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幕後 作者:長風(已完成)

 
Babcorn 2018-6-13 17:3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7 157584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42
第130章:放消息

  最危險的24小時已經過去了,孟浩除了沒有甦醒之外,生命體徵也日趨平穩,而且各項檢測指標也在上升或者好轉當中。

  孟浩在被撞的時候,腦部曾經著地,但因為還沒有甦醒,無法判斷,頭部的撞擊會給他帶來多大的傷害。

  對孟家來說,孟浩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老孟頭終於走進病房,看了一下沉睡中的兒子,老頭兒就這麼拉著孟浩的手,一句話也不說,他平時罵慣了,可是現在這個時候,他一句好聽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不想再罵兒子,只能把所有要說的話憋在心裡。

  “陸大夫,醫院外面來了一群記者,說是要採訪您。”回到辦公室,奚夢瑤有些金黃的跑了進來。

  “採訪我?”陸希言微微一怔,他還沒有讓人給新聞界發消息,怎麼記者先找上門來了?

  正好,瞌睡送上枕頭。

  “你去安排一下,把記者帶到醫院會議室,招呼好,我去跟醫務處打個招呼。”陸希言道,接受記者採訪,這不是小事兒,如果人是在外面,他完全可以決定,但是他現在在醫院,所代表的不僅僅代表他個人,還代表著廣慈醫院。

  所以,提前招呼是必須的。

  當然,還需要跟萬爾典神父(院長)溝通一下,這是一種尊重。

  醫務處當然不會為難陸希言,畢竟他現在是醫院的明星大夫,年紀輕輕的,就醫術出眾,這可是前途無量的。

  而萬爾典神父眼裡,他是一直很欣賞陸希言的,陸希言的出色表現和工作上的能力,他還得意的給自己的老朋友丹尼爾教授去了一份表揚的電報。

  電報中,對陸希言是極盡讚美之詞。

  所以,對於陸希言的請求,他也是沒有拒絕,但也善意的提醒一些面對記者的問答技巧。

  “梅梅,一會兒記者會,你儘量的不要說話,覺得沒辦法回答,我來應付。”陸希言獲得萬爾典的同意後,決定在廣慈醫院的會議室,開一個臨時的記者會。

  “放心吧,我知道。”孟繁星點了點頭。

  “咱爸就不去了,留在病房吧,讓值班的護士注意一下,不要讓任何人靠近病房打擾到老人。”陸希言道。

  “嗯。”

  ……

  想要採訪陸希言的記者有七八人,分別來自《大美晚報》、《密勒氏新聞報》、《滬海日報》等幾家法租界內的報社。

  記者雖然不多,可這幾家報紙都是上海灘相當有影響的報刊,中外文的都有。

  “諸位新聞界的記者朋友,我想你們想要採訪我,是想瞭解一些有關前天中午在辣斐德路上發生的一樁車禍,關於案情的事情,我這裡無法回答,但若是其他相關問題,我可可以代表受害人家屬和醫院做一個回應。”陸希言坐下道,“哪位記者朋友先提問?”

  “是的,陸博士,聽說重傷的人跟您有些關係?”一名女記者舉手提問道。

  “是的,受傷的孟浩巡捕是我未婚妻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因為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陸希言解釋道。

  “請問孟浩探員現在脫離危險了嗎?”

  “還沒有,人還在深度昏迷當中,我們正在用最大的努力救治他。”陸希言回答道。

  “聽說,孟浩探員的搶救手術是您親自做的?”

  “是的。”

  “陸博士,聽說這並不是一場意外,而是有人故意製造了這場車禍?”大美晚報的記者問道。

  “這個我無法回答你,但據我從巡捕房的瞭解到,車禍的調查還沒有結果,不過現場有很多目擊的證人,都看到了那輛汽車在哪裡至少停了二十分鐘,等到孟浩探員從食為天出來的時候,才發動的汽車撞了上去的。”

  “也就是說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車禍了?”

  “是不是謀殺,需要巡捕房調查之後才能下結論。”陸希言道。

  “孟繁星小姐,能談談你對你弟弟孟浩探員這一次車禍的看法嗎?”《滬海日報》的記者問道。

  “對不起,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車禍也好,謀殺也好,我現在只想我弟弟能夠快點兒好起來,他是巡捕房的一名探員,我想巡捕房會給他一個公道的。”孟繁星紅著眼泣不成聲道。

  “關於案情方面的事情,以巡捕房對外公佈的消息為準,至於其他的,我們就不便多說了。”陸希言站起來,鞠躬道,“感謝諸位記者朋友的關心,我替孟浩和我未婚妻一家感謝大家了。”

  “陸博士,我還有一個問題,如果不介意的話,您能稍微的回答一下嗎?”密勒氏新聞報的記者,一位美國人,用生硬的中文,急切的問道。

  “好吧,您請問。”

  “聽說孟浩探員正在調查前《社會報》的蔡主筆被謀殺一案,是否有此事?”密勒氏新聞報記者問道。

  “這個,我無法回答你,孟浩探員工作上的事情,巡捕房都是有規矩的,家屬不方便知曉。”陸希言道。

  “可陸博士,您還是巡捕房的政治處的高級顧問,您怎麼會不知道呢?”密勒氏新聞的記者追問一聲。

  “對不起,我只是一個技術顧問,最多過問偵破技術上的事情,查案那是巡捕房的事情,對不對?”

  “您說的有道理,不過……”

  “您的問題我已經回答了,好了,抱歉,記者會結束了,我要去工作了,還有病人等著我呢。”陸希言再一次道。

  “陸博士,能不能給您做一個專訪?”密勒氏新聞報的記者問了一聲。

  “對不起,現在我沒有心情,也沒有時間……”

  這個時候麻小五從外面進來,湊到陸希言耳邊道:“陸顧問,撞浩哥的那輛車找到了,就停在……”

  “真的?”陸希言眼中一亮。

  這個時候,那些記者還不知道,肯定是案情有了新進展,這可是搶新聞的最佳機會,從陸希言嘴裡問不出什麼來,這個匯報的小夥子,也許是突破口。

  ……

  “安子哥,你這麼做是不是有些不厚道?”陸希言護著孟繁星離開,把麻小五留在了現場攔住那些記者。

  “浩子推了他一把,如果不是那一把,重傷的可能就是兩個人,小五想要報恩,這事兒讓他做最合適了。”陸希言道,有些話,公開場合是不能說的。

  至於記者們得到這些小道消息後怎麼去寫,那就不是他能夠掌控的了。

  “我覺得這樣利用人家,不太好。”

  “我沒有利用,我事先早就跟他溝通好了,這事兒,他要是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的。”陸希言道。

  “對了,你那邊什麼情況?”

  “還要再等等。”孟繁星遲疑了一下道。

  消息放出去了,就等著看反應了。

  ……

  “君梅?”正說話見,迎面而來,一個年輕的女子,面生,個頭不高,短髮,幹練,看上去不到三十歲的樣子,衣著很樸素。

  “麗瑛姐?”孟繁星驚喜一聲,顯然兩人是認識的。

  “真的是你?”那女子很激動。

  “麗瑛姐,是我,我是君梅,梅梅!”孟繁星跑過去,一把抱住了那女子。

  “君梅,剛才我還以為認錯了人呢,你怎麼在這裡?”分開來,那叫麗瑛的女子很開心的問道。

  “梅梅,這位是?”陸希言隨後走過來問道。

  “麗瑛姐,我來介紹,這位是我未婚夫,陸希言。”孟繁星微微頓了一下,但還是把“未婚夫”三個字說出口。

  “陸希言,廣慈醫院外科大夫。”陸希言道,“梅梅,不介紹一下?”

  “麗瑛姐,藍麗瑛,我在啟華女校的英文老師,我的英文就是跟她學的。”孟繁星正式的介紹道。

  “陸希言,這個名字好熟悉,你不是那個什麼索爾基金……”藍麗瑛露出一絲驚容。

  陸希言點點頭:“你們聊,我先去病房了。”

  “梅梅,你訂婚了,這麼大的事兒也不告訴我,三年前,你考上醫專,然後就沒有消息了,我還特意去你家找過你,你父親說,你失蹤了,難道是騙我的?”

  “麗瑛姐,我爸沒騙你,我真的離家三年,最近才回來的。”孟繁星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母親在這裡住院,我給她送飯來的,你是在廣慈醫院工作嗎?”藍麗瑛問道,“我記得你當時考上的是上海醫專?”

  “不是,我沒有工作。”孟繁星訕訕一笑,“麗瑛姐,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徐校長他們還好嗎?”

  “不太好,自從日軍佔領上海,學校在轟炸中損毀,學校搬到了法租界,租了一塊地方,破風漏雨的,勉力維持著。”藍麗瑛道。

  “需要我幫忙嗎?”

  “你未婚夫真的是那個索爾基金的陸希言?”藍麗瑛問道。

  “如果你說索爾基金是法商總會會長索爾發起成立的基金,那就應該是他了。”孟繁星道。

  “梅梅,你真是好福氣呀,居然找了這麼一個厲害的未婚夫。”藍麗瑛羨慕一聲道。

  “麗瑛姐,你不是去東吳大學上學了嗎,現在做什麼?”

  “早輟學了,我現在江海關做英文打字員簡直啟華初中二年級英文老師。”藍麗瑛道。

  “輟學,為什麼?”

  “付不起高額的學費唄,能怎麼辦,只能出來工作了,好在我的英文不錯,正好江海關招人,我去一考,居然讓我給考上了。”藍麗瑛笑道。

  ……

  “陸顧問,這些是我從‘非凡’影樓取回來的資料。”麻小五應付完記者後,來辦公室見陸希言,還帶回了一摞的資料。

  “嗯,謝謝了,小五,這幾天你跟我,中午在醫院食堂吃飯,想吃什麼,自己點,掛在我的賬上。”陸希言道,“別不好意思,我都跟食堂招呼過了。”

  “謝謝陸顧問。”麻小五點了點頭。

  “不要跟我客氣,下午我看資料,你幫我去做一件事兒。”陸希言道。

  “陸顧問,您說。”

  “我想買一輛汽車,總用唐兄的車不太好,你幫我去各大汽車行看看,收集一些車型和價格回來,怎麼樣?”

  “陸顧問,您放心,這事兒我一定幫您辦的妥妥噹噹的。”麻小五拍著胸.脯保證道。

  “嗯,去吧。”

  買車的念頭也是最近才有的,騎腳踏車上下班沒問題,問題是,一旦有事兒,自行車是趕不上汽車的速度的,再說要成立一個藥品進出口公司,總要有一輛車的,不然辦事兒真不方便。

  買車,這也算是公私兼顧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40
第131章:輿論起

  一個小小的巡捕房探員車禍,那是沒什麼人關注的,但如果是滬海大學校長這樣的社會名流當街被槍殺!

  那就完全不一樣了,何況這位柳廷恩校長還是一位人品,學識皆是一流的正派人士,又有國外留學的經歷。

  一般國外留學的,都有很複雜的社會背景和關係。

  這種人,都是租界當局重點關注和保護的對象,一旦出什麼紕漏,他們也是一堆麻煩事兒。

  因為他們的社會影響力很大,更別說這種有學者和教授雙重是身份的人了。

  這樣一個人在自己去學校辦公的路上,讓不法分子給槍殺了,這是什麼世道,租界當局的治安管理能力還能讓人感到安全嗎?

  要知道,英美法等西方各國在上海的利益不小,沒有哪個願意在這個時候直接把在這個東方大國的利益切割出去。

  歐洲經濟還在泥潭中掙扎,還沒有看到復甦的跡象。

  所以,他們要維持在自己在華的利益,就必須要保證租界的治安,要給外界一個租界是安全的形象。

  之前本來就有一些列的血腥的事件,經過兩租界當局的共同努力,平息的差不多了,誰會想到,又發生了這樣暗殺事件!

  尤其是在“台兒莊”大捷之後。

  租界內所有中國人剛以各種方式慶祝完勝利,一位這樣德高望重的大學校長,就這樣被人暗殺在街頭!

  這是何等的殘暴?

  這是何等的肆無忌憚!

