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如意小郎君 作者:榮小榮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2018-5-26 22:13:3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1 2812525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20 13:48
第一百二十章 分別

  唐妖精的婚事被她自己攪黃了,以前靈州百姓都知道唐家千金和別的大家小姐不一樣,不喜歡詩詞歌賦,只喜歡刀槍劍戟。

  現在他們還知道,唐家千金十分暴力,只是偷了十文錢的蟊賊被她抓住,差點就打了一個半死。

  那天那小賊滿臉血污,兩眼白翻,口吐白沫的場面,街上有不少人看到,簡直是觸目驚心。

  當然,白家二公子不能人道的事情,也成為了靈州城內近些日子的花邊新聞。

  白家有沒有受什麼影響唐寧不知道,但從那以後,就沒有一個媒婆上過唐家的門。

  唐妖精對此絲毫不在意,每天都活蹦亂跳的,翻牆的動作更加嫻熟,花樣也更加地繁多。

  當她領會了那幾套心法,教給他並囑咐他離開靈州也要勤加練習的時候,唐寧才意識到,明日就是除夕了。

  他拎著一罈酒,再次送到老乞丐的手上,看著他說道:「前輩準備一下,再過兩天,我們就要啟程了。」

  「老夫就帶一個酒葫蘆,沒有什麼好準備的。」老乞丐接過酒罈,有些歉意地說道:「真不好意思,這一路上,要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唐寧擺了擺手,說道:「前輩贈秘籍之恩還未報答,這是我應該做的。」

  三叔雖然不知道唐寧去京師為什麼要帶上這個老乞丐,但他知道唐寧一定有他的用意,連帶對這老乞丐的態度都好了起來,直接表現就是每天免費送他一屜包子。

  三叔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好好考,到時候考個狀元回來,我就把店舖名字改成『狀元包子鋪』,生意一定好。」

  三嬸白了他一眼,說道:「看把你能的,還『狀元包子鋪』,是小寧考狀元,又不是你考狀元,你得意個什麼勁兒?」

  三叔瞥了瞥嘴,說道:「都是一家人,計較這些幹什麼?」

  唐寧笑了笑,看著他們說道:「明天除夕,三叔三嬸晚上過來吧,大家聚在一起,熱鬧一些。」

  明天是除夕,講究的便是一個團圓,小如被岳母大人強留在家裡了,就只剩下三叔和三嬸兩個人,唐寧出來的時候,岳母特意叮囑他明天晚上請三叔和三嬸過來。

  「好啊!」三叔高興的點了點頭,轉頭看著鄭屠戶說道:「老鄭,明天記得留幾斤瘦肉,要純瘦的,新鮮的,包餃子用。」

  鄭屠戶揮了揮手,說道:「我給你留著,晚上之前記得過來取。」

  唐寧又看向老乞丐,說道:「前輩,明天晚上您……」

  老乞丐揮了揮手,說道:「我就不去湊熱鬧了,明天晚上我和劉老二他們一起過。」

  因為唐寧的關係,劉老二等人現在對老乞丐畢恭畢敬的,在丐幫,他儼然已經成為了唐寧之下的第一人。

  他前幾天順手教給了劉老二他們一套合擊之術,可由四到十名乞丐合練,據說練的熟練了之後,由十個人結陣,已經可以對付一般的小高手了。

  這倒是正和唐寧的心意,雖然丐幫人多,打架完全可以靠人數取勝,但如果永遠只是一群烏合之眾,也不好管理,更做不成什麼大事。

  他已經叮囑過劉老二,對於乞丐不要一股腦的吸納,要給他們立規矩,丐幫不要好吃懶做的懶人,也不要不懂規矩的刺頭,任平生作為劉老二的助手,不僅演技了得,思想境界也不是一般乞丐能比的,統一思想,幫丐幫弟子樹立起正確人生觀、價值觀的重任,唐寧交在了他的手上。

  到如今,靈州城內的大部分乞丐,都已經被他們收編,過了這個年,就該向城外逐漸擴展了。

  ……

  這是唐寧在這個世界過的第一個年,今天過後,他至多在靈州再留兩天,就該啟程前往京師了。

  還沒到晚上,府內處處就已經張燈結綵,丫鬟下人們來回地忙碌。

  唐妖精今晚也在鍾府過除夕,在唐寧來這裡之前,這就已經是唐家和鍾家每年的慣例。

  岳父大人和唐財主在書房下棋,唐寧也是今天才知道,唐財主雖然看起來一副暴發戶的樣子,但似乎以前也是讀過書的,後來不知為何棄文從商,在不到二十年的時間裡,打下了唐家現在的家業。

  書房之中,唐濟落下一顆棋子,似是不經意地問道:「你家姑爺什麼時候走?」

  「再過兩天吧。」鍾明禮回了一句,落子之後,趁唐濟思考的間隙,抿了口茶,隨口問道:「夭夭的婚事還沒有定下來?」

  唐財主搖了搖頭,說道:「不管了,夭夭的婚事,就讓她自己做主吧。」

  鍾明禮放下茶杯,說道:「我知道你疼她,但婚姻大事,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夭夭的年紀已經不小了,你這當爹的不為她著想,還能指望別人為她著想不成?」

  唐財主笑了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說道:「你們家姑爺是一州解元,又是陛下親自封賞的,這次進京,怎麼也能考一個進士吧?」

  鍾明禮點了點頭,說道:「省試還未開始,結果未料,但他的能力我很清楚,考取一個進士,想來問題不大。」

  唐財主看了看他,問道:「這麼說,他這次離開之後,回靈州的可能就不大了?」

  鍾明禮搖了搖頭,說道:「就算是授官,也有足夠長的假期,他還可以回來,待上最少半年。」

  「這樣啊……」唐財主臉上的表情有些失望,揮了揮手,「不說這些了,下棋……」

  鍾明禮又落了一顆棋子,問道:「夭夭的婚事,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

  今天岳母親自下廚,三嬸和廚娘在廚房裡幫她準備晚上要用到的食材。

  蘇如和鍾意在外面包餃子,唐寧和唐夭夭在一旁幫忙,唐夭夭雖然做菜難吃,但是動手能力不是蓋的,幾個人裡面,就她包出來的餃子最好看。

  這大概是唐寧兩輩子一來,過的最熱鬧的一個除夕。

  一張大大的桌旁,陳玉賢看著眾人,笑道:「都是一家人,今天晚上都不用客氣……」

  唐寧知道岳母大人喜歡熱鬧,平日裡最在意的,就是岳父大人回不回來吃飯,這種大團圓的場面,是她最喜歡的。

  小如遲早是要成為一家人的,這麼說倒也沒問題,唐妖精就算了,誰和她是一家人,一輩子都不得安寧。

  除夕之後,初一一般不出門,唐寧在家裡陪了鍾意和蘇如一天,初二岳母大人帶著她們去寺廟上香祈福,他也是全程陪同。

  初三,便是他啟程的日子。

  這次前往京師,除了老乞丐之外,還有彭琛陪同,自從無意中見過老乞丐露了一手之後,彭琛對於這趟公幹就沒有任何意見了。

  鍾明禮在和彭琛叮囑著什麼,陳玉賢走上前,對唐寧囑咐道:「出門在外,一定要小心,盡量走官道,晚上住店,也要多留一個心眼,到了京師之後,馬上給家裡寫信……」

  唐寧笑了笑,說道:「放心吧娘,我知道了。」

  陳玉賢點了點頭,又看向鍾意和蘇如,轉身退開。

  鍾意看著他,目中有些擔憂,柔聲道:「一路小心。」

  蘇如將一個包袱遞給他,說道:「小寧哥,換洗的衣服和路上要用到的東西,我都整理好放在裡面了。」

  唐寧看著她們,牽起她們的手,握在一起,說道:「等我的好消息。」

  方小胖從後方跑過來,兩女臉色微紅,立刻放開他的手。

  方小胖將一個大包袱塞進他的手裡,說道:「這些你帶著,路上吃。」

  這包袱比蘇如整理的還要大,唐寧看著她,摸了摸她的腦袋,他面前的方小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和他搶最後一塊糕點的小胖妞了。

  唐夭夭最後一個走上前,從懷裡摸出一塊牌子扔給他,說道:「我們家在京師也有商舖,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可以拿著這塊牌子去找他們。」

  她說完又上前一步,小聲道:「你去了京師,可要管住自己,別到處沾花惹草------這句話是我替她們兩個說的。」

  唐寧瞥了她一眼,小聲道:「我像是會沾花惹草的人嗎?」

  唐夭夭點了點頭:「像。」

  真是公主不急宮女急,唐寧看著她,又轉身看著眾人,揮了揮手:「走了……」

  「再見!」方小胖對他使勁揮手。

  唐寧掀開車簾,目光望著某個方向,直到那幾道身影,徹底的消失在他視線的盡頭。

  他放下車簾,歎了口氣,喃喃道:「京師啊……」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20 23:58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卿本佳人

