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幕後 作者:長風(已完成)

 
Babcorn 2018-6-13 17:3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7 157597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45
第150章:買房

  蒙安公司能拿下這麼多藥品配額,除了財力之外,還真是沾了一點兒別人的光,那就是法商總會的索爾。

  陸希言現在算是索爾下身的御.用大夫了,每一個星期,都會去索爾的公館,給他檢查一下身體。

  待的時間並不長,也就半個小時左右。

  但這樣的待遇在外人眼裡就不一樣了,這是是一種關係,也是一種無形的資源,因為,別人還沒有這個待遇。

  因為索爾的關係,找陸希言看病的有錢的權貴越來越多,他接觸到的人自然也就多了起來。

  因此,在廣慈醫院,普通病人,除了重症之外,他就不再看了,因為實在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

  重點應付的是那些達官貴人。

  這些人也是一陣風,等風頭過去了,也會回歸正常的工作量了。

  有些人,其實沒什麼大毛病,就是在他面前混個臉熟,不管是什麼目的,對陸希言自己來說,他掌握了第一手這些人的資料,這並不是壞事兒。

  陸希言也學著曹斌,給自己的病人悄悄的建立了一套檔案,當然跟醫院裡的那套病歷檔案是有區別的。

  有些關係,也許現在用不到,未來某一天會用上也說不定。

  他原來是不會考慮這些事情的,但現在,他不得不考慮了,他現在不僅僅是一名大夫了。

  家裡現在兩輛汽車,一輛孟繁星使用,她現在除了在學校上學,就是在外面忙活公司的事情。

  還有一輛,陸希言自己開,但大多時候交給麻小五開。

  基本上,麻小五現在是他的專職司機兼助手了。

  麻小五很聰明,就是以前沒有機會,屬於說沒有跟對人,才被人瞧不起,現在,回到巡捕房,誰不恭敬的喊一聲“小五哥”。

  當然,麻小五一如既往的謙遜,沒有因為自己地位高了,就仗勢欺人,這一點陸希言非常看重。

  這跟著自己的人,能力重要,但人品更重要,如果人品不行,能力再強,他也不會要的。

  汽車每天進出弄堂,惹眼不說,還有些炫耀的味道,鄰居們雖然不說什麼,但總有人喜歡嚼舌根,說一些難聽的話,你要是跟這種人計較,又丟了身份。

  再說,車停在外面也不太放心,陸希言就想著,換一套房子住。

  當然,換房子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住的舒服,更重要的是為了保密,還有一種身份象徵。

  想想看,一個公司的幕後老闆住這麼一棟小房子,誰相信你有實力?

  還有,這日本人能夠在廣慈醫院對面租了房子監視自己,那在自己住的地方呢,那個地方人流更複雜,更容易監控。

  為了安全,陸希言也覺得自己必須得搬家了。

  這一次搬家,陸希言希望一次到位,至少未來兩三年內不要再動了,重點是隱秘和安全。

  搬家這件事,還的徵得孟繁星的同意。

  其實孟繁星是不同意鋪張浪費的,但最後還是讓陸希言說服了,一個人居住的環境必須跟他的身份匹配的。

  不然,是會被人懷疑的。

  何況以陸希言現在的身份和地位,搬去更好的環境居住,這也是應該的,再說,總不能讓他一直睡書房吧?

  幾經挑選,在福開森路上找到了一棟適合的臨街的小洋房,面積不大,也不太張揚,巴洛克風格的三層磚木小洋樓。

  重要的是,有圍牆,還有一個院子,可以停車,早晚吃過飯後,還可以在院子裡散步。

  不過,這棟小樓的價錢可不低,原房主要價十萬銀元,最終談價格降到了八萬,陸希言花錢買了下來。

  福開森路396號(這個門牌號應該是有的,避開那些名人故居了),這以後就是陸公館了。

  新家是需要重新裝修設計的,何況還需要一些隱秘的佈置,自然不能交給外人,陸希言本想讓譚四找人來做,但後來他放棄了,他現在儘量的在明面上跟譚四等人發生聯繫。

  最終他找到了曹斌,請他幫忙。

  曹斌是唐錦的人,算是半官方的身份,而且又算是靠譜的,應能防止一些居心撥測的人。

  曹斌一口答應下來,還找了一個設計公司,對小樓內部進行了重新設計,除了主體建築之外,內部的結構都進行了改造。

  尤其是地下室方面,借裝修做掩飾,再不危害到房屋主體結構的情況下,挖了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

  用鋼筋加固,水泥澆築。

  經歷過大轟炸的人,都明白防空洞的重要,很多權貴富人都在自家的地下開挖防空避難設施,這不算是秘密。

  誰知道哪天頭上會扔下一顆炸彈下來?

  陸希言挖地下室,建防空洞,也是可以理解的。

  工程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完成的,所以,想要搬家的話,怎麼也得一兩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一個月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雖然陸續的收到一些有關“小沅”的消息,但大多數都被證實來騙錢的,也有人真的見到過小沅。

  有人曾經在南京路上見到過小沅跟另一個男人在一起逛街,還買過一套比較昂貴的衣服。

  聽那人的描述,跟小沅在一起的這個男人肯定不是舒昀。

  還有人在十六鋪碼頭見過小沅,也是兩個人,也是跟一個男人,很年輕,油頭粉面的。

  蘭心大戲院,出雙入對……

  雖然是大海撈針,但金錢的魅力下,終歸還是讓陸希言掌握到一些線索的,雖然通過這些線索想要把人找出來有些困難。

  但起碼搞清楚了,跟小沅在一起的另一個男人的身份。

  沈南,舒昀的同學,就是那位邀請舒昀參加麥陽路72弄15號的同學聚會,而在那次之後,這個人就失蹤了。

  而在舒昀家中,有關他曾經同學的記錄和照片之類的資料也都不見了。

  顯而易見,是有人不想讓他們通過舒昀留下同學資料查到那天參加過聚會的同學,但是,對手萬萬沒想到的是,陸希言會用登報尋人的方式。

  當天參加聚會的同學自然都是見過小沅的,所以,這沈南的身份自然也就暴露了。

  沈南,江蘇崑山人,家境殷實,經營綢緞莊,中學畢業後,東渡日本留學,中日戰爭爆發後,回國。

  這個沈南本是浪蕩公子,還從日本帶回來一個女孩,氣的老父親將他直接棍棒掃出門,他就帶著這個女孩來到上海闖蕩,就是小沅,本名酒井沅子。

  調查基本上到這兒就進行不下去了。

  沈南在日本的情況,那可就難掌握了,別說“鐵血鋤奸團”了,就是軍統都難以掌握。

  而這二人已經從上海消失了,去了哪兒沒有人知道,蘇州那邊,沈南的父親已經氣的跟他斷絕父子關係了。

  這麼一來這條線也算是斷了。

  茫茫人海,想要找到這兩個人,那真是太難了。

  至於那本監控日誌,內容讓孟繁星給翻譯出來了,那些數字其實就是摩爾斯碼,目的就是替換前面寫的東西,將真實的事件隱藏起來。

  非常專業的間諜手法,這可不是一般人能過做到的。

  這些人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日本特工,遠非一般浪人可比擬。

  但是這本監控日誌價值並不大,只能說,讓陸希言知道背後是一些什麼人在監視自己。

  經過一個多月的治療,孟浩的已經能下床了,但是自己活動肯定不行,得做輪椅才行。

  不過,照這個趨勢恢復下去,有三個月時間就能夠進行康復訓練了。

  陸希言和孟繁星都很忙,基本上沒時間照顧他,老孟頭倒是天天來,只是腿腳不如從前了。

  多數時候,還是奚夢瑤在照顧孟浩。

  老孟頭是過來人,怎麼能看不出兒子的心思,可他跟陸希言一樣擔心,奚夢瑤家世不一般,優秀不說,還如此的漂亮,自己兒子幾斤幾兩他是清楚的。

  這兩人真是門不當戶不對,這婚姻可不同兒戲,沒結婚的時候,沒有柴米油鹽的煩惱,可當你進入婚姻生活的話,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老孟頭找過陸希言談過話,想掐斷孟浩這不切實際的心思。

  但是陸希言並沒有認同,任何人都是經歷挫折成長起來的,孟浩的人生,那是他自己的,其他人都不能為他做主。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無論將來是幸運還是後悔,這得他自己承受。

  沒有原則性的問題,就不應該干涉。

  老孟頭心疼,但是還是被陸希言說服了,他總不能看著兒子一輩子,他也知道兒子隨他,性格倔強,非要讓斷了這念頭,指不定會鬧出什麼不可收拾的事情來。

  當然,陸希言也答應老孟頭會看著孟浩,不會讓這小子亂來的,談戀愛歸談戀愛,如果有過分的行為,他是會阻止的。

  這也是他姐姐孟繁星的觀點。

  五萬美元的藥品,折算成銀元的話,大概二十萬左右,轉手一賣的話,價格至少翻倍,而這些藥品最終到使用者手裡,可能已經翻了好幾倍的價格了。

  所以,第一批藥品很快就賣出去了。

  在上海灘做生意,得有錢,有人,還得有靠山,這三樣必須具備,你才能吃得開,做的長久。

  陸希言手裡有錢,有人,靠山也不缺,背靠法捕房,還有一串頭銜,臨床醫學博士,索爾基金的獨立董事,法租界巡捕房政治處高級顧問等等。

  黑的,白的,他掌握了一套關係,這生意做起來,自然是順當多了,不然,那些流氓、小混混都能讓你在上海灘寸步難行。

  蒙安公司低調開業那天,幾乎沒有請什麼客人,但是在賀禮名單中出現了一位讓人不能忽視的人物。

  那就是三大亨之中杜大亨的大管家萬墨霖。

  憑藉萬墨霖的身份,他需要主動去給一家剛成立的公司站台嗎?顯然不需要,這說明什麼,蒙安公司有後台,背景深厚。

  萬墨霖人雖然沒有到,可他的賀帖到了,那些青幫的徒子徒孫們還敢找蒙安公司的麻煩?

  一家有法捕房背景,又有青幫大佬罩著的公司,等閒人敢去招惹?

  只有陸希言心裡清楚,杜大亨這是還自己一個人情,當初翁雄的死,他可是知情人之一。

  所以,在藥品份額競標的時候,想要拿勢力壓迫蒙安公司的人都偃旗息鼓了,大家只能在規則裡玩。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47
第151章:川島芳子

  一轉眼,就進入六月份了。

  戰場態勢對國軍來說,越發的不利了,日軍從多路西進,企圖一舉佔領中原重鎮鄭州。

  局勢岌岌可危,揚子江上日本海軍的軍艦也開始多了起來。

  運兵船,一船接著一船,碼頭上到處都是穿著土黃色軍裝,扛著膏藥旗的日軍士兵,人頭攢動。

  戰爭一時半會兒是結束不了了。

  日本人又宣佈提高戰爭經費,徵召國內退役的軍人上戰場,還有,加緊收買佔領區的漢奸賣國賊,宣傳他們所謂的中日攜手,共存共榮,為自己侵略奴役中國找冠冕堂皇的藉口。

  一邊這加緊盤剝和壓榨中國人民,掠奪資源,搜刮財富,以從歐美夠買更多的戰爭物資。

  下雨天,陸希言就不騎腳踏車了,讓麻小五開車來接自己。

  “陸顧問,晚上探長說,溫莎賓館打麻將?”

  “都有誰?”陸希言問道,這唐錦這段日子是不是頹廢了,見天的約他打麻將,他都贏的不好意思去了。

  “還是老三人。”

  “齊桓,曹斌他們?”

  “嗯。”

  “今晚就不去了,每次跟他們打完麻將,第二天精神都不濟,他們三個整天不干活兒,我可不行。”陸希言吩咐道。

  “哦,好的。”麻小五點了點頭,也就陸顧問敢這這麼拒絕唐錦的牌局了,換一個人試試?

  ……

  “陸顧問,您要的報紙,一共三份《滬江日報》、《大美晚報》還有《密勒氏評論報》都給您買回來了。”

  “謝謝你了,小五,我這裡沒什麼事兒,你想幹嘛,幹嘛去吧。”陸希言甩了一下衣袖,吩咐麻小五一聲。

  “好咧!”