  紙是包不住火的,尤其是當場抓到了一名望風的槍手,從他身上還搜出了手槍,槍手的身份也迅速的傳開了。

  就是已經在上海灘臭了大街,人人喊打的黃道會成員。

  這一下可把中國人心頭的火給點著了。

  槍擊案的第二天,滬海大學的學生和老師就上街遊行了,當然他們並沒有直接打抗日的旗號,而是要求公共租界當局抓捕槍殺柳廷恩的主犯,並且公開審判,並嚴懲背後的指使者。

  這個要求不過激,合理合法。

  日本駐滬總領事館要求工部局採取果斷措施,驅散和鎮壓遊行的師生,但工部局總董樊克令以遊行的師生和民眾並未有過激的言論以及任何其他犯罪行為為理由給拒絕了。

  除了日本人控制的報刊,上海灘上幾乎所有的報紙都刊登了滬海大學校長柳廷恩被幫派分子街頭槍殺的消息,矛頭直指黃道會。

  學界、教育界以及華人商會等各種團體紛紛發起評論,譴責背後陰謀指使者,有的說的很直白,就是日本人指使黃道會幹的。

  因為柳廷恩校長在這之前已經收到過黃道會的多次威脅和恐嚇了,甚至還有一次下毒暗殺,但沒有成功。

  又一次,柳家收到了一籃來歷不明的水果,後來送巡捕房檢測,水果裡面被人注射了劇毒。

  法租界也有遊行,因為是週末,學校更沒有約束學生了,所以,聲勢搞的還不小,法捕房的巡捕們一個個如臨大敵似的。

  一整天,陸希言都沒有踏出醫院半步,孟繁星倒是下午的時候出去過,說是買一些女人的用品。

  當然是藉口了。

  “成”記雜貨店。

  孟繁星見到了老李,兩人把情況一交換,都發現了有人跟蹤,同時跟蹤他們兩個人,這問題可不是一般的嚴重。

  區別是,老李是自己發現的,而孟繁星還是瘦猴老六提醒的,要不然,她還真沒有意識到呢。

  老李的反跟蹤經驗和對危險的敏銳程度要比孟繁星強多了,十多年的老地下了,這可不是白混出來的。

  “孟繁星同志,看來最近一段時間我們見面太過頻繁了,引起了某些人的主意,接下來,我們不能再見面了。”老李嚴肅的道。

  “那如果我有情報,該如何傳遞?”

  “兩種方法,一種是死信箱,另外一種,就是必須給你再安排一個交通員。”老李道。

  “老李同志,給我配備的交通員同志?”

  “他還沒事兒,沒有暴露身份,只是被日本憲兵抓去採石場當礦工了,組織正在想辦法營救。”老李道,地下工作總是充滿了戲劇性和偶然性。

  不過是因為過檢查的時候,沒有給日本兵脫帽行禮,就這樣被抓走了,這種事兒,誰又能預料到?

  不過這件事也算是提了一個醒,工作不細緻,帶來的後果是很難預料的。

  “能不能物色一個上海的本地的同志,這樣我還可以建立一種熟人的關係,為我們實際的關係作掩護?”孟繁星建議道。

  “孟繁星同志,你的建議上級會認真考慮的,你說的事兒,我們連夜向上級做出了匯報,上級指示我們,可以利用這次機會,打擊一下這個漢奸幫派組織黃道會的氣焰,但是,我們只是從旁協助,不能直接參與,我的意思你明白嗎?”老李道。

  “明白,老李同志。”孟繁星點了點頭。

  “你這邊也要隨時提醒陸希言,要審慎行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早晚是要跟這些人算總賬的。”

  “嗯,我會注意提醒他的。”

  “這個陸希言跟鐵血鋤奸團似乎關係很不錯,你要時刻關注他們的動向,便於組織掌握。”老李吩咐道。

  “明白。”

  “好了,這個雜貨店是我的一個安全聯絡點,不到性命攸關的一刻,不能再來,孟繁星同志,再見!”老李鄭重的吩咐道。

  “再見,保重。”

  “老孫那邊,你也不要去了,他近期會離開上海。”末了,老李又提醒一聲。

  “好的。”

  孟繁星走出“成”記雜貨鋪,她知道,再新的交通員跟他接頭之前,她又要單獨一個人戰鬥。

  還有“農夫”,她還沒見過本人,只是,暗中拿過幾次情報,說話都是隔著一閃屏風。

  對方是一個謹慎無比的人。

  ……

  “今天的記者採訪是你安排的吧?”

  “我就知道瞞不過你的,老陸,老曹都跟我說了,說實話聽了那個計畫,我真是嚇出了一聲冷汗,不過後來一想,這事兒別人做不成,但你就未必了。”唐錦在電話裡,輕鬆的笑道。

  “我這個人,別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這樣。”陸希言道。

  “老陸,這事兒,我挺你,你放心好了,這一次有得玩了。”唐錦哈哈一笑,直接掛了電話。

  本來孟浩的車禍,事兒不算大,法租界當局是想壓下來的,孟浩如果死了,多給別賠償就是了,如果活著,盡力救治,然後再補償豐厚一些,總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總有能結局的辦法。

  可這節骨眼上,出了刺殺滬海大學校長柳廷恩被當街刺殺這檔子事兒,黃道會惹了法租界巡捕房,又去招惹公共租界當局。

  這不是逼著兩租界當局一起收拾它嗎?

  這不僅僅是一次刺殺案那麼簡單,背後的政治動機不得不讓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當局去考量。

  陸希言知道,他要做的事情,如果單靠他一個人的力量,那是根本無法做到的,必須借力。

  引導輿論是第一步,當然,這一步幾乎沒怎麼需要他就起來了,誰也不能阻止一個作死的人。

  第二步,那就是讓輿論持續保持熱度,這樣才能形成巨大的壓力,如果僅僅是一陣風過去,那就沒什麼意義了。

  不管是租界當局和日本人都有應付輿論壓力的經驗,以往的經驗就是這樣,熱度一過去,自然就會平息了。

  陸希言要做的,就是不讓這熱度下去。

  所以,他才提出來,要讓孟繁星幫忙,對於輿論宣傳工作,孟繁星所在的組織是最擅長的。

  深挖黃道會這兩個月來做下的惡事,一件件,一樁樁,都拿到陽光下曬一曬,讓老百姓都看一看,這些人都是些什麼東西?

  從小報開始,大報跟進!

  有關孟浩車禍的案情進展,也都有跟進報導,只不過混在其中,並不是那麼顯眼罷了。

  黃道會會長程玉清坐不住了,這傢伙本來就沒什麼腦子,眼看報紙上連篇累牘的報導有關黃道會作惡多端的事情。

  尤其是有些小報為了跟風,博眼球,把許多不是黃道會幹的惡事兒,也都當髒水一樣潑到黃道會頭上。

  程玉清自然覺得自己委屈,受了冤屈,暴跳如雷,他要反擊。

  他的反擊的手段,就那三板斧,威脅寄斷指,丟炸彈,然後就是槍擊和打砸!

  這樣一來,不但未能把事情摁下去,反而徹底的激化矛盾!

  一開始日人控制的報紙還幫著黃道會澄清或者駁斥一二,到後來,群情激奮,日人的報紙也都啞火了。

  本來有些事情,大家可能將信將疑的,現在好了,一件件都實錘了,甚至有些聰明的報社,已經預知到可能會遭到報復,早已做好了準備!

  三天時間,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巡捕房就抓了數十名黃道會的成員。

  同時,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巡捕房幾乎同時對外宣佈,通緝犯案在逃的所有黃道會成員,並且把黃道會成員列為禁止進入租界名單之中。

  黃道會成員中,不少都是住在租界的,這些人限期到巡捕房投案自首,說明情況,否則一旦被發現,立即逮捕!

  黃道會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經營的店舖和產業,發現一處,查封一處。

  無太多惡跡的黃道會成員只需要登報宣佈自己脫離黃道會,可以從輕處罰,隱瞞自己身份的,從重處理!

  一時間,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內的,黃道會成員都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程玉清躲在新亞飯店,白天都不敢出門。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42
第132章:醒來

  楠本實隆去南京開會了。

  要不是看到報紙上的消息,得知黃道會在上海出事兒了,他還要晚兩天才回來,而現在他只能提前回來了。

  他才是黃道會的總後台。

  除了特高課之外,他算是軍部大本營在上海以及華中地區最高的情報官了。

  連夜趕回上海,召集井上公館的井上雄一,黃道會的程玉清等人到施高塔路56號的公館開會。

  黃道會成立也不過兩月餘,因為有日本人撐腰,發展勢頭很猛,但是,程玉清本來就是一個投機分子,日本人不過是看在過去給他們賣命的份上,才扶持他做了黃道會的會長。

  黃道會的實權其實在日本人手中。

  日本人卡著黃道會的經濟命脈,他敢不聽話嗎?

  這一次刺殺滬海大學校長柳廷恩的事件,本來就是日本顧問冢本策劃的,黃道會只不過是個執行者而已。

  至於以前的黃道會坐下的種種惡事,不少都是日本顧問冢本,許等人佈置和安排的,還有就是黃道會自己倒行逆施,故意的討好日本人歡心。

  拿無辜者的性命討要自己的主子,程玉清已經是不只是漢奸了,他連人都算不上,是畜生。

  所以,他也知道自己死了可能要遺臭萬年,所以,已經變瘋狂沒有人性了。

  就像這一次,他以為可以用暴力手段迫使報社和愛國抗日人士害怕和閉嘴,結果,他低估了愛國者的意志。

  甚至,就連租界當局也對他發出了通緝令。

  現在唯一能救他的就是日本人了,日本人要是也放棄他的話,他那三百斤的肥肉估計會被憤怒的百姓取了熬油點天燈。

  所以,程玉清被大半夜的從被窩裡被叫過來,那是一句牢騷都不敢有。

  楠本實隆除了是軍部派駐上海的情報的負責人(華中派遣軍司令部副,特務部總務班長),還是黑龍會上海分會的會長,他不但有官方的身份,還是一名幫派分子。

  “諸位,深夜把家叫來,十分抱歉!”

  “楠本將軍客氣了。”

  “對於近日上海租界方面對黃道會的打壓,我想諸君都已經知道了,這並不是一件偶發的事件,起因雖然是因為黃道會對某些抗日激進分子的制裁,但後續發生的一些列的抓捕和打壓黃道會的事件,這分明是有計畫,有預謀的。”楠本實隆眼袋都腫了,坐了一.夜的火車,沒有休息,身體很疲倦,但是他顧不上休息。

  作為一個老牌的特工,他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將軍您說的太對了,這肯定是有陰謀!”程玉清訕訕一笑,這兩天,他是吃不好,誰不想,耳邊聽到的不是誰被抓了,就是什麼產業被查封了!

  就算楠本實隆不把他從被窩裡揪出來,他也睡不著覺。

  “楠本將軍,屬下有錯,沒能預料到,這一次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當局居然會毫無徵兆的對我們下手。”顧問冢本低頭認錯道。

  “這段時間,程桑他們做事太過操切了,這才引起了租界的反彈,西人是很要面子的。”井上雄一道。

  “井上君,你有什麼看法,儘管說出來。”楠本實隆朝井上雄一投過去一個質詢的眼神。

  “將軍,目前,黃道會的確引起了租界當局的不滿,認為黃道會是租界秩序的破壞者,這個觀念一旦形成,是很難被扭轉的,而據我的觀察,這一次的新聞界輿論的背後有被人操控的跡象,目標就是程桑的黃道會。”井上雄一道。

  “井上先生,您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對付我?”程玉清也不是笨蛋,井上雄一的話他聽明白了。

  “沒錯,程先生,你是不是惹了不該惹的人?”井上雄一道。

  程玉清愣住了,他的仇家太多了,可以說遍地都是,要不然,他幹嘛躲在新亞飯店,輕易不出門?

  不就是怕仇家背後打黑槍嗎?

  現在做了漢奸,殺了那麼多的抗日誌士,無辜百姓,壞事做透了,他的名字早就上了軍統,鐵血鋤奸團這些抗日鋤奸團體的必殺名單上了。

  英租界的顧大亨,還是法租界的黃老頭子?

  不太像。

  “將軍,程會長一心為了大日本帝國做事,得罪的人太多了,只怕是說不清楚到底得罪了誰。”冢本顧問幫話一聲。

  程玉清感激的朝冢本投過去一瞥,要他說,只怕是想破腦袋都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楠本實隆點了點頭,對於程玉清,他是認可的,這個人雖然有很多的壞毛病,但對皇軍是忠心的。

  看到楠本實隆點頭,程玉清一顆懸著的心稍微的定了下來。

  “井上君,你那邊有什麼消息嗎?”

