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如意小郎君 作者:榮小榮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2018-5-26 22:13:3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1 2802359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6-2 13:01
第二十章 狂蜂浪蝶

  在古代,七夕本來是一個很熱鬧的節日,唐寧穿越過來的第一年,並沒有機會見識到這種熱鬧。

  這場雨從七夕就開始下,持續了一天一夜,除了澆滅了晴兒想聽牛郎織女說悄悄話的心思,也暫時地澆熄了多日以來的暑氣。

  岳父大人對此自然高興,氣溫降下來了,意味著不會有人熱死,永安縣每年都會有人因此死亡,防暑工作做得不好,他這個縣令也要負些責任。

  今年更是不比往年,前些日子,因為逼婚之事,他和靈州刺史的關係已經降至冰點,靈州刺史這麼久了都沒有出手為難他,這不符合常理。

  唐寧從唐夭夭那裡打聽到了靈州刺史的為人,據說是錙銖必較、睚眥必報,小人中的小人……

  他估計,對方這麼長時間沒動靜,應該是在等技能冷卻,到時候好憋一個大招。

  一個是一州刺史,一個是一縣之令,情況還真有點不容樂觀,唐寧心裡其實暗自提著警惕,但奈何局面太過被動,而他勢單力薄,也實在是起不了什麼大作用。

  他能做的,就是幫作為縣令的岳父大人盯著點兒,別讓他出什麼岔子,被人拿到把柄。

  唐寧在房間裡面整理衣服,晴兒的腦袋從外面探進來,問道:「姑爺,好了嗎?」

  唐寧整理了一下衣領,說道:「就快好了。」

  今天晚上要和鍾意出去參加一個宴會,是他前幾天就答應好的。

  晴兒從門外跑進來,詫異道:「姑爺,你怎麼還穿這件衣服?」

  中午的時候,鍾意給他重新拿了一件衣服,唐寧搗鼓了半天,那衣服的扣子直的斜的,他不知道怎麼穿,乾脆放棄。

  唐寧拿起床頭的衣服,問道:「這怎麼穿啊?」

  「哎呀,姑爺笨死了!」晴兒小跑過來,拿起那件衣服,說道:「晴兒幫你,要快點,不然小姐要等急了!」

  唐寧只好伸出雙手,任她擺弄。

  晴兒一邊幫他脫掉身上的衣服,一邊問道:「姑爺,上次說的那個公主,被野獸搶走了,她後來怎麼樣了?」

  她說的是唐寧上次給她講的改編版《美女與野獸》。

  唐寧隨口說道:「後來,後來野獸變成了別國皇子,和公主成了親,過上了沒羞沒臊的生活。」

  晴兒一邊幫她繫扣子,一邊問道:「什麼是沒羞沒臊的生活啊?」

  「成親之後的生活就沒羞沒臊了。」

  「那姑爺和小姐也是嗎?」

  「不是。」

  「哦……」晴兒點了點頭,又道:「姑爺,再講一個故事吧……」

  唐寧想了想,說道:「從前,有一位縣令千金,她有一個傻丫鬟,還有一位姑爺……」

  「然後呢?」

  「這個傻丫鬟很傻很糊塗,總是因為不聽話被打屁股。」

  「再然後呢?」

  「那位姑爺早睡早起,早上沒有硬不起來。」

  ……

  給晴兒的故事講完了,他的衣服也穿好了。

  唐寧站在鏡子前看了看,人模狗樣的,倒也像那麼回事。

  憑心而論,他現在的樣子,比前世要略微帥那麼一點點,就是看起來有些瘦弱單薄,以後不能吃了睡睡了吃,要有意識地加強鍛煉,下次遇到危險,能底氣十足的讓唐夭夭站在後面。

  唐寧走出院子,看著站在鍾意身旁的唐夭夭,詫異道:「妳也去?」

  唐夭夭看著他,不服氣地說道:「憑什麼你能去,我就不能去?」

  能,當然能。

  唐寧求之不得。

  他可是知道,參加這次宴會的都是些什麼人。

  他聽鍾意說過,舉辦這次宴會的,是在靈州城極有地位的一個家族。

  有地位到什麼程度……

  這個靈州方家,四代之內,出過一位太傅,一位宰相,兩位三品大員,雖然現在的方家早已不復往日的輝煌,但在朝中,還是很有人脈,不僅如此,皇宮中一位寵妃,便是方家嫡女。

  方家在靈州,是連靈州刺史也惹不起的存在。

  方家老夫人喜歡熱鬧,這次方家老夫人壽宴,邀請的不僅僅是靈州城內的名媛貴女,什麼才子俊傑也邀請了一大堆,這其中,可不乏鍾意的追求者。

  雖然鍾意沒有明說,但唐寧也能猜到,自己這次去,多少有點兒幫她抵擋那些狂蜂浪蝶的意思。

  雙拳難敵四手,誰知道鍾意的追求者有多少,有唐女俠在,唐寧心裡就踏實多了。

  什麼狂蜂浪蝶,能擋得住唐女俠一腳?

  馬車裡,唐夭夭一臉鬱悶:「我爹也真是的,非要我去參加這什麼破宴會,那些女人,什麼宴會都要做幾首酸詩,作詩有什麼意思,有本事打一架?」

  唐寧聽得出來,唐夭夭是有故事的。

  想到她被人圍著逼著作詩的場景,唐寧就有些想笑。

  唐夭夭瞥了他一眼,怒道:「笑什麼笑!」

  「沒什麼……」唐寧搖了搖頭,說道:「我覺得妳說得有道理,有本事打一架,有什麼事情是打一架解決不了的,做那些破詩有什麼用……」

  唐夭夭羞惱的眼神變成了欣賞,問道:「你也這麼認為?」

  唐寧鄭重點點頭。

  「口是心非!」唐夭夭瞪了他一眼,說道:「你不喜歡作詩,還能作的那麼好,小意說她都比不上你……,表面一套,背後一套,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這就是女人了。

  唐夭夭心情顯然不好,唐寧乾脆閉上眼睛休息,不用再遭受無妄之災。

  他這幾天在想另一件事情。

  雖說鍾明禮動用了縣衙的力量,也沒有查出來他的身份,但這麼一個大活人,總不可能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他在這裡,還有沒有什麼朋友,親人……,這些都是唐寧不知道的。

  雖然這和他沒有太大的關係,但承了人家這麼大一個人情,不為他做點什麼,唐寧總覺得良心難安。

  馬車緩緩停下,唐寧睜開眼睛,唐夭夭已經跳下了馬車,扶著鍾意下去。

  這會兒其實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去,唐寧跳下馬車,看到的是一座比鍾府氣派的多的多府邸。

  據說這還不是方家祖宅,只不過是方家在靈州城的一處園子而已。

  大門口處,有人影陸陸續續的走進去。

  鍾意和唐夭夭走上前去,遞上帖子。

  那下人查驗請帖之後,臉上露出笑容,伸手道:「鍾姑娘,唐姑娘,唐公子,請進……」

  「這年頭,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能稱為公子了嗎?」

  一道冷哼的聲音從旁傳來,這聲音帶著三分調笑,七分不屑。

  鍾意眉頭微微一皺,唐夭夭臉上露出怒色。

  唐寧回頭望去,見到幾位年輕公子正向這邊走來。

  為首的一人,目光在鍾意和唐夭夭身上掃視一眼之後,便停留在他身上。

  是衝著自己來的。

  唐寧看著他,歎了口氣,說道:「公子何出此言?」

  鍾意先是一愣,然後便掩著嘴,險些沒忍住笑出來。

  唐夭夭比她愣的時間更久,反應過來之後,就捂著肚子,不顧儀態地大笑起來。

  她彎著腰,一隻手捂著肚子,一隻手使勁的拍打著唐寧的肩膀,唐寧臉上的肌肉抽了抽,一個女子,大庭廣眾之下,她就不能注意點形象嗎……

  更重要的是,她手勁很大,拍起來真的很疼啊!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7-3 21:35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6-2 20:03
第二十一章 心生敬意

  「你!」

  那年輕公子伸手指著唐寧,臉色漲得通紅。

  他剛才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能稱為公子」,此人轉身一句「公子何出此言」,便讓他自己罵了自己……

  周圍已經有人忍不住笑了出來,就連他身後的幾名同伴,也有人臉上忍不住抽動。

  年輕公子最終沒有再說出什麼,陰著臉走了進去。

  鍾意臉色有些發紅,不是因為唐寧,而是因為毫不在意形象的唐夭夭,吸引了場內大部分的視線,急忙拉著她走了進去。

  「噗……,公子何出此言……」三人進去之後,大門口處,一名女子掩嘴笑了笑,說道:「那是誰啊,真是太壞了,用白意舟自己的話來攻擊他,姓白的剛才臉都白了……」

  他身旁的男子想了想,詫異道:「他身邊的好像是鍾意鍾姑娘……」

  「鍾意?」那女子一愣,像是想起了什麼,問道:「難道他就是接了鍾意繡球的,她的那位相公,傳言他不是書呆子嗎?」

  那男子搖了搖頭,說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書呆子哪有這樣的急智,看來,傳言有誤啊……」

  男子身側另一名女子開口道:「我倒是聽說他機敏過人,巧破奇案……,我們說的,是同一人嗎?」

  男子再次搖頭,說道:「時間不早,不說他們了,還是快快進去吧。」

  ……

  走進了園子,唐夭夭還在笑。

  唐寧看了她一眼,問道:「有那麼好笑嗎?」

  「當然好笑!」唐夭夭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道:「公子何出此言……,哈哈,你沒看到那個白意舟剛才的臉色,白意舟白意舟,臉色白成一鍋粥啊……」

  唐寧有點可憐唐夭夭,看來這姑娘沒有聽過笑話。

  如果把他和唐夭夭關在房間裡一晚上,講一夜笑話,他能讓她笑的第二天起不來床。

  沒招誰沒惹誰,平白無故被人罵,任誰心裡也會不舒服,唐寧看著她,問道:「白意舟,他是什麼人?」

  「以前是小意的傾慕者。」唐夭夭捂著肚子,好不容易忍住笑,說道:「現在跟著刺史公子。」

  「夭夭……」鍾意扯了扯她的衣袖。

  唐寧明白了,剛才那傢伙,是他曾經的情敵,現在情敵的狗腿子。

  不對,什麼情敵,不僅這白意舟不算,那姓董的也不算。

  鍾意叫過白意舟相公嗎,叫過姓董的相公嗎?