  每天,他都會買幾份報紙,有時候自己買,有時候讓麻小五出去幫他買,報紙是瞭解外界動向的最直接的信息來源。

  日本人辦的報紙,他也會買,抗日進步報刊自然也少不了了,還有就會外文報刊,也是重點關注的。

  外文報刊報導的新聞可能會更加客觀一些,當然,也有些會帶一點兒有色眼鏡兒看中國人。

  前方戰事膠著,國軍和日軍在蘭封地區正在進行著一場不亞於台兒莊的會戰,這一戰的輸贏對接下來的戰局影響非常大。

  索爾心臟外科研究實驗室成立後,盛熙元的工作重點轉入到那邊去了,廣慈醫院這邊外科主任職務還兼著,但除了疑難重症之外,一般性的外科會診都不參加了,有時候,直接指派陸希言代替他主持會診。

  手術也是偶爾回來做一兩台,有一些複雜的手術,還是需要經驗豐富的老將坐鎮才行。

  陸希言不經常去凱旋歌舞廳,有什麼事情,都是通過老六直接告訴他,老六現在是蒙安公司的安保經理。

  改頭換面,成了體面的人,老六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就算是熟悉他的人,也未必能認出他來。

  而且,現在老六閆磊跟他接觸,這不需要那麼多避諱了,直接就可以來醫院,只要以孟繁星的名義,又有誰去懷疑呢?

  “陸大夫,四哥讓我跟你說個事兒,淺野一郎已經失蹤半個月了。”

  “淺野一郎,失蹤半個月?”陸希言驚訝的一抬頭,問道,“怎麼回事兒,派人查了嗎?”

  “側面打探過,說是回日本了,但是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回去的,也沒有請假。”閆磊道。

  “他在工部局巡捕房的職位還保留吧?”

  “還留著。”

  “那就等他回來,我不相信他會一去不回的。”陸希言道,對於淺野一郎這個對手,他有預感,今後還會再對上的。

  “另外,還有一個人也到了上海,由於她的行蹤十分詭秘,直到現在,我們才發現了她的蹤跡。”閆磊道。

  “誰?”

  “川島芳子。”

  “我聽說過這個女人,她應該算是偽滿的皇族吧,挑起上海一二八事變的主謀中就有她吧。”陸希言對這個名字並不太陌生,當年這兒女人在上海,那是大出風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條美女蛇當年在上海跟軍師交過手,軍師幾次想要宰了她,都被她僥倖逃脫了。”閆磊道。

  “還有這樣的事兒?”

  “我跟軍師稍晚一點兒,具體情況並不太清楚,不過丁二哥和黃三哥他們都在,黃三哥臉上的那道巴就是再一次刺殺行動中留下的。”閆磊道。

  “能說說嗎?”

  “我沒有參加那次行動,但是又一次聽喝醉酒的黃三哥說過,那次行動我們經過了周密的安排,暗中跟蹤觀察那條美女蛇超過半個月,終於掌握了她每天的行動規律,軍師設計了行動方案……”

  刺殺行動很是驚心動魄,那天跟今天一樣,外面也是下著雨,川島芳子一如既往的換上男裝,前往百樂門歌舞廳。

  雖然她是一個人,可隨行跟在他後面保護的護衛,以及暗中保護的日本浪人便衣就有數十人。

  那個時候上海的達官貴人,政要們都喜歡跳舞,剛開業的百樂門舞廳那個時候東方最出名的娛樂場所,更是讓無數人趨之如騖。

  紙醉金迷,放縱著自己的欲.望,而這樣一個地方,也是各種消息的匯聚之所,所以,各國的情報特工們,也很喜歡這裡。

  這裡充斥著各色各樣的交易,情報,軍火,走私、權色等等。

  當然,也少不了暗殺。

  所以,能夠混跡在這裡面的,那都是有兩把刷子的,真有那過江龍,那也是不是一般地頭蛇能惹得起的。

  川島芳子就是這其中之一。

  這天晚上,也是個下雨天,喝的微微有些醉醺醺的川島芳子被人攙扶上了汽車,準備返回她在上海的寓所:百老匯大廈。

  車行駛至南京路轉入四川路拐角,一群槍手從黑暗中衝了出來,混戰開始了!

  緊隨川島芳子身後的保鏢車隊迅速的趕到,加入了槍戰之中……

  數十人在黑暗的街頭混戰,那是何等激烈的場面,槍聲招來了萬國商團和公共租界的巡捕。

  “沒想到川島芳子這個女人身手居然那麼好,黃三哥臉上這一刀就是她倒地後反手撩了一刀給劃破的。”閆磊惋惜的說道。

  “那真是可惜了。”川島芳子趁機竄入黑暗的弄堂,巡捕和萬國商團護衛隊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再不走,只怕是要被人包圓了。

  這次行動,也是軍師策劃的刺殺行動中為數不多的失敗的一次,損失了一支精銳的小分隊。

  活著回來的就三個人。

  也就是後來的丁鵬飛,黃三和譚四。

  川島芳子自己躲過一劫,可她的手下護衛和日本浪人卻死傷超過半數,這件事後來被日本領事館和工部局方面聯手壓了下去。

  時隔五年多,川島芳子再一次回到上海,她會不會是為了報仇而來呢?

  這個誰都說不準。

  也許她不一定特意為了報仇而來,但她出現在上海,並且故意的藏匿了行蹤,只怕是有目的而來。

  否則她一個偽滿洲國的皇親國戚,不辭辛勞的來到這上海灘做什麼呢?

  “四哥說,這個女人出現哪裡,哪裡準沒有好事兒,讓我提醒您小心一些。”閆磊道。

  “我跟她沒有素不相識,又沒有任何交集,不需要太過擔心,到是你們,最近要提防一下,也要提醒一下鄒淮,鋤奸隊可以休整一下了。”陸希言道。

  “好的,陸大夫。”

  “有關川島芳子的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明白嗎?”

  “明白!”

  ……

  麥特赫斯路,四海貨棧。

  “川島芳子來上海了,這個女人當年讓我們吃了多少苦頭,戴老闆幾次都想除掉她,現在她來上海,絕對有目的,必須要把這個女人的目的給挖出來?”鄒淮給自己手下幾個情報組長下達最嚴厲的命令。

  “區座,這個川島芳子身邊都是她從滿洲帶來的人,我們根本沒機會接近,您讓我調查她來滬的目的,我們怎麼下手呀?”情報組長江志鈞一臉苦瓜色。

  “日本人正在拚命拉攏過去北洋政府的一些政客,我想川島芳子這一次南下應該跟日本下一步的對華的策略有關。”行動隊長凌之江道。

  “有道理……”

  “不管川島芳子來滬幹什麼,我們都必須要搞清楚,這是戴老闆的命令。”鄒淮重重的下令道。

  “是!”

  ……

  百老匯大廈三樓,特高課。

  “芳子小姐,對不起,你的行蹤還是被洩露了。”特高科南田課長端著一杯咖啡親自送到坐在沙發上的川島芳子面前。

  “沒關係,南田課長,能有隱瞞這麼長時間,已經非常不容易了,我想很多人並不希望我回來吧。”川島芳子彈了一下菸灰,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說道。

  “我想他們一定是想知道芳子小姐突然回到上海的目的是什麼吧?”南田洋佑道。

  “他們想知道就能知道嗎?”川島芳子嘿嘿一笑道。

  “當然。”南田洋佑附和一聲。

  “雲子小姐那邊有消息嗎?”川島芳子問道。

  “她已經派得力人手去了重慶,不過,想要大海撈針,找到這樣的兩個人,是不是太難了?”南田洋佑略微沉吟了一聲道。

  “如果我不是上了軍統的必殺名單,其實我是想自己去的,當年那一次刺殺,生死一線,到現在我都還心有餘悸,軍師這個人的存在對我大日本帝國來說,威脅很大。”川島芳子道。

  “一個江湖人而已,是對帝國的戰略不會產生多大的影響。”南田洋佑不以為然的說道。

  “如果他只是一個江湖人,那的確翻不起多大的浪來,可如果他加入了重慶方面,亦或者他投靠了地下黨,那對我們來說,威脅就大多了,上海對帝國的重要性,南田課長,你不會不知道吧?”川島芳子嚴肅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46
第152章:老朋友

  6月11日,週末。

  早上一起來,雨就下個不停,暴雨如注。

  “梅梅,這麼大的雨,今天咱們晚點兒去醫院吧?”望著屋簷下如同瀑布的雨水,陸希言有些感觸,這大自然的力量有時候真的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嘀嘀……

  一輛汽車悠遠而近,陸希言靠窗仔細一看,這不是自家的車嗎?

  是老六閆磊!

  冒著這麼大雨過來,一定是出事兒了,陸希言心中咯噔了一下。

  “快進來!”

  雖然撐了一把傘,但是進來的時候,閆磊半片身子都濕透了,顯然這雨下的太大了,躲都沒辦法躲。

  “陸大夫,孟經理,這是今天的報紙,黃河花園口決堤,數百萬百姓家園被沖毀,流離失所。”閆磊聲音都變了。

  報紙是從懷裡掏出來的,還有些餘溫,邊角處早已被雨水浸透了。

  顯目的第一版一張航拍的照片,一片汪洋之下,水面上星星點點的幾個尖尖的茅草屋頂,隨時都有可能徹底淹沒的景象。

  新聞標題是:昨日的血腥大屠殺-蔣(志清)的黃河花園決堤。

  這一看就是站在日軍的角度寫的媚日文章,但也不妨能從這裡面看出一些事情的真相來。

  陸希言和孟繁星臉色都不好看,看到報紙上的內容,胸口好像被堵住了似的,憋的難受。

  “軍統那邊得到的消息是日軍轟炸了花園口,導致黃河決堤。”閆磊把外套脫下來,擰去裡面的水說道。

  “閆磊,喝口熱水。”

  “謝謝孟經理。”閆磊接過水杯,喝了一大口。

  “你信嗎?”陸希言微微一抬頭,花園口並非戰略要地,日軍轟炸哪兒做什麼?是航空炸彈多了沒地方扔了嗎?

  閆磊尷尬一聲:“我不懂這個,不管是誰幹的,只要能擋住日軍西進,能救咱們這個國家就行。”

  “梅梅,你怎麼看?”

  “此時正是雨季,黃河一旦開了口子,只怕南岸的百姓會遭殃,這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孟繁星道。

  “問題是如果擋不住日軍佔領鄭州,那武漢就危險了。”陸希言道,在孟繁星的影響下,他對時政和軍事方面也漸漸產生了興趣。

  武漢現在是抗戰指揮中心,又是辛亥革命首義之地,軍事、經濟文化重鎮,一旦失守,那影響可就大了。

  “陸大夫,四哥讓我跟你說,鄒淮昨天晚上約見他了,說軍統方面可能會派強力之人來上海坐鎮,讓你有個心理準備。”看孟繁星回房間,閆磊悄默聲的說道。

  “強力之人?”陸希言微微一凝。

  “具體是誰,鄒淮沒說,但是聽他語氣,估計這個人跟他關係不怎麼樣。”閆磊道。

  “這是說,會影響我們的合作?”

  “可能是這個意思吧。”閆磊點了點頭。

  陸希言面色微微一變,軍統在上海的對日策略就是,以暗殺對暗殺,特工對特工,反正就是你打我,我就打你的遊戲。

  雖然就是這麼簡單,但給日軍和那些賣身投靠漢奸們打擊是沉重的,投靠日本主子,為了不就是他們想要的金錢和權力,可這兩樣東西得建立在有命享受之上。

  命都沒了,要這些有啥用?

  當然,也有一些是因為怕死,被日本人稍微的一威脅,就當了漢奸的,這種人沒有一點兒骨氣,就更該死了。

  “還有,川島芳子這一次還住在百老匯大廈,可能已經來滬一段時間了,行蹤詭秘,沒有人知道她這一次來滬是做什麼的。”

  “密切關注就是了。”

  “好的。”

  “告訴四哥,接下來,我們重點關注那些日本人拉攏的政客和文化人,日本人既然對他們有興趣,那我們也不能落後。”陸希言道。

  “明白。”

  “安子哥,閆磊,你們在書房嘀咕什麼呢,出來吃點兒水果?”孟繁星在外面小客廳叫了一聲。

  “好,來了……”

  “閆磊,來,嘗嘗這甜瓜,可好吃呢。”

  “謝謝孟經理。”閆磊的身份孟繁星早就知道,她也知道陸希言跟“鐵血鋤奸團”有聯繫,不過,她並不知道陸希言在“鐵血鋤奸團”中的身份和地位,只當是以“友人”的身份跟鐵血鋤奸團中人來往。

  對於像“鐵血鋤奸團”這樣的民間抗日隊伍,自然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爭取的對象,保持聯繫和良好關係那是必須的。

  有這樣的私心,孟繁星當然願意用閆磊,也不會去反對陸希言跟鐵血鋤奸團更深的交流了。

  陸希言也知道,想要隱瞞孟繁星他跟鐵血鋤奸團的關係很難,畢竟同住一個屋簷下,有什麼異常,能看不出來?

