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幕後 作者:長風(已完成)

 
Babcorn 2018-6-13 17:3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7 157565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31
第80章:意外(求收藏!)

  “小陸,你覺得小舒這個女朋友怎麼樣?”鄺志安吃著飯,忽然一抬頭問道。

  “挺好的呀。”陸希言呵呵一笑。

  “我覺得人長的還是不錯的,看她能夠為小舒做飯送飯,想必是個體貼和細心的姑娘,很不錯。”鄺志安放下筷子道。

  “不過我總覺得的這個小沅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小舒這一生病住院,她就出現了,有點兒……”

  “有點兒什麼?”鄺志安問道。

  “說不上來,反正感覺有些乖乖,要是真是男女朋友關係,為何小舒生病的那段日子她就跟人間蒸發了呢?”陸希言反問道。

  “人家也許有事呢,再說,他跟小舒也是剛剛戀愛,或許還沒有建立那種關係,女孩子嘛,總是矜持一些的。”鄺志安解釋道。

  “也許吧。”陸希言點了點頭,他也不願意懷疑一個讓他頗為感到好感的女孩子。

  吃完飯,剛要準備站起來,麻小五那張臉出現在食堂門口,朝裡面張望過來,看到陸希言,面露喜色。

  “鄺教授,我吃飽了,您慢用。”

  “嗯嗯,你們年輕人吃飯就是快,我老了,不行了……”鄺志安慨嘆一聲。

  “怎麼,小五?”陸希言知道,麻小五肯定是奉了唐錦的命令來的,否則他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醫院裡。

  “陸顧問,探長有事找您,十萬火急。”

  “開車來了嗎?”

  “嗯,探長的車,就停在您辦公室樓下。”麻小五道。

  “我去請個假,你去車上等我。”陸希言吩咐一聲。

  “是。”

  ……

  一路風馳電掣,十分鍾不到,陸希言就到了中央巡捕房的大自鳴鐘下。

  三樓,政治處!

  剛到樓梯口,就聽到唐錦那發飆罵人的聲音,整個樓道里都聽的很清楚,這是什麼事兒,惹的一向溫文爾雅的唐錦如此生氣呢?

  “滾,滾……都給我滾出去,沒一個有用的……”

  四五個探員低著頭惶恐的從唐錦辦公室裡出來,其中還有一名白俄籍巡捕,其他的都是華捕。

  “陸顧問,您來了……”看到陸希言,一個個打了聲招呼。

  “唐兄,怎麼了這是,動這麼大的肝火?”唐錦看到了門口的陸希言,陸希言伸手敲了敲門,直接就走了進去。

  唐錦只穿了一件襯衫,外面就套了一個背心兒,領口敞開,頭髮也有些亂,額頭上一層汗珠,手裡拿著一個文件袋,呼哧呼哧的煽著,臉色有些氣急敗壞。

  “翁雄死了!”唐錦道。

  “什麼,翁雄死了?”陸希言覺得挺意外的,翁雄已經是階下囚了,他早就被利用完了,活著跟死了也沒什麼區別,日本人犯不著殺人滅口?

  “嗯,被人下毒。”唐錦道,“陸老弟,我需要你幫我。”

  “內奸所為?”陸希言猜了一下。

  “知我者,陸老弟也。”唐錦道。

  “還真是……”

  “雖然翁雄的價值已經不大,可在正式判刑之前,如果死了,巡捕房是要承擔責任的。”

  “既然是中毒死亡,那驗屍的意義不大,無非是確定他中什麼毒死的。”陸希言道。

  “驗毒的事情就不用陸老弟操心了,我請你來,是希望你幫我找出內奸?”唐錦道,“我身邊這些人能信任的沒幾個。”

  “唐兄,你這不是在開玩笑吧?”陸希言苦笑一聲,一個經驗豐富的探長,查個內奸會一點辦法都沒有?

