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如意小郎君 作者:榮小榮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2018-5-26 22:13:3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1 2812530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25 13:27
第一百三十章 無恥至極

  雅閣之中,窗前。

  李天瀾坐在唐寧對面,已經看了他許久。

  輸人不輸陣,唐寧也抬頭看著她。

  片刻之後,李天瀾終於忍不住問道:「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他剛才寫了十首詩詞,她也看著他寫了十首,寫第一首的時候,她覺得他的詩名果然名不虛傳,寫第二首的時候,她覺得他的詩才比傳言中還要厲害,寫第三首的時候,她便認為他是她認識的,最會寫詩的人了。

  寫第十首的時候,她認為他瘋了。

  這麼高調的拋出十首絕佳的上元詩詞,不像是一個經常把「略懂」掛在嘴上的人會做出來的事情。

  「剛來京師,盤纏快花光了,用這個方法賺些盤纏。」唐寧看著她,解釋道:「多寫幾首,保險。」

  李天瀾看著他,問道:「你覺得我會信?」

  唐寧伸手指向窗外,指向另一處雅閣,說道:「我和京師唐家有血海深仇,那裡坐的是唐家二少爺,那個不要臉的買了十首詩,想要拔得今夜的頭籌,我不想看到他得意,就用這些詩詞砸死他,就是這麼簡單。」

  李天瀾看著他許久,然後說道:「你要是盤纏不夠了就告訴我,我給你,你這麼做,有辱斯文。」

  男子漢大丈夫,遇到困難,自當迎難而上,自己的問題自己解決。

  如果他連生活費都要女人給,那他成什麼了?

  自古以來,元宵都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節日,談及元宵的詩詞不計其數,就算是蘇軾、秦觀、辛棄疾、歐陽修這些存在過的古人不能抄,但還有少了一半的大唐,還有未曾出現的清照姑娘,大明國祚三百年,有多少詩詞可抄?

  對不住了,崔液崔御史,對不住了,清照姑娘,對不住了,淑真妹子,對不住了,東陽大學士……

  將各個朝代,各個詩人不同風格的作品一股腦的拋出去,說有辱斯文都是輕的,這是十重人格分裂,通俗點就是神經病。

  但既然決定要做,就要做到萬無一失。

  李天瀾看了看他,沒有再多問,視線望向了他剛才指著的雅閣方向。

  ……

  天然居,主廳高台之上。

  一名白髮老者抿了口茶,問道:「還有詩作送上來嗎?」

  「沒有了。」青衣老者左右看了看,說道:「時間差不多了,不如就定下這十首,請蘇媚姑娘出來吧。」

  「我也正有此意。」白髮老者點了點頭,剛剛起身,忽有一人跑上高台,將一疊紙張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現在才拿出來,剛才幹什麼去了?」白髮老者看著他,皺眉道:「今日詩會已經不收新作,你拿走吧。」

  蕭福想了想,看著他說道:「那我回去就告訴蕭小公爺,今日的詩會不收新作了。」

  白髮老者愣了一瞬,再次望向他,抿了抿嘴,說道:「元宵詩會一年才有一次,機會不易,老夫今日就破例一次。」

  蕭玨蕭小公爺是他惹不起的,他心中甚至存著只要這首詩詞不是太差,就給他個面子,將之放到這十首裡面,免得蕭小公爺以後找他的麻煩。

  他低頭看了一眼,面色微異,又重新坐下,看了看身邊幾人,說道:「你們來看看……」

  「玉漏銀壺且莫催,鐵關金鎖徹明開。誰家見月能閒坐?何處聞燈不看來?」一人捋了捋鬍鬚,說道:「不錯,這是今日所見的第一首絕句,寥寥數語,將京師元宵的盛況一語道盡,蕭小公爺買……,寫的這首詩還不錯。」

  「唐時崔液有《上元夜》五首,是為絕唱,同是七絕,這首詩看起來,還要更勝一籌。」

  「你也想到這裡去了,若是將這首與之放在一起,老夫還以為崔液的《上元夜》寫了六首……」

  「如此說來,此詩當入十佳?」

  「當入。」

  「可排在十佳之首。」

  白髮老者點了點頭,說道:「此詩若入,則要從那十首中剔除一首……」

  他想了想,說道:「唐昭的最後一首《元日》,排在十佳之末,用這首《上元夜》替代他的《元日》,大家沒有什麼意見吧?」

  眾人紛紛點頭。

  青衫老者看了某個雅閣的方向一眼,應聲道:「理當如此。」

  「那就……」白髮老者將那首詩遞過去,正要說話,表情一愣,看著自己的手上,詫異道:「還有?」

  他看著第二張紙上寫的一首詞,表情愣住。

  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他將第二張紙放在一邊,看向第三張。

  然後是第四張。

  第五張。

  ……

  第十張。

  正好十張。

  回過神之後,他扶著桌子坐下,目光不由地望向了樓上的某個雅閣。

  閣中,蕭玨看著從外面走進來的蕭福,問道:「你幹什麼去了?」

  蕭福立刻說道:「回小公爺,我幫唐公子送了幾首詩下去。」

  蕭玨詫異地看向唐寧,問道:「你對天然居這次的獎品也感興趣?」

  廢話,誰對錢沒興趣,他又不是唐夭夭,有一個那麼有錢的爹,也不是他蕭玨,家財萬貫,吃喝不愁。

  他看向蕭玨,問道:「如果能奪得魁首,他們給多少錢?」

  「多少錢?」蕭玨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好像是一千兩吧。」

  天然居會為詩會的魁首奉上一千兩銀子,這主要是針對那些家境貧寒的學子,像唐昭那樣的世家子弟,看上的必然是與蘇媚獨處且交好的機會。

  天然居立足京師這麼多年,關係網極為複雜,能和天然居明面上的掌櫃蘇媚牽上線,可不是區區千兩、萬兩白銀就能夠衡量的。

  「一千兩?」

  唐寧本以為能讓包括蕭玨在內,京師諸多背景深厚的富家子弟動心,賞銀怎麼也得一萬兩起,沒想到才給一千兩,和他預想的差距實在太大。

  他低估了天然居的小氣,也高看了京師這些世家子弟的追求。

  不過,他本來也沒有想著所謂的獎賞。

  蚊子再小也是肉,況且一千兩對他來說,也是一筆巨款了。

  另一處雅閣。

  名叫唐昭的青年皺起眉頭,問道:「只剩兩首了?」

  劉里有些尷尬地說道:「本來是三首的,可最後關頭,蕭小公爺也送去了一首,那些人應該也是不想落他的面子,送他上去湊湊數……」

  他陪笑著臉,繼續說道:「更何況,入選的那幾人,我也買通了大半,到時候若是蘇媚姑娘選了他們的,他們也會將機會讓給我們。」

  唐昭聞言,面色稍緩。

  下方高台處,幾位評判的臉色卻格外地複雜。

  白髮老者抿了抿乾澀的嘴唇,問道:「怎麼辦?」

  他身旁一人苦笑道:「不知道。」

  他們本來已經選好了最終的十首作品。

  但最後關頭,蕭小公爺又送來了十首,雖然都沒有署名,但從蕭小公爺房裡送出來的,會是其他人的嗎?

  這十首,全是上元詩詞,每一首的水準都極高,讓他們無法取捨。

  詩有田園,有邊塞,詞有豪放,有婉約,有男兒壯志,又有女子閨情,有單純的寫景,也有既寫景又抒情,有慷慨激昂地描述上元之盛景,讚頌大好河山,也有孤身一人的悲涼淒慘,流露出對亡夫的悼念。

  蕭小公爺什麼時候去過邊關?

  他又是什麼時候死了丈夫的?

  哪怕是瞎編,也不能這麼編啊……

  他們以為那唐家二少爺就已經夠不要臉了,沒想到蕭小公爺一出,唐家那位二少連給他提鞋的資格都不配。

  他何止無恥,簡直無恥至極!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25 22:28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就是

  沒有一個人能同時寫出十首風格迥異,又都是上上佳之作的詩詞。

  一會兒率領將士征戰邊關,一會兒死了丈夫獨自哀歎,一會兒寫男子的蓋世氣概,一會兒又是女子的百轉柔情……,就算是他要買詩,也應該稍稍用些心啊!

  他這是找了多少大才子、大才女,花了多少錢,才湊齊這十首詩詞的?

  這些詩詞每一首都各有風格,相互之間,不好分個高下,但和今夜的其他作品相比,則高下立判。

  無論是唐昭買來的作品,亦或是他人之作,都不能和這其中任何一首相比。

  可若是如此,今夜根本不用請蘇媚姑娘出來挑選了,因為選出來的十首詩詞,全是蕭小公爺拿出來的,無論她選哪一首,最終都是選擇了蕭小公爺。

  「怎麼,還沒選出來嗎?」一道讓人聽了便忍不住渾身酥軟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白髮老者轉過頭,看著走過來的一道人影,將手中的一疊紙張遞過去,說道:「蘇姑娘,還是妳自己看吧。」

  「蘇姑娘,選好了沒有?」

  「是啊,蘇姑娘選了哪一首佳作,也讓我們看看吧!」

  ……

  下方的人群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紛紛催促著開口。

  那女子看著手中的一疊紙張,挑出了一些,問道:「這是誰寫的,怎麼沒有署名?」

  白髮老者看著她說道:「是蕭小公爺。」

  「這一張呢?」

  「也是蕭小公爺。」

  「這闕詞……」

  「還是蕭小公爺。」白髮老者看著她,無奈道:「蘇姑娘手裡的詩詞,全都出自蕭小公爺。」

  風韻女子看著他,紅潤的嘴唇動了動,目光最終望向樓上的一處雅閣。

  片刻後,她才低下頭,從那些紙張中選出一張,說道:「那便按照詩會的規矩來吧。」

  詩會的規矩便是取詩詞的優勝者為魁首,只看詩詞,不看其他,不管是買來的,還是本人親作。

  早就有人將這些詩詞謄錄下來,張貼在一面牆上。

  不同的是,謄錄之後的詩詞上都寫上了蕭玨的名字。

  雖然詩詞是天然居找人評選,但也要能服眾才行,大廳的眾人見此,紛紛圍了上去。

  「蕭玨,蕭小公爺也買詩了,這詩不知道是從誰那裡買的,質量明顯比其他人買的高多了。」

  「怎麼還是蕭玨,蕭小公爺買了兩首?」

  「看看下一首……」

  「怎麼又是他!」

  ……

  不多時,眾人站在張貼有詩詞的那面牆之下,互相對視,目瞪口呆。

  十首入選的詩詞,十首全是蕭小公爺的。

  他們沒有懷疑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黑幕,因為這些詩詞就張貼在牆上,在場之人又有哪一位沒有分辨詩詞高下的能力,這十首每一首都是經典。

  可是……,這也太無恥了吧!