  只要最大的秘密不讓孟繁星知道,那就可以了,現在他就是想告訴孟繁星,也都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因為,他代表“軍師”接了重慶方面的任命,那就更加不能說了。

  臨近中午的時候,雨終於小了下來。

  閆磊開車送孟繁星去醫院看孟浩,順路把老孟頭也帶上一起過去,陸希言就沒去,在孟繁星離開後,去了廣元茶樓。

  譚四在那裡等他呢。

  下雨天,茶客比較少,陸希言直接就上了三樓。

  “陸大夫來了,特意給你泡了一壺雨前的龍井。”身穿長衫的譚四站起來,招呼一聲道。

  “四哥跟我還如此客氣?”

  “您現在可是咱們的軍師,我敬您是應該的。”譚四呵呵一笑道。

  “你讓老六給我帶的話我都知道了,怎麼還有什麼事兒嗎?”陸希言問道,都讓閆磊帶話了,何必對此一舉呢。

  “南京那邊的弟兄傳來一個消息,他們說在南京車站彷彿見到過淺野一郎。”譚四壓低了聲音道。

  “什麼時候的事情?”

  “有個把月了。”

  “個把月了,你現在才告訴我?”陸希言有些不悅。

  “你先別急,我也是半個月前,把淺野一郎的照片給他們發過去的,一個在車站賣煙兄弟看到了,才想起來,他在車站見過這個人,當時向他買了兩包煙,哈德門,給了他一塊法幣,當時他沒有零錢找,還是找車站的小賣部給兌換的。”譚四解釋道。

  “就他一個人嗎?”

  “兩個人,還有一個應該是跟班之類的,個頭不高,二十多歲,拎著一大一小兩隻皮箱子,口音有些怪。”

  “什麼樣子,能描述出來嗎?”陸希言問道。

  “四方臉,額頭有些窄,脖子略短了些,穿灰布長衫,皮膚有點兒黑,右手食指第二節有老繭,走路有點兒外八字,見到照片他才想起來,他見過這個人。”

  “我們從工部局內部打聽的消息是說淺野一郎回日本休假了,可他怎麼出現在南京?”

  “是呀,為這事兒我特意讓老五跑了一趟南京,親自去找那位兄弟確認了一下。”譚四道,“他說,他見到的就是照片上的那個人。”

  “淺野一郎沒有回日本,而是去了南京,他去南京做什麼?”陸希言驚訝的道。

  “還不清楚,但肯定是有重要任務。”

  “四哥,你怎麼想起來,把淺野一郎的照片發到下面去的?”陸希言問道,這個他可沒有下個命令。

  “這不是淺野一郎突然間不見了,說是回日本,可他一個日本人,沒有必要偷偷摸摸的回去,弄的自己好像人間蒸發了似的,所以,就留了一個心眼兒,讓手下人留意火車站,碼頭等這些地方,如果淺野一郎真的回日本就算了,如果沒有回去,去什麼地方執行什麼秘密任務的話,他一定要乘坐必要的交通工具的,所以,就把他的相片兒給附近的幾個城市的弟兄發了下去。”譚四解釋道。

  “這可是大海撈針呀!”陸希言慨嘆一聲。

  “其實我也沒指望能有什麼發現,嘿嘿……”譚四不禁有些小得意,無心插柳,居然讓他發現了這麼大的一個秘密。

  “淺野一郎去了什麼地方,都幹了什麼,我們現在是一無所知,但如此隱秘的行動,一定對日本人了來說相當重要,四哥,知道怎麼做了吧?”

  “明白,我一定命人盯住所有進入上海的車站和碼頭,一旦有發現,馬上匯報。”譚四道。

  “此事要不要請軍統方面協助一下,畢竟他們人手比咱們要充足的多?”

  “人多有人多的好處,既然是合作關係,請他們幫忙一下也是應該的。”陸希言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陸大夫,有個事,我必須得跟你說一下,希望你到時候有心理準備。”譚四忽然嚴肅起來道。

  “什麼事兒?”陸希言訝然問道。

  “軍師的一位老朋友路過上海,想要見一面。”譚四緩緩道。

  “軍師的老朋友,你還讓我見,那一見之下不是穿幫了嗎?”陸希言道,“四哥,你不會找個藉口說我不在上海,比如,去鄉下休養身體了?”

  “他只是提出了會面的要求,我還沒有答覆他,此人來頭不小,我擔心,如果我們跟他接觸的話,會有麻煩的。”譚四道。

  “四哥,你說了半天,還沒告訴我這人是誰呢。”

  “胡蘊之先生。”

  “胡蘊之?”

  “陸大夫沒聽說過並不稀奇,因為你那會兒還在法國留學呢,此人是重慶方面還在通緝的要犯,懸賞10萬大洋。”譚四道。

  “懸賞10大洋,這人到底犯了什麼罪?”

  “刺殺……”

  聽了刺殺的對象之後,陸希言微微有些咂舌,怪不得被通緝了,這位也太生猛了,這要是讓他幹成了,只怕現在的歷史都該改寫了。

  此等牛人,他還真是有些心神嚮往之。

  問題是,這位牛人一直被軍統方面追殺,而他們現在算是跟軍統達成合作協議了,一旦被軍統發現的話,那就違背了情報共享的原則了。

  當然,這算是人民內部矛盾,跟抗日無關。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47
第153章:胡蘊之

  公共租界,新青年旅社。

  “先生,這都兩天了,您要見的人,他會來嗎?”年輕的小跟班,有些抱怨的衝自己的老闆說道。

  “哎,我也不知道,一晃三年了,我聽說他出了事兒,這才想要來看看他。”說話的是一位身穿西裝,戴眼鏡的中年人。

  他就是胡蘊之,現在的身份是一名股票經紀,化名:姚清平。

  此次來上海,他是冒著極大的危險的,不過,他最大的危險不是來自日本人,而是軍統方面。

  軍統方面一直都沒有放棄過對他的追殺,即便是現在舉國的力量都在抗擊日寇,軍統內還有人在追蹤他的行蹤。

  上海雖然被日軍佔領,但軍統一直在這孤島上活動著。

  一旦被軍統發現了他的蹤跡,是會毫不猶豫的對他下殺手的,所以,才不但化名,而且還改變了身份。

  當然,他在上海也是有很多故交好友的,三年過去了,有多少人還在,有多少人會不改初衷?

  咚咚……

  “是姚先生嗎,樓下有電話。”開門的是旅館的服務員,這種小旅館,客房內是沒有電話的。

  “好的,謝謝。”胡蘊之微微一絲訝然,他來上海,除了打算跟“軍師”見一面之外,並沒有告訴任何人他的行蹤。

  這個電話顯然是自己等待的結果來了。

  “喂,我是姚清平,請問您是哪位?”

  “姚先生,聽說你是做股票經紀的?”電話那頭一道渾厚的聲音傳來。

  “是的,請問您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姚先生,你出門後右拐,往前走三百米有一個‘和記’雜貨鋪,有一部公用電話機,過十分鐘後,我會打那個電話。”

  嘟嘟……

  陸希言決定親自見胡蘊之,而且並不是軍師的身份過去,有些人可以瞞,但有些人瞞不住。

  軍師的故人,只要見了面,能認不出來嗎,那不是自欺欺人?

  但是,這樣的見面必須是安全的,他必須確保胡蘊之身後沒有尾巴,才行,誰知道會不會有人利用“他”來引誘“軍師”呢?

  “出來了,不確定是不是他,但此人警惕性很高,高手!”青年旅館對面的樓頂上,丁鵬飛抓起暗接的電話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繼續監視。”

  “是!”

  得到了軍統支援的通訊器材之後,鐵血鋤奸團的在通訊方面比之前要高效多了,很多之前不能夠實現的及時通訊,現在已經能夠輕鬆的做到了。

  有一種鳥槍換炮的感覺。

  感覺不一樣了,胡蘊之發現,有些不認識自己這個老朋友了,他也變得如此謹慎和小心了嗎?

  也對,這裡雖然是租界,可四周都是日本人,更別說租界內到處都能見到那些肆意橫行的日本浪人了。

  租界也變得不一樣了,人也在變了,胡蘊之不得不承認,就算是他,不也變得跟當年不一樣了嗎?

  “和”記雜貨鋪,胡蘊之見到了櫃檯上顯目之處一架黑色的電話機。

  “老闆,用一下電話。”

  “好咧,你用吧。”老闆正在裡面順東西,聽到有人喊,抬頭答應了一聲。

  電話鈴準時響起。

  “喂,你是誰,我已經出來了,就在和記雜貨鋪?”胡蘊之抓起電話機,直接就問道。

  “別緊張,姚先生,我們這麼做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你往前走,路邊有一輛汽車,拉開門進去,不要問去哪兒,裡面的人會帶你去想要去的地方。”

  “喂,喂,你到底是誰?”

  嘟嘟……

  電話又掛了。

  胡蘊之無奈,只有從“和”記雜貨鋪出來,往前走了一段路,果然看到路邊停著一輛黑色的福特小轎車。

  走過去,拉開車門,看到人,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上了車。

  “姚先生,對不起了,把眼睛蒙上。”車上人遞給胡蘊之一塊黑色蒙面巾道。

  “搞什麼,我不是你們的犯人!”

  “姚先生,非常時期,非常手段,這不是我們治下的上海灘,請您理解。”老六閆磊緩緩說道。

  “好吧。”胡蘊之無奈之下,蒙上了眼睛。

  “坐穩了,姚先生。”

  ……

  “姚先生可以摘下眼罩了。”

  “這是在哪兒?”胡蘊之從車上下來,有些不太適應突然而來的光線,稍微的用手擋了一下。

  “姚先生,請!”閆磊鄭重的做了一個引路的姿勢。

  譚四出現在門口。

  “胡先生,好久不見。”

  見到譚四,胡蘊之鬆了一口氣,當年九哥手下一共兩個小組,一個在上海,一個在南京。

  他是南京的負責人,軍師在上海。

  他那個小組後來幾乎全軍覆沒了。

  對於軍師身邊的人,胡蘊之還是認識一些的,一支跟在軍師身邊的譚四,他怎麼會不認識?

  “譚四,軍師呢?”

  “胡先生,您進去之後就見到了。”譚四點了點頭,引領胡蘊之往裡走了進去。

  靈堂!

  沒錯,這是為“軍師”臨時搭建的一處靈堂,上面供奉的正是軍師的牌位。

  胡蘊之一見之下,嚇了一跳,他得到的消息是“軍師”只是遭到暗算,但人還活著,怎麼他一來,看到的卻是死人才有的牌位呢?

  “胡先生,上柱香吧。”陸希言從側門走了出來,緩緩的說道。

  “閣下是?”

  “胡先生,這位是我們的新軍師,陸先生。”譚四上前介紹道。

  “新軍師,那怎麼說,蕭老哥他已經駕鶴西去了?”胡蘊之眼神之中滿是震驚之色,顯然是難以接受這個消息。

  “是的,軍師他已經走了。”

  “沒想到,沒想到……”胡蘊之一臉的不可置信的表情。

  胡蘊之鄭重的給“軍師”的牌位上了三炷香,陸希言不久前也是才知道軍師姓“蕭”的。

  軍師有很多化名,譚四都不知道他的本名叫什麼,“蕭”這個姓氏還是楚澤告訴他的,現在又從胡蘊之的口中聽到了,這應該是“軍師”的本姓了。

  “這位是陸先生,對嗎?”胡蘊之凝視著陸希言問道。

  “是的。”陸希言不卑不亢的答應了一聲。

  “很像,你很的很像,譚四,你從哪裡找到的這位陸先生的?”胡蘊之扭頭問譚四道。

  “巧合。”譚四微微一點頭。

  “這麼說現在鐵血鋤奸團是你在當家做主了?”胡蘊之問道。

  “不是我,是陸先生。”譚四回答道,“他是我們的新軍師。”

  “新軍師,你們難道不是……”胡蘊之很吃驚,他以為陸希言不過是譚四他們找來的軍事的替身,沒想到這個“替身”居然真的成為軍師了。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當胡蘊之瞭解這其中的曲折之後後,那叫一個震驚,“鐵血鋤奸團”差一點兒就因為“軍師”遭人暗算而分崩離析。

  而陸希言是因為出手相助,並且力挽狂瀾,才被推上這個位置,當然,他還是以老“軍師”的名義安定軍心,發號施令。

  “胡先生要見我,我覺得演一齣戲欺騙您沒有必要,到時候讓您看穿了,反而不美,所以,就決定開誠布公了,不過,這個秘密知道的人並不多,尤其是不能讓日本人和軍統方面知曉。”陸希言道。

  “嗯,應該的。”胡蘊之表示理解,“我聽說你們在上海跟軍統關係不錯,好幾次鋤奸行動都聯手了?”

  “日本人想要我們自相殘殺,我們只能聯起手來對付日偽漢奸了,總不能讓日本人笑話我們中國人不團結吧?”陸希言笑了笑道。

  “你們跟軍統的合作?”

