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如意小郎君 作者:榮小榮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2018-5-26 22:13:3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1 2802361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5-28 12:16
第十章 白紙顯邪!

  唐寧本來是不想帶唐夭夭去的,因為她除了腿長之外,其他的長處都不明顯,還喜歡一驚一乍地嚇自己。

  他還時時刻刻要防備著,她會不會趁他不注意,在他的腦袋上再來一下。

  以他對唐夭夭的瞭解,這種事情她是做的出來的。

  可是如果不帶她,他就不知道郭家村在哪裡,雖然可以隨便找個人問問,但靠不靠譜就不說了,找起來也麻煩,很耽擱時間。

  萬一老神仙跑了,他到哪裡找去?

  所以唐寧只能勉為其難地帶她一起。

  好在她腿長,步子也大,不至於成為他的拖累。

  兩人出了城門,唐夭夭轉頭看著他,問道:「喂,你還沒想起來你的名字嗎?」

  唐寧搖了搖頭。

  唐夭夭疑惑道:「鍾伯伯讓戶房查過了,永安縣沒有叫唐寧的,這靈州城周圍,也沒有唐姓的村子和大戶,你的名字是不是瞎說的?」

  唐寧看著她,問道:「妳家不算大戶嗎?」

  唐夭夭瞥了瞥他,問道:「靈州城裡就我們一個唐家,難不成你是我們唐家人?」

  唐寧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轉移話題道:「郭家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好像縣衙所有的捕快都出動了……」

  唐夭夭知道的比他多一些,唐寧聽完以後,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郭家村是永安縣下轄的一個村莊,從昨天開始,村子裡有不少人都發生了上吐下瀉的症狀,因為發病的人數太多,作為縣令的鍾明禮必須重視。

  這可不像前幾天的殺人案,抓不到兇手,頂多算是縣令失察,有損政績而已。

  半個村子的村民同時發病,一旦控制不好,波及範圍再次擴大,這在古代就叫做「瘟疫」。

  若是永安縣爆發瘟疫,靈州刺史或許還能頂住壓力,自家岳父頭上的官帽子,是一定保不住的。

  不過,聽唐夭夭的描述,郭家村的村民,應該是類似於食物中毒,或是水源被污染,導致腹瀉或是痢疾,不太像是大規模傳染的瘟疫,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掉以輕心。

  唐寧和唐夭夭來到郭家村的時候,鍾明禮和縣衙的捕快們被郭家村的村民攔在村口,和他們一起被攔住的,還有唐寧見過的那位孫神醫。

  一名穿著粗布衣衫,髮鬚皆白的老者看著鍾明禮,說道:「鍾大人,不是我不讓你們進去,只是老神仙正在裡面抓鬼驅邪,你們這些人全都進去,要是驚擾了老神仙,放跑了邪物,我們這村子可怎麼辦?」

  鍾明禮指著身旁的孫神醫,說道:「郭村正,這位是大名鼎鼎的孫神醫,村民所患何疾,他一看便知……」

  那老者有些猶豫,想到神醫和神仙雖然差了一個字,本事可差遠了,搖了搖頭,說道:「那也要等到老神仙捉了邪物再說……」

  唐寧站在不遠處看著,對這個時代的制度有了更深的理解。

  古代地方上其實是高度自治的,村子之中,往往以宗族為單位,宗族家長,甚至掌控著族人的生殺大權,自己的岳父雖然名義上是縣令,但他的話,很多時候也不是百分百管用。

  鍾明禮想了想,說道:「既然如此,本官也想看一看老神仙是如何捉鬼驅邪的。」

  那村正看了看他,說道:「你們不能全都進去,會驚擾到老神仙的。」

  鍾明禮點了點頭,轉過身,看到了唐寧和唐夭夭。

  他面色微微一變,問道:「你們怎麼來了?」

  唐夭夭想了想,說道:「鍾伯母讓我們來問問,您下午要回家吃飯嗎?」

  「吃。」

  鍾明禮回了一句,視線從兩人身上移開,指著一名捕快和一名小吏,說道:「彭琛,秦書吏,你們隨我進來,其他人在外面等著……」

  隨後,他才看著唐寧和唐夭夭,說道:「你們也一起進來吧。」

  郭家村的村口被清出了一片空地。

  空地上設了一個法壇,村民們圍在法壇周圍,法壇前面,一個白鬚白眉的老道士,手握桃木劍,劍尖挑著一張黃色的符紙,踩著奇怪的步子,口中唸唸有詞。

  只一眼,看到這在影視劇中看到過無數次,再也熟悉不過的架勢,唐寧就知道他今天白來了。

  唐夭夭倒是饒有興趣地看著前面,詫異道:「原來抓鬼是這樣的……」

  患病的村民被安放在旁邊的空地上,一名小道士穿梭其中,將一個瓷瓶中的水灑在他們頭上。

  孫神醫走過去,蹲下身子,為幾人號了號脈,又看了看舌苔,這才站了起來,面色微沉。

  鍾明禮急忙問道:「怎麼樣?」

  孫神醫沉聲說道:「噁心嘔吐,腹痛頻頻,舌質紅絳,舌苔黃燥,脈滑數……」

  鍾明禮詫異道:「這是什麼意思?」

  「痢疾。」唐寧說道:「起病急驟,壯熱口渴,頭痛煩躁,噁心嘔吐,大便頻頻,痢下鮮紫膿血,腹痛劇烈,甚者神昏驚厥,舌質紅絳,舌苔黃燥,脈滑數或微欲絕……,疫毒痢。」

  他不能不開口,痢疾在古代是死亡率很高的一種病,基本上只能以預防為主,治療為輔,若是鍾明禮不能足夠的重視,一旦病情擴散,無法控制,他這個縣令就做到頭了,唐寧的安穩日子也就結束了。

  孫神醫看著他,點頭道:「小兄弟說得沒錯。」

  鍾明禮詫異地看了唐寧一眼,唐夭夭抓著他的胳膊,一臉期待地問道:「你又想起來了?」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暫時就想起了這麼多。」

  鍾明禮的目光暫時從唐寧的身上移開,看著孫神醫,問道:「嚴重嗎?」

  孫神醫面色嚴肅,說道:「刻不容緩。」

  鍾明禮的心猛地一沉,看了看還在那邊「驅邪」的老神仙,再看了看周圍神色狂熱的村民,無奈道:「現在還不行……」

  另一邊,唐夭夭有些驚喜地看著唐寧,問道:「你還有沒有想起來別的什麼?」

  唐寧搖了搖頭。

  唐夭夭有些高興,說道:「沒事,像這樣每天都能想起來一點兒,總有一天會全都想起來的……」

  她話音剛落,法壇之前,邁著古怪步子的老道士已經停了下來,大聲道:「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乾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度人萬千……」

  「呔,妖孽,還不快快現出原形!」

  唐夭夭被這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卻見那老道將一張白紙放在火上輕輕炙烤,那白紙之上,竟是出現了一個猙獰的鬼頭。

  圍觀村民不由地後退幾步,臉上浮現出驚恐之色,就連鍾明禮和孫神醫,臉色都不由地一變。

  他們看著那白紙上的鬼頭,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那老道竟然真的用一張普通的白紙,令得妖邪顯形?

  「啊!」

  唐夭夭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躲到唐寧的身後,緊緊地抓著他的胳膊,顫聲道:「鬼,有鬼……」

  「鬼妳個頭啊!」

  唐寧的胳膊被她抓的生疼,忍不住在她的腦袋上敲了一下,說道:「不就白紙顯畫嗎,我回去教妳……」

  「你也會抓鬼?」唐夭夭不計較他剛才敲自己腦袋的事情,抬起頭,極度震驚的問道。

  唐寧撇了撇嘴,說道:「那是,我可是茅山派第三十八代傳人,抓幾隻小鬼算什麼……」

  用醋在白紙上寫字,風乾之後,經過火烤會再次顯現出來,這是小學時候做過的科學實驗。

  唐夭夭盯著他,狐疑道:「你不是想不起來你是誰了嗎?」

  唐寧看著她,疑惑道:「我剛才說什麼了嗎?」

  ……

  老道士將那張浮現出鬼頭的白紙放在桌上,對眾人的表現很是滿意。

  他環顧四周,說道:「本座已經施法,將那一隻妖邪封印在了白紙上。」

  「謝謝老神仙!」

  「謝謝老神仙!」

  ……

  郭家村的村民一臉虔誠,納頭便拜。

  這時,那老道忽然歎了口氣,說道:「可惜,本座修為有限,卻是沒有法力再去收服另一隻妖邪……」

  郭家村村民聞言,臉色再次一白。

  村正老者面色一變,走上前,將一個袋子塞在老道手裡,哀求道:「老神仙,這是我們的一點兒敬意,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們啊!」

  老道掂了掂那袋子的重量,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本座不幫你,實在是法力有限……」

  老村正又塞了一個袋子在他手裡。

  老道猶豫了片刻,說道:「法力有……」

  又有一個袋子塞進了他的手裡。

  見村正再也掏不出袋子了,老道大袖一揮,那幾個袋子就消失在了他的袖中。

  他臉上露出大義凜然之色,說道:「既然如此,本座就算是耗空法力,也要再次替天行道了!」

  他再次環顧了人群幾眼,拿起另一張白紙,說道:「本座馬上就要再次施法誅邪,有誰願意拿著這張白紙,本座好將那隻妖邪封印進去。」

  周圍的村民聞言,立刻後退一步。

  老道的目光望向了那一對年輕男女。

  剛才第一隻「妖邪」現形的時候,所有人都露出了震驚和恐懼的表情,就只有那一對男女不僅不害怕,還在「打情罵俏」,他的目光望向那名女子,笑問道:「不知這位姑娘可否願意代勞?」

  唐夭夭臉色刷地慘白,急忙退後兩步。

  老道的目光又望向她身邊的年輕人,問道:「這位公子呢?」

  唐寧愣了愣,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確定道:「我嗎?」

  老道臉上露出笑容:「就是你。」

  第二次驅邪,不用他的弟子,而是假借這位年輕人之手,可以徹底打消眾人的疑慮。

  唐寧看了看他,笑道:「好啊。」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7-3 21:31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5-28 20:41
第十一章 也是神仙!

