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大仙官 作者:暗黑茄子(全書完)

 
V123210 2018-5-2 19:13:2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72 810507
V123210 發表於 2018-6-9 19:50
第七十章 險境

    後面,趙安和沈子義等人也都停止了打鬥,看到赤金軍來了,趙安心中冷笑,更是放心了。

    帶隊的曹參軍是長史府的人,可以說是絕對的聽命於自己,當然,讓赤金軍當街斬殺一位巡查司的執筆官,這種瘋狂的事情便是趙安也不敢做,曹參軍也不可能幹這種殺頭的事情,但現在只需要拖延,讓方順逃走就行。

    巡查司已經盯上了方順,或許已經掌握了一些對其不利的東西,不然巡查司不敢直接對方順動手,所以方順必須跑路,絕對不能落到巡查司手裡。

    趙安現在很是慶幸之前叫曹參軍帶隊過來,不然真的讓這個巡查司的執筆官抓走方順,便是陷入被動了。

    而現在,趙安根本不擔心,對方再厲害,也不可能和兩百赤金軍對抗。

    「大人!」

    戚成祥這時候將楚弦護在身後,只是此刻,別說他現在是空手,就算是佩刀在手裡,也絕對擋不住兩百赤金軍。

    聖朝軍隊,在太宗時期,那是可以斬神屠佛的存在,跟隨太宗創立天唐聖朝,哪怕到了現在,其戰力也是保持的極好。

    楚弦對這一點是心知肚明,所以他伸手拍了拍戚成祥的肩膀,現在的楚弦,已經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他們被這些赤金軍控制,方順逃脫,之後必然是再也抓不到他,如果方順背後有人,要麼是將方順弄走藏起來,更保險一點的話,直接滅口,這樣一來無論方順知道什麼秘密,都將石沉大海。

    失望嗎?

    當然有,楚弦知道,光是對方能隨意調用赤金軍,就已經說明鳳城,乃至隋州的問題很大,甚至是相當驚人。

    駐守隋州的監察御史王賢明身死,各種跡象都證明,對方是被人刺殺。而王賢明的死,又很可能和一年前丁家的滅門慘案有牽連,要不然之前王賢明的上報的卷宗裡,就不會特意提起。

    直到楚弦翻閱卷宗,去丁家查探,遇到了趙安,這才發覺,這整件事的背後,怕是會牽連隋州長史府。

    或許,只要審問方順,這個一開始負責御史被害,丁家滅門案的主書官,就會將背後隱藏的真相浮出水面。

    可現在,這一切很可能都會葬送。

    楚弦很憋屈,也很無奈,但面對這足足兩百之數的赤金軍,他根本不可能抵擋,現在就看亮出巡查司的招牌,能不能讓對方忌憚一二。

    對面那參軍掃了一眼楚弦手中的官符,臉上也是露出猶豫之色。

    巡查司,那是專門監管查辦地方官吏的官部,雖說巡查司裡的官員官階不高,但職權卻是極大,便是一方刺史這等封疆大吏,巡察御史也都能查辦,一般情況下,是不可能阻擾巡查司辦案。

    這時候這位叫做曹延的參軍看了一眼遠處的趙安,趙安神色陰沉,做了一個手勢。

    曹延看明白了。

    沒法子,他雖是軍府的參軍,官位不小,達正八品,但卻是長史府的人,長史大人對他有知遇之恩,更拿捏著他的命脈,所以他必須得保長史府的人。

    當下曹延開口道:「巡查司既然辦案,那巡查御史何在?」

    楚弦眉頭一皺。

    這曹延是打算找藉口了,不過這時候也只能答道:「巡查御史崔大人正在趕往鳳城的路上。」

    那曹延立刻道:「既然巡查御史不在,有些事情,就不是你一個執筆官能說清楚的,況且你手裡抓的是鳳城八品主書官,怎麼說,都得經過城府的同意,通報一聲也是需要的,不知道這位大人可去通報過城府?」

    楚弦冷笑,這種情況下,他怎麼可能提前告知城府。

    若是鳳城的事情好辦,他也不會偷偷先來查案了,想了想,當下是悄悄對一旁戚成祥道:「戚刀長,一會兒聽我號令,我讓你走,立刻帶著方順離開,記住,誰都不要管,你只要能帶著方順突圍,然後去找崔大人,讓崔大人審問這方順,我敢斷定,這方順身上必然能打開御史一案的突破口。」

    戚成祥大吃一驚,道:「那大人你怎麼辦?」

    楚弦一笑:「我怎麼說都是巡查司執筆,正九品,他們最多將我拿下抓起來,卻不敢真的對我怎樣?等到崔大人來了,他自有辦法將我保出來。」

    戚成祥還是有些猶豫,不過楚弦卻不給他猶豫的機會,又道:「戚刀長,此事關系重大,我只要你回答,是否尊我號令?」

    戚成祥咬了咬牙,點頭道:「謹遵大人號令。」

    「好!」楚弦知道,他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總之,能搏一搏就搏一搏,方順今天若是丟了,以後肯定是人間蒸發,絕對不可能再找回來,好在他這邊還有一個王贊,王贊是城門關令,雖然只是從九品,但其掌握的官術剛好能拖延赤金軍,只要在這石橋上撐起一面土牆,就可以暫時阻擋赤金軍,自己再施展官術,可以拖延一會兒時間,以戚成祥的手段,應該可以帶人突圍。

    這是楚弦所能想到的唯一辦法。

    估摸是看出楚弦等人在謀劃什麼,那邊曹延也是警覺,立刻是抬手,兩百赤金軍立刻是十人一排,舉盾抬槍,一步一步向前突進。

    衝突,一觸即發。

    「快速突進!」那邊曹延一聲令下,顯然是動用了某種官術,瞬間道道清風從後面吹過來,古怪的是這些風居然是肉眼可見,彷彿一道道流光,在赤金軍卒的雙腳處纏繞,一瞬間,這些赤金軍彷彿速度提升了幾成,行走之間輕盈了不少。

    「疾風之術!」楚弦倒吸口氣,現在這情況,怕是戚成祥想突圍,都不可能了。

    加持疾風之術,每一位軍卒的速度都可以提升最多五成,這種情況下,兩百名赤金軍可以將他們的阻擋以摧枯拉朽之勢碾碎,想不到那個參軍如此謹慎小心,不留一絲的破綻和漏洞。

    楚弦心直往下沉。

    便就在這時,一聲嘹喨的號角聲響起,幾乎是響徹大半個鳳城,下一刻,遠處有數十名騎兵狂奔而來。

    馬蹄聲聲,響徹街巷。
V123210 發表於 2018-6-9 19:50
第七十一章 王若雨

    這些騎兵同樣是身著明光鐵甲,手中的長槍更長,頭盔帶紅羽,楚弦認出來了,這是有名的紅羽騎兵。

    雖然只有差不多五十騎,卻有一種千軍萬馬的氣勢,其氣勢,居然是能壓過四倍人數於他們的赤金軍。

    看到這紅羽騎兵,那邊曹延的臉色立刻是一變,暗道壞了。

    赤金軍,紅羽騎兵,那都屬城防軍,一般情況下沒有軍府的調令,是不允許進城的,曹延等於是在沒有軍府調令的情況下,擅自帶隊前來,但這紅羽騎兵肯定不是。

    紅羽騎兵也有參軍管轄,對方和他可不是一系的,倘若這件事真的要掰扯,他曹延必然要擔責,而且,還是他擔不起的罪責。

    當下這曹延就有些慌神。

    再看騎兵當中有一騎身姿婀娜,明顯是一位女子,聖朝軍制將領,都可從甲冑,盔羽和肩獸上區分出來。

    伍長什長百夫長只有甲冑不同,到了可以統御五百人的都統這一級,便可見肩獸,也就是肩甲上的圖案。

    正副都統都是鐵狼圖案,眼前這位女騎兵便有單肩鐵狼甲,也就是說,對方至少都是一個副都統。

    這位女都統英姿颯爽,但眉宇之間卻有悲色,此刻持槍道:「曹延,你無軍府調令,擅自調動赤金軍出營,還不速速歸營?」

    那曹延臉色一沉,知道大勢已去,五十名紅羽騎兵,足以瞬間沖散他兩百赤金軍,而且眼前這女都統身份特殊,更和他不對付,雖說在官位上,對方遠不如自己,但他沒有調令就帶兵出營這件事,無論說到哪兒去都是大罪過。

