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鐵骨 作者︰無語的命運 (連載中)

 
as000538 2018-5-3 11:17: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45 373943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24 07:57
第三百三十章 女人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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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幾場冬雪之後,這天地間儘是一片白雪皚皚,正值寒冬臘月時,這府衙裡只有些許長青和松樹依舊蔥鬱,在白雪之下更顯得碧綠。府衙後園兩側廊道外,倚著幾處宮房,這曾經的漕運衙門、現在的經略使衙署,相比過去更大了許多,只因這舊城之中的百姓大抵上都已經從城中遷出,城中的餘地亦都被納入衙府,幾經整治之後,現在的府衙比之過去大出許多,所以這衙中倒也有幾處地方因為相對偏僻,所以鮮有人往。

在府衙後湖中有一座涼亭,原本是準備建個石舫與湖中,不過因為造價太高,所以,才會如尋常園林一般,建上一所涼亭。雖是如此,可是這裡卻也是一處觀景妙地。

此時夏紫靈,應該說是金鎖便坐在這亭中,觸目皆是雪景。今天是冬日裡難得的艷陽天,陽光折射在雪上顯得格外刺目。快過新年了,正是臘月的時候,也是一年最冷的時節,這湖水已凍實了,厚冰上落著一層雪,雪上偶爾可見幾隻麻雀於此覓食。

看著那湖中的麻雀,金鎖微微瞇著眼,只是靜靜的看著這雪。那眉宇間隱約的帶著些許難掩的愁緒。

一旁侍候著的丫環,被寒風一吹,便彎了身向她,輕聲說道:
「金鎖姐,這裡怪冷的。風硬的很,仔細再受了寒,不如回房裡歇息吧?」

雖說都是丫環,但是丫環與丫環之間的身份卻不同,儘管金鎖是丫環,可卻是府中的侍妾,在這府中有她獨居的小院和幾個侍候她的丫環,只不過這並不改變她是侍婢或者侍兒的身份。就像現在,這丫環卻只是叫她「姐」,而不是「夫人」。

金鎖並沒有回答,而只是慢慢站起身,今天在府裡頭閒逛,不知覺的竟走到這裡來。許是這幾日太過清閒,讓她有些無所事事。又或許,是因為心中的那件事兒,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這幾天來,她左思右想,實在是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這件事,儘管她知道,這是姐姐們所希望的,但是,這是夫人所希望的嗎??
現在的金鎖已經不再是那個十幾歲的不通世事的小丫頭了,她知道在這府中,誰才是真正的主子,是夫人!

萬一要是夫人知道了,夫人會不會……
幾日來的憂心,讓金鎖只是有些煩惱的來到了這裡,看著那冰凍的湖面,她一時間,甚至想到了自盡!她甚至是想從這裡一躍而下,投身湖水之中一了百了!

三年前,不過十四歲的她,來到了姐姐這裡,原本姐姐想為她尋一個合適人家,但誰曾想,最後姐夫一家卻因為漢奸之罪盡數被誅,固然她們姐妹憑著幾分姿色保住了性命,可是這以姿色侍人的生活,卻讓她有些身心疲憊。更重要的是現在,現在……

默默的立起身來,站在亭邊,此時的湖面已經凍得結實覆著厚厚的積雪。縱是跳下去,冰面也會擋著她,絕不會有任何風險。

為何要跳下去?

是因為懼怕夫人的責罰?

想到夫人可能的責罰,她的右手忍不住在小腹上輕撫著,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她的胸中積蓄著。

她已經兩個月沒有來月事了,一開始的時候,她以為來晚了,而現在已經兩個月沒來了。

這正是姐姐們所希望的,姐姐希望讓她懷上老爺的子嗣,只有如此,才能從侍妾變成妾,成為這府中的夫人,

為此甚至不惜放下所有的羞恥之心,姐妹同床而侍,甚至還拉上了雲姐姐一同,三人同侍,如此才換來老爺日夜留宿與此。
可是,現在如願以嘗之後,她卻害怕了,她害怕若是讓夫人知道的話,到時候,夫人一怒之下,會責罰她,到時候恐怕不僅僅只是責罰那麼簡單,在任何一個大戶人家之中,都不會容忍通房丫環或者侍婢在夫人之前有身孕,而姐姐為何願意如此?不就是想賭夫人不能生養嗎?

夫人……

儘管夫人待人極為和氣,但是在這件事上,夫人能接受嗎?

就在金鎖愁眉苦臉的為自己和腹中的孩子擔心不已的時候,在府衙正宅內的一個房間中,卻傳出女子的嬌喝聲,在這個房間內,只見兩個穿著護甲的女子,正在比試著刀術。

能在這個房間內比試刀法的,除了鄭靈與石昭之外,就再也沒有其它人了,也就是朱明忠不僅樂得妻子習武,甚至還特意為她修建了這個演武場,然後又命人從製造數套尺較小的拼刺護甲,那護甲是朱明忠借鑒後世拼刺護甲製成,因為素出同源的關係,所以與所謂的日本劍道盔甲頗為類似,除了護具之外,當然還製作了夾鋼的竹刀,供石靈與他人比試,而這個他人,自然也就是石昭。
可以說,這間演武室,本就是她們兩人「嬉戲」之地。

「不比了……」
突然,鄭靈收起手中的木刀,然後便摘下了護面,這會她的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水,甚至就連那髮絲上,也帶著些汗珠。

雖說現在外面是寒冬臘月,可是因為屋中地上新鋪的暖炕,卻使得這屋中暖融融的,至於她們席地而坐的木板更是不斷的傳播著下方暖炕的熱量。

「阿靈,你怎麼樣了?」

看著氣喘吁吁的鄭靈,石昭有些擔心的問了一下。

「你最近的體力好像不如過去了。」

正脫著護甲的鄭靈點頭說道,
「嗯,不知怎麼了,這陣子,身子總是又乏又懶的,都怪……可能是沒有睡飽吧。」

話還未說完,鄭靈的臉色就是一紅,而石昭的呼吸立即頓了一下,她隨即明白了原因,肯定是那個人的關係,才使得鄭靈沒有睡好。
鄭靈哪兒知道好姐妹的腦子亂七八糟想什麼,見她一副神色中的異樣,便反問道,

「小昭,你怎麼了?」

石昭頓時被問得啞口無言,只得搖搖頭,張張嘴想說什麼,欲言又止,半垂的眸子閃過一絲異樣,你們夫妻間的事情,她一個姑娘家,那裡敢明目張膽地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最近狀態不如過去?」

「可能是太累了吧!」

想著那最近與朱明忠的恩愛,鄭靈不由的勾唇一笑,那俏顏瞬間如冬雪融化,暖意四射。
「阿靈,你長得真漂亮!」

石昭忍不住讚美道。

「難怪經略這麼喜歡你,幾乎是專寵你一人。」

石昭的誇獎,讓鄭靈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後笑說道。

「嗯,其實小昭你也很漂亮,若是小昭你願意的話,不妨也嫁入府中,這樣,你我姐妹也好效仿娥皇女英。」
啊!

石昭驚訝的瞪大眼睛,她的心裡頓時掀起一陣波浪來。
她,她在說什麼?

見石昭這副模樣,鄭靈突然笑了,她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其實如果讓她選擇的話,她會選擇石昭嫁入府中,成為夫君的妾室,不僅僅因為她漂亮,同樣也因為她是她的好友,兩人情趣相投不說,而且心意相通。

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選了,與其等到其它人進宅,還不如讓好姐妹進來。

「這,這怎麼……」

不等石昭拒絕,已經脫掉護甲的鄭靈,便披上皮裘,拉著石昭說道。

「小昭,我們一起出去賞雪吧!」

對於身為福建的人的鄭靈來說,每到冬天她最喜歡的就是賞雪,當然,她並不會呆在這府衙裡頭,而是直接去了城外,來到了黃河大壩上,
兩人一同在那黃河大壩上下了馬車之後,這大壩上的風吹得也不是那麼猛烈,陽光從從天空中斜斜地射了下來,整個大地一片空白美麗,美得那麼不可思議。因為已近傍晚的關係,這潔白的雪地,隱約泛著些許金紅,在來的時候,她們兩人並沒有想到卻欣賞到這絕美的景色。

遠處視線所及,整個河北平原,完全是一片冰天雪地,那雪地連綿,分外的壯麗,被風吹起的浮雪在空中飛舞,如飄絮落下,輕盈而美麗。

「這景致可真漂亮!」

鄭靈不由的發出一聲讚歎。

「這裡的雪景便是如此之後,那京師和遼東的雪景,肯定更美,更壯觀吧。

鄭靈的回答,讓石昭一愣,與生在福建的鄭靈不同,小時候,石昭曾在北方生活過,對於京城的雪也有一些記憶,不過卻想不通這雪與雪之間有什麼分別。

「小昭,我想,你嫁入朱家!

就在這裡,鄭靈扭頭看著石昭,用極為肯定語氣的說道。

「啊,小靈……夫人,你……」

就在石昭想要拒絕的時候,只聽鄭靈說道。

「小昭,你知道我與夫君結婚已經有半年之久,可是至今卻未曾懷上夫君的子嗣,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若是……我不能為夫君尋得良人。」

看著遠處,鄭靈突然歎了口氣,然後無奈的苦笑道。

「難道,將來夫君的子嗣,真的只能由侍婢所出嗎?」

這一聲反問之後,鄭靈抓住石昭的手說道。

「小昭,答應我好嗎?我知道,你,你肯定也喜歡他!」

被鄭靈這麼一問一說,石昭只覺得頭腦一陣轟響,滿面通紅的她,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回答,腦海中只是翻滾著一個念頭。

「我,我喜歡他?」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24 08:44
第三百三十一章 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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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近年關,這家家戶戶就越是熱鬧,往負責收留城市中的寡孤的養濟院裡頭,每過了臘月二十之後,每天中午都能吃到一頓肉食,雖說不多,但卻也是實屬難得,畢竟往日裡一月才能吃到一兩次鹹魚。

至於尋常百姓的家中,這會更全都被喜慶的氣氛所籠罩著,近年節的時候,人們便開始殺豬宰羊,準備迎接新年到來。

今年是個好年景!

即便是尋常百姓,也是如此以為,且不說風調雨順的,便是那苛捐雜稅也免除了不少,對於百姓來說,這自然是個再好不過的年景。

永歷十四年的最後一天,天不過是剛剛擦黑,這清河城內,鞭炮聲便迫不及待地響了起來,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連綿不斷。

在煙花之外,最為尋常的便是那指粗的紅紙小炮,一文錢便可以買到一串來,一串由百餘個小炮鞭結而成,至於拇指頭粗的震天雷一文錢也能買到十來個,至於那點著了尾巴就能竄上天空的竄天猴,價格自然是稍貴一些,而那能在半空中綻放的煙花則是身價不菲,往年月,只有藩王、權貴之家才會以放煙火來爭奇鬥勝,可在這清河城中,卻有許多尋常百姓在那裡放起了煙花。

不過,天將擦黑的時候,自然沒有多少人放煙花,大都是在那裡放炮的,待到天色全暗下來的時候,那空中便熱鬧了了起來……

「砰!」

焰火在半空中炸開,迅速散落成一個巨大火花,然後,又有數十朵火花在空中綻放,將夜幕中的清河打扮的分外的妖嬈,儘管此時的禮花並沒有後世那麼炫目,但卻點亮了這夜空,讓這天地間多出了年味。

「過年了,過年了……」

那些孩子們提著紙糊的燈籠,在大街小巷裡往來穿梭,他們會藉著燈光從地上拾起未炸的鞭炮,然後歡蹦亂跳的點著那些爆竹,在爆竹聲中發出一聲聲歡笑。

至於家中的長輩,則在貢桌上擺滿了果子,那是敬神敬祖的果子。

別說是尋常百姓家如此,就是那高懸著燈籠的經略使衙署,這會同樣也是如此,鞭炮聲不時的在這衙署後宅中響起,年節的最後一天,這會衙署裡頭的官員已經放家回家,縱是衛兵亦有少數人返家探親,至於後衙,倒是顯得有些冷清。之所以冷清,原因到也簡單,相比任何大戶人家來說,朱家的人丁委實太過稀少,不過只有朱明忠自己和鄭靈兩人而已。

不過對此,朱明忠自然是早有準備,去年春節的時候,一個人形影離單的過著春節,著實讓他倍覺苦惱,今年他把「一家人」都請了過來,所謂的「一家人」裡自然包括寇雲、夏紫雲以及金鎖三人。對此,鄭靈倒是沒有反對,畢竟只有兩人的春節,實在是太過孤單了。
「夫君,不妨去把石軍正和小昭都請來吧,他們兩人隻身在清河,也太過孤單一些。」

自從那日給石昭說出那番話後,鄭靈一直試圖給其創造機會。這個時候,自然也不例外。

「這不合適,」

搖搖頭,朱明忠說道。

「四石他們父女,畢竟不是咱們家的人,明天吧,明天再請他們過來吧!」

四石畢竟不是家人啊。這大過年的請他們父女過來,又是什麼意思。心裡這麼尋思著,那邊桌上的飯菜已經上齊了,看著滿桌的飯菜,聽著外面的鞭炮聲,朱明忠卻稍顯得有些低落。

每逢佳節倍思親!

