畫是王賢明御史親筆做所,畫上是一個女子,題中所言,為愛女,那就是王賢明的千金王若雨。

    眾所周知,王賢明御史在一月之前被害,他的畫作為什麼會出現在沈子義身上,這一下沈子義說不清楚,此刻是暫時被收監,馬上就要堂審。

    崔煥之是眉頭緊鎖,而楚弦則是想到了他探查御史府時,注意過王賢明御史書房之內牆上少了的一幅字畫,若無意外,那少了的字畫,就是沈子義身上的那個。

    「栽贓陷害!」崔煥之冷哼一聲,楚弦也是點點頭,這種伎倆能瞞得過別人,但如何瞞得過他們兩個。

    「這一招棋,怕是對方早有算計,這件事還得去問問郭肅,看看那一畫,究竟是什麼時候不見的。而且栽贓之人必然不知道,御史一案已經有突破進展,若是有,怕是也不會畫蛇添足。」楚弦開口說道。

    顯然他們兩人都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在這時候栽贓沈子義,但只要略微一想就知道,栽贓沈子義是有好處的,沈子義若是落了罪,必然牽連其父,軍府司馬沈敬宗,甚至可以通過這件事往沈敬宗身上潑髒水,若是能將其拉下馬來,估摸有些人就會高興了。

    甚至,這件事還涉及到上層的爭鬥。

    兩人趕往衙司,巡查御史要見入監人犯,自然是可以,等到楚弦和崔煥之見到監牢當中的沈子義,才發現這位紈褲子弟此刻已經沒有了平日的張狂傲氣,聳拉著腦袋,正在唉聲嘆氣,看到楚弦,沈子義才眼睛一亮,急忙在牢裡起身。

    「楚兄,我就知道你肯定會來找我,你聽我說,我是被冤枉的,昨天喝多了,結果被人無緣無故揍了一頓,我想明白了,那人肯定是被人指使的,還有我身上的畫,我真不知道是誰塞給我的,之前我身上根本沒有,以前連見都沒見過啊。」

    沈子義還想再說,楚弦連忙阻止了他。

    「沈兄,你先別急,給你引薦一下,這位是巡查司御史崔大人。」

    楚弦這時候說道,沈子義一聽,更是激動:「見過崔大人,我真的是冤枉啊,你是巡查御史,可得為草民我做主,肯定是趙安那王八蛋設計陷害我,他倒好,裝模作樣的投案,卻是什麼大罪都沒有,現在反倒是要將那最大一盆髒水潑給我,他想都別想。還有啊,我這人雖然也讀書,但並麼有收集字畫的嗜好,反倒是趙安那混球喜歡附庸風雅,楚兄,我昨日與你說的珍寶閣,就是趙安存放他收藏珍寶字畫的地方,所以肯定是他害我。」

    崔煥之是哭笑不得,但沒法子,這位小爺可是蕭大人的親外甥,如果真的是被人陷害,他崔煥之絕對不能置之不理,要知道,這件事鬧不好,怕是要弄出大事情的。

    「沈子義,你且放心,若你真的沒有做過,誰都別想誣陷栽贓你。」崔煥之這時候和沈子義說道。

    就在這時候,外面走進來一個人,卻是冷笑道:「是不是栽贓陷害,不是誰說了就算,那得證據說了算,崔大人,一會兒就要堂審,你若是想來,也可旁聽,便是監審,那也沒關係。」

    楚弦一看,這來人正是鳳城府令,正六品,此人顯然是聽命於長史府,而長史和軍府司馬歷來不合,所以他顯然也不在乎得罪沈敬宗。

    崔煥之懶得和對方多說,只道:「既是和御史被害一案有關,那本官必然是要監審,不光是本官,提刑司推官孔大人也會監審。」

    說完,帶著楚弦離開。

    臨走的時候,楚弦對著沈子義做了稍安勿躁的眼神,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領會意圖。

    出了門,崔煥之想了想道:「楚弦,若無意外,今日御史之案,應該就要水落石出了,那鳳城府令還不知昨夜抓捕郭肅之事,所以無論是誰栽贓沈子義,只要孔大人提審郭肅,亮出證據,沈子義便可無罪,畢竟僅僅憑藉那麼一幅畫,就想定罪,那是天方夜譚,想來對方也不是真的要給沈子義定罪,只是要藉機影響軍府司馬,又或者,對方手裡還有其他偽造的證據,要在堂審的時候亮出來,不過還是那句話,只要孔大人能讓郭肅認罪,沈子義同樣安然無恙,誣陷沈子義的人,怕是都連偽造的證據,都不敢拿出來。」

    楚弦一想,也知道是如此,但又一想,楚弦突然道:「可是,倘若郭肅不認罪,又或者說,萬一王御史不是他殺的,又該如何?」

    崔煥之這一下愣住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6-18 00:19
第九十一章 文義行

    楚弦說的這種可能,是存在的。

    那就是最後若是無法證明郭肅作案,又或者對方拒不認罪,又該如何?

    因為任何事情都可能存在變數,尤其是這件案子,目前崔煥之所掌握的證據,只能證明郭肅有殺人動機,也有能力殺害王賢明,而且他也的確開始用毒藥控制軟禁王賢明,這一點,都得到了證明,據說提刑司已經是搜查了郭肅的住所,找到了一本毒經,一些用來腐蝕和麻痺肉身的毒藥。

    這種毒藥無色無味,屬於物證,再加上郭肅城外殺人滅口的舉動,定罪已經是必然。

    不過這些,實際上都不算是直接殺害御史的罪證,估摸到時候堂審當中,還得有一番交鋒,但這種情況下,人犯認罪只是早晚的事情,因為諸多證據已經可以達到用刑逼供的條件,只要是郭肅做的,他總會開口承認的。

    可萬事總有意外。

    崔煥之點了點頭,也是眉頭緊縮,沈子義若是被人栽贓,假設栽贓他的,就是長史府,那麼以長史府做事滴水不漏的風格,可以說後續那是有一系列的『鐵證』的,如果郭肅拒不認罪,沈子義就有些麻煩了。

    一旦給沈子義定了罪,可想而知,到時候三品中書令蕭大人會是何等的雷霆震怒了。

    那位,可不光是三品官員,人家還是道仙之尊,位列仙官,首輔閣的成員,可以決定天堂聖朝命運的大人物之一。

    最重要的是,蕭大人是崔煥之的後台靠山,崔煥之當然不能讓允許蕭大人的外甥被人誣陷,尤其是,已經確定沈子義是被人誣陷的前提下。

    無論於公於私,都不行。

    崔煥之和楚弦都知道這件事已經到了關鍵時刻,至少,絕對不能讓沈子義被定罪。

    這個時候,前面一些騷動,楚弦一看,在衙司門口,有一隊軍卒趕來,都是盔明甲亮,殺氣騰騰,後面是一騎官員,看穿著和腰間的龜形官符,楚弦知道,沈子義的老子來了,這位就是隋州軍府五品司馬官,沈敬宗。

    而在沈敬宗後面,還有一駕馬車,這時候停下,幾個女子扶著一個頗有威嚴的婦人走了出來。

    崔煥之見狀,眉頭一跳,急忙迎了上去。

    楚弦也是無奈一笑,他知道這位婦人來頭很大,沈子義的母親,沈敬宗的夫人,也是蕭禹中書大人的親妹妹,蕭平萱。

    不用問,沈子義出了事,他父母雙親肯定要來,估摸還要在堂審旁聽,看起來今天的堂審,怕是要熱鬧了。

    而等到崔煥之陪著蕭平萱和沈敬宗兩人進去之後,外面又來了一隊人,楚弦一看,州長史,趙仁澤也來了。

    「越來越熱鬧了。」

    楚弦沒有跟進去,而是獨自一人走了出去,這幾日各種事情壓的楚弦都有些透不過氣,鳳城的幾個案子,在楚弦看來,最關鍵的實際上並非是御史被害一案,而是丁家滅門之案,還有,王御史的屍首經過仵作驗身,已經火葬,這分明是在毀滅證據,但又能如何?便是追究這件事,最多是讓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人物丟官,到最後,也是不了了之。