  “目前來說,還沒有。”井上雄一搖了搖頭,“現在租界當局已經開始驅逐和逮捕程會長的手下,下一步可能就會限制甚至是禁止程會長以及程會長的下屬進入租界。”

  “如果租界當局這麼做的話,那我們就沒辦法在租界內活動了?”程玉清驚訝道。

  “是的,可能會比這個更嚴重,我們雖然可以影響到公共租界的決策,但對法租界沒有任何能力。”井上雄一道。

  “為什麼這一次法租界跟公共租界會統一行動,這裡面是否有什麼原因?”楠本實隆問道。

  “原因嘛,程會長應該知道的。”井上雄一陰測測一笑。

  “我,井上先生,您別跟我開玩笑了,我怎麼會知道……”

  “將軍,我可能知道原因。”冢本忽然眉眼一開,對楠本實隆一鞠躬道。

  “講。”

  “法捕房政治處的一名便衣探員,近來一直在調查前《社會報》的主筆蔡有道的案子,蔡有道違背新聞送檢制度,在《社會報》刊登反日的言論,影響極大,情節十分惡劣,所以,程會長安排,對其進行了制裁,以警示那些跟大日本帝國作對的人……”

  “這事兒我們都知道,說重點。”楠本實隆一揮手,事情都過去很長時間了,還翻出來做什麼?

  “這名便衣探員發現了一些不利於我們的證據,所以,程會長就下令製造了一起車禍,以消除對我們的影響。”冢本解釋道。

  “法租界的便衣?”

  “是的,是個華捕,是政治處唐錦的手下。”冢本道。

  “這就難怪了,你們同時把工部局巡捕房和法捕房都得罪了,難怪這一次會惹出這麼大的事兒來。”

  楠本實隆狠狠的瞪了冢本一眼。

  原因找到了,其實黃道會得罪法捕房,這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一次比一次過分,法租界當局就算再怎麼忍氣吞聲,這法蘭西共和國的臉總要吧?

  兩件事集中到一起,一齊爆發了,這就不難理解,這一次工部局和法租界公董局如此齊心協力的對黃道會下手了。

  當然,輿論也是重要因素之一。

  “楠本將軍,程某這麼做都是一心為了大日本帝國,任何行動我都提前跟冢本顧問商量過的。”程玉清道。

  冢本臉色訕訕,兩次行動,他的確沒有想到會帶來如此大的後果。

  “劉會長,平息輿論的事情,你有什麼辦法?”楠本實隆頭一抬,問興亞復興會會長劉松道。

  所謂興亞復興會,其實跟黃道會是一丘之貉,同在新亞酒店辦公,只不過,興亞復興會主要的方向是宣傳方面。

  “鄙人覺得,可以以新聞檢查的名義勒令華界內的所有刊登有關黃道會的新聞全部不允許見報,否則一律停刊,並且以抗日分子處理!”劉松道。

  “只怕這會激起民眾反彈吧?”

  “華界在我控制之下,無妨,劉會長,你繼續說。”楠本實隆微微一搖手,不以為然的道。

  “對於租界的華文報紙和外文報紙區別對待,中國人沒多少能看得懂外文的,就算刊登了什麼不利的消息,影響也不大,但是華文報紙必須嚴控,只要我們蒐集相關證據,證明這些華文報刊違反了租界的新聞出版法令,自然可以要求他們下禁令停刊!”劉松繼續道。

  “嗯,這個辦法很不錯,劉會長,只要一張報紙找到一處錯漏,我們就可以以此為藉口給工部局和法捕房施壓。”井上雄一道。

  “對於輿論控制方面,在下就發表這一點兒淺見。”劉松謙卑的一鞠躬,坐了下來。

  “劉會長說的很好,控制輿論,我們就贏得了一半的勝利。”楠本實隆非常滿意的點了點頭。

  “將軍,工部局和法捕房的態度也十分關鍵,所以,下面還需要您出面,只有令他們面子上過得去,這件事才能徹底平息。”井上雄一道。

  “嗯,井上君說的對,不過我出面不合適,這件事讓岩井副領事和岡本董事出面比較好,明天我會親自拜會岩井副領事的。”楠本實隆道。

  ……

  外面風起雲湧,廣慈醫院內波瀾不驚。

  雖然孟浩還未曾甦醒,可他的生理指標一天比一天好,這是個好的現象,說不準哪天他就甦醒過來了。

  能夠自主呼吸了,並且還有一些正常的生理反應。

  這都是甦醒前的徵兆。

  自從孟浩出事兒,老孟頭就沒離開過醫院,到最後,他把照顧孟浩的責任都承擔了下來。

  孟繁星白天去震旦大學上課,晚上回醫院。

  三個人幾乎吃住都在醫院了。

  在昏迷的第六天的早上,看到了曙光,沉睡中的孟浩手指自主的動了,雖然可能是無意識的。

  但只要產生了自主活動,甦醒的幾率和速度就加快了。

  下午,眼球有明顯的活動的跡象。

  到了晚上,自主動作越來越明顯,越來越頻繁。

  在昏迷了差不多整整七天之後,孟浩終於睜開了雙眼,他甦醒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42
第133章:肇事者

  孟浩甦醒,陸希言並沒有打算對外公佈消息,只是在有限的熟人中說了一下,有舒昀的前車之鑑。

  他現在是更加小心了。

  人雖然甦醒了,可各方面還需要恢復,所以,需要繼續觀察治療。

  兒子甦醒了,老孟頭卻有些吃不消了,老人雖然五十歲出頭,可年輕的時候吃過太多的苦,到老了,問題就多了。

  好在這最難的一關算是挺過來了。

  陸希言一直密切關注有關“黃道會”方面的消息,第一階段,在輿論和租界當局的配合下,黃道會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都遭到了重創,甚至算是毀滅性的打擊。

  而程玉清的反擊,更是愚蠢的低估了民眾對他憎恨,甚至連租界當局都表現出對黃道會的極度的厭惡之情。

  工部局巡捕房和法捕房一旦動起手來,也是毫不手軟的,只不過,這一次日本人反應有點兒意思。

  狗腿子遭到重創,主人早就該跳出來了,可這一連好幾天過去了,卻不見日本人有什麼太大的動作。

  就讓程玉清一個人在前面傻乎乎上躥下跳,衝鋒陷陣。

  日本人這是要打算卸磨殺驢,放棄黃道會嗎?

  還是故意的讓程玉清跳出來跟租界當局開撕一場,順便摸一摸租界當局對日方的態度,好刺探一下西方國家對日的態度?

  辦公桌上的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

  “喂,我是陸希言。”

  “老唐,你確定?”聽到電話裡那一聲,陸希言嚯的一下子站了起來。

  “這事兒,我要是沒有准信兒,能通知你?”唐錦道,“你趕緊來一趟吧,這事兒沒你不行。”

  “好的,我馬上到。”陸希言掛了電話。

  “夢瑤,幫我請個假,順便也跟梅梅說一聲,我去一趟巡捕房。”陸希言吩咐奚夢瑤一聲道。

  “好的。”

  “小五,小五……”

  “陸顧問,什麼事兒?”

  “開車去,去巡捕房。”陸希言道,新買的福特T型轎車,花費兩千大洋,總算是有了一台座駕了。

  “唐探長在審訊室。”

  “好的,知道了,多謝。”陸希言和麻小五直接去了審訊室。

  唐錦和齊桓都在。

  “之前我們不是在新麗汽車行找到那輛撞上孟浩的福特汽車嗎,就是這傢伙賣的。”刑訊室內,一名三十歲左右的漢子被吊在了木架子上。

  身上只有一件單衣,上面都是血痕,顯然是被打的不輕,巡捕房的這些人,那就沒有一個心慈手軟的。

  “老陸來了。”唐錦親自參與審訊,足可見,他對孟浩的案子非常的重視,不然他一個政治處高級警務人員,沒必要碰這種髒活兒。

  “怎麼抓到的?”陸希言很詫異,印象中,這黃道會的成員都是些地痞,流.氓,要麼就是些失意的軍人,這種人基本上談不上意志力,也沒有什麼信仰可言。

  最多也就講一點兒所謂的江湖義氣,但這義氣也是有限度的。

  “賣車,沒拿到錢,不然早跑了。”唐錦道。

  懂了!

  應該處理汽車的時候,露出了馬腳,讓唐錦設計給逮住了,這傢伙也真是缺心眼兒,居然把肇事的汽車賣給車行。

  就算要賣,也要藏上一陣子再說,太心急了。

  “車呢?”

  “拉回來了,讓袁銳檢查呢。”唐錦說道,“這傢伙嘴挺硬的,死活不肯說出背後指使的人是誰。”

  “我看一下筆錄。”陸希言道。

  筆錄上,除了姓名,年齡之外,撞人動機什麼的都沒有,其他的什麼問題,一概都是空白。

  “老唐,刑訊逼供沒有用,停了吧。”陸希言將筆錄交給齊桓道。

  “那個,裡面的,停一下!”

  “老陸,沒有口供,我們沒辦法給他定罪。”唐錦道。

  “只要我們有足夠的人證和物證,就算他不開口,一樣可以定罪,不過,我們也只能起訴他交通肇事,卻不能證明他是謀殺。”陸希言道。

  “那怎麼辦,交通肇事逃逸,就算是撞死人,也不會判很久,如果有賠償的話,可能時間更短。”唐錦道。

  “所以,他當然不會開口了,只要一口咬定這是一起意外的交通事故,我們能奈何得了他?”陸希言道,“法租界規定交通肇事逃逸,可以保釋嗎?”

  “一般人當然不允許了,不過如果……”

  “能拖多久?”

  “最多四十八小時。”唐錦道,如果真有什麼有頭臉的人物出面保釋的話,沒有確鑿證據是謀殺的話,到時候真可能會放人。

  “把消息放出去。”陸希言點了點頭,對唐錦道。

  “老陸,你真打算要這麼做?”唐錦驚訝道。

  “不這麼做,怎麼才能知道誰是人,誰又是鬼呢?”陸希言道,“法租界內一定有他們的人,這一回讓他們自己主動跳出來就是了。”

  “你夠狠!”唐錦沖陸希言豎了一根大拇指,沖齊桓一點頭,顯然是同意了陸希言的建議。

  “老唐,讓我進去跟他聊聊?”陸希言要求道。

  “好。”唐錦點了點頭,命人打開鐵柵欄門,陪陸希言一起進去,將裡面兩名行刑的巡捕叫了出來,只留下一個負責記錄口供的書記員。

  嫌犯叫徐志統,三十歲出頭,職業是個賣豆腐的小商販,

  “徐先生,一個星期前,辣斐德路一家名叫食為天的飯館前,你開車撞了一個人,這個人叫孟浩,他是我內弟,所以,你應該明白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了。”陸希言平靜道。

  徐志統微微一抬頭,嘴角抽動了一下。

  這個表情,還有眼角的細微的動作,陸希言確定這個傢伙知道自己是誰,如果不知道的話,絕不是這個表情。

  人的很多內心活動都可以用肢體語言來表達,不一定非要說出來,甚至是自己都無法控制的。

  “我內弟還躺在醫院裡,生死未卜,你就不想說點兒什麼嗎?”陸希言問道,“就算這是一場意外,你難道不應該為此說一聲對不起嗎?”

  “對不起……”

  “從你的話中,我聽不到任何一點兒誠意。”陸希言道,“能再大聲一點兒嗎?”

  “對不起。”這一回聲音大了許多,就是在鐵門外面的唐錦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不過他的臉上甚是怪異,顯然是不明白陸希言為何要這麼做。

  “我們來聊聊這件事吧,開車撞了人,逃逸,按照租界的法規,你至少要做三年牢,如果致人傷殘的話,那就至少七年以上,但如果你願意承擔醫藥費和賠償損失的話,是會有減刑的機會,你是選坐牢,還是賠償呢?”

  “我選賠償。”

  “很好,那我們就來算一下賠償金,我內弟要是活下來,並且沒有什麼大礙的話,醫藥費,誤工費,營養費還有照料費以及精神損失費,你至少要賠我們五千大洋,如果身體有後遺症的話,那就還有後期治療費,壽命折損等等,少說你得賠一萬大洋以上,但是,如果我內弟沒了的話,我一分錢都不會讓你賠。”

  “為什麼?”

  “因為我會直接讓你下去陪他!”陸希言微微一笑,一伸手,直接扣住了徐志統左胸的兩根肋骨,“我是一名醫生,而且還是一名法醫,我比任何都在人都清楚怎樣讓一個人在極端痛苦中死去,你可以什麼都不說,但到最後,你會是死的那個最痛苦的人。”

  徐志統頓時疼的直抽冷氣,這比剛才那幾十鞭子要痛苦多了。

  “我知道,你只要不開口說話,誰都拿你沒辦法,因為沒有證據證明你做的這一切都是預謀的,對嗎?”陸希言手一鬆,徐志統如同缺氧的魚兒浮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不是故意的撞那兩個人的,我只是不小心踩錯了油門而已。”

  “那你被我內弟撞飛之後,為什麼又要從他的身上碾壓過去?”