這句話著實不假,到了年三十,朱明忠自然會想到在另一個時空中的家人,心中自然難免頗為傷感,他的腦海中不由的又一次浮現出父母的音容笑貌。想著此生不可再見的父母,朱明忠那眼眶不由一濕,淚水便不由自主的劃落下來。

「夫君,你這是……」

看著他臉上滑下的淚水,鄭靈連忙問道。寇雲、夏紫雲和金鎖,無不是詫異的看著他,但作為侍妾的她們卻不敢說什麼,畢竟她們只是侍婢,能做到這桌上,都已經是老爺開恩了。

「沒什麼,我只是想到了家人,一時有些感傷……」

嘴上這麼說著,看著鄭靈,朱明忠又說道。

「去年的這個時候,為夫是一人形影離單的過年,今年卻有靈兒相伴,得此賢妻,實在是為夫之福,當敬靈兒一杯,這杯酒,為夫敬你。」

看著這桌上夫妻二人的恩愛,另外三人雖然是各有心思,但卻仍然難免有些羨慕,但在羨慕之餘,她們卻不敢奢求其它,畢竟,對於她們來說,這一切只是她們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畢竟她們的身份。

想到自己的身份,夏紫雲的心思就是一陣浮亂,看著那沉浸於幸福之中的夫人,心中更是滿滿的羨慕,儘管她是被強入府中,但是通過這兩年的接觸,她卻知道,這世間或許真沒有幾個及得上朱明忠的男子了,拋開相貌、才學不說,單說是心痛女兒家的那個心思,便不是尋常男子所能相比的。

這時,看到桌上的肘子,她便不露聲色的夾起一塊肥肉,放到妹妹的碗中,然後說道。

「小妹,你多吃些肉,」

她這一讓還不緊,讓原本正準備動筷子的金鎖一看那肥肉,腹中頓時翻騰起來,那股強壓著的吐意湧上來的時候,只讓她急忙捂嘴站了起來,還未到門邊,無法控制吐意的她,便吐出了些膽水來。

「金鎖,這是怎麼回事?」

瞧見金鎖扶著門框嘔吐的模樣,朱明忠連忙問道,而鄭靈也於一旁關切道。

「可是吃壞了肚子?若不然……」

話只說了一半,她的臉上就是微微一變,心底浮現出了一個念頭,在那個念頭浮現出來的時候,她只覺得心頭一緊。

難道……原本臉色看似頗為紅潤的她,神情也變得複雜起來。

「回老爺、夫人,小婢、小婢沒,沒事……嘔……」

話還沒說完,金鎖又扶著門框上開始乾嘔,嬌俏的臉蛋上透出幾分虛弱的蒼白。

瞧著金鎖吐得甚至想要把膽汁都要吐出來的模樣,朱明忠便連忙吩咐道。

「快些去請大夫。」

儘管朱明忠是個游醫,可沒有了西藥,或許可以看出病症,但卻不知應該如何下手治療,畢竟他並不瞭解中藥,不懂藥方。

不過雖然不懂中醫,但並不妨礙朱明忠過去查看她的身體,就在他剛要去的時候,原本立於一旁的夏紫雲卻突然下跪叩頭說道。

「千錯萬錯都是婢子的錯,與婢子妹妹無關,求老爺、夫人責罰。」

說著她便不住的叩著頭來,她的這副模樣,讓原本神情複雜的鄭靈,那臉色變得再沒有絲毫血色,夏紫雲的舉動,已經證實了她的猜測。

這會別說是鄭靈,就是朱明忠似乎也明白了,他看著乾嘔的金鎖,同樣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妹妹年少無知,根本就不知自己有了喜,是婢子一直瞞著她……」

儘管看似滿面惶恐的模樣,但是夏紫雲的心裡卻像明鏡似的,她的祈求不過只是做個樣子,其實從妹妹兩個月前沒有來月事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只是裝作不知道,她在等著機會,等著把這件好事告訴朱明忠的機會。

畢竟妹妹的身份是侍婢,侍婢與大婦之前懷了身子,即便是按大戶人家的通常的作法也可以亂棍打死。她之所以等到現在,就是想賭,賭夫人在老爺面前,必定會表現出寬宏的一面,賭夫人絕不會陷老爺無後的境地。

儘管她知道,這樣做等於置夫人於善妒之名,但是為了妹妹的將來,她不得不如此。

原本剛吐完一口苦水的金鎖詫異的看著姐姐,她在說什麼?

姐姐是怎麼知道的?

「老爺、夫人,我……」

就在金鎖剛要開口解釋的時候,只見鄭靈走到她身邊,扶起她說道。

「妹妹,瞧你這嚇的,姐姐我本就不是善妒的之人,當初既然許你們留於家中,就把你們當成了家人,若不然,又豈會讓你們一同過年吃這團圓飯。」

儘管明知道夏紫雲的舉動可以說是置於她善妒之名,但是作為鄭家的小姐,在片刻的不愉之後,仍然表現出了從容的另一面來。

「老爺家裡本就人丁稀少,若是你們能給朱家生養子女,可不正是喜事,又何需隱瞞,妹妹,這可實是不應該的……」

轉向夏紫雲的時候,鄭靈儘管面帶笑容,但那笑容卻略顯冰冷,甚至都沒有去看上她一眼。

向朱明忠施了一禮,然後說道。

「妾身恭喜相公……」

面對這一聲恭喜,朱明忠能夠感受到鄭靈心中壓抑著的不悅,當然,她不是因為金鎖有了身孕,而是因為,看著跪在那裡的夏紫雲,朱明忠暗自歎了口氣,這個女人,心思實在太多了一些。她這麼做,等於置於鄭靈於何種境地。

這是喜事嗎?

確實是喜事,可是不知為何,看著強顏歡笑的鄭靈,朱明忠卻根本笑不出來,走到鄭靈的身邊,握著她的手,朱明忠說道。

「先喊大夫吧。」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24 08:47
第三百三十二章 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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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酒,進了肚。

朱明忠的心思卻有些紛亂,儘管的大夫已經證實了金鎖懷孕的事實,可是面對這個喜事,他卻根本就高興不起來。至少無法肆意的高興,雖說之前他就已經知道了夏紫雲的小九九,但是,現在面對這樣的現實,卻又有些無奈。

尤其是,這件事,對於鄭靈來說,可以說是個傷害,畢竟時代如此,對於身為大婦的她來說,夏紫雲的做法深深的傷害到了她。

「哎,當初,還有真不如應了她,納了石昭之後,反倒就沒那麼多事了。」

納石昭為妾,最初這是鄭靈的建議,不過那個時候,雖說心知這是這個時代的「民俗」。但是同時他卻發現鄭靈即便是這個時空,也是一個完美的妻子,非但人請得漂亮、性子溫柔、琴棋書畫樣樣涉獵不說,而且自幼習武的她亦有別於這個時代女子的嬌弱,並且還能掐滅嫉妒之心,懂得給丈夫推薦合適的妾室。

儘管知道,這個時代的大戶人家的夫人最忌諱的就是背負潑婦、嫉婦的名聲,但在朱明忠看來,能夠做到她這樣的女子,確實不多。
只是,只是兩人結婚將近一年來沒有懷上子嗣,一直都是她的一塊心病,所以,她才會推薦妾室,可誰曾想,現在卻憑空多出了一個金鎖,這完全在她的計劃之外。

「朱家的長子由侍婢所出!」

或許朱明忠不在意這些,但是鄭靈卻在乎,畢竟,她是朱家的大婦。也正因如此,她才會屢屢欲為朱明忠推薦妾室,可是現在,金鎖懷孕卻打亂了她的計劃。

哎,長歎口氣,朱明忠又喝了一杯酒,就這樣坐在這裡,獨自喝著酒,現在他還能再說什麼呢?

「對不起了。」

暗自在心思這麼尋思著,朱明忠自然又想到了金鎖,想到那雙似小鹿般帶著些許委屈的眼神。

委屈……

無奈笑歎口氣,真正委屈的是誰?

就在心裡這般歎息的時候,朱明忠聽到了腳步聲,抬起頭來,他看到了鄭靈走了過來。

「靈兒……」

看著走進房來的鄭靈,朱明忠張張嘴,正欲開口說話的時候,只聽她說道。

「夫君,過完年後,就把金鎖納入房中吧。」

鄭靈的話讓朱明忠一愣,看著她說道。

「靈兒,對不起,這件事,都是為夫的不是。」

「夫君,」

搖搖頭,鄭靈說道。

「夫君,妾從都不是善妒之人,這件事,說到底還是妾考慮不周所致,她們畢竟是夫君侍婢,現在有所生養也是好事,既然金鎖有了夫君的骨肉,便不能沒了名份,不能讓夫君的子嗣沒了名份。」

鄭靈的話讓朱明忠的心底湧起一陣愧意,看著落落大方,盡著家中大婦之責安排著此事,感動間,便握著她的手說道。

「靈兒,你放心,無論將來如何,朱家將來非嫡長子不得繼承!」

朱家將來非嫡長子不得繼承!

夫君的話讓鄭靈睜大了眼睛,她知道這不僅僅只是安慰,而是告訴她,將來能繼承家業的,只有她鄭靈生育的兒子才能繼承。

「夫君,這,」

感動之中,鄭靈連連搖頭說道。

「萬萬不可如此,若是,若是妾無生養……」

不等鄭靈說完,朱明忠便用力的吻住她,然後說道。

「不要亂說話!」

如果說在此之前,朱明忠還有心病,但是現在隨著金鎖懷上了身孕,曾幾何時的那麼一丁點的擔心,這會已經煙消雲散了。


「只是為夫平日裡忙於他事,忽視了你這邊,以後為夫定會每日都來陪你。」

抱著懷中的妻子,朱明忠雙手漸漸的從她的後背移向她那讓他為之心動的翹臀,感覺著身中的嬌軀越發柔軟的時候,他又聽到鄭靈在他耳邊說道。

「夫君,答應我,年後要娶石昭進門,她是我的好姐妹,我要你明媒正娶,娶她進門為平妻,好嗎?」

「好吧!為夫答應你!」

懷抱著懷中越發柔軟的嬌軀,朱明忠答應著,腦袋暈暈的,現在為什麼還要拒絕這一切呢?

當然,他知道,這是鄭靈心裡的小九九,至少,石昭是她的好姐妹,讓她以平妻進門,至少可以讓將來這朱家的後宅盡在她的掌握之中,不至於讓夏家姐妹不至於「母憑子貴」,對此,心懷愧疚的朱明忠,自然不會拒絕。

至於石昭的公主身份……公主便公主吧!