  「唐寧。」

  沒想到唐寧竟然會答應,鍾明禮上前一步,沉聲說道。

  唐夭夭沒有說話,卻是抓住了他的胳膊。

  「沒事。」唐寧對鍾明禮微微一笑,拍了拍唐夭夭的手。

  他走到前面,從那老道的手裡接過白紙,問道:「我該怎麼做?」

  老道笑了笑,說道:「你只要捧著這張紙,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本座了。」

  唐寧點了點頭,將那張白紙豎起來,捧在手中。

  鍾明禮看著他,目光微動,唐夭夭面露擔憂。

  郭家村的村民鬆了口氣,不管怎麼樣,只要不讓他們和妖邪親密接觸就好……

  法壇前面,那老道再次拿起桃木劍,腳下踩著某種步法,口中唸唸有詞。

  「天地玄宗,萬氣本根,廣修萬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唯道獨尊……,三界侍衛,五帝司迎,萬神朝禮,馭使雷霆,鬼妖喪膽,精怪亡形,內有霹靂,雷神隱名!」

  所有人的視線都在老道手中的桃木劍上。

  鍾明禮面色微變,唐夭夭臉色蒼白,雙手的指甲嵌進肉裡。

  「妖孽,還不現形!」

  老道再次大喝一聲,全身的氣勢陡然一變,手中的桃木劍迅速的抖動,便要指向唐寧手中的白紙。

  唐寧似乎是被他的陣勢嚇到了,雙手一抖,那張白紙掉在了地上。

  老道愣了愣,劍勢止住。

  唐寧看著他,有些擔憂地問道:「老神仙,這紙掉在地上了,還能用嗎?」

  「無妨,你將它撿起來便是。」老道微微一笑。

  唐寧上前一步,一不小心,將那張紙踩在了腳下。

  他看著那老道,一臉歉意地說道:「對不起,真對不起……」

  他轉頭對鍾明禮身邊的一人招了招手,說道:「秦書吏,借我張紙用用……」

  站在鍾明禮身邊的書吏愣了愣,回過神來之後,急忙從隨身攜帶的記錄冊上撕了一張白紙,遞給唐寧。

  唐寧將那張紙舉起,看著老道,一臉肅然的說道:「老神仙,你來吧,我準備好了。」

  「……」

  老道的笑容僵在臉上。

  他提前動過手腳的紙被踩在腳下,一張普通的白紙,怎麼讓妖邪顯性?

  他看了看被唐寧踩在腳下的白紙,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紙張,忽然後退幾步,放下手中的桃木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他看了看唐寧,悠悠說道:「剛才耽擱的時間太久,那邪物已經逃走了。」

  村正面色一變,極為埋怨地看了唐寧一眼,又看向老道,問道:「老神仙,這可怎麼辦?」

  「放心……」老道笑了笑,說道:「它已經被我的誅邪劍傷了根基,翻不起太大的風浪,不敢再回來了。」

  村正老者這才放下心來。

  人群之外,鍾明禮看著被唐寧踩在腳下的白紙,若有所思。

  唐夭夭將唐寧拉到一邊,皺眉道:「你瘋了不成,萬一被那邪物上身可怎麼辦?」

  唐寧笑了笑,沒有說話。

  唐夭夭更加惱怒:「你還笑得出來,你已經是一個什麼都不記得的傻子了,要是再被邪物上身,我就不管你了……」

  她在唐寧身邊碎碎念,那老道卻已經拿起了那張浮現出鬼頭的白紙,看了看眾人,說道:「這鬼物膽敢在人間作祟,已違反天規,本座此次便要來一個油炸惡鬼,以警示方圓三十里的邪物,這郭家村,不是他們能夠撒野的地方!」

  「全憑老神仙做主。」

  郭家村村正心花怒放,以後所有的邪物都不敢來郭家村了,這次全村好不容易湊起來那幾十兩銀子,花的值啊……

  法壇旁邊,早已架起了油鍋,此刻鍋下火勢正旺,鍋中滾油沸騰。

  唐夭夭看著唐寧,忽然吸了吸鼻子,詫異道:「什麼味道,好酸啊……」

  唐寧沒有說話。

  那老道走到油鍋前面,將手掌伸進去攪了攪,搖了搖頭,淡然說道:「再燒一會兒,這油還不夠熱……」

  鍾明禮見此,面色一變。

  唐夭夭一臉震驚。

  唐寧臉上露出痛苦之色,不是因為震驚和害怕,是被唐夭夭抓的。

  這女人,什麼毛病,一害怕就抓人胳膊,看不出來她這細胳膊長腿的,手勁兒還挺大……

  看到這「手探油鍋」的一幕,那村正和郭家村村民,早已跪拜在地,口中不住的高呼「老神仙」……

  老道揮了揮手,眾人立刻禁聲。

  他的臉上露出笑容,將那張紙揉成團,看了看眾人,問道:「現在需要有人拿著這妖物,將手放進油鍋,炸上最少三個呼吸,有沒有人願意試試?」

  圍觀眾人忍不住後退兩步,一臉驚懼。

  這鍋裡可是滾油啊,他們又沒有老神仙的本事,將手伸進滾燙的油鍋,還不被炸熟了?

  老道微笑這看著村正:「你可願一試?」

  村正看了看他,忽然扶著額頭,後退幾步,聲音虛弱道:「頭忽然有些暈,大牛,大牛,快扶著我……」

  老道走到鍾明禮面前,問道:「這位大人,可願一試?」

  鍾明禮閉口不言。

  他又走到唐夭夭面前:「這位姑娘呢?」

  唐夭夭躲到唐寧身後。

  他最後看著唐寧,伸出手掌,那紙團就躺在他的掌心。

  他臉上露出笑容,問道:「這位公子,願意試試嗎?」

  「好啊。」

  唐寧點了點頭,從他手裡拿過紙團,快步走上前,將手伸進了翻滾的油鍋裡。

  老道表情愣住。

  鍾明禮面色巨變。

  唐夭夭臉色慘白,下意識地伸手抓他,卻抓了個空。

  整個場間,一片寂靜。

  郭家村的村民震驚地看著這一幕,這年輕人和老神仙一樣,敢將手伸進滾燙的油鍋,莫非他也是神仙?

  一息。

  二息。

  三息。

  三息之後,唐寧的手還放在油鍋裡,轉頭看著老道士,問道:「老神仙,可以了嗎?」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唐夭夭,她幾乎是瞬間就出現在了唐寧的身邊,猛地將他的手從油鍋裡拽了出來,大怒道:「你瘋了嗎,你的手不要了!」

  「沒事,你看……」唐寧甩了甩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又抓著她的手,放進「油鍋」裡,說道:「不信妳試試。」

  唐夭夭下意識地就要驚叫,不過當她發現她的手探進油鍋,不僅沒有感覺到燙,反而有一種十分溫熱的感覺時,便不由地呆立原地。

  唐寧當然不是瘋了,怪只怪這老道行騙的手段實在是太落伍,誰家的油鍋隔著幾丈遠都能聞到醋味?

  他看了看還在翻滾的油鍋,搖了搖頭,說道:「誰這麼粗心,把醋當成油了,趕快換了,要是耽擱了時間,放跑了惡鬼,郭家村就完了!」

  「我去換!」

  危及郭家村,一名大漢聞言,面色一變,飛快地跑進了村子。

  唐寧放開唐夭夭的手,走到老道身邊,問道:「醋可炸不了惡鬼,老神仙,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那漢子已經將鍋裡的醋倒出來,重新架起了鍋。

  老道點了點僵硬的腦袋,額頭開始冒汗。

  唐寧對那邊招了招手,說道:「多加點柴火,燒快點。」

  眼見著那漢子又加了幾捧柴禾,老道身體顫了顫,額頭冷汗更多。

  他抬頭看著對面的年輕人,心道他看起來眉清目秀的,難道是個傻子?

  他行騙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毫不猶豫地把手往「油鍋」裡伸的……

  此人行事,根本,根本不按常理啊!

  他不僅自己不按常理,也完全打亂了他的思路……

  現在他該怎麼辦?

  原本鍋中只是上層浮了一層油,底下全是醋,現在全都變成真油了,他總不能真的伸手進去吧?

  那漢子不要命地加柴,火勢燒得很旺,鍋中油很快就開始翻滾,唐寧拉著老道的胳膊走過去,笑道:「老神仙,您現在試試油溫吧。」

  老道搖了搖頭:「不試。」

  「試一試吧。」

  「不試!」

  「不試怎麼知道油熱沒熱?」

  「都說了不試了!」老道甩開他的手,怒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啊,還有沒有一點禮貌了……」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7-3 21:30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5-29 12:28
第十二章 多多包涵