    但王御史屍首被匆匆火葬這件事,楚弦來鳳城之前就已經知曉,後來崔大人來了,提審郭幾次驗屍的仵作,對方每次都咬定和驗屍卷所記的情況一樣,只可惜這個線索斷了,否則若是有王御史的屍首在,肯定還有發現。

    就在楚弦沉思的時候,對面有人叫他,楚弦抬頭一看,卻是東城門令王贊。

    楚弦一笑,上前道:「王大人,這幾日多虧你幫忙。」

    楚弦說的是實話,這一次來鳳城查案,若沒有王贊仗義出手,當初連方順都未必能抓到,對方的確是幫了不少忙。

    王贊則是連連搖頭:「楚大人言重了,鳳城一些人所作所為太過猖狂,換做是誰,都會仗義出手,這是為了公道。」

    說完,王贊又問:「楚大人,現在案子可有眉目了?」

    楚弦嘆了口氣,將郭肅之事道出,王贊聽的是目瞪口呆,面色一變,嘆了口氣道:「想不到啊,居然是御史府的管家。」

    說完,居然是有些出神。

    楚弦眉頭一皺,王讚的反應有些奇怪。當下,楚弦心中一動,將沈子義被抓起來的事情也道出,王贊聽完,只是一臉冷笑:「城府衙司根本就是胡鬧,沈子義怎麼可能是殺害王御史的殺人凶手。」

    「怎麼就不可能?」楚弦這時候反問了一句,王贊神色不變,看了楚弦一眼,道:「沈子義此人做事有底線,不會那麼出格,況且也沒有動機,這一點想必楚大人比我更清楚。」

    「那倒也是!」楚弦點頭,接下來,居然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朝著前面走著,走到一座石橋前時,楚弦看到前面一個販賣書畫的鋪子開業,下意識問道:「這鋪子,前幾日不是還關著,這麼快就又開業了?」

    王贊看了一眼,開口道:「這鋪子,便是一年前被滅門丁家的產業,應該是被官府回收,然後重新賣了出去,哎,又是一筆黑心錢,不知道又進了哪個貪官污吏的腰包。」

    看得出來,王贊對鳳城乃至隋州的官場,早就有些不滿。

    楚弦看了看王贊,喃喃道:「丁家的產業?哦對了,李大哥的確說過,丁家雖然經營酒肆釀酒坊,但主業實際上是收售字畫。」

    說完,看了看那鋪子的對面,是一個『文義行』,這算是一個半官家的典當行,會拍賣一些名人字畫之類的,用來充實官庫,接濟災民等義舉,所以叫做文義行。

    楚弦這時候邁步走了過去,王贊跟在後面,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這個『文義行』,只見裡面頗為寬敞,牆上掛著不少名人字畫,進門一股紙張墨香,很是清新怡人。

    「楚大人,此處有時的確會有一些上品,甚至是孤品字畫,不過要碰運氣,若楚大人能在鳳城常住,倒是可以時常來關注一下。」王讚這時候說了一句。

    楚弦一愣,便問:「若有好的字畫,我也能來出價拍賣嗎?」

    王贊一笑:「那當然能,無論官家百姓,還是販夫走卒,都可以出價拍賣心儀之物。」

    「哦!」

    楚弦這時候扭頭看了看身後對街原本屬於丁家的書畫鋪,突然是靈光一閃,當下是叫來這文義行的管事,亮出了官符。
V123210 發表於 2018-6-20 00:30
第九十二章 升堂了

    那管事一見是巡查司的執筆官,嚇的急忙行禮,楚弦也沒有廢話,直接道:「此處拍賣的書畫,可有紀錄文冊?」

    那管事道:「有的,從開張到現在,差不過五年的紀錄,都有。」

    「上面可有物品和買家的名字?」楚弦又問,管事笑道:「那自然都有!」

    楚弦大喜,立刻是讓對方取來,不過一想五年的文冊紀錄,那必然有數十本文冊,又多又重,楚絃索性是讓對方帶路,直接去查看。

    王贊不明所以,好奇之下是跟著楚弦進去。

    這文義行後面有存放紀錄的賬本文冊,因為楚弦要看所有的,所以,很多都是從木架子上取下來的,上面已經是落了厚厚一層灰,吹一下,滿屋子都是灰塵。

    楚弦此刻是絲毫不在意這些灰塵,而是一本一本的拿起來,快速翻看起來。

    旁人看去,楚弦翻看文冊的速度太快,一本數十頁的紀錄文冊,只是幾個呼吸之間就翻完了,那管事瞧見,只覺得是在胡鬧,翻的這麼快,根本連字都看不清,而在王贊眼裡,楚弦的這個看似胡鬧的舉動,意義就不一樣了。

    這裡的管事不瞭解楚弦,但王贊和楚弦接觸這麼多天,已經頗為瞭解這位執筆官,對方絕對不可能是閒著沒事幹,跑到這裡瞎胡鬧的人。

    楚弦這麼做,必有目的,而且誰說翻這麼快,就看不清楚?

    有的人,便是有過人之處。

    數十本,整整五年的文冊,楚弦只用了不到一刻鐘就翻看完畢,而且每一本,他都只看了一遍。

    換做旁人,怕是什麼都記不住,但楚弦已經將這十幾本文冊的內容,全部記到了神海書庫當中。

    「謝謝了,我要帶走一本!」

    楚弦衝著那管事道了一聲謝,而對於楚弦的要求,那管事也不敢拒絕,便見楚弦拿出其中一本記錄文冊之後,便衝著王讚道:「王大人,走,跟我去一個地方。」

    王讚好奇無比,但他知道現在不是詢問的時候,所以是點了點頭,兩人出了這個文義行,楚弦居然是朝著城府衙司走去。

    只不過楚弦去的是證物司。

    歷年大案的證物,都在這裡,所以證物司乃是一個很大的倉庫,被分割成數十個隔斷,分別存放物品。

    當然,這畢竟只是地方城府的證物司,也別指望所有物證都能找到,尤其是一些陳年舊案,很多實際上都是找不到的。

    但楚弦也不指望找到實物,他只需要紀錄文冊。

    每一個案子,都會有詳細的紀錄,就像是丁家慘案,丁家之內的物品,都會紀錄下來,小到一個花瓶,大到木床屏風,紀錄在案,說不定就用上了,這是城府衙門必須要做的事情。

    楚弦心裡有些忐忑,他怕丁家的物品紀錄遺失或者也被人給『毀了』,好在,楚弦的擔心有些多餘。

    這種紀錄文冊大部分情況下意義不大,所以楚弦居然順利的找到了一年前,丁家慘案的物品文冊。

    接下來,楚弦依舊是快速翻看。

    這一次,只有一本,所以楚弦翻看的更快,不過片刻就看完了。而與此同時,不遠處也響起了升堂的鼓聲。

    鼓聲轟鳴,震懾人心。

    楚弦合上手裡的文冊,神色凝重。

    「升堂了!」旁邊王贊開口道。

    楚弦點頭:「不錯,升堂了。」

    ……

    城府大堂,堂審沈子義。

    楚弦趕到,外面已經是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人,有百姓,也有一些小官吏,而在大堂裡,主審是鳳城府令,旁邊提刑司推官孔謙,巡查御史崔煥之兩位監審,除此之外,居然還有軍府司馬沈敬宗和其夫人蕭平萱,以及州長史趙仁澤旁聽。

    裡面的軍卒,佔了兩排,都是佩刀持棍,威武無比,楚弦沒有走進去,而是在外面找到戚成祥,讓戚成祥找李嚴吉過來。

    很快,李嚴吉從後面繞出來,開口道:「楚老弟,現在可是堂審,你要做什麼?」

    楚弦此刻正色道:「李大哥,我要你去辦一件事,立刻,馬上。」

    「胡鬧!」李嚴吉眉頭一皺,顯然在他看來,沒有什麼事,比現在的堂審更重要,他要陪在崔煥之身邊。

    楚弦無奈,然後道:「李大哥,這件事極為重要,崔大人在裡面,我不好去稟報他,但如果他知道,也必然會同意,如果你還不願意,那我只能以巡查司執筆官之名,命你做事。」

    李嚴吉還想說話,楚弦已經是上前小聲說了幾句,李嚴吉一聽,愣了愣,然後想了想,點了點頭道:「好,我就去查查這個人,另外你要調集城衛軍的事情,可不是兒戲,你可想好了?」