    眼下趁事態還有迴旋的餘地,應該早早退走才是上策,真鬧到軍府司馬那裡,他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當下曹延心中打定主意,立刻是冷哼一聲,也不去搭理那女都統,而是揮手一動,那兩百赤金軍立刻是收盾收槍,整齊退走,片刻之間居然就走的乾乾淨淨,足見軍紀嚴明。

    楚弦這時候鬆了口氣。

    這是他夢醒之後經歷過最危險也是最無奈的一刻,若沒有這個女都統帶五十騎兵趕來相助,加持疾風之術的兩百赤金軍頃刻之間就可以將他們所有人都拿下。

    楚弦看了看依舊昏睡的方順,暗道好險。

    朧月閣那邊,趙安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那曹延居然跑了,為什麼不動手,不就是五十名騎兵,怕什麼?在這窄巷當中,兩百赤金軍還怕五十騎兵嗎?顯然是曹延害怕,所以為了自保,這才帶兵離開。

    「曹延這個懦夫,膽小如鼠,我回去必定在父親面前告你一狀。」趙安咬牙切齒,但此刻是換做他無計可施了,因為他也認得那個女都統,對方是絕對不可能聽他的命令的。

    這時候,趙安才感覺到了害怕。

    他怕方順嘴不嚴,將一切都抖出來,到時候,他趙安必然要倒霉。想到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趙安手指都有些顫抖,不過他也清楚現在的局面他已經控制不住,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刻趕回長史府,將一切都告訴父親,請求父親庇護。

    雖說免不了要被父親狠狠訓斥甚至是責罰,但相對於被抓殺頭,那就不算什麼了。

    當下趙安一聲不吭,立刻就走,甚至連跟他一起來的紈袴,他都不去打一聲招呼。

    ……

    楚弦這時候意外的看著從馬上跳下來的女都統,倒不是因為她身為女子,居然能在軍中任職,而是因為,她居然是王若雨。

    王若雨,監察御史王賢明的獨女,這在卷宗當中已經是寫的很清楚,只不過卷宗裡並沒有說,這王若雨居然還是一位軍中都統。

    那邊王若雨上下打量了楚弦一眼,然後道:「父親遇害之前便感覺不對,可能是為了保護我,所以在他遇害前一月,將我送往紅羽騎兵營,本以為只是猜測,沒想到真的有人刺殺了我父親,至於我這都統之職,卻是我憑真本事得來的。」

    楚弦還真不知道這件事。

    他知道王御史有一個女兒,只是沒人知道其去向,誰能想到,這個王若雨居然一直躲在軍營當中。

    不得不說,王賢明還真的是作對了這件事。

    至於為何要將王若雨送到紅羽騎兵營,卻是因為那裡的一位偏將,曾是王賢明的學生。

    這麼一來,事情就弄明白了。

    王若雨也是從小習武,雖是女子,卻一點不輸男兒。而她顯然也在一直關注父親遇害之事,只是王若雨也知道這案子當中有蹊蹺,更是信不過鳳城衙司,所以一直在等機會。

    在知道巡查司派來官員查案之後,她就暗中派人關注,剛好紅羽軍營和赤金軍營相隔不遠,所以曹延帶隊出發時,剛好被她撞見,王若雨這才請了一個調兵之符,帶五十名騎兵前來,果然是幫上了大忙。

    此刻王若雨道:「我知道你們巡查司在查我爹爹被刺殺之案,不過這件事,我同樣沒有頭緒,若是讓我知道是誰殺了我爹,我必將其挫骨揚灰。」

    對於楚弦來說,這王若雨絕對算是及時雨,若她沒有帶著五十騎趕來相助,剛才方順必然會被對方劫走,而且接下來有軍營這一層關係,楚弦辦事就更容易了。

    那邊沈子義也是走過來,看了一眼王若雨,目露驚訝之色:「我聽聞前幾日紅羽騎兵營裡校場比武,一個女子奪了五百人副都統的軍職,想不到,居然是你。」

    一個是軍府司馬的公子,一個是監察御史的千金,同在鳳城,便是沒有見過,也絕對聽說過彼此。

    王若雨顯然對沈子義這種紈褲子弟沒什麼好感,理都不理,只是對楚弦道:「楚大人,你若要審問犯官,我不建議你去鳳城衙司,這方順乃是衙司主書,難免有利益之人,若是不嫌棄,可到我紅羽騎兵營,至少能保證安全。」

    這話算是說到楚弦心坎裡了,今夜楚弦是差一點陰溝裡翻船,誰能想到,這件事居然會牽扯到長史府,對方更是連赤金軍都調動了,這陣仗就有些大了。就算楚弦要將阻擾巡查司辦案的趙安,還有剛才那個曹參軍抓起來,這鳳城怕是也沒誰會聽他的命令。

    當務之急,就是提審方順,免得對方反應過來,又通過各種手段來要人,楚弦這麼一個正九品的巡查司執筆,明顯是有些不夠看,尤其是在這種節骨眼上,估摸鳳城的官員,都不會給自己行方便之門。

    而王若雨那邊就不一樣了。

    她是被害御史王賢明的女兒,那是天然的盟友,肯定是會幫著巡查司,將她爹遇害的真相查出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6-9 19:51
第七十二章 審問方順

    紅羽騎兵營,位於鳳城之外十里坡上,此處地勢高,平坦,可以將周圍地勢一覽無餘,若鳳城真的有事,騎兵營一千騎兵可在片刻之間就殺入城內。

    雖是夜色正濃,但楚弦卻是絲毫沒有睏意。

    一個臨時的營帳之內,兩旁是四名持刀的軍卒,乃是王若雨派來協助楚弦審訊的。除此之外,戚成祥也在,王贊也在一旁,說起來這王贊也是能文能武,他早年曾做過文書小吏,所以此刻是臨時被楚弦征招為文書官,負責記錄審訊卷宗。

    當然,記錄不記錄對於楚弦來說意義不大,他所見所聞都能牢牢刻印在神海當中,便是沒有文書記錄,楚弦也不會有任何遺漏。

    自然,今夜的主審就是楚弦。

    王若雨因為要避嫌,所以不可參加審訊。

    營帳之內,方順已經清醒了過來,他畢竟還是官典留名的八品官員,有聖力加持,體質遠超常人,只不過此刻他是被五花大綁,官符已經被拿走,便是他有通天手段也不可能反抗。

    而因他還是官位在身,所以楚弦是給對方一個木凳,讓其坐在營帳當中。

    營火通明,方順頭髮有些散亂,臉色鐵青,只是死死盯著對面的楚弦,一聲不吭。

    楚弦神色嚴明,與那方順對視片刻,終於,那方順還是敗下陣來,移開了目光。

    這時候楚弦開口:「方大人,你是衙司主書,大部分時間都是擔任主審之官,要麼就是副審官,所以應該很清楚這一套流程,你也應該清楚為什麼抓你。」

    方順冷笑一聲,一幅渾不在意的表情:「本官不知道,楚弦小兒,你以下犯上,可知道這是大罪?」

    楚弦氣勢不弱:「本官乃巡查司執筆,代御史大人查案,莫說是你方順,便是府丞之官,楚某也敢抓。」

    方順咬牙切齒,連連道:「好,好,很好,那方某便領教一下楚大人的審訊之術。」

    說完方順只是冷笑,卻是不再說一言。

    楚弦早就料到方順這塊骨頭不好啃,倒也不奇怪,對付方順這種熟知審訊之法的人,一般手段根本沒用。

    只有鐵證。

    將鐵證擺出來,就可以直接擊垮對方的信心和氣勢。

    楚弦這時候道:「呈上卷宗。」

    那邊戚成祥立刻是將一大摞卷宗擺上木桌。

    看到這些卷宗,方順眼皮一跳,但依舊是一臉不在意,更是不發一言。

    楚弦不理對方反應,而是彷彿自顧自的道:「這些是鳳城歷年的大案卷宗,當然不是全部,只講方大人你主辦的挑選了出來,方大人,你知道我看這些卷宗,發現了什麼?」

    方順雙眼盯著營帳之上,彷彿上面有什麼東西吸引他一樣,卻是理都不理楚弦,而楚弦也不用對方回應,繼續道:「我發現,只要是涉及一些權貴的案子,你方大人在辦理時,都會混淆視聽,卷宗寫的再好,但因為和事實不符,總會有自相矛盾的地方。一開始你可能會很謹慎小心,生怕露出破綻,可後來你發現,根本沒有人會查你,也沒人敢查你,因為你有可以在隋州隻手遮天的靠山,時間長了,更是有恃無恐,這人,一旦自大,就會得意忘形,就像是去年三月,春季獵場一案,隋州安義縣令之子安人傑誤殺二農戶,你斷案為林葉遮目,以為是獵物,所以乃是誤殺,判那安人傑無罪,可你看看這仵作驗屍卷宗裡卻是清楚無誤的寫著,兩位被射殺農戶皆為要害中箭,每人中兩箭,先一箭射腿,後一箭射心,我倒要問問,什麼人誤射,能這麼準的?反倒是像故意獵殺人命,以此為樂,隋州之地,有些地方民風彪悍,更有類似的獵殺風俗,聖朝早就嚴令禁止,沒想到到現在居然還有人枉顧人命,枉顧聖朝律法,公然殺人為樂,難道,就因為那安人傑是縣令之子的緣故?又或者說,那安義縣令,是長史府的人?」