  唐家二少爺買詩,還稍稍要點臉,詩詞的風格統一,整體沒有太大的出入。

  可蕭小公爺呢,又是征戰沙場馬革裹屍,又是閨情寂寞孤單寂寥的,一個京師的紈褲,見過真正的戰場嗎,又是什麼時候死的丈夫?

  這簡直是拿所有人當傻子啊!

  「我還以為,蕭小公爺的無恥,只是上青樓一次叫十個姑娘,沒想到啊沒想到……」

  「沒想到他買詩都要買十首,他是不是對『十』有什麼執念,上青樓叫十個姑娘,受得了嗎?」

  「什麼受得了受不了的,你們有所不知,據說蕭小公爺去青樓,只是讓那些妓子脫的只剩肚兜褻褲,坐在床邊餵蚊子……」

  「竟有此事,美人當前坐懷不亂,莫非……」

  「徐兄,慎言,慎言……」

  ……

  被選出來的十首詩詞,全都出自一人之手,這是天然居舉辦元宵詩會以來,絕無僅有的事情。

  眾人一邊欣賞著那些詩詞,一邊感歎蕭小公爺的不要臉,還一邊為唐家二少爺默哀。

  他也買了十首詩詞,看樣子是對今日的魁首勢在必得,據說還買通了入選的幾人,結果呢……,一首也沒有被選中。

  為此花費的銀子還只是小事,丟的面子,要重新找回來,可就難了。

  這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今夜元宵詩會最大的輸家。

  同樣是紈褲,同樣是無恥,但唐家二少爺的眼力,差之蕭小公爺甚遠。

  一處雅閣之中。

  唐昭砸了茶杯,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面沉如水。

  劉里站在他的身旁,低著頭,瑟瑟發抖。

  唐昭看著他,咬牙道:「你不是說萬無一失嗎,不是買通了評判嗎!」

  劉里打了一個哆嗦,顫聲道:「他,他說蕭小公爺的那十首,都,都是上佳之作,」

  名叫常躍的年輕人上前一步,狐疑道:「二少,您是不是得罪過蕭小公爺,他往年從不參與這些事情,今年也沒聽過說他有招攬才子,準備在元宵詩會奪魁……」

  「就因為剛才想要他們的雅閣?」唐昭想了想,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他蕭玨有病吧!」

  「也不排除這種可能。」常躍想了想,說道:「正常人做不出逛青樓叫十個姑娘餵蚊子的事情,或許他真的因為剛才雅閣的事情報復我們……」

  「不可能!」唐昭搖了搖頭,說道:「如果只是他臨時想要報復,他的那些詩是從哪裡來的?」

  常躍搖了搖頭,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

  蕭玨推門走出來,安慰說道:「沒被選上就沒被選上,京師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會寫詩的,玩玩就好,不用當真。」

  唐寧點了點頭,如果砸出了那麼多先輩的心血,還是沒有結果,那麼這場詩會,也不過一場黑幕交易而已。

  蕭玨像是想到了什麼,又轉頭看著他,說道:「下次我要是來天然居吃飯,把你的牌子借給我。」

  唐寧看著他,問道:「蕭小公爺連這點銀子都不捨得花?」

  「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能省就省。」他攬過唐寧的肩膀,說道:「朋友一場,不要那麼小氣,以後京師有誰欺負你,報我的名字就行。」

  他們從樓梯上走下來,忽然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氣氛詭異地安靜,唐寧察覺到不對,抬起頭的時候,看到廳內的眾人都看著他們。

  準確地說,是看著蕭玨。

  他們的目光中夾雜著羨慕、嫉妒,鄙夷以及不屑,瞬間便讓蕭玨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唐寧愣了一瞬,下一刻便退後兩步,和他保持距離。

  原來他在京師這麼的不招人待見,以後在京師遇到什麼事情,千萬不能報他的名字。

  他向前方看去,看到剛才在外面見過的那位風韻女子走過來。

  風韻女子看著蕭玨,微笑說道:「恭喜了,蕭小公爺。」

  蕭玨愣了愣,詫異道:「恭喜我什麼?」

  「自然是恭喜蕭小公爺拿下今夜詩會的魁首了。」風韻女子看了看他,再次笑著說道:「不如向,簾兒底下,聽人笑語……,這一句,我很喜歡。」

  「什麼魁首的,我又沒寫什麼詩詞。」蕭玨詫異地說了一句,然後像是想起來什麼,轉過身看著唐寧,震驚道:「不會是你吧!」

  唐寧目光望向樓上一處雅閣窗前,那裡有一道人影與他目光對視。

  雅閣中,唐昭面色陰沉,拳頭緊握。

  唐寧平靜地收回視線,看著那風韻女子,問道:「不知魁首的獎品是我自己取,還是你們送?」

  「獎品?」蘇媚微微一愣,回過神來之後,望著他說道:「我就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26 14:35
第一百三十二章 姑娘請自重!

  唐寧看著那風韻女子,不知道是自己沒有表述清楚,還是她沒有聽清楚。

  或是他們天然居反悔不想給銀子了,總共才一千兩,不至於吧?

  於是他看著她,再次說道:「詩會魁首不是有獎品嗎,獎品是我自己取,還是你們送?」

  蘇媚看著他,說道:「獎品就是我。」

  唐寧面色微變。

  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販賣人口都是犯法的,尤其是在古代,對於人販子的處刑極為嚴厲。

  根據陳律第三章第五篇第三十九條,「凡略賣人口、發塚放火、犯姦者,死罪。」

  人販子和殺人放火,姦淫女子者放在一起量刑,足見販賣人口的罪名之重。

  第三十九條第二補充小條上面也寫得清清楚楚,但凡販賣的不是自家奴婢或下人,處磔刑,磔刑即處死後肢解,不管是賣者還是買者,都難逃律法的嚴懲。

  唐寧看著她,有些不確信地問道:「不是一千兩銀子嗎?」

  蕭玨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如果一千兩銀子能買來和蘇姑娘單獨相處一個時辰,京師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為這個機會爭得頭破血流。

  現在這樣的機會就擺在他的面前,他居然還想著那一千兩銀子?

  蘇媚也是愣了愣之後才反應過來,目光極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解釋道:「除了那一千兩銀子之外,魁首還可以與我單獨相處一個時辰。」

  「那你們把銀子送到紅袖閣吧,第二個就算了。」他剛才還以為蕭玨騙了他或是天然居想要反悔,現在看來不是,有一千兩銀子就好,和她相處一個時辰幹什麼,也沒什麼用……

  不,不是沒有用,是他不想用,沒有用和不想用的區別,就是他和蕭玨的區別。

  蕭玨看著他的目光,已經不是像是在看一個傻子了,根本就是在看一個傻子。

  蘇媚身後的侍女聞言,臉色也是一變。

  全京師都知道元宵詩會的魁首有機會和蘇媚姑娘獨處一個時辰,要是魁首只要了銀子,放棄了人人都想得到的第二條,別人會怎麼看她?

  蘇媚看著唐寧許久,才開口說道:「不好意思,要嘛兩個都要,要嘛兩個都不要,這是天然居的規矩。」

  既然是天然居的規矩,他也不好破壞,唐寧想了想,說道:「第二個能折算成銀子嗎?」

  蘇媚看著他,臉上忽然露出了笑容,問道:「那麼公子覺得,應該折算成多少銀子呢?」

  「我覺得折算成……」唐寧想了一會,開口道:「還是按照天然居的規矩吧。」

  眼前的女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還有些熟悉。

  這一刻,唐寧想到了唐夭夭,當她用這種眼神看著他的時候,就說明他要倒霉了。

  除了想到了唐夭夭的眼神,還想到了她的叮囑。

  不要在外面沾花惹草。

  和別的女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一個時辰,算不算沾花惹草?