  靈州。

  年關已過去近半月,再過兩日,便是上元。

  上元節亦被稱為元宵節,是每年中最為重要,也是最為熱鬧的一個節日,上元的繁華,甚至還要超過年節。

  雖說年節剛過不久,春寒未去,但已經縮在家中一個冬天的靈州百姓,早在幾日前,就已經走出家門,開始準備上元的各種節目。

  今夜之後,城內的各大燈會便會陸續開始,白天也有舞龍舞獅等諸多名目可供觀賞,沉寂了一個冬天的靈州,在經歷了元宵的沸騰之後,便會正式拉開新一年的序幕。

  鍾府。

  晴兒單手托著下巴,看著方新月拿著一把木劍在院子裡揮舞,看了一會兒之後,目光又移開,喃喃道:「好無聊……」

  這些天沒有了姑爺講的公主和才子的故事,她期盼了許久的上元節,似乎也沒有了什麼意思。

  唐夭夭坐在她的對面,同樣單手撐著下巴,糾正了方新月的幾個動作,又轉過頭,長歎了口氣,「好無聊……」

  雖然時間才只過去了十天,但在她看來,卻像是過去了幾個月那麼久,總覺得身邊似乎少了什麼東西。

  仔細想想,才明白少的不是東西。

  那傢伙已經離開靈州十天了,靈州距離京師並不遠,如果路上他沒有拈花惹草,行程順利的話,現在應該已經快要抵達京師了。

  省試是在三月初,若是能通過省試,大概是在四月中進行殿試,這麼算下來,他最早也要到五月初才會回來。

  如果他考中了,至多在靈州再待半年,然後就要去別的地方赴任,那自己以後不是就更無聊了……,唐夭夭想到這裡,心中忽然升起了不希望他考中的念頭。

  下一刻,她就使勁地搖了搖頭,將那個罪惡的想法拋出腦海,隨後便更加地鬱悶起來。

  與此同時,某處房間,鍾意看著面前的一本詩冊,已經有一刻鐘沒有翻頁了。

  在她身側,原本在刺繡的蘇如,手上也許久沒有了動作。

  ……

  京師,禮部衙門。

  年節期間,皇家各種儀式繁多,禮部官員最為忙碌。

  便是年關之後,百官例行休沐的時候,禮部也還有諸多事務需要處理。

  元宵將近,天子將在元宵當晚,於皇宮中設宴大宴群臣,一應事宜大多由內侍省操辦,但涉及到某些禮制的問題,還是要禮部協助。

  而此時距離今年的省試之期,也不到兩月,此事更是禮部需要格外認真對待的。

  清早,禮部衙門之外,便排起了長龍。

  排隊的人都是從各地趕來京師參加省試的舉人,他們抵達京師之後,首先要在禮部登記,領取自己的考引,同時留下居住地址等必要信息。

  禮部衙門,某處偏僻的值房,一名禮部吏員打著哈欠,頭也不抬,問道:「姓名?」

  「張三。」

  「籍貫?」

  「封州,長河縣。」

  「封州,長河縣,張三。」

  那禮部吏員從幾本厚厚的書冊中挑出一本,找了許久,才找出了張三的名字,確認之後,揮了揮手,說道:「去隔壁領取你的考引。」

  那考生立刻躬身,恭敬道:「謝大人。」

  他退出去之後,又有一人走進來。

  「姓名?」

  禮部吏員頭也不抬地問了一句。

  對面遲遲沒有聲音傳來。

  「姓名?」

  他再問了一句,還是沒有人應答。

  單調乏味的過程本就搞得他心煩不已,臉上露出一絲怒色,抬頭道:「怎麼的,耳朵聾了是不……」

  他一句話沒有說完,惱怒之色迅速消失,看著眼前的年輕人,臉上立刻便掛上了笑容,諂媚道:「小公爺,您怎麼親自來了,您差人來說一聲,我們就能為您辦妥……」

  年輕人揮了揮手,說道:「別廢話,趕緊辦,辦完了我還有事。」

  「是是是……」這禮部吏員立刻點頭,轉頭吩咐身後的一名差役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帶小公爺過去……」

  年輕人離開之後,這吏員才長鬆了口氣,重新坐回原位。

  「下一個!」他大聲喊了一句,聽到門外有人進來,再次開口道:「姓名?」

  「唐寧。」

  那吏員的動作一頓,抬頭看著他,問道:「叫什麼?」

  「唐寧。」

  「籍貫?」

  「靈州,義安縣。」

  禮部吏員拿過一本書籍,翻了翻之後,點頭道:「去隔壁領取你的考引。」

  那身影轉身走出房間,這吏員卻是並未叫下一個人進來,而是再次對身後一名差役揮了揮手。

  ……

  唐寧走出禮部的時候,衙門外面排隊的人數不僅沒有變少,反而有所增多。

  不知道這次參加省試的人數到底有多少,不過想來沒有一萬,也應該有七八千左右,而且這些人都是經過各地州試篩選過的優秀學子,要想從這數千人中脫穎而出,拔得頭籌,難度可想而知。

  之前他的心裡還沒有什麼感覺,但今日一見,則是稍稍升起了幾分緊迫感。

  距離省試開始還有近兩個月的時間,在這期間,他還要再練習練習策論,可惜小意在靈州,沒有人能為他批改了。

  今天是他抵達京師的第二天,這一趟行程,比他預想的還要順利的多。

  他們不緊不慢的趕路,一路之上,順利至極,沒有遇到什麼盜賊馬匪,也沒有碰著什麼麻煩事,只用了十天左右的時間,就從靈州趕到了京師。

  這讓他有些後悔,早知道的話,他完全可以晚半個月一個月再出發,也完全能趕得上。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這段時間,再查查漏補補缺,老乞丐一路上誘惑了他好幾次,說是要帶他見識見識京師水嫩的姑娘,他考慮了一下,還是忍痛拒絕了。

  作為一個有家室的人,不能背著娘子在外面亂搞,更何況,他兩輩子的第一次也不能這麼草率的交代在那種地方……

  前方便是下榻的客棧,他抬腳邁進大門,一道身影從裡面邁出來。

  猝不及防之下,唐寧和那道身影撞在一起。

  唐寧只是後退了幾步,那人卻是連退數步,險些跌倒。

  唐寧穩住身形之後,看著那年輕女子,急忙問道:「姑娘,妳沒事吧?」

  女子眉頭蹙起,看著他,說道:「腳好像崴了……」

  唐寧有些懷疑地看著她,他剛才可是看得清楚,她只是正常地退了幾步,沒有一點崴腳的跡象------這難道是要訛錢?

  唐寧看了看她,問道:「還能走嗎?」

  女子試著挪動了一下腳步,搖頭道:「不能。」

  果然是訛錢的。

  唐寧沒想到,堂堂京師,天子腳下,居然還有這樣不和諧的事情發生,這女子看起來氣質不凡,長得也很漂亮,好的不學,怎麼能學人碰瓷呢?

  他的目光望向那女子,試探問道:「要不,我帶妳去看大夫?」

  女子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我就住在這裡,要不你扶我上樓休息一會?」

  唐寧明白了,這不是碰瓷,這是仙人跳。

  如果他扶著這女子進了房間,相信下一刻就會有幾個彪形大漢衝進來,說他欺負了她們的妹妹,沒有幾百兩銀子就要報官,說不定他們已經勾結了官府,他一個外鄉人,還不是任由他們擺佈?

  幸虧他已經看穿了她們的套路。

  他面色一變,忽然指著那女子的腳下,大驚道:「姑娘,妳腳下有蛇!」

  「啊!」

  那女子頓時花容失色,身體幾乎是瞬間便橫移出去,看得唐寧目瞪口呆。

  他默默地後退兩步,站在彭琛身邊,從她剛才的反應來看,這個女人,他打不過,這也更證明了,剛才她不可能崴腳,那一撞很有可能就是她故意的。

  那女子看了看地面,愣了一瞬之後,怒視著唐寧,質問道:「你騙我?」

  「姑娘不是也沒有崴腳嗎?」唐寧看著她,歎了口氣,搖頭說道:「卿本佳人,奈何從賊……,姑娘,此乃不歸路,回頭是岸啊。」

  說罷,他便沒有再看那女子一眼,逕直和彭琛上了樓。

  那女子回過頭,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臉上的慍怒之色,瞬間便被一抹笑意取代。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21 14:02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他來了

  唐寧走到樓上,回房之前,向下方望了一眼,剛才那女子已經走了。

  想不到京師作為陳國都城,社會風氣竟然還不如靈州,碰瓷仙人跳居然這麼地明目張膽,使得他對京師的印象瞬間便降低了一個檔次。

  雖然那女子長得挺漂亮,但他不記得是哪位哲人說過,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會騙人。

  桃花運什麼的都是YY小說杜撰的,哪有那麼容易遇到,老乞丐算他的桃花運如果算得那麼準,怎麼沒有算出來他是被自己套路了?

  說到老乞丐,雖然他做生意是奸詐了點,但做人卻十分地誠實守信。

  他在乎的只是美酒,從不過問那些酒是怎麼來的,也不管唐寧是用的什麼方法,高人行事,果然讓人捉摸不透。

  彭琛和老乞丐分別在他左右兩側的房間,唐寧回到房間,躺在床上,想起剛才那女子,心道京師的社會風氣雖然不太好,但姑娘真的如老乞丐說的一樣水靈,連一個碰瓷的女人都長得那麼標緻……

  難怪臨走的時候,唐夭夭還叮囑他不要在京師沾花惹草,京師如此繁華,到處都是誘惑,大環境如此,若非有像他一樣的定力,很容易沉醉其中,耽擱學業啊……

  唐府。

  一道人影從前方快步走來,兩位門房立刻躬身道:「小姐回來了。」

  女子對他們揮了揮手,大步走進府中,身後有聲音傳了過來。

  「大清早的,水兒去哪裡了?」

  女子轉過身,看著緩步走進府中的中年男子,笑著說道:「二伯回來啦,我就是閒著沒事,出去隨便轉了轉。」

  中年男子看了看她,說道:「妳一個女孩子家,若是閒著無聊,平日裡在家裡做做女紅也好,不要總是在外面亂跑。」

  「二伯,我知道了。」少女乖巧地點了點頭,快步離開。

  中年男子看著她離開,搖了搖頭,走進另一處院落,邁進偏堂。

  他看著站在窗前的一道身影,問道:「他真的來了?」

  唐淮背著手站在窗前,點頭道:「今天早上已經去禮部領取了考引。」

  唐琦想了想,說道:「這十餘年來,因地方州試賞賜的玉帶只有一條,陛下的心思難以捉摸,一動不如一靜啊。」

  唐淮長舒了口氣,說道:「怕只怕,有人不想讓我們靜啊……」

  唐琦搖了搖頭,歎息說道:「若不是小妤當年任性亂來,又何來今日之事?」

  唐淮擺了擺手,說道:「過去之事,就不要再提了,這件事情,你無須插手,一個普通的考生,沒有人會在意,只要他中的不是第一甲,遲早都要離開京師。」

  唐琦目中浮現出一絲異色,說道:「若是他真能取得一甲狀元,事情倒是好辦一些。」

  唐家固然不想讓京中其他人知道當年的醜聞,但若是他能得中狀元,這便不算是什麼醜聞了,甚至能夠變成一樁好事。

  當然,唐琦心中清楚,這個可能微乎其微。

  能參加省試的,都是從各州各府甄選出來的傑出人才,要從這些人中脫穎而出,爭得頭名,何其之難?