    楚弦滔滔不絕,一開始方順還渾不在意,但聽到最後,這方順終於是看向楚弦,冷聲道:「楚大人辦案便是這般,只靠推斷和想像?當真是可笑,說你毛頭小子,當真是沒有冤枉你。」

    居然是在譏諷楚弦。

    「放肆!」戚成祥立刻是喝斥一聲,方順看都不看對方,哈哈笑了兩聲,便又不言語了,彷彿是在說,老子不說話,你們又能將我如何?

    楚弦卻是絲毫不惱,而是很認真道:「推斷是斷案必須要進行的過程,方大人為官,做了主書官這麼多年,難道不知道這個道理?仵作屍卷當中明顯的問題,方大人偏偏故意忽略,更是針對這一點不聞不問,先不說那安人傑如何,就說方大人你,光這一條,就可以定你辦案不利,罔顧事實之罪。」

    方順依舊是冷笑:「就算是如此,那楚大人打算如何給本官定罪?你信不信,這件事到最後,也最多是罰俸半年,略作懲處,即便是因為辦案不利,罔顧事實,那也只是推測,本官不認,你又能如何?好,就算是背了這罪過,也不過是罷了我這主書官,大不了本官在其他衙司任職,你又能奈我如何?」

    看到這一幕,別說是戚成祥,便是王贊,便是營帳之內那四個軍卒,都已經是滿臉殺氣,這個方順簡直是猖狂到了極點,根本不以為恥,這樣的人為官,其治下的百姓又豈能有好日子。

    戚成祥已經是氣的咬牙切齒,若不是忍著,他怕是會立刻一刀將這惡官斬殺。

    楚弦這時候盯著有恃無恐,一臉不以為然的方順,一字一句道:「方大人,莫非就一點都沒有想過,那兩個橫死農戶,沒有想過他們的父母,妻,兒女會受多大的痛苦,接下來又該如何生活,母失子,妻喪夫,子女從此無父,這些,你莫非都看不到?」

    方順笑了笑,道:「楚大人,廢話就不要說了,你一個九品官,將我八品主書抓起來審問,若只拿將剛才的案子來說事,怕是力度還不夠,距離天亮也沒幾個時辰了,或許天不亮,本官就能從這裡出去,到時候我主動認錯,自罰俸祿,這件事便能揭過,畢竟誰也沒有證據,能證明安人傑是故意殺人取樂,畢竟案子一年前就已經結了。而你,還是想想該怎麼解釋吧,說不定,到時候丟官的,不是我,而是你。」

    啪!

    戚成祥此刻氣的拍案而起,拔出手中鋼刀,吼道:「大人,我這就砍了這個王八蛋。」

    「戚刀長!」楚弦也是吼了起來,此刻的楚弦,表情從未有過的嚴肅,隨後是道:「把刀收回去。」

    戚成祥牙齒咬的吱吱作響,但還是沒法子,只能是收刀。

    那邊方順哈哈大笑,狂妄至極:「你這個刀長護衛,居然敢拔刀威脅聖朝命官,你等著吧,到時候不光是你這位楚大人倒霉,你也逃不了。」

    楚弦沒有再說話,而是又取出一份卷宗。
V123210 發表於 2018-6-9 19:49
第七十三章 突破

    「去年五月,鳳城通門街商戶賈氏寫血書狀告趙安,說他霸佔賈家祖業,以不足兩成的價格強行收購賈家六處商舖,而且還派人威脅,更是受趙安強行姦污,而你所判,卻是因無認證,若只是就此撤案倒也罷了,可你居然是將原告打成被告,說那賈氏誣告,勾引趙安,最後逼得這位婦人投河自盡,賈家也是從此衰落……」

    這一次楚弦還沒說完,方順便聲音提高一度,開口道:「楚弦,你依舊只是猜測,沒有真憑實據,你也是在誣告,而且是在誣告聖朝命官。」

    楚弦笑了。

    這方順心境已經不穩,還以為對方能多堅持片刻,沒想到也不過如此。

    當下楚弦故意嘆了口氣,道:「是啊,我沒證據,只是推測,不過剛才第一個案子,若是你方大人斷案無誤,那肯定是驗屍的仵作出了錯,你說我將那仵作抓起來,嚴刑拷打,你猜猜他會怎麼說?還有這兩件案子,若是開堂重審,你說那兩個農戶家眷和賈家的人,又會提供什麼,的確是讓人期待。」

    方順一臉不屑,笑道:「楚弦,你大可試試,看看會如何。」

    楚弦也是笑了起來,然後衝著一旁的王讚道:「王大人,你就在審訊的卷宗上寫,就說方順,方大人將所做惡事全部招供,願戴罪立功,指證趙安,說他姦污良家婦女,占人財產,還有一年前丁家滅門之案,方大人也招供說,是趙安做的,是他方順替趙安掩蓋罪行,寫清楚了,然後馬上通報鳳城衙司、城府、還有長史府。」

    這一句話說完,那邊方順立刻是沒法子再保持冷靜,他急了,想要坐起來,卻因為被綁著,又重新坐回來,此刻是瞪著眼睛,嘶吼道:「放屁,楚弦,你這黃口小兒胡說八道,你根本沒有看過丁家卷宗,完全就是胡亂猜測,我什麼時候說趙安殺了丁家一十五口,你休得血口噴人,你這是誣陷本官。」

    楚弦則是淡然道:「我只是說趙安做的,沒說他親手殺人,方大人你急什麼?還有啊,你是怎麼知道,我沒看過丁家一案卷宗的。」

    方順心頭狂跳,瞬時間臉色蒼白,冷汗直流。

    他知道他被套進去了,此刻想到了什麼,居然是嚇的雙腿打顫。

    楚弦繼續道:「我去捲宗堂查過卷宗,管事說是月前曾發生過一場火災,我當時去問那管事,對方說是還沒有將焚燬和丟失的卷宗進行整理,我要查丁家的卷宗,那管事去查了,花了半個時辰,回來才說應該是焚燬了,等於是在此之前還沒有確定,那我請問方大人,你那麼確定我沒看過丁家一案的卷宗,是覺得我楚弦沒有去查閱過,還是說,你早就知道,這份卷宗被毀掉了?不會是你怕巡查司查這個案子,所以提前毀滅證據吧?」

    方順額頭滴汗,喉嚨動了動,眼神飄忽,已經是回答不出。

    楚弦懶得再搭理他,直接問旁邊王讚:「王大人,可寫好了?」

    王贊不明所以,但還是完全聽從楚弦的話,點頭道:「已經按照楚大人的意思寫好。」

    「那就送去衙司,通報鳳城。」楚弦擺擺手,居然就打算這麼離開。

    「別,別送,楚弦,楚大人,我求求你,千萬別送,你若是這麼做,我一家老小怕是都得死啊。」方順猛地抬頭喊道,此刻他滿頭大汗,眼中再無之前的狂妄和不屑,此刻他的他,已經是失了方寸。

    他萬萬沒想到,這楚弦會用這一招。

    可以說是卑鄙無恥的一招,但他偏偏就是最怕這一招。

    他沒說過那些供詞,也沒有出賣趙安,可別人不知道啊,一旦這供詞被通報回去,趙安和長史府絕對會認為自己出賣了他們。

    後果可想而知。

    如果趙安沒做過那些事情倒也罷了,但偏偏,這個楚弦居然不知怎麼回事,推斷出來的東西和事實居然是如此相近。

    這個楚弦,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其他的還好,畢竟是有卷宗,胡亂猜測也有個依據,但丁家的卷宗楚弦不可能看過,他怎麼會知道這麼詳細,而且還能準確的斷定是趙安做的。