  應該不算。

  但保險起見,唐寧還是搖了搖頭,看著她說道:「那我都不要了。」

  銀子沒了是小,失節是大,彭琛就在旁邊看著,老乞丐也在旁邊看著,以後小意小如或是唐夭夭他們要是問起來,那天晚上的一個時辰都幹了什麼,他百口莫辯。

  蘇媚看著他,臉上依舊帶著笑容,問道:「公子確定不要嗎?」

  她雖然在笑,但這笑容,怎麼都帶著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味道。

  周圍開始有人圍攏過來,蕭玨扯了扯他的袖子,對他使了一個眼色。

  蕭玨平時給人的印象都是吊兒郎當的,此刻的表情卻有些認真,唐寧看著周圍圍攏過來的人群,似乎是會意了什麼,看著蘇媚,點頭道:「那就叨擾姑娘一個時辰了。」

  蘇媚臉上的笑意擴散,說道:「算不上什麼叨擾,公子在這裡稍等片刻,我先下去準備。」

  唐寧和李天瀾他們被重新請到了一處房間,蕭玨剛剛踏進房門,便看著他說道:「你瘋了吧,你既然不想贏,寫那麼多詩幹什麼?」

  「隨便寫寫啊……」

  「要嘛就別寫,寫了就要遵守天然居的規矩,你贏了又不想要獎賞,天然居的面子往哪擱?」蕭玨搖了搖頭,說道:「你剛來京師,還不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天然居可沒有它明面上表現出來的這麼簡單。」

  連蕭玨都這麼說了,看來這天然居的背景應該不小,唐寧剛才也意識到了,如果就這麼一走了之,似乎是有一點兒砸場子的意思。

  他和天然居無怨無仇,人家還送給他一張可以免單的鑽石級會員卡,再砸別人場子的話,未免有些不講道理,也太不講究。

  他看著蕭玨,問道:「這蘇姑娘到底是什麼人?」

  蕭玨搖了搖頭,說道:「你不知道,天然居在京師的關係網極其複雜,許多權貴官員都與其有密切聯繫,蘇姑娘不僅是天然居表面上的掌權者,還是名動京師的大美人……」

  「美倒是挺美的。」唐寧點了點頭,看到李天瀾的目光似是無意地望過來,又道:「不過說名動京師有些誇張了,和李姑娘比還差著一些,今天晚上逛燈會的是時候,我就看到了至少兩個和她差不多姿色的……」

  「你懂個屁!」

  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老乞丐就忍不住插嘴道:「那小姑娘不僅姿色上佳,更是媚骨天成,豈是隨便一個女子能比的,以後你要是有機會和她合練老夫送你的那幾本秘籍,就知道她的好了……」

  唐寧早就悟到了一個道理,當你身邊有一個女人的時候,千萬不要說另一個女人的好,不管這兩個女人和你有沒有關係,也不管她們有沒有關係,記住這一點準沒錯。

  這一個道理老乞丐這種注孤生的人是不懂的,所以李天瀾的目光從唐寧身上轉到了他的身上。

  一名下人從門外走進來,說道:「公子,隨我來吧,蘇姑娘在樓上等您了。」

  彭琛站起身,看著老乞丐問道:「那蘇媚不簡單,會不會有危險?」

  「危險?」老乞丐瞥了瞥他,說道:「這要是危險,老夫寧願天天身陷險境……」

  蕭玨看了看走出去的唐寧,又看了看淡然的李天瀾,臉上先是浮現出一絲疑色,隨後便又敬佩起來。

  唐寧隨著那下人,來到樓上的一處房間。

  名叫蘇媚的女子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比剛才那一身要更加清涼,露出一小段光潔的鎖骨------唐寧不知道老乞丐說的媚骨天成是什麼樣子,不過這位蘇媚姑娘的鎖骨是真的好看。

  讓人看上一眼,目光像是就要陷進去一般。

  蘇媚,蘇媚,這個女人,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樣,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媚惑。

  蘇媚對他微微福了福身,柔聲說道:「公子,請坐。」

  她的聲音十分酥軟,讓人聽了,彷彿整個身體都要軟下去一樣。

  唐寧有些理解老乞丐說的媚骨天成是什麼了,在桌旁坐下,不再看她,目光望向別處。

  兩人都不開口,房間內的氣氛便陷入了尷尬。

  蘇媚沉吟片刻,看著他說道:「不如,我先為公子吹一段蕭吧?」

  「什麼!」

  唐寧面色大變,猛地站起身,退後幾步,看著她,大聲道:「姑娘請自重!」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26 22:59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曲斷腸

  唐寧看向蘇媚的目光,充滿了警惕。

  說好了只是單純的相處一個時辰,她這是什麼意思?

  蘇媚轉身從櫃中取出一支洞簫,回過頭,有些疑惑的看著他,問道:「怎麼了?」

  唐寧看著她,又看了看她手裡的蕭,問道:「我是說,蘇姑娘手裡的蕭……重嗎?」

  都怪蕭玨,沒事裝什麼花叢老手,今天下午和他聊了半個多時辰的青樓見聞,什麼四十八手三十六式……,唐寧搖了搖頭,將這些雜念清除出腦海。

  蘇媚看著他,似是想到了什麼,臉上湧現出一絲羞惱,咬牙道:「這只是普通的竹蕭,比起玉蕭……的確要輕上許多。」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蘇姑娘開始吧。」

  蘇媚看了他許久,臉上重新露出笑容:「獻醜了。」

  獻醜倒是不至於,樂器唐寧是真的不懂,蘇媚在他面前吹簫,完全是對牛彈琴。

  想到這裡,耳邊已經有蕭聲響起,聽上去有些淒清。

  唐寧雖然不懂蕭,但也知道,蕭聲通常是舒緩平和的,蘇媚的蕭聲不急不緩,由低至高,彷彿直接在他的腦海中響起,撩撥著心中的每一根心弦。

  蘇媚的蕭聲,就像是她的人一樣,由內而外的散發著一種魅惑,妖而不艷,只看一眼,目光便難以移開,聽到前奏,便想聽完全曲。

  唐寧聽著曲子,忽然感覺到有些疲累,意識又格外地清醒,並且開始走神,腦海中有很多的聲音和畫面浮現。

  有他臨行的前一天,和鍾意在院子裡聊天,鍾意將腦袋靠在他的肩上,告訴他即便是他不能考上狀元,她答應他的事情,依然能夠兌現。

  也有小如一邊為他整理行李,一邊碎碎念著到了京師要照顧好自己,按時吃飯,晚上睡覺記得蓋好被子,考試之前不要忘記檢查,不能忘記帶上考引……

  還有唐妖精從牆的另一邊飛過來,大方的遞給他一沓銀票,告訴他京師不比靈州,需要花錢的地方多,這些錢算是借他的,以後從賣酒的利潤裡扣……

  也有方小胖將一大包的零食交在他的手裡。

  想到這裡,他的心中異常地平和,臉上不由地帶上了笑容。

  直到晴兒的臉出現在他的眼前,大聲喊著「姑爺早上硬不起來」,他瞬間便被驚醒,腦海中卻又浮現出另一些畫面。

  前世父母的早亡,親戚們的各種嘴臉,孤兒院中的孤獨寂寞,被年紀大點的孩子欺負,那是他兩輩子經歷過的,最黑暗,最痛苦,也最不願意去回憶的一段時期。

  但不管怎樣,這些都不會再出現了。

  因為他再也回不去了,見不到那些勢利的親戚,也不會因為孤兒的身份而遭人冷眼,甚至連去父母的墳前掃掃墓,也成為了奢望,在這個相隔不知多遠的世界,一道不屬於這裡的孤魂,不知要飄蕩到何時……

  一股莫名的悲愴,不受控制地從心底湧出……

  房間之內,蕭聲已經停止,蘇媚注視著已經淚流滿面的唐寧,面色微異,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見過不少人,在她的蕭聲之下,將人性最深處的慾望展露無遺。

  財富,名聲,權力……

  還有女人。

  亦或是仇恨。

  這才是潛藏在人的心中最深的東西,即便是平日裡隱藏得再好,在她的蕭聲魅惑之下,也會暴露無遺。

  她還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孤獨。

  她從未見過的,難以想像的孤獨。

  不同於世人皆醉我獨醒,這是一種似乎與整個世界都格格不入的孤獨,他的臉上滿是淚水,衣襟也因為握得太緊而被抓破。

  蘇媚看著他,心中湧現出幾分好奇。

  他到底經歷了什麼,什麼樣的經歷,才會讓一個人內心,隱藏有無窮無盡的孤獨?

  她走過去,走到他的身邊,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唐寧感覺自己的靈魂漂浮在一個沒有邊際的空間中,滿目望去,儘是黑暗,讓人辨不清方向,也不知道還要飄蕩多久。

  他就這樣無意識地飄著,直到一雙清澈的眸子,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那張髒兮兮的小臉已經被他鐫刻在靈魂深處,那一雙靈動清澈的眸子,唐寧永遠也不會忘。

  他睜開眼睛,看到的是蘇媚的臉,以及一股淡淡的香氣。

  她的臉近在咫尺,他只要稍稍湊近一些,就能吻上她紅潤的嘴唇。

  唐寧強忍住了源自內心深處的誘惑,目光平靜地看著她,提醒道:「蘇姑娘……」

  蘇媚看了看他,面不改色地退回去,坐在桌子的另一邊,遞過來一方手帕,問道:「唐公子怎麼了?」

  「謝謝。」唐寧接過手帕,擦了擦眼睛,說道:「剛才想到了一些往事,有些失態,還請蘇姑娘見諒。」

  蘇媚笑了笑,說道:「沒事。」

  唐寧看著她,問道:「現在過去多久了?」

  「大概有一刻鐘了。」

  「才一刻鐘?」唐寧有些失望,一個時辰兩個小時,一刻鐘是十五分鐘,時間才過去了八分之一,他還有一大半的時間要熬。

  蘇媚看著他,聲音柔柔地說道:「唐公子……」

  「停!」這女人說起話來,聲音酥的讓人骨頭也發酥,唐寧有些受不了,看著她,說道:「蘇姑娘,妳……能不能好好說話?」

  蘇媚愣了愣,意識過來之後,羞惱道:「你什麼意思!」

  「這不是能好好說話嗎……」唐寧看了看她,說道:「我的意思是,妳就用剛才的語氣和我說話,不要刻意裝得那麼酥,那樣我挺不習慣的……」

  「裝?」

  蘇媚看著他,胸口微微起伏,首次有些控制不住情緒。

  她在京師這麼久,哪個男人見了她,不是陪著小心,又有哪個人會告訴她她的聲音太裝,讓她不要這麼說話?