我朱明忠是中興大明的功勳,你老朱家下嫁個公主,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即便是崇禎泉下有知的話,也一定不會反對。

「嗯,那妾明日便吩咐人去上門說媒。」

鄭靈笑盈盈地看著朱明忠,輕輕地用玉蔥般的手指刮著他的臉龐說道。

「可不准再變卦了。」

有幾次,鄭靈都提過讓朱明忠納石昭進房,但卻都被他拒絕了,這次她自然不能再讓他反悔,所以才會有這麼一說。

「不變了,不變了,趕明就讓你們姐妹二人同床侍候本老爺……」

說著,朱明忠便將靈兒壓在身下,腦海中甚至不由的浮現出那一幕來,那心跳不由的一陣加速,而被他壓在身下的鄭靈,更是不由的嬌呼道。

「呀……你好壞啊……」

隨後那屋中儘是一片春光……

夜,漸漸的深沉起來。屋外的寒風呼呼地吹著,偶爾那被風吹斷的枯枝發出嘎吱吱的聲音,只惹的石昭心神更加煩亂起來。

不知為何,她覺得這屋子裡的比往日也太熱了一些,以至於那汗珠不時的從她的額頭冒出,躺在床上的她,最後還是坐了起來,然後下了床,赤足走在木地板上,那地下的暖炕帶去的熱量,從地板傳到纖足上,並沒有絲毫的寒意。

「這也太熱了些。」

這會,鄭靈將這一切,都歸罪於這地下的暖炕。

「明個得讓人不能燒這麼熱了。」

嘴裡這麼說著,可是當她走到那窗邊,藉著窗外透來的月光,此時的她再也不是平日裡那副豪爽的模樣,甚至那神情有些哀怨,全是一副大家閨秀受到莫大的委屈的動人神態。

望了望窗外,窗外有些明亮。

這倒也不是月光,而是地上的積雪映襯的星月光亮,這窗外除了風吹梢頭的聲響,就再也沒什麼動靜,一夜無法入眠的她輕輕地坐在桌旁,兩隻手支撐在下巴下,開始想著了自己的心事。

「哎……」

想到白日裡聽說的消息,她又是歎了口氣。

金鎖有喜了!

這個消息傳的很快,年初一當天,就已經在府裡頭傳開了,畢竟自從鄭靈嫁入朱家後,這府內府外的人就一直關心著,何時鄭靈會懷上身子,為朱家生出子嗣,這麼長時間沒有音信,著實讓不少人心急,畢竟朱明忠「無後」,一直都是整個江北上下最大的恐懼,萬一他若是「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到時候,失去主心骨的江北又將何去何從?

現在,隨著金鎖有了身孕,就意味著經略將來後繼有人了,雖說金鎖是個侍婢,可其腹中的骨肉,畢竟是經略的骨肉。可是這個別人眼中的喜事,傳到石昭的耳中時,卻讓她有的心情顯得有些沉鬱。

「我喜歡他?」

又一次,她在嘴邊喃語著,自從那日鄭靈說出那番話後,這句話就在她的心裡留下了影子。

「我怎麼會喜歡那個下流的傢伙呢?」

想到第一次見他時,那人欲拉著人家妹妹一同大被同眠的無恥,她的臉頰不由一紅,這人也太無恥了。

就是,簡直是無恥至極。甚至就是在這府中,好像也是時常喊他的那幾個美婢一同侍寢,實在是荒淫。

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這樣荒淫無度的男子?

就,我定是不喜歡他的!

如此這般,反覆在心中對自己這麼言語著時候,石昭甚至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她的心情並沒有因為這般自言自語而變得輕鬆起來,甚至連心情也變得沉悶起來。

就這麼坐在桌邊,她的臉上全是一副憂怨模樣,只是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那神色的變化。

也許是時間太久的緣故,也許是因為有些累了,一陣倦意襲來,石昭的心神懈怠下來,便趴在那桌上打起了盹,幸虧這屋子裡鋪有暖炕,使得這屋中暖和似夏天一般。

迷迷濛濛中,她做了一個夢,在那個夢中,她騎著一匹駿馬,在天地間奔馳著,後來卻又來到一座巨大的莊院前,門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位穿著一身喜服的青年男子,那男子走到馬前,輕輕地將把自己從馬上抱了下來。

被男子抱著的她急著想掙扎,可是渾身卻沒有一絲力氣,她想推開那男子,可怎麼手臂卻沒有絲毫的力氣,甚至連想要罵,也罵不出品來。那男子就這樣抱著她走進了那宅院,走進了一個紅彤彤的屋子,然後她看見了一個大大的喜字就貼在床頭。

是洞房啊!

那抱著自己的男子此時卻壞壞地笑著,他的手不規矩起來,開始在她的身上不規矩的動了起來……她羞急地低頭要拿開那隻手時,卻發現自己已經一絲不掛的躺在那男子的懷中……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24 08:48
第三百三十三章 誤打誤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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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進入衙署之後,到處都是恭喜之聲,但是面對那些恭喜,石磊卻無法坦然面對這一切,即便是那笑容,也顯得有些牽強。

過去,每次去見經略的時候,他都很坦然,但是現在,不知為何,越是往裡走去,就越覺得腳步有些沉重。

怎麼會這樣?

「見過經略。」

進入公房,石磊依如過去一般行禮。坐在桌後的朱明忠示意他坐下。

「坐。」

請其坐下之後,朱明忠才看著石磊說道。

「四石……」

話到嘴邊,朱明忠一時居然不知應該如何開口,就在今天上午,靈兒已經讓人上門提親了,這事同樣也在衙署裡傳開了。

不待經略說完,石磊便起身說道。

「經略,昭仁是先帝遺孤,屬下相信經略必定會善待於她。」

石磊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用小昭或者昭兒去稱呼石昭,而是提及她曾經的封號,她是大明的「昭仁公主」。上午當夫人請來的媒聘為經略說媒時,稍兒猶豫之後,作為石昭名義上的父親,石磊選擇了接受,畢竟,在他看來,這或許是再好不過的選擇了。

以昭仁的身份,他絕不會隨意的把她許配給凡夫俗子,若非如此,石昭又豈會已二十一歲,仍然沒有許配人家,不是他不願,而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人家。相比之下,沒有比經略更好的選擇了,唯一讓人遺憾的是經略已經有嫡妻,不過讓石磊稍微心寬的,是夫人是以平妻的身份下聘。這個身份比之一般的側室要高,雖說並不常見,但這個平妻實際上是兼祧之妻,在將來的朱家,正妻與平妻之間相當於堂妯娌。如此一來,反倒是讓他的心病從此淡去了,沒有比經略更好的選擇了。

想來,即便是先帝在世,亦不會反對吧!

「四石,你放心,此生朱某絕不會負她。」

朱明忠並沒有用昭仁去稱呼她,對於他來說,她只是石昭,之所以娶她,與她的公主身份沒有任何關係。

石磊略點下頭,然後說道。

「經略,昭仁原名媺妮,不過,即便是她自己,這個名字,也已經忘記個差不多了……」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石磊不由的一陣心痛,當年他從血泊中把昭仁公主救了下來,為此,他甚至不得不殺死一個小宮女冒充昭仁公主,也正是從那時起,對於曾經的過往,她選擇了忘記。

「汝何故生我家!」

想著當年尚是年幼的她時常於夢中驚喊出來的這句話,石磊的心頭不由一陣心疼,心中的不捨之情也更濃了,畢竟過去的十六年中,他一直視其為女兒,而現在女兒要嫁人了,自然難免有些不捨。

朱媺妮,默默的在心下記下這個名字,朱明忠點點頭,看著石磊,心知他必定有些不捨。

不過在另一方面,朱明忠卻又不得不考慮,軍正司適不適合繼續由石磊掌握,如果換成其它人的話,又該換成誰?

但是今天並不適合談論這個話題,隨後朱明忠就一些軍正司的事情,尤其是情報方面的事務又仔細的聽取著石磊的報告。

「現在清虜酋首長駐於濟南,現在濟南於滿清而言,幾乎等同於小朝廷,就目前掌握的情報來看,清虜近日並沒有南下的打算,同樣也沒有南下的可能,」

在石磊提及清虜酋首,也就是那個所謂的順治時,朱明忠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順治會在今年去世!

至少在歷史上順治是在今年去世!

儘管歷史學的並不怎麼樣,

但是朱明忠卻清楚的記得,康熙是在1661年繼承的皇位。也就是今年!

在歷史上,順治的死因可以說是眾說紛雲,有人說其因為失去、更妻心灰意冷所以出家為僧,也有人說其感染天花而死,當然,還有一個小眾的說法,是稱順治被鄭成功軍隊斃於廈門。

他到底是怎麼死的,在幾個世紀後,可以說是疑點重重,尤其是其死後,清虜又將他火化的舉動,更是有欲蓋彌彰之嫌。

儘管身處於1661年的朱明忠,同樣好奇他的死因,但更在意他會在什麼時候死去?

可以肯定的是,1661年,順治死後,康熙繼位。就是今年了!意識到這件一直以來被忽視的大事,朱明忠看著石磊問道。

「四石,我記得上次你曾提及,現在我們的人已經滲透進入濟南清虜行宮之中?」

對北方的滲透工作,可以說是軍正司情報工作的重中之重,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環,就是滲透進入皇宮,濟南的行宮,自然也在其中。

「是的,除了之前招攬的太監作為暗線之外,在清虜於濟南選秀女時,軍正司亦安排了一些人手進去,其中亦有數名女中義士,更是不惜以身侍虜,以獲取清虜營情報。」

提及那幾位女中義士時,石磊的眼簾微垂,只有他知道所謂的「義士」是什麼身份,她們大抵上都是漢奸之後,之所以願意以身侍虜,無非是想以自己的犧牲換取家人的安全,換取家人免於流放海外。

儘管當初威逼利誘那些女子,確實有些下作,但石磊卻不得不承認,正因為她們的關係,才使得軍正司對滿清高層的情報收集工作變得更加的有效。

「嗯,從現在起我希望能夠第一時間知道清虜酋首的身體情況。」

在道出這個要求之後,朱明忠又詢問道。

「我記得,去年軍正司曾提及,其妃子董鄂氏身死,當時其是不是悲痛欲絕?」

想到在歷史上,曾提及的順治出家的誘因,就是寵妃董鄂氏的身死,而董鄂氏身死又與其兒子出生後三個月還沒起名就夭折了有著根本的關係,所以,朱明忠自然會問及此事。

「回經略,確實是如此,當時福臨可以說是悲慟欲絕,非但謚其為皇后,以超乎常禮的規矩將其下葬,更是欲將太監、宮女30名悉行賜死,「免得皇妃在其他世界中缺乏服侍者」,後被勸阻。」
提及福臨的那些荒唐舉動時,石磊又把話峰一轉,看著經略說道。
「也正因如此,後來才有山東巡撫獻漢女數十位進宮侍候,當時因為酋首沉迷董鄂妃之死無法自拔,所以眾人對此才會未加阻攔,隨後便有其沉迷漢女的說法傳出。」
提及所謂的「沉迷漢女」時,石磊冷笑道。
「那些清虜,相貌粗鄙非常,縱是董鄂妃所謂絕色,於我漢家女兒相比,不過只是尋常姿色,山東巡撫所獻數十漢女,無一不是絕色,又豈是董鄂妃那等清虜蠻夷所能相比。」
提及此事時,他難免費有些得意,畢竟這進獻漢女一事,是他一手策劃的,不過只是利用了山東巡撫的邀寵之心罷了。
「也就是說,現在他完全忘記了董鄂氏,不再像之前一般,沉迷此事之中?」
石磊的回答,讓朱明忠不由感歎著歷史的變化莫測,無論順治在歷史上為何出家或者身死,都與其經過失子、失妻幾次打擊,身心遭到了極大的傷害有著很大的聯繫。
至於感染天花的說法以及《延平王起義實錄》中提及順治被鄭成功軍隊斃於廈門的可能,都因為歷史的改變,發生的可能性幾乎為零,畢竟現在福臨在濟南而不是京城。
至於原本身心遭受打擊,現在也因為其沉迷漢女的美色之中,而完全忘記了失去鄂氏的痛苦。
換句話來說,順治今年很有可能會繼續活下去!
歷史,已經完全變了個模樣!
沒想到自己誤打誤撞的居然救了順治,朱明忠的內心奔騰過成千上萬匹草泥馬。
「正是如此,經略,不過現在清虜雖沉迷於美色之中,卻並未完全沉淪其中。」
沉迷也好、沉淪也罷,現在都不重要了,心下感歎著,朱明忠只能不露聲色的對石磊說道。
「嗯,他現在沉迷美色之中,對咱們來說倒也是件好事,這福臨本來就體弱多病,所以我希望能夠掌握其身體情況,這樣將來也許可以根據他的身體情況,調整我們的計劃。」
當然,這只是借口,朱明忠更關心的是福臨會不會死,關心的是如果今年他能死掉的話,換成只有幾歲的康熙繼位,到時候,是不是可以趁火打劫,乘機北伐,既然是不成功,也可以趁亂重創清軍。
「屬下明白,這件事屬下回去後,就命人操辦此事。」
心知經略關心其身體,必然是有所用意的石磊,自然立即應了下來,隨後他又向朱明忠匯報了一些與南京方面有關的情報,然後才退出去。
在石磊離開公房後,看著那房門,朱明忠的心底突然湧起一陣異樣的情緒。
「這件事,可真夠……」
真夠什麼?
想到第一次見石昭時,她那副艴然不悅的模樣,朱明忠的唇角不由的微微輕揚,心底隱隱的對於這場婚事,難免得有所期待,畢竟,這可是他第二次娶妻,而且還是媳婦幫他納,不,娶的小媳婦。
這古人……當真是挺「幸福」的。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27 08:20
第三百九十九章 出關路