  更何況還有人傑地靈的京師,那些大家子弟,從小便有名師教導,底蘊豐厚,又豈是那些小地方走出來的學子能比的?

  唐淮沒有繼續他的話題,轉身看著他說道:「這些日子,還需要提防那些有心之人,不要給他們可乘之機。」

  唐琦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兩人又在房中密談片刻,唐琦走出院子,一名青年迎面走過來,走到他的面前,小聲問道:「爹,我聽娘說,那個孽種來京師了?」

  「閉嘴!」唐琦看了他一眼,說道:「這件事情不是你能多嘴的,省試將近,還不好好溫習,免得到時候丟唐家的臉!」

  青年聞言,腦袋縮回去,急忙道:「爹,您先忙,我還有事……」

  青年倉皇而逃的同時,唐府另一處,那年輕女子回到自己的院中,關上院門,走到某處牆根處,熟練的攀上院牆,跳進隔壁的院子,穩穩落地。

  院內有一道柔和的聲音響起,「下次過來的時候,走正門就好了,萬一摔著碰著了怎麼辦?」

  「沒事的,要是這都能摔著,不就白學武了嗎?」女子看著站在院中的人影,快步走過去,小聲說道:「小姑,我……,我剛才見到他了。」

  那身影輕輕一顫,聲音有些慌張,「他,他來了?」

  女子點了點頭,說道:「京師所有的客棧我都提前打過招呼了,只要他來到京師,我馬上就能知道。」

  她抬起頭,看著她說道:「他的眼睛,和小姑的眼睛很像。」

  在她對面,年輕婦人的臉上浮現出濃濃的擔憂,喃喃道:「他不該來的,他不該來京師的……」

  女子看著她,想了想問道:「小姑,妳要不要去見見他?」

  年輕婦人猛地搖頭:「不,不,這會害了他的,我不能見他……」

  女子握著她的手,說道:「小姑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的。」

  「妳給我好好待在家裡,哪裡也不許去!」女子話音剛落,一道聲音從門口傳來。

  「爹,你怎麼……」少女剛剛開口,便被走進來的人影揮手打斷。

  唐靖看著她,說道:「妳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不要告訴他,讓他安心地考完省試,或落榜回鄉,或考中進士,等候朝廷差遣,妳幫他,才是在害他!」

  女子皺著眉頭,辯解道:「可是小姑她……」

  「我沒事的。」年輕婦人笑了笑,說道:「只要他沒事就好,考中或者落榜都好,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

  唐靖目光望向別處,頓了頓,才繼續開口說道:「若是他能通過省試,殿試之上,被陛下御筆親點為狀元,事情或許就有轉機了。」

  他說完又看向那年輕女子,說道:「在這之前,妳什麼也不許做!」

  「不做就不做!」女子瞪了他一眼,氣呼呼的轉身離開。

  唐靖看著院中的婦人,歎了口氣,說道:「這些年,苦了妳了。」

  年輕婦人望著某個方向,笑著說道:「只要他平平安安的,我什麼都好。」

  她雖然在笑,臉上卻有兩道淚痕劃過。

  唐府門口,一名青年大步的走出去,撇了撇嘴,說道:「什麼丟唐家的臉,丟唐家臉的是那個孽種,又不是我……」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21 22:21
第一百二十三章 紅袖閣

  早在幾個月前,方小胖的大伯就曾經說過,等他到了京師,一定要去方府通知一聲。

  方鴻是靈州州試主考,他到了京師之後,不去方府拜訪,於情於理都有些說不過去。

  另外,李天瀾那裡,也應該通知一聲,不過他暫時還不知道楚國使臣的落腳之地,而且他剛到京師,便去拜訪楚國使臣,若是被有心人注意到,未免有些不太好。

  方府唐寧打算等到元宵過了之後再去,至於李天瀾那裡,還是先放上一放,臨行前唐妖精的「忠言」還在他的耳邊迴響,誰知道她在京師有沒有什麼耳目,抵京第二天就去見她的眼中釘李天瀾,可比沾花惹草要嚴重多了。

  唐寧暗自搖頭,作為正宮的小意都沒有說什麼,半個正宮的小如也沒有說不准認識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她一個偏……,一個鄰居,管得未免也太多了。

  他將路上蒸出來的最後一罈酒給了老乞丐,走出房間,向樓下走去,昨天他們抵京已經很晚了,只是隨便找了一處客棧,交了一天的住宿費用。

  這裡的環境還不錯,他打算再續住半個月。

  樓下櫃檯處,那夥計看著他,說道:「客官,真不好意思,你們昨晚只訂了一天,早上又沒有過來打聲招呼,那幾個房間,剛才已經被人預定了。」

  雖然搬東西有些麻煩,但這的確是他的疏忽,唐寧想了想,說道:「那就換成其他的房間吧。」

  那夥計看著他,再次搖頭說道:「對不起客官,本店今天已經客滿了。」

  這家客棧客滿了,他們只好另尋他處。

  好在老乞丐的全部行李就是一個酒葫蘆,彭琛除了他的那把刀之外,就只有幾件換洗衣服,唐寧自己的東西也不多,很快就收拾好,退了房間,走出客棧。

  京師乃是都城,人流量巨大,來自四面八方的人都在這裡匯聚,供人留宿的客棧自然也是不少,沒有多久,就又看到一個。

  彭琛走進去,片刻後又走出來,搖了搖頭,說道:「客滿了。」

  上元是一年中最為熱鬧的節日,又正值科舉之年,各地學子都聚集在京師,客棧房間緊張也是常事,但他們走遍了好幾條街,所有的客棧都是客滿,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尤其是親眼看到,剛剛告訴他們客滿的一家客棧,短時間內,已經有數名客人入住進去。

  老乞丐抱著酒葫蘆,抿了口酒,咂咂嘴道:「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唐寧望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低聲道:「這麼快嗎?」

  彭琛看了看他,臉色沉下來,說道:「我去問他們!」

  「不用了。」唐寧揮了揮手,說道:「走吧,我們去別的地方。」

  說罷,他便轉過身,折返回去。

  彭琛背著包袱,跟在他的身後。

  老乞丐將酒葫蘆重新塞上,回頭向某個方向望了一眼,才悠哉悠哉地跟了上去。

  在他的視線盡頭,某處酒樓雅間,一位年輕人的視線從窗邊收回來。

  他看了一眼下方的街道,又望向雅間內小口喝酒的青年,問道:「二少,那人得罪過你嗎?」

  青年左手摟著一位嬌俏女子,飲了杯酒,俯身吻上了那女子,將口中酒渡了過去,看著那女子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酡紅,這才重新端起酒杯,說道:「這妳就不用管了,總之,不要讓他舒舒服服地留在京師就行了。」

  年輕人想了想,看著他問道:「二少的意思是?」

  青年的手在那女子身上遊走,淡淡道:「注意分寸,不要鬧出人命。」

  年輕人臉上露出笑容,說道:「我明白了。」

  ……

  京師街頭。

  老乞丐抬頭看了看一處豪華閣樓的牌匾,目光又看向唐寧,問道:「你確定我們要住在這裡?」

  看著牌匾上鎏金的「紅袖閣」三個大字,唐寧也有些始料未及。

  他知道唐家在京師也有生意,但是沒想到,唐財主看起來濃眉大眼,憨厚老實的,在京師居然做的是青樓生意。

  他確定唐夭夭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要不然她不會給他這麼一塊牌子的同時,還提醒他不要在外面沾花惹草。

  或者她的意思是,不要在外面沾花惹草,她們家青樓裡面的姑娘,可以隨便地深入交流?

  不管怎麼樣,他們在京師的街頭走了好幾個時辰,也只看到了這一個有唐家明顯標記的地方,唐寧搖了搖頭,說道:「進去看看吧。」

  他踏進這處閣樓,目光望向裡面的時候,有一瞬間,感覺像是踏進了另一個世界。

  耳邊有悅耳的絲竹聲環繞,大堂正中的一處高台上,有數名身段妖嬈的女子正在隨著樂聲翩然起舞,每一個動作,都符合樂聲的韻律,一眼看去,給人以極致的美感。

  她們衣服都穿得十分單薄,薄紗一般的衣服之下,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時而露出肚臍,或是一小段光潔的肌膚……

  咕咚。

  唐寧注意到,彭琛小聲地吞嚥了一口口水,身體微微彎下一個弧度。

  老乞丐將那酒葫蘆甩在身後,很沒有風度地在襠下掏了掏,轉頭看著唐寧,認真地說道:「我們就住這裡吧。」

  閣樓內的客人不多,除了上方的舞女之外,只有寥寥十餘人的樣子,從衣著打扮上來看,各個都非富即貴。

  和他們相比起來,唐寧三人尤其是老乞丐,則顯得有些太過另類。

  一名掌櫃模樣的男子從裡面走過來,用詫異的目光看了三人一眼,目光最終停留在唐寧身上,笑著說道:「公子,請出示玉牌。」

  唐寧看了看他,問道:「玉牌?」

  這掌櫃點了點頭,說道:「只有擁有本閣贈予的玉牌,才能進入本閣。」

  他看了看唐寧幾人,客氣道:「本閣不是青樓,也不是客棧,公子若是想要住店或是尋歡,煩請出門左轉。」

  唐寧抬起頭,再次看了看閣樓一根柱子上的標識,從懷裡摸出一塊木牌,說道:「我沒有玉牌,木牌行不行?」

  這裡的標識和唐妖精給他那塊牌子上的標識是一樣的,但人家要的是玉牌,他手裡的這塊牌子,不知道有沒有用?