  “我當時太慌亂了,根本沒有看清楚。”徐志統辯解道。

  “為什麼要賣車?”

  “我撞了人,害怕被人知道……”

  “這車是你的嗎?”陸希言冷笑以一身,“你一個賣豆腐的,掙的那點兒錢還不夠買汽油呢,你哪來的錢買的車?”

  “這車是我,我偷來的。”徐志統憋了半天,說了一句。

  “偷車,很好,你說你這車是偷來的,從哪兒偷的,偷的又是誰的車?”陸希言緊追不捨。

  “我不知道是誰的車,我就看都路邊有一輛車裡面沒人,我就順手偷了。”徐志統額頭上汗出來了。

  “什麼時間,什麼地點?”

  “我,我記不起來了……”徐志統後背濕透了,一個謊言是需要無數個謊言來遮掩,從那個徐志統撒第一個謊開始,這就注定了,他必須不斷的撒謊來掩蓋他前面的謊言,直到沒辦法把謊話編下去。

  “想不起來,那就慢慢想,我們有的時間等你想起來。”

  “給他筆錄看一下,簽字畫押!”陸希言吩咐書記員一聲,讓徐志統在剛才的筆錄上摁下了手印兒。

  ……

  “老唐,有了這個,誰來保釋都沒有用,不過,先別拿出來,等夠了四十八小時再說。”陸希言將筆錄遞給唐錦道。

  “他招供了?”

  “沒有,只是招認盜竊罪,數額巨大,一輛汽車而已。”陸希言微微一笑。

  “老陸,真有你的,你這是讓他自亂陣腳。”唐錦嘿嘿一笑,馬上就明白陸希言的意圖了。

  “這傢伙有一定的對抗審訊的經驗,只怕不是一般的黃道會成員,老唐,你可要頂住壓力喲!”陸希言道。

  “你看出什麼來了?”

  “目前還沒有看出什麼,一點兒直覺而已。”陸希言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42
第134章:反撲

  從巡捕房出來,陸希言看到了馬路對面擺水果攤兒的郭漢傑,他經常裝扮成流動的小攤販,混在市井之中,走街串巷。

  一來是用這個職業掩飾自己身份,二來嘛,這個身份也容易接觸到社會底層,便於打探和傳遞消息。

  郭漢傑的手下有許多走街串巷的小商販,這些都是他的眼線。

  “小五,前面有個水果攤,我下去買點兒水果。”陸希言推門下車道。

  “陸顧問,我陪你去吧?”

  “你陪我,你是怕我拎不動還是要給我付錢?”陸希言呵呵一笑,“在車上呆著吧,看著點兒,我這可是新車,別讓人碰了。”

  “是。”

  “兄弟,你這水果怎麼賣的?”陸希言走過去。

  “我這都是新鮮的,梨子五分錢一斤,蘋果四分,其他的都是三分,先生,您隨便挑,您嘗一個?”郭漢傑頭帶草帽,手裡拿著一把蒲扇,不停的煽著。

  “梨和蘋果給我來六斤,其他的我看看,這香蕉也不錯,來五斤吧,照這個標準都給來一份,不,兩份吧。”陸希言忽然想起孟繁星那個英語老師的母親也在住院,自己都沒去看望一下,有些失禮了。

  “好咧,先生,你真是好眼光,我這梨是又大又脆,蘋果更是甜到心裡去了……”拿起牛皮紙的袋子,開始給陸希言裝起來。

  “四哥讓我告訴您,昨天夜裡楠本實隆回來了,連夜把程玉清叫了過去,第二天一早才回去的新亞飯店。”郭漢傑趁跟陸希言討價還價的機會,悄悄的說道。

  “我知道了,讓弟兄們小心一些。”

  “曉得了,孟浩兄弟沒事兒吧?”郭漢傑問了一句。

  “前天夜裡已經醒過來了,應該沒什麼事兒了。”陸希言點了點頭,“你讓四哥密切注意輿論的動向,我這幾天總覺得有些不踏實,日本人不會這麼輕易認輸的。”

  “好。”

  “先生,給您,包好了,承惠您一塊三毛三分錢!”

  “給你,不用找了。”陸希言給了一塊五道。

  “謝謝您,先生,祝您福壽安康!”郭漢傑伸手接過來,滿臉堆笑的作揖道。

  楠本實隆是黃道會的後台,這一點陸希言已經知道了,要對付黃道會,就不能不考慮日本人的態度,尤其是這個楠本實隆。

  這傢伙有何外號,叫“毒蛇”,陰險狡詐,絕非一般的日本間諜特工可比。

  所以,對於此人,陸希言第一時間就讓譚四對其啟動了外圍的監視,黃道會的程玉清,更是要瞭解他的一舉一動。

  這樣才能有利於接下來的計畫和安排。

  孟浩雖然甦醒過來,眼睛很看,耳朵也能聽,但是嘴巴不能說話,連咀嚼和吞嚥都相當的困難。

  因為傷勢實在是太重了,能活下來已經是奇蹟了。

  “梅梅,我回來了。”

  陸希言和麻小五一人拎著一袋子水果走進病房,看到孟繁星正在給孟浩餵魚湯,他現在也只能稍微的進一些流質食物,大部分身體需要都還需要輸液的方式供給。

  “你咋買了這麼多水果,小浩現在又吃不了?”孟繁星放下手中的碗,有些責怪的道。

  “可以榨汁兒嘛。”陸希言呵呵一笑,“這一袋是給小浩的,還有一袋是給你那個麗瑛姐姐的母親,她不是也在醫院住院,人家都來看過浩子,咱們也不能不去看望一下,別讓人覺得咱們不懂禮數。”

  “對,你不說,我這兩天心思都在小浩身上,把這事兒給忘了,我真是的……一會兒你陪我去看看麗瑛的母親。”孟繁星有些慚愧道。

  “嗯,咱爸呢?”

  “累了一天了,我讓他先去你辦公室休息了,明天,我打算讓爸先回去了,這裡我一個人就可以了。”孟繁星道。

  “也好,老人家體力和精神力都不比從前了,回去緩兩天再說。”陸希言點了點頭。

  ……

  在唐錦的授意下,撞傷孟浩的交通肇事案告破的消息悄悄的通過一些途徑散播了出去。

  果然,沒過多久,就有反應傳來。

  先是一個叫“秀蘭”的女人自稱是徐志統的妻子,在法捕房,要求探監,被唐錦拒絕了。

  理由是,嫌犯在接受相關的調查,這期間是不允許探監的。

  然後,沒過多久,這叫“秀蘭”的女子帶了一個律師過來了,法租界干律師的跟巡捕打交道慣了。

  而這位姓“趙”律師背景很不一般,專門服務於一些日本在上海的企業以及日本僑民,名氣還不小。

  憑藉一個普通婦女,她是請不動這樣一位在業內有著相當名氣的資深的“漢奸”流氓律師的。

  律師要求見當事人,還是讓唐錦拒絕了,相關法令規定,案件調查期間,當事人可以見律師,但是必須得到巡捕房的許可。

  巡捕房不讓你見,你還就真就見不到,抗議也無效。

  “探長,看來還真讓陸顧問猜對了,消息一放出去,這牛鬼蛇神就來了。”唐錦辦公室內,齊桓道。

  “我也沒想到是趙濟如這個傢伙,看來,孟浩的車禍是謀殺確定無疑了。”唐錦點了點頭,“這個徐志統的背景查清楚了嗎?”

  “嗯,這個徐志統確切說,七年前來的上海,他是東北人,卻說的一口流利的上海話,至少上海本地人都分辨不出來,在老西門的萬生橋路上開了一家豆腐店,生意還不錯……”

  “跟黃道會有關係嗎?”

  “目前看起來,沒有任何關係。”齊桓道。

  “這就有意思了,這車禍安排的有點兒天衣無縫的感覺。”唐錦道。

  “他還是露出了很多破綻,要不然也不會被我們抓到了,其一,在飯店門口不遠的地方等的時間太長,太刻意了,第二,他居然沒把車藏起來,而是賣給了新麗車行,這不是自己暴露了?”

  “嗯,其實如果我們再晚一步,車行把車修復的話,我們就難找到證據了,除了那副車牌。”唐錦道。

  “他看上去不像是那麼愚蠢的人,怎麼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呢?”齊桓有些懷疑道。

  “老陸跟我講,這個人有一定的反審訊經驗,我還不信,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覺得這個人有問題,能查到他的背景嗎?”

  “難,我們最多也就瞭解到他是從東北逃難來的,其他的無從得知。”齊桓道。

  “那個秀蘭又是怎麼回事兒?”

  “這個秀蘭的確是他老婆,不過,他們倆並不住在一起,秀蘭在袁公館做事兒,除了過節,平時基本上不回家。”齊桓道。

  “哪個袁公館?”

  “上海灘有幾個袁公館?”

  “福開森路上的那個?”唐錦問道。

  齊桓點了點頭。

  “袁銳那邊有什麼進展?”

  “除了能證實那輛福特汽車就是撞上孟浩的那輛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發現。”齊桓道,“這種福特型號的汽車在上海灘至少有一千多輛,這輛車可能倒過好幾次手了,想要找到它的原主人很難。”

  “看來想要從車本身入手,這條路暫時行不通了?”唐錦道。

  “是的,探長,不過這個徐志統明顯在撒謊,我們還要陪著他把這戲繼續演下去嗎?”齊桓問道。

  “為什麼不演,你不覺的這個很有意思嗎?”唐錦反問道。

  ……

  日本人凌厲的反擊終於來了,首先是華界的報紙,嚴禁刊登有關“黃道會”的不實的新聞消息,其實就是不允許報紙再說“黃道會”的壞話了,要說,也只能說好話,新聞必須送檢之後才能刊印。

  一旦發現沒有送檢的報紙,憲、警、特立即出動,抓人,查封報社。

  然後,日本駐上海領事館副領事岩井英一向工部局以及法租界公董局發出措辭嚴厲的抗議,並且要求租界所有的華文報紙必須經過新聞檢查之後才能刊印發行。

  同時對租界內數十家新聞報刊近期一些不實的報導挑錯抗議,要求對這些報社和出版社進行處罰和查封。

  日本人這一次是有備而來,抓到一點兒小錯開始窮追猛打,逼迫租界當局就範。

  迫於日人的強大壓力。

  很快,公共租界數家報社被工部局下令停刊整改。

  法租界這邊也是,面對日方突然起來的壓力,法捕房方面也是找不到理由,只能對一些涉及不實報導的報社進行暫時停刊處罰,但對於日方查封的要求則予以拒絕了。

  除此挑錯給租界當局施壓之外,日方還耍起了法律手段,起訴這些“不實”報導的報社,除了要求澄清事實和恢復名譽之外,還提出了巨額的賠償。

  這些反擊手段,可不是程玉清那個腦滿肥腸的傢伙能夠想的出來的,而他不過是一條狗,沒有那麼大的能量。

  日本人明顯就是給“黃道會”站台的,但是他們又沒有明說,這一招是相當的高明。

  或者日本人就是想找個藉口打壓一些租界的進步報刊力量。

  而這一次租界當局卻被逼著給日本人當了一次幫凶,當然,這也是他們自己軟骨頭,妥協了。

  自以為被日本人抓住了把柄,就認慫了。

  從這一點可以看得出來,不要對租界當局有太大的幻想,他們從來只會為自己的利益考慮,中國人的死活對他們來說,根本無關緊要。

  談不上失望,意料之中的事情。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43
第135章:放棄,NO!

  “孟小姐,令弟恢復的不錯,他人年輕,體質有好,傷的雖重,只要好好養一養,半年之後,應該能正常生活了。”

  盛熙元檢查了孟浩的各項指標後,非常肯定的告訴孟繁星道。

  “真的嗎,謝謝您,盛教授。”孟繁星激動道。

  “不客氣,如果不是小陸及時處置,給令弟做了手術,恐怕人是救不回來了,這可真是一個奇蹟。”盛熙元微微一笑。

  “過些日子,等他胸骨稍微癒合之後,就可以讓他稍微的下床活動活動,總躺在床上,那也不行的,容易生褥瘡。”盛熙元又交代一聲。

  “好的,盛教授,您慢走。”

  ……

  “盛教授走了?”陸希言從外面推門進來,看到房間內只有孟繁星和孟浩兩個人,問道。

  “剛走,盛教授剛給小浩檢查了一下,說小浩恢復的不錯,過幾天就能稍微的下床活動一下了。”孟繁星喜悅道。

  “康復治療方面,盛教授是專家,要多聽聽他的。”陸希言點了點頭。

  “知道了,那個麗瑛姐在江海關工作,對於咱們的事情或許有些幫助,我能不能……”孟繁星道。

  “哦,藍老師在江海關工作?”陸希言道,“她不是啟華中學的英文老師嗎?”