  這讓她首次懷疑她的魅力,而這恰恰是她從來都沒有懷疑過的事情。

  她的臉上再次露出笑容,聲音酥軟道:「你怎麼這麼不解風情……」

  唐寧站起身,說道:「蘇姑娘,妳再這樣,我就要告辭了。」

  蘇媚臉上的笑容瞬間收起來,看著他說道:「把那塊牌子還我,我不想送你了。」

  唐寧總算知道什麼叫翻臉比翻書還快,一秒變臉,這位蘇姑娘天生就是演員。

  她這就是和自己撕破臉皮,不想再裝淑女了,連這種幼稚的事情也做得出來。

  唐寧看著她說道:「大丈夫言而有信,已經送出去的東西,怎麼能再要回來?」

  蘇媚不再裝嗲,不屑道:「我不是大丈夫,我是小女子。」

  唐寧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問道:「妳哪裡小了?」

  蘇媚瞇起眼睛看著他,「你什麼意思?」

  唐寧看著她,說道:「我的意思是,蘇姑娘的年紀,應該有二十出頭了吧,二十四,還是二十五?」

  蘇媚再也忍不住,猛地拍了拍桌子站起來,看著他,呼吸急促道:「老娘二十歲的生辰剛過沒幾天!」

  才剛過二十歲,自稱什麼老娘,還打扮得這麼成熟,後世二十歲的女孩子,大學還沒畢業呢……

  不過,畢竟他還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郎,這位蘇姑娘,比他整整大了三歲,自然算不上小……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二十歲,也不小了……」

  見蘇媚握緊了手中的洞簫,唐寧擔心她用這東西抽自己,急忙道:「時間還早,不如我們幹點別的?」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27 12:37
第一百三十四章 什麼東西!

  不知名的才子甩出十首絕佳詩詞,閃瞎了眾人的眼,獨佔魁首。

  詩會已散,但表演還在繼續,這種熱鬧要一直持續到第二天天明才會結束。

  天然居,一樓的亭中,眾人還聚集在張貼有那些詩詞的牆下。

  有人回頭看了看樓上的某個房間,面露疑惑,不解道:「居然不是蕭小公爺,他身邊的人是誰,以前為何從未見過?」

  他身旁一人搖了搖頭,說道:「不像是京師的大家子弟,他的那些詩詞是從那裡買來的?」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說道:「這十首詩詞,首首都可傳世,能寫出此等詩詞的人,怎麼可能將之換成錢財,就算是真有,又怎麼可能同時出現十位?」

  有人不服氣道:「你的意思,這是他自己寫的,這便更是天方夜譚了,這十首每一首都風格迥異,絕非一個人能寫出來的!」

  「那是因為你們不知道他是誰。」一道人影從人群中站出來,搖頭說道:「他做這種事情,可不是第一次了。」

  人群中有人看向他,詫異道:「子樓兄莫非認識那人?」

  曾子樓看著某個房間的方向,點頭道:「他就是得到陛下聖旨嘉獎,在同一天寫下『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和『懶起畫峨眉,弄妝梳洗遲』的靈州解元,唐寧。」

  「什麼,他就是唐寧?」

  「可,可他當日只是寫了兩首,今日這十首------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人?」

  「你們不瞭解他。」曾子樓搖了搖頭,說道:「我猜他當日只寫了兩首,怕是因為,州試之上,只用寫兩首吧……」

  他寫詩作詞能在豪放和婉約之間來回轉換,對千古絕對能像吃飯喝水一樣張口就對出幾個下聯,一會兒征戰沙場一會兒歸隱田園,一會兒攜妻同游一會兒死了丈夫,也就不那麼讓人難以接受了。

  上元之夜的天然居,不僅有詩會,還有表演。

  來自靈州的曾子樓在下方滔滔不絕的講著唐解元的英雄事跡時,蕭玨走出房間,一個人佔了一處桌子,饒有興趣地看著台上的舞蹈。

  一道身影從旁走過來,走近時,對他拱了拱手,笑道:「蕭小公爺。」

  「原來是唐二少。」蕭玨瞥了瞥他,隨口問道:「找我有事?」

  唐昭笑了笑,問道:「蕭小公爺和今夜的詩會魁首很熟悉嗎?」

  蕭玨看了他一眼,說道:「你說唐兄啊,我昨天認識的,怎麼,你不會是嫌他搶了你的風頭,要報復他吧?」

  唐昭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看著蕭玨,說道:「為了蕭小公爺好,還請小公爺離他遠點。」

  蕭玨瞇起眼睛,看著他,問道:「唐昭,你什麼意思?」

  「蕭小公爺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唐昭笑了笑,說道:「順便說一句,這也是我們唐家的意思。」

  「唐家……」蕭玨看著他,面色微異。

  唐寧不過是一個外地進京趕考的學子,和京師唐家有什麼關係,而且看唐昭的樣子,他和唐家,似乎有什麼仇怨?

  但他也只是詫異了一瞬。

  唐昭體會不到他這些年所遭受的痛苦。

  唐昭也不知道作為一個名不副實的舉人是什麼感受。

  唐昭更不知道,逛青樓叫十個姑娘卻只能讓她們餵蚊子是什麼感受。

  唐昭不知道,唐寧知道,唐寧不僅知道,還是救他脫離苦海的唯一希望。

  現在有人要斬斷他唯一的希望。

  什麼唐家二少,什麼唐家,所有擋在他面前的,哪怕是天皇老子,也統統去死!

  唐昭看著蕭玨,微笑道:「這件事情,還請蕭小公爺賣我一個面子。」

  蕭玨是大家子弟,他知道什麼是正確的選擇,也知道一個剛剛認識的朋友,和唐家相比,哪個重要。

  「你的面子?」蕭玨站起身,微笑的看著他,問道:「你算是個什麼東西?」

  唐昭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

  他看著蕭玨,表情逐漸陰沉下來,但更多的是不解,以及難以置信。

  他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蕭玨竟然真的為了一個剛剛認識一天的所謂朋友,要和他翻臉,要和唐家翻臉?

  蕭玨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說道:「沒什麼事情的話就離我遠點,別打擾我看節目。」

  「好,很好……」唐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轉身離去。

  蕭玨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臉上再次浮現出疑惑之色,喃喃道:「他和唐家,到底是什麼關係?」

  如此思索了一會兒,他的目光才望向樓上,「快一個時辰了,搞什麼呢,這麼久……」

  和他一樣,廳內許多人的目光,都時不時的掃過二樓的某處房間門口。

  「那傢伙,和蘇姑娘在裡面幹什麼呢?」

  啪!

  唐寧將一張薄薄的木片拍在桌上,對蘇媚微微一笑,說道:「胡了!」

  蘇媚早已不復剛才的淑女形象,翹著二郎腿,看著他,狐疑地問道:「怎麼老是你胡,你是不是偷偷藏牌了?」

  唐寧站起身,將衣袖翻過來讓她看看,說道:「輸不起就別玩了,反正時間也快到了……」

  蘇媚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說道:「再來三把!」

  唐寧重新坐下來,提醒道:「你先貼了條子再說。」

  蘇媚的額頭上已經貼了不少紙條,看著一條都沒有貼的唐寧,嬌柔道:「人家都貼了這麼多了,你就讓人家一次吧……」

  她要是剛才這麼撒嬌,唐寧或許還會有些忍不住,但現在她額頭上貼的條子都快蓋住臉了,還有什麼媚惑可言,唐寧看著他,搖了搖頭,說道:「願賭服輸……」

  蘇媚深吸口氣,再次貼上一條,咬牙道:「開始!」

  一個時辰要是沒有什麼事情做,打麻將是一個消磨時間的好方法。

  這是他路上無聊的時候用薄木片做的二人麻將,比後世的麻將要大上一些,更像是紙牌,路上無聊的時候和老乞丐打發時間。

  這位蘇姑娘倒也冰雪聰明,很快就學會了。

  最後三把,蘇媚連輸兩把。

  最後一把的時候,她就更加的小心,抽出一張牌,看了看唐寧,小心地放下去,「南風。」

  「碰。」

  唐寧將她的南風收回來,隨手打出一張,「六萬。」

  「哈哈!」蘇媚從椅子上跳起來,不顧儀態地大笑道:「就等你的六萬,胡了!」

  蘇媚單手叉腰,看著他說道:「該你貼了!」

  唐寧將一張紙條貼在額頭上,站起身的時候,又將之摘下來,說道:「時間到了,蘇姑娘,有緣再見。」

  他對蘇媚拱了拱手,轉身走出房間。

  蘇媚看著他走出去,將臉上的紙條摘下來,坐在椅子上,嘴角微微勾起。

  一道人影從裡間走出,說道:「姑娘,還有幾個州的消息,需要您過目,端王那裡的邀請,也要盡快回個話……」

  蘇媚臉上的笑容斂起,臉上浮現出一絲疲累和隱藏得很深的厭惡,揉了揉眉心,閉上眼睛,說道:「放下吧,一會就看。」

  那老嫗看了看她,再次開口道:「此人……」

  「有點意思。」蘇媚睜開眼睛,說道:「好久沒有遇到這麼有意思的人了。」

  ……

  唐寧走下樓的時候,廳內的人數已經明顯少了許多。

  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蕭玨起身走過來,正要開口,卻像是發現了什麼,目光望向他破了口子的衣襟。

  他愣了愣之後,臉上便露出羨慕之色。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27 22:43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名揚京師