  那掌櫃看著他手中的木牌,身體一震,立刻問道:「公子,這牌子,可否拿給小人一觀?」

  唐寧隨手將木牌遞給他。

  那掌櫃拿著這木牌,翻來覆去地看了一會,又將之遞給他,說道:「公子稍等,我馬上就回來。」

  他一路小跑地繞過高台,跑向後方,很快又跑出來,再次從唐寧手中接過那塊木牌,與他手中的另一塊對在了一起。

  兩塊木牌邊緣處的花紋嚴絲合縫,合起來,與閣中柱子上的花紋絲毫不差。

  那掌櫃將木牌遞給唐寧,躬身恭敬道:「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談不上什麼吩咐。」唐寧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你們這裡有沒有住的地方?」

  那掌櫃沒有任何猶豫地點了點頭,恭敬道:「公子請隨我來。」

  他領著唐寧三人走到高台之前,唐寧才發現,這高台是從中間的樓梯延伸出來的,兩邊還有階梯,可以上到二樓。

  「公子請隨我上樓。」

  唐寧和他走上樓的時候,剛剛踏上台階,身後便有一道聲音傳了過來。

  「站住!」一名年輕人走上前,看著那掌櫃,問道:「你們紅袖閣的二樓不是不允許客人上去嗎,這是什麼意思?」

  那掌櫃看著他,解釋道:「小公爺,這位公子是我們紅袖閣的貴客……」

  「貴客?」那年輕人聞言愣了愣,隨後便大怒道:「他是你們的貴客,我就不是你們的貴客了!」

  不等掌櫃回答,他便大步地踏上台階,指了指台上起舞的女子,惱怒道:「說什麼二樓是姑娘們的閨閣,不允許外人踏入,原來都是糊弄人的,連我都敢糊弄,我告訴你,本小公爺今天不僅要上去,還要她們陪我,一個不夠,我要十個!」

  「呵呵……」他話音剛落,耳邊便傳來了一道笑聲。

  年輕人猛地回過頭,指著老乞丐,怒道:「你笑什麼!」

  老乞丐看著他,臉上露出嘲諷之色,說道:「童子雞一個,裝什麼花叢老手?」

  年輕人愣了愣,臉色瞬間就變得血紅,指著他,顫聲道:「你,你可不要血口噴人!」

  「看你的面相就知道你腎不好。」老乞丐看著他,搖了搖頭,問道:「年輕人,早上……起不來吧?」

  年輕人身體一顫,臉色由紅轉白再轉紅……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22 15:03
第一百二十四章 果然有用!

  唐寧發現自己誤會唐財主了。

  這「紅袖閣」的名字聽起來雖然有點兒像青樓,但其實不是青樓,至少明面上不是。

  樓下的客人們衣著華貴,看起來也都氣度不凡,只是聽聽曲子,看看舞蹈,沒有一點兒淫亂的氛圍,處處都透著高雅。

  這讓唐寧心中越發好奇,開高端會所的唐財主,要比開青樓的唐財主更讓人驚訝。

  樓上一處寬敞奢華的房間。

  紅袖閣掌櫃看著唐寧,問道:「公子還有什麼吩咐?」

  「沒有了。」唐寧搖了搖頭,心中對這掌櫃恭敬得過分的態度略感奇怪,想了想,問道:「樓下那位,沒有什麼問題吧?」

  那掌櫃躬身道:「公子放心,小人會處理好的。」

  唐寧看了看他,心中忍不住地驚異。

  剛才樓下那位硬不起來的年輕人他今天早上才見過,在禮部衙門領取考引之時,對方便排在他的前面,那禮部官員對他十分恭敬,顯然對方身份不俗。

  而能被稱為「小公爺」,說明他應是王公之家的子弟,這胖掌櫃對此,卻似乎一點兒都不放在心上。

  唐寧不知道是他高看了那位小公爺的背景,還是小看了這位紅袖閣掌櫃。

  這掌櫃對他躬了躬身,說道:「公子若是沒有其他的吩咐,小人便先退下了。」

  唐寧和他一起走到門口,看到老乞丐靠在牆上,看著不遠處用好奇目光打量著這邊的幾位女子,時不時的掏一下褲襠,樣子猥瑣至極。

  紅袖閣掌櫃對他拱了拱手,說道:「公子有任何要求,隨時都可吩咐。」

  「任何要求?」老乞丐眼前一亮,指了指不遠處的幾名女子,看著他說道:「讓她們來我房裡跳舞。」

  唐寧心中暗罵一句老不正經,對那掌櫃揮了揮手,說道:「沒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老乞丐有些遺憾地看著那幾名女子回了各自的房間,又打量打量了四周,說道:「這地方好啊,你那小相好的對你很不錯。」

  「什麼小相好?」

  「就那長腿姑娘……」

  唐妖精什麼時候成他的小相好了,不正經的老傢伙,就會血口噴人,唐寧撇了他一眼,說道:「回房收拾收拾,一會兒下去吃飯。」

  剛才他上來的時候,看到這裡是有提供酒菜的。

  樓下,那名年輕人重新坐回位置,看到周圍眾人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瞥向他,臉上似是有笑意,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環顧四周,怒道:「看什麼看,再看把你們的眼珠子挖出來!」

  如此罵了一句,見眾人紛紛移開視線,不敢再看,他才重新坐下,目光望了上方一眼,表情有些鬱悶,又隱隱有些期待。

  唐寧和老乞丐彭琛他們從樓上走下來,找了一處桌子坐下的時候,那年輕人立刻從旁靠了過來。

  雖然他心中還是惱怒那老傢伙剛才揭他傷疤的事情,但他的隱疾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外人,甚至連禦醫都診斷不出,他卻可以一眼看出來,足以證明此人非同一般。

  他看了看老乞丐,小聲道:「老人家,你剛才說的……,有沒有什麼辦法?」

  「辦法自然是有的。」老乞丐看了看他,說道:「只不過,我幫了你,你能給我什麼好處?」

  年輕人眼前一亮,立刻道:「老人家想要什麼好處?」

  這就是承認老乞丐剛才說中了,唐寧不由的多看了這年輕人兩眼,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這年輕人模樣俊俏,氣度非凡,但誰能想到,他居然是一個銀樣鑞槍頭,早上起不來呢?

  「老夫年紀大了,有些想不起來。」老乞丐想了想,說道:「你家裡有什麼美酒佳釀啊,都拿到這裡來,或許老夫喝了之後,一時高興就想起來了。」

  過量飲酒不僅傷肝,而且傷腎,唐寧覺得,老乞丐的腎應該也好不到哪裡去,他整日裡說什麼京師的姑娘水靈,怕是也只是過過嘴癮,他一沒錢二沒長相,進了青樓,不被人打出來就算好了,還想睡姑娘,做夢……

  年輕人想了想,看著他,說道:「老人家在這裡等一等,我回去拿酒,馬上就過來。」

  老乞丐擺了擺手,說道:「不急,你這兩天記得送來就行了。」

  說完他就看向唐寧,說道:「你把那強腎的秘籍教給他吧。」

  年輕人愣了愣之後,目光望向唐寧,就像是遇見了知己,驚喜道:「莫非兄台也……」

  「我不是。」

  年輕人看了看他,臉上露出露出笑容,說道:「我懂,我懂……」

  「我真不是。」

  年輕人皺眉道:「同是天涯淪落人,兄台這麼遮遮掩掩的,可就沒意思了啊……」

  老乞丐擺了擺手,說道:「行了行了,你們兩個童子雞就別互相謙讓了。」

  年輕人目光望向唐寧,臉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坐在唐寧身邊,問道:「還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處男歸處男,處男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他和這個什麼小公爺完全是兩碼事,他這一副遇到知己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越描越黑,唐寧不想再和他繼續這個問題,淡淡道:「唐寧。」

  「在下蕭玨。」年輕人自報姓名之後,看著他說道:「唐兄,那什麼秘籍……」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我沒帶在身上。」

  「沒關係,回去取就行了。」名叫蕭玨的年輕人看著唐寧,問道:「唐兄家在哪裡?」

  「靈州。」

  「……」

  那本秘籍,唐寧只是留給以後備用的,畢竟他只是暫時還用不上腎,和這這位小公爺不一樣。

  他想了想,說道:「裡面有個藥方我還記得,我一會寫下來,你可以先試試,等到省試結束,你派人來靈州拿秘籍吧。」

  雖然他們本質上不一樣,但是他特別能夠理解他的心情,被人用那種異樣的眼光打量,個中辛酸,非親身經歷者不能體會。

  「好!」蕭玨點了點頭,說道:「今天這一頓,算我請你們的。」

  紅袖閣掌櫃站在一旁,說道:「小公爺,今天這一頓,算在小人頭上,就當是給小公爺賠罪了。」

  蕭玨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瞪了他一眼,說道:「說了我請就我請,你是不是不給我面子?」

  掌櫃只能退後兩步,無奈道:「那……,那就聽小公爺的。」

  蕭玨這種人唐寧還是第一次見到,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京師紈褲?

