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大仙官 作者:暗黑茄子(全書完)

 
V123210 2018-5-2 19:13:2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72 810705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4 18:23
第四百八十九章 難啃的骨頭

    他如何能想到,在這關鍵時刻,那鑑畫的老頭居然也在,而且是主動出來作證,這是周強仁沒想到的。

    自己可是給過這老頭好處的,沒想到這老頭見到楚弦,直接是自己交待了,這打了周強仁一個措手不及。

    現在他腦子很亂,本來這一幅畫是他最大的依仗,有人可以證明這一幅畫的價值,那麼夏伯仲送畫,就可以看做是行賄。

    但如果畫價值不高,那行賄之事自然是無稽之談。

    周強仁沒想到,自己花錢找的這個書畫大師居然會在這種關鍵的時候拆自己的台。

    完了!

    周強仁此刻是渾身顫抖,他此刻才如夢初醒,可以說他專門跑來在當眾要坐實夏伯仲的罪名,根本就是在異想天開。

    他自己就是在自尋死路。

    周圍百姓這時候也弄清楚是怎麼回事,當下都是衝著周強仁痛罵,後者腦子一片空白,只顧著擦冷汗了。

    至於他後面的那些親信,也是干著急沒辦法。

    現在的情況,那是相當的不妙,本來是給夏伯仲定罪,可沒想到最後繞老繞去是將縣丞大人自己給繞進去了。

    如今在刺史大人面前弄了這麼一出,不出事才怪。

    「周縣丞啊,本官都說了,這件事咱們回去再說,你非要現在說,好,那你還有何解釋?」楚弦明顯沒打算放過這周強仁。

    這種要能力沒能力,連算計人都漏洞百出的東西,也不知道是誰引薦入仕的,像是這種人,楚弦遇到了,就不可能坐視不管。

    周強仁在楚弦的官勢下那是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話完整的話。

    「你花錢買通鑑畫之人,就是為了誣陷夏伯仲的吧?更何況,你犯了一個大錯,夏伯仲罪名未定,你便著急通報城府,將他官職革去,更是換上了你的親信,你上任半年,可曾做過一件有利於百姓之事?正好大家都在這裡,這位新來的縣丞大人如何,諸位也可以暢所欲言,我楚弦聽著。」

    楚弦這時候喊道。

    一聽這個,眾人是開鍋了,一個個開始數落周強仁的罪名,不得不說,這周強仁也是一個人才,來了不過百年多時間,已經是在百姓當中積怨頗深,其手下、親信和小妾每日所作所為,簡直是霸道無比,此刻集中引爆,才知道周強仁是仗著權勢,為非作歹。

    周強仁如今是又急又氣,偏偏說不出反駁之言,因為這些事他都做過。

    「行了,周強仁,本官現在以刺史之權,暫停你官職,然後交由監察御史查辦,若是之前百姓所列舉之事都屬實,那按照聖朝律法,該怎麼判,就怎麼判,來人,將他官符取下,押下去。」

    楚弦一聲令下,周強仁這縣丞就做不成了。

    後者手腳顫抖,表情慾哭,但這時候,誰還會再理他。

    「縣城其他官員,涉及案子的,也都控制起來,這件事,交給御史查辦,三日之內,本官要看到結果。」

    楚弦辦事,雷厲風行,不過片刻,就將周強仁的事情解決,然後不再提及這件事,夏伯仲和周強仁的事情,楚弦只會幹涉到這一步,具體的,還是交給鎮西城府和監察御史去解決。

    他是刺史,若總是處置縣府裡的小事,只會讓人嘲笑。

    不過楚弦相信,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誰好誰壞,會查個水落石出。

    這件事對於楚弦來說是一件小事,但對於夏伯仲還有與他有關的人來說,卻是意義重大,尤其是夏伯仲,他蒙不白之冤,楚弦專門來定海縣,就已經說明對他的看重,這讓夏伯仲激動無比,一想到楚弦大人還記著他這麼一個人,夏伯仲就感覺一切都值了。

    而且楚弦大人來了不過幾句話,就讓周強仁漏了餡兒,將這個在他看來根本無法解決的難題輕易化解。

    夏松和夏氏也是高興,夏伯仲的冤情只要能洗刷,那麼壓在他們身上最大的石頭就算是搬開了。

    接下來,楚弦步行與眾多百姓入縣城,然後好說歹說,讓百姓各自返家,至於百姓帶來的各種禮品,楚弦是一個都沒收。

    而且既然來了定海縣,楚弦當然是要在這個他熟悉無比的地方故地重遊一番,誰能想到,短短幾年時間,楚弦再度歸來,已是刺史之尊,掌一州之地。

    定海縣最讓人稱道的地方,便是縣防。

    如今的縣防,在姜淵和夏伯仲幾年的努力下,已經是形成了規模,即便是再遇一次妖族入侵,也能抵禦得住。

    這是楚弦最為欣慰之處。

    還有縣軍,要知道在楚弦做縣丞的時候,定海縣的縣軍規模,只允許是兩百人,這是建制,不可踰越,可想想都知道,兩百人,夠做什麼?

    如果是內陸縣地,兩百人的確足夠了,甚至還多了,一些富饒之地,別說兩百人,五十名訓練有素的縣軍就足夠了。

    可定海縣不是內陸之縣,這裡是邊境,翻過前面幾座山頭,就是妖族領地,兩百人太少了。

    當時楚弦是想方設法,偷偷弄了四五百人,而現在,定海縣的縣軍配額,已經是增加到了八百人。

    可以說,在定海縣裡,最有權勢的或許都不是縣丞,而是典史。

    典史掌管一縣防務和軍權,他手裡有八百精兵,這可是實打實的權力。

    不過現在的長史,也一併被控制起來,對方是周強仁的手下親信,幫著周強仁作惡,當然不可能再讓對方留在這個位子上。

    而且楚弦因為所處的位置和身份不同,所以看問題的角度也不同。

    別人都認為,定海縣的問題出在周強仁身上,可在楚弦看來,定海縣的問題,在於更上一級的城府。

    鎮西城城府,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不然,像是周強仁這種廢物,如何能入仕做官,而且還坐上了縣丞的位置?

    楚弦知道,自己來定海縣的消息,鎮西城那邊必然也知曉了,估摸現在鎮西城府的官員,正在著急忙慌往這邊趕。

    更何況,楚弦已經實現派去監察御史去鎮西府瞭解情況,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便如楚弦所料,他只是在定海縣待了不過半日,鎮西府那邊的官員就來了。

    監察御史也回來了,楚弦沒有見鎮西城府的官員,而是先見了監察御史,自己到定海縣之前,監察御史應該就到了,這半天時間,應該也查出了一些東西,所以楚弦要先聽監察御史怎麼說。

    縣府臨時安排的書房之內,涼州州府級監察御史正在給楚弦講述。

    「鎮西城總體沒什麼問題,府令也是盡忠職守,上任五年來也是有所建樹,不是庸才,但,城府主書官宋光明的確是大有問題,此人結黨營私,居然還打算收買駐鎮西城的城府級御史,只是宋光明不知道,那御史是下官的門生,實際上早在一年之前,他就秘密通報宋光明的事情,這一年時間都是在收集各種證據,只是沒想到的是,我那位門生在三個月前突遭意外身死,且魂魄不全,關於他所收集的所有證據,也都不翼而飛。宋光明這個人十分精明,更是歹毒無比,做事也是密不透風,要抓到他的把柄,並不容易。」監察御史此刻說道,咬牙切齒。

    「你覺得,是宋光明殺人滅口,毀滅證據?」楚弦問了一句。

    監察御史十分肯定的點頭:「可惜,下官沒有證據,只是猜測。」

    楚弦點頭,任何一個地方,都不能說是無懈可擊的,總會有那麼一兩個敗類。

    顯然,鎮西城那邊,宋光明就是最大的一個官員敗類。

    「現在呢?」楚弦問了一句。

    監察御史搖頭:「下官依舊在派人暗中查他,可惜沒有抓到什麼要命的證據,此人的確是小心謹慎,下官認為,暫時還不宜打草驚蛇,等到有實錘證據,再將他拿下。」

    「這麼說,宋光明也來了?」楚弦問了一句,監察御史點頭。

    楚弦深吸口氣。

    在他眼裡,沒什麼不能拿下的官員,宋光明就算是再狡猾,也必然是有破綻,但楚弦也不可能事事都親力親為,也不可能要求別人按照自己的效率和能力去查案子。

    上位者,要懂得用人。

    更何況,楚弦目前是要著眼整個州地,重鑄稅政,整肅商貿,這才是當務之急,重要性也遠在一個宋光明之上。

    所以這件事,楚弦還真沒時間親自去查辦,更何況,自己一個刺史,親自查辦一個城府主書,說出去都會惹人恥笑,上面也會對自己有看法。

    因而,這件事最好的處置辦法,便是交給手下的人去查去辦。

    這便是官場。

    想了想,楚弦道:「周強仁的事,就交給宋光明去查,他是城府主書,也有監督下屬的職責,咱們看看,宋光明會如何查辦,還有,你作監查,看看周強仁會不會說出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監察御史立刻明白楚弦的意思,急忙點頭,心中暗道這一招高明,誰都知道,周強仁是宋光明的人,讓宋光明去查,查的輕了,宋光明無法交代,查的重了,那必然會讓周強仁死心,所以如果周強仁能知道一些宋光明要命的把柄,那是最好,也可以趁機拿下宋光明,如果周強仁不知道,也能打擊宋光明一系的氣焰。

    楚弦讓監察御史退下,然後去接見了鎮西城府的一眾官員,自然是要拿著定海縣周強仁摘髒陷害同僚之事敲打他們,訓他們監管不利,更是當場命城府主書宋光明查辦周強仁。

    宋光明看不出任何紕漏,此人年歲已過六十,看上去卻和四十多歲一樣,老謀深算,相對於愚蠢至極的周強仁,這個宋光明才是真正難啃的骨頭。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9 18:15
第四百九十章 密謀

    作為刺史,楚弦自然是有絕對的權勢,無論是誰,只要是在涼州地界的官員,都得聽命行事。

    但同樣,作為刺史,楚弦高高在上,是被無數人盯著,所以一舉一動都得謹慎,行事不可亂來,不可違背官律,更不能意氣用事,還要符合上位者的威勢,可以說,做高官也很難。

    就像是明知道宋光明有問題,但按照官律,沒有確鑿證據,也不可妄動。

    這不是瓦城的情況,瓦城是被楚弦抓到了確鑿證據,有賬本為鐵證,可宋光明這邊,什麼都沒有。

    但楚弦不認為對方還能蹦跶多久,或許在別的州地,這種人可以存在,但在涼州,在自己管轄的地界,這種官員絕對不能留。

    最多兩個月,如果監察御史不能拿下這個宋光明,楚弦也會暗中出手。

    不過現在,楚弦主要還是作為新任刺史上任,巡視涼州,所以只是在定海縣待了兩天,去了一趟鎮西城,然後就前去其他城地。

    鎮西城的府令還算盡職盡責,而且有瓦城的先例和殺雞儆猴的效果,鎮西城的稅政那是執行的非常好,而且也查辦了一些貪官污吏和不法商賈,追繳的稅銀也有二十萬兩以上。

    楚弦知道飯要一口一口的吃,這治理州地也是一樣,不可能全部向瓦城那樣,直接掀桌子查個底朝天。

    還是要維持穩定,這才是大局。

    楚弦走了之後,後續吏部文選司就有官員下來,通報對夏伯仲的任命,在聽到夏伯仲被調往瓦城擔任城府主書官後,很多人都是目瞪口呆。

    要知道對於夏伯仲來說,這簡直就是官升二級,是一個巨大的跳躍,不少人都說夏伯仲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只有夏伯仲知道,這是楚弦對他的信任和提拔。