  法壇前面的情形有些古怪。

  鍋中熱油滾滾,剛才還胸有成竹,滿面笑容,要替天行道,油炸惡鬼,為民除害的老神仙,此刻卻一臉的不耐煩之色。

  他不顧法壇,也沒有撿起桃木劍,甚至連兩名徒兒都不管了,大步地向著人群外面走去。

  郭家村村正立刻拽住了他的袖子,大驚道:「老神仙,您不是要油炸惡鬼嗎,怎麼不炸了,萬一這惡鬼又跑出來害人可怎麼辦?」

  老道一臉肅然地看著他,說道:「我警告你,你不要對我拉拉扯扯的,你再這樣,我會降下天雷劈你的。」

  老村正面色一白,坐在地上,抱著他的大腿,哭訴道:「老神仙,您今天就算是劈死我,也要收了惡鬼,不讓它再禍害我們郭家村啊!」

  老道臉上露出怒色,手中結出法印,喃喃道:「三界侍衛,五帝司迎,萬神朝禮,馭使雷霆,鬼妖喪膽,精怪亡形,內有霹靂,雷神隱名……」

  他說到這裡,語氣又一頓,有些慌張地看著村正,大聲道:「你快放開我,你再不放開我,我真的要引雷了……」

  「老神仙,救救我們吧!」

  「老神仙,你就油炸了這惡鬼吧!」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老神仙,求您了!」

  ……

  似乎是被老村正所感染,郭家村的村民也圍了上來,將老道擁到油鍋旁邊。

  唐寧立刻拉著唐夭夭閃開,這次是真的滾油,被濺上可不是鬧著玩的。

  唐夭夭臉色一紅,走到外面的時候,急忙將手抽開。

  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二次抓她的手了。

  她悄悄偏過頭看了一眼唐寧,這才發現,他好像從一開始,就一直表現得十分地淡然。

  這傢伙,似乎比她想像的,有膽量多了。

  想到她剛才好幾次抓著他的胳膊,躲在他身後,唐夭夭臉色更紅。

  油鍋前面,一名漢子看著那老道,說道:「老神仙,您再試試油溫吧。」

  「老神仙,試試吧。」

  「試試吧……」

  老道看了看沸騰的油鍋,再看看身邊一臉期待的郭家村眾人。

  郭家村村正將那團已經被浸濕的紙張塞進他的手裡,說道:「老神仙,您開始吧。」

  老道嘴唇顫了顫,問道:「不炸行不行?」

  一名漢子上前兩步,抓住老道的手腕,說道:「老神仙,我幫你!」

  老道深吸口氣,忽然揮了揮手,大聲說道:「你們退後!」

  眾人急忙退開,讓出了一片空地。

  老道目光掃視眾人幾眼,噗通一聲跪在空地上,滿面蒼白,慟哭說道:「饒命啊!」

  ……

  招搖撞騙的老道被抓起來了,他的兩個徒弟本來想跑,也被捕快拿下。

  郭家村村正握著唐寧的手,一臉歉意地說道:「公子,都是我不好,剛才誤會了你,老頭子這裡給你磕頭認罪……」

  他說著就要彎腰跪下,唐寧急忙將他扶起來,說道:「老人家言重了,言重了……」

  他看著村正老者,叮囑道:「以後要記得,再發生這樣的事情,要找大夫,不能信這些裝神弄鬼的傢伙……」

  老者立刻點頭,連聲道:「老頭子記住了,以後一定不會了。」

  鍾明禮站在孫神醫身旁,看著他寫完一個藥方,急忙問道:「孫神醫,不會有什麼大事吧?」

  孫神醫笑了笑,說道:「鍾大人放心,幸虧我們來得早,病情還未進一步惡化,痢疾雖然難以醫治,但好在也沒有性命之憂。讓他們按照這個藥方抓藥,最多半月,便能痊癒。」

  鍾明禮鬆了一口氣,說道:「勞煩孫神醫將藥方交給我,本官馬上差人抓藥……」

  「不著急。」孫神醫搖了搖頭,說道:「我再去問問唐小兄弟,看看此方有沒有什麼疏漏之處……」

  「唐寧?」鍾明禮愣了愣,孫神醫醫術通神,有什麼要詢問唐寧的?

  他滿心疑惑,跟在孫神醫的身後,走了過去。

  唐寧拿著孫神醫手裡的藥方,就知道這個方子也有所缺失,好在只缺了一味藥。

  他的臉上浮現出猶豫之色,想了想說道:「我覺得,此方再加上一味秦皮,是不是更好一些?」

  孫神醫想了想,笑道:「秦皮便有收澀止痢作用,添在這裡,再也適合不過了……」

  他提起筆,又在藥方後面添上兩個字。

  隨後,他又有些疑惑,喃喃道:「如今雖是痢疾多發之季,但如此多人同時病發,也實屬罕見……」

  唐寧看了看他,問道:「會不會是水源?」

  孫神醫想了想,臉上露出恍然之色,立刻轉身問那村正道:「村子平時都在哪裡取水?」

  村正連忙道:「村子後面有一處泉眼。」

  孫神醫立刻道:「馬上讓人去看看。」

  很快便有一個漢子跑了回來,嘴裡嘟囔道:「泉裡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一只死兔子,都泡爛了……」

  孫神醫看了看唐寧,目光又轉向村正,歎息口氣,說道:「那泉眼裡的水,半個月內,不要再用了……」

  唐寧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以後要喝水,最好煮沸過一次之後再喝。」

  鍾明禮一直都站在不遠處,他看著唐寧,目光中似有一絲別樣的意味。

  從那日在公堂上的雷霆破案,再到今日揭穿這假神仙,而今就連孫神醫都要向他請教醫術……

  自家女兒撿回來的這位姑爺,似乎並不像他想像的那樣,是個只知道死讀書的書呆子……

  難道鍾家這次,真的撿到寶了?

  ……

  鍾明禮和那些捕快還要處理一些收尾事宜,唐寧和唐夭夭走在回去的路上。

  「喂,那張白紙……,那張白紙是怎麼回事?」唐夭夭忽然轉過頭,看著他問道。

  「妳想學啊,回去我教妳。」唐寧隨口說道。

  「那說定了!」唐夭夭有些高興,隨後又看著唐寧,問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這是她今天第二次問這個問題。

  「不知道……」唐寧搖了搖頭,要是在一個月前,他肯定會非常篤定地告訴唐夭夭:「世界上是沒有鬼的,要相信科學……」

  可是現在,他還真不敢這麼說,他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都沒有弄清楚,科學能解釋他為什麼會穿越嗎?

  他看著唐夭夭,想到她剛才的熊樣,有些好笑地問道:「你不是不怕鬼嗎,剛才是誰說她的武功很厲害,就算真的有鬼,也能一拳一個,又是誰被一張白紙嚇得只知道躲在別人背後,臉都嚇白了?」

  唐夭夭俏臉一紅,說道:「我武功真的很厲害的……」

  唐寧懶得拆穿她,剛才耽擱了這麼久的時間,回去該錯過下午飯了……

  「站住!」

  一道聲音忽然從前方傳來。

  唐寧抬起頭,看到兩道人影從道路一邊的草叢裡跳出來。

  為首一人面相兇惡地看著他,冷聲道:「小子,壞了我們的好事,就想這麼走了?」

  唐寧心裡一驚,難道那個老騙子除了兩個徒弟,還有同夥隱藏在人群中?

  來不及多想,他向前一步,擋在唐夭夭身前,小聲道:「你快回郭家村,叫人過來幫忙!」

  唐夭夭的臉上倒是沒有什麼慌亂之色,看著他的背影,臉上反倒露出了一絲笑意。

  唐寧神色緊張,盯著前方那兩人時,肩膀被人拍了拍。

  「讓開,這次輪到本女俠保護你了。」唐夭夭從他身後走出來,迎著那兩人走過去。

  兩人愣了一下,隨後便大笑了起來。

  「哈哈,這姑娘,我喜歡!」

  「我也喜歡腿長的!」

  ……

  唐寧愣了愣,隨後便大怒道:「妳瘋了,快回……」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就站在原地,不說話了。

  片刻之後,唐寧繞過躺在地上的那兩人,緩步走到唐夭夭身邊,抱了抱拳,肅然道:「唐姑娘,以前要是有什麼得罪妳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7-3 21:30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5-29 19:06
第十三章 才女心思

  不怕唐夭夭有文化,就怕唐夭夭會武功。

  唐寧發現唐夭夭的兩條大長腿不單單是用來看的,還能用來踢人。

  她剛才一腳把其中一人踢飛了五米遠,剛才還凶神惡煞的傢伙,倒在地上立刻就爬不起來了。

  看起來那麼強壯的漢子都能被她一腳秒殺,唐寧覺得這一腳如果落到他的身上,保守估計也能飛出去十米。

  如果不是唐夭夭臉上得意得似乎就是在等著自己誇她的表情,她在唐寧心目中平胸無腦的印象,可能就要改成長腿女俠了。

  最後居然是唐夭夭在這裡看著那兩個傢伙,唐寧回郭家村叫捕快來。

  因為唐夭夭說如果他們緩過來了,他一個人控制不住局面。

  唐寧知道她說的「控制不住局面」是委婉說法,她說話終於學會委婉了,他很欣慰。

  沒想到還有兩條漏網之魚,鍾明禮聽說之後,立刻派了幾名捕快過去,順便還遣兩名捕快送他們回去。

  唐寧注意到,一路之上,那兩名捕快看他的眼神和以前截然不同。

  他還聽到了兩人小聲的對話。

  「這次要不是姑爺,大人麻煩就大了。」

  「還有上次,也多虧了姑爺,要不然董刺史肯定會抓著那件人命案子不放……」

  「誰說姑爺是書呆子的,分明是有勇有謀,智勇雙全……」

  是金子到哪都會發光的,這是一條顛撲不破的真理,唐寧深以為然,臉上浮現出笑容。

  「可惜就是早上硬不起來……」

  唐寧的笑容僵在臉上。

  此刻,晴兒小丫頭那呆萌可愛的臉,在他看來,婉如惡魔。

  他轉頭看著唐夭夭,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妳什麼時候開始學武的?」

  不能成為御劍飛行的神仙,那就退而求其次,做一個武功高強的大俠。

  哪個男孩子小時候沒有武俠夢,以前是沒有機會,現在連唐夭夭都能一腳將一個壯漢踹飛五米,沒道理他做不到。

  「五歲。」唐夭夭說道。

  「學武多少年了?」

  唐夭夭想了想,說道:「十一年了。」

  也就是說,唐妖精現在才十六歲,十六歲腿就這麼長了,過兩年那還得了?

  她的腿實在是不應該再長了,長胸還是很有必要的。

  唐寧想了想,又問道:「妳的武功,算是很厲害?」

  唐夭夭揚起下巴,一臉得意:「那當然!」

  見她一副老娘天下第一的表情,唐寧就知道他剛才又問了一句廢話,這句話問晴兒或者問鍾意,都比她的答案靠譜。

  唐夭夭看了看他,忽然問道:「你不會是想要和我學武吧?」

  「怎麼會……」唐寧揮了揮手,「學武有什麼好的……」

  唐夭夭想了想,說道:「學了武,你剛才就不用躲在我的後面了。」

  唐寧糾正道:「不是我躲在妳的後面,是妳自己走到我的前面的……」

  「有區別嗎?」

  「沒有嗎?」

  「有嗎?」

  ……

  唐寧不想和她爭辯誰前誰後誰上誰下的問題,他餓了,他要回去吃飯。

  鍾明禮要處理郭家村的事情,下午沒有回來吃飯。

  但是飯桌旁還是有四個人,唐寧也是這一段時間才發現,唐夭夭在鍾家蹭飯的頻率很高,而且和岳母大人的關係非常不錯,簡直比鍾意還像鍾家的女兒。

  飯桌上,向來多嘴的她自然是將郭家村發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陳玉賢沒有想到今天的事情居然那麼驚險,在聽到兩人被惡人攔路之後,臉上浮現出一絲責備之色,說道:「你們兩個不好好地待在家裡,去那裡湊什麼熱鬧,萬一遇到危險……」

  唐夭夭吐了吐舌頭,急忙轉移話題道:「伯母放心,那兩個小蟊賊,我兩腳就能解決,更何況,如果我們今天不去,鍾伯父他們就被那個假神仙給騙了,聽孫神醫說,要是耽擱了時辰,那個村子要死好多人呢……」