  蕭玨拿起筷子,又看向唐寧,問道:「紅袖閣二樓從來不讓外人踏入,你們怎麼能上去?」

  紅袖閣在京師極有名氣,幕後掌櫃背景很深,又神秘至極,連他都要忌憚幾分,對於可以打破閣中規矩的人,自然十分好奇。

  唐寧想了想,說道:「因為我認識他們掌櫃。」

  紅袖閣是唐家的產業,唐財主和岳父大人十幾年的關係,鐘意和唐妖精親如姐妹,他和唐夭夭也是關係鐵得不能再鐵的哥們,算得上是半個內人,待遇自然和他們這些外人不一樣。

  蕭玨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掌櫃,也不再多問,說道:「從現在開始,大家就是朋友了,你在京師要是遇到什麼事情,就報我的名字……」

  唐寧客氣地點了點頭,一邊吃飯,一邊欣賞台上的舞蹈。

  那幾名女子舞姿曼妙,動作撩人,雖然並不是特別露骨,但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別樣的魅惑,無時無刻不在撩撥著人的心弦。

  這讓他感覺到身體有些燥熱,放下筷子,一隻手伸到桌下,整理整理了衣袍。

  蕭玨看了看他,再低頭看了看自己,臉上浮現出一絲喜色,低聲道:「果然有用!」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22 19:35
第一百二十五章 唐府秘辛

  京師果然不同於靈州,唐寧在靈州就沒有看過這麼魅惑的舞蹈,像彭琛這種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小處男,一頓飯還沒吃完,已經向桌下伸手好幾次了。

  再看那位小公爺,從始至終都沒有露出什麼醜態,雙手也老老實實的放在桌上,不愧是見過大世面的京師紈褲。

  這份定力,唐寧也難以企及。

  吃過飯,唐寧將那秘籍上記載的藥方寫下來給他,蕭玨匆忙道謝之後,便迫不及待的拿回去試試了。

  唐寧回房休息了片刻,重新走下樓,走到櫃檯旁邊,那掌櫃見他過來,立刻走出來,恭聲道:「公子有何吩咐?」

  「許掌櫃不用這麼客氣。」唐寧看著他,隨口問道:「許掌櫃在京師多久了?」

  許掌櫃笑了笑,說道:「不瞞公子,小人從小生在京師、長在京師,至今已有三十餘年了。」

  唐寧想了想,說道:「有件事情,不知道對許掌櫃來說方不方便。」

  許掌櫃立刻道:「公子是貴客,有什麼吩咐,但說無妨。」

  「不是什麼吩咐。」唐寧搖了搖頭,說道:「我想讓許掌櫃幫忙打聽件事……」

  片刻之後,許掌櫃點了點頭,對閣中一名夥計招了招手,說道:「先放下手中的活,去查件事情。」

  那夥計匆匆的走出去,許掌櫃再次看向唐寧,說道:「公子稍等,他很快就回來。」

  唐寧在樓下找了一個位置坐下,抬頭看了一眼,見高台之上的紗幔被放了下來,裡面隱隱約約地有一道人影,清遠悠揚的樂聲從紗幔之中傳出來。

  「公子,請喝茶。」身旁一陣香風拂過,一名年輕女子幫他沏滿茶水,微微一笑之後,又翩然離去。

  「謝謝。」唐寧看著她微微點頭,然後抿了口茶,齒頰留香,沁人心脾。

  樂聲入耳,茶香清冽,給人以十足的享受。在繁華喧鬧的京師,能有如此清幽安靜的地方,頗為罕見。

  老乞丐說得沒錯,這裡的確是一個好地方。

  唐寧一杯茶還沒有喝完,剛才出去的夥計就回來了。

  許掌櫃和他一起走過來,那夥計看著唐寧,說道:「禮部侍郎公子,劉里,那些客棧,都是他暗中派人吩咐下去的。」

  「禮部侍郎……,禮部尚書。」唐寧想了想,看著許掌櫃,問道:「京師唐家,許掌櫃瞭解嗎?」

  許掌櫃點了點頭,說道:「唐家在京師位高權重,顯赫一時,家主唐淮,是當朝禮部尚書,他的兩位兄弟,一人時任東台捨人,一人乃是中書舍人,都是天子近臣,唐家一位嫡女,便是如今宮中極為受寵的唐惠妃,端王生母……」

  這些話,唐府的另一位管事曾經和他說過,也只說了這些,不過許掌櫃卻並未停頓,繼續開口說道:「唐家最小的女兒,在二十年前,因不滿與京中某大族的聯姻,私逃出京,兩年後才被唐家尋了回來,從此之後,便沒有踏出過唐家半步……」

  唐寧沉默許久,才問道:「可知那位唐家嫡女,是從什麼地方被帶回來的?」

  許掌櫃看了他一眼,說道:「這就無從得知了。」

  唐寧笑了笑,對他拱了拱手,說道:「多謝許掌櫃了。」

  許掌櫃臉上浮現出一絲疑惑之色,卻也並未多問,回禮道:「公子客氣。」

  看著唐寧走到樓上,幾名年輕女子湊過來,瞥了樓上的方向一眼,小聲問道:「掌櫃的,這位唐公子是什麼來頭,難道是大掌櫃的兒子,沒聽說大掌櫃有兒子啊?」

  「不該問的話不要多嘴!」許掌櫃瞪了她一眼,說道:「還愣著幹什麼,準備一下,該你們上場了!」

  幾名女子一哄而散,許掌櫃看著樓上的方向,摸了摸下巴,自顧自地喃喃道:「靈州來的……,大掌櫃有只有一個女兒,難道是姑爺?」

  紅袖閣中,許掌櫃心下疑惑之時,京師某處客棧,一名年輕女子揪著客棧夥計的衣領,大怒道:「退房走了?才一天就退房走了,說,他們去哪裡了!」

  那夥計被她拎著衣領舉起來,臉都嚇白了,哆嗦道:「姑,姑娘……,他們午時之前就退房走了,小人真的不知道他們去哪裡了啊!」

  片刻後,那年輕女子大步走出客棧,站在街上,看著街頭熙熙攘攘的人群,臉上浮現出些許憂色,許久,才邁開步子,走向前方的另一家客棧。

  與此同時,京中某處青樓,一名年輕人提起褲子,看著房間裡的下人,怒道:「跟丟了?讓你跟個人也能跟丟,你們幹什麼吃的!」

  一名下人急忙解釋:「公子爺,實在是這幾天京裡熱鬧,街道上人太多……」

  年輕人一個枕頭扔了過去,大怒道:「給我找,一家客棧一家客棧地找!」

  是夜,定國公府。

  蕭玨看著眼前一碗黑乎乎的藥汁,看向身旁的一名老者,問道:「看出什麼了沒有,這藥有沒有問題?」

  那老者端詳著手中的藥方許久,搖了搖頭,說道:「小公爺,這方子倒是沒有什麼問題,雖然從未見過,但看起來,就是一例尋常的補藥……」

  蕭玨不確信的問道:「沒毒嗎?」

  老者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確定?」

  「老夫以人格擔保……」

  「好了好了,你下去吧。」蕭玨揮了揮手,一隻手端起玉碗,湊到嘴邊,猶豫了片刻,伸手指了指門口的一名下人,說道:「蕭福,過來!」

  那下人立刻小跑過來,問道:「小公爺有什麼吩咐?」

  蕭玨將手中的玉碗遞給他,說道:「喝一口。」

  蕭福看著蕭玨手中那深褐色的散發著刺鼻氣味的藥汁,面色一變,哆嗦道:「小公爺,這……」

  啪!

  蕭玨伸手入懷,將一張銀票拍在桌上。

  蕭福眼中閃過一絲亮色,但還是有些猶豫,為難道:「小公爺,這是什麼?」

  啪!

  蕭玨再次將一張銀票拍在桌上。

  蕭福臉上浮現出一絲決然之色,拱手道:「願為小公爺赴死!」

  蕭玨在他腦袋上抽了一下,說道:「沒讓你死,這藥喝了大補,快嘗嘗吧!」

  蕭福再次看了他一眼,心想小公爺平日雖然紈褲,但應該不會用人命來開玩笑,這兩百兩銀子,足夠他把隔壁翠花娶回家了。

  「小公爺,我要是有事,幫我照顧好我那瞎眼的老娘和未過門的老婆!」他的臉上露出悲苦之色,端起玉碗,一飲而盡。

  蕭玨再次一巴掌抽在他的腦袋上,怒道:「給我留點,你喝完了我喝什麼?」

  蕭福連忙道:「對不起,小公爺,我忘了……」

  蕭玨擺了擺手,看著他問道:「怎麼樣,有什麼感覺?」

  蕭福一張臉都皺在一起,說道:「苦。」

  「還有呢?」

  「沒了。」

  「沒了?」蕭玨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說道:「再等等吧。」

  他活動活動了肩膀,說道:「過來幫我捏捏肩。」

  蕭福忐忑地跑到他身後,雙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按壓起來。

  蕭玨閉上眼睛,片刻之後,又問道:「還沒有什麼感覺?」

  蕭福搖頭:「沒有。」

  「繼續按吧。」

  「好。」

  「停!」某一刻,蕭玨忽然睜開眼睛,皺眉問道:「你用什麼東西戳我?」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23 15:22
第一百二十六章 相好的姑娘

  紅袖閣。

  老乞丐坐在一樓角落裡的桌旁,一邊吃午飯,一邊問彭琛道:「他從昨天下午一直睡到現在了?」

  彭琛放下筷子,擦完嘴後,點了點頭。

  老乞丐疑惑道:「他昨天晚上不會是叫了幾個姑娘吧,也不可能,房間裡沒聲音啊……」

  這一覺睡了不知道幾個時辰,起床之後,神清氣爽,唐寧走下樓,在老乞丐和彭琛的目光注視之下,坐下來開始吃飯。

  他喝了口茶潤潤喉,看著他們,問道:「你們看我幹什麼?」

  老乞丐看著他,問道:「你不知道你睡了幾個時辰?」

  唐寧看了看外面,搖頭道:「沒多久吧,天不是還沒黑嗎?」

  老乞丐看著外面的天色,提醒道:「這已經是第二天午時了。」

  「是嗎?」唐寧想了想,說道:「今天是元宵節啊,有燈會和煙花看,晚上要不要出去逛逛?」

  他話音剛落,有一道人影急匆匆地從外面衝進來。

  「你還沒吃飯?」蕭玨看著唐寧,愣了一瞬之後,直接將他拉起來,說道:「走,來了京師,不去天然居吃頓飯怎麼行,今天我請你,想吃什麼,隨便點!」

  唐寧被他拉出門外,蕭玨臉上的表情有些激動,說道:「等我們的病好了,我再帶你睡遍全京師的青樓,把這十幾年欠自己的都補回來……」

  「等等,等等……」唐寧停下腳步,問道:「你什麼意思,什麼病?」

  蕭玨湊在他的耳邊,小聲說了一句。

  「起來了?」唐寧也是吃了一驚,那秘籍裡記載的方子,居然真的那麼猛?