  “陸老弟,周源泉的案子我現在是一頭包,又出了翁雄意外中毒死亡,卡爾總監今天把我叫過去臭罵一頓,如果找不出凶手,我手頭的工作就會讓別人接手!”唐錦眼睛里布滿了血絲。

  看樣子,唐錦受到的壓力是前所未有的大。

  “翁雄死在哪兒,巡捕房的拘留所嗎?”

  “不,是我政治處一個秘密安全屋,在辣斐德路,我派了五個人,分成兩班輪流看守。”唐錦道。

  “也就是說,這五個人都有嫌疑了?”陸希言問道,“翁雄是自己服毒,還是有人再給他的飯菜中下毒?”

  “翁雄貪身怕死,他自己服毒的可能性極小,除非有人用他在意的東西威脅他,但是根據我們的調查,翁雄家在江西,具體在什麼地方,沒有人知道,在上海也沒什麼能夠讓他威脅的人或者東西,至於飯菜,已經沒辦法檢驗了,翁雄每一餐都把盤子舔的比臉乾淨,所以,無從檢測。”唐錦道。

  “那就是有人在他飯菜中下毒了,安全屋的五個人都是有機會接觸翁雄的嗎?”

  “不是,我規定了,送飯,送水的只有老賈一個人,其他人負責看管,不允許跟翁雄有任何接觸。”

  “老賈?”

  “就是負責給他們買菜和做飯的,總不能讓我天天派人給他們送飯吧?”唐錦道。

  “我問的是老賈人呢?”

  “拘押起來了,其餘四個人也都分別羈押起來,為防止串供,每個人在第一時間都分開了。”唐錦道。

  “審訊了嗎?”

