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幕後 作者:長風(已完成)

 
Babcorn 2018-6-13 17:3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7 157583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37
第110章:案子破了(10/10求訂閱,月票!)

  第二天,早上起來。

  “梅梅,你今天下午沒課吧?”陸希言問道。

  “有兩節課,怎麼了?”孟繁星紮在圍裙,端著一鍋米粥從廚房出來。

  “嗯,那到時候你先回家,下班我回來接你,咱們一塊去法國會館。”陸希言趕緊過去從孟繁星手中接過來。

  “嗯。”

  吃過早飯,騎車去上班。

  今天,陸希言上班比平時早一些,因為今天醫院給他安排了一台手術,得提前進手術室準備一下。

  作為一個醫生,治病救人才是他的本職工作。

  “陸大夫,今天這個病人,盛教授希望你來主刀?”盛熙元的助理羅惠民一早敲門進來。

  “不是說好,我給盛教授擔任副手的嗎?”陸希言驚訝的問道。

  “盛教授腰椎病犯了,怕堅持不了那麼時間,科裡能做這個手術,又有豐富的臨場處置經驗的就只有您了。”羅惠民解釋道。

  “那好吧,我來就我來吧。”陸希言點了點頭,好在病人的情況他是瞭解的,手術方案也是他幫著一起制定的,臨時變更為主刀手,這個問題不大。

  他也需要更多的臨床經驗,這醫院給他機會,他怎麼能錯過呢。

  這是一個大開胸手術,耗時長,難度大,不但技術難度高,而且還需要充沛的體力才行,盛熙元的腰椎不好,長時間的站立吃不消,他怕影響到手術的成功,這才決定讓陸希言擔任主刀。

  九點鐘進的手術室,一直到中午十二點才出來。

  三個小時高強度的手術,就是陸希言這樣的年輕人,都有些吃不消,更別說一個犯了腰椎病的老人了。

  “今晚法國會館的晚宴,索爾先生也邀請你了吧?”洗手時候,盛熙元問道。

  “嗯。”

  “法國會館,只接待西人,你我算是破例了。”盛熙元呵呵一笑道。

  “是嗎,法國會館中國人不能進去嗎?”

  “法國會館是會員制,不是會員,人家不讓進,這很合理的。”盛熙元擦了一下手解釋一聲道。

  “這倒也是。”陸希言呵呵一笑,“人家的地盤兒嗎,人家還不能做主。”

  “只是這法租界也是中國的地方,可我們中國人卻做不了主。”盛熙元嘆息一聲。

  “會有那麼一天的,只要我們不放棄鬥爭,這一些咱們早晚都要收回來的。”陸希言穿上外套。

  “食堂估計已經沒有飯菜了,咱們出去吃飯?”盛熙元道。

  “也好,我請客,算是感謝盛教授給我一次主刀的機會。”陸希言笑道,“這樣的大開胸手術很難得的。”

  “你呀,好!”

  “霞飛路上有一家法餐不錯,我們去那兒?”

  “行,客隨主便。”盛熙元哈哈一笑。

  ……

  “盛教授,這芝士牛排怎麼樣?”

  “不錯,味道很正,陸大夫,你這個介紹不錯,我很久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牛排了。”盛熙元非常開心道。

  “法餐,偶爾吃一吃還行,吃多了,也膩。”陸希言笑笑道,“我在法國留學的時候,一開始挺不喜歡法餐的,一吃就鬧肚子,後來吃呀吃的,也就習慣了。”

  “你說的沒錯,習慣就好,不過這飲食,還的說咱們中國人,煎,炸,煮,蒸十八般武藝,那是食不厭精,燴不厭細,洋人也就是三板斧,那懂的這些。”

  “這洋人幾百年前還過著茹毛飲血的日子呢……”

  “兩位先生,您是今天我們餐廳的幸運顧客,我們免費送二位各一份甜品。”一名侍者端著兩份甜品過來道。

  “是嗎,那謝謝了。”盛熙元高興的接了過來。

  吃完飯,剛從餐廳出來,一輛熟悉的汽車“嘎吱”一聲就停在了陸希言和盛熙元的跟前。

  唐錦的菲亞特518。

  “陸大夫,探長找您呢。”麻小五從車裡下來。

  “又有啥事兒?”

  麻小五看到盛熙元在旁,他張嘴欲言,又把話縮了回去。

  “行了,先送盛教授回醫院,我再跟你回巡捕房。”陸希言瞧出來了,盛熙元在,麻小五不方便說。

  “是。”

  ……

  送盛熙元返回醫院,順便陸希言再請了一個假。

  “小五,你咋找到我的,我跟盛教授出來吃飯,可是誰都沒說?”陸希言沒發現自己後面有尾巴呀。

  “也是巧了,我去醫院找您,沒找到,門衛說您跟盛教授出去了,我一琢磨,這個點兒,出去一定是吃飯了,於是我就沿著這一路開過來了,剛好看到您和盛教授從法餐廳出來。”麻小五解釋道。

  “嗯,你們唐探長又有什麼事兒找我?”

  “呂班路五金工具行的案子,凶手找到了。”麻小五道。

  “這麼快?”陸希言微微露出一絲驚訝,昨天譚四也才告訴他,發現跛腳七的行蹤,怎麼今天唐錦這邊也有進展了?

  “嗯,一共三個人,是被刑事處的金爺的人拿住的,一個都沒跑掉。”麻小五道。

  “哦,金九抓的人?”陸希言有些詫異,金九敢去日本人開的紗廠抓人,而且這還不是在法租界內。

  只怕他還沒這個膽子,那麼這三個所謂的“凶手”,陸希言眼神微微一縮,有些明白了。

  只怕這又是淺野一郎的手筆。

  唐錦也不是傻瓜,這種案子幾乎沒有留下太多線索,如同大海撈針,這種案子,想破案,難!

  刑事處破案的效率什麼時候這麼高效了?

  這三個“凶手”十有八九是被人拿來頂缸的,說不定背後的推手就是日本人,甚至還可能是日本人跟金九串謀的。

  “唐兄,這麼急著找我來,是五金工具行的案子有進展了?”

  “坐,小五,去泡杯茶過來。”

  “是,探長。”麻小五麻利兒的關上門出去了。

  “情況小五都對你說了嗎?”唐錦走過來,遞給陸希言一支菸,自己也抽了一根,點燃,吸了一口。

  “簡單說了一下,具體還不甚明了。”

  “凶手找到了,有案底,有個匪號叫鐵拐李,還有他的兩個手下,一個叫黃鼠狼,還有一叫什麼來著,黑旋風。”唐錦丟給陸希言一份卷宗,“資料都在裡面呢,你看一下,幫我參詳一下。”

  “唐兄懷疑這裡面有鬼,嫌犯不是抓到了,審一下不就知道了。”陸希言翻開資料瀏覽起來。

  這三人的確是劣跡斑斑,但是多數是偷雞摸狗,以及打架傷人的案子,前科不少呢。

  這個鐵拐李的體貌特徵倒是跟現場痕跡檢測得出的分析報告相對吻合,至於那兩名幫凶,因為線索不多,光從資料上也難以判斷真假。

  “他們說的,基本都能對的上,但是,我總覺得這裡面有問題。”唐錦道,“所以才找你來幫我看看。”

  “口供呢?”

  “都在這兒。”唐錦從辦公桌的文件夾中取出一疊紙遞了過去。

  口供並不多,主犯鐵拐李證詞比較多,寫了五六張紙,從犯二人,加起來也就跟鐵拐李差不多。

  “不是咱們政治處的人審訊的?”陸希言看到口供最後的簽字畫押具名後,驚訝的問道。

  “口供是刑事處強盜班提供的。”

  “嫌犯呢?”

  “也羈押在刑事處的拘留班房內。”唐錦道。

  “這就有意思了,唐兄覺得這三份口供可信嗎?”陸希言問道。

  “所以我派了齊桓過去,親自提審這三人,看他們的口供是否前後一致。”唐錦看了一下手錶道,“齊桓去了有兩個小時了,估計快回來了。'

  “唐兄,五金工具行殺人案的重點是他們的殺人動機,可是這三份口供中只是一筆帶過,說的很含糊。”陸希言一看口供,基本上就斷定這三人根本不是巧手五金工具行謀殺案的凶手。

  描述的太簡單了,重要的細節幾乎一點兒沒有體現出來,跟巡捕房現場調查的幾乎是如出一轍,就好像背書差不多。

  當然,陸希言也注意到了一個細節,這三人之前都是虎頭幫的成員。

  口供之中特別交代了,而且三份口供上都有相關的描述。

  直接告訴陸希言,這不是無緣無故的寫上去的。

  如果是入室搶劫殺人,這就是普通刑事案件,可如果是報復殺人,那就跟亞爾培路刺殺案調查有關,那就不是普通刑事案件了,這也是法捕房高層讓政治處介入這件案子的原因。

  只要確定是前虎頭幫成員殺人,那落到軍統眼裡會怎麼認定,用腳趾頭都能想到。

  這淺野一郎還真是什麼下三濫的招數都使得出來。

  “老弟,如果照這個調查結果對外公佈的話,只怕法租界從此不會安寧。”唐錦眼底閃過一絲憂色。

  陸希言明白,抓錯人不要緊,問題是抓錯了人,如果再對外給出錯誤的信息,那造成的後果是難以預估的。

  “唐兄是擔心軍統方面認為這是鐵血鋤奸團對他們實施的報復,軍統再反過來報復鐵血鋤奸團?”

  “沒錯,一旦他們把法租界當成戰場開戰的話,公董局方面肯定是不能夠容忍的,到時候,勢必下令我們巡捕房進行驅逐甚至是鎮壓。”

  “唐兄,這或許就是幕後之人想要看到的結果。”陸希言道。

  唐錦臉色變了又變。

  他是聰明人,自然聽明白陸希言意有所指。

  這個時候,敲門聲響起。

  “報告!”

  是齊桓回來了。

  “進來!”

  “探長,陸顧問也在。”見到陸希言,齊桓並沒有感到驚訝。

  “齊桓,說一下,什麼情況?”

  “鐵拐李和那兩人都撂了,就是報復,仇殺!”齊桓這一開口,陸希言和唐錦兩個人具是臉色一變,擔心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

  “該死的,還是讓淺野一郎這個王八蛋給算計了!”唐錦沒能忍住,憤怒的吼了一聲。

  陸希言沉默不語。

  金九送來的口供是有瑕疵的,這一點他一個刑事處工作多年的巡捕,他會看不出來,這說明他是故意的。

  唐錦一定會派人重新核實和提審嫌犯,然後嫌犯招供,補全瑕疵,不著痕跡的把案子坐實了,還把功勞讓出去一半兒,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果然是巡捕房的老油條了,做事當真是滴水不漏。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39
第111章:推功(求訂閱,月票!)

  金九當然沒那麼好心,把到手的功勞讓給唐錦,而是他要借唐錦的口把這件事對外公佈。

  他想躲在背後當好人,畢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兒事兒,他心裡很清楚,他怕。

  “唐兄,咱們何不先下手為強?”陸希言道。

  此言一出,還在憤怒不已的唐錦驚愕的一抬頭,有些錯愕的朝陸希言望來。

  “唐兄,這人是金爺抓的,這功勞自然也是人家的,你說呢?”陸希言望著唐錦嘿嘿一笑。

  把消息捅出去,功勞都給金九……

  唐錦眼睛一亮,陸希言的意思他明白了,要是等金九或者日本人那邊把消息捅出來,那就就被動了。

  可事實上,在對外消息發佈上,日本人都是處處搶佔先機,都快把唐錦逼到牆角了,他才不得已還擊。

  日本人逼的也許並不是他,可他處在這個位置上,這個背黑鍋的只能是他。

  “齊桓,打電話,把所有我們能夠聯繫到的報社記者都找過來,一個小時,不,半個小時後,巡捕房要召開記者招待會,地點就在萬國飯店!”

  “探長,現在?”齊桓驚疑一聲。

  “對,就現在,快,我去找薩爾禮處長!”唐錦命令一聲,案子雖然有他負責,但是如果開記者招待會,這樣的大事是必須跟法方當局溝通的。

  唐錦都已經想到該怎麼說了。

  “唐兄,想到怎麼說了嗎?”

  “邀功請賞我不會,推卸責任我還不會嗎?”唐錦嘿嘿一笑。

  “唐兄,這金九既然算計上你,你就不想著回敬他一下?”陸希言笑笑的問道。

  “怎麼講?”

  “唐兄,你這樣,一會兒親自去金九那兒……

  “老弟,高。”唐錦聽完之後,直豎大拇指。

  “對了,一會兒記者招待會你這個顧問是不是出席一下?”