  鍾意教過白意舟下棋嗎,教過姓董的下棋嗎?

  鍾意晚上為白意舟下過廚嗎,為姓董的下過廚嗎?

  什麼叫情敵,因情而起,勢均力敵。

  白意舟啊,刺史公子啊,根本算不上他的情敵,都是渣渣。

  不過,好像他和鍾意,也只是表面夫妻,沒有什麼情的……

  所以這完全是無妄之災,唐寧心裡更加鬱悶。

  唐夭夭看著他,提醒道:「你娶了小意,這裡不知道有多少人對你不滿,你一會兒最好小心一點兒……」

  「不滿又怎麼樣?」唐寧一臉不以為然:「他們還能動手不成?」

  唐夭夭想了想,點頭道:「可能真會。」

  呵,動手就動手,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不合就是幹,誰怕誰啊……

  片刻之後,唐夭夭回頭看著唐寧,問道:「你跟著我們幹什麼?」

  唐寧疑惑道:「不跟著妳們我去哪?」

  不跟著她們,要是真有人動手,唐夭夭的腿再長也夠不到。

  唐夭夭笑著指了指另一邊,說道:「女眷和你們是分開的,你應該去那一邊,我們先去後堂,一會兒老夫人出來了,我們再來找你。」

  唐寧看了看她指著的方向,那名叫做白意舟的男子對他怒目而視,有不少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不合就是幹,誰怕誰……

  唐寧看了鍾意和唐夭夭一眼,轉身向對面走去。

  「夭夭……」鍾意臉上浮現出擔憂之色,唐夭夭挽著她的手,說道:「放心吧,他壞主意多著呢,不用為他擔心,誰要是招惹了他,就自求多福吧,而且這裡是方家,他們不敢太過分的……」

  唐寧享受了一場目光浴,走到最裡面角落裡的一張桌子旁,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水。

  這裡十分偏僻,整張桌子就只有他一人,周圍的桌旁,人群都是三三兩兩的,隨意閒聊著。

  這倒是正好,桌上擺著的瓜果糕點,全歸他一個人了。

  距離他稍遠一些的地方,有刻意壓低了的竊竊私語的聲音。

  「他便是鍾家那位姑爺?」

  「看起來很是面生,以前好像沒見過。」

  「據說是個書呆子,看起來呆頭呆腦的,和傳言倒是差不多。」

  ……

  某處桌旁,白意舟冷哼一聲,說道:「不過就是一個走了運的書呆子而已,鍾意何等才華,心高氣傲,豈會看上一個呆子?」

  他旁邊有人笑了笑,說道:「你又怎麼知道,鍾姑娘選夫婿看中的是才華,董刺史強行逼婚鍾姑娘的時候,怎麼沒看到白兄像那個書呆子一樣,拼了自己的命不要,死也要維護鍾姑娘?」

  另一人輕笑一聲,插嘴道:「哦,那天我可是親眼看到了,白兄也在現場,只不過是站在刺史公子身後,為他吶喊助威……」

  「為了意中人,甘願捨棄性命,我若是鍾姑娘,怕是也會選那個書呆子的……」

  周圍不乏青衫仕子,隨意地說了幾句,望著白意舟的目光,也帶有淡淡的不屑和鄙夷。

  白意舟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後陰沉著臉,甩袖離去。

  有不少人的視線望向角落,目光中略有讚揚和欽佩。

  鍾姑娘當日被逼無奈,只能選擇拋繡球招親的時候,他們大多在場。

  然而,他們雖然也看不慣董刺史的作為,卻沒有一人敢站出來幫她。

  那個書呆子拚死護住繡球的那一幕,到現在,也還深深地鐫刻在他們的腦海中。

  那一天,落在他身上不知道有多少拳腳,他連頭都被打破了,有傳言說,他甚至被打得失去了記憶,然而,直到他昏迷的前一刻,還是沒有放開懷裡的繡球。

  據鍾家內部消息,他醒來的第一時刻,連自己的傷勢也不管,問的居然是繡球在哪裡……

  甚至於,他連鍾姑娘都忘了,也沒有忘記懷裡的繡球……

  對一個女子來說,得夫如此,夫復何求?

  他如此地維護她,愛護她,不惜性命……,和這些相比,有沒有才華,又有什麼關係呢?

  鍾家姑爺的故事,在靈州城,不知令多少人為之動容,也不知令多少閨閣女子,感動得淚濕枕巾。

  他是一個書呆子,但也是一個讓人尊敬的書呆子。

  唐寧抿了一口茶水,居然看到周圍有人對他舉起酒杯,隔桌相敬,臉上的表情很是和善。

  他也只能舉起酒杯,遙遙地示意一下。

  他有些疑惑,不是說會有狂蜂浪蝶來找他的麻煩嗎,看起來好像不是這樣……

  不愧是才女,鍾意的追求者,素質都很高啊……

  他的心情好了一些,食慾也好了一些,方家不愧是大家族,擺上來待客的糕點很好吃,唐寧伸出手,搶在一隻肉乎乎的手之前,將最後一塊糕點拿起來。

  唐寧將那塊糕點扔進嘴裡。

  一個胖乎乎的小姑娘對他怒目而視。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7-3 21:34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6-2 20:07
第二十二章 背後黑手

  小姑娘看著唐寧,臉上的表情既生氣又委屈,大聲道:「你……,那是我的!」

  她說的是那一塊糕點。

  小姑娘大概十歲左右的樣子,眼睛很大,臉很圓,身體很……,壯實。

  唐寧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是什麼身份,為什麼會跑到這裡。

  但是有一點他很確定,這小姑娘的家裡,不是很有錢,就是很有權------要嘛就是既有錢又有權。

  普通人家的孩子,吃不到這麼胖,

  不過,她的胖並不是肥胖,再加上她長得也不難看,看起來反倒有些蠢萌蠢萌的。

  她有些氣惱地抓起另一種糕點,用不滿的目光看著唐寧。

  小姑娘一邊吃東西,一邊嘟囔道:「連小孩子的東西都搶,不害羞!」

  她說錯了兩件事。

  第一,這東西擺在桌上,誰都可以取用,不是她的。

  第二,她渾身上下,哪裡小了?

  唐寧自己現在,也不過是十七八歲而已,沒成年的概率極高,比她大不了幾歲,論噸位,可能還不如她……

  不過,大幾歲也是大,他不和小孩子計較,指了指桌上剩下的東西,說道:「就剩這些了,妳隨便吃吧……」

  「那些都沒有剛才那塊好吃……」小姑娘嘟囔了一聲,還是坐下來,開始一塊一塊地吃起瓜果糕點。

  唐寧也重新拿起一塊糕點,指了指身旁幾桌,說道:「那邊還有,妳為什麼不去那邊?」

  小姑娘嘴裡吃著東西,含糊道:「他們人多。」

  看不出來這小姑娘還知道害羞,唐寧在這裡沒有其他認識的人,一個人坐在這裡有些無聊,這小姑娘雖然能吃了點兒,胖了點兒,但起碼能和他說幾句話解解悶。

  她的手和嘴就沒有停過,風捲殘雲一般將唐寧剩下的東西一掃而空,唐寧忍不住提醒道:「妳少吃一點,吃多了容易胖……」

  「胖怎麼了?」小姑娘抬起頭,抹了一把嘴角,說道:「吃你們家大米了嗎?」

  小姑娘非常有攻擊性,唐寧岔開話題道:「妳以前沒吃過這些嗎?」

  「哼,什麼菜我沒吃過?」唐寧看得出來,小姑娘對剛才的那一塊糕點還有很深的怨念。

  「妳什麼菜都吃過?」

  「那是當然,你能說出來有什麼菜我沒有吃過的……」小姑娘拿起最後一塊糕點,正要遞過去,想了想,又掰開一半,將小的那塊遞給唐寧,說道:「我就把這個讓給你吃。」

  唐寧喝了杯茶,潤潤嗓子,開口道:「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滷豬、滷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

  小姑娘正要將那半塊糕點往嘴裡送,瞪大眼睛看著唐寧,手上的動作也停住。

  「什錦套腸兒、麻酥油卷兒、滷煮寒鴉兒,溜鮮蘑、溜魚脯、溜魚肚、溜魚骨、溜魚片兒……」

  小姑娘手上的半塊糕點掉在了桌子上。

  「紅丸子、白丸子、溜丸子、炸丸子、南煎丸子、苜蓿丸子、三鮮丸子、四喜丸子……,紅肉鍋子、白肉鍋子、什錦鍋子、一品鍋子、菊花鍋子、還有雜燴鍋子!」唐寧微微喘了口氣,看著她問道:「這些菜妳都吃過?」