  “就是剛才被我罵走的幾個混蛋,審了半天,一點兒有用的線索都沒有。”唐錦道。

  “唐兄,別急,能讓我看一看審訊筆錄嗎?”這唐錦是病急亂投醫了,不過既然來了,總不能就這樣走吧,他也很想知道翁雄是怎麼死的。

  “當然可以,就是這堆東西,也不知道說的什麼玩意兒……”唐錦手一指桌上的一堆文件道。

  五個人,分別審訊,但預審的給的問題基本上是大同小異,這種案子,其實說容易也容易,說簡單也簡單。

  最有機會投毒的是老賈,他就負責大家的伙食,還是唯一能夠給翁雄傳遞東西的人,不說其他人不行,而是老賈不需要偷偷摸摸的就能做到,一旦出事兒,他身上的嫌疑是最大的。

  所以,如果是他下毒的話,那他自己也是抱著被抓的信念。

  其餘四個人,兩個一組,分別守在安全屋的內外,一個看守翁雄,一個則負責安全屋的警衛。

  還有二人則休息。

  實際上翁雄死亡的時間段,四個人都沒有認真履行職責,他們四個人在屋內打麻將,而且一直打到深夜兩三點。

  等到其中一人發現翁雄已經不行了,再通知唐錦的時候,已經晚了。

  屍檢報告也說明了這一點,翁雄是昨天夜裡八點到十二點這段時間死亡的,而吃飯的時間大概是七點左右。

  翁雄吃了飯,老賈過了半個小時後去收拾的碗筷,那個時候翁雄還一切正常,當然,這是老賈的口供上說的。

  另外四個人在外面吃飯,還喝了酒,然後其中一個叫田森的人嚷著組織了牌局。

  四個人大概從八點左右開始打牌,其中有三個人在翁雄死亡的時間段離開過,每次時間都不長,最長的是一個叫謝長貴的,去蹲大號,也就七八分鐘。

  中間老賈還來給他們添過茶水。

  這五個人都沒有聽到裡屋翁雄有什麼動靜,都以為他吃了飯就睡著了。

  五份口供,幾乎沒有什麼出入,也瞧不出有誰說謊的痕跡,如果事先沒有串供的話,那這五個人似乎都沒有下毒的嫌疑。

  “唐兄,我記得這個翁雄也是個癮君子吧?”陸希言看完所有的供詞,合上後問道。

  “沒錯,翁雄平時不怎麼抽菸土,他吃紅丸(感興趣的可以百度)比較多。”唐錦點了點頭

  “這樣一個癮君子在羈押期間居然能忍受斷頓的折磨,唐兄,你不覺的奇怪嗎?”陸希言問道。

  “有人暗中給他提供紅丸?”唐錦驚呼一聲。

  “唐兄,我們雖然抄了翁雄的老底兒,可狡兔三窟,他可能已經收買了你的手下……”陸希言微微一搖頭。

  唐錦臉色微微一變,這個情況比翁雄在自己看守之下被毒死更為嚴重。

  “齊桓,進來一下。”唐錦抓起桌上的電話機,摁了一下內線號,命令一聲。

  抓捕阮玉珠並不是太難的一件事。

  齊桓趕到的時候,阮玉珠正要收拾細軟離開,被逮了一個正著。

  阮玉珠很快就交代了,翁雄的確讓一個叫謝長貴的人去找過她,從她那裡拿走了一批紅丸,還有三百元大洋。

  因為有翁雄的親筆手書,她才給的。

  這批紅丸數量不少,按照翁雄的用量,足夠他用上十天半月的。

  但是在搜查翁雄死亡的監室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剩下的紅丸,也就是說,這批紅丸是掌握在謝長貴的手裡,每天按量提供。

  馬上提審謝長貴。

  這傢伙一看到阮玉珠,馬上就招了。

  但他否認自己給翁雄下毒,翁雄若是死了,他怎麼才能從阮玉珠哪裡得到好處呢?

  這不符合邏輯。

  謝長貴被暫時排除懷疑,但問題又回到了原點,誰是下毒之人。

  另外四個人,其中一個一直沒有出去過,在翁雄中毒身亡這段時間內,也沒有機會跟他接觸過,他可以暫時排除,還剩下三個人,做飯的老賈嫌疑最大,然後是中途離開的兩個人,張志堅和吳有根都說是去方便的,從設牌局的房間到衛生間,有個迴廊,剛好經過關押翁雄的監室,這二人都有機會下毒,問題是毒是怎麼下的?

  “誰是第一個發現翁雄死亡並通知其他人的?”陸希言問道。

  “田森。”

  “搜查了嗎?”

  “搜了,沒有什麼發現。”齊桓道。

  “我要看所有從現場帶回來的證物。”陸希言,除了做飯的老賈,田森這個名字在調查中出現的最多,這讓他有一種莫名的直覺。

  “帶陸顧問去,從現在開始,他的話就是我的話。”唐錦吩咐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29
第81章:煙絲(求收藏!)

  “陸顧問,你要的所有的證物都在這裡。”齊桓帶著牧風來到證物室內,調出陸希言想要查看的證物。

  一個紙箱子,五個證物袋擺放整齊。

  從左往右,老賈是第一個,打開袋子,倒出裡面的東西,火柴,一個小布包,皮帶,還有一些零碎的鈔票,銅子兒……

  然後是謝長貴的,田森的,張志堅的,吳有根,多是些隨身的東西,有錢包,紙幣,大洋,還有香菸,打火機以及護身符之類的東西。

  “紅丸呢,怎麼沒有發現紅丸?”

  “謝長貴招供,紅丸他並未帶在身上,而是藏在他睡覺床板下隔層內,每當給翁雄的時候再取,探長已經派人去安全屋搜了。”齊桓解釋道。

  “怎麼只有隨身物品,他們的隨身穿的衣服呢?”陸希言問道。

  “衣服,搜身之後,都讓他們穿著呢……”

  “糊塗,衣服是重要的證物。為什麼不把他們的衣服留下來?”陸希言嚴厲的質問道,“你們不知道他們當中有人有殺人嫌疑嗎?”