  “胡先生是擔心我們被軍統收編了吧?”譚四問道。

  胡蘊之的確有這個擔心,他這一次來路過上海,是有重要任務的,但是他也是想見一下老朋友。

  “胡先生放心,九哥的仇我們都記著呢,還有那麼多兄弟慘死在軍統和中統的手下,我們是絕對不會加入軍統的,不過,眼下,抗戰救國是第一位的,我們不能因為個人恩怨而不顧民族存亡,所以,我們這是接受臨時招安,在軍令部第二廳掛了一個號。”譚四解釋道。

  “原來如此。”這麼已解釋,胡蘊之明白了,抗爭形式複雜,鬥爭嚴峻,在敵後,尤其是上海這樣的經濟金融中心,靠一方單打獨鬥,那確實有些吃力,但如果聯合各方力量,一致對外,這力量就相當可觀了。

  “胡先生,陸先生的身份還請您一定要保密。”

  “放心,我胡蘊之絕不會出賣自己的朋友和兄弟的。”胡蘊之鄭而重之道。

  “胡先生這兩年幾乎是銷聲匿跡了,我們都好奇,您都幹什麼去了,怎麼突然又回來了呢?”譚四問道。

  “我輩戴雨農和葉秀這兩個傢伙追的是東躲西藏,跑了很多地方,要不是這抗戰爆發了,軍統和中統對我的追殺稍微放鬆了下來,我才算是鬆了一口氣,這才出來活動一下。”胡蘊之解釋道。

  “要不胡先生留下跟我們一起幹吧?”

  “那可不行,這要是讓戴雨農知道了,會找你們的麻煩的,我在國民政府那邊的通緝令還沒撤銷呢。”胡蘊之道。

  “那胡先生今後有什麼打算呢?”

  “走一步算一步,我打算去香港,那邊還有些門路,謀個生計應該沒什麼問題。”胡蘊之道。

  “胡先生大才,不能留下來一塊兒干太可惜了。”譚四道,這可是在鐵血鋤奸團中,跟軍師齊名的人物。

  “胡先生去過延安嗎?”陸希言問道。

  “延安,聽說過,沒去過……”胡蘊之訕訕一笑。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48
第154章:接收電台

  “四哥,對於這個胡先生,你怎麼看?”送走胡蘊之,陸希言把譚四叫到跟前,詢問一聲。

  “這個人很厲害,可以說是一個傳奇,軍師在世的時候說過,這輩子能讓他佩服的人不多,胡先生算是其中之一。”譚四道。

  “噢?”

  “軍師說過,此人膽大心細,臨場應變能力極強,而且頗具理想和信義,是可託付之人。”譚四解釋道,“如果不是他突然失蹤了,鐵血鋤奸團有他跟軍師一起領導,也不至於到今日的地步。”

  “那他為什麼不留下來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他不甘屈居人下吧?”譚四想了一下道。

  “這又有什麼,只要他願意,我這個‘假’的立馬就可以功成身退了。”陸希言還真沒有把“軍師”這個位置看的有多重,權力跟責任是相對等的。

  “我比較感興趣的是,胡先生既然已經離開上海這個是非之地,他為什麼還要回來呢?”譚四自言自語一聲。

  “也許人家有自己的事情呢,咱們不強求就是了。”陸希言道,“派人留意他的行蹤,怎麼說也是軍師的故人,咱們至少要保證他在上海的安全。”

  “只怕咱們的人未必能盯得的住。”

  “那就算了吧。”

  “對了,言虎那邊進展如何?”陸希言問道,對於暗算軍師的人,鐵血鋤奸團上下自然不能放過了。

  之前一直被其他事情牽扯,沒有理會秋山雅子這個元兇首惡,現在終於要騰出手來,解決這個日本女間諜了。

  “言虎說,秋山雅子的生活很規律,只有在白天出門,並且出門的時候都有保鏢跟隨,晚上除了陪金九出去應酬之外,很少出門。”譚四道。

  “一日三餐呢?”

  “金九安排專門的人送過去,無從下手。”

  “看來,她很謹慎小心,不給我們下手的機會。”陸希言道。

  “是的,金九在秋山雅子的寓所周圍佈置了不少崗哨,防守十分嚴密。”譚四道。

  “遠距離狙殺呢?”

  “二哥說不行,秋山雅子住的房間的窗戶角度有問題,找不到合適的狙擊點,做不到一擊必殺。”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難。”譚四就說了一個字。

  “不能讓秋山雅子這麼逍遙下去了,還要給金九一個警告。”陸希言道,“能收買金九身邊的人嗎?”

  “應該可以。”

  “那就用錢收買,只要有一條縫隙,我們就能鑽進去了。”陸希言道。

  “好的,我這就去安排。”譚四答應一聲。

  不管如何,秋山雅子這個日本女間諜都必須死。

  ……

  “秦大夫,怎麼樣,我弟弟的腿恢復的如何?”

  “令弟雙.腿骨折,還有一處是粉碎性的,幸好不是太嚴重,不過由於臥床休息時間過長,癒合不錯,但有些細微的變性,需要後期康復的時候進行矯正訓練,否則可能會有些不美觀。”

  “什麼意思,秦大夫?”

  “意思就是可能會有點兒瘸腿。”

  “瘸腿,不,這不可以,大夫,我不能瘸腿,絕對不能!”孟浩一聽,這下急了,他想在這樣,就覺得自己跟奚夢瑤門不當戶不對的,要是自己再瘸一條腿,那還怎麼能讓奚夢瑤的父母接受自己。

  “孟浩先生,我只說有可能,並不是說一定會,只要你後期康復矯正訓練好了,完全不需要擔心的。”秦大夫道。

  “我一定好好訓練,好好訓練!”孟浩忙不迭的點頭道,為了自己的未來,也為了下半輩子的幸福,他決定拼了。

  ……

  “這是好事兒,起碼為了他自己,不需要我們督促他康復訓練了,正好養傷期間,讓他多學習一些文化,提高一下自身修養。”陸希言道,“只有形成共同的價值觀,才能走的更長遠。”

  “小浩這段時間的確變了很多。”孟繁星感慨道。

  “我在想,要不要讓他繼續留在巡捕房。”陸希言道,“這一次他是擅作主張,居然臥底黃道會,差一點兒把命弄丟了,下一次可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他不當巡捕,還能幹什麼?”

  “可以去公司幫忙呀?”

  “我想他是絕對不會依靠我們的,他的脾氣,我這個做姐姐的還不清楚,從小就想當一個剪惡除奸的巡捕,你讓他放棄這個職業,只怕他不會聽你的。”孟繁星道。

  “嗯,還是尊重他的個人意願吧,反正他傷好的話,還要一段時間呢。”陸希言點了點頭,“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考試了,你準備的怎麼樣了?”

  “還好,如果不出什麼生僻的題目,我應該能通過測試。”

  對孟繁星來說,接下來需要通過震旦大學的測試,才能正式的成為正式的學生,不能壞了學校的規矩。

  “那就好,想要學習什麼專業了嗎?”

  “我現在從事的是藥品生意,我想報一門藥劑學的專業,你看呢?”孟繁星認真的想了一下。

  “你可要想好了,專業選好了,可不能隨意更改了。”

  “想好了,就選藥劑學。”

  “嗯,也好,藥劑學學好了,也是不錯的,起碼在藥品這方面,沒人能輕易糊弄你了。”陸希言點了點頭。

  ……

  花園口決堤事件持續擴大,這已經不是關乎一場戰爭的勝負了,而是一場人為製造的災難。

  也許誰都沒想到,這一次決堤會產生這麼大的影響,波及四個省,光良田就淹沒了千萬畝。

  受災人口超千萬,數百萬人口無家可歸。

  恰逢初夏,天氣炎熱,又是一年之中雨水最豐沛的季節,老百姓本來就生活困苦無比,大水一衝,避無可避,什麼都沒了。

  災區是餓殍遍地,人畜大量死亡,很快就爆發了疫病,霍亂,瘧疾,傷寒……

  中日雙方都發動了宣傳戰,將責任推到對方的身上,但似乎誰都沒有認真想過去解救那困在洪水中掙扎的民眾。

  日軍本來就是侵略者,他們不沿途搶劫災民手中的口糧就不錯了,還指望他們救災?就算有,那也是作秀,欺騙外界的。

  至於國民政府,除了甩包袱之外,似乎也是一籌莫展,豫東南地區已經算是日戰區了。

  這都被敵人佔領了,他們還怎麼救災?

  他們巴不得把這個包袱甩給日本人呢。

  心寒!

  就算扒開花園口“以水代兵”是不得已而為之,難道不能夠預見決堤後的災難嗎?不能進入災區,難道還不能設置災民安置點,給他們一個活命的機會嗎?

  陸希言原來只知道國民政府的腐敗,但現在更痛恨他們的無能,有時候無能比腐敗更可怕!

  憤怒也沒有用,陸希言只能通過自己的方式,讓蒙安公司購置了一批藥材給災區送了過去。

  上海的市民也是踴躍的捐款,捐物,通過各種求渠道受災區域運送。

  救災物資,日本人也沒有理由侵佔和扣押,他們也需要維持佔領區的統治,這就給了人員和物資進出的機會!

  軍統答應給鐵血鋤奸團的三部電台和零部件也趁這機會運進來了。

  除此之外,戴雨農還奉送了兩名相關技術人才,一名負責電報抄收,一名負責譯電,一男一女,都是軍統臨澧班出來的。

  都是新人。

  譚四出面接收了設備和人員,並且將二人安排在凱旋歌舞廳工作,一個在舞廳當服務生,一個則在負責打掃衛生。

  有了電台,鐵血鋤奸團就能直接跟戴雨農直接聯繫,當然,還有軍令部第二廳第一處。

  “軍師,這戴雨農分明是想在我們裡面安插人手,你為什麼還要答應把人留下呢?”譚四不理解。

  “他算準了,我們沒有會使用電台的相關人才,才這麼做的,這一點我們無法拒絕。”

  “我們不是沒有,只是一時間難以找到而已。”

  “安排可靠的人,跟她們學,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學會收發報,然後,我們自己培養這方面的的人才。”陸希言道。

  “好。”

  “在這裡工作一段時間後,找個理由,將她們分開。”

  陸希言家裡也有一部電台,這是他跟孟繁星悄悄攢的,有了軍統的零部件,這部拼湊的電台也已經快完工了。

  這部電台是作為備用電台使用的。

  陸希言並沒有告訴譚四等人,同樣孟繁星也沒有告訴藍麗瑛,這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秘密。

  ……

  臨近下班的時候,陸希言接到了一個電話,楚澤約見他。

  兩個人在一個酒吧見了面。

  “我今天見了一個人,我想我有必要告訴你。”楚澤一開口道。

  “誰?”

  “胡蘊之,我表姐夫的朋友。”楚澤道。

  “我知道,我也剛見過他。”陸希言平靜的道,並不是有意對楚澤隱瞞,而是還沒來得及通知他,“就今天上午,我跟譚四一起見得他,本來應該通知你的,但為了安全起見,才沒有通知。”

  “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陸希言問道。

  “胡先生跟我說,表姐夫的孩子沒有死,他找到了,就在重慶。”楚澤激動的說道。

  “找到了?”陸希言驚訝道,“那他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們?”

  “可能他是覺得我是表姐夫最親的人了,而你們,只能算是外人,所以才沒有對你們說。”楚澤道。

  “找到了這是好事兒,而且人在重慶,應該是安全的,如果生活上有困難的話,我們可以想辦法資助一下,總之不能讓孩子受苦。”陸希言道。

  “問題是,他現在也不知道那我表姐夫的孩子現在住哪兒了。”楚澤道。

  “不知道,那我們就是想找也不好找了?”

  “所以,我這不是來找你商量嘛,我想親自去一趟重慶。”楚澤道。

  “你要去重慶?”

  “對,我要去重慶,不把這個孩子找到,安頓好,我絕不回來。”楚澤重重的說道。

  “好吧,但你手裡的工作交給誰?”陸希言沒有阻攔楚澤的想法,畢竟誰聽到這個消息,都會想到這麼做的。

  “我以出差的名義先去香港,然後再秘密前往重慶,經營方面,走之前我會做好安排,組裡如果需要用錢的話,我可以先擠出一部分來,此去怕是沒有一兩個月是回不來的。”楚澤道。

  “錢的問題你就不用擔心了,暫時還不缺,等有需要的時候再說,到了重慶,怎麼上海聯繫,想好了嗎?”陸希言問道。

  “想好了,如果人找到了,電報中我就說,表弟的病好了,如果沒有,就說表弟病危。”楚澤道。

  “好,記住呼號和頻率,保持聯繫。”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48
第155章:誅!