    鎮西城府那邊,主書宋光明知道了這件事,沉默不語,擱在以前,一個區區夏伯仲連他的眼都入不了。

    可如今,人家躍上枝頭變鳳凰,級別和他已經是平起平坐,所以就算是心中再惱怒再嫉妒,也依舊是派人送上賀禮。

    宋光明的府邸,此刻他是面色陰沉,沉思不語。

    楚弦對他的態度,宋光明能品出來,而且他也知道,監察御史那邊已經盯上他了,如果不是他做事滴水不漏,關鍵時刻能下狠手,怕是已經丟官丟命了。

    「在官場,就是如履薄冰,勝者榮華富貴,敗者萬劫不復,哼哼,我宋光明雖只是一個城府主書,可就算是你刺史大人要動我也沒那麼容易。」自言自語當中,宋光明四下看了看,然後邁步走到後面一個密室,換上了一身普通衣衫,帶著帽子遮住臉,趁著夜色離開府邸,然後就在鎮西城內七拐八繞,進入了一個不起眼的民房。

    這民房從外面看,那是真不起眼,可進入之後,才知內有乾坤。

    裡面有高手護衛,顯然這些高手都認得宋光明,也不阻攔,直接放行,進了屋子,裡面寬敞整潔,幾個人正圍著一個大桌子熱騰騰的吃『火斗』。

    火斗既是火鍋,銅鼎滾湯,煮肉食之。

    宋光明進了屋子,就聽到桌子那邊有一人正在道:「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當下,剛進門的宋元明便笑道:「哈哈,許先生大才,這詩很是應景啊,外門剛剛飄雪。」

    「宋大人來了,來來,請坐,請坐。」桌子那邊一個老者笑道。

    可以看到,此刻在這屋子裡,有四個人,一個老頭,一個奇醜奇胖的女人還有一個道人,一個文士。

    若是楚弦在這裡,必然可以認出,這四個人正是之前在瓦城見到的德瑞祥商會的會長等人。

    此刻,這四個人,居然是到了鎮西城,而且還在這隱秘的民居與宋光明相見。

    宋光明進來,立刻有下人端上來一幅碗筷沾醬。

    「宋大人,最近的日子不好過啊,為了應付差事,六盟這一次包括鎮西城在內,可是損失了數百萬兩銀子了,不然,如何保住像是宋大人這樣的官,這個,宋大人可得領情啊。」說話的是德瑞祥商會會長吳承祥。

    宋光明用筷子夾著一塊嫩羊肉在銅鍋裡這麼一涮,然後蘸醬吞吃,隨後道:「吳會長說的是啊,不過,若沒有像我一樣的官員,六盟這些年又如何能撈取大量的銀子,咱們是朋友,互贏互利,朋友有難的時候,當然是應該幫襯一般,這不光是為了朋友,也是為了自己以後的生意啊。」

    「哈哈,和宋大人說話,就是這麼爽快。」吳承祥點頭:「可這種日子,要過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六盟不能這麼一直讓利啊,宋大人,你是知道的,我德瑞祥在六盟當中只能算是墊底,其他幾位,可不像我這麼好說話,我是怕他們衝動啊。」

    聽到這話,宋光明不可察覺的跳了跳眼皮。

    六盟裡這些商人,那一個個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貪婪,又膽大妄為,宋光明雖然陰險,但有的時候也的確是不然招惹這些人,現在吳承祥這番話,是在逼著他想辦法。

    不過既然已經上了船,就沒法子再下去,所以一榮俱榮一毀俱毀,哪怕是為了自己,也得想辦法。

    宋光明這時候道:「不知道六盟有什麼想法和打算,說來聽聽,若是能幫得上忙,宋某那肯定是會全力相助。」

    「不是能不能幫得上,是一定要幫得上。」吳承祥笑笑,然後才衝著一旁的文士道:「許先生,你是六盟頭號謀士,你說吧。」

    那姓許的文士此刻道:「諸位,咱們都是一條船上的,所以有些話咱們就直說了,涼州地界,六盟經營多年,所作的事情也很多,這裡面,夠得上殺頭的,便超過一半,就說鎮西城,之前對宋大人有威脅的那個御史,就是咱們六盟做掉的,那活兒做的是干乾淨淨,不留一點痕跡和線索,所以,為了自保,有些事情絕對不能暴露。可現在,涼州來了一個姓楚的做刺史,咱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他動了咱們的利益,便是咱們六盟的大敵,他要戰,咱們又豈有退縮之理?區區一個刺史,真當他自己是個人物了?所以,為了咱們的利益,必須得將這楚弦弄走,或者……」

    許文士最後沒說,卻是做了一個手起刀落的手勢。

    那意思,已經是不言而喻。

    宋光明聽的是心驚肉跳,開口道:「楚弦貴為一州刺史,不說能不能殺他,真殺了他,怕是會惹來更大的麻煩,要知道,他背後是中書大人。」

    「宋大人你理解錯了,殺人,未必只有一種法子,尤其是對付高官,要懂得借刀殺人之法,這借刀也是講究的,可以借官家之刀,也可以借妖邪之刀,總之,不管是什麼刀,能幫咱們剷除強敵的,就是好刀。」許文士笑道。

    宋光明又夾了一塊肉吃下,喝了口酒,道:「若是讓一些利,先不去招惹這楚弦,或許會更穩妥一些。」

    「哈哈。」許文士笑了笑:「宋大人啊,這世上又哪裡有那麼穩妥的事情,先不說六盟這邊不會放過楚弦這個敢觸動六盟利益的人,就算是六盟這邊願意息事寧人,那楚弦會放過六盟嗎?楚弦這個人,我許陽青是仔細研究過的,縱觀過往,他為官的履歷,便知道楚弦這個人絕對稱得上是心狠手辣,被他盯上的,沒有一個有好結果,我料定,楚弦已經開始暗中查探咱們,包括你宋大人,也是他必須要拿下的,試問,這種情況下,又如何穩妥?你不殺他,他就要弄死你,這可是你死我活的戰爭,不能逃避啊。」

    許文士此刻一臉的殺氣。

    宋光明深吸口氣,神色不變,眼中帶著一種深邃,隨後道:「我懂了,那宋某該如何做呢?」

    「簡單!」許文士微微一笑:「辭官!」

    ……

    涼州往北,一片荒涼,不過此處也有涼州百姓居住,而這一片最大的城地便是吞陽城。

    楚弦已經巡視了鎮西城、含水城、東骨城,這吞陽城是第四個地方,而就在半路上,楚弦得到了監察御史的紙鶴傳書。

    內容只有一個,宋光明突然重病,辭官修養。

    州府那邊,李季長史也發來紙鶴傳書,說宋光明越過州府,直接向吏部請辭,而且吏部已經是應允。

    顯然,這不合規矩,無論如何,宋光明也不應該越過州府,直接向吏部請辭,此外吏部也不應該跳過州府,同意宋光明的請辭。

    這絕對不合規矩。

    可話說回來,如果想要藉著這件事追究,怕是最後什麼都落不到,宋光明擺明了放棄了官位,他直接越過州府提交辭呈,這不算什麼大事,而吏部那邊,隨便找個理由就可以搪塞過去。

    就例如他們先應允,然後後續再通知州府。

    畢竟這不是什麼大事,一個城府的主書在城地算是一個大官,但放到吏部,那就不算什麼了,隨便一個事中郎都可以決定其去留。

    而在吏部,事中郎有四個,司郎中也是有四個。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9 18:16
第四百九十一章 拜訪蘇文正

    在外人看來,這件事沒什麼,可楚弦能感覺出來,這是對方在向自己挑釁,原本楚弦是讓監察御史查辦宋光明,但對方一辭官,那麼很多東西就難查了。

    可以說對方這一招是打了楚弦一個措手不及。

    而且對方最厲害的是,沒有對周強仁的案子做出決斷,就直接辭官,如此一來,其他人審問周強仁,周強仁就算是知道什麼,也不會吐露出來。

    此外,楚弦肯定,周強仁根本不知道宋光明的事情,以宋光明這種人的精明,又如何會讓自己的把柄落在周強仁這種廢物身上。

    現在看來,宋光明背後的能量不可小視,宋光明能辭官,這不算厲害,厲害的是,能讓這份辭呈通過,這說明,其背後力量的黑手,足以伸到六部當中。

    這可就嚴重了。

    想了想,楚弦直接寫紙鶴傳書,讓監察御史繼續查宋光明,對方想要以辭官之法來置身事外,想得美。

    而且楚弦有一種感覺,怕是很快,便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風雨欲來啊。」

    楚弦將紙鶴放出,紙鶴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

    外面正在颳風,而且風力不小,隨心的官員告訴楚弦,已經是進入了吞陽城的地界。

    楚弦撩開車簾向外看去,可以看到外面天色昏暗,吞陽城,日晝短,夜色長,且常有烏雲遮天,所以才會稱之為吞陽。

    吞陽無烈日,早晚見斜月。

    「停下!」

    楚弦這時候想到了什麼,開口說道。

    當下,大隊人馬停步,等待楚弦發號施令。

    「此處距離吞陽城懷恩縣有多遠?」楚弦問了一句,旁邊有熟悉涼州地界的官員立刻是道:「回稟刺史大人,不遠,最多半日路程。」

    楚弦點頭:「那先去懷恩縣。」

    一句話,隊伍再次出發。

    隨行的官員有的人不解,為何不直接去吞陽城,而是要先去懷恩縣?

    他們不解,但有人知道,當下有知情之人道:「這個你就不知道了,那是因為,咱們涼州前兩任的刺史大人,就在懷恩縣。」

    「是哪位大人?」那人問了一句。

    「蘇文正,蘇大人!」

    ……

    楚弦的確是去見蘇文正的,這件事於情於理,楚弦都應該前來拜訪,一來蘇文正是官場前輩,而且曾經擔任涼州刺史,二來蘇文正對楚弦,有恩。

    楚弦當年在定海縣做縣丞的時候,就是因為蘇文正的舉薦,這才有機會踏入洞燭司。

    要知道他們之間是沒見過面的,蘇文正能如此提攜,楚弦又如何能不記著這恩情。除此之外,蘇文正為官也是剛正不阿,因為妖族入侵的事情,主動辭官,鎮守這位於邊界的懷恩縣。

    這是楚弦心中的官員表率,所以既然來了,那自當是去拜訪。

    懷恩縣和定海縣一樣,都是出於邊界重縣,注重防禦,隔著很遠,就可以看到縣防,走到城門時,裡面的縣令已經是經人通報,急急忙忙趕來迎接。

    懷恩縣的縣令看上去也是中規中矩,沒什麼特殊之處。知道楚弦是來拜訪蘇文正的,所以主動引路。

    蘇文正雖然辭官,成為百姓,但畢竟是坐過涼州刺史的,所以懷恩縣的縣令那是一點都不敢怠慢,平日裡也是經常去拜見,自然是輕車熟路。

    「刺史大人,蘇大人他自從辭官回來,就主動遷居,將家安在懷恩縣城之外,更加靠近妖族之地,這是為了更好的震懾妖族,這份胸懷和責任,讓下官心悅誠服啊!」路上,懷恩縣令說這話,一邊介紹縣中情況,一邊說蘇文正的好。