  “別,我不適合出現在這樣的場合,免得總是被人惦記。”陸希言婉拒道。

  “也好,你不去也好,不過,你的幫我把把關,這個記者招待會,我該回答那些記者的問題,你知道,那些記者問的問題十分刁鑽古怪,很難應付的。”唐錦想了一下,沒強求。

  “這好辦,有關案情之外事情你一律不回答,另外準備一份通稿,一切以通稿上內容為準,政治處可是有新聞審查權力的,誰胡寫亂寫,警告,查封,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陸希言道。

  “陸老弟,我覺得不來政治處工作真是屈才了。”唐錦如夢初醒道。

  “其實,你是處身事中,感覺處處受制,其實,不妨跳出來看一看,沒有那麼複雜。”陸希言笑道。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唐兄也學那酸腐文人?”

  “哈哈哈……”兩人相視一笑。

  ……

  萬國飯店。

  “這個金九,真是膽小如鼠,居然玩了這麼一個小滑頭。”

  “哎,中村君,千萬不要小瞧他這一招,轉移的目標不說,還把自己摘乾淨了,而且,案子破了,從唐錦嘴裡說出來,要比金九好很多。”淺野一郎嘿嘿一笑,教訓自己的下屬道。

  不過中國人還是很怕死的,這一點淺野一郎還是認同的,膽小如鼠,視財如命,這一點也是他對金九的評價。

  “您的意思是,唐錦如果認下了這個案子的話,那他今後就不能夠反悔,自打耳光?”

  “薩爾禮是個見錢眼開的人,唐錦若是阻擋了他的財路,你猜他會怎樣?”淺野一郎嘿嘿一笑,“中村君,別把法國人看的那麼道貌岸然。”

  “明白了,長官。”

  “雲子小姐呢,她去哪兒了?”淺野一郎問道,有超過一天時間沒有見到竹內雲子了。

  他的行動都是在特高課竹內雲子的指導下進行性的,竹內雲子現在是他的直屬上司。

  “雲子小姐說去處理一件緊急的事務,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中村道。

  “什麼緊急軍務?”淺野一郎微微一皺眉,有什麼軍務比挑起潛伏在上海租界內的軍統和跟大日本帝國長期作對的“鐵血鋤奸團”內鬥更為重要?

  “屬下不知。”

  淺野一郎微微一點頭,竹內雲子屬於特高課,雖然都屬於警察系統,但竹內雲子能接接觸的機密和權限要比他大的多。

  “長官……”

  說話間,配合淺野一郎行動的日軍憲兵少尉鐮倉急匆匆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什麼,鐮倉君,你的消息可靠嗎?”

  “長官,絕對可靠,那些記者們已經得到了消息,正朝萬國飯店而來,法捕房的政治處的人也已經到達萬國飯店,臨時包下了二樓的宴會廳,已經開始佈置記者招待會的會場了。”鐮倉少尉道。

  “該死的,這麼大的事情法捕房為何不事先通知我們?”淺野一郎憤怒的一拳砸在桌子上。

  “長官,要不要打個電話去法捕房詢問一下?”

  “問什麼,唐錦把記者招待會安排在萬國飯店,還需要自取其辱嗎?”淺野一郎怒哼一聲。

  “淺野君!”

  “雲子小姐,您回來了。”竹內雲子突然出現,淺野一郎忙收起憤怒的情緒,趕緊上前問候。

  “我剛走出電梯,就聽到你憤怒的聲音,發生什麼事情了嗎?”竹內雲子從桌上的煙盒裡抽出一根香菸,點燃,吸了一口問道。

  “雲子小姐,是這樣的,法捕房的金九先生已經將呂班路上的巧手五金工具行的殺人凶手抓到了。”

  “哦,這是好事兒,你生氣做什麼?”

  “金九沒有對外公佈消息,而是先把案情通報給了政治處的唐錦,而現在唐錦正要舉行一場記者招待會,公佈案情最新的情況。”淺野一郎道。

  “這有問題嗎?”

  “有,唐錦如此積極的對外發佈消息,我擔心其中有詐,而且事先我們沒有收到半點兒消息,所以……”

  “淺野君,你是不是神經過敏了,既然唐錦主動公佈案情,這對我們是有利的。”竹內雲子道,“他現在都快被你逼的沒有存在感了,如果不抓住這個機會的話,或許要不了多久就會在法國人面前失勢了。”

  “雲子小姐分析的有道理,是我多慮了。”淺野一郎忙一躬身道。

  “唐錦想要幹什麼,我們且看著就是了。”竹內雲子吐了一個煙圈,坐了下來道,“軍統方面內部出了些問題,咱們之前的計畫需要作出改變。”

  “改變計畫?”淺野一郎一愣。

  “我們剛剛破獲了軍統在虹橋機場路一個潛伏小組,代號:幽靈,這個情報小組主要是觀察帝國戰機的進駐,起降的時間,然後通過秘密電台,直接發送給軍統高層,正是因為這個潛伏小組,我們的戰機從機場一起飛,軍統方面就能迅速掌握,中國人的空軍就能馬上升空予以攔截,幾次空戰中帝國戰機損失巨大。”竹內雲子道。

  “雲子小姐的意思是,我們已經掌握了軍統的地下情報網絡了?”淺野一郎驚訝道。

  “還沒有,但已經掌握了一些。”竹內雲子道。

  “那我們如何改變計畫?”

  “由於我們的行動,軍統方面損失了一個重要的潛伏小組,他們內部現在肯定在做一定的調整,現在就算我們繼續挑唆,只怕也不會輕易出手報復鐵血鋤奸團了。”這個變故,也是竹內雲子沒有預料到的。

  機場的潛伏小組是井上公館那邊發現的,為了爭功,根本沒有跟特高課溝通,本來可以做很多事的,機場憲兵隊那邊迫不及待的實施了抓捕。

  雖然破獲了軍統的潛伏小組,可也打亂了竹內雲子在法租界的一些列的佈局。

  井上公館這一次算是豬隊友了!

  竹內雲子為此跟井上雄一大吵了一架,兩人鬧的是不歡而散。

  “雲子小姐,要不然我們可以再來一次,這一次換成襲擊虎頭幫的據點?”中村建議道。

  “不妥,這種事可一不可再,否則,對方會起疑心的。”竹內雲子道,“千萬不要小瞧軍師這個人,我們能想到的,他一定也能想到。”

  “軍師不是已經死了嗎?”

  “上一次雅子見到的那個人雖然是假的,可誰能保證這不是他們找來的一個替身呢?”竹內雲子道,“只要沒有軍師確切的死訊,我們都不能掉以輕心。”

  “雲子小姐,記者們都來了……”

  ……

  樓下,不斷有汽車停下,車門一開,就看到手捧著相機的記者直接衝向飯店的大門,還有的乘坐黃包車,車錢一扔,有女記者,更是脫了鞋就跑,目的就是為了搶個好位置。

  不一會兒,樓下大廳的記者就圍了近百人。

  大概過了七八分鐘,巡捕房的人也到了,薩爾禮,唐錦,還有金九都來了。

  “諸位新聞界的朋友可以先去二樓就坐,我們隨後就到。”薩爾禮代表法捕房政治處招呼一聲。

  十分鐘後,記者招待會開始。

  淺野一郎也悄悄的來到了記者招待會的現場。

  薩爾禮簡單的開場白後,把話筒交給了唐錦。

  “諸位新聞界的朋友,大家下午好,今天下去把大家叫到這裡來呢,是對大家非常關心的3月30號夜裡呂班路上一起滅門謀殺案一個情況說明,案發以來,小道消息很多,呂班路上許多店舖也深受影響,但是我們法租界的治安一向是良好的,這一點我可以代表法捕房向大家保證,這起謀殺案是一起孤立的案子,而且經過我們法捕房調查和追緝,已經成功將殺死三名被害人的凶手抓獲了。”

  “唐探長,能不能簡單的……”

  “這位記者,請聽我把話講完,你再問問題好嗎?”

  “好吧。”

  “三名凶手在法捕房都留有案底,算的上是慣犯吧,這一次犯下殺人大案,窮凶至極……至於抓捕的過程,我想請我們法捕房刑事處的督察長金九先生為大家詳細的說明一下,這個案子能夠迅速告破,全靠金督察長之功。”唐錦呵呵一笑,直接把話筒挪到了金九面前。

  “金督察長,請吧。”

  金九一下子愣住了,來的時候你好像沒跟我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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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算計(求訂閱,月票!)

  “這個,剛才唐錦探長已經對案情詳細的說明了,鄙人就補充說幾句……”金九站起來,努力的搜腸刮肚,組織言辭。

  “……巡捕房之所以能這麼快破獲此案,都是在卡爾總監以及薩爾禮處長的領導之下,特別是政治處的唐錦探長……”

  “他把功勞都推給了金九,而且還搶在我們前面,這個唐錦也是個狡猾的傢伙。”一聲男裝的竹內雲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淺野一郎的身邊。

  “這個人在法租界方方面面都吃得開,能量不可小覷,雲子小姐,我懷疑前天夜裡……”

  “金九那邊不是說三天之內給你消息嗎?”竹內雲子打斷問道。

  “明天就是第三天了,我已經約了他在德興茶樓見面。”淺野一郎點了點頭。

  “希望他能給我們一個好消息。”

  “雲子小姐,就不能讓雅子小姐……”

  “雅子已經暴露身份了,金九雖然對她還有些迷戀,但是他已經有戒心了,提防了,所以,不會提供更多有價值的消息。”竹內雲子道。

  記者招待會上,唐錦說話很少,只要一開口,就必提“金九”的功勞,什麼行動果決,破案神速,是巡捕的楷模等等,幾乎把破案的所有功勞都推到他的身上。

  因此,等到記者提問的時候,更是把火力集中到金九身上。

  金九在台上,後背心都濕透了,這記者一個個不是好糊弄的,有些更是賊精賊精的,抓住他話裡的漏洞緊追不放。

  看到金九在台上那如坐針氈的模樣,唐錦心中暗樂,從金九的反應看,他也能看出來,抓到的三名兇犯有很大的問題。

  辦案講究的是細節,一旦細節被人扒出來的話,許多似是而非的證據就站不住腳了,假的是代替不了真的。

  “好了,記者提問時間到了,諸位新聞界的朋友,稍後巡捕房會安排一次現場指認,我們會開放十個隨行採訪的記者名額……”唐錦再拋出一個重磅炸彈,

  金九腦子一片空白,額頭上冷汗刷刷的流了下來,還現場指認,這不是要了他的親命嗎?

  那三個“嫌犯”是怎麼回事兒,他能不清楚?

  金九忍不住朝下面坐著的淺野一郎投過去一次求救的眼神,如果淺野一郎不幫忙的話,他就死定了。

  這唐錦也太狠了。

  淺野一郎嘴角一抽,這完全就是措手不及呀,這唐錦一記組合拳打下來,把他的計畫打的七零八散了。

  唐錦心裡別提多開心了,雖然揭開這個“蓋子”,甚至會自爆家醜,但總比自己被逼著給日本人背黑鍋強呀?

  這也是陸希言給他出的一招兒,想要抓金九的把柄,就算把那“鐵拐李”三人提出來再審一遍都沒用。

  人家說不定早就等著你來提審了,只要一口咬定人是他們殺的,你又能怎麼辦?

  雖然說殺人償命,這種冒名頂替是可能要殺頭的,可只要有人,把案子一拖,等這陣子過去了,坐幾年牢出來,也不是沒可能。

  現場指認,這是絕對假不了的,你若殺了人,怎麼殺的,什麼位置,自然是一清二楚。

  如果是冒名頂替的,甚至連現場都沒去過,那還能說的出來嗎?

  “金爺,嫌犯我已經命齊桓提來了,咱們現在就過去吧?”唐錦是不會給金九機會的。

  “嗯,好……”金九含糊答應一聲,站起來,碰了一下桌角,差點兒直接摔了下來,幸虧唐錦手快,一伸手托住了他。

  “金爺,小心點兒,地滑。”

  “多謝唐探長。”金九笑的比哭還難看。

  ……

  “這個金九,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點兒事情都辦不好。”淺野一郎臉色陰沉道。

  “他已經辦的不錯了,只怪我們的對手反應太快了,居然能這麼快相處反制的辦法,這個唐錦還真是個厲害人物。”竹內雲子道。

  “雲子小姐,要不要果斷處置?”

  “你想派人殺掉那三個假冒的犯人?”竹內雲子一眼就看透了淺野一郎的心思。

  “是的,雲子小姐。”

  “如果一擊不中,那我們之前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費了。”竹內雲子狠狠的瞪了淺野一郎一眼。

  “是我太急躁了。”

  “事情並未到最壞的一步,就算他們發現這三人是假的,又如何,這事兒跟我們有關係嗎?”竹內雲子淡淡的一笑道。

  淺野一郎聞言,眼睛一亮:“還是雲子小姐看的明白,這一切都是金九搞出來的,跟我們沒有絲毫關係。”

  ……

  指認現場,自然又是一場鬧劇,所謂的嫌犯,他們根本沒有到過現場,根本無法講清楚他們是如何進入巧手五金工具行,以及如何殺人的。

  甚至一些細節的回答更是驢頭不對馬嘴。

  金九在現場簡直就是被赤裸裸的打臉,全程黑著臉,一言不發。

  如果是法捕房內部進行現場指認,還能封鎖消息,可這一次唐錦居然弄了十名記者一起見證。

  而且這些記者都是精心挑選的,這些人手裡有唐錦給的通稿,又在案發現場見證了指認。

  這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刑事處那位破案心切的金九督察長找人頂替真正的“殺人犯”,案子破了,企圖立功受獎。

  但是,這一切都被見證現場指認的聰明記者們給識破了,揭穿了他“抓良冒功”的真面目。

  法捕房的聲譽受損,可金九這個督察長的名聲只怕是要臭大街了。

  這個時候,誰還注意那假冒的三名“嫌犯”過去曾經是虎頭幫成員的身份?