  “陸顧問,這都搜查過了,總不能讓他們光著身子坐班房吧?”齊桓一愣。

  “班房沒有號衣嗎,就算沒有,給他們買幾套舊衣服總可以吧?”陸希言哼哼一聲,衣服可能直接接觸到毒藥,如果下毒人不小心,這就是最直接的證據了。

  這些人居然只是搜了一遍,沒發現就這樣放過去了,太草率了吧。

  這樣辦案,難怪案子破不了。

  “馬上去拘留室,把五個人的衣物全部給我拿來,知道怎麼說嗎?”陸希言命令一聲。

  “知道。”齊桓額頭上出了一層汗珠,心說,這看上去溫的陸希言發起火來,比唐探長一點兒都不弱。

  十多分鐘後。

  齊桓帶著五個便衣探員進來,每個人手中各自捧著一堆衣服,這傢伙還算聰明,沒有把五個人的衣服混在一起。

  “你們都知道自己手裡的衣服是誰的吧?”陸希言問道。

  “知道!”

  “很好,給我仔細搜查,重點是袖口,領口還有口袋,有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要給我放過。”陸希言吩咐一聲。

  “是!”

  “開始吧。”陸希言一揮手,五人開始按照陸希言說的查找流程開始檢查五個人的每一件衣服。

  陸希言跟齊桓則盯著五人的檢查動作。

  “陸顧問,沒有發現!”

  “……”

  “陸顧問,您來看一下……”募的,其中一名探員舉起手叫了一聲。

  陸希言快步走了過去。

  那巡捕檢查的時候翻開了一個口袋,發現角落裡積攢了一些煙絲,看上去還比較新鮮。

  “一點兒煙絲而已,值得這麼大驚小怪的嗎?”齊桓也湊過腦袋過來,不悅一聲,“抽菸的人口袋裡,那個沒落下一點兒煙絲?”

  齊桓說的沒錯,香菸拆開後,放在口袋裡,總有一些煙絲跑出來,掉在口袋裡,這種情況在經常抽菸人口袋裡經常發現,稀奇。

  但是陸希言並不這麼認為,這件衣服口袋裡的煙絲不像是散落的,倒像是有人故意碾碎了的。

  “這件外套是誰的?”

  “報告陸顧問,是田森的。”檢查的探員回答道。

  “這個田森平時抽菸嗎?”陸希言問齊桓道,雖然看過田森的卷宗,可是卷宗裡的信息並不能代表所有。

  “偶爾也抽,但是不多見。”一位探員說道。

  “問一下,有誰知道田森平時抽什麼牌子的香菸,越快越好。”陸希言命令一聲。

  “好,我這就去。”

  “你們繼續檢查,給我找個刷子,要軟毛的,還有證物袋過來。”

  “是。”

  小心翼翼的將口袋角落裡的煙絲都收集起來,放入紙袋內,然後封了起來,直覺告訴他,這煙絲會是破解內奸下毒的關鍵。

  未幾,齊桓急匆匆的進來了。

  “陸顧問,田森平時抽的是紅錫包。”

  “讓人去買一包回來。”陸希言吩咐一聲,齊桓直接道,“我已經吩咐麻小五出去買了。”

  “聰明!”陸希言點了點頭。

  ……

  從鑑證科實驗室出來,陸希言淡淡的吩咐齊桓一聲:“可以提審田森了,不出意外,他就是給翁雄下毒的內奸。”

  “真是他?”齊桓大吃一驚。

  “去幹活吧,我去找你們唐探長。”陸希言點了點頭。

  “好。”

  唐錦辦公室,距離陸希言從他辦公室離開也就一個半小時左右。

  “唐兄,幸不辱命。”

  “找到凶手了?”唐錦眼珠子都瞪出來了,自己手下折騰了半天,啥都沒有發現,陸希言一來,不到兩小時,就把這麼難的案子給破了。

  “凶手百密一疏,他以為把那一截菸頭用手指碾碎了,藏在自己口袋裡,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了,但他最終還是露餡兒了。”陸希言掏出一個證物紙袋來。

  “菸頭?”