  蕭玨的視線從他破了口子的衣襟上收回來,說道:「你們,剛才聊得……挺激烈的。」

  他們其實沒怎麼聊,剛才在房間裡面,先是蘇媚為他吹了一曲,然後兩人就一直打牌到現在。

  本來他是想來幾盤緊張刺激的飛行棋的,可當蘇媚拿起骰子隨便的搖了幾下之後,他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論搖篩子,可能只有唐夭夭才是她的對手。

  不過,打牌的過程也挺激烈的,蘇媚從不懂規則到熟悉套路,越來越進入狀態,後面幾把唐寧贏得都很懸,最後一把甚至還讓她翻了盤,這其中涉及到不少心理戰,緊張刺激至極。

  「行了,時候不早,再不回去,家裡的老頭子該嘮叨了。」蕭玨對他揮了揮手,說道:「明天我再來找你。」

  唐寧想了想,說道:「明天不行,明天我還要讀書,馬上就要省試了,得抓緊時間。」

  李天瀾從旁走過來,說道:「明天早上我去找你。」

  「好。」唐寧點了點頭,說道:「妳明天過來早些,我讓他們給你準備一份早飯。」

  ……

  熙熙攘攘的京師街頭,蕭福跟在蕭玨身後許久,終於忍不住問道:「小公爺,這位唐公子的身份,好像不一般啊?」

  「那有什麼關係?」蕭玨雙手交叉,枕在腦後,絲毫不在意的說道:「我當他是朋友,又不是因為他的家世背景,只是性情相投的朋友罷了,管他是什麼身份……」

  蕭福想了想,說道:「可是小公爺和唐公子的性情……,好像相差很大啊。」

  「你是在懷疑我了?」蕭玨轉過身,有些惱怒地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問道:「我蕭玨什麼身份,難道還能圖謀他什麼?」

  蕭福拍了拍屁股,疑惑問道:「我聽唐公子好像說過什麼秘籍……」

  「你管得著嗎!」蕭玨再次踹了他屁股一腳,大怒道:「從現在開始,不許說話,再說一個字,打斷你的腿!」

  蕭玨重新將雙手枕在腦後,想到唐寧破損的衣襟,臉上露出思考的表情,片刻之後,忍不住問道:「他和蘇姑娘那一個時辰裡都幹了什麼?」

  沒有人回答。

  「蕭福?」蕭玨皺起眉頭,問道:「你死哪去了?」

  蕭福趕忙跑到他前面,說道:「是小公爺不讓我說話的。」

  蕭玨想了想,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那你還說!」

  京師,某處青樓。

  劉里敲了敲門,推門進去,不敢看床上的人影,低著頭,說道:「二少,有人看到他們進了紅袖閣,難怪我們找遍了所有的客棧也沒有找到……」

  「紅袖閣?」唐昭面色平靜,問道:「紅袖閣又不是客棧,他們為什麼能躲在紅袖閣?」

  劉里低著頭,說道:「我已經托常躍去查了。」

  「不用查了。」唐昭揮了揮手,說道:「我不想知道他是怎麼住進紅袖閣的,既然找到了他,以後的事情你知道怎麼做吧?」

  劉里立刻點頭,說道:「二少放心,我會盡快安排。」

  唐昭揮了揮手,劉里立刻退出去,順便將房門帶上。

  他站在門外,長舒了一口氣。

  「唐寧……」他口中喃喃著這個名字,再次回頭看了一眼,轉身離去。

  昨天逛了大半個晚上,回到紅袖閣的時候,已是子時。

  上元之夜,紅袖閣裡客人也非常之多,雖然還比不上天然居,但兩個地方本就是不同類型的場所,天然居的「雅」只體現在對聯上,紅袖閣的雅,則是真的雅,環境之清幽,婉如這喧鬧京師的世外桃源。

  與天然居一樣,紅袖閣昨夜也是通曉營業。

  唐寧昨天晚上上床之後,耳邊一直有絲竹聲環繞,讓他很晚才睡著。

  不過早上他也並沒有賴床,今天約了李天瀾吃早飯,然後幫他輔導輔導策論,上元一過,便要好好準備省試了。

  紅袖閣昨天熱鬧了一夜,今天歇業一天,等到明天早上才會重新迎客。

  雖然不用招待客人,但等到他下樓的時候,看到樓裡的姑娘也都起了個大早,唐寧從樓梯上走下來,她們的視線齊刷刷地望向他。

  他的腳步不由地一頓,腦海中第一個念頭就是他的臉是不是沒有洗乾淨,又想到剛才出來的時候仔細看過了,應該沒有什麼髒東西,這才放心的走下來。

  許掌櫃走上前,有些歉意地說道:「公子,昨夜打擾到您了吧?」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無妨,李姑娘還沒有來嗎?」

  許掌櫃搖了搖頭,說道:「還沒有。」

  彭琛和老乞丐已經起床吃早飯了,這讓唐寧有些不好意思,他每天都是起得最晚的那一個。

  「公子,喝茶。」

  他坐下來之後,一名女子便立刻走過來,幫他將茶杯添滿。

  「謝謝。」唐寧對她點了點頭,紅袖閣的姑娘賣藝不賣身,這位叫做楚楚的姑娘這兩天為他端茶倒水,說過幾句話。

  她幫唐寧的杯中填滿水之後,卻並沒有離去,而是站在他的身後。

  唐寧回頭看了看她,說道:「楚楚姑娘,妳去忙妳的吧,有什麼事情,我自己來就好。」

  楚楚姑娘看著他,忽然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冊子,看著他,微笑說道:「唐公子,你能在這上面寫下你的名字嗎?」

  唐寧疑惑地看著她,這是要他的簽名?

  雖說簽名自古有之,不是後人發明的,但他又不是什麼名人,也不是什麼大書法家,要他的簽名有什麼用……

  他翻開那小冊子,發現這冊子上面寫的是昨日的那十首詩詞,除此之外,那兩首《石灰吟》和《菩薩蠻》也在其中。

  昨天晚上才出的詩詞,只過了一個晚上,居然就有冊子了?

  「好啊,楚楚,妳居然敢背著我們吃獨食……」一道不滿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另一名女子走過來,瞪了楚楚姑娘一眼,看向唐寧的時候,含笑道:「唐公子,可否幫奴家也簽一個?」

  「我也要,我也要……」

  「還有我……」

  ……

  一道道清脆嬌柔的聲音傳來,唐寧瞬間便被淹沒在一陣陣馨香中。

  老乞丐抬頭看了一眼,唐寧就坐在他的對面,可他卻已經看不到他了。

  他的臉上露出羨慕之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咂了咂嘴,無比哀歎……

  不遠處,許掌櫃坐在櫃檯裡看著這一幕,有些可惜地搖了搖頭。

  上元之夜,將詩會當做噱頭的不只天然居一家,紅袖閣也有元宵詩會,詩會魁首,紅袖閣會有一定的優待。

  可昨夜紅袖閣選出的詩會魁首,和那位唐公子相比,相差卻實在太遠了。

  詩詞的比較不僅限於各大詩會,元宵當夜,人們便會將各大詩會流傳出去的詩詞做一個總的排名,很有可能,某一詩會的魁首的作品,連上榜的資格都沒有。

  可一人的作品,獨佔前十,也是有史以來,從未有過的事情。

  這足以讓他在一夜之間,名揚京師。

  「可惜啊……」

  許掌櫃搖了搖頭,明明是自己人,那些好的詩詞,最終卻便宜了天然居,哪怕是給他們一首兩首也好……

  他臉上的表情有些遺憾,拿出紙筆,開始寫信。

  他需要確認這位唐公子的身份,以及匯報他這幾日在京師的作為。

  雖然他才來京師沒兩天,卻已經憑借十首傳世詩詞,在元宵之夜揚名,幾天之內,他的名字,就會傳遍京師。

  此外,他還贏得了和京師有名的大美人蘇媚蘇姑娘單獨相處一個時辰的機會,羨煞旁人……

  也不知道他們那一個時辰都幹了些什麼?

  還有,他在京師還有一位朋友,他和那位李姑娘看起來關係匪淺,那位姑娘叫什麼來著……,好像是李天瀾吧?

  恩,應該是李天瀾。

  ……

  許掌櫃寫完之後,將信封封好,走出櫃檯,將之遞給一名夥計,說道:「這封信,加急送往靈州……」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28 12:56
第一百三十六章 詩瘋子

  紅袖閣,唐寧的房中,李天瀾放下他的一篇策論,說道:「這段時間,你的進步的確很大,若是省試之上也能保持這等水準,縱然文章不能令你的策論增色,但也不至於被人罵作狗屁不通。」

  有進步是必須的,要不然那兩個月的時間,鍾意天天在房裡為他輔導到深夜,豈不是白費時間?

  「你的那十首上元詩詞已經在京師傳開了。」李天瀾看著他,忽然問道:「你知道外面的人叫你什麼嗎?」

  唐寧愣了一下,不確定道:「詩仙?」

  李天瀾瞥了他一眼:「你姓李字太白嗎?」

  唐寧想了想,問道:「不會是詩聖吧?」

  李天瀾看著他,說道:「他們叫你詩瘋子。」

  唐寧表情愣住。

  李白被人稱為詩仙,杜甫有詩聖之名,王維被尊稱為詩佛,白居易的「詩魔」雖然聽起來不如前三位高雅,可再怎麼說,也是一種尊稱吧?