  小姑娘將掉在桌上的半塊糕點撿起來,重新塞進嘴裡。

  她好不容易將那半塊糕點嚥下去,看著唐寧,連聲音都小了一點兒,問道:「這些,你都吃過?」

  唐寧伸手往下壓壓,示意她等一下。

  畢竟他沒有受過專業訓練,報菜名對他來說太難了,中間停頓了好幾次,還是有些喘不過氣。

  他胸口起伏了好一會兒,又喝了杯茶潤潤嗓子,這才道:「當然。」

  雖然現在沒吃過,但是鍾意遲早會做給他。

  來日方長。

  小姑娘看著他,一臉期待地問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怎麼做?」

  「不能。」唐寧看著她,說道:「誰讓妳剛才罵我的。」

  「我沒有……」小姑娘有些著急。

  「妳說我不害羞。」唐寧提醒道。

  小姑娘雙手絞在一起,解釋道:「那,那不是罵人的話,我娘,我娘也總那麼說我……」

  唐寧只是無聊逗弄一下她,他對這個蠢萌蠢萌的小姑娘並沒有什麼惡感,想了想,問道:「妳想先學哪一個?」

  「四喜丸子!」

  「好吧……」唐寧點了點頭,說道:「四喜丸子,主要是用豬肉餡和雞蛋做的,對了,妳喜歡吃豬肉嗎……」

  「喜歡!」小姑娘猛地點頭。

  唐寧想了想,看著她問道:「妳有不喜歡吃的東西嗎?」

  「藥!」小姑娘皺了皺眉,說道:「有一次我偷喝了奶奶的藥,苦死我了……」

  「還有呢?」

  「沒有了……」

  唐寧終於知道,這小姑娘為什麼這麼胖了……

  角落裡,唐寧隨口而談,小姑娘大眼睛裡面閃著光,不時的抹一抹嘴角,堂內,已經有不少人等的不耐煩。

  「怎麼還不出來?」

  「聽說方大人也回來了?」

  「方大人是有名的孝子,老夫人大壽,他豈能不回來?」

  「據說明年開春的省試,陛下已經下令,命方大人為主考,若是能得方大人提攜……」

  ……

  一名老者從後堂走進來,堂內議論的聲音戛然而止。

  老者看了看眾人,說道:「老夫人和我家大人正在招待一名貴客,諸位請先移步院中,稍候會有一場盛大的焰火,請諸位公子觀賞……」

  唐寧看了看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擦口水的小姑娘,問道:「有焰火,看不看?」

  小姑娘揮了揮胖乎乎的小手,說道:「焰火有什麼好看的,你剛才說的什錦鍋子是什麼……」

  唐寧目光看向她,小姑娘臉上露出苦色,說道:「好吧,那等一會兒看完了,你再告訴我什錦鍋子是什麼……」

  古代的焰火不是普通人家能放的,唐寧來這裡也有一個月了,還從來沒有見識過。

  那小姑娘和他走出去,還不忘從隔壁桌順了兩塊糕點,一塊遞給了唐寧。

  這讓唐寧不由的想起了那個小乞丐,不同的是,他當初將僅有的那一個包子,全給了他。

  不過,通過剛才的一番交流,唐寧覺得這小姑娘能將吃的東西分給自己一半,可能經過了一番更加激烈的內心掙扎。

  唐寧和那小姑娘站在院子裡等著看煙火,前面的人群自動讓開一條通道,有兩道身影從前方走過來。

  被人群擁簇著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身旁,是一名髮鬚皆白的老者。

  中年男子龍行虎步,氣度不凡,對那老者卻似乎存有一次敬意。

  看到那老者的時候,唐寧向後方退了退。

  他有些怕這位孫神醫,他每次見到自己,都要說個沒完,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寶,實在是讓人受不了。

  人群簇擁過來,唐寧低著頭,孫神醫和那中年男子從他的身前走過。

  他的背後忽然傳來一陣巨力。

  唐寧的身體由於慣性撲向前。

  他直接撞在了孫神醫身上,孫神醫被他撞得一個趔趄,後退幾步,摔倒在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孫神醫和那中年男子的身上,唐寧身後,一名年輕男子不露痕跡地向一側移動了幾個身位。

  中年男子急忙上前幾步,扶著孫神醫起來,關切道:「孫老,您沒事吧?」

  在他身後,另一名消瘦的青年回過神來,面露慍色,指著唐寧,對左右揮了揮手,說道:「把他拿下!」

  注:焰火 = 煙火 = 煙花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7-3 21:34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6-3 12:22
第二十三章 神醫師兄?

  「此人是誰,竟然如此魯莽?」

  「方公子這麼生氣,看來這老人家應該就是方府的貴客了……」

  「他莫不是想借此機會,在方大人眼中留個印象?」

  「呵,他怕不是打錯了算盤,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咦,這不就是鍾姑娘的那個相公嗎……」

  ……

  唐寧身體不由自主衝出去的時候,場間有片刻的寧靜,隨後便爆發出一陣騷亂,眾人開始議論紛紛。

  那老者明顯身份不凡,不然方大人不會親自相送,很有可能便是剛才管家說的那名「貴客」。

  連方老夫人都要親自招待的貴客,那得貴到什麼程度?

  看方公子的反應,應該是很貴很貴。

  在那青年開口之後,兩名男子從他的身後走出,走向唐寧。

  一道身影從人群中跑出來,看著那青年,焦急道:「大哥,他不是壞人,不要趕他走!」

  「小月,妳在這裡幹什麼?」那青年看了看她一眼,皺眉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插嘴,這裡不是妳能說話的地方。」

  「大哥,他真的不是壞人!」小姑娘看著他,臉色焦急,說道:「他剛才還教我做四喜丸子呢……」

  青年不再看她,對左右揮了揮手,說道:「轟出去吧,不要擾了孫老的興致……」

  唐寧整理整理了衣領,又摸了摸那小姑娘的腦袋,這才抬頭看著孫神醫,無奈道:「孫老,您別再用那種眼神看我了,真滲得慌……」

  孫神醫滿臉都是喜色,拒絕了中年男子的攙扶,上前兩步,笑問道:「唐小兄弟,你怎麼也在這裡?」

  中年男子臉上浮現出疑色,那青年愣了愣,反應過來之後,面色微變,立刻伸出手,阻止了那兩名隨從。

  唐寧看著他,解釋道:「今夜是陪娘子過來的……」

  中年男子看了看唐寧,又看向孫神醫,問道:「孫老,您認識這位小兄弟?」

  「何止認識。」孫神醫笑了笑,說道:「這位小兄弟,和我們孫家有著極深的淵源,算得上是半個師門中人。」

  中年男子愣了愣,隨後便笑道:「不知這位小兄弟,是孫老高徒,還是徒孫?」

  孫神醫連連擺手,說道:「孫氏能不能重現祖輩輝煌,皆繫於唐小兄弟一身,老夫托大,才敢稱唐小兄弟一聲師弟……」

  唐寧心中鬱悶,沒來由就成為了別人的師弟,多了一個師門,這老頭,也不問問自己的意見……

  中年男子聞言,卻是心中微震,看向唐寧的目光,立刻變得鄭重起來。

  孫老神醫雲遊四海,閒雲野鶴,不涉朝事,一心想要振興醫道。

  但這不是說,孫氏就真的只有他孤身一人。

  宮中數位醫術精湛的太醫,都是他的弟子,朝堂之上,因病欠他人情的達官顯貴,數不勝數……

  他們方家,便是因為早年欠過孫神醫的人情,才一直將他待為座上賓。

  那一次,孫神醫親自出手,將一隻腳已經踏進鬼門關的父親拉了回來,使得方家多延續了十幾年的輝煌,直到今日也未曾衰落。

  孫神醫剛才的那一番話,讓他再也無法小視這一位年輕人。

  「剛才真不好意思。」唐寧看了看孫神醫,問道:「孫老沒事吧?」

  「不妨事。」孫神醫看著唐寧,詫異道:「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像是被人推了一把。」

  他目光望向身後,眾人立刻退開。

  此刻他們自然打消了剛才的想法,方家貴客的師弟,他們可招惹不起。

  只是,他如此年輕,卻被一位白髮老者稱為師弟,也未免有些太過匪夷所思。

  這一刻,再也沒有人認為他剛才的舉動,是故意博人眼球,引起方大人的注意了。

  唐寧的目光在眾人的身上掃過,最終落在了一名年輕人的身上。

  白意舟心中猛地一跳,低下頭,不敢和他目光對視。

  「算了……」唐寧笑了笑,忽然揮了揮手,說道:「可能是有人不小心吧……」

  白意舟心中長鬆了一口氣。

  他心中冷笑,看來,對方也不想把事情鬧大……

  唐寧看著孫神醫,忽然說道:「剛才其實又想到了《千金方》上的一些內容……」

  孫神醫臉上露出狂喜之色,忍不住抓著他的胳膊,問道:「這次想起哪個方子了?」

  唐寧笑了笑,說道:「想起了一卷。」

  中年男子很明顯地感覺到,在這位年輕人說完之後,孫神醫的身體顫了顫。

  「一……,一卷?」孫神醫臉色潮紅,看著唐寧,難以置信地問道。

  《千金方》共三十卷,卷卷都有殘缺,就算是只能補全一卷,也是極大的收穫了,即便是他,也難以抑制心中的激動。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一卷。」

  「快……」孫神醫抓著他的手腕,急忙說道:「快記下來,快記下來……」

  中年男子立刻看向身後,說道:「快,準備筆墨!」

  唐寧臉上露出苦笑,說道:「剛才被推了一下,受了些驚嚇,又忘了……」

  「忘,忘了……」

  孫神醫臉色紅暈立刻變成慘白,身體晃了晃,中年男子立刻伸手扶住了他。

  那青年想了想之後,面色沉下來,抬頭看向唐寧身後的人群,怒道:「剛才是誰!」

  眾人的視線聚焦於唐寧身後的一名年輕人身上。

  年輕人臉色蒼白,毫不猶豫地伸手指向一旁的白意舟,大聲道:「是他推的,我剛才看到了!」

  白意舟臉色刷的慘白,雙腿一軟,險些栽倒。

  「孫老,別激動,別激動……」唐寧扶著孫神醫,急忙說道:「不礙事,一時忘記了而已,找一個僻靜的地方,靜思一會兒,很快就能想起來。」

  孫神醫聞言,精神再次一振,急忙看著那中年男子,說道:「快,快準備一間靜室……」

  看到孫神醫的表情,中年男子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立刻道:「去後堂!」

  白意舟已經被那兩人按住了,唐寧看了他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中年男子笑了笑,伸手道:「小兄弟,還請移步後堂。」