  “是的,凶手下毒的方法並不是食物,也不是水,而是香菸。”陸希言道,“據我的推斷,凶手假裝去方便,路過翁雄的監室,翁雄是個癮君子,聞到香菸的味兒肯定是百爪撓心,於是他就向凶手討一根菸抽,這就給了凶手的機會,一根毒煙遞了過去,翁雄豈有命在?”

  “那這菸頭是怎麼回事兒?”

  “翁雄抽完煙,一命嗚呼,自然會留下菸頭,凶手假裝第一個發現翁雄死亡,並想要毀滅證據,地上的菸灰可以用腳一銼,根本察覺不出來,可是沒燒掉的菸頭呢,他不能留在現場,只能先揣到自己兜裡,等到沒人的時候再丟掉,不過,凶手聰明反被聰明誤,他若是隨意丟棄在死亡現場之外,即使我們看到了,也不會注意,他偏偏藏在了自己口袋裡,還用手碾碎了,偽裝成殘留在口袋裡的煙絲,本來他已經過關了,一個抽菸的人,口袋裡殘留一些煙絲,這也很正常,不過,他忘記了,煙絲火燎過之後,那味道是不一樣的,何況這這煙絲裡還下了毒……”陸希言仔細的解釋道。

  唐錦聽的都呆住了。

  “唐兄,當然這些也只是推理猜測,不過如果能夠找到翁雄手指間是否有灼燒的痕跡和分析出煙絲裡的毒素跟翁雄所中劇毒比對一下,那就差不多能定案了。”

  “不用找了,我詳細檢查過翁雄的屍體,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間有灼燒發黃的痕跡。”唐錦雖然沒有能找出凶手,可他也不是吃乾飯的,這種明顯的細節怎麼會發現不了呢。

  “探長,招了,招了……”話音剛落,就看到齊桓喜沖沖的推門進來。

  “凶手是田森?”

  “沒錯,陸顧問真是神了,居然從一點兒煙絲察覺到蛛絲馬跡,將隱藏咱們中間這個內奸給揪了出來。”齊桓激動無比。

  “好了,我知道了,田森的事情,我來處理,對外不可多說!”唐錦交代一聲。

  “是,探長。”齊桓跟了唐錦好幾年了,怎麼會不知道“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要是讓外面的人知道,那政治處可就丟人了。

  篤篤……

  “進來?”

  進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體型偏瘦,一身長袍,表情僵硬,一張臉就好像別人欠了他幾弔錢似的。

  “程督察長,快請坐!”唐錦見到來人,不禁微微愣了一下。

  政治處除了唐錦之外,華捕中還有一位實權人物,就是老牌督察長程子卿了,他是整個政治處包打聽的頭頭。

  也就是說政治處的情報工作大部分都是他在負責,當然,他只是負責收集法租界內的一些情況,尤其是中國人為主。

  這程子卿還是青幫中人,與杜老闆是結義兄弟,他的比許多人都低調,但能量絕對不小。

  “唐探長,田森是我的人,我要把他帶走,請您行個方便。”程子卿沒有坐,直接就對唐錦道。

  “程督察長,這不合規矩吧?”唐錦微微一愣,他沒想到程子卿一開口就向他要人,這個人居然還是田森。

  “杜老闆下了格殺令,翁雄必須死!”

  唐錦一下子愣住了,翁雄的死居然跟杜老闆有關,這倒是他不曾預料到的。

  “程督察長,你知道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翁雄這一死,會引發什麼後果?”唐錦有些憤怒,是一個翁雄不足惜,可偏偏在這個時候,日本人借周源泉遇刺,在法租界搞事兒。

  弄死一個翁雄,會不會激怒日本人難說,但起碼把事情跟整複雜了。

  他差一點兒就誤判為,這是日本人背後指使,而故意的給他製造麻煩的,現在可好,居然是杜老闆下令殺的人。

  “翁雄是青幫子弟,他壞了杜老闆定下的規矩,當了漢奸,就只有死路一條,唐探長,至於你的麻煩,杜老闆不會虧待你的。”程子卿道。

  “好,田森,我可以交給你,但他不能呆在法租界了。”

  “這個請唐探長放心,我會馬上安排送他去香港,只要唐探長這邊網開一面就可以了。”程子卿抱拳道。

  “翁雄的死,誰來背黑鍋?”