    懷恩縣楚弦也看了,規模是要比定海縣大,屬於大縣。

    大縣縣令,小縣縣丞,這是聖朝底層官員的規矩,懷恩縣是大縣,所以主政一方的就是縣令,縣丞屬於副官了。

    或許是有人提前通報了,楚弦在前面山頭,看到了一處宅院,此刻,有人已經站在門口迎接。

    這人雖一身布衣,神態自得,自有一種氣勢,楚弦知道,若無意外,此人必是蘇文正了。

    「楚大人,久仰,久仰!」蘇文正笑呵呵道,他一身布衣,衣衫整潔,近乎一塵不染,而且蘇文正術法修為極高,在楚弦看來,已到法身境巔峰了。

    再向前一步,便是道仙。

    怪不得能以一人之力,鎮守邊界,沒有實力肯定是不行。

    楚弦也是客客氣氣:「蘇大人,楚弦來打擾了。」

    「哪裡哪裡,請入寒舍一敘!」蘇文正邀請,楚弦讓了讓,還是邁步而入。

    畢竟他現在是在任的刺史,蘇文正讓楚弦為先,也屬正常。

    蘇文正這宅院不大,前後兩院,屋舍四間,後院有草亭石凳,建在一個假山上面,坐在上面,可登高遠望,看到遠處妖族之地。

    可以說,如果沒有妖族來犯,這裡當真是景色秀美,看上一眼,都讓人難以忘懷。

    此刻,蘇文正便邀請楚弦坐在這裡,兩人雖然是頭一次見面,卻是相談甚歡,大有相見恨晚之勢。

    暢聊許久,蘇文正道:「當年我便知楚大人你必可一飛衝天,只是楚大人你陞官的速度,比老朽預料的還要快上很多啊,果然是年輕有為。」

    「蘇大人繆讚了,楚弦前來,一來是為了拜見蘇大人,感謝蘇大人當年提攜之恩,二來也是想要請教蘇大人,治理涼州的良策。」楚弦誠懇說道。

    蘇文正一笑:「請教不敢當,老朽久離官場,遠不如楚大人的見解,不過可以一起探討一二。」

    楚弦想了想,直接問道:「蘇大人,可曾聽說過六盟?」

    蘇文正神色一怔。

    雖然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但楚弦還是捕捉到蘇文正神色當中的那一絲不自然。

    「楚大人,與那六盟結怨了?」蘇文正反問一句。

    楚弦點頭承認:「結怨了,而且仇怨不淺。」

    「那倒是麻煩事。」蘇文正嘆了口氣道:「六盟,不好惹啊。」

    楚弦一笑:「怎麼個不好惹?」

    蘇文正神色一正:「隱匿、勢大、根深蒂固、富可敵國,又與聖朝官員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老朽當年做刺史,尚且得在一些地方讓著他們,就是怕他們亂來,做封疆大吏,最怕的就是州地出亂,說的準確一點,就怕百姓生計有問題,一旦百姓的生計出了岔子,無論你再有能力,才學再出眾,事情做的再好,上面也會立刻將你撤換,所以這一條線,不能碰。六盟最恐怖的地方也在於此,他們觸手涉及各種行業,隨便做一些手腳,例如哄抬某個商品之物價,導致供不應求,這些咱們的官員甚至都看不出來,就算是出了問題,也是毫無察覺啊。」

    楚弦聽到這裡,也是眉頭一皺,暗道這一次來找蘇文正算是找對了,這種事情,其他官員根本一無所知。

    如果對方真的在百姓生計上動手腳,那的確是相當要命的,如果出問題,吏部那邊對刺史的考核就會添上一筆,倘若問題再大,直接撤換也是有可能的。

    「他們,有這個膽子?」楚弦這時候問了一句,顯然有些不信邪。

    「若是隱秘,不被人察覺,又沒有證據證明是他們做的,他們又怕什麼?」蘇文正笑道。

    楚弦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六盟如果真的有這種能力,必然會讓整件事看上去『順理成章』,就像是要操控米價,那必然會做足了前面的準備工作,然後讓米價的上升看上去毫無破綻,這就是順理成章,最麻煩的是,這種事情極難察覺,也毫無痕跡可尋,可一旦爆發出來,那殺傷力就相當大了。

    「我知道楚大人你善於探案追兇,可這次,不是兇殺大案,甚至你可能連對方的手段都摸不清,不過好在,六盟是商人,商人逐利,他們不會將事情做的太絕,所以只要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可以相安無事,畢竟,相對於他們,涼州之地最重要的還是防禦妖族。」蘇文正說道這裡,聲音當中也是透著一絲疲憊和無奈。

    「做官,要講究妥協之道,這一點,楚大人年紀輕輕能坐上刺史之位,應該很清楚。」蘇文正說道。

    楚弦點頭:「不錯,做官,的確要懂得取捨,懂得妥協,但在楚弦看來,六盟之患,高於妖族。」

    蘇文正被這一番話弄的臉色一怔,隨後笑了。

    「楚大人,你這話有些危言聳聽了,六盟只是一群商人,他們的危害,又如何能高過妖族?」顯然,蘇文正不認同楚弦的話。

    楚弦並不想在這件事上爭論一個高地,所以是岔開話題道:「且問蘇大人,可知六盟底細?」

    蘇文正心中暗道考我?當下呵呵一笑:「所謂六盟,實際上是六個商會,盟約之說,也只是一種說法,明面上,是不存在六盟這個東西的,他們的底細,老朽也知曉一二,他們分別為德瑞祥、百獸堂、藥王觀、龍泉寺、尚武門,輕煙閣,這個是六大商會,簡稱,六盟。」

    楚弦聽得是連連點頭,顯然蘇文正這刺史也不是白當的,對於這個六盟瞭解的還是十分透徹。

    甚至於就是楚弦,對於六盟的底細和組成,也是不甚瞭解,只是知道存在這麼一個商會聯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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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二章 六盟反擊

    蘇文正繼續講述。

    「在這六盟裡面,德瑞祥看似攤子最大,商號也多,但實際上在六盟裡,實力只能是墊底,那擺百獸堂是獵妖商會,也馴化野獸,各地那些拉貨的牛獸馬獸,都是經過百獸堂馴化,還有那藥王觀,屬道觀一派,卻精於煉藥,開辦的藥行醫館,遍佈涼州,就是在沙城,也有好幾間他們的分號,要說綜合實力,這藥王觀當屬六盟之冠。還有龍泉寺,屬佛門一派,最擅長打造兵器鎧甲,涼州各地同樣是分號林立,有人說,龍泉寺出品,才是精品,不光是民間,就是官家,那也是指定的打造兵器的商號,賺錢那是一點不比藥王觀少。至於尚武門,教人武功,廣開武館,輕煙閣則是販賣布匹、綾羅綢緞莊也是開了上百家,還做胭脂水粉的生意,基本上,這六盟是囊括了各行各業。」

    「老朽所知,便是如此。」蘇文正說完,楚弦也是瞭解了不少。

    「以前,老朽曾經聽過這麼一個故事,說是一個城府的府令不滿六盟獲利,所以處處針對,由此結怨,一般來說,民難於與官斗,這是人所共知之事,聽說那府令讓六盟損失慘重,便在所有人以為六盟會臣服時,你猜怎麼著?那府令所管轄之地的米價突然攀升,百姓叫苦不迭,府令想穩市,結果呢,越穩越亂,最後百姓矛頭直指府令無能,那府令也不是吃素的,知道是六盟在背後搗亂,所以打壓的更厲害,都已經派了兵,結果你猜如何?六盟所屬的米行,無償開倉放糧,這一下籠絡人心,再加上有人暗中推波助瀾,百姓又親眼看到那府令動兵對六盟所屬米行商號查封,都認為是仗勢欺人,所以就寫了萬民請願書,遞到御史那裡,上面派人直接將那府令的帽子摘了。」

    楚弦聽得是眉頭直皺,蘇文正講的若是真的,那六盟的手段當真是厲害,而且高明,隱秘。

    「我說的這些,沒人能證明是六盟在暗中搞鬼,都是老朽我的猜測,但若是老朽猜測的是真的,說明六盟的手段十分高明,因為如果不高明,戶部那邊早就打壓了,就是因為沒有任何證據,所以才厲害啊,楚大人,你如今雖是刺史,但如果真的和那六盟交惡,老朽怕你吃虧啊。」蘇文正神色凝重。

    楚弦深吸口氣:「倘若是真的,那更不能放任不管,一個商會聯盟,居然有能力操縱市價,而且還能讓戶部和州府監丞找不出任何紕漏,這種勢力絕對不可姑息,留著也是一個隱患。」

    蘇文正盯著楚弦看了許久,才道:「老朽在位時,也曾動過這個念頭,但根本無處用力,六盟沒有違反聖朝律法,做買賣也是規規矩矩,至少表面上如此,便是有其他商人告狀,說六盟欺行霸市,可什麼證據都拿不出來,如此,官符也拿他們沒法子。最厲害的是,六盟在官面上的勢力比你我想的還要深厚,你若要動他們,一來得抓住他們的把柄,二來,也得防備他們報復。」

    楚弦一笑:「蘇大人,你其實,是想要讓楚弦對付六盟,是也不是?」

    蘇文正一愣,隨後無奈一笑:「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好吧,老朽承認是打著這個主意,當年我暗中查探,才知這六盟的存在,也看出他們可能引發禍端,但可惜,老朽無能,拿他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後來郭婿接任涼州刺史,他來拜訪我,我也提點過他,可他同樣沒法子,連我都不如,所以,只能將這件事交給楚大人你了,而且有一句話,楚大人一定要聽,六盟在朝會上都有人幫他們說話,甚至,在首輔閣裡,也有人庇護他們,這件事,可能一旦揭開蓋子,會出現意想不到的事情,就說震動整個聖朝官場都有可能,你要考慮清楚,可能,不追究這件事,會是更明智的選擇。」

    直到楚弦告辭離開,耳邊都在響著這句話。

    蘇文正十分精明,當年其在任時,可能查辦六盟的動作比他嘴上說的還要大,而且,說不定蘇文正在這件事上都吃過虧。

    不然,不會那麼忌憚六盟。

    無論是什麼爭鬥,如果連對手的真正底細和手段都沒有摸清楚,就吃了虧,那是兵家大忌,蘇文正怕引發他都控制不了的震動,所以及時收手,放任六盟,同時又打壓,維持一個平衡。

    官場,政治,講究的就是一個平衡,有的時候為了維持這個平衡,或許要妥協,甚至是做出一些陰暗血腥的事情。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保持這個平衡。

    但是自己來了,在瓦城貪腐這件事上,明顯是用力過猛了。

    說一句簡單的話,自己上來就打破了原本的平衡,所以,吃虧的一方,必然要討回利息,而盤片楚弦自己也絕對不是那種輕易妥協,尤其是在這種事情上妥協的人,蘇文正看出來了,將來會發生何等的血雨腥風,所以,是趁著這個機會來提點自己。

    這些楚弦都懂。

    蘇文正的意思可以歸結為一句話,能弄死六盟,就動手,弄不死,最好妥協。

    在楚弦看來,六盟最厲害的是他們懂得運用聖朝的規則和律法,可能明明是在做惡事,但無論說到哪裡,都能說得過去,都符合規矩,官符拿他們就沒辦法。

    說起來,楚弦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對手,一個守規矩,守律法,甚至在百姓那邊有巨大威望和基礎的民間勢力。

    或許,這才是最讓人棘手的,哪怕楚弦是一州刺史,也未必能佔據優勢,對方藏於民,若是針對,便會讓人以為是在官欺民,這放在聖朝官場,那的確是大忌。

    蘇文正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楚弦還沒有離開吞陽城地界,便收到了州府長史李季的紙鶴傳說,而且是那種十萬火急的傳書。

    楚弦看完之後,二話不說,直接下令,立刻趕回沙城州府,原定的巡視計畫,中止。

    長史李季傳書當中說,沙城之內,幾家銀莊突然倒灶,也就是倒閉。如此引發城中百姓擠兌,除此之外,城中除鹽政由官府把控,沒有提價外,其他米、油、菜、水,統統提價,這些民生基礎漲價,連帶著其他的一切商品,甚至是勞力也跟著提價,說一句簡單的,以前一兩銀子就可以換到的東西,現在得花費二兩銀子才能買到。