  ……

  麥特赫斯路,四海貨棧。

  “區座,有消息了,法捕房取消在萬國飯店的記者招待會,正是跟老錢有關。”凌之江稟告道。

  “這麼說,鐵血鋤奸團傳過來的消息是真的了?”

  “老錢現在的確不在法捕房手中,但在誰手中,還沒有確切的消息。”凌之江道。

  “老凌,你說會不會是日本人?”鄒淮猜測道。

  “你是說,老凌現在日本人手中?”凌之江道,“這怎麼可能,軍師怎麼可能投靠日本人?”

  “這種江湖亡命之徒,又有什麼做不出來的?”鄒淮對“鐵血鋤奸團”並無好感,自然也就看不上“軍師”了。

  “區座,雖然我跟軍師沒打過交道,但聽說此人是一言九鼎,極為講義氣,而且抗日殺敵絕不含糊,如果他這樣的人都投靠日本人的話,那我們這個國家還有救嗎?”凌之江道,“這一點戴老闆比我們都清楚。”

  “戴老闆來電了,命令我們儘量隱蔽,保存力量,不要跟日本人硬碰硬,等待時機,同時查明幽靈小組突然暴露的原因。”鄒淮點了點頭道。

  “那老錢和我們的法租界據點被襲的事兒,戴老闆怎麼說?”凌之江問道。

  “戴老闆沒說。”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鐵血鋤奸團那邊要不要回應?”凌之江道,“下面的弟兄已經相當不滿了,說我們在跟日本人拚命流血,鐵血鋤奸團倒好,名義上是抗日鋤奸,卻在背後捅我們一刀,嚷著要給姚宇和失去的弟兄報仇呢!”

  “能確定襲擊姚宇的五金工具行的人就是鐵血鋤奸團嗎?”鄒淮微微皺眉。

  “現場證據基本能夠確定。”

  “那就告訴弟兄們,做好準備,等我的命令。”鄒淮吩咐一聲。

  “是,隨時等候區座的命令!”凌之江重重道。

  戴老闆,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呀……

  ……

  武漢,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軍事調查統計局。

  “戴老闆,這是上海區的鄒區長來的第三封電報了,有關制裁鐵血鋤奸團的行動計畫已經擬定了,就等著您批準!”主任秘書毛齊五拿著一封電報敲開戴雨農的辦公室,稟告道。

  戴雨農睜開雙眸,閃過一道寒光:“齊五,這件事你怎麼看?”

  “戴老闆,鐵血鋤奸團雖然標榜抗日團體,可最近有情報說,他們當中有人正打算悄悄北上,而且在剛成立沒多久的新四軍中活躍了不少原鐵血鋤奸團的成員。”毛齊五道。

  戴雨農聽明白了,毛齊五雖然沒有明說,但意見偏向於上海區的對“鐵血鋤奸團”的制裁。

  “上海的情況很複雜,如果我們還窩裡鬥的話,那隻怕是便宜了日本人,我們剛損失了一個重要的潛伏小組,齊五,你明白嗎?”

  “戴老闆,軍師是個什麼樣的人,您比我清楚,他三番兩次拒絕你的好意,這一次出了這樣的事情,只怕他更加不會信任咱們了,咱們何須再用熱臉貼冷屁.股呢?”毛齊五說道。

  “軍師這個人,重感情,曉大義,眼下正是日寇猖獗,國難當頭之際,我們連共產黨都能合作,就容不下一個鐵血鋤奸團呢?”戴雨農反問道。

  “我們跟共產黨只是暫時聯合而已,遲早會分道揚鑣。”

  “這話你也就在我這裡說說,出去之後千萬不可亂說,被人抓到把柄,我也救不了你。”戴雨農訓斥一聲。

  “齊五明白。”

  “回電鄒淮,對鐵血鋤奸團不可擅動制裁手段,必須查明確鑿證據,方可行動。”戴雨農命令一聲。

  “是。”

  看的出來,戴雨農對收編“軍師”還不死心,毛齊五並沒有堅持,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就是給戴老闆當好軍統的大總管。

  ……

  “戴老闆這是什麼意思,要我們查明確鑿證據,才能行動?”鄒淮接到戴雨農的電報,有些不理解。

  “區座,以卑職看,戴老闆應該還是想收編‘鐵血鋤奸團’,戴老闆一向愛才,軍師這個人能力很強,又有豐富的地下工作經驗。”情報組長江志鈞道。

  “嗯,可如今證據確鑿,還需要怎麼查?”

  “我們證據都是聽來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區座能保證嗎?”江志鈞反問道。

  “難道法捕房發佈的消息有假?”

  “這可就難說了,我們要是跟鐵血鋤奸團掐起來,誰最高興?”

  “日本人?”

  “卑職只是猜測,但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咱們刺殺了周源泉,日本人可是給法捕房相當大的壓力,特高課還專門派人介入了調查,如果日本人在這裡面做文章的話,法捕房未嘗不會受制於人。”江志鈞道。

  “有道理。”

  “卑職覺得,既然鐵血鋤奸團那邊放了消息過來,咱們不妨回應一下,看他們是什麼意思,如果能坐下來談一下,也未見得就是壞事兒。”江志鈞建議道。

  “嗯,聽聽他們是怎麼說的,如果真是日本人的陰謀,那我們兩家掐起來,該笑的就是日本人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39
第113章:索爾基金(求訂閱,月票!)

  “黃包車!”

  “先生,太太,請問您們要去哪兒?”黃包車伕躬身問道。

  “霞飛路,法國會館。”

  “先生,太太,那可是洋人才能去的地方,你們就算去了,恐怕連大門都進不去。”黃包車伕還挺懂的。

  “你儘管拉我們去,剩下的事情就不用管了。”陸希言微微一笑,他雖然不是法國會館的會員,可是有法國會館總經理索爾的親筆請柬。

  雖然說法國會館不給中國人會員資格,但規矩總是要是要人來打破的。

  “好吧,既然先生,太太堅持,那就請上車。”

  “梅梅,坐穩了!”陸希言牽著孟繁星的手,扶著她坐了上去,他也隨後上車,坐到了孟繁星的身邊。

  ……

  “盛教授?”

  當陸希言協孟繁星從黃包車上下來,看到前面一輛福特汽車上下來兩個人,是盛熙元教授,身旁依偎的是嬌俏可人的奚夢瑤,小長靴,一身粉色的露肩長裙,年輕又有活力。

  不過跟孟繁星一比,奚夢瑤的青春活力就稍微遜色一點兒了孟繁星的典雅雍容了,兩個女人站在一起,立刻就吸了諸多人的目光。

  “陸大夫也到了。”盛熙元一回頭,看到陸希言,他今天也是一身筆挺的西裝,領結,灰白的頭髮梳的是一絲不苟,整個人感覺年輕了十歲。

  “我未婚妻,孟繁星。”陸希言手一挽,介紹孟繁星道。

  “盛教授好。”孟繁星大方的微微一笑,頷首道。

  “孟小姐好,我說陸大夫怎麼對醫院裡那麼多的漂亮的小姑娘一點兒都不動心,原來家裡早就有一位國色天香的大美人。”盛熙元呵呵一笑。

  “盛教授謬讚,經常聽我家希言提請您,說您醫術精湛,德高望重,是一位難得的好醫生。”孟繁星道。

  “陸大夫謬讚了,孟小姐,陸大夫可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們老了,以後是你們年輕人的舞台了。”盛熙元笑道。

  “盛教授,請!”

  “請!”

  陸希言和盛熙元分別遞上請柬,在侍者的引領之下,進入了只有西人才有資格進入的法國會館。

  寬敞的大廳,華麗的水晶吊燈,金光燦燦,地上鋪的是波斯地毯,踩在上面有一種如同踩在雲端的感覺。

  “盛教授,陸大夫,你們來了!”

  “歐伯曼先生,你好。”

  “兩位,索爾先生請你們過去。”歐伯曼道,“至於夢瑤小姐和孟小姐,我們會有專人招待好的,請兩位放心。”

  “好的。”盛熙元跟陸希言點了點頭,分別交代了一聲,跟歐伯曼一起上了電梯。

  索爾今天剛出院,精神狀態不錯,並且親自從辦公室內走出來迎接他們。

  “盛教授,陸博士,兩位都是在臨床醫學領域的專家,這一次患病,手術,讓我真正的感覺到生命的脆弱,所以,我想成立一個有關心肺方面醫學基金,希望兩位能夠加入。”

  “醫學基金,是醫療救助還是醫學研究?”陸希言有些驚訝,索爾請他們上來居然是想成立一個醫學基金。

  “兩者兼而有之。”索爾道。

  “基金的來源,募捐還是由您單獨提供?”盛熙元問道。

  “我先提供一部分資金,先把這個基金成立起來,然後再考慮是募捐以及接受捐贈的方式。”索爾道。

  “這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索爾先生,如果能夠做成的話,會對法租界的所有人是個福祉,可以幫助那些無錢治病的心肺病患,這是功德無量的事情。”陸希言很感動。

  “我知道陸博士在臨床醫學上主攻的是心肺病領域,所以我想請陸博士擔任這個基金的首席科學家。”

  “我,不不行,我還沒有這個資格。”陸希言連忙搖手道,“盛教授才是這個領域的專家,臨床經驗豐富,我覺得,他才適合擔任這個職務。”

  “盛教授我其實另有安排,不過陸博士你說的也有道理,不如這樣,盛教授擔任首席科學家,你來主持基金會的實際工作?”索爾考慮了一下。

  “索爾先生,我只是一大夫,對經營方面的事情一竅不通,你這不是讓我為難嘛。”陸希言道。

  “陸博士,要不然你來擔任基金會的獨立董事?”

  “這……”

  “我看可以。”盛熙元很激動,雖然他已經過了對名利熱烈追求的年齡,可這個基金會一旦成立,那可是有相當大的影響力的。

  尤其是首席科學家這個位置,那不是誰相當就能當上的,陸希言毫不猶豫的推掉了,並且還力推他擔任。

  這份巨大的榮譽讓他十分心動。

  “既然索爾先生誠意滿滿,又是為了窮苦病患的福祉,我個人是願意承擔這份責任的。”陸希言點頭答應下來。

  “那就這麼說定了,關於基金的名字,兩位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基金既然是索爾先生出資並倡導成立的,那就乾脆叫索爾基金好了。”盛熙元一笑道。

  “索爾基金,很好。”陸希言也附和一聲,就算人家索爾一片公心,沒想過名利,總的讓人留下一點兒什麼。

  “索爾基金,好,好。”索爾自己也有些激動,他的確沒有想過用自己的名字來命名這個基金,現在聽起來,其實用自己的名字來命名也不錯。

  百年之後,也許沒有人記得他索爾這個人,但是只要這個基金存在,人們就會一直記得這個名字。

  “盛教授,陸博士,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三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很尋常的一次會晤,就決定了日後一支影響後世巨大的醫療救助以及非盈利的科研基金的誕生,索爾的名字也被記載在現代醫學史冊之上,成為他一輩子的驕傲。

  ……

  “女士們,先生們,今天這個晚宴是為了索爾先生重新獲得健康的生命而舉辦的,諸位都是索爾先生的合作夥伴以及好朋友,我僅代表索爾先生歡迎諸位的帶來,謝謝!”歐伯曼管家宣佈宴會開始。

  自助餐,跳舞,酒水免費!

  歌舞昇平,繁花似錦。

  法租界的西人們似乎並不擔心日軍佔領上海之後,會對他們產生威脅,至少,他們的生命財產安全是得到保護的。

  當然,在歐洲,那位激進的德國元首已經悄悄的將德國的戰車綁在了他的身上,很多人都沒有意識到危險的到來。

  當然,陸希言個這局外人士,自然就更加難以察覺到了。

  在法國人的宴會上,突然出現兩個東方女子面孔,這是一件很令人驚訝的事情。

  他們略帶好奇而且侵略的目光從審視著孟繁星和奚夢瑤,如果不是代表紳士的風度,也許已經有人上前來,質問她們的來歷了。

  “美麗的小姐,能請你跳個舞嗎?”