    楚弦一笑,道:「李大哥,你放心好了,這件事我心裡有譜,戚刀長你只管去通知王都統,記住這件事關系重大,一定要通知到她,她知道是我說的,肯定會帶兵前來。」

    李嚴吉聽到楚弦這麼說,沒有再說話,立刻是帶著戚成祥兩人一起離開。

    楚弦這時候四下一看,看到王贊就站在不遠處,看著大堂之內出神,楚弦邁步走了過去,並排而立。

    「王大人,那日你幫我擒拿方順的時候,所用武功,很像是出自蒙洲驃騎軍的搏手角力之術,也不知道楚某猜的對不對?」楚弦這時候看似平常的問道。

    王贊目露驚訝之色,盯著楚弦看了許久,才重新看向大堂之內,開口道:「楚大人當真是學識廣博,眼力之強,讓人佩服。」

    「這麼說,楚某猜對了。」楚弦一笑,沒有再說話,這時候大堂之內,已經開始審問沈子義。

    看著頗為狼狽的沈子義,楚弦一臉無奈,這位紈袴大少,這次可是遭了罪了,不過這樣也好,沈子義本性並不壞,稍加打磨,將來也能成器,這次經歷或許並不是壞事。

    天唐聖朝,並不強施跪禮,所以就算是沈子義不是榜生,也無需在大堂跪著,當然也沒有什麼座位,站著就好。

    今天作為主審的鳳城城令此刻也是壓力頗大,今天在場的,有巡查御史,有提刑司推官,有郡府司馬,有州長史大人,幾乎每一個,都比他官位大,所以他沒有浪費時間,直接開審,將沈子義帶上來後,就開始審問。

    這城令不外乎就是想要將沈子義引到御史被害一案上,沈子義也不傻,知道對方在給自己挖坑,所以只要不是他做的,他不知道的,全部否認。
V123210 發表於 2018-6-20 00:30
第九十三章 孔謙推案

    那城令實際上除了當時在沈子義身上發現的御史字畫之外,也沒有別的鐵證,此刻也是額頭冒汗,他問沈子義,那字畫哪裡來的,沈子義便說是有人趁他不注意塞到他身上的,他甚至不知道這畫上畫的是什麼。

    這時候,這位城令大人的師爺代主書官這時候小心翼翼的上前,在其耳邊說了幾句話,後者立刻眼睛一亮,當下一拍桌子道:「沈子義,你還不從實招來,再給你一次機會,實話告訴你,本官已經是有了你行兇作惡的確鑿證據。」

    顯然,剛才他的師爺和他說了什麼,才讓城令如此篤定。

    一側的沈敬宗面色陰沉,他夫人蕭平萱更是想要說話,但最終還是忍住,這裡是堂審之地,他們能來旁聽可以,但要開口說話,那就不行,除非得經過主審同意,否則還得擔上一個擾亂堂審的罪名。

    但兩人都看得出來,這主審府令,根本就是在針對自己的兒子。

    「肯定是趙仁澤暗中指使,這次我兒子若真的有個好歹,我讓他趙家從此不得安寧。」愛子心切的蕭平萱此刻咬牙切齒的和她夫君沈敬宗說道。

    沈敬宗聽的是直皺眉頭,不過這一次,他出奇的沒有訓斥自己的夫人,因為便是一向為人正直的他,這一次也是生氣了,對方是他的政敵沒錯,官場上的手段他不怕,但用陰謀詭計搞他兒子,那就不行。

    想了想,沈敬宗道:「夫人稍安勿躁,還有巡查司和提刑司兩位大人在,可千萬別小瞧了崔煥之和孔謙,尤其是崔煥之,他不可能看著子義受這冤屈的。」

    蕭平萱一聽,也是點了點頭,雖然心已經提到嗓子眼,但依舊只能強裝鎮定。

    便在這時,孔謙說話了。

    他看不下去了。

    這鳳城府令,雖然也是六品官員,但審案的水平實在是難登檯面,尤其是孔謙明明知道,沈子義絕不可能是凶手。

    很簡單一個道理,若是凶手,沈子義莫非是傻子,出來喝花酒,居然也帶著御史親筆做的畫?

    光是這一點就看出有問題,那府令居然就沒有懷疑?這不是故意針對是什麼,所以孔謙看不下去,當然要出面說話。

    既然是堂審,倒不如就將郭肅等人也押上來,一塊兒審問。

    「錢大人,你稍等一會兒,我傳幾個人犯上來。」孔謙也不客氣,他資歷老,和趙仁澤都是一個時期的榜生,一般府令哪裡敢不給他面子,更何況,孔謙是監審,和旁聽不同,那是有權干預案件審訊的。

    很快郭肅一行人就被帶了上來。

    郭肅等人穿著囚衣,披頭散髮狼狽無比,上來之後閉著眼睛,一聲不吭。

    這時候洲長史趙仁澤開口問道:「孔兄,這些人是?」

    孔謙正色道:「這些,原是監察御史府的管家,護衛和下人,也是王賢明御史被害一案的疑凶。」

    那邊鳳城府令一臉愕然。

    這些人是疑凶,那沈子義又算什麼?

    這邊鳳城的府令還想說什麼,突然看到那邊州長史對他做了一個手勢,當下府令將準備要說的話吞了回去。

    孔謙此刻環顧大堂,只是靠一個眼神,就將氣勢營造了出來,和之前鳳城府令審案時截然不同。

    此刻的大堂之上,當真是落針可聞,每一個人都是神色嚴肅。

    孔謙指了指桌上的卷宗,開口道:「王賢明御史被害一案,諸位必然都已經知道,便是卷宗,也有不少人看過,研究過,卷宗上有的,我就不多說了,便說一些關鍵點。首先是沈子義,他與王御史並無大仇,也沒有動機要殺害堂堂御史,他身上的那一幅畫,也並不能證明什麼,只能證明有人在栽贓陷害,最明顯的是,我聽說搜出那一幅畫的時候,沈子義衣衫當中,還有一小包蜜餞,我瞭解過,沈子義愛吃蜜餞,時常身上都會帶一些,那我且問諸位,有誰會把容易沾染髒污的字畫和蜜餞放在一起?倘若沈子義真的是愛這一幅畫,所以才偷走,那肯定會倍加珍惜,一來不可能帶在身上,二來不會和蜜餞放在一起,所以我才說,這畫根本不是沈子義所偷,他是被人栽贓陷害。」

    楚弦在堂外,聽的也是目瞪口呆,暗道不虧是提刑司的老推官,推算之術果然是細緻入微,便是楚弦,也沒有注意到沈子義當時衣衫當中還帶著蜜餞。

    孔謙所言,有理有據,眾人聽的都是連連點頭,那邊軍府司馬沈敬宗此刻也是小聲對身旁的夫人蕭平萱道:「夫人你看,孔謙那是老推官,那些陷害子義之人所用的伎倆,又如何瞞得過這位老推官,人家一眼就識破了。」

    蕭平萱也是鬆了口氣,連連點頭:「早聽說過孔老推官善於斷案推案,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孔謙這一番話,立刻是讓鳳城府令顏面無光,因為他剛才顯然沒有想到這一點,只是這公堂之上,他也沒法子表達出不滿,只能是陰著臉。

    「諸位,再想想王御史被害一案,我曾和巡查司的崔大人一起探查御史府的兇案現場,我二人都發現,御史府內有些不同尋常,王御史喜愛草木花卉,平日裡,很多花卉都是他親自打理,但經我和崔大人觀察,王御史被害之前的一月,他親自照料的很多花卉就已經無人照料,有的早已經枯死,此外王御史喜下棋,經常會去鳳城河西巷子口的樂弈居去下棋,至少三五日會去一次,自從駐守鳳城這五年來,王御史這個習慣從來沒有改變過,但他被害前一月,居然整整一個月都沒有去,這已屬絕對的反常,而經我和崔煥之大人推斷,王御史應該是在被害之前一月,就已經被軟禁。」孔謙說話的時候,看了一眼崔煥之,崔煥之苦笑,的確,很多線索都是前段日子他和孔謙一起發現的,只是最後,還是這位老推官快人一步,先拿下了郭肅等人。