  日軍在正面戰場上接連擊敗國軍,氣焰囂張,叫囂著要佔領武漢,徹底的擊垮老蔣領導的國民政府。

  於此同時,他們也加大了對一些搖擺不定的政客的誘降行動。

  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當局對日妥協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日本憲兵都能夠越界進入租界抓人了。

  雖然這還需要租界當局的許可,可為了利益的租界各國,又怎麼會為了中國跟日本硬懟呢?

  同時,日本方面還跟租界簽訂了引渡合作協議,這就更是加劇了租界內的生存環境。

  蘭封會戰。

  敗了。

  黃河決堤了。

  日軍下一個目標是哪裡?

  毫無疑問,武漢。

  孟繁星這些日子變得忙碌起來了,當然,不是為了公司的事情,公司的事情其實並不算忙碌,藥品不過是經手一下,把大包裝變成小包裝而已。

  第一次,陸希言和蒙特都是走正規渠道,什麼手續都是全的,照章納稅,但即便是這樣,那也是賺了不少。

  藥品可是緊俏物資,尤其是黃河決堤後,天災人禍一起來,這就加重了對藥品的需求。

  孟繁星儼然成了這個行業的新貴。

  一個女人,能夠在上海灘這個群狼環伺的地方,生生的創下一份基業來,這是非常了不得的。

  當然,如果沒有背景,實力,那也是做不到的。

  但能力也同樣重要,不是說隨便一個人都能夠在商場上遊刃有餘的,許多場面上的事情,陸希言和蒙特都不好出面。

  必須得孟繁星自己。

  孟繁星也不負所望,因為她有底氣,底氣就是自信,就是一個人的實力,所以她才能無所畏懼。

  沒有陸希言和巡捕房在背後撐腰,只怕她一個女人一踏入這商場,就被人吃的骨頭都不剩了。

  但是,現在誰敢動她?

  同時,她還是震旦大學的一名旁讀生,年紀輕輕,已經創下這份基業,還如此勤勉好學,身上自然的更是聚集了勵志的光芒。

  一時間,成為新時代女性的偶像。

  ……

  最後一門考試結束了,陸希言特意早下班來接孟繁星。

  遠遠的就看到孟繁星跟她的同學有說有笑的過來了,按理說,她也算是名人了,吃穿都不需要跟普通人一樣標準。

  不過在學校裡,她依舊穿著比較樸素,只是區別於學生裝,稍微的成熟了些,畢竟比起她的那些同學來說,她年紀要偏大一些。

  “梅梅,考的怎麼樣?”

  “你怎麼來了?”孟繁星驚喜一聲。

  “來接你回家呀。”陸希言嘿嘿一笑,沖孟繁星的同學打招呼道,“你們好?”

  “陸大夫好,咯咯……”一群青春活波的少女,唧唧喳喳的,如同百靈鳥一般,她們都知道陸希言跟孟繁星的關係,因此都不認生。

  “繁星姐,我們先走了。”

  “嗯,再見,你們路上小心點兒……”

  “美麗的孟繁星小姐,請上車!”陸希言十分紳士的走過去拉開車門兒,一個彎腰低頭請的手勢。

  “油嘴滑舌!”

  “考完試了,我請你吃個飯吧。”陸希言上了汽車,發動引擎,扭頭問道。

  “還是不吃了吧,想一項豫東的災民,他們現在是個什麼樣淒慘的情況,我聽說,都已經賣兒賣女了。”孟繁星傷感的說道。

  “梅梅,咱們已經盡力了,有些事情是人力所不能及的。”陸希言道。

  “我就是覺得這件事他們做的太殘忍了,太冷血了!”孟繁星道。

  “哎,這事兒是非對錯,還是留待後世去評價吧,我們做好自己就可以了。”陸希言勸慰道。

  “安子哥,日軍駐上海憲兵司令部要求租界各大藥店以及從事藥品買賣的公司對藥品進口和出售進行報備,尤其是對創傷藥,麻醉藥之類的藥品必須進行登記之後再銷售。”孟繁星道。

  “這個我也聽說了,胳膊拗不過大.腿,別人怎麼做,咱們也怎麼做,硬來對咱們沒有好處。”陸希言道。

  “我也是這樣想的,不過,咱們第一批走私藥什麼時候進來?”

  “快了。”陸希言道,“走吧,飯總是要吃的,我們找個便宜一點兒的地方,吃麵怎麼樣?”

  “好。”

  “你還真是好養活,呵呵。”

  ……

  “四哥,人來帶了。”

  “讓他進來!”譚四點了點頭,吩咐一聲。

  “進去吧,四哥叫你。”

  處決秋山雅子,這件事譚四必須親自佈置,不能有任何的閃失,那個女人能夠潛伏在“軍師”身邊這麼多年,豈是等閒之輩。

  “四哥。”

  “你叫花貓?”譚四看了一眼這個年輕人,中式短打,布鞋,磨破了的鞋面兒,見人就點頭哈腰,一看就是上海灘混飯吃的小癟三。

  “是的,四哥,久聞您老大名,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小弟對您的敬仰真是猶如長江之水……”

  “停,我不是來聽你恭維我的。”譚四一伸手制止道,“聽說你在金九爺手下做事?”

  “是,小的就是在金爺手下混口飯吃。”花貓點了點頭。

  “五十個大洋,讓你給金九帶個話,願意不?”譚四問道。

  “四哥,您說?”花貓吞嚥一下口水道,五十塊大洋,這可是好大一筆錢了,夠他好吃好喝的兩個月不愁了。

  “他那個叫雅子的女人,我看上了,讓請他讓出來,如何?”譚四微微一笑。

  “四哥,您開什麼玩笑……”花貓一聽,臉嚇的煞白煞白的。

  “我不跟你開玩笑,你只有需要把這句話帶給金九,五十塊大洋就是你的了,四哥我在道上是說話算話。”譚四道。

  “四哥說真的?”花貓眼睛一亮,有道是富貴險中求,不就帶句話嗎,五十塊大洋就到手了,也沒什麼危險。

  “當然!”

  ……

  “你說是真的?”

  “是的,他說他叫譚四,道上都叫他四哥,給了我十塊大洋,讓我給您帶句話。”花貓謙卑無比道。

  金九心裡那是如同翻江倒海,譚四是誰,“軍師”的左膀右臂,他怎麼會讓人給他帶這樣一句話。

  這分明是說,他想要秋山雅子的命。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指著他金九的鼻子說,我要你女人的命,你是給,還是不給?

  這是個男人也忍不了呀!

  金九長這麼大,就算是杜大亨也是要讓他三分的,但是他也不敢跟杜大亨作對,因為那會死的很難看。

  如果雅子是中國人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拒絕,但是他清楚,秋山雅子是日本人,還是一名日本女間諜。

  他包庇一個日本間諜,那就是跟投靠日本人,做漢奸。

  做了漢奸,後果是什麼,金九很清楚,不光鐵血鋤奸團不會放過他,軍統也不會放過他,他將面臨的是無窮無盡的刺殺。

  其實金九最大的心病還是秋山雅子,當他得知這個女人是日本間諜的時候,他就已經在提防了。

  尤其是“軍師”這樣的人都遭到她的暗算,這如果有一天,他要是不順她的意了,自己會不會跟“軍師”一樣下場呢?

  他是挺迷戀這個女人的身體,可是他也更惜命。

  所以,才派了那麼多人保護秋山雅子,因為這個女人若是出事兒的話,他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日本人能放過他嗎?

  日本人如今勢力多大,大半個中國都被他們打下來了,這將來說不定就是日本人的天下了。

  法租界當局在日本人跟前都慫了,何況他一個小小的華探長?

  但是,“軍師”他也不敢得罪呀,這兩月來,多少跟日本人走的比較近的人都成了槍下亡魂了。

  別人不知道他暗中替日本人做了不少事兒,鐵血鋤奸團和“軍師”那是絕對清楚的,還有軍統……

  總之,金九輾轉好幾個念頭,一宿都沒睡好。

  ……

  “金爺,有個消息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您?”第二天一早當班,金九手下一名包打聽就敲門進來了。

  “有話就說,有屁快放。”金九這一宿沒睡好,真煩著呢,加上天氣有點兒悶熱,這脾氣就更不好了。

  “金爺,我收到消息,您上了軍統颶風隊的黑名單了!”那名包打聽小心翼翼的湊到跟前說道。

  “什麼?”金九嚇的不輕,軍統的颶風隊就是一支專門對付漢奸的行動隊,神出鬼沒,死在這支鋤奸隊中的大小漢奸和賣國賊已經有數十人了。

  上了黑名單的,基本上都翹辮子了。

  “還有……”

  “還有什麼,你能不能一口氣說完?”金九正六神無主呢,聞言,頓時破口大罵一聲。

  “道上傳言,您為了一個女人,設計陷害鐵血鋤奸團的軍師,鐵血鋤奸團也要對您下必殺令!”

  “胡說八道,是哪個王八蛋在背後造老子的謠?”金九聞言,頓時炸毛了,相比軍統颶風隊,他更怕鐵血鋤奸團,“軍師”那是什麼人物?

  “我也覺得您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可是,道上已經傳開了,傳的有鼻子有眼的,說那個女人就是您最近好上的雅子小姐。”

  “混賬王八蛋,是誰在造謠,給我查,把人揪出來,我倒要看看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金九氣的渾身發抖。

  ……

  廣元茶樓。

  “金九已經亂了方寸,他把手下的包打聽都撒出去了,輕易不出門,除了去巡捕房之外,每天按時上下班回家,規矩的都轉性了!”

  “給他幾次警告,但是不要傷人!”陸希言吩咐道。

  “為什麼不直接結果金九這個傢伙?”

  “金九是法租界巡捕房的人,動了他,就等於動了整個巡捕房,我們目前沒有必要跟法捕房作對。”陸希言道,“嚇嚇他,我們的目標還是秋山雅子。”

  “明白了,您這是聲東擊西?”

  陸希言笑了笑,沒有說話。

  “難道不是嗎?”

  “準備行動吧,秋山雅子這樣的女人,最是耐不住寂寞的。”陸希言呵呵一笑,微微一點頭。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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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出獄

  寂寞是女人的天敵。

  尤其是對秋山雅子這種三十歲出頭,長的妖豔,又不安寂寞的女人來說,一旦讓她獨守空房,那比坐牢還難受。

  有些事情,食髓知味,心一旦放縱的話,想收是收不回來了。

  金九怕死,自然不敢再去華美公寓了,他甚至都不敢接秋山雅子的電話了,只要秋山雅子的電話打進辦公室,他都讓手下找藉口推脫。

  秋山雅子這樣聰明的女人還不明白,金九要麼是有了新歡,要麼就是在故意的躲著她。

  她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女人,不然也不會讓“軍師”死心塌地的跟她這麼些年了,她有自己的目的,所以一直表現的相當克制。

  一旦沒有人管,覺得自己自由了,她就開始放縱自己了。

  她本來就是一位交際花,現在不過是回歸老本行而已,而金九的人只負責保護她的安全,並不限制她的自由。

  當然,金九也不敢這麼做。

  “今天晚上,秋山雅子去了百樂門舞廳,一直都晚上九點鐘才離開!”

  “21號,仙樂斯舞廳,認識一個小白臉,打得火熱……”

  “23號,法租界181總會……”

  ……

  “四哥,那個顧小白判下來了嗎?”

  “判下來了,故意替人頂罪,並且妨礙司法公正,判處徒刑六個月。”譚四道。

  “你想辦法把人弄出來。”陸希言吩咐道。

  “明白,您是讓這個顧小白去對付秋山雅子?”譚四驚訝道,他都有些佩服陸希言了,這個辦法他是怎麼想到的。

  “物盡其用,顧小白本性並不算太壞,這個人用好了,還是不錯的。”陸希言點了點頭,人本來就是一個複雜的動物,處在這個時代,不能用簡單的是對非錯來區分人的好壞。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操作這件事,法租界監獄的典獄長是孫雄是軍統的人,這不是什麼多難的事情。”譚四點了點頭道。

  三天之後。

  顧小白從監獄出來了,保外就醫,從被自首到現在,已經過去快兩月了,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噩夢一般的。

  沒有失去,不知道自由的寶貴。

  他發誓,他不願意在回到這個讓他每天晚上都做噩夢的地方了。

  監獄,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他不明白,自己都落魄成這個樣子了,身無分文,在上海也無親無故的,怎麼會有人安排保外就醫,把他從監獄裡撈了出來。

  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在上海灘混了這些年,他非常清楚這個道理,所以,自由也是有代價的。

  “爸爸!”