    這就有些不可思議了。

    方順自然不知道,楚弦在去朧月閣之前,的確不知道,更不知道趙安和這件事有關,但在朧月閣的時候,趙安和沈子義比富,在送給那凌香兒的禮物當中,楚弦看到了『長生五藏丹』。

    學識不夠的人,怕是根本不知道這東西的來路,但楚弦知道。

    長生五藏丹只是一個掩飾過的名字,實際上,那個東西叫做『血祭五臟丹』,需要取五個人的內臟,以特殊的秘法煉製,可以說是極為歹毒的煉丹之法。楚弦記得,在丁家探查時,曾發現的十五個燒焦的木盒,裡面是空的,那木盒,便是煉製『血祭五臟丹』的器皿,十五個木盒,一共三枚丹藥,而丁家死掉的人,也剛好是十五個人。

    有人將丁家滅口,為的,就是煉製『血祭五臟丹』,而楚弦看到趙安手裡居然有一枚,還是那種剛剛煉製出的樣子,所以這才將趙安和丁家滅門一案聯想在一起。

    結果,還真蒙對了。

    如此一來,很多線索立刻就串聯在一起,例如,這一次御史被殺一案,如果假設,王賢明御史查到了丁家滅門慘案的真兇,或許這就是他的死因。

    因為,有人不想這件事曝光。

    如果長史府的人知道王御史已經掌握了什麼真憑實據,那麼為了掩蓋真相,他們出手殺人滅口毀滅證據,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這些都指向趙安這個人,對方是長史之子,借助他爹的權勢,要做到這些並不難,而且之前在朧月閣,趙安派人阻擾辦案,已經說明這趙安心中有鬼。甚至可以更大膽猜測,光是一個趙安,未必能做到這些,那他爹,正五品官,隋州長史趙仁澤是不是也參與了這件事?

    以一州長史的權勢,要做這件事就很簡單了。

    楚弦笑了笑,暗道這才符合他所知道鳳城的事件,夢中那一世,崔煥之歷經磨難和凶險,最後查出來的,也只是一個替死鬼,根本沒有涉及到長史府。

    也就是說在夢中那一世,無論是方順還是長史府,都逃過了罪責,可現在,楚弦不會放過他們。

    即便是為了那些枉死的冤魂。
V123210 發表於 2018-6-9 19:51
第七十四章 刑部神捕

    每一個人,都有他們的心理防線,一旦心理防線崩潰,再堅強的人都會變的脆弱,不堪一擊。

    方順便是如此。

    實際上他自己也很清楚,一旦被巡查司抓住,他幾乎不可能全身而退,開口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換做其他人,要讓他認輸,怎麼也得兩三天,可惜他運氣不好,遇到了楚弦,不過一個時辰,他就潰不成軍。

    「楚大人,現在還有時間,我求你們,去將我的家眷接走,不然趙安若是知道我出賣了他,肯定會對我家人動手。」方順將他知道的,趙安以前所犯的案子,做的惡事,條條件件,都說了。

    這些都被完整無誤的記錄下來,而且方順是簽字畫押,乃是鐵證。

    有了這證詞,還有方順這人證,足以去抓捕趙安了。

    對面方順的哀求,楚弦深吸了口氣道:「我會立刻派人前去,只不過最關鍵的東西,你還沒有說。」

    方順也不傻,立刻問道:「你是說御史被害一案,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趙安沒和我說過。」

    楚弦盯著方順看了許久,這才收回目光。

    方順的確不知道御史被害一案背後的隱情,若是知道,都到了這種田地了,他也沒理由不說出來。

    出了營帳,外面依舊是夜色深沉,楚弦又將御史被害一案細節捋了一遍。假設是長史府主導了這件事,那麼絕對是要小心謹慎,這和一般大案不同,謀殺聖朝命官,一旦曝光那便是不赦大罪,換做是楚弦,也必然會周密計畫,不會透露半點風聲,甚至作案之人,要麼送到千里之外,要麼直接滅口,至少,不會讓方順這一類人知曉。

    所以,方順不知道才對,知道了,反倒是不正常。

    但這案子已經是有了進展,有了突破口,那就是趙安。

    州長史之子,必然所知更多,應該可以順藤摸瓜,將幕後主使揪出來。

    不過除此之外,楚弦實際上還有不少疑問,找不到答案,例如他前日查探御史府時,發現了御史府內的一些異常之處,例如草木疏於打理,池水也因為長時間沒水灌入,從池塘壁的痕跡,和草木雜亂的跡象,可以推斷出,至少是有三月以上沒有人打理了。

    這就有些奇怪了,王御史是在不到兩月之前遇害身死的,在此之前,御史府不可能沒有人打理照料。

    這是其一。

    還有御史府內,寢室內的燭台,也是許久沒有人更換過,就彷彿很長時間沒有人在裡面歇息過。

    王御史的書房內,牆上少了一幅畫或者字,雖說這不算什麼,因為很可能是王御史自己拿下來的,但,楚弦就是想弄清楚。還有一點,楚弦大致看過王御史的書房,作為駐守一地的御史,書案之上,絕對會有很多卷宗文冊,哪怕王御史愛整潔乾淨,也不可能天天都收拾,尤其是突然遇害,書房裡更不可能這般整潔。

    所以,肯定是有人收拾過書房,可在卷宗當中已經寫的很明白,御史被害之後,府中一切,都沒人動過,原樣封存。

    或許,這幾個異常情況當中,就隱藏著御史被害的關鍵。

    楚弦想著想著就入了神,便在這時,王若雨披甲,帶著幾個軍卒走來,然後開口道:「楚大人,刑部派人來了。」

    刑部?

    楚弦是知道,因為崔煥之和他說過,鳳城這御史被害之案,乃是大案,驚動聖朝高層,所以刑部和察院是兩部同時探查,刑部派人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刑部的人,怎麼會找到這裡?

    楚弦突有所感,卻是抬手一抓,手中凝結正氣筆,然後用正氣筆在身上一掃,頓時,楚弦後背憑空浮現出一道古怪的印記。

    那是圓形的一個『捕』字,楚弦一筆就將這字抹去,臉色不太好看,一旁的王若雨開口問道:「楚大人,這是……」

    楚弦苦笑一聲:「我被人算計了,估摸在安城的時候,就被人用官術下了記號。」

    在刑部,有一種特殊的官職。

    神捕。

    神捕的官級有高有低,高的,有正六品,最差,也是從九品,神捕也是捕頭,當然縣城裡的捕頭,例如許段飛那種是沒法子和刑部神捕比的。

    刑部神捕都是入了品級,官典留名,所以有官術神通。

    而神捕其中一項官術神通,便是『千里神捕印』。

    這印記需特定的手段觸發,被蓋上這印記的人,會絲毫不覺,三日之內,千里之內,依靠這印記,神捕都能找到你。

    楚弦身上有這印記,就說明他應該是在三天之前的安城,就被刑部的神捕給偷偷蓋上了千里神捕印。

    「疏忽,大意了!」楚弦連連搖頭,在安城的時候,他光顧思索如何破案和琢磨卷宗,居然是被人被算計了都不知道。

    當然,也是對方的手段老道,楚弦沒有注意才會如此,倘若對方不是老手,而且楚弦有心提防,楚弦必然會察覺到。

    在營地外,楚弦見到了一隊人馬。

    隸屬於刑部的烏刀衛,一共六人,除此之外,還有兩個身穿神捕官府的神捕,其中一個四十歲上下,烏沙黑玉帽,鐵臂玄金甲,留著一撮鬍鬚,儒雅當中又有一種強橫和幹練,腰間有魚形官符。

    九品神捕。

    楚弦鬆了口氣。

    不過想來也應該是如此,神捕一職,若是八品以上,那都是極為厲害的存在,追蹤抓捕,武道高深,哪怕只是九品神捕,其武功也在刀長戚成祥之上,這次刑部派出兩位九品神捕,已經算是十分重視了。

    帶頭那個神捕看到楚弦,微微一笑,道:「可是巡查司執筆,楚大人?」

    楚弦點頭:「正是楚弦,不知這位神捕如何稱呼?」

    「任左雄,刑部提刑司九品神捕。」那任左雄微微一笑,隨後是亮出一個令牌。

    「楚大人,我知道你抓了鳳城監察御史被害一案的重要人犯方順,因為此案關係重大,提刑司推官孔大人特意讓我前來帶走人犯,這是刑令,還請楚大人行個方便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8-6-12 23:20
第七十五章 摘桃子