    眾人一聽,當下那軍府司馬沈敬宗便道:「王御史喜歡下棋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只是他經常去那個樂弈居,我便不知道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6-20 00:31
第九十四章 二十年前的舊案

    孔謙一笑,立刻是讓人將樂弈居的老闆傳來,那老闆也是文人一個,上來之後也不怯場,孔謙問他什麼他就答什麼,更是將之前的賬本帶來,下棋不收錢,但茶水是要收錢的,上面清楚的記著王賢明御史消費記錄,其被害之前一月,的確是沒有再去過,此事不光是樂弈居的老闆和賬本來作證,很多樂弈居的老主顧也都可以證明。

    「所以說,本官推斷王御史被害之前一月已被軟禁,不是胡亂推測,而是有真憑實據。」孔謙剛說完,那邊鳳城城令實在忍不住,開口問道:「孔大人,你這推測也太過天馬行空了,王賢明御史那是正六品的官員,官典有名,聖力加身,便是王御史沒有修煉武道和仙道,光是其官術,就不是一般人能對付的,不說反抗和反擊,難道他連向別人示警的機會都沒有?這可不合常理啊。」

    孔謙一笑:「府令大人說的在理,的確,一位聖朝正六品的官員,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被人軟禁,隨便施展官術,都應該能自保和反擊,至少能報信。」

    「對啊,更何況,就算是有人能軟禁王御史,那對方的目的又是什麼?為何不直接殺人,非要軟禁?」那府令又問。

    顯然對方這府令也不是白當的,兩個問題,都問在了點兒上,問在了關鍵之處,的確,孔謙的推斷,如果這兩點無法自圓其說,那麼根本就是胡說亂講,沒有一點合理性和邏輯在裡面。

    孔謙自然不急,這兩點,他顯然早就成竹在胸。

    「相信諸位也和府令大人一樣,也想不通這兩點,那我一個一個的說好了。」孔謙這時候讓人傳上證物。

    很快就有神捕上來,將幾本醫術,一套熬藥的器具和一些藥品取來放在堂上。

    「這幾本醫術,製藥的工具和一些丹藥,都是從御史府管家郭肅在外面隱藏的宅院中搜出來的。」孔謙這時候指著堂上那雙目緊閉,一言不發的郭肅說道。

    眾人恍然。

    「原來如此。」趙仁澤想通了其中的關鍵,開口說道,而沈敬宗和蕭平萱也是點頭道:「不錯,之前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可能,如果是熟悉王御史衣食住行的管家,想要暗算王御史,那就很容易了,難道說這些藥就是……」

    「醫館的大夫已經證實,這些藥,足以讓一位先天境界的武者癱瘓,別說走動,便是說話都難,我已審問過郭肅,這是他之前的供詞,他也親口承認,是他製藥,偷偷給王御史下毒,將其軟禁控制,如此,也符合之前我與崔大人的諸多推斷。」孔謙說到這裡,停頓一下,又道:「至於另外一點,為何這郭肅要毒害王御史?還有,他就算是要毒害王御史,又為何不在一開始就下殺手,而是非要等到一個月後,關於這一點,就要說一下郭肅和王御史曾經的仇怨了。」

    說完,下面神捕任左雄又呈上一份卷宗。

    這一份卷宗,已經用術法刻印幾分,分別送到了主審、監審和旁聽的幾位官員面前。幾位一看卷宗,便都是面色一變,越看越是神色凝重。

    片刻之後,沈敬宗放下卷宗,開口道:「原來如此,這便是殺人動機,二十年前,郭肅之子因犯了大案,被當年還是縣令的王賢明判了斬首之刑,他這是為他兒子報仇啊。」

    「胡說!」

    這時候,一直閉著眼睛不吭聲的郭肅這時候突然暴起,開口反駁,因為憤怒,他脖上青筋都凸了出來。郭肅本是出竅境界的修士,只不過他身上已經加了困神鎖,所以根本無法元神出竅,自然就更不能施展法術。

    沈敬宗倒也不生氣,而是反問一句:「莫非,你不是為了替你兒子報仇,才謀害王御史的嗎?」

    郭肅冷笑一聲:「我兒當年是冤枉的,他根本沒有殺人。」

    這時候,趙仁澤面無表情道:「你兒子有罪沒罪,不是你說一句就能決定的,當年王御史既然判了你兒子死罪,那必然是有鐵證。」

    「不錯,天唐聖朝對死刑之罰很是慎重,一般都要上報刑部審批,那都要附帶案件卷宗,供詞和證據,缺一不可,既然刑部審過,那一般不會有錯。」孔謙這時候也開口說道。

    「哼,我只知道,我兒子沒殺人,是被人誣陷,是被冤枉的,可王賢明他還是判了我兒死罪,我且問你們,這樣的人,該不該死?」郭肅此刻瞪著眼睛問道。

    「所以你就殺了王御史!」趙仁澤一拍桌子。

    郭肅冷笑搖頭:「我沒殺他,王賢明,不是我殺的。」

    「荒謬!」這時候一直沒吭聲的鳳城府令立刻是開口訓斥道:「現在你殺人動機有了,更已經承認下藥謀害王御史,居然還不承認是你殺人?你真當聖朝律法治不了你?來人,給我用刑。」

    「慢著!」孔謙很是不悅的阻止,隨後道:「屈打成招不可取,郭肅,你竟還不承認,那好,本官就讓你心服口服。」

    此刻,孔謙已經是掌握堂審主動,原本的主審此刻根本插不上話,不過就是能插上話也不敢說什麼,畢竟要說探案查凶,十個他都比不上人家一個孔謙。

    郭肅此刻掃了一眼眾官,滿臉不屑:「你們官官相護,手中掌握大權,可輕易決定一個人生死,我倒要看看,你們今天如何胡說八道信口開河來給誣陷我,給我定罪。」

    這時候孔謙冷哼一聲,然後道:「郭肅,你當年為了給兒子報仇,所以想方設法成為王御史的管家,這一做便是二十年,說實話,這般恆心毅力,本官為官多年也是少見。實際上,你很得王御史信任,不然,王御史也不可能將你帶在身邊二十年,這二十年裡,你必然有很多機會去報仇,但你沒有,因為你要等。」

    「他在等什麼?」顯然,隨著孔謙的講述,眾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包括一直站在旁邊,差點被人遺忘的沈子義。

    他都聽入迷了。

    誰能想到,一個御史之案,居然能牽扯出這麼多事情,按照他的想法,有仇就報,孔謙說的對,這郭肅幹嘛不早點報仇,為什麼要等到二十年後?這根本就不合常理,放到他身上,倘若敢有人惹他,他沈子義報仇都不過夜。

    所以他好奇之下就脫口問了出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6-23 14:54
第九十五章 拒不認罪

    現在的沈子義,對老推官孔謙已經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對方不光是兩三句話就將自己身上的嫌疑給撇清,還真的將御史之案的背後隱藏的真相給挖了出來。

    了不得啊。

    孔謙看了一眼沈子義,倒也沒有在意是誰詢問,而是道:「相信諸位心中都有這個疑惑,說實話,為何郭肅要隱忍二十年才報仇,這個事情,也曾經難住了我,也是那晚我和崔煥之大人探討案情,他的一番分析讓我茅舍頓開。」

    那邊崔煥之一笑:「便是崔某不說,孔大人也必然能推斷出來。」

    「崔大人過謙了。」孔謙一笑,然後又正色道:「查案追兇中有一法,代入兇徒之身份,思其所思,想其所想,當時崔大人便說,倘若他是郭肅,面對殺子之仇人,會怎麼報復?有的人仇不隔夜,當下就要報復回去,而有的人則不一樣,喜歡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你殺我兒子,我就殺你女兒,而且要在同樣的年紀,因為只有那樣,才能讓對方感同身受,郭肅便是這一類人,他處心積慮二十年,就是為了等王御史的女兒王若雨年滿二十,再下殺手,他也想讓王御史,感受喪子之痛,感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涼。」