  “囡囡……”顧小白揉了一下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監獄門口,一個身穿淡雅素白旗袍的女人和一個小女孩站在那裡。

  小女孩一看到顧小白,就掙脫了女人的手,跑了過去,一下子撲到了顧小白的懷中。

  “囡囡,我的乖寶貝,讓爸爸看看,你又長高了……”顧小白丟下手裡的東西,歡喜無比,一把將小女孩抱了起來。

  “爸爸,媽媽說你犯了錯誤,被關起來了,對嗎?”小女孩天真的問道。

  “是呀,爸爸犯了錯,差一點兒就見不到你和媽媽了。”顧小白心疼無比,雖然他是一名騙子,騙財騙色,但起碼有底線,那就是不傷人命。

  你情我願的事情,要不然他也不會幾次逃脫律法的懲處了。

  抱著女兒,來到那個女子面前:“小芬,你們怎麼來了?”

  “有人把我們從蘇州鄉下接來,說你今天出獄。”那叫小芬的女子溫婉的說道,並沒有因為丈夫坐牢而有半分不滿的情緒。

  “對不起,小芬,這些年我讓你跟囡囡吃苦了。”顧小白頓時心生一絲愧疚,他在上海一個人浪跡歡場,卻把妻兒扔在鄉下吃苦受罪。

  “小白,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娘倆。”何小芬平靜道。

  “對了,你們是怎麼過來的?”顧小白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問道。

  “是他們帶我們娘倆過來的。”何小芬手一指身後停著的一亮黑色的汽車,裡面坐著兩人,就這麼看著他們一家三口。

  “他們是什麼人?”顧小白小聲的問道。

  “顧先生,請夫人和孩子一起上車吧。”車門開下來,郭漢傑從車上下來,伸手一招。

  “這位先生,我們認識嗎?”顧小白驚訝的問道。

  “以後就認識了,顧先生,請吧,有人要見你。”郭漢傑道。

  顧小白知道,他們一家三口如果不上車,只怕他們是走不了的,他能從監獄裡出來,沒有人疏通關係那是根本做不到的。

  ……

  “這是四哥為你們夫妻臨時租的房子,一個獨門的小院子,以後,你們就住這兒。”郭漢傑領著顧小白一家四口進了一棟石庫門的房子,二層小樓。

  “四哥在二樓書房等你,你一個人上去吧。”

  “多謝。”

  書房內,譚四一個人坐在裡面,屋裡的光線稍微暗了一下,因此書桌上的檯燈是開著的。

  “您是四哥?”顧小白有些緊張,一看這譚四的氣勢,就知道眼前這位不是一般人,混跡上海灘,什麼樣的人能惹,他還是能看出來的。

  “坐吧。”

  “哎!”顧小白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

  “你知道你為什麼會被改判嗎?”譚四站了起來,走了過去問道。

  “莫非是四哥您……”顧小白緊張的又站了起來。

  “顧小白,你是個聰明人,知道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的道理,我把費勁心思幫你脫罪,還把你從監獄撈出來,你應該慶幸,你這個人還有些價值,否則,你該清楚自己會有什麼下場。”

  “顧某人明白,感謝四哥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四哥若有拆遷,顧某一定赴湯滔火,萬死不辭。”顧小白低頭道。

  “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譚四微微一點頭,拿起桌上的一個信封遞了過去,“你要做的事情,就在這信封裡。”

  顧小白伸手接了過來,輕輕一抖,掉出一張照片來。

  “這個女人叫秋山雅子,想辦法接近她,隨時匯報她的行蹤即可。”譚四說道。

  “日本人?”

  “沒錯,她的確是一個日本人,不過,她不會告訴你這些的,你的任務就是接近她,掌握她的行蹤就可以了。”

  “就這些嗎?”

  “記住,這個女人警惕性非常高,她一定會調查你的過往,你的身份是隱瞞不住的,但我們為你安排了說辭,怎麼應變,還要看你的臨場能力了。”譚四道。

  “好的,我需不需要……”

  “只要你老婆不管,你想怎麼樣都行,但你要記住一點,必須隨時匯報她的行蹤。”譚四道。

  “在你完成任務這段時間內,你的夫人和孩子我們會代為照顧的。”譚四道。

  “照片上的人記住了嗎?”

  “記住了。”譚四收回了照片道,“今天接了你來的那個人,他會隨時跟你聯絡,你只有今天一天跟老婆孩子團聚的時間。”

  “四哥,能告訴我你們為什麼要我做這件事?”顧小白問道。

  “你日後會明白的,現在知道的太多,對你未必有好處,記住我說過的話,任務沒有完成,不准來這裡,否則,後果自負。”譚四鄭重的拍了一下顧小白的肩膀。

  “四哥,謝謝。”顧小白面對譚四的後背一鞠躬,他知道,妻女落在周柳五手中肯定沒有好結果,但是能看到她們平安,說明,眼前這個四哥跟黃道會那些人不一樣。

  ……

  “先生,要不要打個賭,顧小白需要幾天能跟秋山雅子勾搭上?”

  “行呀,賭什麼?”陸希言呵呵一笑。

  “聽說您素描是一絕,我要是贏了,您給我畫一幅素描如何?”譚四道,“我留給我兒子?”

  “蘇蘇懷孕了?”

  “嗯,剛懷上。”譚四很開心,即將為人父母了,這種感覺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聽我的,把蘇蘇送去香港吧,哪兒至少安全一些。”陸希言提議一聲。

  “這事兒我跟她提過,她不願意去,非要跟我在一起。”譚四無奈的說道,“女人就是這樣,非要在你身邊,她才安心。”

  “在一起也好,省的牽掛思念,不過,你也要給人家一個名分了。”陸希言再一次提醒道。

  “嗯,打算去辦一張結婚證。”譚四道,“婚禮的話,等把孩子生下來再辦。”

  “這才對嘛。”陸希言笑道,“放心吧,就算我贏了,也給你們一家三口畫一張的。”

  “那就說定了,我覺得一個星期足夠了。”

  “一個星期太久了,三天。”陸希言道,“一個女人看上一個男人,一眼就夠了,如果不來電,那就難了。”

  “好吧,我也沒有這麼長的耐心等下去呢。”譚四嘿嘿一笑。

  “四哥……”

  聽完手下的稟告,譚四一臉的驚訝,走過來,壓低聲音對陸希言道:“大都會歌舞廳,顧小白跟秋山雅子勾搭上了。”

  “這麼快?”

  “老五剛送過來的消息,應該錯不了。”譚四點了點頭。

  “看來,要不了多久,咱們就能解決秋山雅子這個陰毒的日本女間諜了。”陸希言點了點頭道。

  ……

  “老唐,顧小白出來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唐錦接到曹斌的電話,有些驚訝。

  “前天,走的是典獄長孫雄的路子。”曹斌道。

  “誰?”

  “一個你想不到的人,金九。”曹斌嘿嘿一笑。

  “金九跟顧小白沒有任何關係,他怎麼會把他從監獄裡弄出來?”唐錦真是吃驚不小。

  “老唐,你知道顧小白出獄後,跟誰勾搭上了嗎?”曹斌問道。

  “誰,不會是秋山雅子那個日本女人吧?”

  “聰明,出獄的第二天,顧小白就跟秋山雅子勾搭上了,有沒有上·床我還不知道,不過,顧小白這個小白臉的勾女人的本事還真是有一套。”曹斌歎為觀止道。

  “那也要分人,秋山雅子這種浪蕩交際花,她要的不過是一夕魚水之歡而已,都不會動真感情的。”唐錦道,“不過,還真沒看出來,金九這個老烏龜還真是捨得呀。”

  “不好說,金九上了同時上了軍統和軍師的黑名單,現在日子正難過呢。”曹斌嘿嘿一笑道。

  “那他還有閒心搞事兒?”唐錦詫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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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猜忌

  霞飛路,摩西咖啡館。

  “四哥讓我轉告你,做的不錯。”郭漢傑一身得體的西裝,頭髮梳的一絲不苟,一副商場精英人士模樣。

  “五哥,接下來我需要做什麼?”顧小白小心的問道。

  “不需要,你過去幹什麼,現在還幹什麼,不過,你千萬記住,不要提過分的要求,這個女人不是你想像中的那麼簡單。”郭漢傑道。

  “明白,五哥,小芬和囡囡她們怎麼樣?”

  “放心吧,她們都挺好,等你完成這次任務,你就可以跟她們生活在一起了。”郭漢傑道。

  ……

  時光匆匆,一年之中最炎熱的夏季到了。

  陸希言買下的福開森路的新房子裝修也差不多快好了,計畫著開始搬家,先是把一些書籍和衣物搬了過去。

  然後,就是生活用品,陸希言主張買新的,畢竟這裡日後有時間還能住的,不用帶走的。

  孟繁星覺得浪費,再者說,有些東西使用習慣了,都換上新的,不順手,陸希言也沒辦法,有個精打細算的未婚妻也不算壞事兒。

  搬家這種事兒,講究選個好日子的。

  陸希言和孟繁星是無所謂,可老孟頭是不會同意的,這關係到家道興旺的大事兒,這事兒必須慎重。

  終於,選了一個黃道吉日,陸希言和孟繁星正式的把家搬到了福開森路396弄2號。

  1號住著一位銀行經理。

  這條路上住的都是社會名流,達官貴人,還有意大利領事館的官邸,非富即貴,等閒人都住不進來的。

  當初陸希言買下這裡,有人還調查過他的背景的,這條路上,巡邏的安捕都比別的地方多一倍。

  這裡住的隨便一個人出事兒,那對法租界來說都是了不得的事情。

  喬遷之喜,自然是需要慶賀一番。

  不過,在同胞受苦,國家民族危難之際,陸希言和孟繁星都不同意大操大辦的,傳出去影響也不好。

  只是,小範圍的通知了一些故交好友,一起吃了個飯就算是過去了。

  搬家之後,貝當路花蓮裡的房子就空下來了,因為樓下是藥店,樓上陸希言也不打算租出去。

  換了大房子後,房間多了起來,樓下客房就有兩間,還有傭人住的房間,樓上一間主臥,兩間次臥,還有書房,還有小閣樓,一個不小的露天陽台。

  還有兩個汽車車庫。

  地下室等等。

  買房子就話了八萬,改造和裝修話的錢,其實也不比這個數少多少。

  “從今兒起,老六跟咱們住一起,他呢,平時跟著你,給你當安保經理,回到家裡,就是咱家的管家。”陸希言沖了澡,從浴室裡出來,打開電扇,吹了起來。

  “老六的身份,會不會有問題?”

  “咱們知道就行,再說,老六在法租界的通緝令已經撤了,現在外面相信日本人賊還做賊的更多。”陸希言嘿嘿笑道。

  “這鬼話也有人信?”

  “謊話說了三百遍之後,只怕連你自己都會相信了,周源泉這種無恥之人,賣祖求榮,貪得無厭,日本人借刀殺人,這個理由夠讓人遐想的了。”陸希言道,“反正都沒有證人了,通緝老六的罪名自然不成立了。”

  “說的也是。”

  “主臥歸你,我睡書房隔壁的次臥?”陸希言道。

  “還是你睡主臥吧。”孟繁星愣了一下,想起來兩人至今都還是分開睡的,名義他們還是未婚夫妻。

  “不爭了,就這麼決定了,主臥朝南,陽光好,歸你。”陸希言道。

  “好吧。”

  “爸一個人在家,什麼都不方便,要不,把爸也接過來住,等過一陣子,浩子出院了,再搬回去?”

  “我跟他提過,他說偶爾過來住,可以,長住,不行。”孟繁星道,其實從她內心講,老孟頭住過來,對他們兩個來說還真是不太方便。

  老孟頭身體還行,生活自理沒問題,就是比不上年輕的小夥子了,再說,這裡的生活環境跟那邊不一樣。

  沒有熟悉的鄰居,沒有人陪他下棋逗悶子了,白天一個人在家,估計更悶的慌。

  “行了,就這麼著吧,我先去睡了。”

  孟繁星的考試成績出來了,還不錯,優秀談不上,畢竟拉下那麼多了,但總算夠的上震旦大學的錄取的資格。

  正式錄取通知書雖然還沒有下來,但是基本上是沒有問題了。

  所以,孟繁星趁著暑假這個機會,再給自己補一補課,爭取達到班上的中上游水平,白天工作,晚上學習,比陸希言還要忙。

  楚澤一去就是半個多月了,從香港取道昆明,再從昆明飛重慶,也不知道到了沒有,這一路上可不太平,說實話,他還真有些擔心呢。

  僅憑一句話,一條消息,想要找兩個大活人來,那還真有點兒困難。

  這個胡蘊之也不知是何來歷,能讓譚四和楚澤都如此的信任,這個傢伙在上海沒待多久,就搭乘一艘比利時的輪船往廣州去了。

  一個被老蔣通緝了三年,軍統和中統聯手追殺,都未能抓到他,足可見這個人的本事了。

  有機會,真的要跟這個胡蘊之好好的交一交,這個人很有意思。

  ……

  華美公寓,顧小白第一次登堂入室。

  金九給秋山雅子的安排的保鏢不敢阻攔,但是,很快就打電話把消息通知了金九,金九正在181俱樂部賭牌消遣。

  這是三大亨的場子,沒有人敢在這裡造次,所以,他才敢每天晚上過來,賭賭錢,抽抽大煙。

  但是,即便是這樣,還是做的非常小心,上了軍統的黑名單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一聽到秋山雅子居然帶了一個小白臉回去,金九頓時怒火中燒,他一個男人,絕不對不能接受秋山雅子如此明目張膽的給自己到綠帽子。

  這不是要讓自己當烏龜嗎?