  “沒抓到凶手,那自然是日本人了。”陸希言自然是聽的很明白,這個時候,不失時機的開口一聲道。

  “這位一定是陸希言陸顧問了,果然有一套!”程子卿沖陸希言露出一個罕見額的笑臉道。

  “程督察長客氣了。”

  “唐探長,此情容後再補,告辭。”程子卿微微一拱手,一甩長袖,轉身就離開了。

  “唐兄,我也該走了,你放心,這事兒,我會爛在肚子裡,誰都不會說的。”陸希言對一肚子火發不出來的唐錦道。

  “辛苦陸老弟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順路去一趟震旦大學。”陸希言想起今天孟繁星第一天來震旦大學旁聽,不知道情況怎麼樣,就想去看一看。

  唐錦揮了揮手,他在想,這事兒怎麼跟法國人去說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31
第82章:約會(求收藏!)

  反正都請假出來了,索性在街上逛了一圈,買了些炒栗子,他記得小時候孟繁星最喜歡吃的就是糖炒栗子。

  這遇上了,買點兒帶過去給她嘗嘗。

  “陸大夫,四哥在前面的摩西咖啡館等您。”一道熟悉的人影擦肩而過,耳邊留下了一句話。

  瘦猴老六。

  陸希言真是無語了,不是說暫時不見嗎?

  想了想,他還是決定跟譚四見上一面,有些話還是當面說好,譚四的處境一定不是很好,約自己見面也是冒著極大的風險的。

  再一次見到譚四,陸希言發現他的眼神之中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絲焦慮,顯然,他是被這兩天的報紙上有關“鐵血鋤奸團”污指我凶手的事情給影響到了。

  “一杯拿鐵,謝謝!”陸希言也算是熟客了,侍應生一過來,他直接吩咐一聲道。

  “四哥,這個地方我們見面的頻率太高了,下次是不是換個地方?”陸希言壓低了聲音道。

  “知道了,下次選一個別的地方。”譚四點了點頭,遊走在黑暗邊緣的人,是需要保持一定的警惕的。

  就連不是專業人士的人都能想到,他這個老手應該知道的,只能說他這兩天的壓力有點大。

  “陸大夫,報紙上的消息你都看到了,我們在法租界的處境非常困難,日本人明顯是想要借刀殺人,你在巡捕房應該看的很清楚。”譚四焦急的道。

  “四哥,不要慌,這件事的確是日本人的陰謀,他們搶先一步對外公佈所謂的亞爾培路刺殺案的真兇嫌疑人,目的就是希望你們自己跳起來,你們這一跳,就上了他們的當了。”陸希言道。

  “什麼意思?”

  “我猜想,日本人也知道亞爾培路刺殺案很棘手,不然法捕房也不會同意他們進入法租界協助調查,他們還能比法捕房更熟悉法租界,日本人精明,善於算計,沒看他們的調查小組一直窩在萬國飯店,沒什麼動靜嗎?”陸希言道。

  “您的意思是,這是日本人在詐我們?”