  幾人離開之後,白意舟也被人拖了出去,留下眾人在原地,面面相覷,竊竊私語。

  「不知道那老人家是什麼人……」

  「白意舟此次,怕是前途堪憂。」

  「他是自作自受,不過,那鍾家姑爺,好像來頭不小啊……」

  ……

  一行人走去後堂的時候,那胖乎乎的小姑娘跟在唐寧身後,拽了拽他的胳膊,說道:「什麼是什錦鍋子啊……」

  ……

  前堂與後堂之間,有一處寬敞的院子。

  天色雖然已經暗了下來,院子裡卻是燈火如晝。

  院內的桌上擺滿了各種瓜果菜品,一道道身影穿梭其間。

  「聽說一會兒有焰火啊……」

  「大驚小怪,老夫人過壽,每年都會放焰火的。」

  「剛才外面好像有什麼動靜,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外面……,妳是不是又跑出去偷看顧公子了……」

  ……

  唐夭夭聽著耳邊嘈雜的聲音,百無聊賴地吃著瓜果,看了看身旁的鍾意,說道:「好無聊啊,早知道就不來了……」

  鍾意看著她,笑了笑,還未開口,忽有一道人影從旁走過來,看著她,笑問道:「小意,妳家相公呢,今天有沒有過來?」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7-3 21:34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6-3 19:33
第二十四章 故意刁難

  「胡姐姐。」鍾意看了看那女子,臉色微紅,小聲道:「他在外面。」

  「一會兒可一定要讓我見識見識。」胡姓女子笑了笑,說道:「妳不知道,靈州有多少姐妹們,羨慕妳羨慕得牙癢癢……」

  她話音剛落,便又有數道人影圍了過來。

  「是啊,一會兒小意可要給我們引薦引薦。」

  「就是就是,我們也想見識見識,那位英雄救美的英雄是什麼樣子的……」

  「哎,要是有人能為我做到這種地步,連性命都不在乎,我一定選他,不選顧公子……」

  「呸,人家顧公子也不會選妳啊!」

  ……

  幾名年輕女子嬉笑打鬧起來,鍾意向那胡姓女子身邊走了兩步,小聲問道:「胡姐姐,妳知不知道,謝道韞曾經寫過一首《泰山吟》?」

  胡瑾微微一愣,問道:「什麼《泰山吟》?」

  鍾意望著她,說道:「峨峨東岳高,秀極衝青天……」

  ……

  「說起謝道韞,還有誰比你更熟悉,妳會不知道她的作品?」胡瑾說了一句,又詫異道:「不過,此詩頗具魏晉遺風,倒也不失為一篇佳作,以前怎麼從未聽說過……」

  鍾意想了想,又道:「會不會……,有人得到了謝道韞的遺稿,藏而不發?」

  「妳覺得有可能嗎?」胡瑾看著她,說道:「東晉已經亡了近千年,若是謝道韞真有什麼遺作,為何這近千年裡都未曾出現,她存詩本就不多,無論是他的後人還是她的傾慕者,沒有理由將她的詩文藏著掖著,千古第一才女的遺作,若是存在,早就人盡皆知了。」

  鍾意點了點頭,不再繼續詢問了。

  胡瑾卻看著她,問道:「謝道韞沒寫過,這首詩妳從哪裡看到的,不會是你自己寫的吧……」

  她說到這裡,卻是忽然轉移了話題,有些不滿地說道:「妳最近到底是怎麼回事,平日裡也就算了,七夕那日妳怎麼也不來,那天妳要是能寫出這樣的一首詩詞來,我們也不至於輸給薛芸她們……」

  鍾意詫異地看著她,問道:「七夕那日不是下雨嗎,發生什麼事情了?」

  「好啊,妳果然是有了相公忘了姐妹……」胡瑾看著她,故作不滿道:「說好的詩會妳不來,沒有人能壓得住薛芸她們,妳沒有看到她那天的表情……,真是氣死我了,七夕那天晚上,妳到底在幹什麼,有什麼事情比詩會還要重要?」

  鍾意低下頭,臉色更紅:「那天,那天晚上……」

  她怎麼能說,她那天晚上,在教他下棋,猶豫了許久,才邀請他今天和她一起過來……

  胡瑾看到她臉紅「嬌羞」的樣子,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臉色也不由地一紅。

  「算了算了,你們的閨房之樂我不想聽……」她搖了搖頭,說道:「這次饒了妳,下次再這樣,我們可就不拿妳當姐妹了……」

  「對啊小意,以後他要是欺負妳,我們還得為妳撐腰呢!」

  「他怎麼可能欺負小意,他喜歡小意,怕是喜歡到骨子裡了……」

  ……

  「喲,這不是鍾大才女嗎,妳的那位書呆子相公呢,今天沒有過來嗎……」

  幾名女子圍在鍾意身邊調笑,忽有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從旁傳來。

  聽到這個聲音,胡瑾的面色一變,轉過頭,看到有幾名女子向這邊走了過來。

  她看著為首的一名年輕女子,怒道:「薛芸,妳說誰書呆子呢?」

  「難道不是書呆子嗎?」名叫薛芸的女子笑了笑,說道:「外面可都是這麼傳的……」

  她說完便歎了口氣,看著鍾意,不無遺憾的說道:「可惜,真是可惜了,我們靈州城鼎鼎大名的鍾大才女,仰慕者無數,不選刺史公子,不選其他才子,居然嫁給了一個默默無聞的書呆子……」

  鍾意身旁,一名少女怒道:「鍾姐姐喜歡誰就嫁給誰,這關妳什麼事情!」

  薛雲看了看她,挑眉道:「小丫頭片子,這裡有妳說話的份嗎?」

  少女氣不過,正要開口,唐夭夭放下手中的糕點,站起身來。

  薛芸看清了鍾意身邊的人影,心中猛地一跳,忍不住後退幾步,警惕道:「唐夭夭,妳想幹什麼,我警告妳,這裡是方家,妳可不要亂來……」

  唐夭夭舒展了一下身體,伸了一個懶腰,說道:「妳怕什麼,我又不找妳打架……」

  薛芸心中暗恨,她剛才的表現的確有些被唐夭夭嚇住的樣子,深吸口氣,壯著膽子,說道:「虧妳還是女子,張口閉口就是打架,妳還有一點兒女子的樣子嗎?」

  「女子是什麼樣子?」唐夭夭撇了撇她,說道:「難道女子就要像妳一樣,做幾首酸詩爛詞,就把眼睛放到腦門上……」

  鍾意扯了扯唐夭夭的衣袖,酸詩爛詞,她這句話,幾乎是將在場的所有人都囊括在內了。

  當然,除了她自己。

  薛芸氣得胸口起伏,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看著她,冷笑一聲,說道:「就算是酸詩爛詞……,也比某些連酸詩爛詞都做不出來的人好吧?」

  這次輪到唐夭夭胸口起伏了。

  當然,她起不起伏的,變化不大。

  鍾意急忙拉住了她的手。

  那少女看著薛芸得意的樣子,忍不住說道:「不就是做了一首七夕詞嗎,有什麼了不起的,那天是鍾姐姐沒來,要是鍾姐姐在,肯定比你作得好!」

  「小柔!」胡瑾面色一變,看著那少女,低聲喝了一句。

  她雖然對鍾意的才情從不懷疑,但詩詞之事,除了自身的底蘊之外,向來都需要靈感,若是薛芸此刻發難,她豈不是將鍾意推到了一個很尷尬的境地?

  那薛芸聞言先是一愣,隨後便笑著說道:「小女子的才情自然比不過鍾大才女,七夕才剛過三天,也不算晚,鍾大才女有什麼佳作,不如現在拿出來,讓我們開開眼界?」

  胡瑾和身旁的幾名女子聞言,臉色皆是一變。

  胡瑾看了看鍾意,小聲問道:「有準備嗎?」

  雖說是七夕的詩會,但沒有人會自大到臨場發揮,所謂的即興而作,都是事前推敲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結果。

  即便是鍾意七夕沒有到場,但若是提前有所準備,此刻自然也不會被薛芸難住。

  鍾意搖了搖頭。

  這些天,她只顧著翻書查找《泰山吟》和李清照了,哪裡有準備什麼七夕詞?

  七夕那天,他們兩個還在廚房討論糖醋排骨加幾勺糖的問題呢……

  見鍾意不發一言,薛芸心中暗喜,裝作詫異道:「鍾大才女,不至於如此吝嗇吧?」

  「芸姐,總得給點時間讓人家想想嘛……」

  「就是,再有才也不可能出口成詩……」

  「不如,給鍾大才女一炷香的時間?」

  ……

  她身後的幾名女子,也跟著起哄了幾句,臉上的笑容怎麼看怎麼帶著一股幸災樂禍的味道。

  不遠處,更多的身影,被她們的聲音吸引過來。

  「據說鍾姑娘又有新作?」

  「那可不能錯過,今年的七夕詞,薛芸獨領風騷,那些才子那邊,也將她的詞捧的很高,不知道鍾大才女與她比起來如何?」

  「看看便知……」

  院內諸多的身影都向這邊圍過來的時候,胡瑾的面色開始變了,唐夭夭站在鍾意身邊,看著薛芸,面露怒色。

  薛芸等人臉上露出些許得意。

  場間的氣氛開始變的安靜。

  這時,唯一的一陣腳步聲便顯得格外清晰。

  唐寧走到鍾意和唐夭夭面前,看了看周圍,問道:「妳們在幹什麼?」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7-3 21:34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6-4 12:19
第二十五章 那天晚上……

  名叫胡瑾的女子看了看唐寧,似乎是明白了什麼,目光望向鍾意:「這位是……」

  鍾意笑著上前一步,挽住他的胳膊,問道:「相公,你怎麼過來了?」

  唐夭夭看著兩人挽起來的手,嘴唇微張,眼睛瞪大。

  別說是唐夭夭,就連唐寧自己就被嚇到了。

  他們兩個人之間雖然已經沒有什麼隔閡了,但也僅限於聊聊天做做菜,沒有任何程度的肌膚之親。

  夏天的衣服本就單薄,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服,唐寧也能感受到一種潤膩。

  胡瑾已經不用再問了,能讓她如此親密的,除了她的那位書呆子相公,還能有誰?