    別看只是提升了一倍,但對於百姓來說,等於是將他們的財產直接縮水,長久以往,那影響可就大了。

    作為刺史,這種事當然得管,這裡面,李季也是行家裡手,知道這件事的後續危害性,所以才緊急傳書,找楚弦商議對策。

    等到楚弦一行人趕回涼州州府沙城,楚弦也是馬不停蹄,立刻召集州府之內,涉及內政、監市的官員商議對策。

    州府的內政廳內,州市監丞正在講解這一次的事件。

    「實際上從半個月之前,涉及百姓民生的商品物價已經是有所波動,下官這邊有詳細的紀錄,不過類似這種情況,也經常會發生,便如在風暴之季,外物難以內運,自然很多東西都得漲價,所謂物以稀為貴。此外便如氣血石、靈石這等商品,涼州之地,產地寥寥,得靠內州運來,或者直接從周圍屬國入關販賣,可倘若周圍屬國那邊有什麼動盪,便會影響州市價格,總之,各宗商品都忽悠牽連,當中涉及學文頗多。便如這一次,各宗民生商品物價攀升,本來沒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沙城之內幾家銀莊倒灶,兌不出銀子,這也不算什麼,可麻煩就麻煩在,百姓恐慌,紛紛去擠兌銀兩,這其中,官家銀莊自然最受波及,如今幾乎是無銀可兌。」

    這州市監丞顯然在位多年,經驗豐富,不過此刻是皺眉不展,甚是發愁。

    楚弦便問,若是照現在發展下去,會如何。

    「若是官家銀莊無銀可兌,引發百姓怨言,傳到上面,即便這件事之後,戶部也會追究責任,下官、長史大人還有刺史大人,都難逃責罰。還有,穩市穩銀,那是各州州府內政之主,首要之事,若是沙城物價一直居高不下,州府又難有作為,同樣得挨板子。」

    說道這裡,這位州市監丞是一臉苦相。

    顯然,事情到現在,已經確定會挨板子的就是他自己。

    所以才會是這般表情。

    楚弦這時候翻看著州市監丞遞交上來的紀錄市價波動的卷宗,神色不變,畢竟事已至此,只能是想法子應對,著急生氣也沒法子。

    最重要的是,雖然還沒有任何證據,但楚弦知道,這是六盟的反擊。

    他們應該是從瓦城事件之後,就開始籌劃了,對於操縱市場的這種手段,六盟絕對是行家裡手,哪怕是州市監丞這種官員,都察覺不出來。

    或者說,就算是察覺出來,也找不出任何證據。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9 18:16
第四百九十三章 奉陪到底

    「這件事的根源不在於物價波動,而在於那幾家銀莊為何突然倒灶,這幾家銀莊的老闆抓起來了嗎?」楚弦面無表情的問了一句。

    長史李季這時候道:「都抓起來了。」

    「把他們帶過來,本官親自問問他們。」楚弦將手裡的卷宗放下,依舊是一副泰山崩於前而不變的姿態。

    看到這一幕,在座不少官員原本惶恐的心也是平靜了下來,刺史大人如此沉著冷靜,他們只能是效仿。

    很快幾個銀莊老闆就帶了上來。

    開班銀莊的,那都是有一些能力的,更是不缺錢的主,楚弦很奇怪,為何他們會在同一時間裡,因為百姓擠兌,而拿不出銀子來。

    楚弦覺得,這世上不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這幾個銀莊老闆倒是老實,他們銀莊倒灶,手下的人沒法子追究,但他們這些老闆是絕對跑不掉的,聖朝在這銀莊的管控上,那是有章法可尋,抓他們,合情合理。

    楚弦問他們是怎麼回事,這些銀莊老闆一個個開始講述。

    「刺史大人,我家原先是開油鋪的,從我爺爺那輩起就做這行當,積累了不少家底,後來依託油鋪,開了銀莊,這些都合乎聖朝律法,銀莊抵押著是我家遍佈三個城地的十五家油鋪,本來這些年也是順風順水,可大人您知道,做買賣,有的時候手裡是真的沒錢,前些日子,我們油庫失火,燒了個乾乾淨淨,自然是油價上漲,這也是情非得已,最麻煩的是,之前手裡的銀子都用去收購新糧,在外面壓著二十萬兩,可誰曾想,在我這小錢莊裡寄存銀子的百姓突然來擠兌,頭一天還能撐得住,到了第二天,有人一下子提走五萬兩,這一下銀莊裡也沒錢了,後面擠兌的百姓是越來越多,結果,便出事了,銀莊倒灶,連帶我在沙城的幾間油鋪也不得已出售,可就算這樣,也不夠還錢的,哎,我家祖孫三代積攢的家底,都在我手裡毀了,我對不起我爹,對不起我爺爺啊。」

    這油鋪老闆雖然胖,此刻卻是哭的帶雨梨花,渾身肥肉亂顫。

    楚弦又問了另外幾個銀莊老闆,基本上都是一樣的情況,開銀莊的,銀子不可能一直存著不動,都是會拿去周轉,只要一直能維持住,便如同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可如果在這個時候突然中斷了銀子,且另外一邊有人『惡意』兌銀,那麼這些人必然手中無錢,一旦有一個百姓兌不出銀子,那麼後續同樣是滾雪球,越滾越大,一發不可收拾。

    而且這些做買賣的,或多或少都會碰到一些『巧合』和『意外』,導致他們雪上加霜,好在他們都是有自己的鋪子或者產業,可以抵押給被人籌集銀子,但顯然,這種法子那是拆東牆補西牆,撐不了多久。

    短短幾天時間裡,這些買賣人的產業鋪子,已經大部分異手。

    楚弦這時候突然問了一句:「同意讓你們抵押的人是誰?這個時候,誰會買下你們的鋪子?」

    這話問的眾官一愣,就是這幾個買賣人也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對於他們來說,能在這種關鍵時刻借錢給他們應急的,那是恩人,所以之前油鋪老闆道:「是一個姓商的人,我銀莊的一個客人,家境殷實,很有錢。」

    其他幾個老闆也是道出,但都不是一個人,互相也聯繫不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疑點。

    楚弦這時候也沒多問。

    眼下,這些人還欠著沙城百姓上百萬兩還不上,加上市面上各種商品物價飛漲,百姓恐慌,這種事情是必須要先解決的。

    楚弦這時候扭頭看了一眼李季,然後邁步走到外面,李季估摸知道楚弦是什麼打算,所以也是走了出去,到了無人的地方,楚弦才道:「先拿州府的錢應急。」

    李季急忙搖頭道:「刺史大人,州府手裡剛剛有了一點錢,而且都已經有了用的地方,咱們也籌不出這麼多銀子啊。」

    「先拿出來應急,至少先穩定民心,不然生了亂子,你我都逃不脫干係。」楚弦說完,李季咬了咬牙,居然是拒絕道:「不行,刺史大人,別的事情,下官必然遵從命令,但這件事不行,這些錢若是拿出去,等於是打了水漂,這幾個銀莊老闆已經完了,就算是拿這一筆銀子幫他們填了窟窿,他們也還不上錢,雖說他們在外放出去的銀子,可以收回榨油的糧食,或者是其他東西,但他們自己的鋪子都沒了,贖不回來,能還上這一筆錢的可能性太渺茫了。」

    楚弦一笑:「你覺得,我這是在往水裡扔銀子?」

    李季點頭:「刺史大人,倘若真的拿州府的錢去應急,到時候戶部追查下來,那更是大罪,後果要嚴重得多,所以即便是為了咱們自己,這種事也絕對不能往裡墊錢。」

    不得不說,李季說的很有道理,但楚弦顯然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李長史,你善於內政,這一點,我楚弦自問不如你。但我楚弦所擅長的,李長史你也比不上我,我楚弦善於斷案,但更善於算計,尤其是善於推演,不妨你隨我將這件事推演一遍,到時候你若還是拒絕,那我楚弦絕對不會再強下命令,如何?」楚弦問了一句。

    李季一想,點了點頭,反正他心裡是打定主意,這州府的錢,絕對不能往水裡仍,如果亂用這一筆錢,那他和楚弦都得擔責任,到時候怕就不是丟官那麼簡單了。

    楚弦道:「推演之道,在於有理由的假設,那麼我們不妨假設一下,如果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有人預謀的,就說那油鋪老闆,他儲存油料的地方,是有人故意縱火,讓他損失慘重,當然在此之前,對方說不定還以榨油的原料價格低廉,讓油鋪老闆用大部分現銀去買原料,這時候,只需要突然將早就存入這油鋪銀莊裡的大額銀子兌出來,抽空了銀莊裡的現銀,再散佈謠言,讓其他百姓去兌銀,那麼這油鋪老闆是不是就是現在的這個樣子?」

    李季聽到這番話,目瞪口呆。

    仔細想想,也是一頭的冷汗。

    「這,如果刺史大人所假設的是真的,那,的確是可怕,可誰能做到這一點?」李季問了一句。

    楚弦道:「李長史,你先別急,我的推演還沒結束,還是假設有這麼一個人,在早就料定油鋪老闆會因為銀莊倒灶而四處籌錢,甚至不惜將自家的命根子,油鋪抵押,試問,如果你是那幕後黑手,會不會接手?」

    李季仔細一想,眼睛一亮:「會,那一定會,這個時候因為油鋪老闆急需要銀子,所以我就算是壓價,油鋪老闆也會割肉,因為他不割肉,就必死無疑,這麼一來,我等於是花了很少的錢,就收購了原本價值很高的油鋪。」

    「不錯,再假設,這個人買下了油鋪,或者說是暫時抵押過來,那麼肯定會更進一步,往死裡整油鋪老闆,因為油鋪老闆只要緩不過來,那麼最後得利的就是他們,對不對?」楚弦又問。

    李季點頭:「的確如此,油鋪老闆還不上錢,那麼油鋪就順理成章是他們的了。」

    說完,李季似乎想到了什麼,激動道:「可是如果州府將錢借給油鋪老闆,那麼他就可以還上對方的錢,將鋪子贖回來,只要熬過這一段時間,趁著現在油價高漲,必然可以緩過神來,刺史大人,原來你是打算這樣。」

    沒想到楚弦搖頭:「如果真這麼做,到時候之前漲價的東西,必然會一瀉千里,因為從一開始,就是那幕後黑手在操縱各種物價,到時候價格肯定會降下來,依舊會讓油鋪老闆他們賠錢,屆時,油鋪老闆為了生存,還是只能將鋪子抵押出去應急,結果依舊會落入那些人的圈套。」

    這一下,李季糊塗了。

    因為如果這樣,無論州府救不救世,結果都是一樣。

    李季將心中想法道出,楚弦卻搖頭:「不一樣的,因為同樣是花錢,得看是用什麼法子花,如果用法不當,那就是如你所說,是往水裡扔銀子,估摸連個水花都看不到,但如果用法得當,或許,都不需要動用真金白銀,便可將這一場危機化解於無形。」

    李季這時候激動了,他想來想去也是想不明白究竟應該如何應對,因為在他看來,這件事他們橫豎都是一個『死』,最後都得挨上面的板子,區別就是輕重之別。

    但如果真的有法子可以化解危機,那他當然願意去做。

    「刺史大人,你若是有法子,就說出來,下官是真的等不及了,這件事拖一會兒,都可能會帶來難以預料的後果。」李季這時候急了。

    楚弦一看,哈哈一笑:「李長史,你附耳過來。」

    李季急忙點頭,將腦袋靠過去,楚弦說了幾句,李季的眼睛直接亮了,彷彿聽到了什麼金玉良言。

    「聽明白了嗎?」楚弦問了一句,李季連忙點頭。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9 18:17
第四百九十四章 官家銀莊