  “雖然說法捕房認定這一次刺殺案是軍統所為,但也不能完全肯定,而他們不去追查疑似凶手的軍統組織,反而把罪名給你們‘鐵血鋤奸團’安上,只怕是借此機會找到你們,並且除掉你們,而且還不用髒了自己的手。”陸希言道,“至於軍統,他們肯定知道,你們跟軍統關係不和,你們要是出了事,他們也算是洗脫嫌疑,反而更為安全了,所以,他們最多在邊上看戲,說不定還會幸災樂禍的笑上兩聲呢。”

  “該死……”

  譚四情緒激動起來,忍不住罵了一聲。

  “四哥,這個時候,你要沉住氣,避免一些過激的行為,尤其是約束手下人,不要衝動,軍統那邊尤其注意,他們對你們非常熟悉,要做好一切應變準備。”陸希言提醒道,他說的已經夠多了。

  “陸大夫,你能不能……”譚四再一次希翼的眼神道。

  “那件事還是等你們躲過這一劫再說吧。”陸希言這一次沒有直接拒絕,事實上,從這一次的亞爾培路刺殺事件,他也有些改變了,一個人的力量終歸有限,他想要保護的人還不少。

  “鐵血鋤奸團”算的上是一群熱血義士,雖然有些江湖習氣,可都是一群可交的朋友。

  仗義每多屠狗輩,陸希言很喜歡跟他們在一起那種感覺。

  “我在法捕房這邊,有什麼消息也可以隨時通知你們。”陸希言道,“法捕房這一次被日本人暗中擺了一刀,他們也是心中惱火,只是發不出來而已,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明白了,陸大夫。”譚四眼睛一亮,這話再清楚不過了,法捕房是被動的承認日本人對外拋出的那一套說辭,行動中肯定不會太積極,這也算是變相的盟友了。

  忽然,窗外望風的猴子老六打來一個緊急的撤離的信號。

  “陸大夫。”

  “你先走,這裡我來應付。”陸希言喝了一口咖啡,冷靜的說道。

  “好,那陸大夫,我就先走了,咱們下次換個地方。”譚四迅速的拿起桌上的禮帽,戴上了頭,然後離開了。

  離去的譚四幾乎跟推門進來的淺野一郎擦肩而過。

  “陸大夫,咱們又見面了。”淺野一郎一屁.股坐在陸希言面前,取下圍巾和手套交給跟他一起進來的中島。

  “淺野探長對我的行蹤似乎很關心嘛?”陸希言呵呵一笑。

  “陸大夫誤會了,我剛去見了唐探長,他說你剛從巡捕房離開,他說你要去震旦大學,就沿著這條路過來,剛好看到你在這裡喝咖啡?”淺野一郎解釋道。

  “是嗎,淺野探長不去查案,怎麼還有閒工夫來找我一個閒人聊天?”陸希言優雅的喝著咖啡道。

  “你是亞爾培路刺殺案的法醫,周先生屍檢報告也是你親自做的,我想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一下,這應該沒有問題吧。”

  “沒問題,淺野探長是想在這裡問,還是要把我帶到什麼地方?”

  “不,陸大夫你誤會了,幾個問題而已,這裡完全沒有問題。”淺野一郎呵呵一笑道。

  “那就請吧。”

  “從屍檢報告中看的出來,陸大夫對槍械似乎有一定的瞭解?”淺野一郎問道。

  “有問題嗎?”

  “我好奇額的是,陸大夫是從那裡獲得這些知識的?”

  “我在法國的一切,你們沒有派人去調查過嗎?”陸希言笑問一聲。

  淺野一郎略微尷尬的一笑:“對陸大夫的過往,我們的確做過一些調查,但並不是很全面。”

  “淺野探長想必也知道,法捕房也給我配發了手槍?”陸希言微微一笑道。

  淺野一郎臉色一變,那跟班兒中島更是下意識的伸手往腰間摸了去。

  “別緊張,我不喜歡把那玩意兒帶在身上。”陸希言嘿嘿一笑,這叫中島的傢伙膽子也未免太小了吧。

  淺野一郎也是感覺臉上火燒燒的,自己的手下也太丟人了。

  “還有問題嗎,淺野探長?”