  聽唐夭夭講述完事情的經過,陳玉賢除了擔憂兩人的安全之外,也是險些驚出了冷汗。

  若是郭家村真的發生了瘟疫,作為縣令的鍾明禮,最輕也是革職查辦,這對於鍾家來說,無異於滅頂之災。

  想到這裡,她看向唐寧的眼神,就充滿了喜愛,給他碗裡夾了些菜,笑道:「今天多虧了寧兒……」

  唐夭夭一臉笑意的看著陳玉賢,說道:「都是一家人,說什麼謝謝……」

  什麼話都被唐夭夭搶著說了,唐寧臉上只能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飯後,他走出房門,唐夭夭急忙跟上去,著急道:「你還沒教我怎麼抓鬼呢,說話算話啊……」

  ……

  「意兒,妳等一下。」

  吃完飯,剛剛走出房門的鍾意,聽到身後傳來聲音。

  她又轉身走回去,問道:「娘,還有什麼事情嗎?」

  陳玉賢牽著她的手,臉上露出一絲歉意,嘆息道:「妳的婚事,是爹娘對不起妳,讓妳受委屈了。」

  鍾意先是一愣,隨後便笑了笑,說道:「娘,都過去了。」

  陳玉賢握緊她的手,說道:「娘知道,我們女子一輩子,最幸福的事情,便是能夠嫁得一個如意郎君……」

  她讓鍾意坐在自己身旁,說道:「但是很多時候,其實都沒有那麼多稱心如意,若能尋得一個喜歡妳,願意真心待妳的人嫁了,便是最大的福氣……」

  鍾意看著她,疑惑道:「娘,您在說什麼?」

  「那天的事情,我都聽說了。」

  陳玉賢歎了口氣,看著她說道:「寧兒為了妳,不惜得罪董刺史,自己又受了傷,患了失魂之症,這是我們鍾家欠他的,他又幫了妳爹這麼多,妳平日裡,不要對他太過冷淡,應對他再好一些……」

  鍾意嘴唇動了動,最終只是低下頭,輕聲道:「娘,我知道了……」

  她有些失神地走出去。

  「小姐,小姐……」迎面走來的晴兒叫了她兩聲,見她毫無反應,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腦袋,喃喃道:「這是怎麼了?」

  鍾意走回自己房間的時候,坐在桌前,目光略微茫然。

  她雙手捧著臉頰,手肘支在桌上。

  她心中開始對許多事情好奇。

  他以前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他是因為喜歡她,才在那天挺身而出的嗎?

  原以為他的夫君,是一個只知道死讀書的書呆子,可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卻是讓她對他的印象逐步發生了改變。

  他聰慧機敏,巧破懸案,隨手便解了父親的燃眉之急。

  他深藏不露,連醫術精湛的孫神醫,也要向他請教藥方。

  今日他又勇敢果決,揭穿了那個假神仙的陰謀,免除了鍾家的大麻煩。

  在決定拋繡球之前,她原本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現在看來,事情和她想的,好像有些不太一樣……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7-3 21:29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5-30 15:33
第十四章 素手調羹

  「好了沒有?」

  唐寧的房間裡面,唐夭夭圍在桌前轉了不知道幾圈,看著唐寧,催促說道。

  「急什麼。」唐寧看了看她,說道:「要等到痕跡乾了才行。」

  醋酸會輕度腐蝕紙張的纖維,使其變得容易被高溫烤焦,在火焰的烘烤下,被腐蝕的地方比不被腐蝕的地方更容易燒焦,顏色會更深一些。

  這就是白紙顯字的原理。

  那老道士便是用這種方式「抓鬼」的。

  唐寧在小學的自然課上就做過類似的實驗,他現在雖然身處不同的世界,但自然規律卻不會發生改變。

  唐寧拿起最早寫好的一張紙,放在點燃的蠟燭上輕輕炙烤,白紙上很快就顯現出一個「唐」字。

  唐夭夭瞪大了眼睛,驚呼道:「真的出現了!」

  她有些高興地問道:「我的那張紙呢?」

  唐寧隨手指了指桌上。

  唐夭夭小心地拿起一張白紙,飛快地跑出了房間。

  這就是唐夭夭和鍾意的區別,唐寧估計,若是鍾意看到這一幕,首先問的,應該是白紙顯字的原理,而不是急著跑出去裝仙女。

  唐寧對她的一驚一乍早就習以為常,他隨手從桌上拿起另一張,無意識地在紙上烘烤著,心裡想著別的事情。

  如果這個世界上是真有武功這種東西存在的,那他無論如何都得學一學。

  不只是為了圓夢,也是為了以後出事的時候,不用躲在女人身後。

  白紙被火焰烘烤,逐漸地顯現出一行字來。

  「唐夭夭女俠武功蓋世,千秋萬載,一統江湖。」

  唐寧看著紙上的字,表情微愣。

  如果他手上這張紙上寫的是唐夭夭女俠武功蓋世,那麼她剛才拿走的那一張上面寫的什麼?

  唐寧臉色一變,急忙走出房間。

  院子裡面,鍾家的幾名丫鬟圍在石桌旁,唐夭夭手裡拿著一張白紙,在蠟燭上烘烤。

  唐寧看著那白紙上已經有痕跡開始顯現出來,毫不猶豫的轉身走回房間,並且關上房門,將門閂全都插上。

  見到自己的名字已經顯現出來,唐夭夭目光從白紙上移開,看了看身旁,得意道:「怎麼樣,厲害吧?」

  見那些丫鬟臉上都露出震驚的表情,唐夭夭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濃。

  只是那些丫鬟臉上的震驚很快就變成了掩飾不住的笑意,而且看她的眼神很古怪。

  唐夭夭疑惑道:「妳們笑什麼?」

  一名丫鬟笑的忍不住,掩著嘴問道:「唐姑娘,這真的是白紙自己生的字嗎?」

  唐夭夭將那張紙舉起來,問道:「妳們不是親眼看到了嗎,這還有假?」

  她又低頭看了一眼。

  白紙上的確出現了字跡。

  唐夭夭,這是她的名字。

  名字後面有一個大大的豬頭。

  ……

  「唐寧!」

  唐寧躺回床上的時候,一道咬牙切齒,飽含怒意的聲音才從外面傳了進來。

  他向上扯了扯被子,將頭蒙上……

  「開門!」

  「姓唐的,你別躲在裡面不出聲!」

  「你有本事畫豬頭,你有本事開門啊!」

  ……

  今夭折騰了大半天,唐寧用頭蒙著被子,耳邊唐夭夭敲門的聲音和羞怒的喊聲逐漸變小,他迷迷糊糊地便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捂在被子裡好久,有些憋悶,唐寧將被子拿開,打開房門,走到院子裡。

  唐夭夭早已離開,夏夜的涼風吹在身上十分地舒爽,唐寧伸了一個懶腰,倦意盡去,卻覺得肚子有些餓。

  雖然他現在的確是容易感到飢餓,但下午也沒少吃,由此推算,夜應該已經很深了。

  他走出自己的院子,打算去廚房看看有沒有冷饅頭什麼的,先充充飢。

  月色很亮,唐寧也便懶得掌燈,黑燈瞎火的摸到廚房,好不容易在籠屜裡摸到一個冷饅頭,還沒拿出去,身後有亮光傳來。

  他轉過頭,看到門口站了一道身影。

  鍾意手裡拎著燈籠,看清了廚房裡的人,詫異道:「這麼晚了,在這裡做什麼?」

  唐寧將那個饅頭拿出來,解釋道:「半夜醒來有些餓,過來看看有什麼東西吃。」

  鍾意拎著燈籠進來,搖頭道:「都是涼的,我幫你熱熱吧。」

  「不用……」

  唐寧還沒來得及搖頭,手裡的饅頭就被她拿去了。

  她將燈籠放在一邊,又點燃了廚房的油燈,開始生火。

  鍾意給唐寧的印象,一直都是溫婉如玉的,她是靈州城有名的才女,與她有關的,應該是詩詞文章,而不該是柴米油鹽。

  唐寧經常出入她的書房,看過她寫的詩詞。

  既有「鶯唇小巧輕煙裡,蝶翅輕便細雨中」,也有「卻嗟流水琴中意,難向人前取次彈」,唐寧自己雖然也算是半個研究文學的,具備一點文學素養,但和鍾意比起來,差得可不是一點半點……

  歷史上有名的才子數不勝數,但才女卻是寥若晨星,鍾意雖然還比不上那些名垂千古的才女,但才華甩他唐寧不知道多少條街。

  所以,他一直覺得他和鍾意之間隔著一層屏障,大家不是一個圈子,即便是交流,大多也是客套而已。

  反倒是沒什麼文化,還喜歡一驚一乍的唐夭夭,看得見摸得著,給人以距離更近的感覺。

  然而此刻,看著鍾意在廚房中忙碌的身影,某一個時刻,唐寧忽然覺得,籠罩在她身上的那一團神秘雲霧,似乎散去了一些。

  鍾意熱了兩個饅頭,在熱饅頭的間隙,又順手做了兩道小菜,一碗羹湯。

  一道蒜蓉青瓜,一道清炒白菜,一涼一熱,都是素的。

  湯是白菜豆腐湯,雖然清淡,但卻香氣撲鼻。

  「你先嚐嚐吧。」兩人回到唐寧的房間,鍾意看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廚藝不好,你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唐寧根本不相信她說的廚藝不好。

  他剛才只是有點餓,現在聞到香味,已經暗中吞嚥了好幾口唾沫。

  他拿起筷子,嚐了幾口,又喝了一口湯。

  能用兩根黃瓜,幾根青菜,就能做出這樣的味道,這要是廚藝不好,唐寧想像不到廚藝好的人會是什麼樣子。

  他之前還是小瞧了鍾意。

  她向前一步,就是名氣遠揚的大才女,後退一步,就是賢淑居家的小媳婦。

  誰要是娶了這樣的娘子,還不得做夢都笑醒。

  「很好吃……」唐寧點點頭,說道:「這麼晚還勞煩妳下廚,真是不好意思。」

  鍾意笑了笑,說道:「一家人,不用這麼客氣。」

  隨後她便再次看向唐寧,問道:「聽夭夭說,你今天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看到那些病人,就又想起了一些。」

  「像這樣每天記起一些,總有一天能恢復記憶的。」鍾意看了看他,說道:「夭夭她不是故意的,她這些日子一直很自責,也一直在想辦法,希望你不要太過責備她……」

  唐寧笑了笑,說道:「我早就不怪她了。」

  他這句話是真的。

  一來是真的不怪,他的所謂失憶,本就和唐夭夭沒有任何關係。

  說起來,他現在能坐在這裡吃宵夜,而不是露宿街頭,忍饑挨餓,還要感謝她。

  二來是不敢怪,唐寧現在對她的那兩條大長腿產生了一些陰影,很容易的就能想像到被她一腳踹飛十米遠的情形……

  長腿女俠,招惹不起啊……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7-3 21:29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5-30 20:31
第十五章 防不勝防!