  “繁星姐,我……”奚夢瑤如同受驚的小兔,嚇的朝孟繁星靠了過來。

  “對不起,這位先生,我妹妹他不會跳舞。”孟繁星伸手護住了奚夢瑤,她沒有見識過這樣的場面,難免不知道如何應付。

  “不會,我可以教她的。”那名藍發碧眼的英國人上前一步,目光帶有侵略性的從奚夢瑤的胸口掃過。

  “這位先生,請你自重。”孟繁星面色一沉,陸希言和盛熙元不在身邊,她們處在這麼一個環境,有些孤立無援。

  一聲輕佻的口哨聲響起!

  圍觀的西人賓客們一個個哄笑起來,顯然他們這是找到了一個樂子,調.戲兩位不知道身份的中國女子。

  “嗨,寶貝兒,過來吧!”

  奚夢瑤尖叫一聲,嚇的往後退去,那叫喬治的英國人哈哈一笑,肆無忌憚的伸手抓了過去。

  忽然,一隻手閃電般的扣住了他的手腕。

  “喬治先生,你們英國人的紳士風度就是這麼對待一位漂亮的小姐的嗎?”陸希言扔的這個傢伙,之前他還在百樂門見過一面,他是蒙特的朋友,在怡和洋行工作。

  “放手,黃皮豬!”喬治手腕吃痛之下,沖陸希言反手一拳打了過去。

  一句“黃皮豬”更是激怒了陸希言,他在法國留學,就有很多法國人喜歡這麼稱呼他,但是這些人無一例外都被他狠狠的教訓過了,以至於這些人看見他都躲著走。

  “你的嘴巴太不乾淨了!”陸希言將扣住喬治手腕的右手換到了左手,微微一帶,肩膀輕輕的撞到了對方的下顎!

  嘎巴!

  一聲脆響傳來,“啊!”喬治頓時如同殺豬般的慘叫起來。

  喬治的下巴被撞的脫臼了。

  周圍有不少是喬治的朋友,一看到這個情況,迅速的圍了上來,一個個眼神不善的朝陸希言望來。

  “怎麼,還想繼續動手嗎?”陸希言可不怕,從小到大,打架從來沒有慫過。

  “歐伯曼管家。”

  索爾的管家歐伯曼來了,眾多賓客紛紛讓開一條路。

  “陸博士是索爾先生的貴客,喬治先生,從現在開始,你法國會館會員的資格取消了,來人,把喬治先生送去醫院。”歐伯曼冷漠的看了受傷慘叫的喬治一眼,命令侍者一聲道。

  喬治傻眼了,他嘴巴脫臼了,不能說話,只能任由侍者將他抬了出去。

  盛熙元也匆匆過來安慰自己的外甥女,他跟陸希言不過是跟索爾先生見了一面,總共不過一刻鐘,就發生了外甥女被人強邀跳舞這樣的事情,這讓他感到十分的憤怒。

  “諸位,索爾先生有話要講!”歐伯曼轉過身來,對著滿大廳的賓客,鄭重的宣佈一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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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法租界新貴(求訂閱!)

  “索爾先生,我不明白,一個中國人,他有什麼資格擔任索爾基金這麼重要職務?”一名藍眼的法人質疑道。

  當索爾當眾宣佈成立“索爾”基金的時候,全場賓客都感到十分驚訝。

  特別是,索爾決定將“基金”的兩個十分重要的職位交給盛熙元和陸希言的時候,就跟引起了在場不少英、法人士是的不理解和質疑。

  喬治的事情,畢竟算是理虧,如果對方不是索爾的請來的客人,他們是不會罷休的。

  “如果你有他們兩位在醫學上的成就,能在手術台上救我一命,我也可以聘請你擔任上述這兩個職位其中之一。”索爾二十歲出頭孤身一人來到上海,創辦了賚安洋行,本身就是一個相當強勢的人,直接就給懟了回去。

  那名質疑的法人有些尷尬,臉色訕訕的退了下去。

  “還有人對我這個決定有疑問嗎?”索爾問道。

  “索爾先生,我想問一下,你把基金最重要的兩個職位給了盛教授和陸博士,那基金的使用呢,是否有必要的監管?”一名戴眼鏡兒,頗有些紳士風度的中年男子走上前來,問道。

  “這個當然,我會讓我的管家歐伯曼擔任基金的總經理,卡洛斯先生,你還有疑問嗎?”索爾回答道。

  “歐伯曼管家擔任總經理,我很放心,謝謝索爾先生。”那位叫卡洛斯的高舉手中酒杯說道。

  “索爾先生,基金救助對我們法租界難民救助委員會開放嗎?”難民救濟委員會的一位委員發問道。

  “當然。”

  “索爾先生,基金募捐的方式是什麼?”

  “基金成立之初,先以自願捐獻的方式,我會以註冊基金的名義在銀行開設一個戶頭,具體操作容後製定具體的章程。”

  “請問索爾先生,基金會跟國際紅十字會方面合作麼?”一位身穿職業裝的女士問道。

  “這位小姐,您是一位記者吧?”

  “抱歉,我這是職業病。”問話的是一位法國路透社駐上海通訊社的女記者。

  “呵呵,如果有必要的,自然可以合作。”索爾微微一笑,認真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謝謝。”

  ……

  任何一個人對死亡都是恐懼的,尤其是有錢人,他們掌握大量財富,享受奢靡的生活,就更加畏懼死亡了。

  錢再多,也買不了命。

  成立醫療研究和救助基金,也說說不準哪天這研究的成果就能給自己用上了,而且做慈善的話,用中國人的話講,這也是積德行善,還能收買人心。

  這種事兒,其實很多人都願意去做的,只是沒有人牽頭而已。

  索爾既然當眾宣佈了這件事,那基本上是定下來了,否則,就是拿自己的信譽開玩笑了。

  索爾可是法國總商會的會長,賚安洋行的總經理,無論哪個身份都要注意對外的影響的。

  至於那個喬治,此刻早已被人遺忘了,甚至有些人已經決定日後要跟這個喬治劃清界限了。

  不過陸希言卻聽蒙特提起過,這個喬治在怡和洋行內是負責醫藥相關進口方面的事務的。

  蒙特要做走私藥品的聲音,只怕是跟這個喬治脫不了關係。

  他是不會跟喬治這種無德無行的人打交道的,如果蒙特真的要跟他扯在一起,那他就只能不摻和了。

  沒有必要為了這種人惹了自己一身騷。

  基金的事兒,一時半會兒是成立不起來的,相關註冊事宜,法律程序,規章制定等等。

  當然,對陸希言來說,獨立董事的工作是相當輕鬆的,基本上不需要做什麼事兒,最多在文件上籤字而已。

  而盛熙元這個首席科學家倒是相當重要的,實驗室的成立,課題的選擇,還有研究人員的招募等等。

  因此,在索爾代表法國會館誠摯的道歉之後,盛熙元的氣也小了不少,奚夢瑤也得到不小的補償。

  不愉快的事情很快就被忘記。

  宴會繼續,熱情歡快的華爾茲響起。

  “梅梅,我請你跳支舞吧?”

  孟繁星點了點頭,這種場合,跳舞是一種必備的技能。

  陸希言微微一彎腰,然後牽起孟繁星的手滑入了舞場。

  “剛才,你要是再晚來一步,事情就可能不可收拾了。”孟繁星悄悄道。

  “說到底,在這些洋人眼裡,我們不過是東亞病夫。”陸希言道,“日本人的宣傳其實也不無蠱惑性。”

  “是呀,我們被西方列強看不起,除了我們過去出的國家和社會原因之外,還有我們國人自身的原因。”孟繁星道。

  “國人當自強。”陸希言點了點頭,他經歷過的遠比今天晚上的還要屈辱多了。

  上層社會也不見得都是些文明紳士,想想這些不遠萬里來中國的西人,他們過去都是些什麼身份,這就不難理解會出現喬治這樣的人了。

  衣冠楚楚還有另外一層含義,那就是衣冠禽.獸。

  “梅梅,以後這樣的宴會我會少帶著你。”陸希言道。

  “怎麼,你嫌把我帶出來丟你的人嗎?”孟繁星嗔白了她一眼道,她可不是奚夢瑤那種沒見過世面的,這種情形,她一個人有多種方法可以應對,但多了一個人就難多了。

  “不,其實我是想金屋藏嬌。”陸希言嘿嘿一笑道。

  “我可不是漢武帝的陳阿嬌。”孟繁星白了陸希言一眼,組織給她的任務就是收集國內外相關戰略情報,這樣的名流雲集的地方,正是打探消息的好機會。

  商人是對政局最敏.感的,而情報工作並不僅限於軍事和政府機構領域。

  “好吧。”陸希言笑了笑。

  “梅梅,你的舞跳的不錯,哪兒學的?”

  “你想知道嗎?”

  “想……”

  “就不告訴你。”孟繁星調皮的一笑,難得見到她這麼頑皮的一面,看的陸希言不由的有些痴了。

  一曲結束,掌聲四起,孟繁星臉上紅撲撲的,活力四射,嬌豔欲滴。

  給孟繁星拿了一杯果汁。

  “恭喜了,陸博士。”一名高鼻子的法國人舉著酒杯走了過來。

  “謝謝。”陸希言禮貌的點了點頭,法租界上層社會其實也是個名利場,如果不是索爾宣佈成立索爾基金,他被特別任命為獨立董事,只怕也沒有人關注到他。

  “請問這位美麗的小姐?”

  “我的未婚妻,孟繁星。”陸希言大方的介紹道。

  “孟小姐,你好,很高興認識你。”那法國人介紹道,“我叫奧列維,是一名律師。”

  “奧列維先生,你好。”孟繁星微微一頷首。

  原來是一名律師,陸希言微微一笑,收下了奧列維的名片,遠大律師事務所,名字還挺唬人的。

  不斷的有人過來搭話,當然,他們的目標多數是衝著陸希言來的,這個黃皮膚的中國人未來或許會成為法租界華人中的新貴。

  一會兒的功夫,陸希言口袋裡多了十幾張名片,就連孟繁星也收穫了許多讚譽,還有孟繁星那一口流利的法語。

  “梅梅,你的法語說的很好,他們都以為你也在法國留過學呢。”陸希言暗暗發笑,不過孟繁星的語言天賦確實不過,學了才一個多月的法語,她就能夠簡單的交流了,這份學習能力很多人都比不了。

  “嘿嘿,其實我也就是大致的聽懂一些,然後把你平時教我的背熟了而已。”孟繁星不禁有些小得意。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宴會結束後,索爾派司機送陸希言和孟繁星回去,並且還親筆簽發了兩張法國會館的會員證。

  一張給了陸希言,一張則給了孟繁星。

  這算是開了先例了。

  索爾這麼做也並非對陸希言的特別對待,而是法國會館方面已經無法在堅守過去的規則了,只對法國或者英美等國的部分人士發放會員資格。

  壓力來自日本方面,法國會館被迫修改會員制度。

  既然日本人可以入會,那中國人自然可以了。

  回到家中。

  “安子哥,你真的答應索爾先生,擔任那個索爾基金的獨立董事了?”孟繁星回來之後,就將珍珠項鏈摘下,旗袍也脫了下來,這一晚上,她可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把這件昂貴的衣服給碰壞了呢。

  “我覺得這是一件好事兒,醫療救助和醫學研究,有人肯花錢去做,我盡上一份力氣也是應該的。”陸希言點了點頭。

  “嗯。”梳妝台前,孟繁星正在卸妝,忽道,“安子哥,你過來幫我摘一下這耳墜,太緊了。”

  陸希言走過去,望著鏡子中那張宜嗔宜喜的容顏,不由得心底泛起一絲柔情:“梅梅,爸昨兒個還說讓我們早點兒完婚。”

  “你怎麼說的?”孟繁星心兒輕輕的一顫。

  “我說爸媽剛走,按照老家的規矩,我怎麼的也要守孝三年,暫時應付過去了。”陸希言道,“至少短時間內,爸不會再跟咱們提這件事了。”

  孟繁星心中一定,可感覺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兒失落的,她的情況特殊,結婚的話是需要組織上批准的。

  “好了,有點兒輕微的出血,你等一下,我給消一下毒。”陸希言替孟繁星將耳墜取了下來。

  “好。”

  “天不早了,睡吧,明天還要上課呢。”給孟繁星消完毒,陸希言交代一聲,帶上門出去了。

  書房裡,小床上,陸希言輾轉反側,想了很多。

  從除夕下午,不,應該是從臘月十九那天在大街上遇到被日本便衣追殺孟繁星的那一天開始。

  他的生活,他的人生軌跡徹底改變了。

  也許,他認出孟繁星的那一刻,他沒有伸手去扶她,沒有帶著她逃離,那就沒有後面這些事情了,他守著那個小診所,簡單而平靜。

  不,他可以不認孟繁星,甚至狠心的一轉身離去,可能改變後面的事情嗎?

  譚四,黃三他們一樣會找上他?