    眾人一聽,都是大吃一驚。

    仔細一想,又覺得這個推斷十分合理,尤其是對那種做事情極為規律的人更是如此,此刻,不光是堂上的這些官員大人們,就是那些小吏,那些軍卒,以及堂外圍觀的百姓,都被孔謙的案件推論給吸引住了。

    因為他們好奇。

    本來對這案件不怎麼瞭解,但經過孔謙這麼一講述,加上各種證據佐證的推論,那吸引力是相當大的,就像是在聽茶館說書先生講的故事一樣,甚至更加吸引人。

    尤其是有一些認識郭肅的人,更是恍然大悟,因為按照郭肅的性格,會這麼做也是在情理之中。

    那邊郭肅也是面露驚訝之色,顯然沒想到,對方居然能將自己的心思都推斷出來,的確是了不起。

    這時候孔謙背著手,走到郭肅面前,道:「郭肅,你本來是打算在王若雨年滿二十歲時殺了她,而且是當著王御史的面,可人算不如天算,王御史之前也察覺到了危險,又或者是天意使然,他將女兒王若雨送到了城衛軍營,這件事,根本無人知曉,當時便是負責查案的衙司都不知道這件事,你自然也不知道,你只知道,找不到王若雨了,找不到她,你就無法按照你所想的方法復仇,是也不是?」

    此刻孔謙逼問郭肅,後者面露驚訝,顯然是被說中了想法,不過這郭肅也沒否認,冷笑一聲:「不錯,我本來就是這麼打算的,也的確沒想到王賢明如此狡猾,竟然將王若雨送到了城衛軍營裡。」

    「你承認就好。」孔謙又道:「這二十年時間,你也沒有荒廢度日,這一點便是本官也是相當佩服你,二十年前,你已經四十九歲,已經過了武道鍛體的年紀,所以你不修武道,而是找了一門道家功法修煉,勤學苦練,居然是讓你修成了出竅境界,還將御火之術運用的那般熟練,昨晚巡查司執筆官楚弦也懷疑御史府內問題,便找來王御史的女兒,如今為紅羽騎兵營副都統的王若雨連夜來辨認,卻沒想到,這正合你意。之後,你帶人追擊王若雨,在城外五里坡林地,殺了王若雨的護衛軍卒,就在你要殺王若雨的時候,楚弦察覺到不對,帶著護衛趕去營救,這才救下王若雨,當時你喪心病狂,居然連九品執筆官都要殺,好在崔大人施術救人,我也趁機將你捉拿歸案。」

    郭肅此刻冷笑道:「只恨賊老天不幫我,沒有讓我殺了仇人之女。」

    「荒謬!」孔謙大怒,喝斥一聲:「王御史以官位,行職責之權,在證據確鑿之下判了你兒子死罪,你居然因此遷怒王御史,更是懷恨二十年,處心積慮害人,而且說的如此冠冕堂皇,死不悔改,實在是心術不正。」

    郭肅卻絲毫不懼,同樣怒吼道:「你懂個球,我兒子就是被王賢明冤枉死的,我郭肅不是不知好歹不懂律法之人,若我兒子真的違法亂紀,殺人越貨,那他該死,我郭肅絕無二話,但我兒子,真的是被冤枉的,王賢明當時聽信謠言,沒有查實證據就判了我兒死罪,他是枉顧人命的惡徒,可惜,這惡徒最後沒有死在我手裡,我死不瞑目。」

    孔謙聽罷愣了愣,思謀一番,隨後面色一變。而那邊趙仁澤一拍桌子,起身道:「郭肅,你休要狡辯,之前你都承認下毒謀害王御史,之前更是殺人未遂,這是很多人都親眼目睹的,你居然還說你沒有殺王御史,看起來,不用刑,你這惡人是不會說實話的,來人……」

    「等一下!」孔謙這時候開口阻止:「趙兄不要急,還不到用刑的時候,況且,我一直認為,嚴刑逼供不可取。」

    趙仁澤眉頭一皺:「孔兄,我知道你講究真憑實據,以理服人,但那也分人,對待郭肅這種死不悔改的惡徒,不用刑,他怎麼可能說實話?」

    那邊鳳城府令也是點頭附和:「趙大人說的對,對付這種十惡不赦的兇徒,不用刑,他們絕對不會老實,不光是這老頭,還有那些護衛,御史府的下人,都得嚴刑逼供,主犯不說,從犯也會開口的。」

    聽到這話,郭肅哈哈大笑:「你們當官的,也就這點本事了,當年我兒子便是被王賢明屈打成招,你們想用刑?來啊,看我會不會認罪。」

    「放肆!」趙仁澤開口訓斥,當下就有幾個軍卒上前要按住郭肅。

    孔謙這時候擺擺手,讓軍卒退下,然後看著郭肅道:「你下毒軟禁王御史的那一個月,必然是在尋找王若雨的蹤跡,可你找不到,而你又不可能一直軟禁一位監察御史,多一天,都會增加被發現的可能,所以你一不做二不休,殺了王御史。」

    郭肅冷哼一聲:「下毒的事我認,軟禁的事我也認,追殺王若雨也是我做的,這些我都認,但王賢明,不是我殺的,我不認。」
V123210 發表於 2018-6-23 14:55
第九十六章 重提舊案

    孔謙眉頭一皺:「都到了這時候了,你又何必否認?」

    郭肅則是抬頭看著孔謙道:「孔大人,我敬你為人,也佩服你推案的手段,你說的對,都到了這個時候了,若是我做的,又何必不認?但事實是,王賢明的確不是我殺的,這件事,我也十分納悶,究竟是誰,在我之前殺了王賢明的。」

    孔謙此刻眉頭緊縮,沒有再問,而是細細思索,將整個御史案的經過和細節都梳理一遍,然後突然道:「王賢明,真不是你殺的?」

    「不是。」郭肅正色道。

    這一刻,孔謙面色變了幾下,那邊崔煥之似乎也想到了什麼,面露驚容,然後和孔謙對視一眼。

    顯然兩人都知道,都到了這個時候,郭肅身上的罪名已經足夠多,多到足以砍他的腦袋,一般若是他做的,便不會再否認。

    除非,是真的不是郭肅殺的王賢明。

    而且只要將一些細節思索一下,就知道,王賢明還真有可能不是郭肅殺的,就說一點,如果是郭肅做的,又何必砍掉王賢明的腦袋?是為了報復郭肅兒子也被斬首,所以用同樣的方法復仇?就算如此,也應該找一個無人的地方,悄悄的殺人,幹嘛要在御史府,弄的滿城皆知?這不是給自己身上招惹麻煩?

    這本身就不合理。

    難道說,這案子還另有隱情?

    如今事情陷入了一個難點,人犯拒不認罪,那這案子就沒法子了結,雖然可以直接用刑,可看郭肅的樣子,便是用刑,他也不會承認。

    這一刻,便是老推官孔謙也是陷入困境,沒法子再推動案情,崔煥之也沒說話,因為就說在斷案這件事上,孔謙的確是高他一籌,現在這情況,崔煥之同樣難有作為,所以也是默不作聲。

    這時候趙仁澤給鳳城府令打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卻是直接取下桌上令簽丟在地上:「來人,疑凶郭肅謀害御史證據確鑿,拖下去打三十大板,看他招是不招。」

    孔謙一愣,就要阻止,但那府令卻到:「孔大人,畢竟我現在是主審,疑凶拒不認罪,按照我朝律法,那就是要用刑的,這一點,還請孔大人不要阻止,畢竟,你我都是為了盡快查明真相,還王御史一個公道。」

    孔謙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坐了回去,繼續翻看卷宗,查找疑點,顯然,他知道這案子還有未解之謎,只要發現,解開,就可以探明真相。