  鍾意的廚藝很好,大概是遺傳岳母的,平日裡做飯這些事情,都是岳母親自動手,府上的丫鬟,最多跟在她身後打打下手。

  「爹爹晚上回來了,他說今天多虧了你,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牽扯到數十條性命,會連累到很多人。」鍾意又為他乘了一碗湯,說道:「今天真的謝謝你了。」

  「一家人,不用這麼客氣。」唐寧將她剛才的話又還了回去。

  鍾意不像唐夭夭,有著說不完的話,出不完的么蛾子,她性格內向,唐寧也不是多話之人。

  兩人都不說話的時候,房間裡面就陷入了沉寂,有一絲尷尬的氣氛蔓延。

  「那董刺史,還有沒有再為難岳父大人?」受不了這種奇怪的氣氛,唐寧主動地岔開話題。

  鍾意搖了搖頭,說道:「董刺史雖是刺史,但在這靈州城,做事也不能太肆無忌憚,只要爹爹不出什麼大錯,他是奈何不了爹爹的。」

  唐寧也是這段時間才知道,靈州城的局勢頗為複雜,一個靈州刺史,還做不到一手遮天。

  他想了想,問道:「那刺史公子,品性當真如此低劣?」

  鍾意點了點頭,說道:「便是孤獨終老,也比嫁給他要好上許多。」

  唐寧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和鍾意說話,總是這麼的一問一答,顯得十分生硬,唐寧笑了笑,活躍氣氛道:「妳可是靈州城有名的才女,傾慕者眾多,從衙門口能排到城門口,就算沒有我,他們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妳跳進火坑的……」

  鍾意目光望向他,唐寧才意識到,在所有人眼裡,他也是鍾意的粉絲之一,而且是死粉,為了救她可以連命都不要的那種。

  就在唐寧不知道下一句該說什麼的時候,鍾意卻是笑笑,說道:「什麼才女,不過是自娛而已,女子的詩文,終究上不得檯面,登不得大雅。」

  鍾意說的是事實。

  在封建禮教的束縛下,女子長久以來都處於弱勢一方,受到諸多的桎梏。

  其實很多女子的才氣不遜於男人,但幾千年悠悠歷史,能叫得出名字的才子如恆河沙數,那些能叫得出名字的才女,又有幾個?

  不過,這並不代表,女子的詩文,就上不了檯面,登不得大雅。

  這是他的專業,他並不認同鍾意的觀點。

  他搖了搖頭,說道:「許穆夫人載馳救衛,班婕妤才辯超群,衛夫人筆走龍蛇,劉令嫻名仕擱筆……,這幾位女子,有哪一位上不得檯面,登不上大雅之堂了?」

  鍾意看著唐寧,目光微愣。

  他剛才這一句話,用了數個典故,許穆夫人一首《載馳》,復興衛國,是春秋時期的事情;班婕妤以辭賦見長,才辯超群,勸誡君王;衛夫人雖是女子,卻精於書法,是「書聖」王羲之的啟蒙之師……

  這些都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才女,她們身上所散發出的光芒,不遜於任何一位男子。

  他原來是知道這些的,他的失憶,似乎不竟然是她所想的那樣。

  唐寧見她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許久,解釋道:「雖然忘記了很多事情,但前些日子看了許多書,陸陸續續又想起了一些……」

  鍾意看著他許久,眼中似有異色,片刻後,臉上露出笑容,說道:「是啊,班昭博學高才,蔡琰胡笳斷腸,謝道韞詠絮之才,蘇蕙千詩織就回文錦……,這些女子,都是能登得大雅之堂的呢。」

  唐寧忽然發現他和鍾意還是有共同話題的。

  要論吟詩作賦,他自然不能和鍾意相比。

  但若只是品評探討,好歹他也是古代文學專業方向的碩士,憑借記憶回放,能不卡殼的和她討論三天三夜。

  況且,他曾經發表過的一篇論文,就是有關歷代才女的,對此研究頗深。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其實除了她們,也還有很多女子才氣沖霄,比如那多才風雅的上官婉兒,雁過留聲之薛濤……」

  鍾意臉上露出笑意,問道;「這些人裡面,你覺得誰的才氣最高?」

  唐寧想了想,說道:「單論才氣,應是詠絮之才的謝道韞吧……」

  鍾意點了點頭,無比贊同道:「我也覺得,謝道韞可以稱得上是千古第一才女了……」

  ……

  這是唐寧第一次和鍾意聊天。

  他們從莊姜聊到卓文君,從許穆夫人聊到班婕妤,說起璇璣圖的蘇蕙,又從衛夫人聊到謝道韞……

  說到謝道韞的時候,鍾意歎了口氣,說道:「謝道韞雖然才氣冠絕一時,清高聰敏,但也太過心高氣傲,看不起才華不如她的夫婿,一直對此抱有芥蒂,心中怨恨難平,一生苦悶,晚景淒涼……」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她有這種心理也實屬正常,作為妻子,相夫教子是她的本份,但看到自己的丈夫文采、德行操守不及自己周圍的人,難免會痛心,她的丈夫王凝之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謀大,力小而任重,最終害了自己與家人……」

  鍾意笑了笑,說道:「無論如何,這都無法掩蓋她的才氣,千古第一才女之名,名副其實……」

  唐寧很想告訴她,謝道韞雖然才冠天下,但充其量也只是東晉第一才女。

  千古第一才女,除了易安居士李清照以外,沒有人當得起這個稱呼。

  可是這個世界沒有李清照,唐寧也無法反駁鍾意。

  這個亂七八糟的世界,到了宋之後,就徹底的崩壞了,趙宋王朝依舊是趙宋王朝,但其實已經全然不同,他要說李清照是千古第一才女,鍾意或許會以為這是他腦子壞了臆想出來的人物。

  他只能點點頭,說道:「峨峨東岳高,秀極衝青天。岩中間虛宇,寂寞幽以玄。非工非復匠,雲構發自然。器象爾何物,遂令我屢遷。逝將宅斯宇,可以盡天年……,女子詩作多以陰柔見長,以宛轉細膩見勝,而謝道韞的這首《泰山吟》,卻充滿陽剛之氣,不帶絲毫脂粉,大筆揮灑,氣度非凡,不讓鬚眉,當得上千古第一才女之稱……」

  他話還沒說完,見鍾意詫異的看著他,疑惑道:「怎麼,我哪裡說錯了嗎?」

  這些話可不是他說的,而是正經的作品賞析,應該不會出什麼差錯。

  鍾意搖了搖頭,說道:「謝道韞的作品,是充滿陽剛,不帶絲毫脂粉……」

  唐寧終於放下心。

  鍾意的目光望向唐寧,眨了眨眼睛,說道:「可她沒有寫過《泰山吟》啊……」

  唐寧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鍾意的表情不像作假,而且她看起來是謝道韞的粉絲,不太可能出錯。

  但謝道韞留下的作品不多,唐寧也不可能記錯。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世界的某個節點,又出現了一些偏差。

  他只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卓文君,有蔡文姬謝道韞,沒有李清照,沒有朱淑真,沒有魚玄機劉採春……

  可他不知道,雖然歷史上有謝道韞,但她沒有寫過《泰山吟》……

  他和鍾意聊天的時候,已經在盡量避免那些不存在的人或物,防止暴露一些什麼東西,可這------實在是防不勝防啊!

  鍾意還在看著他,等著他的解釋。

  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扶著腦袋站起來,說道:「有些不勝酒力,早點休息吧……」

  鍾意看著他杯中的茶水,表情茫然。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7-3 21:28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5-31 12:13
第十六章 無主之詩?

  唐夭夭走進鍾意書房的時候,剛剛邁進房門,腳步就忽然頓住。

  她看了看凌亂的書房,四處散落的書籍,目光最後望向書桌之後的鍾意,極為詫異道:「妳在幹什麼?」

  如果不是看到了書房裡的鍾意,她甚至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鍾大才女喜好整潔可是出了名的,她的東西向來都擺放得整整齊齊,怎麼可能把自己的書房弄得這麼亂?

  「怎麼會……」鍾意放下手中的詩冊,臉上露出難以置信之色,喃喃道:「難道真是他寫的?」

  唐夭夭將腳下的一本書撿起來,放在桌上,皺眉道:「妳在嘀嘀咕咕什麼呢?」

  「峨峨東岳高,秀極衝青天。岩中間虛宇,寂寞幽以玄……逝將宅斯宇,可以盡天年……」鍾意抬頭看著唐夭夭,忽然問道:「夭夭,妳有沒有聽過這首詩?」

  唐夭夭看了看她,伸出手掌覆在她的額頭上。

  「不燙啊……」她喃喃了一句,看向鍾意,問道:「妳鍾大才女都沒有聽過的詩,我會知道?妳覺得我像是會知道的人嗎?」

  鍾意搖了搖頭,她剛才也是隨口一問,並沒有期望她能給出什麼答案。

  她可以肯定的是,這首詩不是謝道韞寫的。

  謝道韞雖然名震古今,被譽為千古第一才女,但她生平所著詩文,均已遺失,沒有幾首詩作傳世,只能在描述當時的典籍中找到關於她的隻言片語。

  既然謝道韞沒有寫過《泰山吟》,那昨天晚上他所吟之詩,又是誰寫的?