  這個可不是他自己主動的。

  還是一樣,他逃避不了的,民族的命運跟個人的命運是無法隔離的,他是一個中國人,血管裡流淌的是炎黃子孫的血液。

  有些事情決定了,就只有硬著頭皮走下去,沒有第二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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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要不,結案吧(求訂閱!)

  第二天是4月5號,清明節。

  一大清早起來,陸希言和孟繁星就準備上墳的祭品和紙錢,並且早就跟孟浩約好了,一起上墳。

  孟繁星、孟浩兩姐弟的母親過世三年了。

  一家人早早的吃了早飯,提著祭品和紙錢前往公共墓地。

  陸希言父母是合葬在一起,與孟家兩姐弟母親的墳墓緊挨著,只是陸希言的父母的墓碑看上去要新一些。

  按照規矩,只有清明節上墳這一天才可以除去墳頭上的雜草。

  陸希言,孟繁星和孟浩忙活了小半天,終於把兩座墳收拾的乾淨了。

  擺上酒菜,元寶、蠟燭。

  焚香祭拜!

  “爸,媽,兒子來看您二老了,您二老地下可過的還好?”陸希言噗通一聲跪在了父母的墳前。

  “兒子我不能生前盡孝,以後只能為國盡忠了,您二老放心,血債要用血來償還,兒子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為你們報仇。”陸希言已經想好了,這個亂世,想要活下去,就要抗爭。

  只有抗爭才有未來,不為自己,也為後人,為國家,為民族。

  “梅梅,過來!”

  孟繁星聽到叫喚,慢步走了過來。

  “爸,媽,這是梅梅,老孟叔家的姑娘,從小一起長大的,她現在跟兒子訂婚了,算是你們的兒媳婦了。”陸希言拉著孟繁星的手說道。

  孟繁星雙.腿一彎,也跪了下來。

  “陸伯,陸嬸兒,從小你們就疼我,把我當成你們親閨女一樣疼愛,你們放心,我永遠都是那個梅梅。”孟繁星磕了三個頭。

  孟祥生和孟浩父子那邊,也弄好了一切,孟浩跪下給母親磕頭。

  “梅梅,我也過去給孟嬸兒磕個頭吧。”陸希言扶著孟繁星站起來。

  陸希言也跪在了孟姚氏的墓碑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而孟繁星則再也抑制不住情緒,失聲哭了出來。

  “媽,是女兒不孝……”

  母親的死多少是因為她離家出走,子欲養而親不在,何況女兒本來跟母親的感情要更好一些。

  她現在回來了,而母親卻不在了,她心裡有多難過?

  “梅梅,起來吧,孟嬸兒泉下有知,看到你平平安安的,她一定會很開心的。”陸希言將跪在地上的孟繁星扶了起來。

  “安子哥,我是不是很不孝?”孟繁星淚眼婆娑道。

  “梅梅,也不能這麼說,你也是為了自己的理想和信仰,你也沒想到孟嬸兒會因為你的離家出走打擊這麼大,以至於鬱鬱而終。”陸希言嘆息一聲。

  “姐,媽臨走之前交代,只要你能回家,她不會怪你的,還讓我跟爸都不怪你。”孟浩從旁勸說道。

  “小浩,媽真的這麼說嗎?”

  “不信,你問爸去,媽在醫院彌留之際,都是爸陪在身邊的。”孟浩沖孟祥生一努嘴道。

  孟祥生眼角有些濕潤,他沒有反駁,孟繁星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其實孟繁星的性格在某些方面跟孟祥生很像,只是孟祥生的固執都表現在外面,而孟繁星則在骨子裡。

  “走吧,回去吧,今天咱們家不不開火,找個飯館吃飯吧。”孟祥生道。

  上墳回來,孟繁星回自己家了,陸希言以為會有難得一個閒暇的下午。

  可當看到藥店門口停的那輛菲亞特518的時候,陸希言知道,他想休息一下的想法泡湯了。

  “嗨!”

  “陸大夫?”麻小五坐在車上都快睡著了,冷不丁的被敲窗的聲音給嚇著了,一看是陸希言,馬上就要下車。

  “坐過去,我來開車。”陸希言拉開門,吩咐一聲。

  麻小五趕緊挪開屁.股,往邊上靠了過去。

  “老唐人呢?”

  “在溫莎賓館。”麻小五道。

  “他不會讓你來叫我去打麻將的吧?”陸希言扭頭問道,唐錦有著閒心,他可沒這閒工夫。

  “探長只吩咐我來接您,其他的我不知道。”麻小五訕訕一笑。

  “好吧。”陸希言不由的一陣無語,不管是什麼事兒,他肯定是要去一趟的。

  愛多亞路上這家溫莎賓館,看來是唐錦的一個安全據點,要不然,唐錦也不會選擇這麼一個地方跟他見面。

  “探長在三樓有一個長期包房。”

  “是咱們上次過來打麻將的那間嗎?”

  “是的,陸大夫,我也是剛知道……”麻小五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沒關係,我能理解,不怪你。”陸希言笑了笑,唐錦身份沒那麼簡單,有秘密不讓手下人知道,這很正常。

  咚咚……

  開門的是齊桓,看到陸希言,忙把人迎了進去。

  房間內除了唐錦和齊桓之外,還有一人,面生,陸希言從來沒有在中央巡捕房見過這個人。

  “老曹,起來接客了!”

  那面生的男子嘿嘿一笑,站起來沖陸希言一抱拳道:“陸顧問好,在下曹斌,在唐探長手下干跑腿的活兒。”

  “老陸,老曹是我手下最厲害的包打聽,以後,你需要打聽什麼消息,儘管找他。”唐錦嘿嘿一笑介紹道。

  陸希言回過味兒來了,唐錦這是要拉他入夥呀,否則怎麼會把自己手下如此重要的人物介紹給自己?

  “陸顧問昨晚在法國會館可是大出風頭,怡和洋行的喬治都因為得罪陸顧問被索爾先生讓人給轟了出去,並且還剝奪了法國會館的會員資格。”曹斌嘿嘿一笑。

  “這消息傳的倒是挺快的……”陸希言呵呵一笑,昨晚法國會館發生的事情,那麼多人看見了,算不上秘密,不過在不同的圈子裡,信息是不對外流通的,這個曹斌能知道如此清楚,顯然也不是凡夫俗子。

  “陸老弟,來,以後就是自家兄弟了,不用那麼客氣,坐下說話。”唐錦嘿嘿一笑,招呼一聲。

  都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老曹,你來說。”

  “是,探長。”曹斌點了點頭,“關於呂班路巧手五金工具行的謀殺案,我們根據陸顧問和鑑證科提供的嫌犯的相關特徵,對外發出了懸賞,我們接到了眾多的相關方麵線索,並經過詳細的調查和分析,終於發現了一個人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唐錦和齊桓都不說話,顯然是早聽曹斌講過了,那就只有陸希言一個人還不知道,曹斌這些話其實都是對他說的。

  “是什麼人?”

  “跛腳阿七,這個人四十歲左右,當過兵,右腳受過傷,被子彈打穿了腳踝,所以跛了一隻右腳,沒有右手小指頭,是早年前好賭被高利貸給砍掉的……”

  “此人是本來在滬西的榮興等賭檔大煙館看場子,手底下也有幾十號人,但是自從30中午開始,也就是案發的前一天,就沒有人再在那幾個賭檔和大煙館見到過他們,同時不見的還有他的兩個親信,所以,很明顯,此地無銀三百兩。”曹斌道。

  “人呢,找到沒有?”

  “找到了,就藏身在極司菲爾路的豐田紗廠。”

  “日本人的紗廠?”陸希言雖然早就知道這個消息,但還是裝出一副“驚訝”的表情。

  “沒錯,就是日本人辦的紗廠,要不是這傢伙忍不住調.戲紗廠女工,只怕還發現不了呢。”曹斌解釋道。

  “那還等什麼,抓人呀?”

  “陸顧問,那可不是在法租界,是個三不管地方,勢力錯綜複雜,我們的人還沒進去,那就被他們發現了。”齊桓道,“再說現在支持推測,沒有直接證據。”

  “日本人的紗廠,我們能進去嗎?”唐錦頓了頓道。

  “那怎麼辦,案子不破了?”

  “所以,我們才把陸老弟你請過來,幫我們顧問一下,看能不能想個辦法,既可以不需要越界,又能把人給逮著。”唐錦道。

  “唐兄,這抓人是你們法捕房的事情,我最多負責技術支持一下,你們也太瞧得起我了?”陸希言叫道。

  “這不是三個臭皮匠,頂上一個諸葛亮嘛,三個人的智慧比一個人強,四個人又比三個人強,陸老弟,請你過來就是幫忙參謀一下的。”唐錦解釋道。

  “我能有什麼好辦法?”陸希言道,“要不然,你們直接跟那個淺野一郎商量,讓他出面協調一下,或者請公共租界方面協助抓人?”

  四個人都沉默下來了。

  這個人還真是不太好“抓”,就跟蔡主筆的案子一樣,明知道是誰做的,可就是抓不了人,到現在屍首除了頭顱之外,剩下都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呢。

  日本人背後指使和包庇,你又能怎樣?

  這呂班路五金工具行的案子也是一樣,日本人為了挑起軍統跟鐵血鋤奸團的內鬥,故意的找人偽裝成虎頭幫的人端了軍統的據點。

  至於金九找來的三個“嫌犯”,只怕這其中也是日本人授意的,故意的把髒水往“鐵血鋤奸團”身上潑。

  還好,這已經成了一個笑話了。

  “探長,我覺得這人要是躲在豐田紗廠裡面,肯定不好抓,咱們得想個辦法把人引出來。”齊桓道。

  “這麼引出來?”齊桓的話很有道理,法捕房的巡捕想要進豐田紗廠抓人,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出來了呢,那就不同了,難度就小了很多。

  “這坡腳阿七外面可有什麼親人或者情.人什麼的?”

  “這個傢伙在上海沒有什麼親人,至於女人,那都是露水夫妻,根本沒感情可言。”曹斌道。

  “那這就難辦了,這傢伙要是一直躲在豐田紗廠內,我們就真拿他沒招了。”齊桓咬牙道。

  “老陸,你倒是說句話?”唐錦不經意間,對陸希言的稱呼也發生了改變。

  “要不然,結案吧。”

  “結案,陸顧問,這個案子影響這麼大,就這麼草率的結案了?”齊桓眼珠子瞪得大大的。

  “別,齊桓,你別說話,老陸,你玩真的?”唐錦倒是聽出味兒來了,一抬手制止了齊桓,認真的問道。

  “我又不是法捕房的探長,你問我幹什麼?”陸希言呵呵一笑。

  曹斌好像也明白過來了,有些怔怔的看著唐錦,這事兒誰都做不了主,就只有唐錦了。

  “我剛坑了金九一次,你讓我自己再把這件案子給認下來?”唐錦問道。

  “找個機會讓金九賄賂你一次?”

  “不是,老陸,你怎麼總是出這種陰損的招數呢?”唐錦死死的盯著陸希言道。

  “那就當我沒說過。”陸希言站起來道,“好不容易有個休息的機會,你說我胡說八道幹什麼呢?”

  “別,我聽你的,聽你的行不?”唐錦拉住了陸希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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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暗流湧動(新的一週,求訂閱!)

  德興茶樓。

  金九在記者招待會上被唐錦狠狠的擺了一道,沒辦法,誰讓他太聰明了,想先算計人家呢?

  這就不能怪別人反過來坑他了。

  現在他丟人丟大了,分管便衣部門副總監費沃利把他叫了過去,狠狠的訓斥了一頓,弄的他十分狼狽。

  他已經是督察長了,在華捕中已經算是最高的職務,按照法捕房的規矩,基本上算是到頭了。

  三大亨之首的黃金榮不過如此。

  如果不能讓法國人滿意的話,隨時都可能被攆下去,而盯著他位置的人多著呢。

  他也恨淺野一郎,就是這混蛋把他拉下水的,他卻站在岸邊,看著他被唐錦坑,連眼都不帶眨的。

  還有那個秋山雅子,這女人真是吃人不吐骨頭,再這麼折騰下去,他都未必能挨到法國人把他一腳踢開的時候。

  但是,金九又很怕死,淺野一郎的約,他不敢不來。

  但是,這日本人的錢也不是好拿的,錢是給你了,毒藥也給你備下了。

  “金先生,請!”

  “淺野先生,久等了。”金九微微一抱拳,一想起自己在記者招待會上的窘境,他內心就有些不舒服。

  “今天是清明節,按照你們中國人的習俗,要給祖先上墳,祭祀,在下可以理解。”淺野一郎呵呵一笑。

  金九有情緒,他當然能看的出來,只有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才難對付。

  “淺野先生說吧,想要知道什麼?”金九坐下來道。

  “4月1號夜裡,福煦路汾陽坊那件事究竟是何人所為?”淺野一郎鄭重的問道。

  金九一伸手,道:“錢。”

  “金先生,您什麼都還沒說,怎麼就要錢了?”淺野一郎微微不悅,這也太貪婪了吧?