    楚弦一聽,便是眉頭一皺。

    提刑司這是要摘桃子啊,對方早就在暗中監視自己,知道方順乃是此案關鍵人物,所以才在千里神捕印要失效的時限之內,找到自己,要帶走方順這個人犯。

    最麻煩的是,對方手裡的『刑令』,那不是提刑司的令牌,如果只是提刑司,巡查司也未必會給他們這個面子,那刑令,乃是刑部一種特殊的辦案令牌,刑令所至,除非是有御史一級,否則其他五品以下的官員,都得配合。

    對方這是吃定了自己。

    別說自己,便是這騎兵軍營的將軍,也得配合。

    楚弦此刻為難,旁邊王若雨聽的是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道:「你們半路插手,什麼力都沒有出,來了就要帶走重要的人犯,這一來不合情理,二來也對斷案無益……」

    那任左雄掃了一眼王若雨,立刻是不悅道:「你懂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們提刑司沒有出力?況且合不合情理不是你一個都統說了算的,此案關係重大,關鍵人犯必須要由我們刑部提刑司接管……」

    王若雨勃然大怒,她杏眼圓瞪,怒聲道:「什麼關係重大,我看你們就是為了搶奪功勞。」

    「放肆!」任左雄臉色一寒,上下看了王若雨一眼:「你這小小都統出言不遜,阻擾辦案,是何居心?」

    楚弦一看雙方這是要干仗的架勢,急忙是上前道:「兩位勿爭,都是為了儘早查明案情。」

    隨後對著王若雨道:「況且這位任神捕是奉命前來,手裡還有刑部的刑令,有理無理都得遵從,我知王姑娘你想要儘早查出殺害尊父的兇徒,這一點你且放心,此番是刑部和察院聯合查案,下派提刑司和巡查司共同偵辦,必然會還王御史一個公道。」

    楚弦這話不光是說給王若雨聽的,還是說給任左雄等人聽的,後者一愣,仔細看向王若雨,估摸是沒想到這位看似驍勇的女都統,居然是被害王賢明御史的千金。

    身為提刑司神捕,居然連這一點都沒有查明,這楚弦是在故意這麼說,是在打自己的臉啊。

    任左雄臉色不善,不過他仔細一想,卻是不屑一笑,心道今次將那關鍵人物方順帶走,等到推官孔大人前來時,就算是立了一功,而且有方順在,審問之下,必然可以有所突破,這一次御史之案,他們提刑司肯定要搶在巡查司之前,將案子破了,奪這頭功。

    當下他也是懶得再計較,直接讓楚弦交接人犯。

    楚弦也沒法子,對方手裡有刑令,等於是奉了刑部尚書之令,他必須遵從,所以這方順肯定是要交出去的。好在之前他是連夜突審,所以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估摸著任左雄也沒想到,自己會在一個時辰裡突審方順,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

    所以,人交出去也好。

    楚弦這邊叫人,方順明顯有些迷茫,楚弦讓戚成祥將其帶出來,告知要將他移交刑部提刑司,方順倒也沒說什麼,現在的他,也沒資格談條件講資格。

    只是臨走時,方順看了一眼楚弦,道:「還希望楚大人不要食言,護我家眷。」

    說完,便跟著任左雄等人離開。

    楚弦倒也沒打算食言,他去找王若雨,想要請她派一些軍卒到城中接方順家眷出城安置,結果剛找到她,卻發現王若雨雙目通紅,彷彿剛剛哭過。

    楚弦嘆了口氣,王若雨雖然性格堅毅,但畢竟是女子,而且剛剛死了父親,能如此堅強已經是實屬不易,換做別的女子,估摸已經垮了。

    「楚大人,你來了!」王若雨故意扭頭,似乎不想讓人看到她哭泣的樣子,楚弦想了想,還是以安慰的口氣道:「王大人之案,必會水落石出,不過王姑娘你若是想哭,便痛痛快快的哭出來,大哭一場反倒是比憋在心裡要好。」

    王若雨點了點頭,許久才道:「楚大人你說的話,到不像是這個年紀能說出來的。」

    楚弦笑道:「可能是我老成吧,我們那裡的人都這麼說,也可能,是因為我從記事起,就沒有見過我父親。」

    王若雨立刻是一臉好奇,問道:「楚大人,令尊他?」

    「我娘說,我父親是早年染病而逝,只是這些年,我從沒有見過我爹的墓,我娘也從未與我提起。」楚弦回憶往事,臉上表情也是黯淡了不少。

    王若雨此刻心情反倒是平復許多,妙目掃過楚弦,然後開口道:「我是從小無母,你是從小無父,倒是有些同命相連,不過說起來,我要比你幸運,至少,父親他疼了我這麼多年,只可惜,我無法報答父恩……」

    楚弦急忙岔開話題,在聽到楚弦想要借用幾個軍卒去接走方順家眷時,王若雨點頭道:「此事倒也沒什麼,我怎麼說都是副都統,多的不敢說,一次調幾十人還是沒有問題的。」

    楚弦放心道:「不需要那麼多,七八個人足矣。」

    王若雨這時候用還有些微紅的眼睛看了看楚弦,開口道:「方順此人罪大惡極,但他家眷卻是無辜的。」

    楚弦點頭,王若雨雖經歷喪父之痛,但心境穩健,也是那位王御史教女有方。

    有些人,很可能會因為悲痛和不幸,讓他們自己變得扭曲病態,這種例子,太多了,相對於這些人,王若雨已經是實屬不易。

    王若雨叫來一個軍卒什長,安排人手立刻去城中保護方順家眷,當然都是身著便裝,再怎麼說,私自調用城守軍都是不可以的,所以該有的變通一定要有。

    楚弦這時候也是頗為尷尬,本來這種事,就應該是巡查司派出人手,但他這一次是先鋒,只帶著伍平和戚成祥兩人,人手那是相當不夠。

    好在楚弦知道,天亮之後,楚大人就會趕來鳳城,到時候,巡查司人馬足夠,便可大展拳腳,不至於之前那般處處受制於人。況且,楚弦經過這三天的探查,已經掌握了一些東西。

    這時候王若雨已經恢復了之前那般幹練的樣子,或許她依舊是悲傷,但這些都已經藏在心底。

    「楚大人,接下來你打算如何?」王若雨意有所指的問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8-6-12 23:19
第七十六章 意外

    楚弦一笑,審問方順的時候,王若雨雖然避嫌躲開了,但在場可是還有她的手下,所以審訊結果她肯定是心知肚明,知道方順只是一個小魚,真正算得上份量的大魚,是趙安。

    因為王若雨是被害御史王賢明的獨女,所以楚弦也沒打算瞞著對方,想了想道:「趙安非比常人,本來有方順這人證在,只要落實了趙安所犯過往任何一個案子的其他佐證,便可立刻抓那趙安歸案,原本我是打算等巡查御史楚大人來了之後由楚大人主導,可現在刑部提刑司帶走了方順,我想,接下來,怕是提刑司會直接抓那趙安。」

    王若雨這時候宛然一笑,她雖沒有那種傾國傾城之貌,但也勝在清秀端莊,便見她盯著楚弦看了許久,才道:「楚大人剛才那麼輕易就將方順交出去,是不是因為趙安難啃,所以,借用刑部之手更容易……」

    楚弦一聽急忙擺手否認,不過心裡卻是納悶,這王若雨當真聰慧過人,這都能看得出來,的確,楚弦之前那麼輕易就交接人犯,一來是因為對方手裡的確是有他必須遵從的刑令,這只是其一,二來,就是因為楚弦知道,要拿下趙安,必然會遇到層層阻力,趙安之父那可是隋州長史,位高權重,僅次於一州府君刺史。

    夢中,楚弦曾擔任東嶽州刺史,四品官位,所以很清楚一州之主擁有何等的權勢和手段。

    所以光只有一個人證,想要抓趙安歸案,必然要頂著巨大無比的壓力,既然如此,楚弦便順水推舟,將這得罪人的差事讓給了刑部提刑司。

    當然這不能說楚弦就放任提刑司的人去立功,因為在御史被害一案當中,實際上他們還只是踏出了第一步,距離解開真相,還有些距離。

    沒想到這些都被王若雨給看穿了。

    所以楚弦哈哈一笑:「不愧是王御史之女,果然非同凡響。」

    王若雨則是一臉慎重道:「我覺得,我爹這件案子,想要查個水落石出,非楚大人莫屬。」

    「過獎了,過獎了!」楚弦謙虛幾句,當下是告辭,畢竟此刻夜深,這孤男寡女在一個營帳裡,也不合適。

    楚弦回去之後,又讓王贊去休息,說起來,這位王贊王大人這一次可是幫了大忙,看得出來,這是一個盡忠職守,心存正氣的官員,楚弦相信,聖朝能屹立數千年不倒,就是因為有太多這種心存正氣的官員在。

    戚成祥也是幾天都沒有休息好,楚弦讓對方去休息,畢竟在這軍營當中,還不至於有人敢來謀害自己。

    楚弦自己則是回到他的營帳,倒頭便睡。

    別人累,楚弦也累,不光是身體累,心也累啊。自從到了鳳城,楚弦就沒有休息過,與人廝殺,與人鬥法,還差一點被兩百赤金軍給按住,便是鐵人都有些受不了,不見戚成祥都累趴下了?