     (補更完了,恢復正常更新,造成的不便,無語再次表示歉意。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與厚愛弄了一個微?信,公,眾,號:無語的天空,和大家分享一下幕後的故事。晚上9點還有一更)

    相比於關內,這一出山海關,那關東的寒風,就像刀似的不斷的刮人臉,即便是身上穿著厚厚的羊皮褥子,可是那風依然像刀子一般,吹得讓人恨不得把整個人都塞進褥子裡頭。

    「他麼的,難怪當年死了那麼人,也要進關裡頭……」

    又一次,熊皮裘裹緊了,坐在馬車裡頭的蘇常壽只恨不得,能在這馬車裡頭再塞進去一個爐子來,這關外的天委實太冷了。

    雖說小時候也是在關東長大的,可蘇常壽早就忘記了關東的酷寒,作為蘇克薩哈的兒子,原本他應該在京城自然是享盡榮華富貴,但是現在,這樣的好日子卻結束了,儘管大家誰都沒有說,可大家卻都在做。

    打從明賊克了太原之後,這京城就亂了起來,各家各戶便紛紛做起了打算,尋常的旗人還在等著自家的爺們時,滿清勳貴大臣們便各自打起了算盤,開始紛紛派遣親信,把京中的家當往關外運著。王公貝勒們如此,大臣們同樣也是如此,至於蘇克薩哈那自然是也不例外,對於身居高位多年的蘇克薩哈來說,打從多爾袞死後,這些年他可是沒少撈銀子,別的不說,單就是從鄭芝龍的身上,前後就敲走了不下數百萬兩銀子。

    儘管作為議政大臣,原本按道理來說,蘇克薩哈不應該像其人一樣,在局勢不利的時候,便把家當往關外、往盛京的老宅轉移。可也正是因為他是議政大臣,才知道一些朝中秘事,知道現在的局勢於大清國來說,已經惡劣至極。私心之下,他自然也就考慮起了自家的將來。

    一個月前,蘇克薩哈先是把隨駕作侍衛的兒子調回京師,然後又密令其回到京中之後,起出銀窖以及地下埋藏的銀子以及這些年收藏的古玩字畫裝車運往盛京老家。

    這局勢到底是往對大清有利的方向發展,還是不利的方向發展,蘇克薩哈並不清楚,但是把這些好不容易弄來的家當運到盛京,總穩當一些,畢竟,萬一若是兵敗了,到時候倉皇之下,誰知道又能帶回多少東西?

    若是什麼都沒帶走,那即便是回到了盛京,指不定也得苦哈哈的過日子,那種日子自然不是蘇克薩哈願意過的,如此作為蘇大的大少爺,即便是已經受不了關外的酷寒蘇常壽也不得不帶著數百包衣奴,在鏢局的護送下,押運了蘇克薩哈十餘年來積聚的家當,頂風冒雪的往盛京的方向趕去。

    這一路上,對於錦衣玉日的安生日子過慣了的蘇常壽來說,

自然無異於折磨,儘管受不了車外的寒氣,但是他還是一挑窗簾,衝著車外喊道。

    「老六,這裡離盛京還有多少天的路程?還有下個歇腳的地方在那?主子我都快給凍死了。」

    聽著主子的話聲,赫老六一扯韁繩回到車前,然後搭腰探頭往馬車邊湊著說道。

    「少主子,咱現在離盛京快了也得七天,這往前再過三時辰,就到驛站了,到時候主子可以在那裡歇個腳,暖和一下身子。」

    赫老六的語氣顯得極為恭敬,可是那雙眼睛中不甘的模樣卻是一閃而過。他原本是北直隸的良民百姓,在清軍入關後被因圈地被圈為包衣奴,若不是因為家室拖累,恐怕早就逃了。

    「老六,我知道你小子的心思不在我們蘇家,好了,若是南邊這次當真得了勢,你小子到時候也不用來這苦寒之地,不過話雖說這麼,既然現在我還是你的主子,你可就得盡心陪著一道來,把這趟差事給辦好了。」

    雖說是公子哥,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作為御前侍衛的他,又豈沒有看赫老六那眼中一閃而過的異色,其實很多事情他早就看穿了,原本在京中錦衣玉食的他,轉眼間就要來到這關外,雖然無異一場打擊,同樣,熟讀史書的他也知道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少主子,瞧您說的,俺咋會那麼想呢?」

    嘴上這麼說著,赫老六的眼睛卻忍不住朝著關內的方向看去,如果不是因為是蘇家的包衣,他是決不會來關外的,這日子總算是快過到頭了,只是大明的官軍北伐成功了,他自然也就不再是這旗人的包衣奴了。

    到時候,他赫老六自然就是赫家的老六,再不是什麼蘇家的包衣!

    「得了,不說你了!」

    懶得再去與赫老六說這些的蘇常壽,放下簾子的時候又說道。

    「老六,你眼尖些,這關外可也不太平。」

    「主子放心,俺自然知道。」

    赫老六接口回話的功夫,又指車隊前方的車隊繼續說道。

    「主子,您瞧,來遼東的並不只有咱們,這前面至少還有五六家人,單是大車沒有一千也得有八百輛。」

    現在從山海關往盛京的官道,每日都是車水馬龍,這些車馬都是京中王公貝勒的車馬,自然都是和蘇家一樣,趕著要把家當給運出去的。

    「那些都是京裡頭出來的吧?」

    再一次掀開窗簾,朝著遠處看了一眼,雖說看不到別的馬車,可蘇常壽卻也能猜出他們的身份來。

    「回少主子,不單單是王公貝勒的,其它人家的車隊也有不少,像內務府范家、王家這一路上,都碰著過。」

    赫老六如實的說道。

    「哦,看來這要跑的不僅是主子,就連奴才也跟著一起跑了。」

    說話間,蘇常壽又以嘲弄的口吻嘟囔道。

    「大清國到了這份上,還指往個屁啊,要是我是皇上,趁著這時候還能走得了的時候,趕緊出了關的省事,胡人無百年國運啊!」

    這一句「胡人無百年國運」,若是換成漢人說,縱是不滅門,也得給砍了腦袋,可現在蘇常壽這麼說的時候,卻像是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其實他之所以能說出這句話來,倒也是因為對於這句話根本就沒有懷疑過,或許他也是滿人之中難得的幾個能看清楚這一切的人。

    主子在逃,奴才們同樣也在逃,儘管那邊大清國看似還有幾十萬雄兵,在西南尚有兵力數十萬,在西北尚有兵力十餘萬,在直隸有八旗精銳二十萬,可是誰都知道,大清國已江河日下,斬不說西南那邊已經是不聽調換,便是他們聽從調換,西南的用又怎麼能救得了直隸的急。

    人人都在為自己做著打算,而這通往盛京的路上,既便是在風雪中仍然往來不止的車隊,就是人們各自打算的證明。當然,這些馬車上裝載的並不是什麼糧食之類的東西,而成箱成車的金銀財寶,這些滿清的王公貝勒們他們的父輩或者自己大都曾親自參與過入關時的屠城,在屠城之中,不知從漢人的身上洗劫了多少銀子,也使得他們積累了不菲的財富。加之過去他們又通過索賄等手段不知弄到多少銀錢,現在局勢一變,他們無不是為了穩妥起見,紛紛把銀錢都運回了所謂的「滿洲老家」,似乎,對於他們來說,之所以這麼做,大都是已經看到了未來,看清了大清國的氣勢。

    「額娘,這裡就是咱們的老家?」

    不過只有七歲的納蘭性德看著窗外的雪,已經隨額娘等人回到盛京的他,對於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頗為好奇,對於年少的他來說,此時此刻的他並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回到這裡,對於他來說,那反倒是與其它的孩童一樣,對這個陌生的環境充滿了好奇。

    「當年沒入關的時候,咱家就在這裡。」

    穿著一身滿清宮裝的女人是英親王阿濟格第五女愛新覺羅氏,作為皇親國戚的她的眉宇間帶著愁容,相比於兒子的好奇,她更憂心著這大清國的江山。

    當初滿人入關的時候,是拋棄了遼東的家業,攜家帶口的入了關。UU看書 www.uukanshu.com 可是現在,卻灰溜溜的要回來了,不過現在,普通的旗人還是回不來,除了王公貝勒也就只達官顯貴們才能回來,而且他們大抵上也都不敢自己回來,都是先遣回子女或者家眷,先把這荒廢多年的宅子重修起來,為將來做些打算。

    現在他們是回來了,可是那些尋常的旗人呢?又有幾人回來了?若是將來局勢惡化的話,那些普通旗人能不能把家人也都帶回滿洲老家?儘管不知道這些軍國大事,但是女人還是能猜出答案來,只怕到時候尋常的滿人壓根就沒有機會把妻兒老弱帶回滿洲吧,畢竟,到時候不同於當年入關,指不定到時候,即便是他們自己想要出關,都不知道要經過多少劫難。

    當年削尖了腦袋想要入關,可誰曾想到,想在離開中國恐怕只會更難

    「難不成,這大清國當真入主不了中國嗎?」

    女人的神情之中儘是憂慮,而在那院中,孩子的歡笑聲並不能驅散她心頭的愁緒,最終,女人還是長歎了口氣,又一次吩咐著家中的奴才在收拾這十幾年未曾住人的老宅,畢竟,這荒廢多年的老宅,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成為他們的家,至於京城的家,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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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離別  

     (終於補發完了!對於因為漏發給大家帶來的上的不便,無語在此再次表示抱歉。弄了一個微,信公,眾,號,大家可以加一下。微,信,公,眾,號:無語的天空)

    又一次,置向於的那府門前凝視著那厚重的宅門,甚至有些不捨的摸著門前的石獅,這宅門上的釘數、石獅等等,皆有其規制,即便是富如范家,也不敢有絲毫逾制。

    哎……

    喟然長歎之後,范永斗的神情中儘是可惜的模樣,曾幾何時,這座范家的大宅曾經是范家家業的象徵,曾經的國公府卻是范家的私宅,范家當年是何等的輝煌。但是現在這一切都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儘管並不願意面對,但是范永斗還是不得不接受這一現實,一切都結束了,沒有任何疑問,從現在起,京城再也沒有范家了。甚至范家從此之後,都將不復於中國了。

    「為什麼你們就不懂,這不過只是個生意?」

    又一次范永斗發出了這麼一聲長歎,他不能夠理解,為什麼南邊的那些人就不能理解,這只是一門生意。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生意,也不知道什麼是生意人的本份,范某身為生意人,與滿洲人做生意,何罪之有?」

    憤憤不平的發出聲怨言之後,范永斗又怒形於色的說道。

    「他們又豈是因為范某人與後金做生意,他們所為的,不過只是范某人的家業罷了,這個便好,范某人便是一文錢也不會與那群貪官污吏留下來!」

    儘管嘴上這麼說,范永斗又豈不知道,范家的很多家業都留在了中國,是再也帶不走的了。

    罷了、罷了……

    喟然長歎之後,范永斗便坐上馬車,在他坐上馬車之後,在對車伕吩咐著出城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范家的大宅門,那雙眼睛中的留戀卻是毫無掩飾的。

    這一天,在京城之中,所謂的「八大皇商」八大家的家主「悄無聲息」的離開了京城,他們並沒有像其它人一樣,直接往山海關的方向趕去,而是沿著官道朝著大沽的方向趕去。

    就在十幾天前,數艘海船駛抵了大沽,船上帶來了數十萬石從朝鮮買來的米糧,這些米糧安穩著京城的民心士氣,

甚至為此,靳文博還得到了皇上的嘉獎,賞了三品的頂戴,可以說,現在的靳文博大有一副隱隱成為八大家年青一代翹楚的樣子,當然也沒有人懷疑,再這麼下去,不出幾年,恐怕這靳家非得出來一個一品大員不過,與他們父輩被賞罰的頂戴往往只是榮耀不同,靳文博卻是擔負有實差,甚至還在戶部領著俸。

    儘管不知道多少同齡人羨慕著靳文博的機遇,但是對於他自己來說,他又怎麼不知道,他永遠不可能成為大清國的一品大員,對於他來說,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離開大清國,趁著還能走的時候,趕緊離開這裡。

    「若是再晚,恐怕就來不及了!」

    站在船艉,任由那海風夾雜著風雪落在身上,靳文博在心裡默默的念叨著,時勢已經越來越險惡了,如果再不走的話,恐怕真的就來不及了。

    儘管靳文博並不知道什麼軍國大事。但是從朝廷發的公函之中,他仍然能夠猜測到,局勢比他想像的更為惡劣幾分。

    「局勢真的如此惡劣嗎?」

    范三拔不解的問道,

    「兄長有所不知,就在五天前,朝廷下秘旨於小弟,命小弟遣船迅速往南洋買米,」

    靳文博的回答,讓范三拔依然還有些不解,買米不正是操辦船隊的初衷嗎?