  “沒看到金條,我是不會說的。”金九蠻橫一聲。

  “好吧。”淺野一郎微微一點頭,中村從皮包裡取出四根黃燦燦的小黃魚放在了桌面上。

  “金先生,現在可以說了嗎?”

  “一對兄弟,都姓巫,道兒上稱他們為巫氏雙雄,不過,你們就是知道了,也找不到他們了。”金九呵呵一笑。

  “怎麼講?”

  “找他們辦事的人能量很大,此時只怕是早已安排他們離開上海了。”金九道,“好了,你的問題我回答了,這金條……”

  “慢!”淺野一郎一伸手壓住了金條。

  “淺野一郎,你什麼意思?”金九臉色瞬間一黑,有些怒了。

  “金先生,你提供的消息我們怎麼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淺野一郎壓住金條,慢條斯理道。

  “放屁,我金九在道上這麼多年,什麼時候賣過假消息?”金九怒了,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這裡是法租界,他還真不怕日本人。

  “金先生的信譽我們相信,不過,六更金條就買了一個連人都找不到的消息,我如何向上面交差?”淺野一郎道,“不如這樣,金先生把收買巫氏兄弟的背後的人告訴我,金條立刻奉上。”

  “我不知道。”金九斷然說道。

  “金爺,以你在法租界的地位和勢力,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淺野一郎道,“我們日本人是很講誠信的,你只要告訴我是誰收買的巫氏兄弟,我可以再加兩根金條。”

  中村又從皮包裡掏出兩根金條放到了桌面上。

  六根金條的誘.惑,金九心動了,而他付出的不過上下嘴皮子碰了一下而已。

  但是這錢就這麼好掙嗎?

  淺野一郎微微一笑,他本不過是試探一下的,但一看金九這表情,他就知道,這傢伙肯定知道。

  “金先生,這只是第一次合作,以後還有的是機會。”淺野一郎嘿嘿一笑。

  金九終於動搖了,貪婪一下子戰勝了理智,什麼權力和地位都是虛的,只有這金燦燦的黃金是最實在的。

  “我說出那個人的名字,這六根金條都歸我?”

  “當然,這裡是法租界,周圍又都是你的人,我敢耍花招嗎?”淺野一郎嘿嘿一笑。

  “好,我只知道暗中聯絡巫氏兄弟的是齊桓,其他的一概不知。”金九說完,就這麼看著淺野一郎。

  淺野一郎眉頭一挑,齊桓他當然認識了,唐錦的手下,難道這事兒居然是唐錦背後下的黑手?

  “淺野先生,這些金條歸我了吧?”

  淺野一郎愣了一下,旋即鬆開手,讓金九將金條一一的取走。

  “該說的我都說了,不該說的我也說了,告辭!”金九多待一刻都不願意,直接就離開了。

  ……

  萬國飯店。

  “金九他真的這麼說?”竹內雲子聽了淺野一郎的匯報,也是微微皺眉,事情的複雜超出了她的想像。

  “他說的人是齊桓,並沒有直接說是唐錦,在下覺得,應該是真的。”淺野一郎點頭道。

  “理由呢?”

  “齊桓不過是小人物,他是要聽命於唐錦的,如果他知道是唐錦背後指使,那何不乾脆直接就說是唐錦呢?”淺野一郎反問道。

  “如果錢佩林在唐錦手中,那為何法捕房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這只怕是唐錦私下的行為,跟法捕房無關,以我們跟薩爾禮的關係,如果真是法捕房所為,應該會告訴我們的。”淺野一郎推測道。

  “那唐錦的身份?”

  “目前還很模糊,他的社會關係很複雜,我們粗略調查過,他跟任何一方都曾接觸過,又深的卡爾上校的信任,所以,我們動不了他。”淺野一郎道。

  “陸希言呢,他在做什麼?”

  “今天是清明節,他去掃墓了。”淺野一郎微微一訝,“雲子小姐懷疑他嗎?”

  “唐錦最近跟他走的非常近,而且這兩起案子,他都是知情.人,錢佩林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可是他跟齊桓之前沒有任何交集。”

  “關於金九,你下一步有什麼打算?”竹內雲子問道。

  “我想找個機會試探一下唐錦?”

  “哦,怎麼試探?”

  “讓金九去,備上一份厚禮,主動向唐錦認錯,看唐錦如何反應。”淺野一郎道。

  “這倒是個辦法,如果唐錦願意與金九講和,這說明還有迴旋的餘地。”竹內雲子點了點頭。

  “金九現在對我已經不太信任了,我覺得這個任務可以交給雅子小姐去完成。”淺野一郎建議道。

  “嗯,我來安排。”竹內雲子點了點。

  ……

  從溫莎賓館回來,路過廣元茶樓,看到三樓包廂靠街道的窗戶開了一扇,這是譚四在找不到他的情況下,約定見面的暗號。

  只要陸希言回家或者在家中,白天的話,都能看到摺扇窗戶打開。

  不需要派人通知。

  “陸先生來了?”

  “四哥在?”

  “在的。”掌櫃的點了點頭,親自領著陸希言上了三樓,同時給夥計使了一個眼神,讓他看著點兒門口。

  “四爺,陸先生來了。”徐掌櫃敲門

  譚四從裡面開門,看到陸希言,對茶樓掌櫃一揮手道:“老徐,你忙你的去吧。”

  “是,四爺。”

  “快進來。”徐掌櫃轉身離開,譚四招呼一聲。

  “四哥,你就是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你。”陸希言走進了包廂,坐下說道,“有事兒,你先說?”

  “軍統方面似乎不大相信錢佩林在我們手中,還有,因為潛伏小組暴露,他們現在內部人心不穩,聽說,可能是出現了叛徒,他們現在正在內部甄別呢。”譚四道。

  “這麼說來,他們的麻煩比我們也小不了。”陸希言略微沉吟道。

  “不過,軍統上海區負責人今天讓人傳話,跟上一次一樣,要約見軍師。”譚四道,“所以,我這不來找你商量了。”

  “四哥,你說我是見還是不見呢?”陸希言緩緩道。

  “日本人給我們兩家下套,用心險惡,上一次約見我拒絕了,這一次如果再拒絕的話,只怕是不太好,何況,錢佩林現在就在我們手中。”譚四道。

  “那就約個時間,我跟軍統方面的負責人見上一面,聽他怎麼說。”陸希言也覺得有必要見上一面,反正又不是以他的面目去見,而是以“軍師”的面目去見,這個對自己也沒什麼危險。

  “好,那我來安排。”譚四點了點頭。

  “我這邊有一個情況,唐錦他們想要又不跛腳阿七三人,咱們在豐田紗廠有人嗎?”陸希言問道。

  “有兩個工人,比較可靠。”譚四道。

  “唐錦這邊會迅速的將巧手五金工具行的案子結案,當然是以告破的方式,少不得咱們可能還要受點兒委屈,被軍統方面誤解。”陸希言道,“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明白,讓跛腳阿七以為自己安全了,從豐田紗廠出來,這是引蛇出洞。”譚四點了點頭。

  “沒錯,不過這一次抓捕肯定是秘密進行,法捕房那邊具體什麼計畫,唐錦未必回告訴我,但是我們這邊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您的意思是,如果唐錦秘捕失敗的話,我們必須頂上?”譚四聽明白了。

  “沒錯,一旦行動失敗,日本人不會給我們第二次機會,所以,我們暗中給唐錦來一個雙保險。”陸希言點了點頭。

  “這個沒問題,大不了我們再當一回黃雀。”譚四嘿嘿一笑,這當黃雀的感覺還是蠻好的。

  “多餘的話我就不說,行動方面你比我更有經驗,但是記住一點,秘密。”陸希言鄭重告誡道。

  “您放心,我知道怎麼做。”譚四點了點頭,軍師這一去,他雖然暫代隊伍,可是這心裡是沒著沒落的,就跟是沒了爹娘的孩子似的,不知道以後的方向。

  現在好了,陸希言這位新軍師一點兒不遜色故去的軍師,甚至在某些方面還要更高一籌。

  心定了,士氣也就上來了,做起事兒來也就干勁兒十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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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約見(求訂閱!)

  “梅梅,你說,做你們這一行的,最需要具備的素質是什麼?”吃完飯,坐在沙發上的陸希言問道。

  “你這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孟繁星正在削蘋果,訝然的一抬頭。

  “我就是好奇,隨便問問。”

  “冷靜和敏銳的判斷力。”孟繁星想了一下道。

  “有道理,在敵佔區工作,如果不夠冷靜的話,只怕是一個小小的錯誤都是致命的。”陸希言點了點頭,“至於判斷力,那可需要後天經驗的積累才行,梅梅,我說的對不對?”

  “對,我的老師也曾經這樣對我說過。”孟繁星道。

  “你的老師叫什麼,我能見一見他嗎?”陸希言好奇的問道。

  “他姓伍,我們都叫他伍先生,至於你能不能見到他,這我就不敢保證了。”孟繁星呵呵一笑。

  “伍先生,這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人,能讓我家梅梅你如從的崇拜和尊敬。”陸希言道。

  “吃蘋果。”孟繁星將削好蘋果遞給陸希言道。

  這個話題不宜深聊。

  “有個事兒,跟你商量一下,這貝當路巡捕房巡長蒙特有個做生意的路子,打算拉著入夥兒。”陸希言啃了一口蘋果道。

  “什麼生意?”

  “藥品,走私!”陸希言中間頓了一下道。

  “走私?”孟繁星感到一絲驚訝,這藥品走私進口可不是一般的生意,沒有很硬的關係和背景是做不起來的。

  她把安平診所改成藥店經營,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因為日軍的經濟封鎖,邊區獲得藥品的途徑很少,藥品奇缺,而且非常昂貴,尤其是各類抗菌消炎藥。

  如果能夠有一條穩定的藥品供應渠道,那怕是數量不多,對於缺醫少藥的邊區後方也是極大的支持。

  她原來在天津做的也是這方面的工作,組織上把她調回上海,也是考慮到她是上海本地人,有本地關係,便於開展工作。

  如果不是竊取情報的任務太緊急,關乎徐州會戰大局,組織也不會要求她去完成那麼危險的任務。

  如果不是碰到陸希言,差一點兒就暴露了。

  雖然組織上給她的任務當中並沒有這一條,但是如果能夠建立一條隱蔽的藥品走私渠道,那也可以讓受傷的戰士少死很多人。

  這意義是非常重大的。

  “蒙特那邊聯繫貨源,並且打通關節,將藥品走私進來,我負責幫他尋找合適的買家,賺到的錢平分。”陸希言道。

  “他為什麼找你合夥?”孟繁星有些奇怪。

  “也許覺得我比較可靠,而且我又是中國人,他也需要一個掩護,身為法租界公職人員,一旦被人發現走私違法活動,那是會丟掉一切名譽和身份地位的。”陸希言分析道。

  “安子哥,走私藥品,這可是走鋼絲的生意,一旦被發現,怕是會有牢獄之災的。”孟繁星道。

  “我也在考慮,既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這生意咱們要是做了,就得有萬全的準備。”陸希言道,“所以,我得跟你商議一下,聽一聽你的意見。”

  “安子哥,日本首相近衛文磨在去年臘月初六發表近衛聲明,聲稱‘不會以國民政府為對手’,將另外建立‘與日提攜的維新政府’,其企圖武力佔領中國的野心昭然若揭,以日本的軍事實力以及在正面戰場的攻勢看,接下來的戰爭恐怕會全面爆發,日本海軍素來有有亞洲第一之稱,一旦他們封鎖了我們的海岸線,藥品,武器彈藥還有汽油等各種戰略物資想要進來就非常困難了,而這些物資的價格將會飛漲是可以預見的。”孟繁星道。

  “你的意思是,這門生意有利可圖?”