  詩瘋子是什麼鬼,憑什麼別人都是兩個字,到他這裡就變成了三個字了。

  「他們說你雖有詩才,但卻是為了寫詩而寫詩,詩詞的內容和意境,是憑空臆想出來的……」

  「他們還說你這樣有辱斯文,不利於詩詞的發展。」

  「他們說只有瘋子才這麼寫詩。」

  ……

  李天瀾一邊幫他輔導策論,一邊將路上的見聞講給他聽。

  嫉妒,這是赤裸裸的嫉妒。

  唐寧根本不屑解釋,溫庭筠閨情寫得好,也不代表人家必須就是女人,歐陽修豪放和婉約都能駕馭,並且兩種詞風都取得了極高的成就,誰說詩詞必須反映自己,他描寫一個征戰多年的將軍,反映一個思念亡夫的可憐女子不行嗎?

  難道想寫女子閨情就要先修煉葵花寶典,辟邪劍譜?

  想寫邊塞戰事就必須親自上陣殺敵?

  蕭玨童子雞一個,說起青樓裡面的隱秘事情,還不是像花叢老手一樣?

  同樣的道理,他只不過是將背後的華夏燦爛文明拿出一小部分來曬曬,他們憑什麼罵他瘋子?

  他看著李天瀾,氣憤道:「他們太過分了!」

  李天瀾搖了搖頭,說道:「我覺得『詩瘋子』挺適合你的。」

  唐寧看著她,皺眉道:「有你這麼說話的嗎,還是不是兄弟了?」

  ……

  皇宮,某處深殿。

  陳皇放下一封折子,喃喃道:「楚皇派人送上急報,草原上那些傢伙,又不安分了。」

  「陛下不用擔心。」一道聲音從他身後傳來,說道:「雲州常年有十數萬精兵駐紮,那一群蠻子,翻不起什麼風浪的。」

  「小看那一群蠻子的,最後都吃了大虧。」陳皇搖了搖頭,說道:「不過還好,那群蠻子不安寧,有人和朕一樣睡不著覺,聽說楚皇近些天來身體不太好,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放下手中的折子,舒展了一個懶腰,搖頭道:「罷了罷了,不說此事,魏間,這幾日京師有沒有什麼有趣的事情,跟朕說說。」

  魏公公想了想之後,說道:「回陛下,那唐寧來京了。」

  「唐寧?」陳皇想了想,問道:「這個名字聽起來有些耳熟,他是誰?」

  魏公公輕咳一聲,提醒道:「陛下,這位唐解元,今年開年就為國庫節省了五十萬兩銀子,您還賞賜了一條玉帶給他。」

  陳皇臉上浮現出一絲恍然之色:「原來是他!」

  他看著魏間,問道:「省試即將開始,他自然要來京赴考,這算什麼有趣的事情?」

  「陛下有所不知。」魏間笑了笑,說道:「昨日在京中有一場詩會,這位唐解元也參與了,陛下猜他怎麼了?」

  陳皇想了想,說道:「朕記得他詩詞寫得不錯,怎麼,難道是他昨夜又寫出了一首好的詩詞,這就是你說的有趣的事情?」

  魏間笑了笑,說道:「一首自然算不得什麼趣事,昨夜他共寫了十首,那十首,便是今次元宵,京中評出的所有十佳詩詞。」

  陳皇詫異道:「那十佳竟是被他一人獨佔了?」

  魏間開口道:「據說,起因是唐琦唐大人家中的公子,在元宵之前,便遣人買了十首詩詞,想要一舉奪得魁首,後來那唐解元便一人寫了十首,讓唐大人的公子連一首都未曾上榜,成為了京師的笑柄……,這位唐解元,怕也是一個不容易欺負的主,而因他寫的那些詩詞,外面的人都叫他詩瘋子。」

  「如此說來,此人的詩才,應是當世獨一份了。」陳皇點了點頭,說道:「朕倒是想要看看,他昨夜到底寫了什麼詩詞。」

  魏間躬身道:「奴婢這就讓人去拿。」

  不多時,陳皇的手上,便出現了一個小冊子。

  他翻了翻之後,臉上的表情便開始變得古怪,許久才放下那冊子,忍不住說道:「只有叫錯的名字,沒有起錯的綽號,詩瘋子果然名不虛傳,這唐寧,還真他……,真是個人才。」

  魏間笑了笑,說道:「不知道他在這次的省試之上,會有何等的表現……」

  「朕倒是有些羨慕他。」陳皇目光望向殿外,說道:「千百年後,世人或許會因這些詩詞而記住他,卻未必能記住朕……」

  魏間急忙上前一步,說道:「陛下文韜武略,英明神武不輸唐宗宋祖,正是因為有您治下的盛世,才有唐解元這樣的人才,世人自然會記住陛下……」

  「罷了罷了,朕連身前的事情都管不著,哪裡管得到身後的事情……」陳皇揮了揮手,問道:「淑妃的身體如何了,好些了嗎?」

  魏間躬身說道:「陛下放心,太醫昨天已經去瞧了,說淑妃娘娘的病沒有什麼大礙,吃幾副藥,休養幾天就好……」

  「那就好。」陳皇點了點頭,說道:「陪朕去淑妃那裡看看。」

  魏間抬起頭,高聲道:「陛下起駕!」

  唐家。

  名叫唐水的女子悄悄走進某座院子,關上院門,快步走進一處房間,看著房內的婦人,高興地說道:「小姑,我又找到他了。」

  「小姑妳一定猜不到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女子牽著她的手,說道:「過不了幾天,京師所有人就都知道他的名字了……,哼,外面那些人居然說他是詩瘋子,他們都是嫉妒!」

  婦人握著她的手,忙問道:「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唐水笑嘻嘻地說道:「昨晚在天然居的元宵詩會上……」

  她有些可惜地搖了搖頭,說道:「早知道昨晚我就去天然居了,不過沒關係,我已經打聽清楚了,他就住在紅袖閣裡,難怪我找遍了京師所有的客棧都沒有找到他。」

  婦人聽他說完,臉上浮現出一絲欣慰之色,但更多的是擔憂。

  她看著面前的年輕女子,說道:「水兒,我想求妳件事情。」

  女子知道她的心裡在想些什麼,點頭道:「小姑放心,我不去打擾他,也不會讓人欺負他的……」

  ……

  蕭玨早上沒有來打擾他,李天瀾在他房內停留了一個時辰才離開。

  唐寧走下樓,看到紅袖閣的一名夥計背著包袱,似乎是要出去,許掌櫃在和他叮囑些什麼。

  「這是去哪裡?」唐寧隨口問了一句。

  許掌櫃笑著說道:「他有些事要去靈州。」

  唐寧愣了愣,說道:「正好,幫我帶封信回去,送到鍾縣令府上……」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28 23:55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奴家等你很久了

  臨行之前,岳母大人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到了京師之後,第一時間就給家裡寫封信送回來。

  寫信不難,但是送信是有些難度的。

  畢竟這不是後世,這裡車馬很慢,書信很遠,有什麼事情不是一個電話,一條微信就能解決的。

  就算是只有官府通信才能借用的驛站,速度也遠不如順豐圓通,如果是普通人寄信,基本就只能靠同鄉捎帶了。

  好在唐家家大業大,生意遍佈陳國,京師和靈州,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通信,一般七八天就能到,加急的話,大後天的這個時候,他的信就能送到小如和小意的手上了。

  元宵已過,京師又恢復了原貌,雖然依舊比靈州要繁華許多,但也沒有上元那兩日的誇張。

  本來打算等到元宵之後先去方府拜會,然後再告知李天瀾他已經抵京的消息。

  不過既然李姑娘先找上他了,他只需去方府打個招呼就行。

  想到方府,唐寧就想到了方小胖。

  不知道她在靈州怎麼樣了,雖然他才離開了半個月,但她的減肥之心異常堅定,行動上也從來沒有落下,半個月也能發生很明顯的變化。

  說不定,等他省試結束,再回到靈州的時候,就認不出來她了。

  元宵過後,京中恢復了秩序,朝中各個部門的官員也得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各司其職。

  方府唐寧隻認識方鴻一人,特意選在下午放衙之後,這個時候,方鴻應該是在家裡的。

  他帶著彭琛一起出門,一路之上,老乞丐閒著無聊了,就調教調教彭琛的武功,根據他對老乞丐與日俱增的恭敬程度來看,應該是受益匪淺。

  老乞丐一個人佔據了角落裡的一張桌子,桌上擺著幾道下酒菜,他一邊吃菜,一邊喝酒,還一邊看姑娘們的表演,瞇著眼睛,表情愜意至極。

  唐寧打算出門的時候,他轉過身來,看著他說道:「這些天老夫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有空了教你幾招,你勤加練習,過上個兩三年,雖然還是不太可能打得過你那小相好的,也不會隨隨便便被她欺負了。」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老前輩不用過意不去,你就在這裡好好喝著吃著住著,這件事以後再說……,我們先出去了。」

  老乞丐做事還是有原則的,唐寧雖然希望他留在身邊,做一個只用管吃管喝管住其他什麼都不用管的保鏢,但如果他能指點指點他,讓他過兩年能打得過唐夭夭,他也不會拒絕。

  畢竟,他想揍唐妖精雪恥,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京師的大部分官員權貴,都居住在同一片區域,吏部方侍郎的府邸,隨便找個人打聽打聽就知道了。