  “本職是江海關的英文翻譯,兼職是老師。”

  “噢,可以先接觸吧,但先不要跟她說這件事,慢慢來。”陸希言想了一下,鄭重的道。

  “好,聽你的。”

  ……

  晚上,唐錦叫吃飯,曹斌還有齊桓,一共四個人。

  地方是曹斌安排的,隱秘而且沒有人知道,酒菜也都是自備的,不敢讓外人知道,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陸希言到的最早,讓麻小五在距離吃飯的地方不遠的街道口將他放了下來,吩咐他到點兒再來接自己。

  孟繁星被來歷不明的人跟蹤,他出行也小心了許多,可不敢有任何大意。

  確定身後沒有尾巴後,這才朝吃飯的地點找了過去。

  這是福開森路上一處私人住宅,樹影掩映之下,一棟精緻的三層小洋樓,很幽靜。

  “陸顧問來了,請進,探長他們要過一會兒。”開門的是曹斌,白襯衣,圍裙,手裡還拿著一把鏟子,一副居家男人的形象。

  “這裡是你家?”陸希言進來,脫了外套,放下皮包,問道。

  “算是吧,陸顧問你隨便參觀一下,我去廚房看看我那甲魚湯煲好了沒有。”曹斌撇下陸希言急匆匆的跑去廚房。

  “好,你去忙吧。”

  這小樓內,進門就是一個大廳,兩邊是廂房,大廳地面是馬賽克地磚,柚木雕花裝飾護牆壁,其他房間為柚木地板,樓梯欄杆也有精緻雕花。

  不算多豪華,但也算是相當精緻了。

  這樣一棟小洋房,在法租界至少上萬大洋才能拿的下來,這曹斌的身家也是相當不菲的。

  未幾,門口響起了汽車聲,一聽就知道是唐錦的那輛菲亞特518,陸希言太熟悉了。

  曹斌風風火火的從廚房裡跑出來,卻發現陸希言比他快了一步,已經走到門口,把門打開了。

  汽車開進來。

  唐錦和齊桓從車上下來。

  “就等你們倆了,老曹今晚燉了一隻王八,說是給你們補一補。”陸希言玩笑一聲。

  “呵呵,老陸你才需要補一補呢,這一個星期折騰的夠嗆吧?”唐錦哈哈一笑,“走吧,看老曹給我們弄什麼好吃的了?”

  ……

  酒菜齊了,四個人圍坐了下來。

  “陸顧問是第一次到我這兒來,來,我敬你一杯,歡迎以後常來。”曹斌站起來,舉杯敬酒道。

  “曹兄太客氣了,謝謝。”

  “老曹,這以後就是自家兄弟了,不用那麼客套了。”唐錦嘿嘿一笑,招呼一聲“來,吃菜,吃菜。”

  “老陸,日本人這一記組合拳打的夠狠的,工部局方面迫於壓力,已經有偃旗息鼓的意思,我們法捕房雖然還沒有屈服,但看這情況,低頭是遲早的事情。”唐錦道。

  “看來,歐美這些西方國家並不想跟日本人在上海發生直接衝突,或者說,他們只想維持自己的利益,不會管我們的死活。”陸希言道。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曹斌仰脖子一杯就一飲而下。

  “老陸,看來你的計畫是達不成了。”唐錦苦笑一聲,舉杯道“來,算我安慰你的。”

  “現在說失敗,還為時過早。”陸希言呵呵一笑,“唐兄,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把目標定為日本人,事實上,憑我們目前手中的力量,跟日本人直接對抗,那是以卵擊石。”

  “老陸,你都明白,那這又是何意?”三人不解的望來。

  “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黃道會,我不管日本人想要幹什麼,有什麼目的,我就是要要把黃道會這個日本人扶持起來的爪牙給砍了!”陸希言坐了一個“砍手”的姿勢。

  唐錦三人都呆住了。

  陸希言忽然明白今天晚上這頓飯是干什麼的了,三人這是打算勸說他放棄跟黃道會繼續鬥下去呢。

  黃道會後面是日本人,而從現在的態勢看,日本人擺明了就是要護著黃道會,要不然怎麼連日本駐上海領事館的副領事岩井英一都親自出面給租界當局施加壓力了?

  這程玉清和黃道會是日本人的狗,這打狗要看主人,這條狗打殘了,主人不聞不問,讓其他狗怎麼看?

  “老陸,這樣硬碰硬,對你我都沒有好處?”

  “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日本人知道嗎?”陸希言反問一句。

  “這……”三人都有些恍然,是呀,他們現在做的,日本人根本就不知道,所有事情都是暗中推波助瀾,教育界,文化界甚至商界,那些社會名流,大人物會聽他們的嗎?

  “上海可不是南京,日本人敢把南京殺的血流成河,但是在,上海,他們敢嗎?”陸希言反問道。

  當然不敢!

  日本可以用武力逼迫租界當局讓步,低頭,但肯定要給租界背後的國家政府一個台階和面子。

  日本人不是傻瓜,他們是一個資源匱乏型的國家,鋼鐵,橡膠,石油等等戰略物資都要從歐美進口。

  這要是惹惱了歐美列強,斷了它的進口路徑,那它就悲劇了。

  當然,歐美列強不會輕易斷掉對日的出口,一來他們需要日本這個可以大量消耗他們國內的過剩產量的市場,還有就是幻想著日本能夠成為抵禦紅色蘇聯的急先鋒。

  “老陸,你可別被仇恨喪失了理智。”

  “老唐,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只是我看到曹斌給的那些資料,幾個晚上都沒有睡好覺,你知道嗎,如果不把這樣一個喪心病狂的漢奸走狗幫會剷除的話,以後不知道還有多少無辜的人會遭殃!”

  “陸顧問,就算我們剷除了黃道會,可日本人還可以扶持另一個出來,我們是殺不完的。”齊桓道。

  “我們明天還要吃飯,那今天是不是不要吃了?”

  “陸顧問,您別抬槓,這不是一個道理。”齊桓反駁道。

  “陸顧問的意思是,今天我們把黃道會剷除了,那至少在今後一段時間內,日本人想要再扶持一個來,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曹斌倒是有些領會到陸希言的意思了。

  這就跟不能因噎廢食是一個道理。

  “那就必須要除掉程玉清這個大漢奸。”唐錦鄭重的說道,他似乎也沒有隱瞞自己對日的態度。

  這一回是說到點子上了,日本人扶持程玉清,那還不是看中了程在青幫中的輩分和地位?

  雖然說青幫中跟程玉清輩分差不多的人多了,可死心塌地的做漢奸的又有幾個?

  程玉清一死,黃道會就是一盤散沙,日本人再想扶持一個出來,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程玉清躲在新亞飯店不出來,怎麼殺?”齊桓問道。

  “一個三百多斤的大胖子,走路都困難,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沉迷於酒色,身體早垮了,這種人能活多久?”曹斌道。

  “有道是,好人不長久,禍害遺千年,程玉清雖然是個人渣,可他活的比咱們滋潤多了。”齊桓接口道。

  陸希言不說話,一屋子四個人,三個巡捕和一個醫生,討論的居然是殺人的話題,這是不是選錯職業了?不,他們都應該不止這一個職業。

  “老陸,你怎麼不說話了?”

  “這個,我只是想說,殺人是最後的手段,不到萬不得已,輕易不要使用。”陸希言訕訕一笑。

  “那你有什麼辦法?”

  “先斬斷程玉清的左膀右臂,如何?”陸希言道。

  “行動隊長趙松濤?”

  “不,副會長周柳五。”陸希言搖了搖頭。

  “這個人我聽說過,一個失意的政客,沒什麼名氣,但不知道怎麼的就當上了這個黃道會的副會長。”齊桓道。

  “程玉清名義上是黃道會的會長,可實際上黃道會的一些列的恐怖暗殺活動都是這個副會長周柳五和日本顧問冢本(中文名許)策劃的,殺一個程玉清無足輕重,如果除掉這個周柳五,那比等於說砍掉了黃道會的半顆腦袋!”陸希言道。

  “有道理,如果個周柳五真是如此重要的話,那殺了他,豈不是比殺程玉清容易多了?”

  “周柳五這個人有野心,必定不甘屈居人下,只不過,黃道會手下多數是程玉清的門徒,這個副會長根本撼動不了程的地位,程的貪婪和妒賢嫉能也是出了名的,所以他們倆其實面和心不合,黃道會在滬西設有一個辦事處,就在極司菲爾路76號,週一般都在滬西一旦活動,很少去新亞酒樓,最重要的一點是,蔡主筆的案子就是周柳五一手策劃和實施的。”陸希言緩緩道。

  唐錦、齊桓、曹斌三人聞言,皆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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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制裁令

  陸希言先走了,到點了,麻小五開車來接他了。

  “探長,這陸大夫會不會是那邊兒的?”曹斌小聲的問道。

  “你覺得他像嗎?”

  “說不上來,反正感覺有些不太一樣……”曹斌猶豫的搖了搖頭。

  “他心裡有恨。”

  “恨?”

  “老陸的父母都是在去年日軍的閘北大轟炸了,老兩口全都死了。”唐錦解釋道。

  “難怪如此。”曹斌恍然道。

  “他跟我們是一樣的,所以,我才把他拉進來,我們也需要這樣一個人。”唐錦重重的道。

  ……

  回到醫院。

  “還沒睡?”看到孟繁星還在坐在辦桌前燈下溫書,陸希言脫下了外套問了一聲。

  “嗯,你先睡吧,我再看會兒書,這幾天照顧小浩,功課拉下了不少。”孟繁星頭也不抬的說道。

  “那也要勞逸結合,別把自己累垮了。”

  “沒事兒,我這一天也沒幹別的,你還是先睡吧。”孟繁星道。

  “咱爸呢?”

  “陪小浩呢。”

  “我去把換回來啦,我去睡沙發?”陸希言道。

  “還是別去了,這會兒估計兩人早睡了。”孟繁星道,“你就在辦公室將就一晚上吧。”

  “好吧,那我我去值班室睡,你睡我這裡。”辦公室是有一張床,那那是一張單人床,原先是給老孟頭的。

  孟繁星一直都是睡病房的沙發的,陸希言這些日子都睡在醫院門診的值班室,有時候孟繁星晚上回去,他去照顧孟浩,也睡沙發。

  “別去值班室了,總怎麼去,別人會懷疑的。”孟繁星道。

  “懷疑什麼,我們是未婚夫妻,這不是還沒結婚呢,有什麼懷疑的?”陸希言直接了當道,“行了,辦公室留給你,你早點兒睡,我去值班室。”

  ……

  值班室。

  “劉大夫。”

  “陸大夫,你怎麼又來了?”

  “怎麼,不歡迎呀?”陸希言哼哼一聲。

  “哪能呢,你說你這守著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未婚妻,天天跟我來擠值班室,有意思嗎?”

  “都說是未婚妻,還沒結婚呢,咱得守禮,懂嗎?”陸希言道。

  “得,你還是留洋回來的,居然也這麼古板封建?”劉大夫嘿嘿一笑。

  “睡覺吧你,哪來那麼多的廢話!”

  合衣躺下,細想一下,孟繁星說的也有道理,都未婚夫妻了,按理說就差那最後一步了。

  這麼守著有意義嗎?