    崔煥之也沒有阻止,這時候用刑,合乎規矩,也沒有理由阻攔。

    很快,郭肅就被拖下去行刑,打完之後是拖上來的,其褲子上已經是被血染紅,看上去觸目驚心,圍觀的百姓膽子小的,都叫出聲了。

    三十板打下去,一般人是受不了的,多半都會招供,但郭肅居然全程一聲不吭,咬牙硬挺,此刻雖然是面色蒼白,冷汗直流,卻是依舊不認罪,不承認是他殺了王賢明。

    「繼續用刑!」府令氣急敗壞:「本官便不信,這兇犯不招供。」

    堂外的楚弦也看不下去了,他知道,再用刑,郭肅怕就扛不住了,對方年歲本就大,雖是出竅境界的修士,但肉身卻和普通人無異,最重要的是,楚弦知道郭肅雖然做了不少惡事,但還真不是殺王賢明的真兇,所以此刻是當機立斷,撥開人群,走入堂內。

    「諸位大人,楚弦有話要與崔大人說。」

    眾人一愣,若是普通人,這就是擾亂公堂之罪,但楚弦不是普通人,那是巡查司執筆官,正九品,所以便是那鳳城府令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看了一眼崔煥之,那意思是說,這是你的人,你問問這是要幹什麼。

    崔煥之起身走過去,楚弦與其耳語幾句,崔煥之面色一變,仔細看向楚弦:「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弄錯,你官位不保,還是弄清楚再說。」

    楚弦搖頭:「崔大人,再用刑,郭肅必死,他一死,御史一案便蓋棺定論,真的弄錯,楚弦願一力承擔後果。」

    崔煥之則是嘆了口氣:「我明白了,真的弄錯,我和你一起承擔。」

    說完,崔煥之衝著眾人道:「御史被害一案,或許另有隱情,本官建議先將郭肅押下去候審治傷,因為我要再審一案,或許,這件案子弄明白了,御史一案也就水落石出了。」

    眾人不解,趙仁澤眉頭緊皺,鳳城府令則是猶豫要不要阻止,孔謙卻是微微一笑:「崔大人要做什麼,儘管去做,孔某也想看看崔大人如何審案。」

    那邊軍府司馬沈敬宗和他夫人蕭平萱則是沒有說話,但顯然,他們很好奇崔煥之這個新晉的巡查御史要做什麼。

    對於崔煥之,有人不屑,有人看重,也是因為崔煥之以前只是名不見經傳,此刻居然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成了實權在握的巡查御史,有人期待,也有人想看他笑話。

    此刻楚弦也是在堂內混了一個座位,之前楚弦就已經安排下面的人將一些有關的卷宗收集起來,此刻崔煥之下令之後,就有新的卷宗被帶了上來。

    眾人一看,都是面色一變,尤其是趙仁澤,極為不悅,冷聲道:「崔大人,你這是做什麼?這案子,又和御史被害之案有什麼關係?」

    那邊鳳城府令也是一臉不屑,開口道:「崔大人,這丁家滅門之案,乃是一年前的舊案,現在咱們審的是御史被害一案,兩者風馬牛不相及,你是搞錯了吧?」

    孔謙也是看向崔煥之,等待崔煥之的解釋。

    崔煥之神色泰然,此刻他的官勢,絲毫不比之前孔謙差,自有一種威嚴,等他環視一圈,這才開口道:「王御史被害之前,曾上書察院,提起過那丁家滅門之案,更是表明,查到了一些線索,而之後,王御史便被害身亡,所以這丁家滅門之案,和御史被害一案,必有聯繫。」

    鳳城府令則是陰陽怪氣道:「可笑,剛才孔大人都將御史之案審明白了,就是郭肅因為二十年前的舊案心懷怨恨,這才報復王御史,這件事鐵證如山,和丁家滅門之案又有什麼關係,我看,崔大人你還是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了,還是繼續刑審那郭肅才是正事。」

    崔煥之則是正色道:「我為巡查御史,如何查案,莫非還要徵得你府令同意才可?你不同意,本官便不能查案了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8-6-23 14:58
第九十七章 楚弦述案

    那府令一愣,已經是滿臉不悅,當下是冷笑道:「行,既然崔大人要耍這官威,那你就審,本官看你能審出什麼花來,當年丁家之案,就是一個無頭案,你能審出什麼才怪。」

    崔煥之也懶得搭理對方,而是指著桌上卷宗道:「這卷宗乃是楚執筆後來整理出來的,原本的卷宗已經在數月之前,毀於一場火災當中,楚弦,這案子你最清楚,你來說吧。」

    那邊鳳城府令更是不屑,冷聲道:「一個小小九品執筆,居然讓他在公堂主述,巡查司果然是沒人了。」

    面對這種冷嘲熱諷,無論崔煥之還是楚弦都是面不改色,崔煥之倒還好,但楚弦的表現卻是讓不少人心中點頭。

    孔謙一臉愛才之色,因為他知道,像楚弦這般年紀,剛剛入仕才不過一個月,就能有如此心境和沉穩,當真是罕見。

    他自然不知道,楚弦實際上已經是仕途老油條了,比這更大的場面都見過,這點場面又如何能嚇住他。

    楚弦此刻正了正衣冠,然後直奔主題。

    「一年前鳳城經營字畫買賣和釀酒坊的丁家滿門遇害,全家包括家丁奴僕十五口,一夜斃命,當年卷宗被燒燬,包括仵作驗屍的紀錄,所以無法探知丁家十五口的死因……」

    楚弦剛說到這裡,那邊鳳城府令便道:「這案子,當年也是本官審的,丁家十五口,都是死於刀傷,行兇之人顯然懂得武道刀法,基本是一刀斃命,殺人之後,將丁家中的金銀財物席捲一空,明顯是流寇賊匪作案,應該是早就有所計畫,殺人劫財之後就溜之大吉,這種案子如何去查?你們巡查司有本事,那倒是查查看啊。」

    楚弦一笑:「府令大人好記性,相信一年之前,鳳城衙司也是仔細查辦過,而這案子之所以沒有告破而成了懸案,也和府令大人無關,而是因為有人故意捏造證據,欺上瞞下,這才將丁家之案定性為流寇作案,不了了之。」

    鳳城府令一愣,開口道:「你說有人故意捏造證據欺上瞞下,此人是誰?本官怎麼不知道?」

    楚弦這時候將一份供詞取出,放在桌上:「這人,正是鳳城衙司的主書官,也是府令大人你的左右手,方順。之前,我已經將這方順緝拿,得到了他的供詞,只是卻被人將方順劫走,劫人的賊人更殺了一名提刑司神捕,可謂是囂張無比。」

    這時候,那邊趙仁澤陰著臉,皮笑肉不笑道:「楚執筆說的這件事,本官也略有耳聞,但這都是楚執筆一家之言,不說方順的供詞,便是他究竟是何原因被巡查司捉拿,此事都有待商榷,如今方順方大人不在,甚至是生死不知,楚執筆自然是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因為,無人能與你對質,甚至,本官都懷疑,是不是你楚執筆,將我們鳳城的主書官給怎麼了,不過你也別在意,本官只是合理猜測,你若問心無愧,根本無需畏懼。」

    顯然,趙仁澤這番話說的就十分的陰險,幾乎是反咬一口。

    當下堂上的氣氛就有些不一樣了,趙仁澤這一句話已經是在質問,被一位正五品的州長史質問,光是那種官威就可以壓得七品一下的官員說不出話來。

    便是孔謙和崔煥之都是眉頭一皺,暗道趙仁澤這是有些以大欺小了,他堂堂正五品州長史這麼以官勢壓制楚弦這正九品,對方就像是一隻螞蟻,想要阻攔大象的碾壓,這怎麼可能抵擋得住。

    楚弦自然是感受到這一股強橫無比的官勢。

    毫無疑問,現在的楚弦根本抵擋不住。

    換做旁人,必然心神混亂,甚至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可楚弦畢竟不一般,他幾乎是承受著那強大的官勢,然後道:「趙大人說的在理,若是問心無愧,的確是無需畏懼。」

    借用趙仁澤的話,楚弦的官勢在巨大的壓力之下居然是穩住了,雖然就像是巨大海浪中的一片浮葉,似乎根本抵擋不住一次浪襲,但偏偏就是在風浪中,一直漂浮在海面之上,沉不下去。