  「這是我家相公,唐寧。」鍾意看了看胡瑾她們,這才看向唐寧,介紹道:「這位是胡姐姐,這是小柔,這位是……」

  「胡姑娘,小柔姑娘……」唐寧和幾人打了一個招呼。

  他注意到胡瑾向他使了一個眼色,目光看向鍾意和唐夭夭,問道:「剛才遇到一個朋友,要不要一起過去見見?」

  「見什麼朋友,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薛芸上前一步,指了指周圍,說道:「大家都在等著鍾大才女呢,一首詩詞而已,不過是寫幾個字的功夫,耽擱不了多久,總不能讓大家掃興啊……」

  唐寧詫異道:「什麼詩詞?」

  薛芸故作驚訝道:「七夕這麼重要的節日,鍾大才女居然沒有佳作問世,當初不是說好了的,大家在詩會上拿出各自的作品,互相傳閱評析,鍾大才女那天失約,莫非就是因為沒有作品的緣故?」

  胡瑾臉色難看,薛芸這番話,矛頭不僅僅在鍾意失約,更是欲要詆毀她的才情,若是今日避開這個話題,或是搪塞過去,對於鍾意的才情名聲,都將會有很大影響。

  「原來是七夕詞啊……」唐寧笑了笑,說道:「小意曾經和我說過,有秦觀的『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在先,七夕詞便沒有什麼好寫的了,她寫來也只是自娛而已,不好意思拿出來讓大家見笑。」

  胡瑾心中鬆了口氣,看來傳言果然不能信,誰說鍾家姑爺是書呆子了,他此番話,無形中便將局勢扳回了一些。

  鍾意沒有拿出詞作,只是因為自謙而已,和恨不得讓整個靈州城都知道她寫了一首好詞的薛芸相比,高下立判。

  薛芸臉色露出一絲不自然之色,心中暗惱,又強笑說道:「此言差矣,寫詩既為自娛,也是互娛,只是大家互相交流交流而已,並未存有什麼比較的心思,拿出來看看,又有何妨呢?」

  「也有道理。」唐寧想了想,微微點頭,看著鍾意,說道:「既然如此,小意妳就不要再謙虛了,將那首詞作拿出來,讓大家看看吧。」

  鍾意看著他,面色微愕。

  胡瑾一臉的茫然。既然鍾意已經有了詩詞,剛才就該拿出來啊,難道是擔心比不過薛芸?

  唐夭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幫著別的女人為難自家娘子,這傢伙,到底是哪一邊的!

  薛芸愣了一瞬,心中大喜,這鍾家姑爺,果然是個書呆子,傳言不虛啊!

  唐寧看了看鍾意,又道:「妳忘了嗎,就是七夕那天晚上,在房間裡面,妳念給我的那一首……」

  鍾意臉上的表情更加錯愕,疑惑道:「我……」

  唐寧歎了口氣,說道:「是我的錯,那天晚上不該讓妳喝酒的,妳醉得連自己寫的詩詞都忘了,還好我記得……」

  唐夭夭臉色有些發紅,夜黑風高,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吟詩作賦,醉酒調情……

  她轉頭看了鍾意一眼,她們之間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她居然一件都沒有告訴自己?

  胡瑾雖然臉色也有些發紅,但一顆心卻是安定了下來,畢竟有總比沒有要好。

  鍾意愣愣地看著唐寧:「我……」

  「沒關係。」唐寧看著她,笑道:「妳寫的那闕詞,我還記得。」

  他想了想,開口道:「是叫《鵲橋仙》吧,我記得上闕好像是這樣的……,巧雲妝晚,西風罷暑,小雨翻空月墜。牽牛織女幾經秋,尚多少、離腸恨淚……」

  唐夭夭的眼睛再次睜大。

  他們那天晚上,居然真的飲酒作詩了?

  還喝醉了?

  喝醉了還幹嘛了?

  鍾意沒有告訴她啊!

  胡瑾愣在原地,臉上先是浮現出一絲喜色,但當她聽完上闕,轉頭看向鍾意的時候,目光便化作複雜。

  鍾意整個人都愣在原地,她看了看唐寧,表情難以置信,又有些更加複雜的情緒,片刻後,眼瞼垂了下來。

  薛芸整個人都僵住,袖中拳頭緊握。

  場間逐漸安靜,此時,唐寧已經念到下闕:「微涼入袂,幽歡生座,天上人間滿意。何如暮暮與朝朝,更改卻、年年歲歲……」

  這依然是一首《鵲橋仙》。

  同是《鵲橋仙》,卻不是人們數所熟知的「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這首詞的作者叫朱淑真。

  秦觀將牛郎織女神化,為他們的愛情賦予了永恆的意義,給了牛郎織女愛情悲劇一個圓滿的結局,不少世人對此表示滿意。

  朱淑真對這個結果不滿意。

  牛郎織女的愛情是悲劇不是喜劇,世人只關心他們一年一次相會的喜悅和幸福,不關心他們相會背後那不為人知的煎熬和痛苦。

  朱淑真說,七夕的雨,便是牛郎織女的離恨之淚。

  這闕詞與秦觀的《鵲橋仙》相比,鮮為人知,但朱淑真是何人,不談其他,只談才情,能夠和李清照比肩。

  這首詞雖然不是她的巔峰,但拿出來,也足以砸死一群人了。

  雖說事後肯定要給鍾意一個交代,僅僅是想理由,可能就會讓他十分頭疼,但此刻,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破局。

  「小意說過,詩詞只是自娛,有什麼不好的地方,還望大家不要見怪。」唐寧擔心鍾意否認,對眾人說了一句,隨後便牽住了鍾意的手,給唐夭夭了一個示意的眼神,看了看胡瑾等人,笑道:「帶小意去見個朋友,先失陪了……」

  失神的鍾意被他牽著手離開,唐夭夭緊隨其後。

  胡瑾回過神來,看著她們離去,歎了口氣,說道:「原來我們都不知道,小意的心中有那麼多的苦……」

  她身邊以女子眼眶略有濕潤,說道:「她被刺史逼婚,讓她嫁給那個劣跡斑斑的紈褲,心中怎麼不苦,怎能無恨?她寫的是牛郎織女的悲歡,其實寫的是她自己……」

  「離腸恨淚……,憑什麼相愛的兩個人不能長相廝守,憑什麼一年才只能相見一次?」

  「這不是織女,這就是鍾姑娘自己,這裡面的怨與恨,就是她的怨與恨……」

  ……

  已經沒有人去在意薛芸了,她們還沉浸在剛才那首詞所帶來的悲情愁緒中。

  牛郎織女的愛情不是圓滿的喜劇,「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這句雖然唯美,但卻是空中樓閣。

  這一首《鵲橋仙》,給了她們當頭棒喝。

  有情人自當長相廝守,花前月下,而不是天地兩隔,夜夜垂淚。

  鍾意身為才女,嚮往愛情,卻思之不得,被人逼迫成親,只能做出拋繡球之下策,這首詞,抒發的便是她的痛與恨……

  眾人憐憫她的遭遇之餘,又深深的為她的才情所折服。

  她有的不僅是才氣,還有氣度。

  若是一開始就拿出這樣的詞作來,薛芸還拿什麼得意?

  眾人的目光忍不住看向薛芸。

  一個有才自謙,一個才氣不足,自大有餘,僅憑這一點,薛芸此生,都無法追趕上鍾意了……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7-3 21:33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6-4 21:45
第二十六章 郎情妾意

  「牽牛織女幾經秋,尚多少、離腸恨淚……」

  庭院之中,胡瑾口中喃喃幾句,抽了抽鼻子,擦擦眼淚,忽然笑了起來。

  名叫小柔的少女抹了抹眼睛,眼中依然淚光漣漣,抬頭看著她,問道:「胡姐姐,妳笑什麼?」

  胡瑾有些生氣道:「我們都被小意給騙了!」

  「啊?」名叫小柔的少女愣了愣,問道:「鍾姐姐怎麼了?」

  胡瑾看了看她們離開的方向,撇嘴道:「妳看她剛才那郎情妾意的樣子,哪像是有什麼離腸恨淚?」

  眾人錯愕之後,便恍然大悟。

  是啊,雖然鍾意被刺史逼婚,無奈之下,只能拋繡球招親。

  但福兮禍兮,誰又能說得清楚,能有一個一表人才,如此愛她護她的相公,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沒聽剛才鍾家姑爺說的嗎?