  「雖然只是一小會……」蕭玨看著他,眼中似是有淚光閃動,說道:「但已經很好了。」

  他深吸口氣,看著唐寧,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一時激動,有些失態,相信唐兄能夠理解。」

  「能理解,能理解。」唐寧下意識點了點頭,又猛地搖頭,看著他問道:「能理解什麼?」

  雖然兩個人都是舉人,但他不僅是舉人,還是舉人,這位蕭小公爺,雖然是舉人,但又不是舉人。

  「不說這個了。」蕭玨搖了搖頭,說道:「唐兄對蕭某的恩情,恩同再造,這頓飯,還請你一定賞臉。」

  吃飯就算了,倒是剛才他說的睡遍京師所有的青樓------他對此也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助人為樂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幫蕭小公爺找回自信,重振男人雄風,也是積德行善,不求報答。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蕭兄要想請客的話,不如就選在紅袖閣吧,也是一樣的。」

  「那可不行!」蕭玨搖了搖頭,說道:「聽曲賞舞來紅袖閣,要說正經的吃飯,還是得去天然居,等吃完了飯,我再帶你去倚翠樓,那裡的姑娘你隨便挑,看上哪個就告訴我……」

  這位蕭小公爺對朋友還真是熱情,陪吃陪喝還陪大保健,唐寧正要拒絕,看到從前方走過來的一名女子,微微一愣。

  蕭玨的目光也望過去,看了看之後,為難道:「難道唐兄不喜歡風塵女子,喜歡良家,這可就要多花點心思了,敗壞道德的事情可不提倡……」

  那女子走過來,微笑看著唐寧,說道:「到了京師,怎麼也不讓人來通知一聲?」

  蕭玨看了看那女子,又看向唐寧,詫異道:「認識的?」

  唐寧面色更加疑惑,望向那明明沒有見過,但卻感覺非常熟悉的女子,詫異道:「姑娘,我們認……」

  他的話還沒說完,目光從那女子的胸前掃過,腦海中同時閃過一道雷霆,驚詫道:「李姑娘!」

  他認識的女子中,有這個規模的,也只有李天瀾一個了。

  見慣了她的男裝扮相,第一次看到她變回女子,還真有些不太適應。

  看著兩人走進紅袖閣,蕭玨愣在原地,喃喃道:「難怪不去倚翠樓,原來是在京師早就有了相好的姑娘。」

  李天瀾看著他,問道:「怎麼也不提前告知一聲,若不是昨天有人看到你進了這裡,我還以為你要再過些時日才會啟程。」

  「我們也是剛來兩天。」唐寧再次打量了她幾眼,問道:「妳怎麼這副打扮?」

  李天瀾看了看他,反問道:「我本來便是女子,為何不能這副打扮?」

  「我的意思是,這樣不怕被人看到嗎?」唐寧看著她,搖頭道:「要是讓人發現了,或許還以為楚國的小李大人有什麼異裝癖好呢……」

  李天瀾瞥了他一眼,說道:「不穿成這樣,怎麼見你?」

  她說的倒也是,如果她以楚國使臣的身份來找他,的確有些不太合適。

  在靈州的時候,還有陪同使臣的理由,在京師,一個即將參加省試的舉人,和楚國使臣走的太近,會被人懷疑是政治傾向有問題。

  一個政治傾向有問題的考生,是不可能考中進士的。

  考不中進士,他還怎麼實現人生性福?

  李姑娘雖然喜歡男裝,但這份不經意的細心和體貼,唐妖精還是需要好好學學的。

  老乞丐看了看李天瀾,詫異道:「咦,小姑娘最近是有什麼奇遇嗎,功力增長了不只一分啊?」

  見李天瀾的臉上露出了些許警惕之色,唐寧看著她說道:「不用擔心,老前輩是自己人。」

  李天瀾神色緩和,看向唐寧,說道:「來陳國之前,就遇到了武學瓶頸,那天遇到那幾名刺客,稍有所得,再加上你的那半顆丹藥……」

  唐寧再也不想聽那半顆丹藥的事情了,說起那顆大還丹,他就忍不住看向李天瀾的嘴唇,然後下意識的抿了抿嘴。

  李天瀾話一出口,看到唐寧下意識的動作,便後悔說起那半顆丹藥的事情,轉移話題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這個說來話長。」唐寧搖了搖頭,問道:「妳什麼時候啟程回楚國?」

  李天瀾皺眉看著他:「你就這麼盼著我走?」

  唐寧不知道怎麼去形容李天瀾這樣的女子。

  她男裝扮相之時,行事堅決果斷,雷厲風行,不考慮胸的問題,沒有人會想到她是女兒身。

  她換回女裝的時候,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又有屬於女子的別樣風情,更神奇的是,她居然能很好的駕馭住這兩種不同的類型,有這樣的一位特殊的朋友,還真是讓人……欲罷不能。

  「妳誤會了。」唐寧擺了擺手,說道:「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如果省試之前妳還在京師,能不能幫我指點指點策論?」

  李天瀾沉吟片刻,看著他問道:「你就不擔心我偷師嗎?」

  唐寧只不過是要把市面上售賣的《策論押題三十篇》和《三十年科舉狀元策論集》用自己的語言組織一遍,再讓她幫忙看看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這有什麼好偷師的,擔心她偷師,還不如擔心她偷人。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狀元郎謙虛了,要偷也是我偷妳,有妳指點,這次省試才更有把握。」

  他可沒忘記,李姑娘是楚國上一屆狀元,就算她背景深厚,沒兩把刷子也不行,更何況,在靈州的時候,兩人交流不少,她再謙虛,唐寧也知道她的深淺。

  李天瀾沒有猶豫多久,便點頭道:「好。」

  唐寧點了點頭:「那就這麼說定了。」

  狀元郎做陪讀,其他考生,可沒有這個待遇,不知道她對於科舉有沒有什麼獨門心得之類的,趁著距離省試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可要和她深入探討探討……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23 22:28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上元夜

  唐寧自己也沒有想到,他居然一覺睡到了第二天。

  正月十三,十四,再加上正月十五的上元之夜,是京師一年中最為熱鬧的日子,這三天城內沒有宵禁,百姓可以盡情地享受豐富的夜生活。

  他們兩天前才抵達京師,本打算晚上好好逛逛,沒想到一覺就睡到了上元,錯過了今晚,就要等明年了。

  天色剛剛暗下去,整個京城,又逐漸的亮起來,燈火如晝。

  京師的上元佳節,要論熱鬧和繁華,自然無法和後世那些現代化的大都市相比,但街頭懸掛著的燭火搖曳的花燈,河中飄過的蓮燈,以及一艘艘飄過的畫舫,卻要比後世五顏六色的霓虹燈,一遇到節日就堵塞街道的車流更具韻味。

  蕭玨跟在老乞丐的身旁,鞍前馬後,像是下人一樣小心服侍,沒有一點兒小公爺的架子。

  吃了春藥都不行的他,卻唯獨對那一個藥方有反應,老乞丐已經成了他實現人生性福的救命稻草。

  唐寧和李天瀾走在前面,走到某處橋上,李天瀾腳步停住,目光望向遠方。

  唐寧偏過頭看著她,注意到了她臉上一絲惆悵的表情,想了想問道:「獨在異鄉為異客,上元佳節,遠離家鄉,遠離親人,心裡不好受吧?」

  李天瀾低頭看了看下方飄過的蓮燈,視線又望向他,問道:「你不也一樣?」

  唐寧愣了愣,許久,目光和她望向同一片夜色,喃喃道:「習慣了,就好了……」

  李天瀾看著他,安慰道:「使團還要在京師停留許久,你比我好些,科舉結束,就能回靈州了。」

  唐寧歎了口氣,低聲道:「回不去了……」

  李天瀾轉頭看著他,遠方的夜空綻放出焰火,清晰地映照出他的側臉。

  同樣的惆悵,同樣的思念,不同的是那一絲隱藏的很深的絕望。

  彷彿他心中所想的,是一個永遠都回不去的地方。

  他只是離開靈州,來京師赴考,這絲絕望,絕不該出現在他的臉上,李天瀾愣愣地看著他,心中充滿了疑惑。

  想到了另一個世界,唐寧失神了片刻,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李天瀾正在看著他。

  唐寧詫異道:「李姑娘看我幹什麼?」

  「沒什麼。」李天瀾回了回神,立刻移開視線,又道:「也算是相熟,以後還是不要『李姑娘』『李姑娘』的叫了……」

  唐寧也覺得這樣有些生分,畢竟大家都這麼熟了,更何況李天瀾是他的救命恩人,和救命恩人還有什麼生分的?

  他想了想,說道:「不叫李姑娘的話,要不叫妳瀾姐?妳要是比我小,那就叫瀾妹……,妳覺得瀾瀾怎麼樣?」

  李天瀾沉吟了片刻,看著他說道:「你還是叫我李姑娘吧。」

  女人真是善變,說不叫「李姑娘」的是她,說叫「李姑娘」的也是她,一會要一會不要的,天下的道理全都被她們佔了。

  這一會兒的功夫,蕭玨和老乞丐他們就不知道逛到哪裡去了。

  唐寧見李天瀾也已經走下了橋,急忙跟上去,老乞丐和彭琛都走了,為了防止意外,必須抱緊李姑娘的大腿不放。

  橋下是一處猜燈謎的小攤,一個長長的架子上掛著數排花燈,十文錢便可靠近猜一次,若是猜中,便可取走花燈,若是猜不中,十文錢不退。

  以防有人專挑會的,燈謎都是蓋住的,唐寧走過去的時候,李天瀾已經揭開了一個燈謎。

  「滿山蔭蔥蔥,人在草木中。」她看了一眼,說道:「是個『茶』字。」

  攤主走過來,笑了笑,將那個天燈摘下來,說道:「恭喜姑娘,猜對了。」

  身旁一名女子掐了掐男伴的腰,嗔怒道:「真沒用,這都沒有猜出來,連女子都不如。」

  年輕男子陪笑道:「就差一點,就差一點。」

  唐寧接過了那掌櫃遞過來的花燈,李天瀾已經揭開了另一個。

  「九十九。缺一為百,是個『白』字。」

  攤主臉上的笑容已經沒有剛才的燦爛了,將那燈摘下來,笑道:「姑娘真是聰慧……」

  李天瀾繼續向前面走去:「 兩山相對又相連,中有危峰插碧天,是個『由』字。 」

  攤主臉上的笑容開始變的勉強。

  「你有他有,眾人都有,我卻沒有,是個『人』字。」

  攤主已經笑不出來了。

  「有口難言,是個『亞』字。」

  「 四面都是山,山山接相連,是個『田』字。」

  ……

  李天瀾連續猜了十幾個的時候,唐寧也笑不出來了,因為他手上的燈已經拿不下了,那攤主走到他身邊,塞了一塊碎銀在他手裡,小聲道:「公子,你管管你家娘子吧,我這小本生意,一家老小就指望著這生意吃飯呢……」