    趙仁澤盯著楚弦,差不過兩三息後,他的官勢收了回去,彷彿退潮,瞬息而去。實際上就是這短短的幾息時間,堂上,幾乎所有官員都是冷汗直流,包括楚弦自己。

    毫無疑問,趙仁澤的官勢極強,甚至他在官術上的造詣,是在場之人中最高的一個,而且聽說,趙仁澤也是出竅境的修士,術法境界極高,甚至已經觸碰『神關』境界的門檻。

    這樣的強者,這樣的高官,應該被人敬畏。

    「總之,方順不在,便無法證明那些供詞的真實性,楚執筆你所說的推論,就只能是推論,無法讓人信服。」趙仁澤說完,重新坐好,就彷彿洪鐘震響之後的平靜,此刻的公堂上,眾人就是這種感覺。

    楚弦自然不會被趙仁澤擊潰信心,相反,楚弦很高興,因為趙仁澤的質疑甚至是這種反擊,正說明這件事對趙仁澤來說極為重要。

    就像是正中蛇的七寸一樣。

    所以,對方才會如此反擊。

    那邊崔煥之開口了,他作為楚弦上官,自然不能坐視趙仁澤以大欺小,此刻他道:「趙大人多慮了,既是推斷,那就有真有假,最後還得要拿證據和事實說話,倒不如聽楚弦說完,可好?」

    趙仁澤掃了一眼崔煥之,呵呵一笑:「倒是我打擾楚執筆述案了,楚執筆,那你便繼續說說。」

    楚弦點頭,似乎根本不受剛才的影響,繼續道:「按照方順的供詞,姑且假設,那麼,方順所言,犯下丁家之案的,便是趙安。」

    一字一句,驚的堂上眾人心驚膽寒,眾人都看向趙仁澤。

    也怪不得剛才趙仁澤生氣,因為此刻,楚弦等於是直接將矛頭指向了趙仁澤的獨子,換做是誰怕都難以淡定。

    這時候鳳城府令一拍桌子:「無憑無據之事,也敢在公堂之上胡說,楚弦,你不怕丟官嗎?」

    這一次面對斥責,楚弦卻是針鋒相對。

    「府令大人,丟不丟官,不是你說了算,便是我楚弦犯了官紀,自有吏部和察院來辦我,接下來你且聽好便是,休要再幹擾本官述案。」說完一甩衣袖,噎的那府令說不出話來,隨後才繼續道:「方順供出,丁家之案,包括之前幾樁人命大案,都是趙安所為……」

    楚弦幾乎是盯著壓力,在落針可聞的大堂之內將之前審問方順之事道出。

    眾人聽的那叫一個心驚肉跳,明眼人都知道,這是要出大事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6-23 14:59
第九十八章 針鋒相對

    楚弦所述的樁樁大案,都將矛頭指向了趙安,可趙安是什麼人?那是趙仁澤的獨子,若是沒有證據,這楚弦這執筆官也就坐到頭了。

    便是孔謙也是一邊摸著鬍鬚,一邊點頭,先不說別的,光說這膽量,楚弦就讓他欣賞無比,用孔謙的話來說,這楚弦,頗有他當年的風範。

    孔謙身後的神捕任左雄小聲道:「大人,楚弦說的這些,應該都是事實,可如今方順不知所蹤,生死都不知道,死無對證,這楚弦怕是要惹麻煩了。」

    孔謙點頭,但很快又搖了搖頭:「我觀這楚弦,不是魯莽自大之輩,他既然敢在這公堂之上這麼說,就必然有後招,看著吧,我倒是相當期待。」

    任左雄心中稍有一些嫉妒,小聲道:「萬一他沒有後招,只是逞一時之快呢?」

    「若是那樣,他官位不保,便是崔煥之,也要受牽連。」孔謙說完,便專注於楚弦的述案。

    光說述案的水平,楚弦就不一般,幾樁陳年舊案,被他說的清清楚楚,條理分明,配合方順的供詞,可謂是天衣無縫。

    當然,沒有方順本人,無論再怎麼精彩,都只是『推測』,而要給趙安定罪,還需實錘證據。

    即便如此,那邊趙仁澤的臉色都是越來越難看,他這反應也屬正常,鳳城府令也是一樣的表情,更是對楚弦帶著敵意,不光是這府令,下面還有不少鳳城官員,都是一樣,對楚弦怒目相視,彷彿楚弦是在誣陷一個好人。

    楚弦不在意這些目光,此刻道:「趙安早就窺視丁家女兒丁蘭馨的美貌,更窺視丁家財產,一年前的十二月初五,趙安酒後半夜偷偷摸到丁家,將丁蘭馨強暴玷污,不巧,醜事被丁家家主撞見,自然是要與趙安理論,更要抓趙安去報案。這一下,趙安起了殺心,便將丁蘭馨和丁家家主用隨身帶著的短刀砍殺。打鬥聲音引起丁家人的主意,也是趙安殺紅了眼,所以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最後,丁家一十五口盡數死在趙安刀下。需知,趙安從小習武,雖境界不高,但卻是學了軍府的『破風刀法』,這是專門的殺人刀法,講究一擊斃命,所以才能以一人之力,殺了丁家一十五口。不過在本官看來,當時趙安身邊,必有幫手,否則他就算是刀法再兇猛,也總有一兩個下人能逃出去報信,可結果是沒有,丁家的人,直到後半夜才被人發現,而趙安也早就酒醒,去找方順,讓對方保他。」

    「簡直荒謬!」趙仁澤此刻冷聲說道,楚弦這時候卻道:「荒不荒謬,找趙安對質一下便知,傳趙安上堂。」

    「你……你很好,本官倒要看看,你一個小小執筆,最後如何處置這案子。」趙仁澤也是氣著了,說完,便衝著主審位置上的府令道:「你下來,讓這位楚執筆上去審案,今天,就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麼,但別怪本官醜話說在前頭,這案子你若是不說出個所以然了,趙某必參你一本。」

    眾人一看,趙仁澤這是真的怒了,便是孔謙和崔煥之也都是面露憂色,崔煥之也是心中沒底,他仔細看了楚弦一眼,想要勸一句,但看到楚弦的眼神之後,崔煥之將原本的勸慰之言吞了回去,而是道:「楚弦,你只是九品執筆,還不能去坐那主審之位,但我可以,今日,我為主審,你為副審,丁家之案,便看你的了。」

    說完,崔煥之起身,幾步走上去,坐在了主審之位上。

    楚弦心中感激,崔煥之這是在給自己撐腰,也就是說,這件事若是自己沒弄好,崔煥之的責任那就大了,至少這屁股還沒坐熱的巡查御史,那是別想再做了。

    雖然崔煥之若是不上來給自己撐腰,最後若是事情搞砸,他也會有責任,但有蕭中書的能量,至少還能保住官位。

    但現在,無論是他還是崔煥之,都沒有了退路。

    好在,楚弦也沒想過什麼退路。

    楚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衝著崔煥之點了點頭,然後才正色道:「傳趙安。」

    趙安被帶上來了。

    他本就入監在押,所以並不費時間,但這趙安卻不像是入監之人,不光是衣著幹淨,臉上白淨紅潤,甚至看上去還胖了一些。

    有一個當大官的爹,便是入監了,日子也過的比其他人好。

    楚弦沒有在這件事上多說什麼,只是一拍驚堂木,質問趙安那幾件舊案和丁家之案,趙安一聽,立刻是不耐煩道:「姓楚的,你別沒事找事,上一次堂審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說的那些,我統統不知道,至於你說是方順的供詞,那好啊,讓方順出來,我和他當面對質,來啊,讓方順來和我對質。」

    趙安冷笑著說到,簡直囂張到極點。

    楚弦這時候笑了笑,問道:「這麼說來,方順所言,都是子虛烏有,都是在誣陷你?」

    趙安一臉無所謂道:「這我怎麼知道,反正,之前說的那些,我統統不知道,也沒發生過,我更沒做過。」

    「這麼說,你從沒有去過丁家。」

    「沒有!」

    「這麼說,你丁家那些失竊的財物,也不是你拿的了?」

    「廢話,本公子還缺那點錢?」

    「好!」

    楚弦這時候取出一個賬本記錄道:「我這裡有一份鳳城文義行的記錄,這文義行出售的,都是一些名人字畫,珠寶首飾,雖然大部分情況下沒什麼好東西,但偶爾也會遇到一兩個精品。」