  七夕那晚,人家沒去參加什麼詩會,是拋下她們,孤男寡女兩個人在房間裡飲酒做詩,誰知道他們喝醉了以後,還沒有做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這首詩詞,怕是她在失意落寞之時做出來的,卻不適用於現在。

  剛才她小鳥依人,那鍾家姑爺更是實力護妻……

  現在的她,郎情妾意,甜甜蜜蜜,哪有還有什麼愁緒……

  難怪她剛才不願意把這首詞拿出來……

  薛芸臉色有些發白,喃喃道:「如果這真是她寫的,她為何不早拿出來……」

  名叫小柔的少女瞥了瞥她,說道:「妳剛才沒聽到嗎,鍾姐姐那天晚上喝醉了……」

  薛芸深吸口氣,說道:「就算是喝醉,也不可能忘記……」

  「妳懷疑這不是小意寫的,如果不是小意寫的……」胡瑾看了看她,笑問道:「那妳是覺得,剛才那首,是她的相公寫的了?」

  薛芸嘴唇張了張,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了。

  那首詞明顯是女子所作,況且,無論是當日的天氣,還是心境遭遇,都與鍾意十分吻合,雖然風格與她平日裡有所不同,但許多人詞風多變,這並不能代表什麼……

  看到薛芸啞口無言,胡瑾長鬆了一口氣。

  唐寧也長鬆了一口氣,要找到這麼一首為她量身打造的詩詞,太費神也太費能量了,剛才那些東西都白吃了,現在好餓啊……

  剛才和孫神醫以及那位方大人去往靜室的時候,剛好看到鍾意和唐夭夭被圍起來的情形。

  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卻看出鍾意遇到了麻煩。

  他還沒有問過鍾意和唐夭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猜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想不到這些才女之間,也有這樣的明爭暗鬥,如果不是他恰好想起來朱淑真有這樣的一首七夕詞,今天的事情,怕是會有些麻煩。

  「情急冒犯,朱姑娘勿怪,勿怪……」唐寧在心中暗自念了幾句,對另一個世界的朱大才女表示歉意。

  他這才放開鍾意的手,對前方幾道身影拱了拱手,說道:「孫老,方大人,讓你們久等了。」

  孫神醫連連擺手:「無妨,無妨……」

  方姓男子看著鍾意,面露欣賞之色,說道:「鍾家才女,果然名不虛傳……」

  唐寧看著她們,介紹道:「這位是方大人,孫神醫……,你們都認識了。」

  唐夭夭和鍾意給兩人見禮。

  唐寧這才看著孫神醫,說道:「剛才又想起了一些,未免一會兒又忘了,還是快些過去……」

  孫神醫慌忙道:「快,趕快……」

  庭院之中,有女子望著從一側長廊走過的身影,詫異道:「那,那好像是方大人……」

  「難道方大人,就是他說的那個朋友?」

  「鍾姑娘也跟著去內堂了……」

  名叫薛芸的女子,望著那幾道身影消失,身體晃了晃,臉色更加蒼白。

  一處房間門口,孫神醫看著唐寧,說道:「唐小兄弟,你進去吧,我們在外面等你。」

  鍾意和唐夭夭在另一處房間,那個胖乎乎的小姑娘站在唐寧身邊,抬起頭,眼巴巴地看著他。

  她想了想,說道:「我能進去嗎?」

  中年男子看了看她,輕聲道:「小月,不得無禮……」

  小姑娘「哦」了一聲,失望地低下頭。

  唐寧想了想,點頭道:「可以。」

  方姓男子詫異的看著他,疑惑道:「唐公子,這……」

  唐寧看著他,解釋道:「那一卷內容,剛才便是和她說話的時候想起的,或許,這次也會有什麼用。」

  中年男子看了看孫神醫,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點頭道:「既然如此,小月妳便和唐公子進去吧,進去以後,不要胡鬧。」

  小姑娘點了點頭,保證道:「大伯放心,我不會胡鬧的。」

  她跟著唐寧走出去,等唐寧關上門,立刻看著他,期待地問道:「什錦鍋子是什麼?」

  唐寧沒有回答,揉了揉肚子,看著她問道:「有吃的東西嗎?」

  「沒有。」小姑娘警惕地後退了幾步,飛快地搖了搖頭。

  唐寧無奈地說道:「可是我沒有東西吃,肚子餓,想不起來什麼是什錦鍋子啊。」

  小姑娘臉上露出猶豫之色,似乎是在天人交戰中。

  好一會兒,她才從袖中取出一小包東西,戀戀不捨地遞給唐寧,說道:「就只有這麼一點兒了。」

  唐寧吃完了那一小包糕點,還是有點不太夠。

  他看了看小姑娘,問道:「還有嗎?」

  小姑娘連連搖頭:「沒有了,沒有了。」

  「可我才想起來了一半……」

  小姑娘皺著眉頭,許久,才從袖中又取出來一包東西,咬著牙遞給唐寧。

  唐寧吃完了那一包乾果,目光再次望過去的時候,還沒有開口,小姑娘的頭便搖得像撥浪鼓一樣,連聲道:「沒有了,這次真的沒有了!」

  唐寧看著他,搖頭道:「放心,我吃飽了……」

  小姑娘終於放下了心,長長地舒了口氣,從袖中再次掏出來一包糕點,捏了一塊,熟練地送進嘴裡……

  唐寧在桌前坐下來,提起筆,隨口說道:「妳叫小月啊……」

  「我叫方新月。」小姑娘抹了抹嘴角,說了一句,又問道:「什麼是什錦鍋子?」

  「方新月……」唐寧想了想,問道:「為什麼不叫方滿月呢?」

  「為什麼要叫方滿月?」

  「因為滿月比新月胖啊……」

  小姑娘臉上露出怒色,不滿道:「我不理你了!」

  說完就氣呼呼地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她就又跑了進來,跑到唐寧身邊,低下頭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問道:「什麼是什錦鍋子?」

  「什錦鍋子,就是把很多菜放在一個鍋裡煮……」

  小姑娘愣了愣,喃喃道:「那不就是大燴菜嗎!」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這麼說也沒有錯。」

  「你騙我!」小姑娘抱著他的胳膊,委屈巴巴地看著他,「把我的千層酥還給我……」

  唐寧搖頭道:「別這麼小氣嘛……」

  小姑娘瞪著他,說道:「大騙子……」

  「要不,我再教妳鍋包肉怎麼做?」

  「好!」

  ……

  另一處房間,唐夭夭一臉八卦地看著鍾意,問道:「妳不是說那天晚上在下棋嗎,怎麼還喝酒了,還喝醉了,對了,那首詩是什麼意思,很厲害嗎……」

  鍾意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臉色蒼白得可怕,唐夭夭意識到以後,關切道:「妳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我去叫孫神醫……」

  鍾意抓住了她的手腕,搖頭道:「沒事,我只是有些累,休息休息就好了……」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7-3 21:33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6-4 21:48
第二十七章 不願誤會!

  唐寧和胖胖的小姑娘從房間裡面出來。

  他甩了甩抄寫的有些酸疼的手腕,名叫方新月的小胖丫頭擦了擦沾有口水的嘴角。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聽菜譜能聽到流口水,這小丫頭,長到這麼胖,不是沒有理由的。

  孫神醫一直都守在門外,見他出來,急忙走上前,小心地問道:「怎麼樣?」

  唐寧笑了笑,將手中的小冊子遞給他,說道:「幸不辱命。」

  孫神醫雙手顫抖的接過,翻開一頁之後,手抖得更厲害了。

  「這是……第二十四卷!」

  《千金方》第二十四卷,記載了諸多解毒之方,是殘缺最嚴重的一卷。

  他將這一卷補齊,比補齊任何一卷的意義都要重大。

  唐寧看過這個世界的《千金方》,自然知道這些。

  剛才的事情,到底算是利用了孫神醫,讓一把年紀的老人家經歷一把過山車般的心情波動,是他不對。

  他將《千金方》殘缺最為嚴重的一卷補全,便當做是賠罪了。

  至於他為什麼不將全書補齊,自然也有他的顧慮。

  他對於如今的生活,大體還算滿意,幫助鍾明禮就是幫鍾家,就是幫自己,幫鍾意是因為她是他的娘子,即便有名無實,這也是他應該做的。

  除此之外,他並不願意引起更大的風波,補全千金方是造福萬民的大事,但也不能著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孫神醫得到那完整的一卷之後,欣喜若狂,馬上便找了一處房間,伏案研究。

  唐寧他們也沒有等到焰火,鍾意身體有些不舒服,應該是累了,唐寧拒絕了方家派人相送的要求,陪她先回去。

  唐夭夭早就覺得無聊了,自然也跟在身邊。

  馬車上,唐寧想到一件事情,看著唐夭夭,問道:「孫神醫的背景很深厚嗎?」

  孫神醫是靈州有名的名醫,但怕是就連鍾明禮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似乎不只是名醫。

  「不知道……」唐夭夭搖了搖頭,有些擔憂地看向鍾意,問道:「妳怎麼了,哪裡難受?」

  鍾意靠在車廂上,臉色有些蒼白,抬起頭,微微一笑,說道:「只是有些累了,休息一晚就好。」

  唐夭夭皺眉道:「真的沒事?」

  鍾意點頭道:「沒事。」

  「小意交給你了。」馬車路過唐府的時候,唐夭夭跳下馬車之前,還對唐寧囑咐了兩句。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

  唐府和鍾府相鄰,到鍾府門前的時候,唐寧先跳下馬車,然後扶鍾意下來。

  他將鍾意送到她的房門前,看著她蒼白的臉色,關切道:「感覺好些了嗎?」

  鍾意抬頭看著他,唐寧才發現,她的臉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兩道淚痕。

  唐寧與她相識這麼久,從未見她流過淚。

  「怎麼了?」他的心中猛地一緊。

  「我不是……」鍾意抬頭看著他,聲音哽咽,「我不是那麼想的……」

  她看著唐寧,似乎是有什麼壓抑已久的情緒爆發出來,委屈道:「我,我不是你說的那個樣子……」

  「到底發生了什麼……」唐寧剛剛問出一句,像是想起了什麼,聲音陡然止住。

  《鵲橋仙》。

  是那首《鵲橋仙》,是一些他忽略了的事情。

  朱淑真一生遭遇頗多不幸,愛情不幸,婚姻不幸,她的《鵲橋仙》,表達的是她對於那個世道的痛與恨,是她對於社會的控訴,以及對於真正的愛情的嚮往。

  這是朱淑真的《鵲橋仙》,不是鍾意的。

  他不是她,卻強行代表了她。

  「對不起。」唐寧看著他,認真的說道:「我不是這麼想妳的,真的不是……」

  鍾意臉色恢復了幾分紅潤,緊張地看著他:「真的?」

  「真的。」唐寧點點頭,說道:「那首詞是我隨便編的,我哪裡會想那麼多,牛郎織女的故事,根本不是她們想的那樣,什麼情啊愛啊恨啊的,織女說不定早就煩牛郎了……」

  鍾意被他的話轉移了注意,好奇問道:「為什麼?」

  唐寧看著她,問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聽說過沒有?」

  鍾意點點頭,說道:「神話小說裡好像是這麼說的。」

  唐寧看著她,解釋道:「妳想啊,人間一年,天上才一天,牛郎每年的七夕才能見到織女,但織女卻是每天都能見到他,一見就是幾百上千年,天天見他,天天見,神仙也會煩啊……」