  “安子哥,如果真的能有這樣一個藥品走私進口渠道,這些藥品你打算賣給誰?”孟繁星問道。

  陸希言何等聰明,他怎麼會聽不出來孟繁星心中所想呢。

  蒙特跟他說這個藥品走私,他還真沒想過要發這種國難財,發國難財的,都沒有好下場。

  但如果真的能走私大量的藥品進入國內,這對國內來說,並不是壞事兒,反正海關現在也不在國民政府手裡,這關稅收上來,也用不到老百姓頭上,只要是花錢買回來的藥品,又用在咱們自己老百姓身上,這就值得幹。

  但是蒙特無疑是奔著發財去的。

  藥品走私進來,他肯定是奔著高價賣出去的,蒙特掌握貨物來源,不愁找不到買家,而他即便是有買家,出不起高價,那也是白搭。

  這個生意,陸希言雖然是合夥人,但處於不利的地位,蒙特隨時可以跟他拆夥,甚至他就是在利用他建立銷售渠道,他不得不考慮這裡面存在的巨大風險。

  “梅梅,如果有需要,我會優先考慮的。”陸希言道。

  “我明白了。”孟繁星點了點頭。

  “這事兒得找一個可靠的人盯著,我直接出面肯定不行。”陸希言道,“我回上海也沒多久,認識的人不多,想要找一個可信的人不太容易。”

  “嗯,有道理。”

  ……

  上新聞了,法商總會會長,賚安洋行總經理索爾先生決定成立索爾醫學基金,陸希言擔任索爾醫學基金的獨立董事,而廣慈醫院外科主任,著名內科專家,震旦大學教授盛熙元出任索爾醫學基金的首席科學家。

  這則新聞一出,立刻在上海醫學界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陸希言這位年輕的留法醫生一下子成了醫學界爭相議論的人物,羨慕有之,嫉妒有之,還有詆毀有之。

  不過,這對陸希言本人來說,沒什麼太大的影響,表現的很平靜,班照上,病照看,該他的做的事情,都一絲不苟的去完成。

  對陸希言來說,這又是平靜的一天。

  可在徐州的台兒莊戰場,這可是要被歷史永遠記住這一天,中國軍隊在台兒莊包圍了號稱“鋼軍”的第十師團瀨谷支隊一萬多人。

  從3月31完成包圍,到4月3日發起總攻擊命令,再到4月7日凌晨發起全線反擊,日軍瀨谷支隊在苦等無援的情況下,不得不全線撤退,丟盔棄甲,遺屍遍野。

  日本人可以阻止任何人進入上海,但是他阻止不了空中的電波,租界有電台,還有收音機。

  烏雲是遮蔽不住太陽的。

  當從廣播裡聽到武漢當局通向全世界宣佈這個消息的時候,陸希言也是陷入了巨大的喜悅之中。

  這是一次空前的勝利,正面戰場上,硬懟日軍最精銳的師團,戰而勝之!

  日軍不可戰勝的神話被打破了。

  對於全中國的百姓來說,這一場勝利意義是重大的,讓所有中國人都看到了希望,日軍並非不戰勝,提振了抗戰勝利的信心,而那些悲觀的“亡國論”者,更是一下子沒有了聲音。

  上海這座孤島,日本人還的手一時間還伸不到租界,台兒莊大捷的消息傳來,百姓用各種方式自發的慶祝。

  法不責眾,日本人也只能乾瞪眼沒辦法,他們只能要求英法租界當局彈壓,英、法租界當局直接回應,只要不違反租界法規,租界當局無權干涉。

  孟祥生也把陸希言和孟繁星晚上叫了家裡去了,老頭兒很激動,晚上喝了不少,還破了“食不言寢不語”的例。

  “爸好久沒有這麼開心了。”服侍孟祥生回屋躺下,孟繁星道。

  “一口氣憋在咱們國人心裡太久了,這一回也算是出了一口氣了。”陸希言點了點頭。

  “安子哥,咱們不能當亡國奴!”

  “是,決不能當亡國奴。”陸希言激動道。

  “安子哥,姐,你們還不回家,一會兒宵禁了。”孟浩從外面提醒了一聲。

  “對,梅梅,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回去了,不然宵禁就麻煩了。”陸希言一看手錶,都八點半了,再過半小時就宵禁了,這是法捕房臨時加的宵禁措施,沒辦法,現在中國軍隊取得大勝,法租界當局也怕引火燒身,所以晚上把宵禁時間提前一個小時。

  ……

  “陸大夫,老四讓我通知您,明天晚上杏花樓,八點。”

  “知道了,回去跟四哥說,我一定準時赴約。”陸希言對來醫院給他報信兒的黃三說道。

  “還有,豐田紗廠那邊也有動靜了,估計就和一兩天,老鼠就要出窩了。”黃三壓低了聲音道。

  “繼續監視,保持聯繫,不要輕舉妄動,更不能把嚇著老鼠。”陸希言吩咐道。

  “放心吧,老六親自盯著呢。”黃三道。

  叮鈴鈴……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突然響了,陸希言拿起來一聽,是唐錦打來的。

  “老陸,明天晚上,杏花樓,金九擺酒,請我吃飯,你有空沒有,一起來?”唐錦說道。

  杏花樓,明晚,陸希言愣了一下,這不是約了跟譚四一起見軍統上海區負責人嘛,居然撞到一起了。

  “唐兄,明晚不行,我跟梅梅約好了,明天晚上請她吃飯看電影。”陸希言馬上找了一個藉口。

  “女人什麼時候都可以陪的,咱們的事兒可是大事兒,跟弟妹說一下,我來賠罪,好不好?”唐錦道。

  “這不好吧,我電影票都買了……”

  “買了可以退嘛,退不掉哥哥我補償你,請你們連看十場電影如何?”唐錦笑著道。

  “唐兄,要不然這樣,我就到個場,大不了看下半場就是了。”陸希言道,這事兒怎麼就撞到一起了呢。

  臨時改變計畫,那顯然不可能,軍統那邊也不見得會同意。

  “也行,你反正一定要過來就是了。”唐錦道,“明晚我讓小五開車去接你和弟妹。”

  “別,這不合適,我還是自己過去。”陸希言忙道,這要是讓麻小五來接自己,自己哪有機會偽裝成“軍師”去見軍統上海區的負責人。

  “陸大夫,要不要把見面的時間提前?”黃三聽了全部過程,詢問一聲。

  “不用,這樣對方會起疑的,可以把金九明晚在杏花樓宴請唐錦的消息透露給軍統方面,看他們如何反應就是了,如果他們同意繼續在這個時間見面,那就一切照舊。”陸希言道。

  “那您這邊怎麼分身?”

  “放心吧,我有辦法。”陸希言道,“你明天去幫我買兩張電影票,距離杏花樓最近的電影院。”

  “好。”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40
第118章:杏花樓

  “梅梅,明晚我們去看一場電影吧,電影票我都買好了?”晚上回家吃飯,陸希言道。

  “無緣無故的看什麼電影?”孟繁星現在進入了學生的狀態,學習超級認真,為了把拉下的功課補上,每晚都要學習到十一二點。

  要不是陸希言要睡覺,把她從書房趕出去,她說不定還要更用功。

  她這是要把過去三年失去的時間給補回來。

  “學習,也要勞逸結合,該放鬆的時候還是要放鬆的。”陸希言走過去,伸手壓在她的課本上,“你上學的時候,老師沒有教過你嗎?”

  “去,去,你想去自己去唄,別拉上我。”孟繁星將陸希言的手推開。

  “你就不怕我另外找個小姑娘一起去?”陸希言低下頭,盯著孟繁星道。

  “你可以試試。”孟繁星頭也不抬,語氣中明顯帶著一絲威脅。

  “好吧,跟你說實話吧,明晚我需要幫我打掩護。”陸希言道。

  “打什麼掩護?”

  “明晚金九在杏花樓設宴請唐錦吃飯,目的是為了給唐錦賠罪,唐錦呢,不想單獨赴宴,非得拉上我,我推辭不過,說明晚約了你看電影,但是,還是推不掉,只能去了。”陸希言解釋道。

  “那你還帶我去?”孟繁星不解道。

  “記者招待會的事兒,以及現場指認都是我給唐錦出的主意,這傢伙現在是賴上我了。”陸希言道。

  “你出的主意?”孟繁星驚訝道,這事兒她當然知道,沒想到陸希言居然才是背後的始作俑者。

  “金九算不上什麼好人,又跟日本人勾勾搭搭的,所以,我就看不過去,給唐錦出了這麼個主意。”陸希言道。

  “是因為鐵血鋤奸團吧?”孟繁星何等聰明。

  “梅梅,女人太聰明會沒人要的。”陸希言嘿嘿一笑,等於說承認了。

  “那你要不要?”孟繁星忽然覺得這話說的有些像情.人間的打情罵俏,連忙收回情緒,“正經一點兒。”

  “好吧,金九用三個冒名頂替的凶手,想要栽贓給鐵血鋤奸團,他自己又想擺脫干係,故意的在口供上留下瑕疵,然後報告給唐錦,讓唐錦發現並且派人去核實,這樣一來,他雖然是抓人的人,最後認定的兇犯身份的人卻變成了唐錦……”陸希言解釋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這個金九耍的小聰明!”孟繁星對金九的評價是一怔見血。

  “沒錯,只是金九未必能想到,但如果加上淺野一郎就不一樣了。”陸希言道,“這才是個心機深沉的傢伙。”

  “唐錦反坑了金九一道,金九為啥要請唐錦吃飯呢?”

  “因為,這淺野一郎的目的還沒有達到呀。”陸希言道,“淺野一郎為什麼要金九找人假冒兇犯,還特意找了三個有‘虎頭幫’過往身份的人?”

  “栽贓?”

  “沒錯,雖然說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那三個嫌犯身上疑點重重,根本就不像是真的凶手,可法捕房現在不是還沒有認定嗎?”

  “他們想收買唐錦?”

  “八成是為了這件事,所以,明晚這頓飯不是那麼好吃的,唐錦看出來了,才非要拉我去的。”陸希言道。

  “可我以什麼名義呢?”

  “明晚我們去杏花樓吃飯,正好跟他們巧遇,然後唐錦會故意的把我拉上,然後到時間了你就說電影快開場了,催促我離開就行了。”陸希言道。

  孟繁星點了點頭,這個計畫聽上去沒有任何問題。

  “這麼說,你同意了?”

  “嗯,我可以跟你一塊兒去。”孟繁星點了點頭。

  “那咱可就說好了。”

  ……

  “四馬路的杏花樓,孟繁星同志,你確定嗎?”明德書店,孟繁星將陸希言準備跟蒙特做走私藥品額生意匯報給老李,順便把晚上杏花樓吃飯的情況說了一下。(老李知道孟繁星真實身份,老孫是不知道的,只知道代號)

  “確定。”

  “這四馬路的杏花樓曾經是軍統在上海法租界一個相當隱秘的聯絡點,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很少,這是以前上海中央特科的同志告訴我的。”老李道。

  “那會不會有危險?”

  “應該不會,不過也要提高警惕,小心一些。”老李道,“陸希言如果真的能建立一條走私藥品的渠道,並且願意給我們提供藥品的話,這是一件好事兒,我們也可以找機會把人滲透進去,掌握這條渠道。”

  “是,老李同志。”

  “孟繁星同志,看起來,這個陸希言還真是幫了你不少,他的政治面貌如何,你清楚嗎?”

  “他跟鐵血鋤奸團有過接觸,上一次的覺醒報社的有關南京大屠殺的證據資料就是他利用救助過鐵血鋤奸團一名叫譚四的重要成員的關係,請他們幫忙出手複製了一份,才順利的保存下來。”孟繁星道。

  “譚四,這個人我聽說過,軍師的手下,為人不錯,講道義,有民族氣節,跟一般的江湖人不同。”老李道,“我們要團結一切可團結的力量,建立一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對於這樣沒有太多劣跡,又有殺敵報國思想的人正是我們團結的對象。”

  “明白。”

  “工作注意分寸,你的任務並不是發展組織新成員,而是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老李道。

  “老李同志,我明白。”

  ……

  金九約了唐錦六點半,牧風六點鐘下班,去震旦大學接了孟繁星,兩人一起前往杏花樓。

  “老陸,來了?”

  “唐兄,你嚇我一跳,嫂子呢?”陸希言佯裝問道。

  “她沒來。”唐錦也是瞬間反應過來。

  “沒來……”陸希言露出一絲尷尬之色。

  “哎呀,唐探長,唐老弟,你總算來了。”金九從樓上下來,那叫的真是熱情的不得了。

  “陸顧問也在?”驀然看到陸希言,金九有些吃驚。

  “金爺好。”陸希言微微一點頭。

  “老陸,今晚是金爺做東,要不然,一起吧。”唐錦說道。

  “不不不,唐兄,金爺請的是你,我去不合適?”陸希言忙推辭,裝出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樣。

  金九很尷尬,不過他也是場面上的人,也猜到唐錦可能是故意這麼做,這是防著他一手呢。

  點破的話,就沒有意思了,忙道:“陸顧問是貴客,金九平日想請都請不到呢,不如今晚就給金九一個機會,一起如何?”

  “老陸,挑日子不如撞日子,能讓金爺請客的機會不多,你可不要不給面子喲。”唐錦也附和道。

  “唐兄,我這帶著女眷呢,不合適,改日吧。”陸希言繼續推辭道。

  “唐老弟,既然陸顧問有女眷,那不如就算了?”金九今晚宴請唐錦是有目的的,真不希望有個人橫插進來攪局。

  唐錦當然不希望自己單獨一個面對金九,忙道:“金爺,可以讓杏花樓單獨給弟妹開一桌嘛。”

  唐錦這傢伙為了拉上自己,也是沒臉沒皮了。

  金九越發的肯定,唐錦是故意的安排這一出了,這接下來他還怎麼跟唐錦談那件事兒?

  “這不好吧……”

  “就這麼定了,金爺,您沒意見吧?”