  這一片地域,放眼望去,全都是高門大戶,方家的宅子在這條街上並不顯眼。

  方鴻官居吏部侍郎,官階雖高卻也不算最高,但方家在京師的影響力巨大,哪怕是吏部尚書也無法相比。

  這不僅是因為方家曾經在京師顯赫一時,老太爺還健在的時候,門生遍佈天下,便是到如今,京中還有無數官員權貴與方家交好,還因為當今天子極為寵愛的淑妃,便是方家女。

  他們走到方府門前的時候,一名門房走上來,客氣道:「兩位,來方府有何要事?」

  唐寧看著他問道:「方侍郎可在府上?」

  那門房看了看他,問道:「公子可是從靈州來京赴考的舉子?」

  唐寧點了點頭。

  那門房笑了笑,說道:「我家大人還沒有回府,但估摸著也快了,兩位請先進府喝杯茶,等到我家大人回來了,我再稟報。」

  唐寧跟隨他走進方府,那下人一邊走,一邊說道:「這些日子,來府上拜會的靈州學子可不少,你們算是晚的了……」

  他將唐寧二人帶到一處偏廳,說道:「二位先在這裡喝杯茶,等候片刻,我家大人馬上就回來了。」

  「勞煩了。」唐寧點了點頭,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來。

  外面有些吵鬧,是孩童的聲音,唐寧剛剛抿了一口茶,就看到有一隻籐球從外面飛進來,隨後,一個八九歲的少年從外面跑進來,一腳將籐球踢了出去,正準備跑出去的時候,忽然看向唐寧,愣了愣之後,指著他,大怒道:「是你,你怎麼來我們家了!」

  唐寧對這少年有些印象。

  他好像是叫做方新同,方鴻的小兒子,當初在方府門口欺負方小胖,最後被她打得哇哇大哭的那個少年。

  方新同看到唐寧,就像是看到了仇人,大叫了一聲之後,氣呼呼的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又隨同幾道身影「呼啦」一下跑了進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他看了看身旁一個明顯比他大了兩三歲的少年,指著唐寧,憤怒道:「表哥,當初就是他指使方新月打我們的!」

  「你們幾個真沒用,連女孩子都打不過。」那少年不屑地看了看他們,然後走上前,抬頭看著唐寧,傲慢道:「是你欺負我表弟的?」

  這少年身高不算高,但體型卻比方新同幾人壯實了一圈,當然,比起當初的方小胖,還是有幾分差距的。

  唐寧從來沒有欺負過方新同,他都沒碰過他。

  他看著那少年,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

  少年聞言愣了愣,回頭看著方新同,小聲道:「他說不是,你是不是認錯了?」

  「就是他!」方新同指著唐寧,說道:「要不是他說給方新月吃什麼『四喜丸子』和『什錦鍋子』,方新月才不會打我們!」

  少年看著唐寧,喉嚨聳動了幾下,問道:「什麼鍋子?」

  「今天一早聽到別人在傳那十首詩詞,就知道你來京師了。」方鴻從外面大步走進來,笑道:「吏部今日才剛剛開衙,事情多了點,讓你久等了。」

  唐寧笑了笑,說道:「沒事,我也是剛來一會。」

  方新同看到方鴻進來,立刻低頭道:「爹。」

  「舅舅。」那少年也同時開口。

  方鴻看了看他們,問道:「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方新同和幾名少年抱著籐球,一哄而散,那位身體壯碩的少年卻是留了下來。

  「這是潤王殿下。」方鴻指著那少年介紹道:「淑妃這幾日身體不適,便將他送到了方府。」

  唐寧沒想到這少年居然是一位皇子,隨意拱了拱手,說道:「見過潤王殿下。」

  「不必多禮……」少年看了看他,雙手背後,說道:「一會兒你先別走,本王有事情問你……」

  說罷,他就轉過身,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少年走出去之後,方鴻才看著唐寧,笑道:「我早就知道,靈州和京師,對你來說,沒有什麼區別,這才剛來京師,就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唐寧看著他問道:「方大人也聽說了?」

  方鴻笑了笑,說道:「元宵之後,誰人不知京師出了一位詩瘋子?」

  詩瘋子這稱號,怎麼聽都不太像是誇人的,唐寧尷尬了笑了笑,和方鴻拉了一些家常,喝了幾口茶之後,便打算告辭了。

  畢竟今日來方府只是出於禮貌,他和方鴻之間的話題並不太多。一杯茶喝完之後,便感覺沒有什麼話可說了。

  離開方府的時候,沒有再見到那位潤王。

  他直接回了紅袖閣,剛剛踏進去,便察覺到有無數道視線齊刷刷地望了過來。

  唐寧腳步頓住,看著許掌櫃,疑惑道:「怎麼了?」

  話音剛落,便有一道讓人聽了骨頭發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前方有一道身影轉過身,看著唐寧,柔聲道:「唐公子,奴家等你很久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29 12:46
第一百三十八章 淑妃之疾

  每個人都有其異於常人的特點,比如唐夭夭腿長,方小胖身寬,鍾意的溫柔從聲音裡面就能聽出來。

  蘇媚的特點就是媚,人媚,聲音也媚,說一句話,能讓人聽了骨頭發酥,腳底發軟。

  尤其是她不自稱「老娘」,自稱「奴家」的時候,簡直媚到了骨子裡。

  唐寧對於這種發嗲的聲音毫無招架之力,只不過不是被她迷住,而是聽了就會覺得渾身發冷,起一身雞皮疙瘩。

  紅袖閣的姑娘們都用一種警惕的目光望著蘇媚,包括許掌櫃看她的眼神都帶有一絲防備。

  幾名夥計倒是臉色泛紅,只敢時不時地偷偷看她。

  唐寧看著她,問道:「妳來這裡幹什麼?」

  紅袖閣的夥計們都瞪大了眼睛看著他,蘇媚是誰,那是京師第一美人,天然居的當家掌櫃,平常時候,別的男人想和她說句話都沒有機會,唐公子可真是------一點兒都不懂得憐香惜玉啊。

  不遠處的姑娘們看向唐寧的眼神頓時就不一樣了,滿意中帶著一絲喜愛,望向蘇媚的目光,倒是充滿了得意。

  蘇媚低下頭,委屈地說道:「昨天晚上在奴家房裡,還媚兒媚兒的叫著奴家,今天就忘記奴家了嗎?」

  誰昨天晚上叫她媚兒了,晴兒媚兒,暱稱裡面帶「兒」的都是他的剋星,一個毀他清白,另一個……也毀他清白。

  許掌櫃還在這裡呢,要是再讓她繼續說下去,說他們昨天晚上幹了兩個人玩的、又緊張又刺激、過程中還有著「啪啪啪」響聲的遊戲,他擔心唐妖精過不了幾天就會帶著小如和小意的期望,也帶著她三十米長的大刀從靈州殺到京師。

  不能讓她再這麼作妖了,唐寧看著她,平靜地說道:「蘇姑娘有什麼事情,上樓說吧。」

  蘇媚嬌羞地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去你的房間,慢慢說。」

  老乞丐看著走上樓的兩人,一臉羨慕。

  然後他又轉頭看著彭琛,說道:「看到了嗎,學著點兒,你要是有他一成本事,也不至於到現在不僅沒有幾個相好的,連老婆都討不到。」

  彭琛想了想,看著他問道:「老前輩的老婆在哪裡?」

  「老夫,老夫能和你一樣嗎?」老乞丐冷哼了一聲,說道:「老夫縱橫花叢數十年,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和你這種連女子手都沒有摸過的童子雞不一樣。」

  「可你還是沒有老婆。」

  「而且你都這麼老了。」

  「一輩子都討不到老婆,百年之後,黃泉路上都沒有人作陪……」

  ……

  唐寧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轉頭看著蘇媚問道:「妳到底想幹什麼?」

  房門關上的那一刻,蘇媚臉上那種嬌媚的表情瞬時便收了起來,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說道:「你的牌呢,拿出來玩幾把。」

  唐寧看著她,難以置信道:「妳過來找我就是為了打牌?」

  他實在是想不通,蘇媚來紅袖招,又是裝溫柔又是裝做被始亂終棄的,就是為了找他打牌?

  蘇媚瞥了她一眼,問道:「不然呢,找你睡覺?」

  唐寧愣了愣,看著她說道:「姑娘家的,妳說話矜持點。」

  蘇媚白了她一眼:「矜持?老娘平日裡裝矜持裝得快吐了,你快點,別婆婆媽媽的,我只有一會兒的時間,馬上就要走了。」

  唐寧現在明白,原來他一直誤會夭夭了,唐妖精不是妖精,蘇妖精才是真妖精。

  他在蘇媚對面坐下,說道:「要不我把牌送妳,妳找別人打?」

  這裡到底是紅袖閣,不是天然居,指不定哪個姑娘就是唐妖精的眼線,在紅袖閣和蘇媚同處一室,他總有一種唐妖精會隨時跳出來捉姦的感覺。

  「和她們打沒意思。」蘇媚擺了擺手,說道:「快點吧,以後你心情不好了也可以來找我,我給你吹簫,不收錢。」

  蘇媚的蕭聲有一種魔力,雖然過程中會勾起很多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情緒,但聽完之後,心情的確會輕鬆許多,簡直就是減壓必備神器。

  唐寧想了想,這個買賣划算得不能再划算了。

  於是他點了點頭,說道:「好。」

  紅袖閣中。

  許掌櫃抬頭看了看樓上一處緊閉的房門,臉上浮現出一絲疑色,喃喃道:「蘇媚來這裡幹什麼?」

  老乞丐的目光也放在那處房門之前,轉頭看了看彭琛,問道:「不應該啊,唐小子除了比老夫年輕,還有什麼地方勝過老夫的,憑什麼這好看的女子都往他身邊湊?」

  彭琛看了看他,沒有說話。

  「你也這麼覺得,是吧?」老乞丐話音剛落,看到房門打開,愣了愣之後,說道:「而且他還這麼快……」

  蘇媚大費周章,竟然只是為了和他打三局麻將,唐寧也有些無法理解。

  賭博害人,女人沉迷起來,也是如此地可怕。

  蘇媚走下來,回過頭的時候,對他嫣然一笑,說道:「唐公子,奴家過幾天再來找你……」

  蘇媚扭動著腰肢離開,老乞丐湊上來,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狐疑道:「你們在樓上幹什麼了?」