  「那是小說裡面說的啊……」

  「就算天上和人間一樣,但織女也不一定喜歡牛郎,說不定恨死他了……」

  「這又是為什麼?」

  「妳忘記牛郎和織女怎麼認識的了?」

  「織女在河洗澡,牛郎聽了家裡老黃牛的話,偷拿了織女衣服……」

  「在人家女孩子洗澡的時候偷人家衣服,逼人家嫁給他,給他生兒子,這簡直是登徒子啊,說他是登徒子都侮辱了登徒子,簡直就是禽獸……」

  「……」

  「所以啊,牛郎織女的故事其實是想告訴我們,女孩子千萬不要一個人在外面洗澡……」

  「你這個人……」鍾意臉上淚痕未乾,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七夕好好的氣氛,都被你破壞了!」

  唐寧看著她梨花帶雨的俏臉,問道:「不生氣了吧?」

  ……

  「沒有生氣。」

  鍾意抬頭看著他,說道:「我只是不想讓你誤會,我沒有怨也沒有恨,遇見你是我的幸運,我很開心。」

  她說完這句話,肚子忽然發出了一陣奇怪的聲響。

  鍾意愣了愣,隨後一張臉就紅到了耳根。

  唐寧愣了一下,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包,遞給她,說道:「吃吧,千層酥,很好吃的……」

  「你哪裡來……」

  「剛才在方家,那個小姑娘送我的……」

  鍾意吃著千層糕,又看著唐寧,問道:「那首詞……」

  唐寧笑了笑,說道:「瞎編的。」

  這次倒是不能說是從哪本書上看到的,那首詩已經冠上了她的名字,若是告訴她這是一名叫做「朱淑真」的才女寫的,她今天晚上就別想安睡了。

  這年頭,剽竊他人作品,是要被所有人唾棄的。

  「可你怎麼能編出,編出女子的……」

  「瞎編嘛,什麼都有可能……」

  鍾意目光認真的望向他。

  唐寧歎了口氣,說道:「好吧,我實話實說,其實這首詩,是我七夕那晚做夢,一個叫朱淑真的女子告訴我的,她的命運很不幸,但她很有才氣,比謝道韞還有才……」

  聽完了朱淑真的故事,鍾意已經吃完了幾塊糕點,又道:「就算是做夢,那,那也是你的夢……」

  「什麼我的妳的……」唐寧笑道:「我們還分彼此嗎,我的就是妳的……」

  「那也不行啊……」

  「那妳去和她們解釋,看看她們信不信……」

  「你,你無賴……」

  「哎,妳別都吃完了,給我留半塊,為了這點千層酥,我騙了那小姑娘好久……」

  「不是說是她送你的嗎……」

  「有區別嗎……」

  ……

  自己惹哭的娘子,再睏也得自己哄。

  唐寧好不容易才將愛哭的才女哄好,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歎息著回了自己房間。

  對面的房間,開了一條小縫的窗戶緩緩關上。

  鍾明禮放下手中捲起來的書冊,皺眉道:「下次再讓意兒流淚,饒不了你……」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7-3 21:33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6-5 13:00
第二十八章 比她能打!

  初秋的夜晚,格外悶熱,唐寧將窗戶打開,有風從外面吹進來,才感覺涼快了許多。

  折騰了一晚上,他洗漱之後,躺在床上,很快便入睡。

  窗戶之外,小小的一片夜空,璀璨的煙花將整個天空照亮,幾乎小半個靈州城都能看到。

  方家的晚宴已然結束,眾人陸續的離開。

  焰火表演之前,方家老夫人出來了一次,有幾位才子才女獻上了幾首賀壽詩,老人家十分高興,出言勉勵了幾句,也給了諸人一些賞賜。

  幾人自然不缺這些賞賜,但能與方家攀上關係,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極大的殊榮。

  名叫小柔的少女走出方家的時候,嘴裡還在嘟囔的說道:「要是小意姐沒有回去,哪裡輪得到薛芸在那裡顯擺!」

  薛芸剛才雖然在眾人面前丟盡了臉面,但在老夫人面前,卻是極力表現和諂媚,一手賀壽詩獻上去,將老夫人哄的喜笑顏開,當場便賞了一支朱釵給她。

  胡瑾看了看她,笑道,你呀,剛才要不是你,被人抓住了話柄,薛芸能有機會再小意面前得意嗎?

  少女吐了吐舌頭,低下頭不說話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又抬起頭,好奇的問道:「胡姐姐,小意姐剛才為什麼不早把那首詞拿出來呢,她要是早拿出來,薛芸早就閉嘴了!」

  「她不拿出來,是不想讓有些人誤會……」胡瑾臉上露出笑容,拍了拍她的腦袋,說道:「妳還小,不懂這些……」

  她搖了搖頭,喃喃道:「這個姓唐的,還真有幾分本事,居然這麼快就讓小意淪陷了……」

  她們走出方府,後面陸續有人走出來。

  那些才子佳人,三三兩兩的閒聊間,「鍾大才女」,「離腸恨淚」,「書呆子姑爺」,這些詞語,被頻繁地提及。

  而那一首哀怨綿長的七夕詞,也隨著眾人的散去,逐漸地擴散開來。

  方府。

  已是深夜。

  一處房門打開,守在門外的中年男子急忙迎上去,「孫老,您出來了……」

  孫神醫看了看他,笑道:「讓你等久了。」

  中年男子連連搖頭:「不久,不久……」

  孫神醫看著中年男子,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說道:「方老夫人的病,有轉機了……」

  中年男子愣了愣,臉上立刻便湧現出狂喜之色,問道:「孫老所言當真?」

  幾個時辰之前,他從孫老這裡得到的答覆還只是「盡力試試」,現在再看他的表情,分明是對於此事已經有了極強的信心。

  孫老看出了中年男子眉間的一絲疑惑,解釋道:「見到唐小兄弟之前,老夫對於老夫人的病,確實把握不大,先祖所著之《千金方》中,雖然記載了這種病症的救治之法,但記載著解救之方的那一卷殘缺嚴重,數百年來,都未曾補全,老夫只能冒險一試……」

  他說的這裡,臉上露出一絲喜色,話音一轉,說道:「可就在剛才,唐小兄弟已經幫我我補齊了那殘缺的一卷,那張藥方,也在其中,有了那張方子,老夫人的病雖然不至於痊癒,但為她再延壽幾年,卻已經不是難事了……」

  中年男子臉上喜色更盛,說道:「多謝孫老,我方家實在是承您太多恩情了……」

  孫神醫搖了搖頭,說道:「今日之事,功不在老夫,要謝,就謝唐小兄弟吧。」

  中年男子立刻點頭,「要謝,自然要謝!」

  兩人又說了幾句,中年男子看著他,說道:「孫老,時辰不早,今日您就先在方府歇息吧。」

  孫神醫點了點頭,沒有拒絕。

  中年男子安排完這一些之後,眉間才浮現出了一絲倦意。

  「方林。」

  一名方家下人立刻走到他的身前,恭敬道:「老爺有何吩咐?」

  中年男子開口道:「明日備上一份厚禮,送到鍾府。」

  那名下人躬身道:「是,老爺!」

  他轉身離開的時候,身後再次傳來聲音。

  「等等。」中年男子想了想,說道:「禮先備上,先不著急送去。」

  中年男子揉了揉眉心,孫老何等身份,超然如他,都要對那年輕人如此認真,方家就這麼送上禮物,是不是有點兒太過隨意?

  他想了想,似是想到了什麼,喃喃道:「鍾家,鍾明禮……」

  ……

  昨天晚上哄鍾意哄到很晚,唐寧第二天早上又起晚了。

  不過他已經不在乎了。

  他每天晚上睡覺之前,都會把門窗鎖好,不給晴兒任何可乘之機。

  簡單的洗漱之後,他便來到院子裡,做一些簡單的舒展動作。

  「看不出來,你還有一顆怨女心啊……」

  一道戲謔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唐夭夭的身影出現在唐寧的眼中。

  唐寧知道,鍾意應該已經將昨天晚上那件事情告訴她了。

  鍾意和唐夭夭之間沒有秘密。

  她連扔繡球這樣的事情都交給了唐夭夭,足見她對於唐妖精的信任。

  「都說了,那是做夢夢到的,我怎麼可能寫那種東西。」唐寧搖了搖頭,岔開話題道:「妳今天怎麼這麼早?」

  唐夭夭走進來,說道:「小意昨天晚上不舒服,我來看看她。」

  唐妖精很關心鍾意,兩人親如姐妹,也不枉鍾意對她掏心掏肺。

  唐寧回房喝水,唐夭夭走進房間,忽然問道:「你很會寫詩?」

  「不會。」唐寧搖了搖頭。

  唐夭夭幫他續滿水,說道:「小意都告訴我了,不要這麼小氣嘛,幫我寫幾首怎麼樣,就要昨天那樣的,一看就像是女子寫的那種……」

  「我真不會。」

  「做夢夢到的也行……」

  唐寧想了想,說道:「一百兩銀子一首,謝絕還價。」

  唐夭夭轉身就向門外走去。

  唐寧詫異道:「妳幹什麼去?」

  「我去找我爹要一萬兩銀子,先來一千首。」唐夭夭頭也不回地說道。

  沒文化太可怕,唐寧提醒她道:「一萬兩銀子是一百首。」

  「是嗎?」唐夭夭掰著手指數了數,說道:「那就先一百首吧,十萬兩太多,我怕我爹不給我。」

  唐寧看著她,扯了扯嘴角,十萬兩太多,一萬兩就少了?