  唐寧解釋道:「她不是我家娘子。」

  那攤主看著他,說道:「那你們還不快走,要是被熟人看到了,你們是要浸豬籠的……」

  「也不是別人家娘子。」

  「偷小姐還敢這麼明目張膽,你們再不走,我喊人了啊!」

  ……

  唐寧只挑了兩個好看的燈,就拉著李天瀾走了。

  他不是怕浸豬籠也不是怕偷小姐被人抓住,只是人家做小本生意的,被她這麼攪合,一家人可能都會餓肚子。

  李天瀾看了猜燈謎的地方一眼,說道:「無奸不商,方才他見猜中的是一個孩童,便要賴賬,這樣的人還做什麼生意,你為什麼要攔著我?」

  攔著她自然是因為她要是再猜下去,那攤主就要大喊「偷小姐」了,唐寧擔心他這一嗓子喊出去,就活不到明年的上元了。

  他搖了搖頭,說道:「市井小民,這些再也正常不過了,他欺負那個孩子,自然也有人欺負他。」

  唐寧回頭看了看,看到小攤前的人群已經散開,一個孩童站在燈架前,攤主被一個壯漢按在地上狂揍。

  「老子的兒子也敢欺負,打不死你!」

  ……

  和李天瀾在街上逛了一圈,再次遇到了蕭玨和老乞丐。

  「你們兩個跑到哪裡去了,我正打算派人去找你們呢!」蕭玨狐疑地看了兩人一眼,說道:「逛了半個晚上,又累又餓的,去天然居,我請客,先填飽肚子再逛。」

  蕭玨為了慶祝他即將成為名副其實的舉人,堅持要請客吃飯,唐寧推諉不過,也不想打擊他的積極性,猶豫了片刻便同意下來。

  唐寧本來以為天然居是一處酒樓,到了地方才知道,這居然是一處面積不小的園林。

  在京師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能買下這樣一座園林當做酒樓,天然居的幕後老闆一定有錢又有權。

  李天瀾在天然居門口停下腳步,望著大門兩側懸掛著的對聯。

  雖然是晚上,但周圍燈火通明,這副對聯也看得清楚。

  「得世外清涼境界,正好談詩,況當荷露新烹,竹泉初熱。」

  「澆胸中塊壘閒愁,有何下酒,好把寒梅細嚼,秋菊狂餐。」

  李天瀾看著這對聯,說道:「這對聯倒是雅致,除了此下聯外,你還能不能想出另一個?」

  唐寧知道她的對聯癮又犯了,催促道:「這對聯普普通通,有什麼好對的,先進去吃飯吧,妳要是想對對聯,晚上回去,有的是時間慢慢對。」

  「對不出來就對不出來,說什麼對聯普通,既然我們的對聯普通,你倒是說一個不普通的出來啊!」唐寧話音剛落,一道不服氣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

  他轉過頭,看到一個侍女打扮的少女正雙手叉腰,挺著胸,氣鼓鼓地看著他。

  小丫頭片子還學人挺胸,在李姑娘面前挺胸,誰給她的勇氣?

  唐寧可不打算和這小侍女理論,搖頭說道:「進去吧。」

  小侍女對他吐了吐舌頭,說道:「大話精,這就怕了,虧你還是男人呢……」

  唐寧已經邁出去的腳步又收了回來。

  他這輩子最討厭的事情,就是有人懷疑他是不是真男人,沒有之一。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24 12:29
第一百二十八章 贈牌

  男人可以被人說窮,被人說醜,被人說又窮又醜又沒有上進心,唯獨不能被人懷疑是不是男人。

  唐寧看著那小侍女,微笑問道:「小姑娘,妳剛才說什麼?」

  小侍女退後幾步,警惕道:「你想幹嘛?」

  李天瀾看著唐寧認真的樣子,扯了扯他的衣袖,說道:「算了吧,我們先進去。」

  蕭玨上前一步,搖了搖頭,說道:「男人的事情,妳們女人就不用管了。」

  這一刻,他看著唐寧,彷彿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得世外清涼境界,正好談詩,況當荷露新烹,竹泉初熱;澆胸中塊壘閒愁,有何下酒,好把寒梅細嚼,秋菊狂餐。」

  唐寧沒有再理會那小侍女,看著天然居門口的對聯,說道:「這副對聯,字裡行間充滿了雅致,似乎來這裡不是食客喝酒吃飯,而像是文人吟風弄月,品梅賞菊,的確很雅,想來平日裡來這裡吃飯的,也都是些雅客。」

  小侍女身後的一名風韻女子目光望向他,似是在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唐寧目光從那對聯上移回來,說道:「這對聯是雅,但用在酒樓門前的對聯,一個雅字還不夠。」

  他沒有停頓,繼續說道:「潮州韓江酒樓有這樣一副對聯,上聯為『韓愈送窮,劉伶醉酒』;下聯是『江淹作賦,王粲登樓』。」

  小侍女身後的風韻女子點了點頭,說道:「一副對聯,用了四個典故,又將『韓江酒樓』嵌入其中,雖然對聯本身並無出色之處,但用在這處酒樓前,卻是再合適不過了。」

  唐寧接著開口:「江州『陶陶居』門前,也有這樣一副對聯,上聯是『陶潛善飲,易牙善烹,飲烹有度』;下聯為『陶侃惜寸,夏禹惜分,分寸無遺』。」

  那風韻女子想了想,說道:「陶潛愛酒,是為風流隱者,易牙擅烹,卻是奸臣佞臣。陶侃曾言:『大禹聖者,乃惜寸陰,至於眾人,當惜分陰。』,既點明了飲樂需有度,不可沉溺玩樂,荒廢光陰,又將『陶陶』二字嵌入,也是難得的佳聯。」

  唐寧想不到這女子居然能點出所有的典故,並且瞬間分析出兩聯的用意,不由的多看了她兩眼,才開口道:「所以我說,天然居此聯雖然稱得上雅,但卻只是普普通通,和上兩聯相比,意境雖足,終究少了一份心意,算不得什麼妙對。」

  「公子言之有理。」風韻女子看了看她,忽然問道:「不知公子對此可有建議?」

  「沒有。」唐寧搖了搖頭,乾脆的說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現在只想早點進去吃飯,不知道這天然居的飯菜,有沒有蕭玨說的那名麼傳奇。

  小侍女笑著說道:「你也想不到更好的啊,原來只會動嘴,光說誰不會……」

  唐寧腳步再次一頓。

  什麼叫只會動嘴,他全身上下哪裡不能動,如果這小侍女是鍾家丫鬟,唐寧早讓唐夭夭把他屁股打腫了。

  他看著那風韻女子,想了想,說道:「忽然想到一聯,既然貴地名為天然居……,『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姑娘覺得此聯如何?」

  「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風韻女子還沒有開口,蕭玨就一臉驚奇地說道:「一個正著讀,一個反著讀,這樣也行?」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看向唐寧,問道:「下面呢?」

  唐寧看著他,搖頭道:「下面沒有了。」

  風韻女子站在原地,細細琢磨著這一聯,此聯不僅將「天然居」三個字嵌了進去,形式上更是新穎,最妙的是,「居然天上客」這一句,無形中將上門的客人捧了一把,會讓客人心中憑空生出些許好感。

  此聯稱得上是絕妙,若是流傳出去,天然居的名氣,可就不僅僅局限在京師了。

  風韻女子的臉上逐漸浮現出異色,看向唐寧,微微施了一禮,問道:「不知公子可有下聯?」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了。」

  風韻女子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遺憾之色,略一思忖之後,便看向身後的小侍女,說道:「小桃,明天讓人將剛才那一聯換上。」

  小侍女看著她,疑惑道:「可是小姐,下聯呢?」

  風韻女子笑了笑,說道:「只掛上聯即可,若是有客人能對出下聯,便可免去當日在天然居的所有費用。」

  唐寧又多看了這女子兩眼,短時間內就能想到這種營銷手段,難怪能把天然居經營到名動京師。

  唐寧和李天瀾她們走進去的時候,李天瀾偏過頭問他道:「你真的對不出下聯?」

  「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人過大佛寺,寺佛大過人。這一聯怎麼樣?」

  李天瀾想了想,說道:「勉強算是對上了,就是有些俗,意境差了點。」

  「嫌俗,要意境啊,那你再聽聽這一句。」唐寧想了想,說道:「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僧游雲隱寺,寺隱雲遊僧。怎麼樣,意境有了吧?」

  李天瀾瞥了他一眼,說道:「你剛才怎麼不說?」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反正是蕭小公爺請客,說了不是搶他的風頭嗎?」

  「公子留步。」幾人剛剛走進園子,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唐寧轉過身,那風韻女子走過來,遞上一塊小巧的玉牌,說道:「公子贈予天然居如此妙聯,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唐寧接過玉牌,那女子對他再次施了一禮,蓮步輕移,緩緩離開。