    「那就按照我說的去做,這一次是有人向咱們宣戰,而且用的是歹毒無比的法子,他們自認為了不起,自命不凡,覺得可以將所有人玩弄於鼓掌之間,可惜,我楚弦從來不會怯戰,無論是真的廝殺,或者是探案追兇,又或者,是這種金銀之戰,都不會膽怯,他們要戰,咱們就戰,看誰最後死。」楚弦說完,李季也是戰意盎然,說起來,他也是長史,這麼大的官,卻被這種事情弄的是焦頭爛額,心中又如何能沒有氣。

    如果這種事情真的是有人暗中操控,玩弄陰謀,那李季是絕對不會允許的,之前是無計可施,但現在有了楚弦給他指點,所以急忙是下去按照楚弦的去操辦。

    等到李季走了之後,楚弦喃喃自語:「六盟,你們欺人不懂行,以為可以憑藉這種無形之刀,斬殺與你們為敵的人,可惜,你們這次打錯了算盤,這一次,我楚弦便與你們鬥一鬥,看看鹿死誰手。」

    李季回去之後,將幾個倒灶的銀莊老闆都交在一起,然後密謀了足足一個多時辰,等出來的時候,這些銀莊老闆一個個都是喜笑顏開,就彷彿壓在身上的石頭,被搬開一樣。

    但沒人知道他們和李長史說了什麼。

    當然,這幾個銀莊老闆暫時還得被關押起來,不然外面在這幾個銀莊存錢又兌不出來的百姓絕對會鬧翻天。

    很快,州府就張貼出了告示,告知全城。

    告示的內容很簡單,便是羅列幾個銀莊,將這銀莊所有的資產,全部轉入州府,包括在這幾個銀莊存了銀子的百姓,銀票直接可以在州府官銀莊當中兌現,而且保持和私人銀莊一樣的銀率。

    但如果是在半年之內要兌銀的,那就不附加任何銀率,特此告知全城百姓。

    這一下外面鬧事的百姓一看,直接將心放在肚子裡了。

    如果說之前因為怕私人銀莊倒灶而兌不出銀子,所以都著急忙慌的去擠兌,現在就不怕了,原因很簡單,州府的官家銀莊接下了這個攤子。

    在聖朝的百姓,自然最信任的還是官家的銀莊,只是之前因為官家銀莊沒有任何銀率,所以很多百姓不願意將自家銀子存入官莊。

    但相對的,官莊的信譽那是毋庸置疑的,背後是聖朝,誰賴賬,官莊也不可能賴賬,而且公告當中,還寫的很清楚,如果半年之內不兌現銀,那麼他們在私銀莊中的銀率,官家銀莊也一併算進去。

    所以,傻子才會現在去兌銀子。

    百姓不鬧了,各自散去,而這時候,隱藏在眾人當中的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不甘。

    但沒法子,同樣只能離去。

    這幾個人看上去和尋常百姓沒什麼差別,各自離開之後,卻是又全部在一個隱秘的宅院當中集合,這時候,宅院之內一個掌櫃模樣的人分別聽了這些人的匯報,然後將情況寫入書信,以紙鶴傳書之法送出。

    如果那油鋪老闆在這裡,肯定可以認出,這個掌櫃模樣的人,便是之前願意借他銀子的『商』姓老闆。

    涼州之地朱城之內,一個僻靜的宅院之內,德瑞祥商會會長吳承祥看著手中的紙鶴傳書,臉色也是有些凝重。

    「這姓楚的,倒也有些道行,一個官員,不僅懂得詩詞書畫,懂得追兇探案,居然連買賣都會做,這位楚大人,倒還是一位全才啊。」吳承祥笑道,但顯然,他笑容當中沒有什麼善意。

    此刻在這院子裡的,只有吳承祥和許文士,也就是許陽青。

    許陽青為六盟謀士,很多事情都是靠他出謀劃策,很是厲害。

    許陽青一聽,也是接過書信一看,然後道:「這楚弦用的招數很妙,而且很大膽,但不可否認,他這一下,算是將咱們之前的計畫都落空了,原本是要用這法子,以低價格吞併沙城幾個老牌的商戶,同時用高市價狠狠賺他一筆,無論是商戶還是百姓,都得被咱們剮下一層油水,沒想到這楚弦居然用這一招化解,他很聰明,不用真的付出一金一銀,用的是官家銀莊的信譽,這個那就是真金白銀啊,如此,百姓不去擠兌,那幾個私人銀莊也可以存活下來,只要他們緩過勁來,就會從咱們手裡贖回抵押的產業和鋪子,不過咱們也不是什麼都沒撈到,至少趁著這一次,賺了一筆。」

    吳承祥立刻搖頭:「可現在,賺錢不是咱們的目的,咱們的目的,是對付那姓楚的,有他在涼州一天,咱們的日子就不好過。」

    許陽青則是哈哈一笑:「吳老闆你稍安勿躁,這一次我也本就沒打算用一招就讓那姓楚的滾蛋,這一次,只不過是一次試探而已,看看那楚弦究竟有幾斤幾兩,懂不懂商道,事實證明,咱們聖朝的官員任用的確是很嚴苛,這楚弦的確是有兩把刷子,怪不得年紀輕輕,就能坐上這刺史的高位。」

    吳承祥點頭:「許先生,那接下來應該如何做?」

    許陽青輕捋鬚髯:「這楚弦既然接了咱們的戰書,那當然是繼續猛攻,看他能抵擋幾何,接下來,咱們要用同樣的法子,將戰火燒遍整個涼州,我看他官家銀莊能不能頂得住,此外,那些私人銀莊的老闆以為熬過一段時間就可以水暖花開?可笑,我要告訴他們,現在,才剛剛入冬啊。」

    吳承祥一愣:「要波及整個涼州,這個光是德瑞祥肯定不行,許先生,你得去說服六盟當中其他的成員啊。」

    「這個交給我。」許陽青點頭:「咱們六盟這些年都是共進退,只有這樣,才能把持市場,以金銀為武器,打遍天下無敵手,靠的就是團結,藥王觀那邊不用操心,靈絕道人肯定會支持咱們,剩下的幾位,我來搞定。」

    「那就,有勞許先生了!」吳承祥拱了拱手。

    ……

    接下來幾日,涼州各地一些行當,都莫名受到衝擊,最厲害的是藥材。

    而就在數日之前,涼州剛剛由冬轉春,突然是爆發了一股來勢洶洶的『春瘟』,也就是因為春瘟,所以各地藥材價格才會猛漲。

    州府之內,也得到各地城府的上報,長史李季不敢怠慢,所以急忙是向楚弦這位刺史稟報。

    「春瘟?」楚弦問了一句。

    旁邊李季急忙道:「也可以說是風寒,一般都會在冬去春來時發作,以往各地有疫情,但各地城府早有應對的法子,基本上不會出什麼大問題,但這一次各地城府說,今年藥材價格翻倍,本來每年官家要熬製驅寒湯,給百姓服用,預防祛病,可因為藥材價格上漲,城府那邊吃力,所以他們這是在要錢啊。」

    又是錢?

    楚弦有些頭大,自從他上任涼州刺史之後,問題最多的反倒不是州地的防務,也不是應對妖族,居然是天天在和金銀打交道。

    從他上任的時候,州府就沒錢,後來在瓦城查辦貪腐,和戶部想方設法的爭奪銀子,這才讓州府的腰包充裕一些,後來好日子沒過幾天,沙城這邊私人銀莊出了事,州府那是用另外一種法子借錢給這些私人銀莊,用來穩定局面。

    可這緊接著,就鬧出春瘟,各地城府又開始哭窮,問題是,州府這邊也沒有餘糧啊。

    不用問,這裡面估摸也有六盟在後面搞鬼,雖然楚弦是猜測,沒有任何真憑實據,可春瘟年年有,藥材的價格並不是年年都翻翻的上漲,

    所以,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春瘟,內經有云:冬傷於寒,春必溫病,這個很難預防,尤其是咱們涼州地界,西涼西涼,天氣多變,日暑夜寒,稍微不注意,就可能感染風寒,百姓是叫苦不迭,聽說有些地方的百姓,一年的勞作所得,有一多半都是交給了藥鋪,為什麼,因為要買藥啊,每個家裡,誰家沒有藥罐?這可是一大筆開銷啊,就是因為如此,所以早在蘇文正大人當刺史的時候,就定下了一個規矩,要求各地城府在開春的時候,以城府的名義,購置藥材,熬製驅寒湯,免費發放給一些窮苦百姓,幫他們生暖祛寒,說起來,這每年都是一大筆開銷,但州府想著,寧願自己勒緊褲腰帶,也不能苦了州地的百姓。」李季這時候嘆了口氣道。

    楚弦點頭:「這是沒錯的,防治疫情,那是州府必須要做的事情,否則春瘟真的鬧起來,這百姓若是大量病死,那事情就大了,說明是官府不作為啊。」

    「刺史大人,眼下各城府伸手要錢,這錢,咱們給不給?」李季試探的問道。

    楚弦一笑:「李長史,你現在管銀子,你說,咱們現在還有餘錢嗎?前些日子要修築各地水渠,就花了差不多四十萬兩,還有一些地方要加固縣防,你手裡若是還能給得出去,我不攔著。」

    李季是一臉苦笑:「刺史大人,我若是有法子,就不來找您了。」

    楚弦轉念一想:「各城府是向哪家藥行購買藥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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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五章 春瘟

    李季一愣,隨後想到了什麼,道:「涼州之地,最大的藥行是藥王堂,實際上,這藥王堂後面就是藥王觀,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小的藥行,但規模遠不如藥王觀,所以一般來說,都是從藥王觀購買藥材,因為,他們那裡的最多最全。」

    「藥王觀嗎?」楚弦沉思,按照蘇文正的說法,六盟當中,就有這藥王觀,而且其實力,絕對是六盟之冠。

    想想都知道,只有壟斷一些必需品,才能獲取最大的暴利。

    一般來說,鹽政是歸官府經營,私人不可販賣,但藥材就不一樣了,因為種類多,各地治療病痛的藥方各不相同,所以也不可能限制,再說,很多採藥人只要是掌握一些知識和技法,上山入林,都可以采回各種藥材,又因為這關係民生,所以更不可能由官家掌控。

    自古藥行多金銀。

    這話的意思不言而喻,只要有個頭疼腦熱,都得去抓藥,而且這東西,都不會心疼銀子,哪怕是一些窮苦之人,找一些便宜的方子抓藥,回去拿藥罐這麼一熬,也能對付一些病症。

    「各地城府也有醫館,醫館之內,還有入了官典的醫官,莫非也派不上用場?」楚弦說了一句,李季道:「醫官自然能派上用場,可架不住人多啊,就算是有十幾個醫官,也應付不來,更何況,這種春瘟最麻煩的是可以傳染,一大家子,一人得病,全家遭殃,實在是難以把控。最好的法子,還是按照治療春瘟的藥方抓藥,然後熬製驅寒湯,可這藥方之內的藥材,都是錢啊。」

    楚弦明白了,不過這種事,他一時之間也想不到應對的法子,只能是讓李季先回去,再想想辦法。

    楚弦最近事務繁多,就連前日楚黃氏和洛妃他們趕到沙城,都是李紫菀去迎接安頓的,雖說楚黃氏不會怪楚弦,但楚弦自己心裡也是有些虧欠,本想著忙過這一陣子,好好陪陪娘親在涼州之地遊覽一番,沒想到又出了春瘟這檔子事。