  金九立刻帶著人從法租界進入了英租界,車隊剛踏入英租界,就遭遇了槍手的伏擊,金九的保鏢一下死了四五個。

  嘟嘟……

  附近的公共租界巡捕聞聲而至。

  等到附近意大利軍營的士兵趕到現場,襲擊金九車隊的槍手早已不知蹤影了。

  金九沒有受傷,但是被嚇的不輕,趕緊帶著人返回法租界。

  而與此同時!

  華美公寓,那張大床上,一對男女正忘我的進行著一場男人與女人之間最原始的戰爭。

  外面的槍聲也阻止不了他們體內燃燒的激.情,甚至還更加刺激了他們的欲.望的噴發。

  粉.嫩的藕臂輕輕的一勾,吐氣如蘭。

  “顧小白,我知道你是怎麼從監獄裡出來的,金九居然為了找個藉口把我甩掉,出了這麼一個餿主意,正好,我也不想再聞他身上那股子汗油子的臭味兒了,只要你能滿足我,金九能給你,我一樣能你,不過,倘若你滿足不了我的話,你能從監獄出來,我也能把你送進去……”

  顧小白不由的一陣驚慌,自己這麼快就被這個女人給發現了,額頭上的汗珠瞬間滾落下來。

  “別緊張,小心肝兒,你這張臉真是討人喜歡。”秋山雅子伸手輕輕拍了拍顧小白的臉蛋兒。

  “雅子小姐,我,我也是身不由己。”顧小白按照譚四交給他的腳本,臉色蒼白的為自己辯解道。

  “我知道,放心,我也不想跟那個老傢伙過下去了,他想甩了我,我何嘗不想甩了他呢?”秋山雅子道,“你比那個老東西年輕,更有力量,我更喜歡。”

  “雅子小姐,你讓我怎麼做,全聽你的。”

  “是嗎,我現在最想要的就是……”秋山雅子咯咯一笑,一個翻身。

  ……

  “探長,探長,大新聞,大新聞……”

  “什麼大新聞,讓你樂成這樣,是賭狗的票中獎了,還是你媳婦兒生了?”唐錦抬頭呵呵一笑我難道。

  “金九昨天晚上遇刺了。”齊桓道。

  “金九遇刺,死了沒有?”唐錦大吃一驚,“誰幹的,在法租界,軍統還是鐵血鋤奸團?”

  “不在法租界,是在公共租界,他人沒事,但是手下死了好幾個,被嚇的不輕,今天已經請假了。”齊桓道,“不過這一次刺殺,好像是有預謀的,槍手就埋伏在半路上,等他的車隊一到,就衝了出來,連開數十槍,可惜他坐在中間的汽車上,附近有一支商團巡邏隊聽到槍聲,趕了過來,救了他一命。”

  “槍手呢?”

  “槍手一個都沒抓到。”

  “這聽起來的確是像是有預謀的,不過,金九怎麼這麼晚去公共租界?”唐錦問道。

  “小道消息,我聽說呀,是這樣的……”齊桓靠近了唐錦,小聲的說道。

  “這秋山雅子可是日本間諜,難不成……”

  “誰知道呢,反正只有他們當事人自己心裡清楚是怎麼回事兒。”齊桓道,“不過對咱們來說,他們狗咬狗,一嘴毛,有好戲看了。”

  ……

  “金九今天早上一早就把保護秋山雅子的保鏢都撤走了。”

  “嗯,照計畫行事吧。”

  “明白。”

  金九忽然撤走了保鏢,秋山雅子並不怕,沒有金九的人,她還可以找竹內雲子,只要“軍師”沒死,她就有還有價值。

  但是,當她得知金九在得到她帶顧小白回寓所,憤而來找她算賬的路上遭遇了刺殺,她忽然明白過來。

  顧小白有問題。

  但是,她此時此刻已經沒有辦法跟金九解釋了,她確實跟顧小白搞到一起去了,而她也不確定,這是不是金九故意設下的苦肉計。

  她決定向竹內雲子求救。

  電話接通了,但聽電話的不只是竹內雲子一人,還有郭漢傑。

  秋山雅子太緊張了,失去了一個間諜應有的警惕,直接用的是自己家的電話撥給竹內雲子。

  而這條線早已被郭漢傑給竊.聽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48
第158章:來而不往

  要是沒有軍統援助的幾套竊.聽設備,這事兒還真不太容易辦到,只能說,秋山雅子太大意了。

  一個間諜,喪失了應有的警惕性,那就說明她的路快要走到盡頭了。

  “竹內雲子也攪進來了,正好,我還愁怎麼讓她知道呢。”陸希言接到郭漢傑的報告,呵呵一笑。

  淺野一郎背後的主子就是竹內雲子,這個從南京老虎橋監獄逃的一條命的“間諜之花”一直都是藏在暗中,搜捕和殺戮無辜抗日誌士,雙手沾滿了中國人的鮮血。

  她比秋山雅子更該死。

  不過,想要殺了這個女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不會輕易露面,而且身邊總有特工保護,比秋山雅子更加警惕,要對付她,很難。

  “竹內雲子一定會派人保護秋山雅子的,這樣一來,我們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費了嗎?”郭漢傑問道。

  “秋山雅子發現了顧小白有問題,你認為,她會就這樣算了嗎?”陸希言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秋山雅子這個女人報復心很強,她絕不會輕易的放過顧小白的。”郭漢傑想了一下,點頭道。

  “在秋山雅子看來,金九遭遇刺殺一定跟顧小白有關係,就算關係不大,但他一定把他跟自己幽會的消息透露給了伏擊金九的殺手,否則殺手怎麼會如此巧的就在金九來華美公寓的路上被伏擊了呢?”

  “那也許是金九手下的保鏢洩露的消息呢,金九也是從自己人匯報得知的秋山雅子跟顧小白幽會的消息?”

  “沒錯,是有這個可能,所以,秋山雅子首先確定這是不是金九故意設下的苦肉計……”

  “苦肉計?”郭漢傑驚呼一聲。

  “金九想要擺脫秋山雅子,是沒有那麼容易的,僅僅憑秋山雅子給他戴一頂綠帽子,只怕是做不到的,日本人會放棄金九這顆在法捕房的棋子嗎?”陸希言問道。

  “明白了,只有用苦肉計,徹底斷了跟秋山雅子的關係,這樣日本人找上門,他也能理直氣壯了。”郭漢傑搖頭道。

  “杜大亨這個人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在抗日這件事上,還是有民族氣節的,金九能有今天,跟杜大亨對他的扶持是分不開的。”陸希言微微一笑,“前不久,萬老闆約見了金九,稍微規勸了他一下。”

  “先生,這也是您的設計?”

  “沒有,順勢而為而已。”陸希言笑了笑。

  如果太刻意的,反而會被人懷疑,有時候,順勢而為,才是謀劃的最高境界。

  萬老闆約見金九,談了什麼,不用猜都能知道,隨後金九把“顧小白”從監獄裡弄出來……

  到了秋山雅子和竹內雲子眼裡,會怎麼想,那就很有意思了。

  這一次刺殺,其實就是虎頭蛇尾,當然是故意的這麼做的,真的想要殺金九,那還真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但是,金九現在還不能殺,至少不能是鐵血鋤奸團出手,杜大亨還有些念舊情,認為金九滑的還不太深,還有挽救的餘地。

  殺了他,還得罪了法租界巡捕房,得不償失。

  破綻越多,反而會讓秋山雅子和竹內雲子對金九的苦肉計深信不疑,如果這個時候秋山雅子死了的話……

  ……

  淺野一郎不在,竹內雲子只能親自上陣,悄悄帶人進入公共租界,勘察伏擊現場後,她去華美公寓見了秋山雅子。

  “你確定是那個顧小白有問題,而不是金九故意的安排這次行動?”一見到秋山雅子,竹內雲子就表達了自己的不同意見。

  “金九,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了與你劃清界限,也為了擺脫大日本帝國的控制。”竹內雲子道,“你的身份他已經知曉,如今他上了軍統的黑名單,鐵血鋤奸團也把他列入必殺名單,你覺得他會如何選擇?”

  “他想要保命?”

  “沒錯,他想要保命,唯一的辦法就是證明自己沒有給帝國做事,而他只要繼續跟你在一起,誰會相信他跟帝國一刀兩斷?”竹內雲子道。

  “雲子小姐,我是不是不相信,顧小白既然是金九的人,那他已經可以用這個藉口達到這個目的了?”

  “你以為軍統和鐵血鋤奸團好糊弄嗎?”竹內雲子冷聲道,“你都能查到顧小白的秘密,他們就不能嗎?”

  “苦肉計?”

  “我親自勘察了伏擊的現場,行動乾淨利落,跟刺殺周源泉的案子情形差不多,但是,第一輛汽車打成了篩子,金九乘坐的汽車也基本報廢了,金九的保鏢死了四個,重傷三個,而他本人卻毫髮無傷,那麼近的距離,你就不覺得奇怪嗎?”竹內雲子反問道。

  “我還真沒有想到這些。”秋山雅子吶吶自言一聲。

  “我收到消息,青幫那位杜大亨的手下那個萬墨霖不久之前悄悄約見了金九,兩人談了什麼外人不知道,但有人看到金九出來的時候,後背心是濕透了的。”竹內雲子道。

  “雲子小姐,那我接下來我該如何做?”

  “你替我把這個顧小白約出來,我想見一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能讓雅子你如此神魂顛倒?”

  “我只是貪圖他年輕力壯而已。”秋山雅子毫無廉恥的訕訕一笑道。

  “今天晚上,約他出來。”竹內雲子瞪了她一眼。

  “是,雲子小姐。”秋山雅子答應一聲。

  ……

  “探長,內線報告,竹內雲子進入了法租界!”齊桓報告道。

  “哦,什麼時候的事情?”唐錦驚訝一聲。

  “半個小時前!”

  “竹內雲子去了什麼地方?”

  “目前還不清楚,但一定跟金九昨天遭遇伏擊案有關,否則,她怎麼會親自來法租界?”齊桓道。

  “你馬上通知曹斌,務必搞清楚竹內雲子進入法租界的去處和目的。”唐錦命令一聲。

  “是!”

  ……

  “先生,黃蜂來法租界了。”

  “知道了。”陸希言掛了電話,電話是郭漢傑打來的,“黃蜂”這個代號指的就是竹內雲子。

  竹內雲子這個時候來法租界,自然是為了金九來的。

  果然,竹內雲子一進入法租界,就命人約見了請假在家休息的金九,金九還真不想去,可他不去的話,又怕把日本人給徹底得罪了。

  畢竟,現在上海灘,除了那些不怕死的,有幾個敢明著跟日本人作對,他又不是黃錦榮那樣的大亨級別的任務,找個理由直接拒絕不見。

  金九思慮再三,竹內雲子還是要見一下,這如今日本人勢大,連法國人都怕,指不定哪天就坐了江山,保持好關係是很有必要的。

  金九一出門,就被郭漢傑的手下情報員給發現了,馬上匯報。

  沒過多久,陸希言也接到郭漢傑從一個公用電話亭打來的電話,金九出門了,這一個剛進入法租界,一個隨後出門。

  要說沒有聯繫,只怕是不會有人相信。

  兩人去的地方,都是八仙橋街,德興茶樓。

  “先生,這是個好機會?”譚四打來電話,如果能夠狙殺竹內雲子的話,那絕對是一次震動上海灘的大新聞。

  “你有把握一擊必中嗎?”陸希言沉聲問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

  “記住,我們的目標是漢奸,而不是徹底激怒日本人,這不符合我們的鬥爭策略。”陸希言道。

  “可是,這個機會太難得了。”譚四道。

  “殺一個竹內雲子對我們來說,意義並不大,相反,這可能會激怒日本人,到時候,會使我們的生存環境和壓力更大,你明白嗎?”陸希言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譚四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殺漢奸,除賣國賊,雖然看上去不是直接打擊日寇,但是對日寇的在佔領區內的統治是打擊是非常大的。

  日軍想要統治這麼大的地方,“以華制華”是他們唯一的辦法,所以,漢奸的危害比日本鬼子更大,

  日本人不會在意這些漢奸的死活,死了一個,再找一個就是了。

  但是,如果是重要的日本人死了的話,那就情形不同了,會觸動日軍敏.感的神經,會掀起更大的腥風血雨的。

  敵後的鬥爭不是簡單的鋤奸這麼簡單。

  這一點陸希言受到孟繁星影響很大,一本《論持久戰》他不止看了上百遍之多(這個已經公開發表),從中悟出的一條真理,中國跟日本的戰爭,不只是軍事上的較量,而是從經濟到文化,再到政治、科技以及軍事,全方位立體的較量。

  日本的意圖很明顯,就是吞併中國,而不僅僅是扶持一個親日的傀儡政權,這個意圖很多人都看不明白,還在幻想中日之間能夠進行停戰和平。

  所以,他感覺到,這一場侵略和反侵略的戰爭不會短時間內結束,要做好長時間戰鬥的準備。

  如果要進行長時間的鬥爭,那就必須要先解決生存,然後還要有一個鬥爭的策略。

  不能向過去那樣蠻幹。

  “這樣,你找個公用電話亭給法租界巡捕房政治處打電話,以金九的名義……”陸希言吩咐道。

  眼下的目標是秋山雅子,因此竹內雲子還不能動,動了,就打草驚蛇了。

  “這法捕房能信嗎?”