  “我沒意見,問題是你把陸顧問賢伉儷分開了,這是否妥當?”金九呵呵一笑。

  “弟妹,借用你家老陸用一下,日後愚兄必有厚報。”唐錦湊過去,隔著一段距離小聲說道。

  孟繁星早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兩人在這裡唱雙簧呢。

  “不許灌酒,我們家老陸他酒量很淺的。”

  “好,好,你放心,絕不灌酒。”唐錦嘿嘿一笑,答應下來,“還是弟妹賢惠大方,老陸好福氣。”

  ……

  “來,唐老弟,陸顧問請!”本來就兩個人的,現在多了一個陸希言,不過是多增加一雙筷子而已。

  “唐老弟,嘗嘗這刀魚,這可是今天早上剛從這揚子江裡捕撈上來的,鮮美的很!”

  “嗯,不錯,金爺,這說到吃,上海灘除了三大亨之外,就屬您了!”唐錦豎起大拇指道。

  “唐老弟謬讚了,跟三大亨相比,我算什麼。”金九站起來,親自給唐錦斟酒道。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唐錦連忙跟著一起站了起來。

  “唐老弟,明說了,在呂班路巧手五金工具行的案子上,兄弟我做的不地道,但你也要瞭解兄弟,這案子上下都盯著呢,法租界謠言四起,人心惶惶,這早破案,也是可以安定人心的。”金九道,“所以呢,愚兄就想出這麼一個辦法,找人先頂過去,案子再慢慢破就是。”

  “就算要安撫人心,也不能張冠李戴,草菅人命吧,金爺?”陸希言道,他今天的角色就是唱紅臉。

  “陸顧問說的是,這不也不是沒辦法,至於說草菅人命,也不至於,鐵拐李,黃鼠狼和黑旋風這三人也是劣跡斑斑,犯下的事兒,就算殺頭也不過了。”

  “我很好奇,金爺是怎麼讓這三人認下如此重罪的,他們不知道殺人重罪一旦背上,那是再也洗漱不掉嗎?”

  “陸顧問,這亂世之中,人命是最不值錢的。”

  好赤裸裸的話,讓人聽了都感覺不寒而慄。

  “金爺的話,我不敢苟同,是誰做的就是誰做的,總不能因為某個人是壞人,就可以把不是他罪名強加於他的身上嗎?”

  金九臉色訕訕。

  “好啦,老陸,金爺不是那個意思,這件案子,確實影響很大,可想要追查真兇,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以理解。”唐錦不失時機的插進來一句話。

  “還是唐老弟懂的兄弟。”金九道,“還請高抬貴手。”

  “以假充真,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可這真兇,金爺,你必須給我抓到,否則,我沒辦法交差。”唐錦道。

  “應該的,應該的,可這案子能否通融一下?”

  “金爺,你想怎樣呢?”

  “這個……”金九猶疑了一下。

  “唐兄,我跟梅梅今晚還約好了一起看電影,這時間快到了,要不你們繼續喝著,我先走一步?”陸希言站起來道。

  好似心有靈犀一般,此時包廂的門響了,一開門,孟繁星俏生生的站在了門口。

  眼神眨了眨,那意思是,時間到了,咱們該走了。

  “二位,真是對不住了,失陪了。”陸希言轉身一抱拳,直接就退了出去。

  “這老陸,看上去還是個情種……”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40
第119章:見鄒淮

  “梅梅,我去一趟衛生間,先到樓下等我。”出門口,陸希言看到衛生間門把手上掛了一塊“清潔”的牌子,忙微微一側身擋了一下道。

  “好。”孟繁星不疑有他,一個人先沿著樓梯下了樓。

  陸希言一個閃身進入了衛生間。

  “陸大夫,您來了。”

  陸希言聽得出來,是老五郭漢傑的聲音。

  “我未婚妻在樓下等我,一旦時間過了,她一定會上來的,到時候儘量想辦法拖住她。”陸希言接過“軍師”的行頭,迅速的開始偽裝起來。

  這一套東西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使用了,因此上手的速度很快。

  五分鐘後!

  陸希言變成了“軍師”,坐著輪椅從衛生間被人推了出來。

  與此同時,鄒淮在副官尹平的陪同下,也是經過了一番化妝從杏花樓的後廚通道進來了。

  陸希言和郭漢傑剛進入房間沒過多久,就聽到一道輕微的敲門聲響起。

  譚四沖陸希言微微一點頭。

  郭漢傑走過去開門。

  門口,鄒淮稍微的往裡面一探頭,看到這坐在了輪椅上的陸希言,還有站在陸希言背後的譚四,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鄙人鄒淮,請問哪位是大名鼎鼎的軍師?”鄒淮以江湖人規矩一抱拳,鄭重行禮問道。

  “鄒先生好,鄙人正是軍師。”陸希言微微一笑,手往前微微一攏道,“身體出了點兒問題,不能行禮了。”

  “閣下就是軍師?”鄒淮也是一驚,他在軍統內早就聽說過“軍師”的名號,但是沒見過本人,更沒打過交道,今天還是頭一回。

  “如假包換。”陸希言微微一點頭,“老四,還不請客人坐下。”

  “鄒先生,請坐。”譚四一伸手,招呼一聲。

  “那這位一定是譚四哥了?”

  “客氣了,鄒區長。”譚四微微一點頭,鄒淮,軍統上海區區長,戴雨農麾下大將,他豈能不知道。

  鄒淮在陸希言面前坐了下來。

  “譚四哥派人傳話,說在下一名手下現在就在軍師手中,可有真的?”鄒淮問道。

  “是的,他叫錢佩林,至於為什麼會在我們手中,我相信原因不需要跟鄒先生解釋吧?”陸希言緩緩道。

  “知道一二。”

  “此次前來,戴老闆讓在下給軍師問好。”

  “雨農兄客氣了,鄒先生,我們都是明白人,不要拐外抹角,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陸希言道。

  “好,軍師快人快語,鄒某人佩服。”鄒淮一拱手,“此次貴我兩方的衝突,我想像軍師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在道上的為人,你們戴老闆是清楚的,既然我跟他達成了不合作也不對抗,互不干涉的協議,絕不會主動對貴方有任何不利的行為,這一次的情況,想必鄒先生心裡清楚,亞爾培路的刺殺案是你們做的,對吧?”

  “對,是我們的做的,對於周源泉這樣賣國求榮的漢奸,當人人得而誅之!”鄒淮承認道。

  “你們誅殺賣國漢奸,本人是支持的,只不過,日本人利用了這件案子,他們故意的把罪名的栽贓到我們鐵血鋤奸團身上,鄒先生能想明白嗎?”

  “挑起貴我兩家的火拚!”

  “沒錯,在上海灘,日本人雖說是過江龍,可你我才算的上是地頭蛇,只可惜我們是兩條蛇,而惡龍卻只有一條,日本人想要除掉我們,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我們斗的兩敗俱傷,然後他在出來一口吃掉我們。”

  鄒淮聽了,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好在沒有下令對“制裁”,否則,還真的落入日本的人算計之中。

  “抓錢佩林的並不是法捕房,而是日本人,日本人早有預謀,先下手為強,大造輿論,法捕房高層有人被日本人收買,配合日本人行事,這才導致今日的局面。”陸希言道。

  “錢佩林呢,軍師能否讓我一見?”鄒淮問道。

  “人可以見,而且我可以毫髮無損的還給你,但不是現在,鄒先生可否理解?”陸希言道。

  “如果果真如軍師所言,那這就是日本人的一個陰謀,貴我兩方在這個時候不應妄動干戈才是。”鄒淮道,“那襲擊呂班路巧手五金工具行的又是怎麼回事兒?”

  “這當然不是我們所為了。”

  “不是你們,難道又是日本人?”鄒淮激動的問道。

  “除了他們,還能有誰?”

  “除了你們,日本人怎麼會知道那個五金工具行是我軍統的秘密據點?”鄒淮質問一聲,“還有現場留下的斧頭為證?”

  “一把斧頭,很難弄到嗎?”譚四嗤之以鼻,“如果是我們的人下手報復,會把如此重要的證據遺棄在現場?至於你們據點位置的暴露,只怕還是你們自己內部出現了問題吧。”

  鄒淮一下子被問住了,軍統內部的確出現了問題,正在自糾自查呢,但目前除了失蹤的郭興發之外,還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鄒淮,軍師遭人暗算,一直抱病在身,為了這件事,冒著暴露的危險來見你,如果你們還想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那我們奉陪就是了。”譚四怒道。

  “老四,別衝動。”陸希言輕喝一聲,“我相信鄒先生會從會從國家和民族的利益出發,以大局為重,保持克制的。”

  “軍師,鄒某並非不相信您,但我必須見到錢佩林。”鄒淮道。

  “可以,現在嗎?”

  “現在。”鄒淮點了點頭。

  “老四,你來安排。”陸希言點了點頭,同意道。

  “多謝軍師。”鄒淮深深一鞠躬,他不得不承認,戴老闆的識人之明,這“軍師”雖然一副病弱膏肓的模樣,氣度和談吐都不在戴老闆之下。

  怪不得的戴老闆一直想要把此人招攬至麾下呢。

  ……

  “對不起了,鄒區長。”

  “辛苦,譚四哥了。”鄒淮知道規矩,去人家的安全屋,肯定不能夠讓你知道位置的,蒙上眼罩是肯定的。

  至於陸希言,郭漢傑推著輪椅再一次進入了衛生間。

  迅速的換掉了“軍師”的這一身行頭,那是緊張的滿頭大汗。

  “咦,老陸,你還沒走?”剛好拉門離開,推門進來一個人,是唐錦,四目相對,嚇的陸希言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老陸,怎麼了,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唐錦看陸希言這滿頭大汗的,自己先緊張的問道。

  “嗯,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什麼東西,我這肚子……”陸希言下意識腦中靈光一閃,捂著肚子有氣無力的道。

  “那要不要緊,趕快去醫院找大夫?”唐錦一把扶住了陸希言。

  “不用,我自己就是大夫。”

  “能醫不自醫,這你都不懂,弟妹呢?”唐錦急了。

  “我讓她在樓下等我來著……”

  “來個人,人都死光了?”唐錦衝著衛生間外吼了一聲。

  一名夥計匆匆的跑了過來,與唐錦一道將陸希言從樓上“扶”了下來。

  陸希言遲遲不下來,孟繁星也有些著急,頻頻的眺望樓梯口方向,可那是男廁所,她一個女孩子,大庭廣眾之下也不好進去。

  就快忍不住想要找個人進去幫忙看看,唐錦扶著陸希言從樓上下來了。

  “安子哥,怎麼這是?”

  “梅梅,沒事兒,可能是吃壞肚子了,唐兄非要送我醫院,其實沒什麼大事兒。”陸希言現在也只能將錯就錯下去了。

  “吃壞肚子怎麼是小事兒,去醫院吧?”孟繁星急了。

  “梅梅,我真沒事兒,讓人給我沖一杯溫的鹽開水給我,我歇一會兒就沒事兒了。”陸希言道。

  “真沒事兒?”孟繁星終於注意到陸希言衝他眨眼的動作。

  “真的沒事兒。”陸希言惋惜道,“只可惜不能陪你看電影了,可惜了兩張電影票了。”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這個呢。”

  ……

  唐錦開車送陸希言和孟繁星回來的。

  到家中,親眼看到唐錦開車離開,陸希言這才松了一口氣。

  “行了,別裝了,戲演得不錯,連我都差點兒相信了。”孟繁星嗔白了陸希言一眼,這一晚上,她算是瞧明白了,陸希言不管是應付唐錦跟金九這個飯局,只怕還有別的事兒瞞著她呢。

  “梅梅,我是沒辦法,今天晚上四哥也約在了杏花樓,兩邊我都是沒辦法拒絕,才想出這麼一個主意。”陸希言解釋道。

  “四哥,是譚四?”

  “嗯。”

  “他約你見面幹什麼?”孟繁星奇怪的問道。

  “他們的一個叫軍師的人中毒了,想讓我為他診治一下,醫院不方便去,所以就約在了杏花樓。”陸希言撒了一個謊,沒有告訴孟繁星實話,除了不想讓對方擔心之外,也有不想讓對方捲進來的想法。

  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軍師,中毒?”孟繁星微微皺眉。

  “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們只是請我看病,所以,我才借上衛生間支開你去見譚四了,沒想到出來的時候碰到了唐錦,急中生智,我就只有假裝肚子疼了。”陸希言道,“不然我都離開那麼長時間了,還在樓上,有些解釋不通。”

  “你們不是在衛生間碰上的嗎?”

  “是呀,我就是給檢查了一下病人的情況,去衛生間洗了個手就撞上了。”

  這個解釋沒有問題,孟繁星相信了,沒有再繼續追問,但說了,以後有這樣的事情,希望陸希言不要隱瞞,最好對她直接說,這樣她也能幫得上忙,給他打掩護。

  兩個人各有心思的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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