  鍾意起初以為是他腦袋受了傷,記憶出現了偏差,將別人的詩作冠在了謝道韞頭上。

  但她今天翻遍了書房,不知翻閱了多少本書,也沒有找出那首《泰山吟》的出處。

  這首《泰山吟》磅礡大氣,氣度非凡,極具陽剛之美,遣詞用句上,又有魏晉遺風,不應如此寂寂無聞……

  昨夜她聽到的那首詩,不是謝道韞所作,也從未流傳過,這是鍾意作為才女的自信,也是文壇的共識。

  詩文不可能無主,唯一的可能,就是這首詩,是他之前寫的……

  「喂……」唐夭夭伸出手掌,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問道:「妳今天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沒,沒什麼……」鍾意搖頭說道。

  他雖喜歡看書,但卻從未表現出什麼才華,她對他的評價,才剛剛從書呆子轉變為一個正常人,但昨夜之暢談,卻讓她對於他的印象,再次扭轉。

  他絕不是一個書呆子,他有才華,只是極為內斂,而他這些日子所表現出來的讓人驚奇的地方,也不僅僅是一首上佳的詩文。

  她真的很好奇,以前的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當然,這件事情,是不能告訴夭夭的,要是讓她知道他的才華遠超她們的想像,她心中便會更加自責。

  「妳剛才遲疑了……」唐夭夭看著她,一臉的狐疑,說道:「說,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妳再不說,我可要動手了……」

  她的手放在了鍾意的腰上,鍾意臉色一紅,急忙抓著她的手,慌亂道:「妳快放開……」

  唐夭夭抓了抓她的癢,說道:「快說,說了我就放過妳……」

  「妳還是不要聽了……」

  「不行……」

  書房裡面嬉笑打鬧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大門口,唐寧舒展了一下腰身,走出鍾府。

  「姑爺好。」

  「姑爺好!」

  「姑爺又出去啊!」

  ……

  迎面走來幾名衙役,和他打過招呼,才走回衙門。

  昨天的事情之後,這些衙役對他的態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以前他們見到自己,雖然也會打招呼,但臉上那種莫名的笑意,卻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

  這次唐寧不是一個人出去,一位穿著捕快服飾的年輕人跟在他的身邊。

  昨天的事情之後,鍾明禮擔心那假神仙還有同夥沒有浮出水面,特意派了一名衙役貼身保護他,算是保鏢。

  唐寧只知道這捕快名叫彭琛,頗受他那位岳父大人的看重,身邊跟了一個人,雖然有些不習慣,但想到昨天的事情,也沒有拒絕。

  好在這彭捕快也不是多話之人,跟在他身後幾步遠的地方,一路沉默,唐寧問了他幾個問題,他也只是象徵性的「恩」了幾聲。

  這倒是正合唐寧的心意。

  兩人沿著街道閒逛,鍾府,鍾意的書房之中,唐夭夭手裡拿著一張紙,表情有些茫然。

  她看了看鍾意,試探問道:「這樣的詩,連妳都寫不出來?」

  鍾意搖了搖頭。

  何止是她寫不出來,如果不是她對謝道韞十分熟悉,僅從這首詩的水準來看,就算是昨天他說這首詩真的是那位千古第一才女寫出來的,她也不會懷疑。

  唐夭夭跌回椅子上,許久,才抬起頭看著鍾意,問道:「妳說,我讓他也砸一下我行不行?」

  ……

  鍾府某處房間,陳玉賢站在鍾明禮身後,輕輕為他拿捏著肩膀。

  鍾明禮閉著眼睛,開口說道:「前段日子的命案和郭家村的案子了了,短時間便沒有什麼大事,終於可以在家裡好好陪陪夫人了。」

  陳玉賢幫他倒了一杯茶水,說道:「說得像是功勞在你一樣,這兩件事情,你可得好好謝謝人家寧兒,若是沒有他,你現在還有心思坐在這裡?」

  鍾明禮睜開眼睛,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

  在這之前,他對於家裡這位意外多出來的姑爺,雖然算不上厭惡,但也談不上喜歡。

  現在是真的有點喜歡了。

  趙員外被殺一案,是董刺史在後面盯著的,一旦出了差錯,自己便被人拿捏住了把柄。

  郭家村的事情,還要更加嚴重一些,如果沒有及時處理,導致事態擴大,他頭頂的官帽子是肯定保不住了……

  這兩件事情的圓滿解決,功勞全在家裡的那個「書呆子」姑爺。

  從他的身上,鍾明禮甚至看到了一些值得自己學習的東西。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說道:「還有件小案子,等我處理了之後,就回來陪夫人。」

  陳玉賢點了點頭,說道:「早點回來。」

  鍾明禮走出家門,逕直走到了縣衙大牢。

  片刻後。

  一名灰衣青年跪在鍾明禮身前,焦聲道:「大人,小人沒有偷東西,小人是被冤枉的!」

  鍾明禮問道:「你說你那天晚上輪值之後,就回家睡覺了?」

  青年點頭道:「正是。」

  鍾明禮又問道:「那天剛過十五,晚上的月亮一定很亮吧?」

  青年點點頭,說道:「那天晚上的月亮很亮。」

  鍾明禮臉上露出胸有成竹之色,很少有人會注意到天上的月亮,接下來他只要斷定那天晚上沒有月亮,此人心慌之下,還不露出狐狸尾巴?

  就像是唐寧那天在公堂上一樣。

  「你胡說!」心念及此,他面色一轉,大聲道:「那天晚上是陰天,分明沒有月亮,從實招來,你那天晚上到底在哪裡!」

  那青年看了看他,語氣篤定地說道:「大人,小人記得清楚,那天晚上的月亮很亮,小人連燈籠都沒打……」

  「一派胡言!」

  「大人,那天晚上真有月亮,因為月光很亮,小人回家特意沒有打燈籠……」

  「你當真記得清楚?」

  「一清二楚!」

  「……」

  鍾明禮看著他,那青年與他目光對視,表情極為誠懇。

  鍾明禮站起身,有些不耐煩地揮手道:「改日再審!」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7-3 21:27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5-31 22:33
第十七章 他叫唐寧!

  唐寧不知道別的地方如何,自己岳父轄下的永安縣,治安並不太好。

  他才剛來這裡不到一個月,就遇到了一件人命案子,盜竊搶劫的小案更是不知幾多。

  就在剛才,他們在街上閒逛的時候,這位名叫彭琛的捕快還順手制服了一個偷東西的蟊賊。

  還有一件事情,唐寧一直都沒有忘記。

  一個月前,應該是在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死了以後,他才有機會佔據這具身體的。

  這不是奪捨,而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重生。

  唐寧也有想過,會不會在另一個世界,這個不幸喪命的不知名的書生,或許像他一樣,充滿疑惑和驚奇地活在某一個地方。

  當然,這些,他無處求證。

  他曾經問過那些乞丐,那天清晨,是有幾名蒙面之人,將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拖到巷子裡,進行了一番毆打,他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身亡的。

  唐夭夭用裹著石頭的繡球砸了他,為他砸出了一個安身之所,砸出了一個才女老婆,砸出了一個縣令岳父,他得感激唐夭夭。

  換一種思路來想,要不是那些人,他的靈魂可能還不知道在哪裡飄蕩,也就沒有現在的唐寧。

  他感激唐夭夭,卻不感激那些人。

  或許是因為唐夭夭比他們腿長,他喜歡腿長的。

  他不是一個知恩不報的人,既然承了這位不知名的書生的恩情,自然也想著為他做些事情。

  況且,他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們的目的,出於自身安全考慮,也要小心對待。

  唐寧將這些思緒深藏心底,回頭問彭琛道:「你習過武?」

  剛才他見對方制伏那蟊賊的時候,動作行雲流水,簡單乾脆,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

  彭琛只是點了點頭,惜字如金。

  唐寧想了想,忽然問道:「你和唐夭夭誰更厲害?」

  唐妖精說她武功蓋世,一統江湖,唐寧自然是不信的,但是他很好奇,這個世界的武學,到底可以高到什麼程度?

  彭琛面色平靜,說道:「沒打過。」

  唐寧從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來,武功蓋世的唐女俠,想必並沒有被這個小捕快放在眼裡。

  一個小捕快都能無視她,由此可見,唐夭夭也就是有點三腳貓的功夫而已……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唐寧那天醒來的巷子。

  角落裡,一個老乞丐靠在牆上,幾名孩童圍在他的身邊。

  老乞丐手裡拿著幾本殘破的薄冊,在幾名孩童眼前晃了晃,說道:「我看你們都是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我這裡有幾本秘籍,你們稍加練習,就能打通任督二脈,成為世間少有的絕世高手,這種好東西,我十文錢賣給你們,怎麼樣?」

  唐寧現在當然已經知道,這老乞丐就是一個老騙子,上次還讓他在晴兒那裡丟人了,那幾天就連鍾意都提醒了他好幾次,讓他不要胡思亂想,不要總是想著什麼神仙仙山的……

  他的目光掃了一眼老乞丐,便走進了巷子。

  巷子裡的乞丐見他進來,立刻來了精神。

  「公子,您又來了……」

  「大家快過來,過來!」

  幾名乞丐從地上起來,立刻圍攏了過來。

  唐寧將用荷葉包著的幾個饅頭分給他們,問道:「怎麼樣,有消息了嗎?」

  幾名乞丐接過饅頭,為首的一人笑了笑,說道:「公子,這些日子,我一直在讓人打聽,一有那小乞丐的消息,我立馬就通知您!」

  小乞丐還是沒有消息,唐寧已經習慣,並不著急,又問道:「那些人呢?」

  那乞丐臉上露出為難之色,說道:「公子,那天他們臉上都蒙著黑布,就是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們也認不出來啊……」

  彭琛一直站在唐寧身後,看著他和這些乞丐頗為熟絡的樣子,臉上浮現出一絲疑惑,很快又恢復平靜。

  唐寧從巷子裡走出來的時候,輕歎了口氣。

  雖然他已經拜託衙門裡的捕快多多留意了,但這些乞丐對於靈州城更加熟悉,能起到的作用也更大,然而這些天都沒有一點兒消息,那小乞丐,想必是已經離開靈州城了。

  他站在巷口,有怒罵的聲音傳到了他的耳朵裡。

  「老東西,你又騙小孩子的錢!」

  「不要臉的,老天爺怎麼沒有降下一道雷劈死你!」

  「下次再敢騙我家孩子,老子打斷你的腿!」

  ……

  幾名男子對牆角的老乞丐一陣拳打腳踢之後,拉著自家孩子,揚長而去。

  老乞丐拍了拍身上的腳印,將那幾本薄冊撿起來,搖頭道:「不識貨啊,不識貨……」

  他扶著牆站起來,看到巷口站了一個年輕人。

  那年輕人正看著他。

  他想了想,上前幾步,說道:「小兄弟,我看你骨骼驚奇,乃是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我這裡有幾本武學秘籍,十文一本賣給你……」