    就在這時候,楚三著急忙慌的跑過來,說是出事了。

    沙城一片店舖林立的街巷,一家寫著藥王觀的藥行之內,李紫菀正在與藥店的夥計爭論。

    那藥店夥計明顯十分蠻橫,直接嚷嚷道:「這位姑娘,你到底買不買,不買讓開,別擋著後面的客人。」

    李紫菀此刻明顯氣的夠嗆,她道:『做買賣也得遵守規矩,這幾日,你們藥店的藥材價格漲了一倍,而且根本是毫無緣由的漲價,百姓叫苦不迭,你們這麼賺黑心錢,良心過得去嗎?』

    那伙計冷笑:「我說你這小姑娘,廢話真多,還是那句話,你如果買得起,掏銀子拿藥,買不起,就哪兒涼快去哪待著去,被妨礙我們做正當生意,至於你說的良心,哼,那多少銀子一斤啊?」

    囂張。

    相當的囂張。

    李紫菀臉色不好看了,她原本也只是要問問為何藥材突然漲價,沒想到對方態度蠻橫,一副愛買就買,不買拉倒的架勢,這當然是讓李紫菀惱火不已。

    「最近冬去春來,春瘟肆虐,你們將藥錢提升一倍,這種事,古來藥行都不屑於去做,這賺的是黑心錢,你們掌櫃是誰,讓他來見我。」李紫菀那也是醫仙之女,此刻路見不平,就是要多管閒事了,尤其是涉及藥行,她更是火大。

    在藥行這個圈子裡,她李紫菀也絕對是一號人物,雖然她一直都是在京州之地,和涼州相隔甚遠,但古來藥行都是一家人,遵循一個準則。

    濟世救人。

    這是當年醫道仙祖定下的規矩,後人,只要是吃藥行和大夫這一碗飯的,都得遵循,這是規矩。

    但今天,她看到了這種不守規矩的同行人,當然生氣,當然要管。

    那伙計一聽這是要搞事,當下是眼神一冷,衝著身後喊道:「都別買藥了,有人來砸場子了,都給我抄傢伙。」

    說完,這個藥行之內,立刻是出來七八個孔武有力的壯漢,一個個拎著棍子,那架勢一看就不好惹。

    李紫菀身邊,今天只是跟著洛妃和楚三,剛才洛妃知道要出事,所以先讓楚三去叫人,這時候見對方要動手,洛妃就要上前。

    李紫菀將洛妃拉住,然後看向藥行這些人:「我只是要講個道理,並非要鬧事,你們還是將你們藥行的掌櫃叫出來,我有話問他。」

    李紫菀什麼身份,什麼修為,又豈會怕這些人。

    所以她氣勢很足,而那些夥計一看這漂亮的不像話的女子如此淡定,似乎不是一般人,當下也不敢動手,這時候,藥行裡的掌櫃的出來了。

    這藥王觀的掌櫃,和別的藥行不同,藥王觀的掌櫃,那無一例外是道士,藥王觀的道士。

    他們精通醫理,精通藥學,而且有遍佈涼州和其他幾個州地的藥鋪,幾乎是壟斷了各地藥材的來源,其他的小藥鋪根本不是藥王觀的對手,如果不是怕被聖朝處罰,藥王觀甚至可以很輕鬆的,將其他的藥鋪擠死。

    自然,做了一個行業的老大,那就學會了蠻橫,學會了霸道,尤其藥王觀的這些道士,一個個是猖狂高傲,不光是醫學藥學精通,而且武學術法也是很高。

    此刻這藥行的掌櫃出來之後,周圍的夥計一個個急忙上前行禮,喊著師父。

    顯然,這些夥計,都是藥王觀的外門弟子。

    「怎麼,有人來鬧事?」這掌櫃出來之後,冷聲問道。

    剛才那個夥計急忙將事情經過道出,那掌櫃當即是露出一臉不屑:「藥行賣藥,價格自然是藥行來定,難道是你們定?若是你們說不花錢,難道真的就白拿?天下哪裡有這種事,不錯,最近藥材漲價了,可這也是沒辦法的,如今春瘟來襲,藥材吃緊,正所謂供小於求價格提起來也是正常的事情,做藥行的,雖然應該積德行善,但也要吃飯的,對不對,你們說,這段時間米價飛漲、油價飛漲,就是買菜,都漲價了,如此,藥價為何不能漲?以前一兩銀子可以養活五口人一天所需,但現在,得花費二兩以上,成本增加了嘛,當然得在藥價上找補回來,不然,我們這買賣早就倒了。」

    這掌櫃顯然很說會道,幾句話,就將他們自己佔到了理字上,似乎他們漲價那是理所應當。

    不過這種話,偏偏外行人還行,李紫菀那是內行中的內行,此刻是冷聲道:「簡直是強詞奪理,藥行本就是暴利,便說麻黃,收到手裡的,一兩銀子得一大口袋,十幾斤,可賣,卻是按兩賣,價格漲了五十倍不止,便是其他物價飛漲,藥行依舊有得賺,而且一點都不會少,更何況,藥道仙祖當年定下的規矩,為濟世救人,藥錢只換溫飽,至少不可提價,你們這是不守規矩。」

    「喲呵,你這小姑娘還是一個內行。」道士冷笑:「說那麼多沒用,還是那句話,就是這個價,買得起就買,買不起,勞煩下一位。若是蠻橫不講理來鬧事,那我們藥王觀那也不就是吃素的。」

    李紫菀還要說話,那邊楚弦已經是趕到了。

    實際上,從剛才楚弦就來了,他只是一直在暗中觀察,此外來之前,楚弦就知道,這一次提價,不光是藥王觀所屬的藥行,其他的一些藥鋪那也是一起提價,所以只是在這邊鬧事,沒有任何意義。

    楚弦是身著便裝,沒見過他的人,根本不知道這位就是涼州的刺史大人。

    而楚弦來了之後,也是十分乾脆,拉著李紫菀就走。

    李紫菀一看是楚弦,也沒有反抗,旁邊洛妃跟著離開,一場衝突,就此結束。

    到了一個沒人的地方,楚弦停下,扭頭問道:「紫菀,你這是故意去找藥王觀麻煩的?」

    李紫菀一笑:「這你都看出來了,不錯,我聽說這藥王觀的人故意將藥材漲價,這根本就是在草菅人命,如今春瘟已至,正是大量需要藥材的時候,他們在這個時候漲價,就是在賺黑心錢,我看不慣,所以今天專門去找茬的,你若是不來,我和洛妃就砸了他們這個破藥鋪。」

    李紫菀說完,旁邊洛妃也是點點頭。

    不過顯然,李紫菀不知道她已經被洛妃給出賣了,因為楚弦就是洛妃偷偷讓楚三叫來的。

    估摸,洛妃也知道這麼鬧事,不是太合適。

    「楚弦,你是刺史,難道這種事不能去管管,不能任由他們亂來啊。」李紫菀問了一句。

    楚弦搖頭:「若是在兩百年前,可以管,那時候藥行價格,必須得遵從官府的控制,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但後來有律法頒布,官府不可管控價格,便由市場決定,賣高賣低,都是各家自己來定,因為如果一家的價高了,百姓自然會去另外一家去買,可如今,藥王觀近乎壟斷涼州藥世,所以他們說提價,所有人都得提,沒人敢不聽。」

    李紫菀一聽,更來氣:「他們這麼猖狂,那更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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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 應對妙法

    「不錯,所以我也是在想著,如何整治他們。」楚弦說的是真話,這一次藥王觀藉著春瘟搞事情,一來是為了謀取暴利,二來就是為了藉機給自己搗亂,若是不能好好應對一州之地的春瘟,那麼京州那邊,必然會來追究責任。

    自己這個一州主官肯定是逃不掉的。

    不得不說,六盟這一次的反擊,那是相當厲害,而且居然和上一次對付私人銀莊關聯在一起,因為各種物價上漲,所以藥材漲價,他們說的是天經地義,就算是上面查下來,也沒法子對藥王觀追責,反倒是自己這個刺史,肯定得背這個鍋。

    眼下,遇到這種事情,就算是李紫菀這個醫仙之女也是束手無策,說起來藥王觀此番行事不算什麼高明的計謀,但恰好卻是掐在所有人的弱點,那就是借用春瘟搞事。

    治療春瘟風寒的藥方,就是李紫菀手裡也有很多,簡易也有不少,可就算是再簡單的藥方,也是需要藥材的,這是基礎,不可或缺,偏偏藥王觀就是卡住了這個咽喉,任你醫術再高明,沒有藥材也沒用。

    而李紫菀手裡就算是有一些藥材,能熬製多少湯藥?又能救治多少人?

    如今走在路上,傷咳者眾多,便是行人也是比往日少了很多,足以說明今年的春瘟那是來勢洶洶。

    李紫菀一邊給楚弦講解,一邊帶著楚弦繞到了一個破舊的宅院外。

    「此處是我租下,安置一些窮苦患病的百姓,他們買不起藥,在這一場春瘟之下,怕是沒幾個人能撐得過去。」李紫菀這時候引著楚弦進去,院子裡有四間房,楚弦一看,每一間房裡,都擠滿了患病的百姓,看穿著就知道,大都是窮苦之輩,甚至還有一些無家可歸的人,衣衫襤褸。

    而這些人,大都是臥床不起,有的是面色蒼白,骨瘦如柴,睡夢當中都會被咳醒,有的,乾脆就是站著或者坐著,不斷的咳嗽。

    看看數量,得有四五十人。

    「師父,這些都是紫菀姐姐自己花錢救治的,剛才紫菀姐姐就是為這些百姓去買藥,可因為藥價翻倍,這樣一來,我們手裡的錢根本撐不了多久。」洛妃這個時候說道。

    楚弦一愣。

    這些日子他忙於公務,還真沒有注意到李紫菀她們在做什麼,現在看來,是在盡己所能幫助涼州百姓。

    「花了多少錢了?」楚弦問了一句,李紫菀沒說話,洛妃道:「師父,你知道我手裡沒錢,紫菀姐姐已經花出去好幾萬兩了。」

    「這麼多?」楚弦也是嚇了一跳,仔細一問,還真不多,李紫菀心善,既然幫人,就不會半途而廢,五十多人的湯藥費,那不是一個小數目,而且一些重病之人,更是花費驚人。

    若是有人死了,家裡出不起喪葬的費用,李紫菀也會好心的給予幫助,而且這裡面,說不定也會有利用李紫菀善心騙錢的人,所以一來二去,花費多也就不足為奇。

    而且李紫菀從來涼州頭一天起,就盡所能幫助百姓,為人看病,從不收錢,有時還得倒貼銀子買藥。

    不過也是因為如此,現在在沙城,提起李紫菀那也是無人不知,極有聲望。

    而且李紫菀做善事,都是打著楚弦的名號,所以實際上提升的,是楚弦這位刺史的威望。

    「紫菀,你辛苦了。」楚弦一臉心疼,也好在李紫菀體質特殊,年幼時,就被李附子這位醫仙以秘術調理身體,至少現在是百毒不侵,百病不生,否則換成別人,成天給這些重病的醫患治病熬藥,不說被傳染疾病,身子也撐不住。

    李紫菀搖頭:「只可惜,我一人之力太過綿薄,今日我收治五十人,明日我再收治五十人,我以一醫百,可依舊不夠,這是治標不治本,如何應對這一場春瘟,還得你來想辦法。」

    楚弦點頭。

    這種事,官府當然是責無旁貸。

    在楚弦看來,六盟借用春瘟,把控藥市價格,這的確是難辦,但楚弦也並非是真的無計可施。

    再怎麼說,楚弦都是一州刺史,位高權重,一些事情別人做不到,楚弦未必做不到。便例如,直接越過妖王觀,在州地之內頒布命令,以官府的名義,收購治病藥方所需要的藥材,這麼一來,價格不會高,而且也能立竿見影。