    「兄長可知道,朝廷讓把米運往何處?」

    「何處?」

    「遼東!」

    啊!

    原本還有些不疑惑的范三拔臉色頓時為之一變,把米運往遼東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朝廷已經開始在考慮後路了。

    「他們是害怕一但關內失勢的話,到時候百萬軍人撤回遼東,到時候沒糧食吃,所以才讓小弟把糧食運往遼東,雖說這是蘇大人下的秘令,不知道是不是皇上的意思,但看來,這局勢遠比咱們知道的更為惡劣啊!」

    這麼感歎著,靳文博又說道。

    「兄長,你看現在李子淵已經兵進太原,隨時都有可能東出太行,威脅京師,若是這個時候,江北的明軍再北伐的話,只恐怕這大清國……哎!」

    長歎之後,靳文博看著碼頭自言自語道。

    「但願咱們能抓緊時間,趁著還有機會走的時候,趕緊的離開此地吧……」

    就在他話聲落下的時候,碼頭那邊已經熱鬧了起來,離開京城的范永斗等人直接從大沽上了船,儘管碼頭的官吏看到了他們,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畢竟,現在很多人「往遼東老家省親」,現在他們這幾家人乘著自家的方便,搭船往遼東,倒是再正常不過。

    「哎,這大清國啊……」

    碼頭上,一個綠營兵瞧著那正在上船的老爺、夫人們,自言自語道。

    「算是到數了。」

    氣數盡了!

    即便是普通的百姓也能看得出來,大清國的氣數已盡,而對於八家的家主來說,過去他們不願承認,但是現在他們卻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也正因如此,他們才不惜接受遠航萬里的事實。

    「靳兄,你有個好兒子啊!」

    站在船上,看著在那裡與西洋船長在那裡的說著什麼的靳文博,范永斗對身邊的靳良玉說道,那語氣中全是羨慕。

    「咱們這八家一萬三千四百九六口人將來能活下去,可全虧了靳老弟你家的老三啊!」

    面對范永斗的稱讚,靳良玉只是微微一笑,然後說道。

    「兄長謬讚了,老三這個人啊,只是略有些許歪才,若是論起大才,還是要數大公子,我聽說大公子現在已經能說一口紅毛夷的話了,可是不比紅毛夷差。」

    靳良玉口中的大公子,自然就範三拔,自從做出離開中國的決定之後,他就開始學習荷蘭語,雖說還不至於像靳良玉說的那樣,但卻也已經勉強能夠與西洋人溝通。

    「哎,他們倒是學得會,老弟,你說咱們,咱們又豈能學得會這西洋人的話?」

    范永斗的臉色顯得有些無奈,他甚至瞧著船上那些家中的遠支家僕,苦笑道。

    「至於他們,又得用多少年,才能學會西洋人的話?」

    離開中國容易,可到了西洋人的地界上,到時候又該怎麼生活?對此即便是已經闖蕩多年的范永斗也是沒有絲毫的底氣,如果有絲毫的可能,他還是願意留在中國,可是,中國之大,那裡是他的容身之地?

    甚至就連現在坐的這艘船,他也有他的私心,他的私心就是既然靳家的人在這船上,那麼他在這船上自然是更安全一些。

    「船長,我們現在去旅順!」

    對船長吩咐了目的地之後,靳文博又一次凝視了一眼港口,他更是朝著山西的方向看去,他知道待船隊到了旅順之後,也許,此生再也不會踏上中國了。

    「但願一切順利吧!」

    暗自祈禱著,靳文博並沒有顯露出太多的留戀之情,而只是將視線投向大海。

    在旅順口已經停了足足73艘船,那些船中既有自造的也有買來的,再加上這裡六艘船,一共七十九艘船,而這七十九艘船上除了數千水手之外,還聚集著八大家親支家僕上萬人之多,當然船上更多的還是金銀,那艙底的壓艙石並非全是壓艙石,而銀子、金子,八家人上百年來積累的家當,可都在這些船上。

    百年的基業啊!

    在船艙之中,范永斗看著那玻璃油燈燈罩內搖曳的燈光,儘管船身隨波起伏,但是他並沒有絲毫暈船的感覺,而是謹慎而認真說道。

    「咱們這幾家人的百年的基業,都在這船上,從今以後,咱們可是要和舟共濟了!」

    范永斗壓根就沒有考慮過,靳家人的會不是見財起心,這份信任是多年來他們合夥與滿清做生意時互相取得,相比於擔心自己人見財起心,他更關心范家的將來,當然也順帶上其它幾家人。

    「爹,孩兒知道。」

    范三拔又豈不知道父親說這句話的原因,是為了告訴他,現在要處處讓著靳文博,畢竟,今日不同往日,范家也要靠著靳家。

    「嗯,為父知道你能識得大體,不過……」

    話聲壓低,范永斗繼續說道。

    「他們靳家的人想要離開,咱們離開此地卻是迫不得已,若是有絲毫可能,為父是萬萬不會走上這條絕路的,所以為父當初才會吩咐你去辦那件事。」

    范三拔自然知道父親吩咐的是那件事,UU看書 www.uukanshu.com於是他點點頭說道。

    「孩兒明白,現在他們都在那裡等著,只要咱們一到,他們就上船,與咱們一同南下,可是爹,你真覺得,他們去了南邊,真能幫得著咱們?」

    范三拔的語氣中難免的帶著一些質疑的味道。

    「爹,黃白惹人眼,只要咱們手裡有那些銀子,他們就肯定不會放過咱們的,」

    兒子的提醒讓範文斗搖搖頭,儘管他知道兒子說的是事實,銀子太惹人眼了,可是,范永斗卻又不願就此錯過這個機會,他最後還是輕聲說道。

    「只要有機會,咱們總要去試試,再不濟,這也是個機會不是?」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27 08:21
第四百零一章 海峽  

    「嘩!嘩!」

    洶湧的海浪拍打著礁石,濺起了幾尺高的晶瑩的浪花,浪花飛濺之中,甚至落到石上站著的人身上,那立於礁石上的人,雙眼凝視著大海,那凝重而肅穆的神情越顯得的堅定起來。

    「長儒,你看由此入海,距台灣不過三百里!」

    凝視著大海,鄭成功的神情極為凝重。

    「如此臥榻之地怎能容他人安睡?」

    在得知李定國取廣州之後,一時激動的鄭成功多年的鬱積終於無法控制的吐出了一口血,當時便昏迷過去,在清醒之後,他並沒有休息,而是直接乘船沿閩江南下,來到海口處,凝視著大海,在接下來的幾天之中,他並沒有接見其它人,而只是見了其商行麾下的幾人。從他們的口中瞭解了一下台灣的局勢,然後大王意用兵台灣的消息,便傳至福州,心存之下,王忠孝立即趕了過來,試圖勸說鄭成功改變主意。

    「大王,若是出兵台灣的話,只恐怕必定會引起與清河衝突。」

    鞠著腰身,王忠孝的勸說道。

    大王意用兵台灣!

    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王忠孝幾乎立即本能的要加以反對,畢竟,他知道用兵台灣意味什麼。

    「大王,台灣是淮王經營多年之地,如若大王意用兵台灣,非但一時難以攻下,與淮王之間衝突亦會隨之發生,臣、臣恐到那時,我大明今日之大好局面,將因而付之東流。」

    為了能夠阻止大王用兵台灣,王忠孝只差沒說,若是鄭成功用兵台灣的話,那麼與清河之間勢必會爆發衝突,畢竟,無論如何,清河都不可能輕易將台灣讓予他人的。

    「長儒,你看這台灣,距福建不過三百里,而數百年間,我福建之人居然將其視為化外,甚至任由夷人據占台灣,如此臥榻之地,又怎麼能夷人踐踏!」

    鄭成功的話讓王忠孝頓時一愣,他有些詫異的看著鄭成功,目光中儘是不解之色。

    「大王?」

    夷人?

    大王這是什麼意思?

    鄭成功並沒有立即給予解釋,

而是從礁石上下來,走到沙灘上,然後便沿著沙灘往前走著,直到看到一截木枝後,才拾起那木枝在沙地上畫出了一個台灣的草圖,然後指著那草圖說道。

    「長儒,你看,目前荷蘭人據占此,人稱大員城,其於此築有堡壘,而萬年城在這裡……」

    於草圖南北兩端各點出一點之後,鄭成功又於萬年城附近點了一點,輕聲說道。

    「此地為淡河水,荷蘭人於河口築有紅毛城,有夷兵百人駐守,沿淡水河一路逆流而上,入盆地之後,便是萬年府,一直以來,荷蘭人與萬年城皆是河水不犯井水,但是台灣既為我中國之地,又焉能容西洋夷據占?」

    扔下手中的木枝,鄭成功沉聲說道。

    「所以本王意取台灣復歸中國,逐據島之荷蘭夷!」

    王忠孝注意到在鄭成功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那臉上的得意一閃而過,如果大王沒有在地上畫出草圖的話,他又怎麼可能有知道大王為何得意,但是現在,從那圖上,他已經明白了大王的意思。

    「大王的意思是,借驅逐荷蘭夷之機,入台灣、脅萬年?」

    王忠孝直截了當的道出了鄭成功的打算,什麼荷蘭人,什麼讓台灣復歸中國,不過都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恐怕還是為了萬年。

    「長儒,皇上在萬年!」

    凝視著大洋,鄭成功一語道破了其中的關鍵。

    「無論如何,除非成仁行以不臣,否則,本王便絕不能用兵萬年,可不能用兵萬年,並不意味著本王不能集兵於萬年附近,予成仁以壓力,令其送聖駕還朝,如此,方才是本王之初心!」

    明人面前不說假話,鄭成功的出發點並不是為了驅逐荷蘭人,而是為了迫使朱明忠作出讓步,畢竟,只要皇上與朝廷在其手中一天,對於鄭成功來說,都是一個隱患,他需要排除這個隱患。

    「成仁……」

    立於沙灘上的鄭成功,話聲略微一頓,

    「世人皆言其忠,可是世人又焉知道,成仁之謀,遠甚他人,縱是那李子淵,看似於中原得一時便宜,可其又焉知道已經盡落其榖中!」

    在道出這番話的時候,鄭成功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苦笑。見王忠孝似乎有些不解,他便繼續解釋道。

    「若是沒有李定國取廣州,恐怕本王也不知道,成仁居然會算計如此,本王、李定國、李子淵,以至於蒼水、聖上,皆不過只是其手中之棋子,至於這天下,不過只是其眼中之棋盤罷了,而我等不過只是入其榖中而不知的棋子!」

    什麼!

    驚駭的看著大王,王忠孝無論如何都能無法相信,這番話居然會從大王的口中吐出,但更多的卻是不解,他不知道為何大王會如此高抬朱明忠,居然認為其將天下操弄於手中。

    「長儒,你看,從其去年遣水師往緬甸迎駕,再到本王聞知後,意欲用兵江北,而其又以利誘使李子淵北伐,再到他對李子淵百般忍讓,你當真以為,他是為北伐大計?」

    冷笑一聲,直到現在,鄭成功才總算是看穿了朱明忠所下的每一步棋。

    「難道不是為了北伐?」

    王忠孝不解的問道。

    「北伐?」

    搖搖頭,鄭成功無奈的長歎口氣。

    「世人只看到朱明忠為北伐大計,居然如此忍氣吞聲,以至於世人皆言其委屈,道李子淵之奸詐,可是又有幾人知道,李子淵不過只是其手中棋子,現在李子淵看似據中原、奪山西,大有進取京城,為天下先之意,可是誰知道,他李子淵不過只是另一個李自成罷了!」

    另一個李自成?