  有,這古語有雲,發乎情,止乎禮,不管別人怎麼看,咱心裡要遵守這古禮,再說,這兩人雖然訂婚,睡在一起,也還真沒到那一步呢。

  ……

  麥特赫斯路,四海貨棧。

  軍統經過這一陣子混亂之後,總算是平息了下來,損失自然不小,除了潛伏的幽靈小組,還有幾個外圍情報小組也被日本憲兵隊特高課給端掉了。

  鄒淮自己都不敢輕易的露面,得知自己遭遇這麼大損失的居然是因為中統的出賣,他別提多惱火了。

  中統,軍統本來是一家,結果自家人在背後捅刀子。

  還不能報復。

  中統那邊出現叛徒,這事兒很平常,軍統自己都不能保證自己內部不出現叛徒,事實上,幽靈小組的暴露,正是因為自己內部出現了叛徒。

  只是到現在,那個失蹤的交通員郭興發還沒有找到,也不知道是被日本人保護起來了,還是給滅口了。

  “區座,戴老闆急電。”副官尹平推門進來。

  “什麼?”鄒淮緊張的條件反射站了起來。

  “命令我們上海區鋤奸行動隊對黃道會副會長周柳五實施制裁。”尹平直截了當的說道。

  “為什麼?”

  “此人系鐵桿漢奸,罪大惡極。”

  “回電,職部一定完成任務,不辜負戴老闆所托。”鄒淮認真的想了一下,吩咐一聲。

  “是。”

  “去,把凌之江和江志鈞兩個人叫過來,就說我有重要之事與他們商議。”鄒淮又命令一聲。

  ……

  “號外,號外,《社會報》蔡主筆遇害的半截屍體找到了!”

  “……身體被埋入黃土之中,殘忍的劊子手割下了蔡主筆的頭顱……”聳人聽聞的文字,血腥的描寫,照片上一具無頭屍體,被人殘忍的割了頭顱。

  身上的衣服,還有腳上的穿的鞋,以及蔡主筆的女兒現場的辨認,確認這就是他們尋找差不多一個多月的父親的一般屍體。

  消息震驚了整個上海灘。

  “這些王八蛋太喪心病狂了!”

  “他們怎麼能做出如此殘忍,慘無人道的事情?”

  “必須抓捕並嚴懲行兇之人……”

  ……

  北四川路,新亞飯店三樓。

  “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所有麻煩都解決了嗎?”程玉清臉色鐵青,指著報紙上的消息問道。

  “趙松濤,你說?”

  “會長,我……”趙松濤支支吾吾的,眼神瞄向一邊的冢本顧問。

  冢本內心也是懵的,雖然此事還留有一絲的尾巴,可不是一直都有消息說,那知道內情的法租界的便衣探員還在醫院昏迷不醒嗎?

  怎麼突然就把半截屍體給挖出來呢。

  “冢本顧問,現在怎麼辦?”程玉清一臉急色,向冢本求救道。

  “程會長,莫要自亂陣腳,就算法捕房找到屍體又如何,他們又能找到什麼證據呢?”冢本道。

  “對,人都埋了地下一個多月了,早就腐爛了,就算有什麼證據,也早沒了,我們何必怕呢?”程玉清馬上就露出了笑臉。

  “程會長,以後遇事要冷靜,這種事情以後先動動腦子再說。”冢本冷哼一聲。

  “是,冢本顧問說得對,瞧我這腦子。”程玉清乾笑兩聲。

  ……

  井上公館,二樓辦公室。

  “先生,蔡有容的屍體已經被發現了,如果法捕房循著屍體查找的話,很有可能就牽扯到黃道會身上。”冢本恭敬一場的站在井上雄一面前。

  這個你面容窄長,一副營養不.良的蒼白模樣,在冢本眼裡,他是一個比毒蛇還要可怕的人物。

  井上雄一手裡把玩著一個銀手杖,這根銀手杖他是從來都不離身的,睡覺的時候,都放在枕頭邊上,因為手杖之中藏有利刃,必要的時候用來防身。

  他不近女色,所以,整個井上公館內外沒有一個女人,全部都是男人。

  “你覺得法捕房會查到你身上嗎?”井上雄一緩緩問道。

  “從誘騙蔡有容出來,到活埋,割頭,我都沒有直接參與,但整件事我都知道。”冢本道。

  “屍體是怎麼被發現的?”

  “那個法捕房的便衣巡捕,本來我已經安排芝原君……”

  “你動用了我最重要的一顆棋子,你明白嗎?”井上雄一臉色頓時陰冷了下來,眼神如同毒蛇一般。

  “屬下知錯。”冢本道,“可如果動用黃道會的人的話,只怕早就被抓住了。”

  “芝原君現在就在法捕房的拘留班房內,雖然沒有暴露身份,可他正承受著非人的痛苦,你明白嗎?”

  “明白。”

  “這一次對他來說,也是一個教訓,身為一個特工,居然會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太不應該了!”井上雄一道。

  “芝原君他會不會有危險?”

  “只要他一口咬定這是一場交通意外,法捕房自然那他沒有辦法,最多受一些皮肉之苦。”井上雄一道,“去把你的屁.股擦乾淨,這件事決不能牽涉到我們大日本帝國的身上。”

  “明白,先生。”冢本點了點頭。

  ……

  繼找到蔡主筆下半屍體和被殺現場的消息曝光後,又一則消息捅了出來。

  槍殺滬海大學校長柳廷恩的手槍,經過子彈彈頭和彈道比對,正是日前工部局巡捕房失竊的一批手槍。

  而這批手槍是通過日本軍部向工部局巡捕房購買的,配發給虹口區日籍巡捕的,但是隨後又以失竊的名義向工部局報備了。

  從那個被抓的黃道會成員祝平身上搜到的一把手槍,也是其中之一,手槍上的槍號都讓人用銼掉了。

  這件事,本來是工部局內部的醜聞,是被嚴令封鎖了消息的,當然也有日方施壓的原因。

  現在這個時候突然爆了出來。

  在日本人如此興師動眾,欲蓋彌彰之下,想要利用武力掩蓋這一切,但紙是包不住火的。

  最終這件醜聞還是曝光了。

  如果再把兩件事連在一起想,那這個案件的真相就更為可怕了。

  而工部局在這件事上屈從於日本人眼裡,而故意掩蓋事實真相,激起了租界內民眾抗議的浪潮。

  就連許多西人也對工部局的做法表示極其的失望和不滿。

  工部局總董樊克令不得不站出來承認在滬海大學校長柳廷恩教授一案的調查細節上有隱瞞公眾的情況,但這不完全是因為要掩蓋工部局警務處監管不力,而是為了調查真想才延遲公佈云云。

  這批手槍是日本軍部購買之後,配發給虹口區日籍警察使用的,現在卻到了刺殺滬海大學校長柳廷恩教授的兇徒的手中。

  工部局警務處要求日本駐上海憲兵隊做出解釋和追查剩下失槍的下落。

  購買槍支的中間人正是淺野一郎的下屬木村。

  他就是那個幫黃道會購買這批槍支的中間人,當然,他從中也撈到了一筆不小的好處費。

  現在把他也牽連進來了。

  總要有人背黑鍋呀,木村被淺野一郎停職了,沒辦法,本來是給警察配發的武器,倒給殺人的兇徒用了。

  不處置幾個責任人,沒辦法交代呀。

  特高課也屬於警察特務系統,本來就瞧不上像井上公館以及黃道會這些以黑社會幫派力量為主的情報機構,這一次還把自己的人牽連進去了,自然惹得日本上海特高課方面的負責人岡村少佐十分不滿。

  日本人可以讓用新聞檢查制度讓新聞刊發不了,可以用各種藉口,武力查封報社,甚至可以抓人,殺人,但是他們控制不了人們的思想。

  你越是這樣做,越是說明人沒心中想的那個就是真相。

  而,那其實也就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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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軍統的橄欖枝

  杏花樓。

  “譚四哥,好久不見。”

  “鄒區長,有話直說,咱們兩家之間的客套話是免了吧。”譚四直接了當的回了一句道。

  “不知道軍師的身體恢復如何,戴老闆甚是關心,托我問一下,需要什麼儘管開口。”鄒淮道。

  “軍師他一切安好,勞戴老闆關心了,暫時沒什麼需要的。”譚四對軍統素來就是不喜的,但是他比黃三要好一些,並不排斥跟軍統的人接觸。

  黃三就不行了,他根本連正眼都不願意瞧軍統的人,三句話說不到頭,就能動手打起來。

  “譚四哥,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眼下抗日救國是大事兒,咱們兩家就不能攜手合作一回?”鄒淮問道。

  “合作,不是不可以,但是怎麼個合作法,這得說清楚。”譚四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鄒淮會主動來談合作。

  軍統向來高傲,瞧不起別人,就連跟他一奶同胞的中統也都被他們貶的一無是處,當然在中統眼裡,軍統的德行也算不上多好。

  至於“鐵血鋤奸團”這樣的民間抗日團體,他們就更瞧不上了。

  “戴老闆對軍師領導的鐵血鋤奸團非常欣賞,一切愛國抗日之團體都是值得肯定的,所以,戴老闆的意思是,希望鐵血鋤奸團能夠加入軍統,軍師本人擔任上海特別區的副區長。”

  “戴老闆這是要收編我們咯?”譚四冷笑一聲。

  這一次鄒淮的約見,譚四在來之前,已經跟陸希言進行過溝通,對鄒淮的約見的目的,也有一些預判。

  軍統目前雖然有些困難,但還不至於非常危險,日本人雖然可能掌握了一些軍統方面潛伏人員的情報。

  但對軍統潛伏上海潛伏人員的高層情況並不是很清楚,鄒淮他們還是安全的。

  所以,鄒淮不可能低聲下氣的來求“鐵血鋤奸團”的幫助。

  如果不是這個目的,那就是老調常談了。

  收編。

  對譚四等人來說,收編就等於向殺害“九哥”的仇人投降,這是心理上不能夠接受的。

  但是,若能以獨立的個體進入軍統體系之中,對“鐵血鋤奸團”的生存環境來說,無疑是有力的。

  這畢竟是在敵佔區,大家面臨的又都是共同的敵人,日本侵略者。

  這國共兩黨多大的仇恨,殺的血流成河,為了抵禦外侮,不也坐下來,達成了一致對外的協議了嗎?

  所以,陸希言對“合作”還是持支持態度的,但鐵血鋤奸團內部肯定有不同的意見,能夠不跟軍統為敵已經是很多人的底線了,這要是搖身一變,也變成軍統了,那不是背叛了一直以來做人的準則了嗎?

  這個彎,只怕是很多人轉不過來的。

  必須承認,軍統在很多方面要比“鐵血鋤奸團”這樣的民間團體強的多,包括人員的訓練,技術,裝備,情報等等方面,這都是無可比擬性的。

  “譚四哥,不要說的這麼難聽嘛,其實就是合作,以利於咱們兩家都能在這上海孤島生存下去。”鄒淮嘿嘿一笑。

  “軍師說過,我們兩家可以建立一個聯絡機制,雙方情報互通,甚至可以提供必要的行動支持,但如果戴老闆想要吃掉我們,那還是免談。”譚四嚴肅一聲。

  “譚四哥,先別忙著拒絕嘛,戴老闆也是希望之前的誤會不要再出現第二次,你說呢?”鄒淮道。

  “戴老闆的好意,我代表軍師心領了,如果沒有別的事,譚四就先告辭了!”譚四起身抱拳道。

  “譚四哥,好不容易來一回,吃了飯再走?”

  “不了,飯好吃,情難還。”

  ……

  “區座,這譚四簡直油鹽不進,戴老闆的命令怎麼辦?”情報組江志鈞走了進來問道。

  “軍師對戴老闆的芥蒂很深,這也難怪,我們暗算了人家帶頭大哥,這事兒換了你我,能痛快嗎?”鄒淮嘆了一口氣。

  “那現在怎麼辦?”

  “能怎麼辦,不過聽譚四話裡的意思,可以合作,收編免談,這說明路並沒有堵死了。”鄒淮道。

  “嗯,既然可以合作,那咱們就先試試?”

  “試試?”

  ……

  武漢,軍統局。

  “齊五,你怎麼看鄒淮的這份電報?”戴雨農臉上晦暗不明。

  “意料之中,軍師如果輕易答應,屬下反而要懷疑他的動機了。”毛齊五道,“九哥的事情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只怕是不那麼容易拔掉的。”

  “刺兒是拔不掉的,但可以慢慢遺忘,軍師這個人,我是瞭解的,國難當頭,他一定會以大局為重的,回電鄒淮,只要軍師答應加入軍統,一切條件都可以談。”戴雨農鄭重的道。

  “戴老闆……”

  “齊五,你想說什麼,我心裡明白,但是,如果讓軍師倒向共產黨一方,那會是什麼後果?”