  唐寧剛才買饅頭還剩下一塊碎銀子,隨手扔給他,說道:「拿去買點吃的吧,以後別再騙小孩子了……」

  老乞丐接過碎銀子,搖頭道:「哎,做買賣你情我願的,怎麼能叫騙呢……」

  唐寧沒空和他在這裡掰扯,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等一下!」

  老乞丐在身後叫住了他。

  唐寧轉過身,老乞丐將手裡的幾本薄冊遞了過來,說道:「你的東西忘了,這可是你花錢買的。」

  想不到這老乞丐還有原則,和一般的江湖騙子不一樣,唐寧隨手接過簿冊,說道:「好。」

  這時,那老乞丐卻是打量了他一番,詫異道:「我怎麼看你有點面熟啊……」

  唐寧心中一動,看著他問道:「你認識我?」

  老乞丐思索一番,臉上忽然露出一絲驚色,難以置信道:「你,你不是死了嗎!」

  唐寧一顆心猛地一跳,強自鎮定道:「你說什麼?」

  「沒道理啊,沒道理……」老乞丐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疑惑的搖著頭。

  唐寧想了想,看著他說道:「老人家,前些日子,晚輩受了傷,忘記了很多事情,如果您知道什麼,還請您告訴我……」

  老者詫異道:「失憶了?」

  唐寧點了點頭。

  老者又問道:「你記得你那天早上被人打了嗎?」

  唐寧搖了搖頭。

  老者想了想,問道:「你記得你自己是誰嗎?」

  唐寧繼續搖頭。

  「那你欠我一百兩銀子的事情也忘了?」

  「……」

  老者思忖了片刻,忽然抓著他的胳膊,說道:「你忘了嗎,我是你的叔祖啊,你從小父母雙亡,是我把你拉扯長大的……」

  ……

  唐寧手裡拿著幾本簿冊,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發現桌子有些晃,這幾本破書用來墊桌角應該剛剛好。

  他從那老乞丐的嘴裡到底沒有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老乞丐也只是那天早上碰巧看到那些人離開巷子,所以才對活過來的他表示震驚。

  他將這些思緒壓下,看著彭琛,問道:「義安縣衙,你有熟悉的人嗎?」

  靈州城內,分為兩個轄區,永安縣衙和義安縣衙東西各佔一邊,也就是說,靈州城內,有一半的地方,他那位岳父的手是伸不到的。

  若是能動用兩方官衙的力量,再找那小乞丐,會更容易一些。

  彭琛搖了搖頭,說道:「鍾大人和義安縣令早年有怨,這些年除了小有摩擦外,並無往來。」

  唐寧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歎了口氣,說道:「先回去吧。」

  義安縣衙。

  一名衙役對站在衙門口,釵荊裙布的女子揮了揮手,不耐煩道:「說了多少次了,沒有就是沒有,妳再去別處找找……」

  女子身著布裙,裙角打著幾個補丁,面容憔悴至極。

  她面色略有蒼白地看著那衙役,小聲道:「大人,什麼時候有他的消息,請您一定告訴我,我,我明天再來……」

  那衙役看著她的樣子,心中也升起了幾分不忍,說道:「好吧好吧,他叫什麼名字,妳再說一遍,有消息了我會告訴妳的。」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女子臉上浮現出一絲喜色,急忙道:「他叫唐寧,唐詩的唐,安寧的寧……」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7-3 21:27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6-1 16:02
第十八章 隔閡消除

  今天出去逛了一圈,還是沒有什麼收穫。

  還差點被那知恩不報的老乞丐佔了便宜。

  為老不尊的老騙子,活該被人打。

  唐寧回到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那老騙子給他的幾本薄冊墊了桌角。

  還別說,厚度剛好合適,唐寧用力的搖了搖桌子,居然一點兒都不晃了。

  鍾意從外面走進來,看了看他,說道:「我今天翻了許多詩冊,也沒有找到那首《泰山吟》……」

  「應該是以前不知道在哪本書上看到過的吧。」唐寧隨口說道:「可能,妳的書房裡恰好沒有那本書……」

  鍾意想了想,看著他問道:「會不會……,是你以前所作?」

  她不是沒有想過,這首詩是謝道韞遺失的作品,畢竟有《千金方》在先,他以前或許真的看到過謝道韞遺作。

  但接連兩件事情發生的可能實在是太小,相比而言,如她猜測的可能性更大。

  「這怎麼可能……」唐寧揮了揮手,說道:「我可寫不出來這樣的詩,應該是以前看過……」

  鍾意看著他,說道:「可我問過父親了,父親說他也沒有見過。」

  唐寧想了想,解釋道:「可能……,可能那本書比較偏門。」

  「也可能真的是你寫的。」鍾意有些遺憾,說道:「你仔細想想,或許能想起來呢……」

  唐寧不知道他應該怎麼解釋了。

  這年頭,說真話,沒人信啊……

  鍾意走出院門的時候,唐夭夭低著頭,像是犯了錯誤一樣跟在她的身後。

  她今天本來是來找唐寧算昨天那筆賬的。

  現在卻是一點兒算賬的心情都沒有了,要算,也是他和自己算。

  鍾意回頭看著她,安慰道:「他已經能夠想起來以前做的詩了,妳不要著急,要循序漸進……」

  唐夭夭歎了口氣,說道:「我對不起他太多太多了……」

  唐寧躺在床上,知道鍾意肯定誤會了。

  問題在於,這個誤會,他還是不能解釋,只能用以前的方法萌混過關。

  失憶真是一個好藉口,百試不爽,感謝唐夭夭的那個繡球,是她改變了他的命運,他欠唐夭夭真的太多了。

  小小的波折之後,唐寧的日子又恢復了平靜。

  郭家村村民的病症,已經被孫神醫控制,沒有鬧出人命,逐漸地平息下去。

  鍾明禮將那個假神仙的事情公之於眾,受到了永安縣百姓的一致讚揚,唐寧這幾天出去,聽到不少人誇他慧眼如炬……

  他對此倒是無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每天出去逛逛,無聊了就回放記憶,看兩部電影解解悶,自從唐夭夭不來煩他之後,他也只能看電影解悶了。

  留意了幾次之後,唐寧終於發現了一件事情。

  他吃完飯之後,無論是看書還是散步,都不容易感到飢餓。

  但若是選擇回放記憶,看一部兩個小時的電影,基本上看完的時候,腹中就開始飢餓難耐了。

  也就是說,他翻閱記憶,是要消耗能量的,而且不少。

  這就會導致一件很尷尬的事情。

  這個時代,沒有什麼娛樂項目,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色暗下來的時候,也就到了休息的時候了。

  可唐寧前世熬夜到十二點以後已是常態,讓他提早幾個小時入睡,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只能通過回放記憶來解悶。

  而這又很消耗能量。

  所以他一到晚上就餓。

  在他三更半夜偷偷摸摸溜去廚房,被鍾意抓到三次之後,每天晚上,固定時間,她就會帶些飯菜來他的房裡。

  有時候是一碗甜粥,有時候是幾道小菜。

  總是麻煩她,唐寧有些不好意思,於是他選擇在鍾意下廚的時候,幫她燒火。

  鍾意平日裡睡得也不早,她一般都會在書房看書,很晚才離開。

  當然,自從前幾天開始,她離開書房的時間就提前了半個時辰,唐寧會自覺得在廚房裡等她。

  鍾意今天做的是清炒白菜。

  唐寧給灶下添了一把柴,隨口說道:「白菜雖然普通,但精心製作,也能登上菜品巔峰,有道菜叫開水白菜,以大白菜心來製作,配以高湯調味,成菜後,清鮮淡雅,香味濃醇,湯味濃厚,不油不膩,清香爽口……」

  這幾天,他們一個人燒火,一個人燒菜,間隙閒聊幾句,他和鍾意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不少,開始的那種隔閡,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從一開始的拘束,到現在,他們之間的話題已經趨於隨意,前一秒還在評判詩詞,下一秒就能談到廚藝,當然,唐寧自己只能紙上談兵,倒是鍾意似乎對他所說的那些後世菜品很感興趣,已經嘗試了好幾道,讓唐寧每天晚上都能大飽口福。

  唐寧每天都會「偶然的」想起一些事情,和她分享,他看的出來鍾意很高興,也看的出來唐夭夭更高興。

  鍾意思忖了片刻,接著他的話說道:「若是如此,這開水白菜看似清湯寡水,樸實無華,卻盡顯製湯功夫,清鮮柔美,勝過萬般菜餚。」

  唐寧點頭道:「這是自然。」

  開水白菜雖然口味清淡,但卻是川菜中的一道高級料理,高級到在國宴上也屬於精品菜餚,遠不像它的名字聽起來那麼簡樸。

  鍾意看了看他,忽然說道:「你以前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除了醫道,連廚藝都這麼精通?」

  唐寧笑了笑,說道:「我也只能嘴上說說,比起妳還差得遠呢。」

  鍾意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情可不能告訴夭夭,不然她又該自責了。」

  鍾意答應明天早早地準備,嘗試著做一道開水白菜,唐寧有些期待。

  晚上吃飯的時候,鍾意有時候也會陪他一起。

  當然,她只是稍微動動筷子,大部分的飯菜,都進了他的肚子。

  總是吃夜宵不好,不過唐寧不一樣,他消耗多,完全不擔心會發胖,反倒是要多多補充營養。

  吃飯的時候,他們也會隨便聊些什麼。

  唐寧剛才和她聊了開水白菜的四種做法,喝完一碗粥之後,又說到了豪放派和婉約派各自的代表詩人……

  「蘇軾,辛棄疾等人……,詞作視野較為廣闊,氣象恢弘雄放,喜用詩文的手法、句法寫詞,語詞宏博,用事較多,不拘守音律……,是為豪放。」

  「柳永、晏殊、秦觀、周邦彥、李清照等,詞作結構深細慎密,重視音律諧婉,語言圓潤,清新綺麗,具有一種柔婉之美……,視為婉約。」

  唐寧見鍾意臉上露出驚詫和疑惑之色,並不意外。

  雖說豪放派和婉約派是宋詞的兩大流派,但「豪放」和「婉約」的提法,在宋代只是有模糊的概念,一直到明代才首次出現,鍾意沒有聽過也數正常。

  鍾意想了許久,才點頭說道:「婉約者欲其辭情醞藉,豪放者欲其氣象恢弘,縱觀詞壇,似乎真是這樣,你剛才的這一番言論,若是流傳出去,怕是會引起一番波瀾。」

  唐寧看了看她,說道:「我也只是隨便說說,不必當真。」

  鍾意笑了笑,說道:「我知你素來低調,放心,這些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會告訴第三個人的。」

  唐寧自然知道鍾意不會到處亂說,也正是因此,他和她聊天,才不用顧忌什麼。

  和她接觸日久,才發現兩人之間共同語言頗多,每天晚上和她閒聊一會兒,是他為數不多的樂趣之一。

  畢竟,除了鍾意唐夭夭,以及只想聽故事的晴兒,他也沒有能夠說話的人了。

  鍾意站起身,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先回房。」

  唐寧點了點頭,同樣站起來,說道:「我送妳。」

  兩人這幾晚都是這樣,鍾意也沒有拒絕,唐寧送她到房門口,鍾意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問道:「你剛才說,婉約派以李清照等人為代表,李清照是誰,也是宋朝詞人嗎,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唐寧愣了愣,看著她,詫異道:「李清照,我剛才有說過嗎?」

  「有。」鍾意看著他,無比確定的說道。

  「是妳聽錯了吧……」唐寧看著她說道。

  「真有。」鍾意確信道。

  「真有。」唐寧點了點頭,說道:「妳難道沒有聽說過嗎?」

  裝傻充愣不是長久之計,他這次決定換個套路,他就不信鍾意翻書翻不到,還能百度或者Google一下?