    在王忠孝不解時,只聽到鄭成功繼續說道。

    「他談不上什麼李自成,頂多也就是為他人做嫁衣,縱是李子淵奪取了京師,到時候,也不過只是為成仁做嫁衣,更何況,以本王看來,這京師,無論如何,都不會入其手中,長儒,你信不信,在他李子淵東出太行,與滿清主力決戰之時,成仁的水師就會入渤海、取塘沽然後直取京師,到那時,誰是北伐第一功臣?」

    與其它的國人不同,出於「海盜」家庭的鄭成功比大多數國人瞭解海洋,也正因如此,他才會選擇「通海裕國」才會選擇「海路北伐」。原本看到了李子淵在朱明忠的「主動讓步」下,一步步的當起了所謂的「北伐先鋒」時,他還不太敢肯定朱明忠不過只是拿其讓誘餌。直到李定國的數萬大軍被其艦隊護送到廣州城下之後,鄭成功總算是不再懷疑了,他相信自己的判斷,甚至,也正因為李定國佔據了廣州,使得鄭成功認為自己徹底看穿了朱明忠的算盤。

    「這……」

    所謂「北伐第一功臣」,必定是指京師克復的首功。在王忠孝欲開口時,又聽大王說道。

    「其送李定國奪取廣州,那李定國與本王有當年之積怨,今日縱是本王奪以福建,亦不得不分神於李定國,若是李定國北上,自可入長沙,臨湖廣,到時候,李定國與蒼水兩人皆可為其助力,北可取湖廣,誅不臣,東可入江南、福建,行私伐,如此計策,早在一年前成仁就已經盤算妥當,而我等入其榖中全不自知,此等心思,又豈是尋常人所能比?」

    大王這麼一說,王忠孝的後背頓時便湧出一陣冷汗來,原本想不通的事情,這會全都想通了,過去他甚至也曾嘲笑過朱明忠的「傻」,可現在一想,那裡是他傻,分明就是早在一年前,他就已經把全天下人都耍了一遍。

    一個在去年就已經算好今天一切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傻子,而更讓人心驚的是什麼?是全天下的人都是或主動或被動的成了他的棋子,即便是看出來了,也只能如此,

    「大王……」

    王忠孝沉吟片刻,然後說道。

    「大王,以臣看來,那李子淵他日很有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想到今日的忍讓,王忠孝頓時同情起李子淵來,同情起他入榖中而不知的「愚蠢」,他甚至已經料定了李子淵的結局,最後李子淵必定是「不臣之逆」。

    朝廷在淮王手中!

    突然,UU看書 www.uukanshu.com 王忠孝猛然睜大眼睛,看著大王說道。

    「大王意用兵台灣,莫不是為了?」

    「李子淵的死活,與鄭某無關,此等小人,縱是他日大明中興之時,亦不能與其朝殿為臣,只是……」

    凝視著遠處,鄭成功又冷笑道。

    「無論如何,本王是絕不會容他人以不臣之名討伐本王!」

    這才是鄭成功用兵台灣的原因所在。在說出這句話之後,鄭成功突然冷笑道。

    「不過,成仁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他所謀劃的一切,皆在台灣,皆在萬年!所以……」

    凝視著大海的對面,鄭成功的神情中帶著期待,正因為他看到了其中的機會,所以才會用兵台灣,現在,台灣甚至比北伐更重要。

    「本王只有待他北上之時暗度陳倉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27 08:23
第四百零二章 何斌

十六世紀中葉以前,台灣基本上是與世隔絕的,島內只有原住民於山林間過著近乎茹毛飲血的生活。儘管在國人古籍曾用如東鯷、夷洲、流求、毗捨耶等記錄著台灣,但歷代對此卻不夠重視,認為那不過是蠻夷之人的化外之地罷了。

這一切,直到數十年前才發生改變,從萬曆三十二年(1604年),荷蘭人試圖佔領澎湖,計劃以其作為在東亞的一個據點。但為明朝將領沉有容逼退為起點。從那時起,荷蘭人一直在為其獲得東亞的據點而努力著。十八年後,荷蘭人派出艦隊進攻葡萄牙人佔領的澳門,但失敗而結束。最後他們又一次把目光轉往澎湖,明朝多次派兵驅逐荷蘭人,最後雙方達成協議荷蘭撤出澎湖,在明朝的默許下荷蘭人佔領尚為化外之地台灣。

兩年後,荷蘭人正式佔領台灣。荷蘭人首先佔領的是南台灣,在大員建造一座堅固的城堡熱蘭遮城。在大員建立城堡的第二年,又以十五匹棉布的代價又向台灣原住民購買了一片土地,後來在這裡建造了一座普羅民遮城。

這兩座城池之中的熱蘭遮城從其築成之日起,便一直都是荷蘭人在台灣的統治中心,這裡同樣也是所謂的「福爾摩薩總督」的駐地,而作為荷蘭東印度公司駐台灣第十二任總督的揆一,此時正可謂意義風發的時候,作為一個瑞典人,當年他為了謀求生路,不遠萬里跑到了荷屬東印度公司任職。幾十年中從基層職員慢慢熬到了高層管理職位,出色的能力也讓其在政界展露頭角。從進入荷屬東印度本地議會成為議員開始,他成為作為少數可以享有特權的人物,而一路仕途順暢的揆一在三年前接任台灣最高長官,一任近四年,可以說是自荷蘭人佔領台灣以來,任期最長的台灣總督,如果一切順利,也許再過幾年後,他甚至有可能在巴達維亞當上總督,進而統治整個荷屬東印度地區。

但是現在,作為台灣總督的揆一卻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這股壓力並非是來自於台北萬年城,而是來自大海的對岸。
「真是一群混蛋,他們難道就不知道,現在鄭成功的軍隊已經佔領了福建了嗎?」

又一次而對威廉遞交的報告,揆一憤憤不同的嚷嚷道。

「真是一群該死的傢伙,他們就不知道,過去我們需要與鄭成功保持友好的關係,難道現在就不需要嗎?他們非但把台灣給葬送了才滿意嗎?」

揆一之所以會如此的惱憤,是因為三個月前,負責海關事務的威廉不經過他的許可,以走私罪為由逮捕了城內的明國通譯。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通譯,根本沒有什麼,可是那個人的身份卻很特殊。

「閣下,他們之所以會逮捕何斌,恐怕還是為了迫使您辭職。」

作為的揆一親信的安德魯上尉,直截了當的指出了威廉這麼做的原因。

「儘管何斌與熱蘭遮城為為鄭氏徵稅是機密,但卻是在您的默許之下進行的,這是為了維持與鄭家之間的友好關係,儘管違背法律,但卻是維持關係我們與鄭家的關係,」

揆一之所以能夠在台灣總督任上一任長達四年之久,正是因為相比於他的前十一任,他知道對於立足台灣的荷蘭來說,什麼才是最重要的。或許通過給那些原住民送禮物,博取好感。而對那些實在不願合作的原住民採取武力鎮壓的手段。

這樣一手軟,一手硬的手段統治原住民的手段非常成功,經過多年的經營,島內大多數原住民在名義上已接受荷蘭人的統治。
但是,揆一很清楚,荷蘭能不能在台灣站住腳根本不在於島上的土著人,而在於大海對岸的鄭家,只有與鄭家保持接觸,才有可能最大限度的維持荷蘭的利益。

揆一的前任看不到這一點,所以他們任期長者不過只有一年多,短者不過只有幾個月,而揆一卻清楚的看到,荷蘭在台灣的通商貿易離不開鄭家,所以他才會千方百計的維持與鄭家的關係。

「兩年前,鄭成功率領艦隊遠征南京,留守廈門的是鄭泰,他負責鄭軍的財政,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何斌作為我的秘使前往廈門,與鄭泰簽署了密約……」

在提及此事時,揆一的語氣中略帶些許得意,他用最少的代價贏得了鄭家的支持。

「當時台灣向廈門等鄭家控制的地方輸出商品時,鄭家是在徵收進口稅的,但是鄭家所控制的區域都是臨時性的,他們徵稅機構並不完備,如果把貨物卸到鄭家勢力控制不到的地方,改裝到小船上再運往廈門、金門或者寧波等地,那就一文錢的稅也收不到,相比之下,我們對港口的進出口控制很嚴格控,從集聚貨物到裝貨運出,都有固定的場所,在這裡進行走私非常困難……」

提及舊事的時候,儘管現在事情已經敗露,但是揆一仍然顯得很是得意。

「所以當鄭泰提出把進口稅改在我們這裡徵收,從而避免走私。這無疑的是對我們非常有利,既可以繁榮福爾摩薩的經濟,同樣出可以讓我們與鄭家變得更為親近,但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毀了!現在他們不僅想要憑此毀掉我,福爾摩薩的經濟同樣也會受到重創!」

當然,揆一併沒有提到在這個密約之中,鄭泰是需要付給一定手續費的,然後才把在台灣徵稅事務全部委託給何斌,儘管表面上這是瞞著東印度公司干的,但是實際上,揆一也是知情者和分髒者。

按這個辦法,當時預計每年可得十八萬兩銀子的稅款,如果在廈門或金門等地徵稅的話,能得到五萬兩就算不錯了,花點手續費還是值得的,而15%的手續費之中,揆一可以得到其中的10%。

而今年揆一已經從中獲得了超過三萬兩銀子,如果沒有人揭開此事,他自然可以一直得到這筆錢,但是隨著威廉借口走私為名揭開了此事,現在損失了這麼一大筆錢,揆一又怎麼可能不心痛?

而更讓他擔心的是何斌一但被移交到巴達維亞,到時候,整件事就會被揭發出來,儘管揆一是為了荷蘭的利益,但是法院是絕不會認可此事的。

「閣下,現在最關鍵的是何斌!」

安德魯上尉看著揆一說道。

「現在海關那邊的解釋是,在輸出地點不能收被入輸入地點的進口銳,何斌在台灣征的稅全部都是「出口稅」,他擅自徵收了超額的出口銳,侵吞了超額的稅款,現在,他已經被控訴,如果一但閣下涉及其中的消息外洩的話,他們就達到他們的目的……」

「殺了……」

話剛一出口,揆一就意識到,何斌不能殺,或許他是個小人物,但他卻等同於鄭家的代表,這個人不能殺。

「放了他!」

沉思片刻之後,揆一對安德魯上尉吩咐道。

「安德魯,這件事你親自負責,現在何斌只是被軟禁,你想個辦法讓他逃出去,告訴他,有人想要殺他,想要活著離開這裡,他必須自己逃出去……」

但什麼時候逃出去?