  「打牌。」

  「那小姑娘媚功那麼高強,都沒魅惑得了你……」老乞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走進門的蕭玨,搖頭道:「身體上的病容易治好,心上的病,可就難治嘍……」

  「什麼病?」蕭玨走上前,問道:「我剛才看到蘇姑娘走出去了,她來紅袖閣幹什麼,不會是來找你的吧?」

  片刻之後,蕭玨看著唐寧,一臉欽佩。

  如果說昨夜的一個時辰,只是詩會魁首的獎勵,那麼時隔一天,蘇媚姑娘主動上門,就是唐寧的魅力了。

  他忽然發現,他要和他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他看著唐寧,鄭重地開口:「你這個朋友,我蕭玨交定了。」

  ……

  太醫院。

  凌一鴻聽一位小太監講完之後,面露疑色,喃喃道:「不對啊,按說淑妃娘娘現在就算沒有痊癒,也應好轉許多,怎麼病情反而會加重?」

  另一位中年太醫走上前,想了想,說道:「會不會是量的問題,淑妃娘娘身體虛弱,即便是已經減輕了藥量,對娘娘來說,還是有些過,要不然,再減輕一些?」

  凌一鴻想了想,說道:「先這樣吧,成大人,你和我進宮一趟,再為淑妃娘娘診診脈,我總覺得,即便是藥量略過,也不該是這種結果……」

  中年太醫點了點頭,說道:「也好,正好進宮去和陳大人商量商量。」

  送走了那名宦官,凌一鴻拿著手中的藥方,仔細看了看之後,目中疑色更甚,喃喃道:「不應該啊……」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29 23:56
第一百三十九章 面子不夠

  自從送走了蘇媚之後,唐寧發現紅袖閣的姑娘看他的眼神明顯不一樣了。

  不只是眼神不一樣了,行為也不一樣了。

  唐寧只是打算坐一會兒聽聽曲子,身邊就有數道身影圍了過來。

  「公子渴不渴,我去給你泡茶。」這是楚楚。

  「公子累不累,我給你捏捏肩。」這是鶯鶯。

  「公子,我給你捶捶腿吧……」這是靜靜。

  ……

  沒有搶到泡茶捏肩捶腿的姑娘們,只好一臉失望和遺憾地退開。

  「不用,不用,我不累,也不渴……」唐寧連忙拒絕,話音出口,肩上和腿上已經多了兩雙柔荑。

  鶯鶯一邊為他捏肩,一邊說道:「公子可要小心,那蘇媚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樣,是個狐媚子,只會到處勾引男人,公子千萬不要被她給迷惑了。」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不會的。」

  她們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蘇媚在他面前,已經完全放棄了女神包袱,恢復了本性,根本迷惑不了她。

  不過想到她翹著二郎腿摸牌的樣子,再想想她在人前裝出的那副溫柔嬌媚樣,怕是也很辛苦。

  一個人的本性壓抑得越久,就越需要途徑來發洩,所以有很多人表面上光鮮亮麗,一個人的時候,卻是和人前截然不同的另一種樣子。

  蘇媚大概就屬於這種人,奇怪的是,她消遣排解的方式居然是打牌,而且是和他,唐寧想不到,他除了長得好看、博學多才、勤勞勇敢、成熟穩重、幽默風趣之外,還有什麼優點。

  不知道蘇媚到底是看上了他哪一點?

  蕭玨坐在遠處,目光望著某個方向,看到被眾星捧月般圍住的唐寧,忍不住問彭琛道:「論樣貌,論家世,論氣質……,我到底哪裡不如他?」

  彭琛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目光下移。

  ……

  元宵過後,京師近期最大的事情,就是三月初舉行的省試了。

  按照李天瀾的意思,他其實已經不用花太多的時間去準備。

  畢竟他的策論雖然談不上是錦繡文章,但也不會減分,到了這種程度,再往上是很難提高的,更不是短短一個月就能有質的變化。

  不過,雖然李姑娘嘴上那麼說,第二天還是按時過來,在紅袖閣吃了早飯,幫他看了看策論,直到中午的時候才離開。

  吃過午飯,唐寧在後院走了一會,準備回房小憩片刻的時候,剛剛走進後門,就看到了從前門走進來的少年。

  那少年看到他,大步的走過來,憤怒道:「你昨天騙了我!」

  唐寧看著他,問道:「我騙你什麼了?」

  「我昨天讓你別走……」

  「可我沒有答應啊……」

  少年愣了愣,看著唐寧問道:「我是皇子,你為什麼不答應?」

  「皇子也要講道理的。」唐寧看著這天然呆的胖子,說道:「皇子又不是強盜,請人做事,也要徵求別人的同意。」

  少年想了想,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父皇以前也是這麼教導他的,可除了父皇,從來沒有人和他說過這些話,宮裡的宦官和宮女,都是他說什麼,他們就做什麼的。

  不過這些不重要了,他抬頭看著唐寧,問道:「我聽方新同說,你給方新月做了很多好吃的,本王命令你……,不對,本王請你……」

  他撓了撓腦袋,說道:「總之,你也要做給本王吃。」

  唐寧看著他,搖頭道:「可是我不會做菜啊……」

  少年聞言愣了愣,說道:「可是方新同說……」

  「方新同說的你就信?」

  「……」

  少年似乎是有什麼地方沒有想通,極力地回憶著,唐寧目光望向他身後的方鴻,問道:「方大人怎麼來了?」

  「送潤王回宮。」方鴻看著他,說道:「他知道你在紅袖閣,非要進來看看。」

  唐寧點了點頭,隨口問道:「淑妃娘娘的身體好些了吧?」

  方鴻搖了搖頭,說道:「宮裡來人說,淑妃的病情又嚴重了些。」

  唐寧有些詫異,昨天方鴻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還只是隨口一提,現在看來,情況似乎並不樂觀。

  難怪方鴻看起來情緒不高,方淑妃是她的親妹妹,也是方家在京中最大的依仗,她若是出了事情,方家無疑是受到影響最大的一個。

  當然,單純的作為親人,他心裡也必然會擔憂。

  方鴻歎了口氣,說道:「要是孫神醫在京師就好了,我已經派人去靈州請孫神醫了……」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孫老在半個月以前已經離開了靈州,說是出去遠遊一些時日,方大人此次怕是請不到他了。」

  「什麼?」方鴻面色一變,臉上露出失望之色,看到唐寧,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說道:「唐解元是孫神醫的師弟……」

  唐寧擺了擺手,說道:「方大人誤會了,我只是略懂一點兒醫術,遠不能和孫老相比。」

  皇宮有太醫院,院內的太醫各個都醫術高超,他們都束手無策的疾病,唐寧連想都不用想。

  方鴻歎了口氣,說道:「回宮晚了,陛下會怪罪,我先帶潤王回宮,你若是在京師遇到什麼事情,可差人來方府支會一聲。」

  唐寧點了點頭,送方鴻和潤王出去。

  那少年走出門外,回頭看了看他,說道:「你可不要騙我,要是讓我知道你騙我,我就讓父皇打你的板子。」

  唐寧走回紅袖閣,老乞丐看著他說道:「我們今天晚上再去天然居吃飯吧,反正不要錢,他們家的酒還不錯……」

  老乞丐對於蒸餾出來的酒的興趣已經大不如前,這種酒缺少醇香,喝得多了誰都會厭,老乞丐雖然稱不上厭,但也重新開始喝其他種類的酒了。

  當然,雖然蒸餾酒對他的吸引力不如從前,但看他的樣子,是打算賴在他的身邊不走了。

  唐寧估計,他是打算將他當成長期的免費飯票和酒票,畢竟在這個世風日下的時代,像他這種尊老愛幼,管吃管喝管住還管看美女跳舞的好人不多了。

  想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想要一個人留在身邊,就先要讓他形成習慣。

  雖然唐寧不太想面對蘇媚,但為了養成老乞丐衣來伸手,酒來張口的好習慣,他還是沒有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

  老乞丐很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小子,我這也是為你好,天然居那小姑娘,不僅是萬中無一的天生媚骨,好像還修習了媚功,這就更少見了,簡直是女子中的極品,你要是能拿下她,日後受益無窮……」

  唐寧搖了搖頭,他可受不了蘇媚一會兒「奴家」一會兒「老娘」的,她的媚都是裝出來的,世人所看到的,都是她表露出來的假象,不是所有人看她都像自己這麼深刻。

  ……

  天然居,某處小閣。

  一名下人歉意地看著雅閣內的幾人,說道:「不好意思,蘇姑娘身體欠佳,今日不便見客,還請幾位諒解……」

  「無妨。」一名青年擺了擺手,說道:「既然蘇姑娘身體不適,我們也不好叨擾,下次再說吧……」

  那下人退了出去,閣內有人笑道:「看來徐兄的面子還不夠大,蘇姑娘不願意出來……」

  另一人搖頭說道:「畢竟是京師第一美人,哪裡是那麼好見的,唐家那位二公子已經求見了數次,不也沒有單獨見到嗎,蘇姑娘連唐家的面子都不給,不給武安侯府的面子,不也很正常?」

  窗口處,一人回過頭,說道:「可若是蘇姑娘去陪了別人,就不僅僅是不給面子了吧?」

  那人指著窗外的一個方向,說道:「我剛看到蘇姑娘走進了那間雅閣。」

  一名青年看著他,問道:「你沒有看錯嗎?」

  劉里點了點頭,笑道:「看來徐兄的面子,還真是不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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