  “齊五明白了。”

  ……

  孟浩的情況越來越好,基本上是一天一個樣,當然,這多少是因為他年輕,才二十歲出頭,這個年紀有人還在生長發育,自然就恢復的快了。

  “張嘴。”

  “啊……”

  “夢瑤,怎麼是你在照顧浩子,梅梅呢?”病房內,奚夢瑤正在給孟浩喂米粥,他現在能吃的就是米粥了,因為胸骨骨折,說話吞嚥功能受到影響,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只能吃比較軟的食物。

  “梅梅姐去學校了。”

  “這個點兒,天都快黑了,她去學校做什麼?”陸希言奇怪的問道。

  “她沒說。”奚夢瑤回答道。

  “夢瑤,你行不行,要不然我來吧?”奚夢瑤是他的實習助理,可不是護工,這喂孟浩吃飯的活兒不應該是她做的。

  “陸博士,您別瞧不起人,這伺候人的活兒,你們男人還真不如我們女人。”奚夢瑤道。

  “乖,小浩浩真聽話,多吃飯,才能好得快……”

  陸希言哭笑不得,這奚夢瑤是吧孟浩當成小孩子了,居然這這麼哄著孟浩喝粥,偏偏這小子居然就吃這一套。

  不對,這小子眼神那麼無辜……

  “臭小子,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了?”趁奚夢瑤出去洗碗的這一當口,陸希言走過去,悄悄的在孟浩耳邊小聲問道。

  “嗯嗯……”

  “別不承認,你的眼神出賣了你了。”陸希言道,“我可提醒你,奚夢瑤的舅舅可是盛熙元教授,她父親可是棉紗大王奚鴻偉,你給不了人家想要的,最好不要去招惹。”

  孟浩眼底閃過一絲黯然,婚姻講究門當戶對,這是亙古不破的真理,奚夢瑤人不但長的漂亮,家世也十分顯赫,而他呢,要錢沒錢,要權沒權,窮小子一個,怎麼配得上人家?

  “怎麼,慫了?”

  孟浩低下了頭,一句話也不說。

  “你有膽子混入大觀園浴室,從黃道會那些人嘴裡獲得蔡主筆屍體掩埋的消息,怎麼,一個小姑娘就把你嚇退了?”陸希言呵呵一笑。

  孟浩一抬頭,不解的望著陸希言。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努力提高自己,使自己能夠配得上奚夢瑤,當然,這也要人家看的上你,當然,如果人家願意跟你吃苦,另當別論,第二個選擇,那就是趁這感情還沒開始,就直接掐斷它,別讓它有任何起來的苗頭。”陸希言道,“怎麼選,在你自己。”

  “陸大夫,孟浩,你們在說什麼呢,湊的這麼近?”奚夢瑤洗完碗進來,看到陸希言和孟浩貼的那麼近在說話。

  “哦,沒什麼,我們聊的都是案子的事情。”陸希言呵呵一笑,“夢瑤,你是不是該下班兒了,我可沒讓你在醫院加班,到時候,盛教授要是追問起來,可不能說我虐待你。”

  “陸大夫,我就是回來跟你說上一聲的,我準備下班了。”奚夢瑤臉頰微微一紅道。

  ……

  “人都走了,別看了。”

  陸希言沒想到自己這個小舅子還是個情種,以前老孟頭不知道託了多少媒婆給他介紹,一個都沒瞧上,居然喜歡上奚夢瑤這丫頭了。

  這也是讓他有些始料未及的。

  奚夢瑤這丫頭,眼界可不低,只怕孟浩這小子以後有苦頭吃了。

  “安子哥,我想試試?”孟浩微微一抬頭,強忍著胸口鑽心的疼痛,張嘴發出一道微弱的聲音。

  “你確定?”陸希言太瞭解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了,永不不服輸,想讓他低頭,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想自己選擇一次。”孟浩緩緩道。

  “好吧,做姐夫的就幫你這一回,不過,我只能給你們創造相處的機會,別的,還的靠你自己,明白嗎?”陸希言可不喜歡亂點鴛鴦譜,如果是情投意合,那是皆大歡喜,你要是性格不合,非要強行扭在一起,那是害了孟浩,也害了奚夢瑤。

  “安子哥,謝謝你。”

  “謝什麼,一家人,我不幫你,幫誰?”陸希言勉勵的一笑。

  說話間,病房門口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是孟繁星回來了,這個腳步聲太熟悉了。

  “梅梅回來了。”

  “安子哥,小浩吃飯沒有?”孟繁星一進來,就先問弟弟孟浩吃了沒有。

  “吃過了,我讓奚助理去食堂給賣的米粥。”陸希言問道,“你呢,吃飯沒有,沒有的話,我出去給你買點兒,這會兒食堂早就關門了。”

  “不用,我吃過了。”孟繁星搖手道。

  “那個,我待會兒要出去一趟,浩子你來照看一下。”陸希言招呼一聲道。

  “你要出去?”

  陸希言眼神眨了幾下,孟繁星馬上就明白了,兩人之間的某些溝通根本不需要言語,一兩個眼神就夠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42
第138章:十二字原則

  巨福路,凱旋歌舞廳。

  “陸,這兒?”

  陸希言一進門,就看到蒙特坐在吧檯那邊,風騷的衝他招手。

  “怎麼約在這裡談事兒?”其實這是正中下懷。

  “別,陸,我知道這些日子你辛苦了,所以才把你約到這裡來,請你喝酒。”蒙特一招手,給陸希言叫了一杯啤酒。

  “乾杯!”

  冰涼的啤酒入喉,確實非常的爽口,也帶去了心裡的那一絲燥熱。

  “陸,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第一批藥品已經上船了,預計一個月後會到達上海,這批藥品價值三十萬美金!”

  “三十萬美金,你一下子弄這麼多藥品,我上哪兒給你找買家?”陸希言吃了一驚,蒙特這傢伙真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嚇的他不輕。

  “當然,如果我們吃不下的話,可以分出一部分給別人……”

  “你讓我到哪兒弄三十萬美金,還有,這一次都是些什麼藥品,有藥品清單嗎?”陸希言問道。

  “你放心,都是中國國內現在急需的藥物,有三分之一的抗菌消炎藥,我廢了好大的勁兒,才弄到的。”蒙特解釋道。

  “蒙特,中國有句古話,這飯要一口一口的吃,咱們現在剛起步,你想讓我們被日本人盯上嗎?”陸希言道。

  “放心,那些日本猴子是不會知道的。”蒙特非常肯定的說道。

  “別小瞧日本人的情報部門,他們可不比你們的第七局差,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陸希言問道,“你老實告訴我,這批藥品的買家有幾個?”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我們只是其中一個小買家,當然,如果有足夠的資金的話,接下來的生意會跟更好做。”蒙特道,他當然知道第七局是干什麼的,法國國家對外安全局,其實就是對外機構,上海也有一個情報小組。

  “你最多能拿下多少貨物?”陸希言知道這傢伙一向大話連篇,三十萬美金的藥品,就是上海灘最大的中法大藥房也吃不下,別說他們了。

  “十分之一。”

  “咱們第一次做生意,先別想著掙大錢,得把咱們的品牌和名聲做出去,這不是一錘子的買賣,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嗯,陸,你說的沒錯,跟你合作,是我最正確的選擇!”蒙特非常開心的道。

  “公司註冊方面,我已經委託人在辦理了,辦公地點,你有什麼好的選擇嗎?”陸希言問道。

  “這個我是一竅不通,陸,你能者多勞,還是你來決定好了,我只負責接貨和分紅就可以了。”蒙特嘿嘿一笑。

  “那好,公司的名稱呢?”

  “……”

  “要不然就叫蒙安公司吧。”陸希言也知道這傢伙也起不出什麼好名字,索性截取兩人的名字中的一個字湊在一起。

  “蒙安公司,聽起來不錯,就他了。”蒙特非常滿意。

  “公司的法人由我的未婚妻孟繁星小姐擔任,她同時也擔任蒙安公司的總經理,對外,公司的經營都有她負責,你沒意見吧?”

  “NO。”蒙特聳了聳肩膀。

  “那就這麼定了,回頭我會把所有法律文件準備好,我們確定一下各自的股權和分紅方式,公司就可以正式的掛牌成立了。”陸希言道。

  “沒問題,合作愉快。”

  談完合作的事情。

  “抱歉,去一趟洗手間。”啤酒喝的有點兒多了,陸希言找了個藉口跟蒙特分開了,今晚他不只是來見蒙特,還約了譚四在這裡見面。

  “四哥,軍統既然要合作,咱們不妨跟他們合作,但具體怎麼合作,咱們必須的有一個章程,不能讓軍統牽著鼻子走。”聽了譚四的匯報,陸希言仔細斟酌了一下,這才說道。

  “可是,我擔心下面有些人會想不通。”

  “九哥成立鐵血鋤奸團的目的是什麼,是為了讓你們去跟軍統作對的嗎?”陸希言道,“那還叫鐵血鋤奸團?”

  “呃……”譚四為之語塞,成立“鐵血鋤奸團”的目的就是殺漢奸,除國賊,當然也有一點兒跟軍統對抗的意思。

  軍統雖然過去幹了不少壞事兒,可他們現在至少是一致對外的。

  “九哥英雄蓋世,秉承民族大義,難道你們這些兄弟的心裡就只記著這些小節,而忘卻大義了嗎?”陸希言平靜的質問道。

  “一語點醒門中人,陸大夫,譚四受教了。”譚四慚愧的一點頭。

  “當然了,對於軍統,我們合作的過程中,也要保持一定的警惕,凡是小心一些,這是無錯的。”陸希言道。

  “那我該如何把握呢?”

  “十二個字,互不干涉,情報共享,行動分開。”陸希言想了一下道。

  “知道了,我知道該怎麼跟鄒淮談了。”譚四點了點頭,把握這個原則,這就好辦多了。

  ……

  “互不干涉,情報共享,行動分開!”

  “對,這是我們軍師的原話,也是我們兩家合作的原則,如果鄒區長覺得為難,那也不勉強。”第二天上午,譚四就在杏花樓再一次約見了鄒淮。

  “譚四哥,這十二個個字如何解釋?”鄒淮問道,雖然十二個字字面上的意思不難理解,可操作起來,分寸就難把握了。

  “簡單來說,除了互通一些常規情報,如果我方需要什麼特殊情報,你們有的話,必須向我方通報你們所知的一切,反之亦然,你我兩方的行動之前必須先通知對方,但對於行動具體細節,則無需通報對方,聯合行動除外。”譚四解釋道。

  “懂了,這個原則好,既可以讓我們兩家隨時互通情報消息,又能保持雙方的獨立性,很好。”鄒淮大讚一聲。

  “居然鄒區長也同意,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建立一個交換情報的是的安全方式?”譚四道。

  “好。”鄒淮點了點頭,“譚四哥你看這杏花樓如何?”

  “杏花樓?”

  “實不相瞞,這杏花樓其實就是我們軍統上海區的一個秘密聯絡點,以前用過一段時間,後來暫停使用了,如果我們兩家合作的話,杏花樓可以作為我們兩家的一個情報中轉站,如何?”

  “可以。”譚四點了點頭,杏花樓居然是軍統上海區的聯絡站,雖然是以前的,但也讓他不由的嚇了一跳。

  要知道“軍師”第一次跟鄒淮見面就在杏花樓,當時他們都不知道這杏花樓背後還有這麼大的秘密。

  好在陸大夫計畫周密,沒有露出任何破綻,否則,“軍師”的秘密只怕已經被軍統知曉了。

  一旦軍統知道“軍師”沒了,他們還會找上門來合作嗎?

  必須把這個情況馬上告訴陸希言。

  譚四從杏花樓出來,馬上就返回天涯書寓,這些天瘦猴不出門的時候,就待在天涯書寓裡。

  這裡很安全,除了黃三等兄弟之外,只有陸希言知道這個地方。

  “老六,你馬上想辦法告訴陸大夫,軍統同意跟我們合作,並且這四馬路的杏花樓是軍統的一個聯絡站。”譚四喚來瘦猴道。

  “杏花樓居然是軍統的地盤兒?”瘦猴也是嚇了一跳。

  “你務必要把這個消息送到,這非常重要。”

  “放心啦,四哥,我辦事兒,你放心。”按照陸希言的吩咐,瘦猴除了藏匿之外,還在改變自己外部的形象,比如增肥和蓄胡,以及改變一些生活習慣。

  這樣過一段時間,再改變一下形象,就是另外一個人了,只要不是熟悉的人,想認出來都難。

  也就半個多月時間,瘦猴胖了七八斤,臉上也有肉了,在蓄上鬍鬚,就算是譚四這些兄弟,乍一見之下,也有些發愣。

  身上長肉了,這身手自然不如以前迅捷了,這也是沒辦法,先把肉長起來,然後再把肌肉練起來。

  一步一步的來,徹底的改變形象。

  ……

  “唐探長,為什麼不准我的當事人保釋,你有什麼權力怎麼做?”趙濟如憤怒的對唐錦咆哮道。

  “徐志統還有一些問題沒有交代清楚,我們巡捕房需要多扣留他四十八小時接受調查。”唐錦慢條斯理的合上手上的文件道。

  “什麼問題,不就是一件交通肇事案,又沒有撞死人,為什麼不准我們保釋當事人?”趙濟如盯著唐錦質問道。

  “趙律師,你又為你的當時辯護和爭取的權力,但是我們巡捕房辦案也是有規矩的。”唐錦道。

  “唐錦,被撞的是你的手下,你扣著我的當事人,你這是在公報私仇,我要向法捕房和公董局控告你!”