揆一閉目思索片刻,然後又特意安排道。

「再過幾天就是「地方日」,安德魯,你想辦法務必讓他在「地方日」的時候,逃離這裡。」

為了維持對台灣的統治,荷蘭人每年都會舉辦一次「地方日」,召集原住民部落首領與荷蘭駐台長官會面,原住民部落首領則在這一天向荷蘭表示效忠。這一天同樣也是熱蘭遮城最熱鬧的一天。

因為在荷蘭人在台人數並不多,所以台灣漢人是荷蘭人的最重要幫手。當地漢人主要協助荷蘭東印度公司進行商品交易。荷蘭人佔領的土地則由漢人耕作,種植稻米或甘蔗,而這些漢人大都住在熱蘭遮城外的漢城。在那些土著部落首領們進入熱蘭遮城的時候,在熱蘭遮城外城漢人的聚居區同樣也像是過節似的,街上到處都是各部落的男人,他們興致勃勃的在市集上逛著,然後用鹿皮、鹿鞭等物換取漢人商販的商品。

也就是在這市井上儘是土人的時候,在一棟宅院中,已經打扮成土人模樣的何斌,又一次確認航道的地圖沒有遺落後,才趁著看守他的荷蘭兵不注意的時候逃出了宅院。他早就秘密地安排了一隻雙帆並艍船,停泊在附近。逃離出家之後,化妝成土人模樣的何斌在這儘是土人的街上並不怎麼顯眼,他低著頭,逕直去了海邊,在那裡早有一艘等待多時的小船在等著他。

「早晚有一天,何某人必定會再來此地!」

在乘小船轉讓大船的時候,何斌的雙眼凝視著遠處的熱蘭遮城在心底暗自發誓道,他沒有想到鳥盡弓藏會如此之外,那些紅毛夷為了自保居然想要殺他。

「到時候,今天的舊帳,非得與你再算上一算……」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28 08:10
第403章 尋親

    幾乎每天,至少都會有一艘船駛進基隆港,儘管相比台南的荷蘭人,雖然這基隆開港不過兩年,但是現在,這裡卻已經是一座人口超過三萬人的大城,即便是在內地相比基隆的人口也毫不遜色。

    而之所以如此,正是因為這裡的人口構成與其他地方不同。這裡幾乎沒有主動的移民。大都是被迫來到這裡,所以來到這裡,更多的是帶著強迫的因素,畢竟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是流放犯。

    而在進入基隆的船隻之中,總有不少船上帶有流放犯或者他們的家人,這些流放犯的身份大抵上要麼是清軍綠營兵或者事清的偽吏,而他們家人大抵上都是一同被流放,只有少數流放犯的家人會主動來此。他們之所以來到這裡,這是為了與家人團聚,正因如此,他們才會不遠萬里來到這裡。來到這片蠻荒之地,在這裡和他們的家人一起開始新的生活。

    對此,萬年府當然是雙手表示歡迎,甚至會主動向他們提供船票等一切幫助。正是在這種幫助之下,萬年府的人口才會迅速激增,並很快超過內地很多府城,而且其實人口數量增長在不斷增加著,畢竟總有太多的人需要流放。而且隨著北伐的開始,只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被流放到這裡。

    離開了基隆之後,坐在馬車上的少年,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山路兩側的密林,作為山西人的他,對於大山並不陌生,但是像這樣的密林還是頭一回見到。

    對於這一切,當然都是好奇的。偶爾的看著那樹梢上掛著的殘雪。他們甚至感覺似乎是回到了北方,只不過出乎他們意料的是,儘管樹梢上掛著雪,但是樹葉還依然是一片翠綠。並不像北方的樹木一樣,一到冬天的時候,樹葉完全落了下來,在這裡即便下著雪,大多數樹的樹葉仍然保持著綠色。

    白色的雪,綠色的山林。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是這麼的新鮮。以至於讓少年人忘記了身處抑鬱的煩惱和不安。

    「全兒,待到了萬年城,便能見著你爹了。」

    婦人用話氣中帶著些許期待,三年前,她的丈夫和其它人鄉人一樣,隨朝廷的大軍南下,一路上為朝廷運糧,做著兵丁們的買賣。原本不知多少人是靠這發了家。

    可是誰曾想,幾個月後就傳出了大軍兵敗,數萬朝廷官軍被殺,數萬被俘的消息,從那天起她便日夜祈禱著佛祖保佑丈夫平安歸來。

    一直等了幾個月後,那邊才有消息傳來,她的男人沒有死,但是卻與其它的兩萬多隨軍的商販、苦力一樣被明軍俘虜了。後來又因「助虜」被處以苦役,最後又被流放到台灣。

    從那天起,她就盼著丈夫能活著回來,可一等就是兩年,直到去年母親去世之後,她才決定帶著兩個兒子離開山西,去台灣找她的丈夫,儘管一個婦道人家帶著兩個孩子從山西到清河的一路上頗為艱難,但到了清河之後,一切都很順利,那清河的官府在得知,她是要到台灣陪家人,非但幫她安排食宿,而且還幫她安排了船隻。

    對那些明朝官員感思戴德的她並不知道,官府之所以會待她那麼好,是因為台灣這邊需要人丁,尤其是像她這樣的婦人,只有她們帶著孩子到那,才有可能讓台灣永遠成為中國的一部分。所以,每每有人尋夫至清河的時候,官府都會盡量照顧,然後將她們送上去台灣的船隻。

    對於婦人來說,她們自然不知道軍國大事,她們來說,唯一念想,就是與家人團聚,也正是這些不遠萬里找到台灣的婦人們,一點點的繁華著基隆以及萬年,讓這裡初顯了繁榮。

    畢竟,正是這些人讓這裡的人口構成變得更加合理。城市的繁榮並不能完全依賴那些流放犯。更多的還要依賴他們的家人。

    「哥,剛才俺看到蛇了,就那樹梢上,好大的一條蛇。」

    林念指著樹梢說道,不過林全倒是沒注意這些,坐在娘身邊的他,能感覺到娘的手似乎在顫抖著,娘是在擔心。因為在這山路邊,每隔一段都能看到一片墓地,那墓地裡的墓碑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山西府」或者「直隸府」的字樣,對於其它人來說,這不過只是築路時死於此地的苦力,他們甚至連看都不會看上一眼,畢竟對於他們來說,這些人不過都是死人。

    但是對於這些不遠萬里來此尋親的人而言,這裡很可能埋葬著他們的親人。他們的希望是否會破滅。不知道多少人,千里迢迢來到這裡之後,往往等待他們的只是一個冰冷的墓碑,他們的親人早就成了異域的亡魂。

    爹,還活著嗎

    只有到了萬年府才知道,到了萬年府之後,在那裡查閱官府的名冊,才知道爹的下落。

    菩薩保佑,爹一定要活著!

    握著娘的手,林全默默的祈禱著。或許也只有如此祈禱了。畢竟不到地方誰也不知道爹到底是死還是活。

    只要爹還活著,一切就好了。可如果爹不在了怎麼辦林全的心不由的一沉,那心情也變得有些沉重起來。

    不知走了多長時間,在馬車駛出大山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了,一出大山,進入盆地之中,林全立即感受到這裡的不同——放眼望去,一馬平川的土地上,儘是稻田,那一塊塊水稻田中,還有人於田間幹著活,很難讓人相信,這裡在兩年前還是一片化外之地。而且你在這裡看起來和江南似乎沒有任何分別。甚至那田里的莊家長得比江南還要好上幾分。更不要說和山西相比了。要是能在這裡種田的話,倒也不錯。

    在他們一家人好奇的看著這車外的田野時。同車的一個男子卻偶爾會把目光。投向婦人,那眼楮中帶著一些羨慕的模樣。

    「後生,你瞧,兩年前俺們來這的時候,這裡長的可都是野草,那沼澤地人掉進去就沒了命不說,地裡頭還有人腰粗的大蛇……」

    同坐在一個車上男人,指著車外的稻田,神情語氣都顯得有些複雜。畢竟,只有親歷者,才知道,當年於這裡拓荒時他們曾遭遇了什麼。

    男人的話,讓婦人的心頭一緊,這個男人注意到她變了得臉色,便安慰道。

    「哎,大嫂子,你就放心吧,大哥吉人天相,肯定沒事的,到了萬年城,你們直接到衙門裡頭,然後去刑科查名冊就行了,大哥好福氣啊,能讓嫂子您不遠萬里找到這……」

    男人的語氣中帶著羨慕的味道,畢竟不是每個人的家人都會找到這裡,他們之中有很多人因為自覺家人不會找上來,所以便娶土人為妻。很多人都不相信他們的家人會找到這裡,他就不相信,畢竟,他壓根兒就沒有媳婦,又怎麼可能會有人找到這裡呢。

    這一路上,打從上車之後,男人總會把目光投向這個女人,雖說她的臉色顯得有些黑,但在男人眼裡頭,這個女人無疑是漂亮的。遠不是那些土人所能相比的。

    又過了差不多一個多時辰,馬車終於駛進了萬年城,直到這個時候,看著這熱鬧的與內地大城沒什麼兩樣的萬年城,婦人才算是松下口氣來,至少這地方不像她想像的那樣,根本就是一片化外蠻荒。而有時候入耳的山西老家的口音,更是讓她覺得有些親切。

    死了!

    終於,在得到答案之後,婦人整個人就像垮掉了似的,整個人一下癱倒了下去。

    死了!

    她們娘三從山西老家一路找到這,他怎麼就死了。

    瞬間,他整個人都絕望了起來。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他們娘三個一路走到這裡,到最後卻得到了這麼一個答案。

    死了,他死了,我們娘三怎麼辦啊!

    「官、官爺,俺、俺爹死,死在那了……」

    林全看著那官差問道。

    「嗯,我給你看一下,死在丙字13區,就是今天六月的事,水土不服,打了擺子,人就沒治了。」

    那官差看著這娘三,對於眼前的這一幕,他見得太多了,找到這裡的人中,至少有小三成都沒能與家人團聚,在她們來到這之前,家人就已經死了,這地方的繁華,那是拿性命換的。

    「哥,咱,咱爹死了……」

    看著滿面淚水的弟弟,林全一把抱著弟弟,並沒有說話,作為長子的他知道,從今以後,這林家要靠他了。

    「死了,死了……」

    喃喃著,婦人抬頭問道。

    「那,那他埋在那,俺,俺想把他帶回山西老家。」

    絕望!

    當婦人走出衙門的時候,她那張沒有絲毫血色的臉上,儘是絕望之色。

    回不了山西老家了!

    官府給了她們來萬年尋親的船票,可想要回大陸,船票卻要自己買,一張船票要幾兩銀子,她那裡有錢買船票。

    現在咋辦

    茫然的立於衙門口,婦人的手拉著兩個兒子,卻不知道未來該怎麼辦。如果男人還活著,可以到男人那裡,可是男人死了,現在她們娘三還能去那

    「大妹子。」

    就在這時,一個話聲傳到她的耳中,抬起頭來,婦人看到面前站著的是那個同車那個男人,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

    「沒、沒找著大哥」

    看著這滿面淚痕、面無血色的的婦人,已經見過太多這種事情的李平,早就知道了答案。

    婦人並沒有回答,神情呆滯的她,只是茫然的看著前面。

    「大妹子,要,要是你不嫌棄的話,就,就到我那去吧。」

    李平語氣顯得有些緊張。這,這會不會是趁人之危儘管知道,很多人就是在這門口帶回了媳婦,甚至有人覺得官府之所以不給這些從內地尋親到這裡的婦人土地安置她們,就是為了把她們留在這裡,讓其它人有「趁人之危」的機會。畢竟,一個女人,拖家帶口到了這裡,舉目無親的情況下,為了活下去,最好的選擇就是重新改嫁。

    「你……」

    男人的話,讓林全立即怒視著他,這一路上,不知多少人曾想打過他娘的主意,就在他將的暴發的時候,只聽李平說道。

    「大妹子,你別誤會,俺也是山西的,俺是陽泉的,你尋親到了這,男人不在了,一個婦道人家落了難,俺要是趁人之危,那還是人嗎俺有地,有二十幾畝地哪,就,就是一個人種不完,要,要是您不嫌棄,就先到俺那住著,俺分給你幾畝地種,再怎麼著,先在這地方落下腳,將來再做打算不是……」

    李平的話讓婦人聽著,有些不解的看著這人,目光中同樣儘是警惕,而林全的目光中則滿是疑惑。

    在母了三人的疑惑中,李平說繼續說道。

    「你們如果不放心的話,便與我一起去看看,我那地頭裡有去年開荒時留下的草棚,到時候你們可以住在那裡,不過需要你們自己收拾一下,畢竟已經這麼長時間沒有住人了。」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婦人自然不會再有任何疑慮了,確實正像眼前這人說的那樣,無論如何,需要先在這地方落下腳,至於將來,現在還先落下腳的重要。

    「如此,那……那便謝謝大哥了。」

    儘管略微放了心,但並不意味著婦人會完全放心,畢竟,這還要往外走,萬一到了城外踫著歹人了怎麼辦

    不過女人的顧慮隨後又被李平的話給打消了。

    「大姐,若是你不會種地也沒關係,我那地離城不遠,離城外的兵營也近些,若是大姐針線活做的好,縫補衣裳什麼的,也能掙些餬口錢,畢竟現如今皇上在萬年府,這府邊常駐著大軍。」

    「皇上在萬年府」

    不待娘說話,林全就驚聲問道。

    「是那個皇上」

    話一出口,林全就明白自己失言了,李平隨即壓低聲音說道。

    「以後這樣的話,可不能亂說,這是大明的萬年府,住在這裡的自然是大明的皇上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5-29 07:41
第404章 皇帝與大臣