    想到這裡,楚弦立刻是和李紫菀商議了一下藥方,因為要大量熬製,所以不宜繁瑣,藥材要儘量精簡,但效用也不能差,好在楚弦醫術本就不差,再加上李紫菀這醫仙之女,那商議出的藥方,當然是相當有效,甚至就是這麼一個藥方拿出去,都可以作為一些藥行的鎮店之寶了。

    不過李紫菀並沒有當成寶,她只是將這藥方,當成是救命的東西,毫不猶豫就交了出來。

    剩下的,就是楚弦找來長史李季,將想法道出,李季一聽,也是覺得可行,因為如果以官府的名義,在各個城地、縣地,甚至是村落收購藥材,那麼就算是藥王觀的手伸的再長也不可能再做什麼手腳。

    最重要的是,這麼一來雖然也有花銷,但相對來說,花銷就小了,或許十幾萬兩,就可以解決事情,而且還可以拿官家銀莊的銀票來交易,這麼一來,不必立刻拿出真金白銀,都可以立竿見影的解決問題。

    「刺史大人,此法甚妙,我這就去安排。」李季聽到楚弦的話也是干勁十足,畢竟,聖朝對各地應對春瘟那都是有考核的,若是應對不力,那他這個主管內政的長史必然要挨板子,倘若再出現大規模因為春瘟而死人的事情,甚至形成大的疫情,那他這長史就不用幹了。

    所以,關係到切身利益的事情,李季又如何能不出力。

    州府的命令加急下達,而且也和各個城地,縣地的官家銀莊都下了命令,允許以官家銀票來收購藥材。

    除此之外,州府下達的是嚴令,不是商量,而且這種事情也沒有商量的餘地,如一個縣府限額收購多少,那都是有條目的,完不成,拿縣府官員事問。

    再加上這的確是為了救治患病的百姓,所以就算是有一些困難,也沒人敢喊出來。

    不出幾日,各地的藥材就收購過半,與此同時,州府也將治療這一次春瘟的特效藥方下達到各地官府,命令醫館的官吏進行熬製,每日發放患病的百姓。

    這麼一來,百姓便不需要再去那些黑心藥行購買價格昂貴的藥材,只需要喝官府提供的湯藥,就可以治病,誰不願意?

    那些採藥的百姓也賺到了官家銀莊的銀票,這些銀票,那隨時都可以兌出銀子,留金銀在身邊又不方便,帶著銀票才方便,所以真正立刻就去兌現的寥寥無幾,如此官府付出的金銀也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哼,好一個楚弦,居然能想出這種法子,還真讓他們弄了個皆大歡喜。而咱們六盟,卻是損失慘重,這段日子,藥行的生意跌落了七成還多,每天都在虧銀子啊。」隱秘的宅院之內,吳承祥開口說道,語氣當中帶著些許不滿。

    他自然是對許陽青有些不滿。

    本以為對方能對付楚弦,沒想到最後還是讓楚弦找到了突破口,將事情化解。

    倒是坐在椅子上的許陽青沒有任何的意外。

    「呵呵,吳老闆你稍安勿躁啊,楚弦本就不好對付,若是好對付,咱們也不用費這麼多事兒了,說實話,他能想到這種法子來應對春瘟,也在我的預料當中,你以為這楚弦年紀輕輕,是怎麼坐上刺史寶座的?還有在京州盛傳的,他楚大神探破案無敵的傳聞,那也絕對不是無風之浪,所以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

    許陽青此刻是一臉的成竹在胸,吳承祥眉頭一皺:「怎麼個從長計議,眼下春瘟都被他控制住了,而且他用的是銀票這種白紙,並沒有付出真金白銀,最重要的是,咱們也沒法子讓所有人一起去擠兌,壓垮官家銀莊,這種事,就算是六盟也做不到,現在,這楚弦分明是要立功的節奏,這以後別說將趕走,怕是今後他的權勢會越來越大,他如果真的要對付六盟,咱們所有人都沒有好日子過。」

    「誰說春瘟被他控制住了?」許陽青這時候抬頭反問了一句,吳承祥一愣,不解道:「這不是明擺著的麼。」

    許陽青搖頭:「不對,不對,在我看來,春瘟才剛剛開始啊。我來假設一個,吳老闆你聽聽,覺得如何。咱們假設,官府提供的湯藥治不好春瘟急症,而且還會因此而死人,死去百姓的家屬再鬧起來,說,就是官符的湯藥不治病,甚至還有毒性,害死了他們的親人,請問,這種事情一旦鬧大,他楚弦這刺史的位子,還能坐得長久嗎?」

    吳承祥反應過來,當下是眼睛一亮:「妙,妙啊,若真的如此,楚弦必然得被京州訓斥,丟官都是輕的。」

    「所以啊,暫時的得失不急,重點是看誰能笑到最後,這件事,靈絕道人已經是安排去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咱們只需要好好看戲便是。」許陽青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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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七章 陰險歹毒

    涼州某縣。

    一個宅院之內突然傳出哭聲。

    「來人啊,孩子他爹吐血,死了,來人啊,救命啊。」

    「怎麼回事?這,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不知道啊,昨天還只是瘟病,而且吃了官府的藥,已經好轉,怎麼突然又嚴重了,快去送醫啊。」

    「來不及了,人都沒氣了。」

    「快快快,藥行的大夫來了。」

    「大夫,快看看,還有沒有救。」

    「什麼?是因為服藥不當,這才引發病症,可,可他也沒吃什麼藥啊,這幾天,只是喝了官府免費發放的湯藥。」

    「啊,難道說,就是這免費的湯藥有問題?」

    「誰說不是啊,還是老話說的好,便宜沒好貨,這藥都不要錢,那能是好東西麼,估摸都是用的一些殘次的藥材熬製,或者說,根本就是要不對症,哎,一條人命,就這麼沒了。這孤兒寡母,以後可怎麼生活啊。」

    「不能就這麼算了,咱們找官府,是他們的藥害死了人,就必須要找他們要個說法。」

    「對,咱們一起去。」

    「什麼,還有其他人也因為喝了官府的湯藥身亡,看起來,這不是巧合啊,這更要去討個說法了,以前只是得了春瘟,雖然病重,但還不至於要了命,誰能想到,喝了他官府免費發放的湯藥,居然命沒了,早知道,打死都不能喝啊。」

    「不能喝了,快去告訴親戚朋友,就算是病的再厲害,這官府免費的湯藥也不能喝了,這天下,哪裡有不要錢的好事,真是造孽啊。」

    「走,一起去官府要說法。」

    這個縣裡,有人是真的傷心,有人是真的遭遇變故,也有人是在暗中煽風點火,引導輿論,總之,不過半天,事情就鬧大了。

    縣府門口,一字排開,擺著十幾個死人,蓋著白布,都是在今天突然暴斃,都說是喝了官府發放的湯藥這才死的,門口還有數百百姓,而且人數在一傳十十傳百的情況下,持續攀升。

    一開始,縣府有官員出來解釋,但沒人聽,後來,在被打了一頭爛菜和雞蛋後,只能是逃了回去,誰都不敢再出來了。

    官府的解釋,沒人聽,沒人信,如此沒人解釋,謠言更勝。

    相同的情況,不光是在這一個縣城上演,其他的縣城,村子裡,甚至是在城府,也同樣在上演。

    有的地方,百姓還算是克制,但一些民風彪悍之地,情況就嚴峻多了,最後,連縣兵,城府兵衛都出動了。

    這事情醞釀的很快,上報到州府的時候,事情已經是一發不可收拾。

    可以說,鬧大了。

    李季臉色極為難看,連夜是緊急找楚弦商議對策,楚弦知曉之後,沉默片刻,臉上已經是殺氣騰騰。

    顯然,楚弦知道這種事情絕對不是巧合。

    那是有人在暗中密謀,暗中佈局。

    而且對方明顯是不將人命當回事,這才是讓楚弦動怒的原因。

    「刺史大人,現在事情鬧大了,各地上報的情況來看,這一次因為喝了官府湯藥意外病死的百姓,已經有上千人,我看,應該立刻停止發放湯藥,免得再出問題。」李季這時候說到。

    楚弦點頭同意了。

    顯然,這個口子暫時得封住,楚弦倒是不認為是官家發放的湯藥有問題,因為那藥方絕對不可能吃死人,這一點絕對毋庸置疑。

    楚弦精通醫理,當然可以確定這一點。

    所以說,死掉的百姓,必然是因為其他的原因,但百姓不懂,被人愚弄,就真的是以為官家發放的湯藥有問題。

    所以說,為了再引起麻煩,暫時停發湯藥也是不得已。

    「就算是停下,已經造成的麻煩也挽救不回來了,這一下,京州那邊,必然會責罰。」李季嘆了口氣。

    楚弦點頭:「做官便是如此,該承擔的,哪怕與你無關,甚至不是你的責任,但該擔起來的,就一定要扛著,而且給百姓發放湯藥,是我下的命令,就算是上面怪罪,我是由我這個刺史一力承擔。」

    李季一聽,眼中流露出一絲感動,還有一絲愧疚。

    他剛才,的確是只是想著自己,楚弦想著的,依舊是涼州百姓,所以李季深吸口氣道:「刺史大人,我為長史,主管內政,發放湯藥的是,我也是點了頭的,所以,這種事,李季也不會置身事外,只是眼下該如何收拾這個攤子。」

    楚弦看了一眼李季,突然問了一句:「你覺得,這件事究竟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李季愣了愣。

    然後正色道:「若是只有一地如此,那是巧合,但各地都是這樣,絕對不是巧合,那必然是有人在幕後行事。」

    楚弦點頭:「不錯,我認為,就是藥王觀在做這幕後黑手的勾當。」

    李季沉思片刻:「若有證據,可直接調兵,將這幫黑了心的道士全部抓起來,可咱們沒有證據啊,沒有真憑實據,就不可妄動,否則這幫傢伙必然會倒打一耙。」

    楚弦冷聲道:「那幫幕後黑手就是篤定,他們即便是這麼做了,也料定因為沒有證據,我楚弦拿他們沒法子,只可惜,他們挑錯了對手,也錯誤的估計了我楚弦的行事風格,李長史,你以州府的名義下一道命令,立刻查封涼州所有藥王觀的藥行,理由你去想,隨便什麼都可以,就說要查稅單,或者別的理由,總之,我要求從現在開始,藥王觀的藥行不准賣出去一包藥,我要讓他們從今往後,再也賺不到一兩銀子。」

    李季一聽,嚇的面色一變:「刺史大人,這件事是不是得考慮考慮,如果真的這麼做,那就算是全面開戰了,雖說咱們是官府,不怕區區一個商會,但藥王觀背後,也是有高層官員支持的,如果因為封掉藥王觀的藥行,導致百姓買不到其他藥材,這件事倘若處置不當,上面怪罪下來,對咱們來說,便是雪上加霜啊。」

    楚弦哈哈一笑:「這個無需擔心,我自有辦法,至於全面開戰?他們也配?現在,是我楚弦要對付他們,不光是藥王觀,包括德瑞祥,包括那所謂六盟當中所有的商會,有一個,算一個,我楚弦要讓他們直接瓦解,我要讓他們傾家蕩產,到時候,他們想停,想休戰,我楚弦也不會答應,立刻去查封,如果有人給你壓力,全推到我這裡來。」

    李季一聽,也是熱血上湧,當下是道:「好,下官這就去安排,我也早看這幫黑心商人不爽了,為了金銀,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偏偏都是遊歷在各種律法之下,難以讓人抓到把柄,不過說到底,咱們是官,他們是民,咱們是為了大局,為多數人考慮,所以真的要對付他們,隨便一個理由都可以查封他們的藥行,便說是懷疑他們藥行當中以後在逃的要犯,都可以封他個十天半月。」

    說完,李季是殺氣騰騰的去辦事了。

    做這件事,實際上要擔很大風險的,但楚弦並不後悔,開弓沒有回頭箭,而且六盟商會,根本就是一個巨大的毒瘤,非得剷除不可。既然這藥王觀敢打這頭陣,那麼,就先拿他開刀。

    這種時候,楚弦絕對不會心慈手軟,或者是猶豫不決,現在要的就是果斷。

    楚弦就是要用這種法子告訴他們,我是官,你是民,我要整治你,法子多如牛毛。

    當然,楚弦也不是完全意氣用事,他不會胡搞,如果真的是胡亂封掉上百家藥行,而且最後還拿不出什麼正當的理由,那麼他肯定要被上面責罰。而且因為現在州地之內,藥王觀的藥行最多,佔了市面上八成以上的藥材生意,所以封掉他們,百姓如何買藥?