  “你覺得,法捕房會不關注金九的動靜?”陸希言道,以他跟唐錦、曹斌等人的關係,非常清楚的知道法捕房對金九早已經在暗中監視了。

  ……

  陸希言算的很準,竹內雲子和金九剛見上面沒說幾句話,齊桓就帶人進了德興茶樓,當然不可能抓到竹內雲子了,但把這次見面給攪黃了。

  當著金九的面兒,齊桓更是十分高調的感謝了金九提供了德興茶樓的重要消息。

  就在金九感覺莫名其妙之際,忽然想到竹內雲子就藏身在隔壁的暗室內,通過一套裝置,外面的一切,裡面都能看到和聽到。

  他頓時驚嚇出了一聲冷汗。

  可這已經沒有辦法解釋了,別說竹內雲子會不會聽,就算聽了,也不會相信他說的任何話了。

  回去之後,金九就病倒了。

  而另外一邊,秋山雅子打電話到顧小白租住的寓所,約他晚上出來喝酒跳舞。

  顧小白按照郭漢傑的吩咐,欣然應諾。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48
第159章:其人之道

  “我過去的時候,就看到金九一個人,不過,桌上是兩隻茶杯,茶水還是溫的,屋內還有一絲女人的暗香。”齊桓回來後,第一時間跟唐錦匯報。

  “能確定是竹內雲子嗎?”唐錦問道。

  “不能,不過,您覺得這個給我們報信兒的人是什麼人?”齊桓一直都在思考這個問題,但都不得其所。

  “還用說,除了軍師,誰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利用我們法捕房?”唐錦一開始也是不明白,後來,他把事情串聯起來,前應後果一通,就明白了。

  “探長,你是說咱們給人利用了?”

  “你說呢?”唐錦沖齊桓翻了一下白眼兒。

  “……”

  “好了,金九這個吃裡扒外的傢伙也需要敲打一下了,你到的時候也是恰到好處,等著看好戲了。”唐錦嘿嘿一笑。

  ……

  “今天晚上,把這個東西放入秋山雅子的杯子裡。”

  “五哥,這難道是毒藥?”

  “不,不是毒藥,但吃了能讓人昏迷不醒。”郭漢傑道,“然後,你把人送到華美公寓的住所,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真的不是毒藥?”

  “放心吧,真不是毒藥。”郭漢傑微微一笑道。

  ……

  下午四點,一亮黑白相間的雪佛蘭轎車駛入了華美公寓。

  竹內雲子的座駕!

  “五哥,竹內雲子來了。”監視華美公寓的情報小組發現了從車上下來的竹內雲子,馬上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她怎麼這個時候來了,繼續監視。”郭漢傑回了一聲。

  巨福路凱旋歌舞廳地下室,已經被改造成為一個地下指揮所,借地面上的歌舞廳作掩護,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大隱隱於市。

  陸希言下了班之後,也到了這裡。

  “竹內雲子和秋山雅子一同出了門,還乘坐同一輛汽車……”

  “看來,今天晚上竹內雲子也會出現在大華歌舞廳,馬上通知郭漢傑,改變行動計畫,直接在舞廳動手。”陸希言道。

  “那竹內雲子怎麼辦?”

  “很簡單,找個辦法將她引開,只需三分鐘就可以。”陸希言道。

  “明白。”

  陸希言還真是想把竹內雲子一鍋端了,但那樣後果會非常嚴重,他最終還是忍住了,在敵佔區的鬥爭也要講究一個度。

  ……

  “哈尼,你今天好漂亮!”

  如果秋山雅子不是日本女間諜,她的確是那一種男人一見之下,就想入非非的女人,成熟,嫵媚,懂情調。

  “你是不是對每一個被你上手的女人都這麼說?”秋山雅子莞爾一笑,伸手輕輕的將貼過來的顧小白一推,力道、情緒拿捏的非常好,完全一副向情人撒嬌的模樣。

  女人天生就會表演,當她如果想要騙你的時候,演技可是登峰造極的,何況是秋山雅子這種經過專業訓練過的間諜。

  “當然不是了,她們沒有一個能跟你相比。”顧小白的嘴跟摸了蜜似的,他做這一行的,早就把“臉”扔在地上,踩爛了,再一腳踢開了。

  “是嗎?”

  “當然了,我怎麼敢騙你呢。”顧小白一招手,“Waiter,來一杯冰啤?”

  “昨天晚上,咱們那個的時候,金九再來我公寓的路上遭到了伏擊。”秋山雅子紅.唇湊到顧小白的耳邊,呵氣如蘭一聲。

  “什麼……”顧小白嚇了一跳,手中的冰啤差點兒就撒了出來。

  “別緊張,我知道,這跟你沒關係,否則,今晚我也不會約你出來了。”秋山雅子嘿嘿一笑。

  顧小白的背景她調查清楚了,不過是一個有些“姿色”的拆白黨而已,沒什麼特殊的背景。

  “雅子小姐,我……”顧小白緊張的嗓子有些發乾,他這一半兒是嚇的,還有一半兒是裝出來的。

  “小顧,你想不想從此出人頭地?”

  “當然想了,雅子小姐,你什麼意思?”顧小白忙湊上來。

  “想要出人頭地,光靠這一張好皮囊是不夠的,得夠聰明,明白嗎?”秋山雅子點燃一根菸,吐了一口道。

  “雅子小姐,您想讓我做什麼?”顧小白一副心動的模樣。

  “金九都讓你做什麼,你得一五一十的告訴我,明白嗎?”秋山雅子嘿嘿一笑道。

  “這個……”顧小白有些猶豫。

  “怎麼,你是覺得我不如金九,還是我給不了你想要的?”秋山雅子頓時臉色冷了下來。

  “不是,雅子小姐,咱們在這兒說話不方便,是不是找個稍微安靜的地方?”顧小白道。

  “好,你說去哪兒?”兩人的心思出奇的一致。

  “要不然樓上包房或者去你家……”

  “樓上包房吧。”秋山雅子冷淡一聲。

  竹內雲子看到秋山雅子與顧小白挽著手,往二樓走去,自然抬腳跟了上去,但是,她剛要跟過去,一個喝的醉醺醺的白俄撞了過來。

  一下子就把竹內雲子那鴨舌帽撞掉了,如雲瀑布般的秀髮散了下來,那張豔若桃李的臉蛋頓時令人垂涎欲滴。

  能夠讓黨國要員神魂顛倒的女人,姿色豈能差了?

  竹內雲子號稱“間諜之花”,容貌那是絕對稱得上數一數二的,她這一露真容,周圍頓時湧上來好幾個人。

  “美女,過來一起玩玩?”

  竹內雲子一抬頭,看到秋山雅子和顧小白已經走進了二樓包房的走廊,有些著急,急於脫身的她冷喝一聲:“讓開!”

  不需要人鼓動,這些人豈會放棄這麼一隻美麗的“獵物”,至少在這些人眼裡,竹內雲子就是他們今晚意外碰到的“獵物”。

  剛才撞她的那個白俄第一個上來,想要將竹內雲子一把抱住,這惹怒了竹內雲子,一抬手,閃電的一擊手刀,直接就命中了對方的咽喉!

  “噢……”白俄大漢慘叫一聲,捂著咽喉直接倒了下來!

  周圍人都驚呆了!

  這個美女的東方女子,居然是一位武術高手。

  “大家一起上!”

  ……

  等到竹內雲子擺平了糾纏,沖上二樓,翻遍了所有的包房,都沒有見到秋山雅子和顧小白的影子。

  她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對手其實不是衝著金九去的,真正的目標就是秋山雅子。

  可笑的她還以為顧小白不過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而秋山雅子也是一個受過訓練的間諜,能夠應付得了。

  從秋山雅子跟顧小白上樓到失蹤,也不過三五分鐘。

  這分明就是一次有預謀的綁架,一般的綁匪絕對做不到,而秋山雅子的身手也不弱,能無聲無息的綁走她,只怕是那顧小白也是參與其中。

  該死!

  ……

  秋山雅子被綁架,竹內雲子第一時間向南田洋佑做了匯報。

  南田洋佑接到報告,那是大吃一驚,雖然秋山雅子的重要性已經不如從前,但是“軍師”還活著,她是唯一熟悉軍師的人,而且手裡還掌握著法租界“金九”這麼一枚重要的棋子。

  可以說相當重要。

  一旦秋山雅子出事兒了,那損失可就不小了,“軍師”和鐵血鋤奸團已經跟軍統方面合流了,而且隱藏的更深了,現在更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了。

  但是,根據掌握的情報,最近針對於皇軍合作的中國人的制裁行動中,都有“鐵血鋤奸團”的影子。

  它就像是“幽靈”一樣,令特高課和憲兵隊無比頭疼。

  駐滬日軍憲兵司令部出面,協調公共租界警務處,出動巡捕,對租界和進行大搜捕,當然,法租界法捕房也接到了同樣的命令。

  大半夜的,以大話歌舞廳為中心,半徑五公里的區域,進行拉網式的搜捕,動靜鬧的不小。

  不過,這也是馬後炮了,想要抓到人那只能是寄託於運氣了。

  ……

  “怎麼不睡覺?”陸希言站在窗戶前,默默的抽著煙,今晚的行動,算是成功了,但是他的內心是很不平靜的。

  他發現自己越來越不像是一個醫生了。

  “有點熱,睡不著,你呢?”聽到孟繁星的聲音,他掐滅了手中的菸頭,轉身過來道。

  “晚上不要抽那麼多的煙,對身體不好。”孟繁星走過去,將窗檯上的菸灰缸拿了過去道。

  “小浩今天跟我說,不想住院了,想回家住。”倒去菸灰,孟繁星道。

  “他在康復中心住的好好的,怎麼突然不住了呢?”

  “可能是夢瑤小姐的原因吧,總不能讓人家一個姑娘家跑來跑去的,小浩要強,不願意有人背後說夢瑤的壞話。”

  “出院的話,康復訓練如何進行,家裡又沒有這方面的器材和設施?”陸希言道。

  “這個也不需要多專業的器材,關鍵還是看人,只要按照醫院制定的合理的康復訓練計畫來,其實在家裡恢復的要比醫院快一些。”孟繁星道。

  “你都同意了,我能有什麼意見,是讓他回去跟爸住,還是跟我們住?”陸希言問道。

  “跟我們住吧,正好可以讓爸來住一段日子?”

  “也好,家裡總沒個人氣不行。”陸希言點了點頭。

  “那沒事兒,我先回去睡了?”孟繁星看了陸希言一眼道。

  “去吧。”

  咔嚓!

  忽然窗外一道悶雷,緊接著就起風了,吹的房間內的窗簾都飛舞起來,屋子裡的悶熱的空氣頓時一空。

  要下雨了!

  叮鈴鈴……

  床頭的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這個電話跟書房內的是連通的,孟繁星要去接,陸希言快步上前拿起了聽筒。

  “對不起,這裡是福開森路396號2號,您打錯電話了。”

  孟繁星也沒有懷疑,聽陸希言說對方打錯了,道了一聲“晚安”。就關上門回房間了。

  烏雲壓頂,一場雷雨不期而至。

  電話是譚四打來的,告訴他,人已經被安全帶回來了,明天一早等祭拜“軍師”之後,再處決秋山雅子這個日本女間諜。

  但是,這事兒不能讓孟繁星知道,所以,他只能用“對方打錯電話”這個藉口掩飾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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