    好在楚弦修煉的武道鍛體拳乃是一門道門拳法,這讓楚弦體質遠超常人,否則還真有些抗不下來。

    這一睡,楚弦足足睡了三個時辰。

    天亮時,才被戚成祥叫醒。

    「大人,出事了。」戚成祥臉色難看,遞過來一個沾水的擦臉布,楚弦接過來抹了一把臉,清醒了一下,才問怎麼回事。

    問清楚之後,楚弦的臉色也很難看。

    他立刻是起身向外走去,剛好遇到王贊也走出營帳,估摸也是聽說了這個消息,看到楚弦,就立刻走了過來。

    「楚大人,想不到啊,當真想不到,那些人居然如此膽大妄為。」王贊一臉氣憤填膺。

    楚弦擺了擺手:「先去看看那位任神捕吧。」

    三人一起走出去,到了一個營帳前,這裡已經有很多軍卒把手,可以說是守衛嚴密,門口更有隸屬刑部的烏刀衛。

    表明身份,楚弦等人才被放入營帳。

    營帳之內,就在三個多時辰前剛剛來過的刑部提刑司九品神捕任左雄,此刻臉色蒼白的坐在那邊,**身體,身上綁著紗布,一些地方還隱隱有血跡,看得出,任左雄受傷了,而且傷的還不輕。

    看到楚弦進來,這位任神捕臉色帶著慚愧,嘆了口氣道:「方順被劫走了。」

    具體情況,楚弦已經知曉。

    就在之前任左雄帶走方順,準備去他們提刑司的一個據點時,居然是半路遭遇了截殺。對方至少三人,除了兩個武道高手,還有一名出竅境界的修士,黑衣蒙面,突然襲擊,有心算無心,一下就將任左雄擊傷,另外一位九品神捕和幾個烏刀衛,也是身負重傷,好在都沒有性命之憂。

    自然,方順也是被那三個黑衣人劫走,下落不明。

    楚弦聽的是臉色難看,居然敢有人襲擊刑部神捕,劫走要犯,這事情就有些鬧大了。只不過楚弦看了看任左雄的傷勢,開口詢問:「任神捕,那三個黑衣人實力如何?」

    任左雄神色黯然,搖頭道:「他們若要殺人,我等怕是沒有一個能活下來。」

    楚弦也是點頭。

    任左雄的肩膀上是劍傷,應該是被一劍穿透,而任左雄本身修煉的,據楚弦之前的觀察,應該是類似鷹爪功一類的橫練硬功,而且火候不差,一般人想要近身與他搏鬥瞬殺的情況下一劍刺穿任左雄的肩膀,幾乎不可能。

    除非是那種達到煉精化氣先天境界的劍道高手,要麼,就是出竅境界,且懂得飛劍之術的術法高人。

    楚弦傾向於後者。

    就算是先天境界的劍道高手,以任左雄和另外一位神捕的手段,也能力敵片刻,不至於一下敗下陣來。

    而接下來任左雄的講述,也證實了楚弦的猜測。

    「對方的有出竅境界的修士,懂得飛劍之術,在三十丈外施術,我等都沒有察覺到對方位置就已經中劍。」估摸是想到了當時的憋屈,任左雄臉色滿是殺氣和無奈。

    楚弦搖頭。

    「任神捕無需自責,你武道修為不差,只是因為遇到飛劍之術,此乃武者剋星,莫說是你,便是更厲害的高手,也抵擋不住那精鋼飛劍一刺之威。」

    這話楚弦不是安慰,而是說的實話。

    出竅境界,講究元神出竅,修元神,煉神通,飛劍之術就是其中一個最為厲害和霸道的術法。
V123210 發表於 2018-6-12 23:21
第七十七章 綁子投案

    尋常武者用劍,不過能對付周身七尺範圍的敵人,而修士的飛劍之術,至少可攻十丈之外的敵人,更有甚者,百丈,乃至千丈之外都可殺敵於劍下。

    一般武者,哪裡能提防得住。

    楚弦沒有多說什麼,此刻責備毫無意義,況且無需徐游多說,提刑司立功心切,倘若他們沒有帶走方順,對方便是手段再高,也不敢來軍營劫人。

    歸根結底,還是任左雄的責任,這個只能是他自己來扛。

    ……

    朝陽初升,鳳城之外,不少鳳城的官員已經出來迎接即將到來的巡查御史和提刑司推官,這兩位都是身份特殊,肩負查辦監察御史被害一案,一個頭上是察院,一個是刑部特派,鳳城之地的官員當然不敢怠慢。

    一州刺史倒是不會前來迎接,但長史會來,此刻隋州長史趙仁澤一身正服,帶領鳳城眾多官員前來迎接。

    只是讓不少人意外的是,在長史趙仁澤身後,他的兒子,趙安,居然是被五花大綁,被兩個帶到軍卒看著,此刻雖然趙安一臉不願,但也是老老實實站在那邊。

    不少人看到,都是心中詫異,更有人竊竊私語,消息靈通的知道昨夜在朧月閣發生的事情,都知道這鳳城怕是要出大事了。

    至於長史趙仁澤,一臉威嚴,年歲上,趙仁澤並不大,同樣的年齡,少有能做到一州長史這等高位的,可見趙仁澤是有其過人之處。

    很快,遠處官道上,巡查御史和提刑司推官便現出身形。

    城門口,鳳城官員都在和崔煥之和提刑司推官客套,那提刑司推官乃是一個老推官,年紀是要比崔煥之都要大了十幾歲,鬍子已經有些花白,身形乾瘦,卻是目光有神。

    「孔兄,多年未見,風采依舊啊。」隋州長史趙仁澤此刻衝著提刑司那位老推官抱拳道,後者也是從馬上下來,回禮道:「趙兄你說笑了,我的風采哪裡比得上你。」

    顯然,兩人應該是相識的。

    這時候老推官孔謙又回頭衝著崔煥之道:「崔大人,我當年和趙長史還曾做過同窗,趙長史與我同年,當年可是學術絕倫,想不到這一晃,便是過去了三十年。」

    崔煥之這時候是客氣行禮,畢竟他就算是巡查御史,在人家正五品的州長史面前,也得表現出恭敬。

    趙仁澤哈哈一笑,很是隨意道:「崔大人無需客氣,你與孔兄是朋友,那就是我趙仁澤的朋友,說起來,我也很早就聽聞崔大人的文才學識,能擔任巡查司御史,那是實至名歸,說起來我也慚愧,像崔大人這般年紀的時候,我還只是一任縣令而已。」

    三人客氣幾句,這時候崔煥之看到了那邊被綁著的趙安,故意問道:「趙大人,這是……」

    顯然不光是崔煥之,就是那邊老推官孔謙也是一臉好奇,這時候趙仁澤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道:「哎,家門不幸啊,自從擔任長史以來,心思都在公務,就很少再去關心家中之事,我這逆子從小是疏於管教,行事狂妄自大,我雖偶有訓誡,但這小子是左耳朵進右耳多出,根本不聽,終於是釀了苦果,做下了幾幢錯事。」

    說完,趙仁澤扭頭訓斥道:「你這逆子,還不來認罪,你勾結那方順做了不少觸犯律法之事,我趙仁澤不知道便罷了,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讓你繼續胡作非為,今日巡查司御史和提刑司推官都在,我趙仁澤就將這逆子交給二位,好好審問他所犯罪事,一定要嚴肅懲處。」

    崔煥之一看這架勢,居然是來了一出綁子投案的戲碼。

    就在半個時辰前,崔煥之剛剛得到了楚弦的紙鶴傳書,知道了現在鳳城大概的情況,自然也知道了楚弦抓捕方順,審問方順,後來方順又被人劫走的事情。

    趙仁澤不愧是老官場,居然這麼快就做出反應。

    先不說派人劫犯的幕後黑手是不是他,單就說這一出綁子投案的戲碼,那就是佔了先機,現在方順這人證沒了,光靠一份供詞又如何能定趙安的罪?