  “出口,右轉,我的頂頭上司就在隔壁。”唐錦呵呵一笑,一點兒都沒有把趙濟如的威脅放在心上。

  “好,唐錦,你等著!”趙濟如手一指唐錦,怒氣衝衝的抓著公文包走了出去。

  “慢走,不送呀,趙律師!”

  不一會兒功夫,趙濟如從薩爾禮的辦公室出來,臉拉的比馬臉還長,很顯然,他在薩爾禮那裡也沒達到他的目的。

  盜竊罪,數額巨大,是不允許保釋的,根據他的口供,就算找不到被盜汽車的原主人,都可以判他至少監禁五年。

  一個賣豆腐的再加上一個給人做幫傭,兩夫妻一個月能掙多少錢?怎麼看也不像是能請得起趙濟如這樣流.氓大律師的。

  而看趙濟如對這件案子如此上心,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徐志統也不像是一個拋出來頂罪的。

  因為按照現在的證據,徐志統最多坐幾年牢,死刑是不可能的,拋出來頂罪的話,何必非要將其保釋呢?

  “齊桓,向處長申請搜查令,我要對徐志統的家進行徹底的搜查!”唐錦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馬上把齊桓找來,交代一聲。

  “是,探長。”

  趙志統既然供述有盜竊前科,那搜查他的家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薩爾禮沒有理由拒絕,馬上就簽署了搜查令,同意對徐志統的在老西門萬生橋街的住處以及豆腐店進行搜查。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43
第139章:香味兒

  時間進入五月份,正面戰場的傳來的消息並不樂觀,雖然台兒莊一戰,國軍是打贏了。

  但那也是能算是個慘勝,國軍的傷亡和損失比日軍還大。

  而日軍並沒有認輸,重整兵力後,繼續向徐州地區發起進攻,汲取教訓後的日軍,採取了步步為營的策略,相繼丟失臨沂,棗莊等重要陣地。

  雖然陸希言不太懂軍事,但這個時候他也覺得,國軍方面的指揮出現了問題,日軍吃過虧了,怎麼會再犯第二次錯誤?

  還想在徐州地區再打一次類似“台兒莊”大捷這樣的勝仗,那是幾乎不可能了,何況中日兩國的軍力差距太大了。

  “別唉聲嘆氣了,過來吃早飯了。”

  “嗯,吃飯,吃飽了飯,才有力氣幹活兒。”陸希言放下報紙,從孟繁星手中接過一一碗粥來。

  饅頭就稀飯,外加一碟小鹹菜,這已經是非常好的早餐了,在法租界,乃至整個中國,能吃得到這樣一餐的人不超過十分之一。

  國家太貧窮,老百姓太苦了,不造反能行嗎?

  “梅梅,我跟蒙特談妥了,公司註冊的事情可以找個律師幫忙,法人是你的名字,總經理也是你,另外,咱們家以前還有些老人,有些還在上海,我打算把他們請回來,先給你湊些人手。”陸希言一邊吃,一邊道。

  “嗯。”孟繁星點了點頭。

  “辦公的地方,你先選一個,咱們先租下來,等將來再說,最好是在法租界內。”陸希言撕了一塊饅頭扔進嘴裡道。

  “好。”

  “選辦公地點和租房子的事情你來辦,我請了老六擔任咱們公司的安保經理,你的安全由他負責。”

  “老六不是被通緝嗎?”

  “現在的老六跟通緝令上的那個人不一樣了,再說,不是誰說他是老六,他就是,對不對?”陸希言道,“你放心,巡捕房那邊我會敦促唐錦把老六的通緝令給撤掉的。”

  “那就好。”

  “我去把咱們家的那些人找回來,另外,公司註冊的事情,不用咱們操心,蒙特這傢伙也不能光持乾股不干活兒。”陸希言道。

  “爸來不來?”

  “爸白天過來,晚上回去,怎麼了?”

  “沒事,咱們兩個出去辦事兒了,浩子那邊得有個人照顧,雖說他現在情況基本穩定了,但吃喝拉撒的的有人伺候才行。”

  ……

  “小五,不是說今天不用來了嗎?”陸希言剛換好衣服,準備出去,人家麻小五又不是他的傭人,總不能隨意的使喚,人家是巡捕房的在職探員。

  “陸顧問,不是我要來,是探長讓我來接您。”麻小五解釋道。

  “他可真會挑時間,我真剛要出去辦事兒。”陸希言嘀咕一聲,“什麼事兒?”

  “探長懷疑這徐志統的身份不一般,已經申請了對徐志統的豆腐店和家的搜查令,探長讓我接您一塊兒過去。”麻小五道。

  “是這樣呀,那走吧。”陸希言點了點頭,這徐志統是撞上孟浩的肇事司機,他理應多關心一下。

  唐錦申請的是秘密搜查令。

  所以,參加這次行動的,除了齊桓和借調的袁銳之外,就只有唐錦,陸希言和麻小五三人了。

  陸希言和麻小五到的時候,唐錦三人已經進入豆腐店了。

  徐志統被羈押後,豆腐店和住宅都已經被法捕房給查封了,這中間只有徐志統的老婆“秀蘭”回來過一次,取了些衣物和生活用品,那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徐志統人不錯,街坊鄰居對他的印象不錯,做的東西也好,豆腐店的生意也不錯,沒聽說有什麼劣跡前科,他出事兒,許多人都認為那是一場意外。”

  “越是這樣,這個徐志統越是不簡單,唐兄,你真敢挖下去嗎?”陸希言反問一聲道。

  “我這個人好奇心重,這要是不弄個明白,就成了心病了,不管是什麼驚天秘密,想弄清楚再說。”唐錦道。

  進入屋內,齊桓給陸希言和麻小五各遞上一雙白手套,屋子裡的東西不能亂碰,更不能留下任何痕跡,以免破壞。

  “又發現嗎?”

  “沒有。”齊桓道,“我跟袁銳分了一下工,他去搜查裡面了,我搜外面,但目前為止,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發現。”

  徐志統的這個豆腐店就是一個家庭式的作坊,最前面臨街的是一個對外的小鋪面,做出來的豆腐,百葉什麼的放在鋪面對外發售,鋪面後面就是製作豆腐以及其他豆製品的作坊,面積還不小,有五六十個平方。

  磨子,蒸鍋,模子的模具等等,很整潔乾淨。

  還有一個庫房,大概有十來個平米,裡面堆放了的黃豆以及其他製作豆製品的原料和添加品。

  專門盛放豆腐渣的木桶,裡面是空的,看樣子是每天都有人來倒取,收拾的同樣很乾淨。

  這家豆腐店給人的感覺就是兩個字:乾淨!

  乾淨的有些像話了。

  “唐兄,你見過這麼幹淨的豆腐店嗎?”陸希言問道。

  “沒喲,老陸,咱們也不是沒見過豆腐店什麼樣,你看著房樑上,都沒有多少灰塵,看樣子是經常打掃的。”

  “這個徐志統要麼是一個極其愛乾淨的人,要麼這是他的生活習慣,當然,做豆腐的,講究衛生是應該的,我只是覺得,這個豆腐店只有他一個人,如果他又要做豆腐,又要打掃衛生,恐怕一天下來,根本沒有空閒的時間。”陸希言分析道。

  “有道理。”唐錦點了點頭。

  “按照這個作坊的規模,他每天製作出來的豆腐和其他豆製品應該不少,但是我們並沒有看到多少剩餘,難道他每天做出的豆腐都能賣掉嗎?”

  “你還別說,我問過了,他這個豆腐店生意還真是好,遠近聞名,基本上從早上開門道上午九點左右,所有的豆腐基本賣完,有不少酒店都是在他這裡訂購豆腐,每天派專人來取。”唐錦道。

  “這就難怪了,這個徐志統能把一個小小的豆腐店做成這樣,還真是個人才。”陸希言不由的驚嘆一聲。

  “是呀,他怎麼就跟日本人扯上關係呢?”

  “這個店除了徐志統之外,還有幾個工人?”

  “沒有,這間豆腐店只有徐志統一個人。”唐錦道。

  “一個人?”陸希言驚訝不已,一個人要完成這麼巨大的工作量,這傢伙難不成是個工作狂?

  “對,就他一人。”唐錦肯定的道。

  袁銳從後屋出來了。

  五個人在院子中會合。

  “怎麼樣,袁銳,有什麼發現?”唐錦問道。

  “我仔細檢查了屋內所有擺設和物品,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袁銳道。

  “沒有可疑,往往就是最大的可疑,我們既然來了,就不要錯過任何一個細節,袁銳,我陪你再檢查一遍。”陸希言道。

  “好的,正好可以向陸博士學習一下。”袁銳謙虛的一笑道。

  “相互學習。”

  後屋是徐志統夫婦住的地方,中間的堂屋是會客的地方,跟傳統中國人家裡的擺設沒有什麼兩樣。

  東邊一間房是臥室,進去之後,陳設也很簡單,一張床,簡單的梳妝台,方桌,長凳等等。

  收拾的很有條理,就是櫃子的門是敞開的,裡面的衣服稍微有些凌亂。

  聯想到徐志統的老婆“秀蘭”回來過,不難看出來,這應該是“秀蘭”回家之後,太匆忙了,取了東西就離開了。

  “有發現金銀細軟嗎?”

  “沒有,首飾盒是空的,也沒有發現藏錢的暗盒什麼的,估計是被徐志統的老婆給拿走了把。”袁銳道,這豆腐店都給封掉了,金銀細軟放在家裡自然不安全了,拿走很正常。

  陸希言走過去,拉開櫃子,看到裡面一排摺疊好的衣服,衣料很平常,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忽然嗅了一下鼻子,陸希言伸手拿起一件褂子,放到鼻端下面嗅了一下,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袁銳,你來聞一下,這是什麼味道?”

  袁銳詫異的伸手接過來,聞了一下,道:“沒什麼呀,就是一種香味兒,還挺好聞的。”

  “你知道這香味兒是什麼嗎?”陸希言問道。

  袁銳一下子傻眼了,這他哪兒答得上來。

  “找個懂行的人問一下,看這個香味兒是什麼。”陸希言吩咐道。

  “好。”袁銳點了點頭,他對陸希言有一種盲目的信任感,上一次就是陸希言指出了殺人凶手瘸了一隻腳,才那麼快抓住了兇犯。

  陸希言仔細查看了一圈,也沒什麼其他的發現,屋子裡實在是太乾淨了,雖然像是一個家,但卻不像是是個住人的地方。

  “老陸,又發現嗎?”

  “沒有,裡面挺乾淨的,啥都沒有,感覺說不上來,反正有點兒怪怪的。”陸希言直覺道。

  “袋子裡是什麼?”

  “一件衣服,帶回去找個人鑑定一下。”陸希言解釋道。

  “鑑定什麼?”唐錦好奇的問道。

  “味道。”

  “味道,啥味道……”

  ……

  與唐錦分開後,陸希言開著車去找那些之前一直跟著父親幹活的人,大部分人都找到新工作了。

  一聽說少東家要東山再起,紛紛表示要辭掉現在的工作,過來幫忙。

  這可把陸希言感動不已,承諾一定會給他們更好的待遇,至少不會比他們過去在陸氏的差。

  忙了一整天,有七名陸氏的老員工願意回來,其他人雖然還沒有答應,但都感念陸氏的好,至少都願意幫忙。

  有了人,就能把公司搭建起來了,人少沒關係,慢慢發展就是了,一口吃不了一個胖子。

  回到醫院,唐錦來電話,說那件衣服上的香味有了鑑定結果,是一種不常見的香皂的味道,產地在日本北海道,北海道的漁民非常喜歡用這種香皂,因為它能驅除身上的魚腥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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