    可楚弦既然料定這一次百姓病死的事件是藥王觀在背後所為,那麼,楚弦就不會手軟,最重要的是,楚弦有這個自信,可以查明真相,同時,快速填補封掉藥王觀之後的藥材市場的空缺。

    當下,楚弦先去找李紫菀,讓她立刻聯繫京州齊家商行,讓齊家,包括一些大的商會會長立刻來涼州,就說有一樁大生意和他們談,來晚了,就沒有了。

    李紫菀知道楚弦是要有大動作,所以立刻是去辦。

    交待了李紫菀,楚弦便找到楚三。

    「楚三,你立刻帶一百名州府精兵,隨我出門,咱們去唐縣。」楚弦開口道。

    唐縣,便是鬧的最凶,死人最多的縣城,聽說就連縣官都被百姓打了,熬藥的大鍋也是被砸個粉碎。

    而且唐縣是最開始出事的地方,所以楚弦選擇的突破口,就是在唐縣。

    這一次,楚弦是立刻趕路,楚三要帶著一百人行軍,所以速度相對慢了一些,楚弦決定兵分兩路,自己則是施展烏風變,化作一隻鳥,先行快速飛往唐縣。

    這麼一來,不過一個時辰,楚弦已經是到了唐縣之內。

    因為時間趕的緊迫,所以現在唐縣之內的百姓依舊聚集在縣府門口,數量已經超過五百,縣府門前是幾排腰間挎刀手持長矛的縣兵,也虧得是調集了這些縣兵過來,否則憤怒的百姓已經是衝入縣府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9 18:18
第四百九十八章 親自處置

    幸虧沒有進一步衝突,否則一旦發生這種事,無論是百姓被鎮壓出現傷亡,還是縣府的官員出了事,楚弦這個刺史的官位都保不住了。

    所以說,唐縣縣府的官員處事還是值得稱道的,至少,沒有讓事情進一步惡化。

    可無論怎麼解釋,聚集的百姓都不願意退走,而在前面的空地上,躺著五十具屍體,分作幾排,都蓋著白布,看上去很是震撼。

    楚弦落下,然後混入人群,此刻,百姓群情激奮,但因為縣府處置妥當,所以看樣子倒是不會再出其他的變故。

    但百姓要說法,官府給不了,這就是大麻煩。

    楚弦在人群中走了一遭,誰是真的百姓,誰是藏在裡面煽風點火的人,已經是了然於胸。

    這件事,楚弦知道必須要快速解決,否則拖的越久,事情越麻煩。

    這時候,縣府那邊走出來一個人,穿著官衣,一看便是這個縣的縣令,只不過這位縣令,頭上裹著紗布,上面還有血印,顯然是受了傷,估摸就是在之前被百姓投擲的石塊砸中腦袋砸破的。

    這位縣令走出來後,讓護衛退在後面,一人面對數百的百姓,下面立刻是有人喊道:「是張縣令,就是他這個狗官,用有問題的湯藥來禍害百姓。」

    有人這麼一喊,立刻是群情激奮。

    但見那位張縣令卻是面無懼色,即便是受了傷,依舊一身正氣,此刻開口道:「我是張源成,唐縣縣令,聖朝官員,諸位說官府發放的湯藥有問題,那請問,誰還留有官府發放的湯藥?」

    張縣令一身正氣,此刻動用官力說話,聲音洪亮,壓過了所有人。

    人群中楚弦看到這張源成,也是連連點頭,這個縣令不簡單。

    當下,有端著碗的民婦道:「這就是我家孩子他爸喝剩下的湯藥,還有半碗,孩子他爸就是喝了這碗湯藥,才死的。」

    說完是大哭大罵。

    張源成立刻是走下來,期間,不少百姓對他怒目相視,張源成都是毫無畏懼,穿過人群,走到那民婦面前,然後伸手奪過對方手裡的湯藥,一口喝下。

    那民婦一愣,卻沒有再說話。

    張源成喝完,然後將空碗舉起來,環顧四周道:「諸位鄉親,倘若這湯藥真的有問題,那本官絕對不敢喝,可本官喝了,且相安無事,所以這湯藥絕對沒有問題,大家千萬不要被一些人矇騙。」

    一時之間,不少百姓都不說話了,畢竟這是親眼看到的,而且堂堂縣令,不嫌民婦那碗是病人用過的,直接一飲而盡,就已經說明,這湯藥可能真的沒問題。

    「胡說八道!」這時候人群當中有人喊道:「你是縣令,誰不知道聖朝官員都有官力加持,體質異於常人,壽命也長,就算是毒藥,能毒死普通人,也絕對毒不死你們這些聖朝官員。」

    這一句話,再次點燃眾多百姓的不滿。

    而這時候,周圍聚集的百姓也是越來越多,已經接近千人。

    人越多,越是難以控制,一旦有人引爆一個點,那麼情況必然是一發不可收拾。

    那位張縣令還要解釋,這時候人群當中有人喊道:「這狗官殘害百姓,打死這個狗官。」

    有人喊,就有人呼應,當下有人開始朝著張縣令投擲石塊,這當中,一把鋒利的飛刀夾雜在投擲物中,衝著張縣令的要害處就刺了過去。

    這飛刀若是刺中,張縣令必然沒命。

    楚弦從剛才就在旁邊,以他的修為,自然是察覺到這殺招,當下立刻出手,掐個法訣,陽神鍛金訣施展而出,那飛刀既是金鐵所鑄,那就會受到楚弦術法的操控。

    飛刀半路停下,隨後突然飛舞,將周圍的石子全部彈飛,這一下變故讓周圍的百姓都嚇了一跳,張縣令也是反應過來,面帶驚訝的看著懸在空中的飛刀。

    他自然知道,這是有術修高人在幫他。

    剛才,他也感覺到了危險,也看到了那一把飛刀,只不過他根本來不及躲避,眼看飛刀要刺中自己,關鍵時刻,有高手用術法相救,攔下了這一把飛刀,不光如此,還將周圍的石頭彈開,這份功力,那就厲害了,至少這張縣令還從沒有見過能將術法運用到這種地步的高手。

    這時候,人群中又有人喊道:「這狗官用術法,是要對付咱們,大不了咱們大夥兒一起上,和他拼了。」

    眼下,百姓又快別鼓動起來。

    這時候,楚弦邁步而出,二話不說,直接施展術法。

    「落木牢籠術!」

    楚弦施展的是高級官術,基本上,五品以下的聖朝官員是施展不出來的,便見空中落下數十根木頭,準確落在人群當中的十幾個鼓動百姓的人身旁,然後一根一根,組成牢籠,將這人困在其中。

    這可是大術,極為高端,而且聲勢也大,那高空落木的威勢,立刻是將所有人都鎮住,現場是一片安靜。

    至於那被困住的人,都嚇的不敢亂動,因為剛才若是木頭落下的位置偏差半分,他們已經是被這沉重的木頭砸成肉泥了。

    而百姓,也是被巨木落下的巨大聲響給鎮住了。

    楚弦用這術法,顯然也是為了震懾和抓人,不然光憑嗓子喊,怕是沒幾個人會聽自己的,還是這種法子最直接,也最有效。

    而那十幾個人周圍,百姓自覺讓開,所以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張縣令還算有些眼光,看出這官術的厲害,要知道在整個涼州,能施展出這門「落木牢籠術」的官員,那是屈指可數。

    當下張縣令是四下看去,想要找出施展官術的人。

    此刻,楚弦走了出來,張縣令一看,神色一凝,因為他幾乎是看到楚弦的瞬間,就猜出楚弦是誰了。

    在涼州,能施展出「落木牢籠術」的官員,只有一位是這般年輕,而且看這氣勢,也只有如今涼州刺史楚弦大人才會有。

    當下,張縣令心中激動,他知道剛才施展術法救了自己的,就是刺史大人,此刻是立刻上前行禮。

    楚弦擺擺手,阻止對方說話,此刻張縣令當然是不敢多說,他看得出刺史大人是有打算,所以是老老實實站在楚弦身後。

    所有百姓都看向楚弦,楚弦此刻道:「諸位,凡事得講公道,做事也得憑良心,我就問一句,官府免費發放的湯藥,在場的有多少人喝過?」

    楚弦氣勢不凡,而且說話也是極有條理,眾多百姓一聽,都是下意識的舉手,這一看,上千百姓,得有一半喝過。

    楚弦又道:「這麼多人喝過,試問若是湯藥有問題,那死的就不是這五十人,怕是十倍都不止,諸位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訴大家,整個涼州,喝了官府發放湯藥的百姓,至少得十幾萬,如果湯藥真的有問題,怕是早已經屍橫遍野了。」

    凡事就怕講道理和認真的分析,之前百姓也只是被人鼓動,再加上看到有人真的送了命,情緒激動,這才一起來鬧事,而且在憤怒當中的人,很難會仔細思考問題。

    可有的時候,只要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就會發現很多他們一開始認為如何如何的事情,實際上根本經不起推敲。

    就像是今天這件事,便如楚弦所說的一樣,如果說張縣令喝了湯藥沒事是因為他體質有官力加持的緣故,那麼其他人呢?

    十幾萬百姓喝了藥,如果藥有問題,那真的會死很多人,遠遠不是這個數。

    只要稍微明白事理的,都知道這件事有問題。

    此刻眾多百姓也是開始沉思,這時候那邊被關在木質牢籠裡的人知道不能這麼下去,所以當中又有人喊道:「那都是官府的說詞,現在人死了,這是所有人都親眼所見的,而且就是因為喝了官府發放的湯藥才死的,這又作何解釋?」

    顯然,這人是打算繼續鼓動。

    楚弦扭頭看了一眼,冷聲道:「死不悔改。」

    說完,邁步走了過去,那人見到楚弦走過來,嚇的直往後退,不過他在木籠子裡,根本沒地方可退。

    「你們鼓動百姓故意滋事的事情,咱們稍候再說,你們也不仔細看看,現在是什麼形勢。」楚弦滿臉的鄙夷,那人一愣,隨後回過神來,四下一看,這才發現一件十分要命的事情。

    這人用術法關起來的人,好像都是他們自己人,都是藥王觀派出來鼓動百姓的人,而且是十分準確,一個不落。

    當下,這人明白了,人家是有備而來,而且已經看出了自己這邊的把戲,人都抓起來了,再說別的,根本就是自討苦吃。

    這人也不傻,眼下他是不敢再吭聲了。

    「不過你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畢竟如果沒有道理,也不好鼓動和教唆百姓來這裡搗亂。」楚弦說完,轉身道:「縣府仵作何在?」

    那邊張縣令急忙是將縣府的幾個仵作叫出來,這幾個仵作哪裡見過這等陣仗,一個個都是緊張無比。

    「要弄清楚人是怎麼死的,就得驗屍。」楚弦說完,眾人明白了,這是要驗屍查明死因,不過這時候,死者家屬不同意了,開始鬧,這時候張縣令去勸也不頂事,死活是不同意。

    楚弦也沒有多說話,而是抬手一招,施展術法。

    「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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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