    到時候這趙安隨便挑幾個無關緊要的案子承認,撐死關上幾個月,罰一些銀兩了事,對於趙安,這裡是隋州,隨便關在哪裡,都和在自己家裡沒什麼兩樣,至於罰銀子,難道說經常一擲千金的趙安會在意這一點銀子嗎?

    相對於這一點損失,那趙家得到的好處就太多了。

    最重要的是,他們博得一個好名聲,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到時候趙安就變成了一個浪子回頭的人物,至於趙仁澤,更是得了為公正,不惜綁自家兒子認罪的好名聲。

    好算計。

    崔煥之明知道趙仁澤是在演戲,但也不可能當面點出來,畢竟無憑無據,只能是干笑一聲,不吭聲了。

    至於提刑司的老推官孔謙,則是搖頭道:「趙兄,你這是做什麼,先給趙安鬆綁再說。」

    說完就要吩咐人上前,趙仁澤立刻阻止:「我這逆子疏於管教,綁他,對他以後也是一個教訓,孔兄,你便放心大膽的去審,我這逆子若當真做出了什麼天怒人怨的罪事,便是償命,我都認了。」

    「你這又是何苦!」孔謙還想再勸,不過趙仁澤顯然是態度堅決,只能是安排人將趙安先收監。

    趙安被押走之後,趙仁澤繼續是歡迎兩位官員以及眾多隨從護衛前來,更是辦了一場宴席,表達地主之誼。

    不光是跟隨前來的官員,就是小吏和護衛隨從,也都得到宴請,雖不在主桌,但在偏桌上,也是有人招待,端茶敬酒,關懷備至。

    周放作為巡查司中的一個小吏,也是受邀前來,他顯然對這飯局很是熟絡,而負責招待他們這一桌的官吏知道周放是巡查司中跟隨在崔煥之左右的一個小吏,當下很是客氣,敬酒恭維,幾句話就將周放說的飄飄然。

    這一次來鳳城,巡查司的官員來了一多半,小吏也是帶來不少,還有護衛軍卒,總計三十餘人,這陣仗已經算是很大了。而刑部提刑司來的更多,算上三十多名烏刀衛,總人數足有近五十人。

    不過這麼多人當中,有資格上桌的,卻是少之又少。

    有官階的,都在那邊主桌上,剩下的小吏,在偏桌。這時候周放一杯酒下肚,掃了一眼那邊主桌,他看到了楚弦,看到對方和諸多官員交談喝酒,他心中的怨恨和嫉妒就彷彿一團火,燒了起來。

    而且這一團火是越燒越旺。

    自然幾杯酒下肚,有了醉意,周放便有些管不住嘴了,當然他也保持了一絲清醒,但還是不經意間,表露出了對楚弦的不屑,也說了不少針對楚弦不信任和不服的話語。

    酒桌上的話,有人是聽聽就算,不會當真,但也有那種有心人,暗暗將這細節記下。
V123210 發表於 2018-6-12 23:21
第七十八章 困難重重

    楚弦是後來才趕到鳳城,半路加入宴席,也見過了提刑司老推官孔謙還有州長史趙仁澤,與崔煥之匯合之後,當然也就知道了之前趙仁澤梆子投案的事情。

    飯後回到官府驛館,崔煥之單獨將楚弦叫到書房,屋子裡,只有他們兩人,而屋子外,李嚴吉和戚成祥兩人持刀守衛。

    崔煥之看著楚弦,點了點頭,道:「之前我頂著壓力將你引薦入仕,更是破格提拔到正九品的官位,說實話,我心裡都捏著一把汗,因為我怕我看錯人,我怕你小小年紀,擔不起這一份重擔。但是現在,我放心了,楚弦,你沒有讓我失望。」

    只是一句沒有讓我失望,就已經表明崔煥之此刻對楚弦是多麼的滿意。

    能不滿意嗎?

    短短三天時間,楚弦便查出了很多關鍵的線索和證據,更是將關鍵人物方順緝拿歸案,當時據說對方都出動了赤金軍,楚弦幾個人,對抗兩百赤金軍,換做是崔煥之自己,怕都難以應付。

    雖說後來方順被人劫走,但過錯也不在楚弦身上,這一點,崔煥之也是很清楚的。

    面對讚賞,楚弦只是淡淡一笑,隨後才道:「崔大人,鳳城的事情,遠沒有卷宗上所說的那麼簡單,除了之前信中所說的那些線索,學生還有一些疑問。」

    楚弦這時候,將他心中疑惑道出。

    例如在御史府發現草木園林早在三個多月前就可能疏於打理,例如寢室的蠟燭,例如書房的整潔,除此之外,楚弦在案發現場發現地上血跡當中,有一些彷彿被雨水打濕的暈染痕跡,可偏偏這段日子,鳳城是滴雨未下。

    崔煥之仔細聽著,一直到楚弦講完,他才看了看楚弦,道:「你既有發現,倒不妨猜測一下,是因為什麼,我看你謀術試卷中,推演之法運用的爐火純青,想來你必然已經有所推測。」

    楚弦一笑:「什麼事都瞞不過崔大人,不錯,學生的確有一些猜測。王御史最後一份上書,就是在說一年前發生在鳳城的那一樁滅門慘案,被滅門的丁家一十五口,無一倖免,全被歹徒殺死,此案後來定性為盜賊作案,因為沒有抓到行兇之人,所以成了懸案,不了了之。王御史舊事重提,想來必然是有所發現,而之後,王御史就遇刺身亡。丁家我去過,經過探查和方順交待,已經可以確定,是趙安行兇,因為趙安此人好色,丁家女兒又生的極為貌美,所以趙安是見色起意,偷偷溜進丁家強行姦污了丁家女兒,不巧被丁家的人撞見,趙安怕事情敗露,就殺人滅口,結果是一發不可收拾,這些,方順都已經交代清楚,當時丁家的卷宗,就是他來偽造的,具體細節,他也是很清楚,有些更是趙安自己和方順說的,想來不會有假。」

    崔煥之神色嚴肅,這件事可是非同小可,趙安那是長史之子,姦污人女已是大罪,後來居然是將人家全家屠殺,這已經是畜生不如。

    這件事趙仁澤會不知道?

    趙仁澤身為一州長史,不可能不知道,甚至後來劫走方順的人,都有可能是趙仁澤安排的,但如果是這樣,趙仁澤為何又會綁子投案?

    這件事怕是沒有這麼簡單。

    「趙安能將丁家滅口,他修過武道?」崔煥之這時候問道。

    楚弦點頭:「我雖沒見過趙安出手,但鳳城東門城關王贊,曾經見過趙安出手,雖然對方武道修為還到不了後天境界,但對付尋常人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王贊?就是你與我說的那個心存正氣的城門官?」崔煥之扭頭問了一句。

    楚弦點頭道:「正是,朧月閣時,若非這位王大人出手相助,學生還未必能擒住方順,後來連夜突審方順,王贊也是幫了大忙。」

    「好,鳳城之地還是有心存正氣的官員,正因為如此,聖朝才能數年前屹立不倒,對了,聽說王御史的女兒現在成了騎兵都統?」崔煥之問道,楚弦點頭,又將昨晚王若雨神兵天降,替他解圍的事情道出。

    聽到這裡,崔煥之嘆了口氣:「王御史怕是早就知道有人會對他不利,所以提早做了打算,可惜,還是沒有逃過歹徒的毒手。只是審問方順的時候,對方就一點都沒有交待御史之案的事情?」

    這件事楚弦早有紙鶴傳書,所以崔煥之是知曉的,楚弦此刻也是一臉無奈:「方順應該的確是不知道御史之案的隱情,他若是知道,也沒有道理不說,如今趙長史他綁子投案,趙安也算是控制起來了,但因為沒有了方順這個至關重要的人證,光憑之前的證詞,怕是難以給趙安定罪。」