    趙安不耐煩道:「姓楚的,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這和我有關係嗎?」

    楚弦不理對方,繼續道:「丁家家主是一個文雅之人,因為本身就是開辦書畫行的,所以也經常去文義行淘貨,若有合適的,他會出價買下,文義行的賬本記錄裡,清楚的記錄著丁家家主幾年間至少有二十次購買記錄,而巧合的是,最後一次,恰恰就是在去年十二月初五的傍晚,他剛好從文義行買下了一幅畫。這一幅畫,是畫聖早年一副作品,九天玄女圖,據說,乃是真品,且是獨一無二的孤品,只是不知何時,這畫的左下角被一些墨汁沾染,壞了意境,這些,在文義行當中都有記錄。」

    楚弦說到這裡的時候,趙安的臉色就已經變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6-23 15:01
第九十九章 斷其後路

    之前趙安是得意洋洋,毫無懼色,但此刻,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表情凝固,眼神飄忽,甚至可以看到,他額頭居然是滲出一層冷汗。

    下意識的,趙安就看向他老爹趙仁澤。

    趙仁澤是什麼人,趙安這個眼神和動作,他就知道事情不妙,當下趙仁澤沒有表露出來,而是對著身旁他一個貼身護衛小聲而快速的耳語了幾句,後者點頭,立刻退走離開,也不知道是去做什麼了。

    楚弦看的真切,心中也是有些忐忑,不過當他看到堂外戚成祥的身影之後,以及後者打給自己的一個肯定的眼神,楚弦鬆了口氣。

    戚成祥回來了,這就說明,王若雨也來了。

    終於,楚弦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繼續道:「丁家家主,在去年十二月初五傍晚買下了那一幅帶著瑕疵的九天玄女圖,這時候,剛好是丁家慘案發生之前的半個時辰,之後,丁家家主回家,撞見趙安姦污其女,這才惹來殺身之禍。可本官事後翻閱丁家證物紀錄,當中並無這一幅畫作的紀錄……」

    趙安這時候開口道:「那又如何?說不定是丁家人自己弄丟的,況且事後丁家亂作一團,誰知道是什麼時候遺落的。」

    楚弦點頭:「是有這種可能,但更可能是,那一幅畫,是被行兇之人取走的。」

    趙安此刻額頭有汗,卻是不開口說話了。

    那邊趙仁澤似乎也恢復了之前的冷靜和平淡,此刻開口道:「楚執筆,你有什麼話就直說,你無非就是想說,若是趙安行兇,那畫,便是趙安取走的,對不對?那好,你大可現在派人去長史府搜查,若是能搜出來,本官第一個不會輕饒趙安,但若是找不出來……」

    楚弦這時候道:「若是找不到,便證明楚某之前推斷都是子虛烏有,那樣,楚弦自己請辭去官,並上門請罪。」

    「這是你說的。」趙仁澤冷聲說道。

    「那不如這樣吧,就勞煩各位一起去長史府看看,也免得到時候有人不認賬。」楚弦這時候說了一句。

    眾人一愣,趙安已經是汗如雨下,顯然是心中有鬼,而趙仁澤雖然已經提前有了安排,但此刻不知為何,也是心頭一跳,感覺不妙。

    因為楚弦表現的,太過沉穩了,就彷彿一位棋手,已經是將局面徹底把控,無論你下一步走什麼棋,人家都能一棋定輸贏。

    那是一種自信。

    但這種自信的依仗又是什麼?

    趙仁澤為官二十多年,頭一次生出一種事情不在把控的感覺,但他又覺得不可能,因為事情他已經把控了。

    這麼多年,趙仁澤做事都是滴水不漏,沒有理由在這件事上翻船。

    當下,趙仁澤摒棄腦中的那種不祥之感,重新恢復自信,便起身道:「好,那大家一起去吧,也好到時候,讓這位楚執筆無話可說。」

    楚弦一笑,沒有對答,於是眾官一起走出大堂,在軍卒衙役開路之下,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朝著長史府走去。

    後面則是數百名百姓,而且這一路走過去,又有不少百姓聞訊趕來圍觀,一時之間,幾乎是滿城驚動,甚是熱鬧。

    尤其是在知道,是巡查司在查趙安,更是引來不少人的圍觀。

    半路上的時候,趙仁澤的護衛急匆匆跑回來,看上去神色有些慌張,也不管其他人的目光,而是急忙走到趙仁澤面前說了幾句,再看趙仁澤,臉色狂變,甚至是腳步停頓,愣在那裡。

    孔謙就在一旁,此刻有些詫異道:「趙兄,怎麼了?」

    趙仁澤深吸了口氣,這一瞬間,他身上散發出極為恐怖的殺氣,那種殺氣如有實質,孔謙立刻是感應到,當下是霉頭一皺,開口道:「趙兄,你要做什麼?」

    孔謙也是高手,官術自不用說,他本身修為也是出竅境界的巔峰層次,和趙仁澤相差無幾,便是稍遜一籌,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但這裡,並非只有孔謙。

    崔煥之也感應到了趙仁澤的變化,同樣是停下看過去。

    崔煥之官術或許不及那兩人,但他仙道修為也不差,就從他昨晚能挪移三萬斤鐵鐘百丈距離去救人,就知道他的御物之術已是火候十足。

    此刻,他目光鎖定趙仁澤,靜觀其變。

    楚弦也停了下來,這裡面,也就只有他最清楚趙仁澤怎麼了,實際上,楚弦已經料到會是如此。

    現在的楚弦也是十分緊張,甚至是下意識的躲在崔煥之身後。

    沒法子,他如今無論官品官術還是武道和仙道修為都沒法子和在場這幾位大佬相提並論,雖說楚弦有遠超他們的學識和更厲害的神海書庫,但這些都沒法子直接轉化為實打實的戰力,楚弦有自知之明,別說趙仁澤這種高手,就是鳳城府令只用官術,楚弦都對付不了。

    趙仁澤這般情況,是因為楚弦斷了其後路,因為趙仁澤明白,按照這情況下下去,他必輸無疑,出現是擔心趙仁澤狗急跳牆,直接動手。

    但直接動手的後果是什麼?

    那形同造反。

    楚弦斷定,趙仁澤便是有這種手段和實力,也不敢這麼做,但凡事就怕萬一,所以楚弦還真的怕趙仁澤一個不理智出手,一旦出手,必然是血雨腥風,說不定整個鳳城,乃至整個隋州,都會大亂。但好在,趙仁澤應該還不到拚命的時候,因為這一次是他兒子趙安的事情,就算是定了罪,對趙仁澤官位的影響都會太大,換做是楚弦自己,肯定不會因小失大。

    此刻的氣氛有些詭異。

    眾多官員都止步,有些詫異的看著這個局面,趙仁澤一動不動,目視前方,似乎是在思索什麼,但就是這麼一個簡單動作,卻是殺機四伏。

    而旁邊,孔謙背著手,一幅普通老漢的模樣,但千萬別小瞧他,這可是提刑司的老推官,修為官術,也只比趙仁澤稍遜一籌,更何況,還有崔煥之,此刻崔煥之已經是手握官符,看似平靜,但衣衫之下,筋肉已經是緊繃。

    這一刻,看出不對勁的人,便是吞口水都不敢,而那些不明所以的人,依舊是大大咧咧,甚至還在詫異,為什麼停下不走了。

    便在這時,那邊有一隊騎兵過來,帶頭的是一名騎兵校尉,此刻這校尉上前,衝著崔煥之道:「崔大人,王都統讓我前來稟報,她已帶三百騎兵,將長史府團團圍住,人不能進,也不能出。」

    眾人一聽,都是大驚失色。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V123210

LV:9 元老

追蹤
  • 291

    主題

  • 279508

    回文

  • 36

    粉絲

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