  以現在的物價水平,一萬兩夠一個貧苦家庭正常生活上千年了。

  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來一萬兩,她以為唐家是靈州首富啊!

  和鍾意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唐寧對唐夭夭這種打腫臉充胖子的行為表示強烈的鄙視。

  鍾意看著他,詫異道:「你……,還不知道嗎?」

  唐寧疑惑道:「知道什麼?」

  「夭夭家,就是靈州首富。」

  啪!

  唐夭夭將一沓銀票拍在桌上,看著唐寧,說道:「這是一萬兩,你數一數,一百首詩什麼時候給我?」

  唐寧研究過華夏歷代才女,給他一點兒時間,翻出來一百首詩詞,並不是一件難以完成的事情。

  但要是這樣,他非得被唐夭夭掏空不可。

  鍾意苦笑著看著唐夭夭,說道:「就算是能買來詩詞,妳說是自己寫的,別人也不會信的,但凡詩詞,除了意境,更重要的是情境,這與自身經歷有很大的關係,若是有一點對不上,只會招致別人的嘲笑……」

  唐夭夭有些洩氣地說道:「都是我爹不好,逼我學刺繡學下棋也就算了,現在又逼我學寫什麼詩詞,我又不是妳……」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每個人都是獨特的,雖然妳刺繡比不過她,下棋比不過她,寫詩也比不過她,但是……」

  鍾意和唐夭夭的目光都望了過來。

  唐寧想了想,說道:「妳比她……」

  「比她……」

  作為一個女子,唐寧真的想不出來,唐夭夭什麼地方比鍾意強了。

  如果腿長算也算優點的話。

  唐夭夭眼睛瞇起來,將雙手的骨節捏得吱吱作響,「我比她什麼……」

  「妳比她……能打!」

  唐寧看著她說了一句,一臉笑意地走到門外,笑道:「孫神醫,好久不見,好久不見,這邊說話……」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7-3 21:32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6-5 19:55
第二十九章 第一才女

  正準備走進來的孫神醫被他拉到另一處房間,詫異道:「不是昨天晚上才剛見過嗎?」

  唐寧笑了笑,說道:「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一日不見,不就是久別重逢……」

  孫神醫這次過來,自然是為了昨天的事情。

  他這次帶了厚重的禮物,都是一些珍貴的藥材,小坐了一盞茶的功夫之後,便又匆匆離去,告訴唐寧若是再想起什麼,就差人去他的藥廬找他。

  唐夭夭打開一個精美的錦盒,驚呼道:「這人參,應該有幾百年了吧?」

  「這株首烏,年份也不低於百年。」

  「這是大還丹,續命用的,這裡居然有三顆,我家才只有一顆,市面上更是千金難求……」

  ……

  唐寧看著唐夭夭,詫異道:「妳怎麼什麼都知道?」

  鍾意看向他,解釋道:「夭夭家也做藥材生意。」

  唐夭夭驚奇道:「孫神醫到底是做什麼的,能拿得出這麼多珍貴藥材,三顆大還丹,就這麼隨手送出來……」

  唐寧看著她,問道:「他不是妳找來嗎?」

  唐夭夭瞥了他一眼,說道:「我以為他只是醫術比別的大夫厲害了一點,哪知道他家底也比別的大夫豐厚這麼多……」

  孫神醫的背景,唐寧到現在還不知道,不過能認識一位神醫,有益無害。

  唐夭夭指了指那個小瓶子,說道:「這三顆大還丹你收好了,關鍵時刻能救命的。」

  「這麼厲害?」唐寧有些不信。

  他記得大還丹好像是增加功力的,吃一顆增加二十年功力什麼的……

  「你不要,不要給我……」唐夭夭伸手便搶。

  唐寧急忙將那個小瓶子收起來,兩世為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生命的可貴。

  不僅唐妖精這麼說,孫神醫剛才也特別提醒過他,這三顆大還丹,才是所有禮物中最珍貴的東西,讓他千萬重視。

  唐夭夭瞥了他一眼,問道:「解釋解釋,我比小意能打是什麼意思?」

  唐寧詫異道:「難道不是嗎?」

  「除了能打呢?」

  「沒……」

  唐夭夭單手將盛放禮物的一個小木盒捏成碎塊,唐寧將那個「有」字又吞了回去。

  「其實,我就佩服像妳這樣的女俠,乾脆,爽快,果決……」唐寧一邊點頭一邊說,終於自己說服了自己……

  雖然說這些話有些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卻能對得起自己的身體。

  昧著良心,總比和她的大長腿親密接觸要好。

  不管怎麼樣,唐夭夭算是放棄了花錢買詩的念頭,通過這件事情,唐寧對她又有了更深的瞭解。

  敗家,太敗家了。

  揮揮手就是一萬兩銀子,別說是靈州首富,就是全國首富也經不起她這麼折騰,以後誰娶了她,家底都得被她給敗光。

  唐妖精以後折騰誰,就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了,他需要操心的是鍾意。

  昨夜只是一個開始,隻今天早上,鍾意就接到了數份邀請。

  名頭皆是一些詩會、詞會、遊園會之類的,她昨天那首另闢蹊徑的《鵲橋仙》,當晚就在那些才子才女的圈子裡傳開了。

  才女自然有才女的驕傲,鍾意對於將那首不是她所作的《鵲橋仙》冠在她的頭上,其實是有些煩惱的。

  這大概是一種精神潔癖。

  她本就極有才名,昨夜一詞,道出愛情的現實真諦,振聾發聵,靈州城內許多女子,已將她奉為人生導師……

  這讓她更加地煩惱,連帶看唐寧的眼神都有些幽怨。

  昨天的事情才過去半天,唐寧覺得,接下來的幾天裡,她收到的請柬會更多。

  奇怪的是,就連他,都收到了幾封請柬。

  據鍾意說,那些請柬的主人,都是靈州城有頭有臉的才子。

  這大概是沾了鍾意的光,不過他對於這一類的聚會,並不感什麼興趣,順手便用那幾張紙墊了桌角。

  七夕之後,鍾意由悠閒變成了忙碌,幾乎每天都有詩會之類的應酬。

  在這些場合裡,她也經常有新的詩詞流出去。

  鍾意雖然繁忙,但每天的晚膳都沒有落下,這已經成為了兩人之間的某種默契。

  她自己偶有靈感的詩句,遇到某些字詞推敲不定,也會找唐寧商討商討。

  詩詞方面,唐寧自己寫不出來,但腦袋裡面存貨不少,總是能給她提出一些建設性的意見,當然,將這個世界沒有的那些名句,化用一番,通過一些暗示和引導,讓她自己說出來,看著她欣喜高興的樣子,也挺有趣。

  他燒火無聊,偶爾會用木炭在地上畫幾個格子,和她玩玩九宮格之類的遊戲,即便是隨便聊聊,也覺得晚上睡不著的時間,似乎沒有那麼的漫長了。

  ……

  方家老夫人的壽宴結束了,但壽宴上發生的事情,卻沒有結束。

  一首《鵲橋仙》,一句「牽牛織女幾經秋,尚多少、離腸恨淚」,牽動了靈州城無數女子的思緒,也讓鍾家才女的名聲再起,響徹靈州。

  她能寫出這樣的詩詞,足見她在被逼婚的那段日子裡,心中忍受過怎樣的痛苦和煎熬。

  然而,就在她們心中為鍾大才女的遭遇感到同情和難過的時候,她在接下來的的幾場詩會中留下的作品,卻一改《鵲橋仙》的怨與恨,歡欣愉悅的情感,從每一句詩詞的縫隙中溢出來……

  而那些詞的水準,有數首還在那《鵲橋仙》之上,被人爭相傳頌。

  至此,眾人也大概是明白,她的這一首《鵲橋仙》,應是被刺史逼婚,對未來充滿無奈和絕望的時候所作,然而被逼至絕境,無奈之下的一個舉動,卻讓她砸出了一個如意郎君。

  人家夫妻二人晚上都飲酒作詩了,還哪有什麼恨和怨,詞風陡變,恨不得通過詩詞告訴全天下人,她的幸福與美滿……

  鍾意能在靈州揚名,靠的不僅是她的美貌,還有才氣。

  在這之前,她雖然有才,但平日裡能與她相提並論的才女,也有幾個,有那麼一兩位,才氣還在她之上。

  然而方老夫人的壽宴之後,她流出的數首詩詞,使得她的名氣不斷擴散,短短半月的時間,就隱隱有了「靈州第一才女」的稱號……

  而鍾大才女繡球招親,覓得如意郎君的故事,一時間,也傳為了靈州城的一段佳話,流傳出數個版本……

  她的事跡,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引得無數女子爭相效仿……

  ……

  靈州城外數十里,隸屬義安縣的某個小村。

  劇烈的咳嗽聲音,從村中某處破落的小院中傳來。

  面色蒼白的女子捂著胸口,從小院中走出來的時候,被路過的一道人影攔下。

  繫著圍裙的婦人皺眉看著她,問道:「小如,妳都病成這樣了,不在家裡好好歇著,還要去哪裡?」

  年輕女子捂嘴咳了幾聲,微笑道:「三嬸,我去縣衙看看,看看有沒有小寧哥的消息。」

  那婦人看著她,歎息道:「小如,這麼久了,妳……」

  女子臉上浮現出一絲堅定,說道:「小寧哥一定不會有事的……」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他可是文曲星下凡,一定不會有事……」婦人扶著她走回去,說道:「可是這裡距離縣衙又三十幾里路呢,妳都病成這個樣子了,怎麼去?明天,明天妳三叔去城裡的時候,我讓他幫忙問問……」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7-3 21:3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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