    地處台灣北部盆地之中的萬年府,即便是在臘月間,也不見什麼寒意,甚至還不及內地的初冬,即便是一海之隔的福建,也比這裡冷上許多。不過雖然天氣不及內地的冬天那麼冷,但是偶爾的這空中也會飄起雪來,不過這雪來得急化的也急,一夜之後,因為地太熱,除了樹梢上,屋簷上,也就是山上尚還有些殘雪,其它地方的雪大都已經化去的。

    不過即便是如此,那冬雪對於萬年府中的許多北方人來說,仍然讓他們感覺極為親切,甚至一些人更是於雪間飲酒吟詩以舒發情感,當然,他們所舒發的大抵上都是思鄉之情。

    或許,相比於其它地方,從沒有任何地方像萬年府這般,雲集著數量如此之多的讀書人,傳承百年的書香門第更是數不勝數,不過這些所謂的「書香門第」卻大抵恥於談及某些家人。畢竟他們之所以舉族來到萬年,正是受那些家人事清的拖累。

    對於流放於萬年的人們來說,這並不算寒冷的冬天,往往最能勾起他們的對家鄉的回憶,在他們以自己的方式舒發著對家鄉的回憶之情時,倒也有一些人,嘗試著通過其它的一些方式,試圖獲得回家的許可。

    過去,對於身處萬年府的流放者來說,他們沒有渠道「表達訴求」,但是現在,當得知皇上駐蹕萬年府之後,他們立即明白了城內的宮殿是什麼用處,那心思也開始活動了起來,紛紛和各自的方式,向宮裡頭遞著折子。

    向宮裡遞折子,瞧著複雜,可實際上這「直達天聽」倒也不見得有多麼困難,畢竟隨同皇上一同駐蹕萬年的,還有一些朝廷官員,這些流放者雖是受家人牽連,可也是讀書人,也身在士林,自然很容易取得聯繫。隨後他們便藉著那些官員之手,將淮王「暴虐」與自家「冤枉」的折子送到了行殿,送進了皇上的面前。

    一時間,單就是這樣的折子,每日都會有數十封擺在朱由榔的案前,讓這個大明的永歷皇上只覺得頗為棘手,但在棘手之餘,倒也對那些人心生同情之心,畢竟他們的遭遇是如此的相似。

    「這些人,難道就不知道,朕的處境亦與他們相仿嗎?」

    坐到行殿正中的寶座上,朱由榔的心中仍是一片迷亂混沌。

    這虯龍盤螭的龍座像征著九五之尊,這龍椅是又寬又高,明黃軟袱面冰涼軟滑,對於殿中的人們來說,他們會覺得坐在這裡的人尊貴莊嚴,但是坐在這上面的人,未嘗沒有孤家寡人的滋味。

    對於朱由榔來說,現在他已經體會到了孤家寡人的滋味,對於他來說,身處於萬年府,儘管不需要再像在阿瓦一樣,日夜擔心著緬兵,再也不用過那種顛沛流離的日子,但是,在這裡,並不意味著他就大明的國君。

    並不是說,在這裡沒有人把他當成皇帝,實際上,自從來到這裡之後,他才感覺像個皇帝,因為在這行殿之中,既有宮女也有太監內侍,可以說,在這裡,他的生活更像是皇帝,而不像過去那樣顛沛流離,終日活於惶恐之中。

    但是,也僅僅只是如此罷了!

    怔忡良久,朱由榔才突然警覺過來,他儘管是統御大明的國君,但是這個國君的旨意,卻出不了萬年府,甚至出不了這行殿,甚至就是朝臣們,也只是看看他的旨意,然後……便沒有然後了。

    甚至於……他這個大明的國君,都沒有朝廷,因為朝臣大都死在阿瓦,現在他根本就是個孤家寡人。沒有了朝廷中樞,那他還是皇帝嗎?

    皇帝不過只是一個句號……

    淮王是忠臣?

    或許對於朱由榔來說,這是最大的一個笑話,在阿瓦城中被救的時候,他曾這麼以為過,但是現在,無論如何他都不相信淮王是忠臣,儘管淮王曾上了一份折子於他的案前。

    但,也僅限於此了。

    他這個大明的皇上,不過只是擺設。甚至就連他想要充實朝廷也做不到——無人可用!

    朕的旨意出不了萬年,那便在萬年選擇朝臣吧!有時候,看著那些說道著委屈的折子,他也能夠理解他們,畢竟他們的遭遇都是相似的,都是背井離鄉,只不過那些人是被流放過來的,朕……何償不是如此啊!

    那淮王……當真是大明的忠臣嗎?

    不知多少次,永歷在心裡懷疑著他的忠誠,如果他是忠臣的話,又豈會把朕「流放」於此?

    「諸位皆於阿瓦經歷劫難,當日緬人背義,不知多少臣公慘遭其毒手,今日朝廷駐蹕於萬年,自當點選人才,以為國用,朕聽聞萬年此地,雲集眾多江南書香門第之士,其中不乏我大明忠士……」

    在提及點選人才入朝為官的時候,朱由榔的臉膛立刻泛上一絲潮紅。眼神中帶著些激動,在他看來,現在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朝中的大臣太少了,如果,朝中有忠臣義士的話,即便是有人欲為曹操恐怕也要有所顧忌。

    看著廷中立著的十幾位朝臣,這便是大明的朝廷了,當初在阿瓦的時候,在那竹城之中有大小官員百餘人,有錦衣衛數百人,而現在又有多少人?不過只剩下這麼十幾位朝臣,即便是錦衣衛,活者不過數十人。

    大明的朝廷……如此,又焉能不出奸臣。

    大明的朝廷要用人啊。

    朱由榔甚至慶幸著那些人把折子遞到他的案前,畢竟那些人中有不少人都是崇禎朝的老臣,他們大都是因為子佷事清被牽連流放至此,可他們本身卻是大明的忠臣,這樣的人不用,用什麼樣的人。

    不過,朱由榔沒有注意到,他的話聲這邊一落,那邊廷下諸臣臉色無不是紛紛為之一變,他們中的少數幾人,那臉上甚至流露出些許懼色。當了一輩子的官,打從朝廷被置於萬年之後,他們中的一些人甚至已經開始打起了自己的算盤,畢竟誰都能看出來,皇上駐蹕於萬年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皇上與朝廷已經是他人????中之物,對於這些經歷過阿瓦之難的倖免下來的朝臣來說,他們自然不願皇上「找事」,幾乎是在皇上話聲落下的時候,楊生芳便立即出言說道。

    「皇上,臣以為,雖說正值國家用人之時,但這流於萬年之人,雖有忠義之士,但其聲名以損,若是我大明朝廷盡用此人為官,又何以令天下士民信服?況且,目下,淮王於清河、晉王與廣州市、延平王與南京、張尚書與南昌,其府中忠臣義士豈止千百,朝廷用人,自當首先取以忠義。」

    「楊翰林所言極是,臣附議!」

    眾人跟著一附議,朱由榔頓時傻了眼,即便是少數幾個大臣欲支持,最終也是選擇了沉默,且不說他們知道自己的言微人輕,說出來的話沒有什麼用,就是這些人出言反對的理由的也很簡單——取以忠義,若是連忠義都沒有,那取此人又有何用?

    看著幾位大臣的反對,朱由榔沒有想到他們居然反對的這麼快,就像是早就商量好似的,好半晌他才說道︰

    「這……朕也就是隨口說說,既然大家都不贊同,那便算了吧。若是無事,便散朝吧!」

    朝會就這麼一下散了,在朝會上似乎沒有商量出任何事情來,朱由榔想要任用朝臣的想法,也隨之擱淺了,儘管這朝中的六部尚缺,但誰都沒有主動提。似乎對於永歷君臣來說,即便是他們自己也明白,這朝廷現如今,不過就是一個擺設罷了。

    「實在沒想到,皇上這麼快便忍不住了。」

    接著從行宮中傳來的消息後,鄭俠如的語氣顯得頗為平靜,作為萬年府知府,他的責任很簡單,就是「照顧」好朝廷。而這所謂的照顧,不過只是換個模樣的監視。

    「皇上沒有耐性啊,這才幾天啊,便開始尋思著這些法子了。」

    趙平躍先是一聲感嘆,然後又說道。

    「哎,幸好朝臣之中沒有人和他一樣想亂來,要不然,不知會惹出什麼禍事來!」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趙平躍的心底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來——當初「阿瓦之難」未免也太巧了吧,緬人為何要殺朝臣?若是當初緬人沒有殺朝臣,現在皇上身邊豈會又像現在這樣,連個出主意的人都沒有?

    莫非當初「阿瓦之難」還有隱情隱藏其中,那緬人當真是為吳三桂指使?若是吳三桂干的,他又能落得什麼好處?

    這件事,誰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就在趙平躍的心頭浮現出一個名字的時候,他的後背頓時一涼,那裡還敢繼續想下去,甚至就連那額頭也冒出了汗來。

    當真是大奸似忠……

    就在趙平躍分神的時候,只聽鄭俠平繼續說道。

    「說起來,皇上也是明君,就是有時候會辦一些糊塗事,難得朝中有明臣,你說若是將來大明中興了,朝廷還朝的時候,這朝中的文臣武將都是朝臣,到時候,功臣往什麼地方擱?皇上啊,是一時間糊塗,到時候,難不成還讓諸王開府任何府官不成?到那時,這大明還是大明嗎?」

    鄭俠如是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可是趙平躍起這會的心裡卻很亂,甚至突然感覺到有些可怕,這還是他第一次窺見其中的機密,第一次看到其中不聞血腥的陰謀,他甚至都尋思著,是不是應該離府種田得了,萬一要是把性命賠上,那可就虧大了,畢竟,這裡頭的事,委實太過嚇人。

    什麼忠臣義士,不過就是欺世盜名罷了。

    突然,就在這個時候,只聽鄭俠如說道。

    「不過,這朝中無臣也是現實,萬年府的流人之中,若是說沒有忠義之士,亦是不可能,其中不乏自願為子佷贖罪的我大明忠義之士,這樣的忠義之士遺賢於野,實屬不應該嗯……」

    看著趙平躍,鄭俠如緩聲說道。

    「老弟,不知你有沒有興趣入朝為官?」

    「什麼?我……入朝為官?」

    趙平躍頓時嚇了一跳,入朝為官?這,這是什麼朝?這個官能當嗎?就在他欲開口拒絕的時候,只聽鄭俠如說道。

    「老弟,如果為兄所料不差的話,我忠義軍隨時都有可能揮師北伐,待到北伐功成時,朝廷便會還朝,難道老弟便不想抓住這個機會還朝中國嗎?」

    笑而不語的看著趙平躍,鄭俠如之所以希望其入朝為官,是因為他知道有些事情擋不住,既然擋不住,那他就需要在朝中有他的人……

    而趙平躍是最好的人選之一,因為他……永遠當不了忠臣!

    當然,是當不了大明的忠臣,其實,這也是他選擇趙平躍的原因,朝廷不需要大明的忠臣義士,否則,不知會給大王添多少麻煩,既然現在皇上有意充實朝廷,那就往裡頭添一些沙子吧……

    至少這一切都在控制之中!

    鄭俠如如此在心底自言自語著。

    「府,府台,這,這……」

    趙平躍儘管吱嘸著,但是他卻意識到這同樣也是一個機會,一個由幕僚到官員的機會,甚至他很有可能,獲得出人意料的品級,甚至會趕過鄭俠如,這不正是他所渴望的嗎?

    只是,想要做這個官,恐怕必須要做一些事情!

    「在下明白,請府台放心,在下,在下必定不會讓府台失望!」

    「不是不讓我!」

    搖搖頭,鄭俠如認真的說道。

    「是不讓大王!」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鄭俠如衝著北方抱拳說道,

    「我等身為淮王屬官,自當盡心竭力為淮五辦好差事,不負淮王重托,這才是我等為人臣的本份,明白嗎?」

    對自己身份的認同,鄭俠如比其它人認同的更早,如果他當真的是心存大明,恐怕他也不會被「流放」到萬年,他是淮王的臣子,自然對淮王盡忠,現在對趙平躍,同樣也是如此叮囑。

    「是,是,在下明白……」

    唯唯諾諾的應聲時,趙平躍心裡這會倒是同情起那位皇帝來了,想著遠在北方的那位大王,又暗自尋思著……

    「大王,畢定是忠臣,將來不會讓自己幹那種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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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的高雄人,但是心裡想回台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