  唐寧掂了掂手裡的玉牌,疑惑道:「這是什麼,很值錢嗎?」

  「不要給我。」蕭玨伸手去拿,唐寧立刻將玉牌收起來。

  連蕭小公爺都這麼眼紅,這牌子一定值很多錢。紅袖閣送玉牌,天然居也送玉牌,在這方面,京師果然要比靈州講究多了。

  蕭玨看著他,不忿道:「今天你請客。」

  唐寧詫異道:「為什麼?」

  「憑借這塊牌子,可以吃遍天然居所有的美味,不用付錢。」蕭玨有些眼紅地說道:「你知道擁有這塊牌子的人,都是什麼身份嗎?」

  「你也沒有?」

  「沒有。」

  「你不是說有事報你的名字,這京師沒有你蕭小公爺辦不成的事情嗎,怎麼連塊牌子都沒有?」

  「……」

  「我不管,反正今天你請客!」蕭玨很受打擊,擺了擺手,說道:「反正不要錢,今天我要把這裡的招牌菜都吃一遍!」

  天然居,某處小閣。

  名叫小桃的侍女看著那風韻女子,不解道:「小姐,他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為什麼要給他玉牌呢?」

  「向來都是獨來獨往的蕭小公爺偏偏和他走得那麼近,還對那乞丐畢恭畢敬的……,靈州那邊是誰收集消息的,過陣子讓她親自過來向我匯報,」

  風韻女子臉上浮現出一絲疑惑之色,隨後又搖了搖頭,說道:「靈州解元,唐家棄子,聖旨封賞……,唐家這潭水有些渾了,一塊玉牌而已,不是什麼貴重東西,日後說不定會有不小的回報。」

  說完,她又補充一句:「人過大佛寺,寺佛大過人;僧游雲隱寺,寺隱雲遊僧,明天記得把這兩個下聯掛在旁邊的牆上,這位唐解元,倒是很會藏拙……」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7-24 22:30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冤家路窄

  天然居主樓建在水上,佔地面積極廣,小湖的四面八方都有通道通向主樓。

  進了主樓,唐寧將那塊牌子扔給了蕭玨,很快就有下人恭敬的將他們帶到了樓上的一間雅閣。

  上來的時候,唐寧注意到下面人群熙熙攘攘,非常熱鬧,隨口問道:「下面在幹什麼?」

  「元宵詩會啊。」蕭玨坐下之後,隨口說道:「天然居為了攬客,每年都會在上元這一天舉辦元宵詩會,魁首能獲得豐厚的獎品,不知道今年的獎品是什麼,看他們的樣子,應該不薄……」

  蕭玨話音剛落,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吵鬧之聲。

  雅閣門口,一名侍者為難道:「二位公子,這雅閣已經有貴客了,小人給您換一間……」

  一名年輕人皺眉看著他,問道:「我們明明來得早,為什麼不讓他們換?」

  蕭玨推開門走出來,問道:「換什麼?」

  「蕭小公爺……」見到走出來的是蕭鈺,年輕人面色微變,目光望向身後的青年。

  那青年笑了笑,拱手道:「一場誤會,既然是蕭小公爺,我們去別的地方就行。」

  唐寧見蕭玨站起身走出去,沒一會兒就又走進來,想來事情已經解決了。

  他隨口問道:「怎麼回事?」

  蕭玨揮了揮手,說道:「禮部侍郎的公子和唐家那位二少爺,和我們搶位置,他唐二少還沒有這麼大的面子,叫他大哥來還差不多,不管他們,先點菜吧。」

  唐寧翻菜單的動作一頓,抬頭看著他:「唐家二少爺?」

  蕭玨點了點頭,說道:「東台捨人唐琦的兒子,唐昭。」

  唐寧將菜單遞給蕭玨,目光瞥了門外一眼,說道:「這裡你經常來,你點吧。」

  蕭玨點好了菜,起身將雅閣內的一扇窗戶打開,站在窗前,可以看到下方的情形。

  無數人圍在一座高台之前,台上有不少座位,已經有人落座,最中間是幾名翩然起舞的女子,看過紅袖閣的舞蹈,再看這尋常舞姿,總覺得欠了點什麼。

  另一處閣中。

  劉里落座之後,搖頭道:「不知道蕭小公爺來這裡湊什麼熱鬧,這個位置,遠不如他們的地方。」

  在他身後的青年擺了擺手,問道:「讓你辦的那件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劉里臉上露出為難之色,說道:「不知道怎麼的,我的手下昨天把人跟丟了,不過二少放心,我已經讓他們找了,這兩天人多,等到元宵過後,我再讓他們挨個客棧去問。」

  雅閣內的另一名年輕人臉上浮現出好奇之色,問道:「二少要找什麼人,需要我幫忙嗎?」

  劉里望向他,愣了愣之後,一拍腦袋,說道:「對啊,你不說我都忘記了,你爹是平安縣令,這一片可是你常躍的地盤,找個人還不簡單……」

  那青年看了看他,說道:「這件事情先不提,讓你辦的事情辦好了嗎?」

  劉里拍了拍胸膛,說道:「京師這麼多人,隨便扔塊磚頭就能砸中兩個會寫詩的,上元詩我半個月前就找人寫好了,整整十首,質量上乘,而且,我還買通了一名評判,保證我們只有少三首入選,二少放心,這一次,誰都爭不過我們!」

  常悅有些詫異的說道:「天然居這次可真捨得,此次詩會的魁首,居然能和蘇媚姑娘共處一個時辰,京師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期盼著這個機會,今夜怕會是一番龍爭虎鬥……」

  劉里臉上露出期待之色,說道:「據說這一個時辰,還能向蘇媚姑娘提一些不過分的要求,要是我,我就讓她給我吹奏一曲,她的蕭聲有魔音之稱,早就想見識下到底是怎麼個魔音,可惜一直沒有機會……」

  那名青年看了看他,說道:「這次若是能拔得頭籌,一會兒讓你見識見識。」

  「那就先謝謝二少爺了……」

  天然居主樓共有兩層,樓上的雅閣,和樓下的大廳,是截然不同的氛圍。

  年輕仕子三五成群的聚集在桌旁,望著上方的高台,竊竊私語。

  「陳兄,你剛才的那首如何?」

  「怕是希望不大。」

  「陳兄謙虛了吧,這首詩你雕琢了數月,怎會沒有希望?」

  「雕琢了數月又如何,唐家那位二公子,一下便拿出了十首,十首之中,有三首入選,皆是排在前列,這還怎麼比?」

  一名年輕人拍了拍桌子,表情微怒:「誰不知道他們那些人的詩都是買來的,為了拔得頭籌,贏得和蘇媚姑娘獨處的機會,居然連這種下作的事情都做的出來,同為讀書人,真為他們感到羞恥!」

  他身旁之人搖了搖頭,歎息說道:「算了吧,這種事情,本來就不是我們能參與的……」

  樓上一處雅閣,幾名衣著華貴的男子聽完下人從下方帶來的消息,也是愣了許久。

  「排在第一的是唐昭?」

  「唐昭那個不要臉的,買了十首?」

  「他能作出一首,本公子便隨他姓,他是一點兒臉都不要了嗎?」

  幾人在京師都頗有背景,這次也是為了蘇媚而來,他們雖然也買了兩首詩詞,但都是遮遮掩掩的,自己也知道此舉有些不要臉。

  可沒想到沒有最不要臉,只有更不要臉,一次買十首詩詞砸下去,這位唐府的二公子,簡直是不要臉到了極點。

  高台之上,幾名老者也皺起了眉頭。

  他們是被請來作為元宵詩會的評判的,因每個人喜好不同,詩詞不好分出高下,他們的任務,就是從今夜所有的詩詞中,選出十首上佳的,最後由蘇媚姑娘親自選出自己認為最佳的一首。

  但凡詩詞被評選為前十的人,都有機會,當然,列入前十的詩詞越多,被蘇媚姑娘選中的可能就越大。

  一人捋了捋長鬚,說道:「唐家二少爺,這次有些不太像話啊……」

  另一人搖頭道:「他一人便有三首入選,是有些太明目張膽了。」

  一名青衣老者抬眼看了看他們二人,開口道:「我們好好評詩就是了,上面的事情,我們管不了,也不敢管,不論其他,這三首的確是有資格入選的……」

  幾人搖了搖頭,繼續低頭翻閱眾人遞上來的詩詞。

  ……

  蕭玨吃到一半,下去轉了一圈,回來之後,剛剛坐下,便搖頭說道:「唐昭這傢伙,也太不要臉了,居然買了十首詩詞,看來對這次的獎品志在必得啊!」

  唐寧放下筷子,看著他問道:「這次的獎品很豐厚?」

  「何止豐厚,今年誰要是拿到了魁首,可就在全京師長臉了。」蕭鈺有些遺憾地說道:「要是我早知道天然居居然把這個拿出來當獎品,我就買他個二十首,花再多的銀子也值了。」

  他搖了搖頭,說道:「蕭福呢,過來給我倒酒。」

  「好勒。」他的身後傳來聲音。

  蕭玨面色大變,轉頭怒視著他,大聲道:「說了多少次了,以後不許站在我的後面,再站在我的後面,把你腿打斷!」

  「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唐寧擦了擦嘴,起身走到窗前,坐在一處小桌旁,桌上有筆墨紙硯,坐在這裡,向窗外望去,下方的高台一覽無餘,眾人議論的聲音也清晰入耳。

  「這一次,怕是唐昭公子要拔得頭籌了。」

  「沒辦法,誰讓人家財大氣粗,還不要臉呢?」

  「每年都是如此,天然居這元宵詩會,還有什麼意思?」

  ……

  「唐昭。」

  這位唐家二少,應該就是指使禮部侍郎公子,讓他們白跑了大半個京師,故意噁心人的幕後之人了,唐寧輕歎一句,然後攤開一張紙,提筆。

  冤家路窄,狹路相逢。

  噁心人誰還不會呢?

  李天瀾也起身離席,站在他的身旁看著。

  她的眼中先是出現了一絲亮色。

  沒多久,亮色變為驚訝。

  再然後,又從驚訝變為震驚。

  又過了一會兒,震驚開始變得麻木……

  不知過了多久,唐寧活動了一下手腕,對站在蕭玨身旁的下人揮了揮手,說道:「蕭福,你過來一下。」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7-25 13:28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HarukanoHimitsu

LV:15 支援小組

追蹤
  • 96

    主題

  • 56479

    回文

  • 27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