  「沒有……」鍾意搖了搖頭。

  「沒有就算了。」唐寧笑了笑,說道:「時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說完他便轉身離去。

  鍾意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裡,不知過了多久,才關上房門,洗漱一番之後,熄燈上床。

  她躺在床上,想著那「李清照」是否有其人,明天要再查一查。

  隨後便閉上眼睛,心中隱隱地有些期待,期待著明天晚上……

  院落另一邊,一處房間的窗戶悄然關上。

  陳玉賢走到伏案看書的鍾明禮身旁,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說道:「夭夭這一次,或許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呢……」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7-3 21:27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6-1 19:23
第十九章 鍾意之邀

  裝傻充愣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唐寧要學會管住自己的嘴。

  縱使他平日裡已經很在意了,但是聊至興處,有些話脫口而出,沒有來得急經過腦子,就會造成像昨天晚上那樣的尷尬局面。

  他今天一早上都沒有看到鍾意,他敢保證,她一定是在書房,以「李清照」為關鍵詞,手動檢索每一本書。

  估計她現在翻得手都酸了,唐寧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幸虧百度的業務沒有拓展到異世界,而在這裡,漫漫的歷史長河之中,李清照查無此人,要不然,他的身份可就暴露了。

  鍾意找不到,只能當做是他記錯了。

  說到李清照,唐寧就有些鬱悶。

  他又開始羨慕那個叫做李易的傢伙。

  人家穿越的是什麼世界,沒有李白杜甫,沒有蘇軾秦觀,什麼《鵲橋仙》《水調歌頭》隨便抄,靠著抄詩扒詞,硬生生地抄到了天下第一才子,天下才氣九斗,他一個人佔了八斗……

  他呢?

  從鍾意書房隨便找幾本書翻翻就知道,蘇軾和秦觀,在他們那個年代如日中天,晏殊晏幾道父子,也扛起了婉約詞派的半邊天,再往前一點,大唐詩壇,李白杜甫,早已有詩仙詩聖之稱,天下文宗的名頭,也冠在了王維的頭上……

  人家抄李白,抄杜甫,抄蘇軾抄秦觀,就是天下第一才子,他要抄了,妥妥的抄襲狗沒跑……

  唐寧對於宋代以後的詩詞,並沒有多少深入的研究,經典名篇自然記得一些,但數量上就要少的多了,用處也不大。

  倒也不是不能抄詩,畢竟李清照和朱淑真歷史上都沒有,一個是千古第一才女,一個和千古第一才女並列,也都是詩詞大戶,她們的詩詞扔出來,照樣可以砸死一大群人。

  奈何唐寧男子漢大丈夫,若是一出手就是春情閨怨,實在是丟不起這個人啊……

  這些暫且不說。

  穿越就送老婆的事情,榮小榮倒是沒有騙他,只是人家剛剛穿越,就有武功高強的嬌俏姐妹花,附帶一個丫鬟萌萌噠……

  他呢?

  鍾意自然沒有什麼好說的,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這樣的媳婦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唐夭夭的三腳貓功夫就不提了,也沒有高冷冰山女神範,整個就一女神經,還是經常犯二的那種,除了腿長一點,胸……,不提也罷。

  至於小丫鬟,小丫鬟……,唐寧就只能呵呵了,總有一天,他要向她證明那件事情。

  想想別人,再想想自己,同樣是穿越者,差距也太大了……

  唐寧長歎口氣,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怎麼了,歎什麼氣?」

  唐夭夭今天穿了裙子,將她的長腿很好地遮掩了起來。

  唐寧看著走進院子,向這邊走過來的唐夭夭,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

  唐夭夭坐在他的對面,安慰道:「想不出來就慢慢想,最近不是已經想起來很多事情了嗎,不要著急,越著急越想不起來……」

  唐寧知道她誤會了,她以為他煩惱記不起來的往事,可他的確不是在煩惱記憶的事情。

  「唐姑娘。」唐寧看著她,認真的說道:「我對天發誓,這件事情,真的不怪妳,妳無需自責的。」

  碰瓷不提倡,恩將仇報更不是唐寧的風格,奈何他和唐夭夭說了無數次,她從來沒有聽進去過,反倒是自己越不計較,她對自己的態度就越來越好……,這世上有些事情還真沒道理。

  「我也很認真的告訴你。」唐夭夭看著他,說道:「你的失憶是因為我,我唐夭夭不是敢做不敢當的人,我會對你負責到底。」

  唐寧想了想,忽然說道:「我還有一個辦法。」

  唐夭夭臉上露出感興趣的表情:「什麼辦法?」

  「要不這樣吧……」唐寧思忖片刻,說道:「我用那顆繡球也砸妳一下,這樣我們就扯平了,妳不欠我,也不用再對我負責,如何?」

  「你想得美!」

  唐夭夭給了他一個白眼之後,瀟灑的轉身離去,臉上的自責和愧疚之色明顯淡了一些。

  明明是她砸了自己,到頭來卻需要自己哄她。

  唐寧坐在院子裡,繼續歎氣。

  在這之前,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有一個美女死皮賴臉的想要對自己負責,趕都趕不走……

  ……

  時間進入七月,從季節上來說,幾天前就已經屬於秋天。

  唐寧卻只覺得,這些天,天氣越發地炎熱了。

  晴兒和鍾府的丫鬟不這麼覺得,這幾天都是活蹦亂跳的,明顯比前些日子精神了不少。

  這是因為七夕快到了,這個時代,屬於女子的節日不多,七夕算是最重要的一個。

  類似於曬衣服曬書,做巧果,拜織女等,都是七夕的保留節目。

  晴兒想要在七夕的夜晚躺在葡萄架下聽牛郎織女說悄悄話的夢想落空了。

  當然不是因為鍾府沒有葡萄架。

  也不是因為牛郎織女一年不見,唯一的晚上當然不會浪費時間在說悄悄話上。

  是因為七夕那天下雨了。

  雖然只是小雨,鍾明禮曬在外面的幾本書都沒有來得急收,還是被打濕了一些,吃飯的時候,他的臉上還有濃濃的心疼之色。

  陳玉賢看了看外面,說道:「這雨下得突然,也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

  「前幾天天氣太熱,再這麼熱下去,怕是會出事。」鍾明禮收起臉上的心疼之色,說道:「下場雨消消暑氣也不錯。」

  陳玉賢給唐寧和鍾意碗裡分別夾了口菜,看著鍾意說道:「既然下雨了,晚上就不要出去了。」

  鍾意本來是有一場詩會應酬的,看了看外面的雨幕,微微點頭,說道:「一會兒就讓人去推了。」

  下雨天唐寧最喜歡做的事情是睡覺,他吃完飯在房間裡面走了一會消食,又看了半個時辰的書,然後就準備上床。

  這種天氣,關上房門,只在窗戶處留一條小縫,將自己裹在被子裡,整個世界只餘雨聲嘩啦,是人生中的一大享受。

  可惜雨不夠大,美中不足。

  他剛剛將自己捲進被子,便有敲門聲響起來。

  無奈之下,他只能起床,穿好鞋子,走過去打開房門,鍾意將一把紙傘收起來,走進房間,才發現他只穿了一件內襯。

  鍾意將紙傘撐在牆上,看著他,詫異道:「這麼早?」

  唐寧點點頭,說道:「左右無事,索性早點睡了。」

  其實他已經找好了一部電影,打算看完了就去找鍾意,和她討論討論廚房裡的那幾塊排骨到底是糖醋還是紅燒的問題……

  鍾意看著他,問道:「睡得著嗎?」

  唐寧搖了搖頭。

  鍾意笑了笑,說道:「我也沒什麼事情,要不我們下下棋吧。」

  唐寧這才發現她懷裡還抱著兩個小盒子,他繼續搖頭,說道:「不會下。」

  象棋他或許還能玩一玩,圍棋從來都沒有接觸過。

  鍾意只是愣了一瞬,隨後便笑著說道:「沒關係,我教你。」

  在她看來,唐寧以前定然是懂圍棋的,只是一時的失憶,從以往的經驗來看,讓他接觸他以前就熟悉的東西,對於找回記憶很有幫助。

  唐寧去她書房取了棋盤過來,鍾意從最基礎的講起,她講的很認真,下雨沒什麼事情可做,唐寧也聽的很認真,權當是打發時間。

  某一刻,鍾意收起棋子,說道:「今天就先教你這兩個定式,我們慢慢來,幾天就能上手了。」

  唐寧點了點頭,閒著也是閒著,學會了下圍棋,以後又多了一種打發時間的方法。

  鍾意將棋子收起來,忽然看著他問道:「後天晚上,你有沒有時間?」

  「啊?」唐寧抬起頭,驚訝地看著她。

  鍾意臉色微紅,說道:「後天晚上,我想,我想……」

  唐寧臉色也有些紅。

  雖說這些日子,他和鍾意的關係,已經大有轉變,但是後天晚上就……,未免有些太急太草率了吧?

  「太,太快了吧……」

  「我想讓你陪我去一個地方。」

  「啊?」

  唐寧愣了愣,「去一個地方啊……」

  鍾意點了點頭,說道:「後天晚上要參加一個宴會,我想你陪我一起。」

  「就這些嗎?」

  「還有什麼?」

  唐寧晚上除了和鍾意做……菜,就沒有別的事情了。

  既然鍾意有事,他除了睡覺,也無事可做。

  鍾意每天晚上辛苦為他做飯,這點兒小要求當然不能拒絕,他點了點頭,說道:「好啊……」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7-3 21:2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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