    「不錯,所以說趙長史他是下的一手好棋啊。」崔煥之這時候將手裡的茶杯重重的撂在桌子上,濺出了一些茶水。

    看得出,他心中十分憤怒,因為若無意外,趙安最多是承認一些無關痛癢的罪名,至於什麼殺人大罪,必然是無法落罪,因為方順不知所蹤,光是供詞那是不夠的,甚至於,崔煥之都沒法子在堂審時將供詞拿出來,這才是他最憋屈的地方。

    現在的情況是,王御史被害,很可能是因為丁家被滅門一案,若是能定趙安的罪,說不定就可以從趙安口中問出王御史被害的真相,可明明知道,但就是沒法子這麼做,因為沒有人證,沒有物證,唯一的證詞也可能會被對方反咬一口,說是子虛烏有杜撰出來的。

    不過崔煥之也沒有過於著急,他讓楚弦先去休息,養精蓄銳,現在他已經到了鳳城,接下來便是要和鳳城背後的那些勢力角力的關鍵時刻了。

    出門的時候,楚弦遇到了刑部提刑司的老推官孔謙,楚弦在夢中時就知道這位老推官,孔謙這人,正直,心存正氣,但也有些爭強好勝,尤其是在探案查凶這件事上,他從不服人,估摸這次御史被害的大案,這位老推官心裡也是憋著一股勁,想要壓過巡查司,壓過崔煥之。

    不過單從品德上,楚弦還是十分敬重這位老推官的,所以見面楚弦是恭敬行禮,當然這位老推官那是正六品的官位,比楚弦要高了好幾級,下官見上官,也必須要表達恭敬。

    本以為孔謙不認得自己,沒想到這位老推官看到楚弦之後,停下腳步道:「你便是巡查司執筆楚弦?」
V123210 發表於 2018-6-12 23:21
第七十九章 審趙安

    「是!」楚弦一愣,看樣子這位老推官是有話要說。

    孔謙微微一笑,上下看了看楚弦,然後才道:「我聽左雄提及過你,你很不錯,後生可畏啊。」

    說完,伸手拍了拍楚弦的肩膀,然後邁步走進崔煥之的屋子。

    楚弦不明所以,後來一想,這老推官不會是給自己下套子吧?當下是運用官術,查探自己身上還有沒有千里神捕印之類的術法,結果自然是沒有,老推官還真的只是因為欣賞他,才說了那番話,楚弦的確是想多了。

    楚弦自然不知道,他三天時間就將方順抓獲,更是查出了諸多線索,這件事不光是在巡查司,就算是在提刑司也是被不少人津津樂道,畢竟楚弦只是一個新上任的執筆官,居然能在查案上,超過經驗老道的九品神捕任左雄,實際上任左雄和楚弦幾乎是前後腳到達鳳城的。最後任左雄還馬失前蹄,被人劫走了重要的犯官,仕途上,這一點失誤幾乎已經可以斷絕任左雄繼續晉陞的可能了。

    相反,無論這件大案最後結果如何,楚弦已經是立了大功,這功勞巡查司甚至是察院都不可能抹殺,再加上楚弦的年紀優勢,誰都知道將來的楚弦那是大有可為。

    「李大哥!」楚弦看到李嚴吉和戚成祥,走上前去,這一次,就是李嚴吉看向楚弦的目光裡,都帶著欣賞之色,因為他知道楚弦面對兩位赤金軍,都毫無懼意,若無勇氣,誰敢面對軍魂殺氣?

    武者最佩服和欣賞的就是這個。

    「楚老弟你先去休息,晚些時候,我請你吃酒。」李嚴吉一句話,已經表明他正式的認可了楚弦。

    這種認可,不是所謂結交,而是一種真正的交情,甚至從某種程度上說,比李嚴吉和崔煥之之間的關係還要更加親密。

    楚弦一笑,他知道李嚴吉還要事情要做,所以便帶著戚成祥先下去休息。

    因為很快,就要提審趙安。

    雖然楚弦知道,對方是有備而來,很可能根本審不出什麼,但這一次審問趙安,楚弦也不想缺席,他要從趙安的應答當中,推測對方的意圖和想法。

    很多時候,看似的劣勢,並不一定就不好,就像是現在,有人前腳劫走方順,馬上趙安便主動投案,看似對方已經主導了整個事態,可事態從來就是千變萬化的,對方能掩蓋一時,但絕對不可能掩蓋一世。

    堂審趙安的時候,主審官是崔煥之和孔謙,因為避嫌,長史趙仁澤自然是沒有來,但卻是派來了鳳城府令監審。

    鳳城府令是從五品,官位上是要高於崔煥之和孔謙的,而且很有可能,這位府令大人,也是長史趙仁澤那一方的人。

    楚弦是執筆,負責記錄堂審經過。

    就如同楚弦所預料的,趙安明顯是胸有成竹,只是承認了一些不痛不癢的罪名,例如強買強賣,最重的,就是打傷別人,按照天唐聖朝之律法,充其量是入監半年,罰銀百兩。

    而到最後,崔煥之都沒有提起之前方順的供詞,因為提了意義也不大,反而會落到下乘,被人抓住把柄,隨便反咬一口,都是一個麻煩。

    崔煥之在官場也沉浮十幾年了,這個道理他不會不明白,尤其是如此大案,如此複雜的環境下,更是要小心謹慎。

    堂審的結果,趙安入監半年,罰銀五百兩。

    不過楚弦知道,這絕對不會是趙安的結局,現在,只是一個開始。

    ……

    楚弦帶著王若雨還有城門關令王贊去見了崔煥之。

    王若雨作為王御史的獨女,自然也是被各方重視,便是長史趙仁澤知道了,也是專門跑來慰問了一番。

    之前王若雨躲在紅羽騎兵營中,這件事沒人知道,甚至在卷宗裡都是註明王若雨是不知所蹤。

    王若雨也不愧是官家之女,待人處事也是極有涵養,哪怕面對的是趙安的父親趙仁澤,她也沒有失態,但顯然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王若雨告訴楚弦,她已經專門請求過崔大人,後者特允她參與案件的查辦,但也只能旁觀,不可介入,這已經是破例了,當然最主要的原因不只是因為她是王御史的女兒,還因為在關鍵時刻,是王若雨帶兵替楚弦解圍。

    王贊有他自己的官職,不能經常跑來幫忙,但只要有什麼關於御史一案的風吹草動,他也會第一時間告訴楚弦,有些線索,還真的很有用處。就例如王贊告訴楚弦,他聽一個經常在御史府門前買菜的老農說過,御史府在出事之前,已經是有段日子沒有見過御史出來了。原來王御史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只要天氣好,都會在大早出門,身著便裝,只帶一個護衛,沿著東門大街走走逛逛,一來活動腿腳曬曬太陽,二來也能體察民情。

    還有一個不算是線索的東西,那就是王贊弄來一份三年時間出入城門的紀錄,這是作為城門關令的職責之一,如果是平常百姓進出,自然不需要紀錄,但如果是官員出入,他們都會紀錄在冊,上面會標註時間。

    王贊告訴楚弦,他覺得這一份紀錄可能會幫上楚弦的忙,之前沒拿出來,也是忘了這茬兒。

    楚弦也不願意打擊王贊協助辦案的自信心,實際上,這份出入城門的紀錄當真是意義不大,那行兇的歹徒,也不可能在上面有紀錄,不過這話楚弦不會說,依舊是謝過王讚的熱心。

    所以那份出入紀錄的文冊,楚弦沒有仔細看,只是掃了一眼,便放在書房裡。而接下來的幾日,在崔煥之的主持下,巡查司走訪了不少御史經常出入的地方,也問過以前御史府的守衛,御史下屬的官員。

    總之,他們是抓緊時間,期望找到御史被害一案的突破口,這幾日光是楚弦紀錄下的文冊,已經是有數本之多。

    這幾日,楚弦也偶然會遇到周放。

    周放作為巡查司的小吏總管,牽馬送飯,這些小事他都負責,每次見到楚弦,他都故意不搭理,而且看得出,他眼中對楚弦的敵意那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減少,不過楚弦不會和一個小吏一般見識,雖然楚弦知道,這周放只要一有機會,就偷偷給自己使絆子。就像是需要用馬,別的官員那是隨叫隨到,輪到自己的時候,經常是要等上許久,又像是查案過程中吃飯,眾人餐盒都是三菜一湯,唯獨楚弦,經常會少一兩樣,有幾次連飯都是涼的。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V123210

LV:9 元老

追蹤
  • 291

    主題

  • 279508

    回文

  • 36

    粉絲

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