  “陸大夫有興趣兼任我虹口區捕房的法醫顧問嗎?”淺野一郎問道。

  “沒興趣。”陸希言想都不用想,直接回答道。

  “陸大夫別忙拒絕,能夠成為大日本帝國的朋友,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淺野一郎道。

  “朋友,我想我們兩個的關係還沒到那個地步。”陸希言呵呵一笑道。

  “會到那一步的,我相信以我的誠意,我們總有一天會成為朋友的,而且還是很好的朋友,陸大夫,不打擾了,告辭!”淺野一郎站起來,一鞠躬就離開了。

  ……

  “怎麼樣,他怎麼說?”淺野一郎回到車上,竹內雲子問道。

  “軟硬不吃,很難搞。”淺野一郎微微搖頭道。

  “有才華的人,都是有三分傲氣的,這個陸希言無疑是這樣的人,帝國要統治這樣一個幅員遼闊的國家,需要更多像他這樣的人才,對待人才,我們要更有耐心一些,除非你能證明他是抗日分子。”竹內雲子道。

  “這個陸希言到不像是抗日分子,也不像是‘啄木鳥’。不過,他的思想傾向是同情那些抗日分子的。”淺野一郎道。

  “那是人之常情,同情弱者,還是自己的同胞,這種情緒很正常。”竹內雲子道。

  “雲子小姐說的有道理。”

  “所以我們要讓他明白,什麼叫做順潮流而動,逆潮流而亡,帝國才是這個世界未來的主人!”竹內雲子道,“淺野君,你明白嗎?”

  “在下明白。”

  “吳四寶對他的監視還繼續嗎?”

  “已經撤了,法捕房的唐錦對此事十分不滿,已經警告過吳四寶了,我讓他暫時停止對他和藥店的監視。”淺野一郎道。

  “他發現了嗎?”

  “他在法國經常跟警察打交道,察覺到有人監視跟蹤,這不難。”

  “真是人才呀!”

  ……

  人才也是要生活,也是要談戀愛,也是要吃飯的。

  “安子哥,你怎麼來了?”抱著書從教室出來,孟繁星驚喜的陸希言站在迴廊的盡頭,開心的跑了過去。

  “今天下午唐錦找我有事,就從醫院請了假,辦完事兒就直接來找你了。”陸希言嘿嘿一笑。

  “真的?”

  “走,慶祝你第一天入震旦大學旁讀,我請你吃大餐?”陸希言嘿嘿一笑道。

  “好呀,我要吃西餐?”孟繁星道。

  “可以,走,請你吃法國大餐……”陸希言欣然答應下來,“南京路上紅房子的法餐不錯,吃完之後我們再去看一場電影,梅梅,你說好不好?”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31
第83章:招供(求收藏!)

  滬西,大西路,寶麗車行。

  陰暗的地下室內,滿臉橫肉的吳四寶,腆著笑臉,還有一臉陰沉的淺野一郎,中村等人都在。

  “吳桑,借用你的地盤用一下,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能夠給大日本帝國效力,是吳某的榮幸。”吳四寶那諂媚的笑容配上一顫一顫的橫肉,看上去真的讓人十分倒胃口。

  “讓你的人都出去吧。”淺野一郎一揮手道。

  “好,都出去,出去,有什麼好看的,快點兒……”吳四寶低眉順腰的一揮手,命令自己的手下出去。

  “吳桑,你也出去。”

  “我也出去……”吳四寶手一指自己的道。

  “對,有些事情,吳桑還是不要知道為好,免的給自己招惹麻煩。”淺野一郎解釋道。

  “明白,明白,我出去,出去。”吳四寶點了點頭,人家今天晚上就是借用自己的地方用一下,其他的什麼都不用管,他只關心日本人能給他財富和權勢,至於其他的,他不管。

  這間地下室是吳四寶專門綁票勒索藏人的地方,還設置了私人刑堂,裡面的刑具比之特高課的刑訊室一點兒都不差。

  啪,啪……

  皮鞭浸濕了鹽水抽打在肉.體身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慘叫聲不斷的從一名三十多歲的中國人嘴裡傳了出來。

  “說,法租界亞爾培路的案子是不是你們鐵血鋤奸團做的?”

  “不是,你們搞錯了,我不是什麼鐵血鋤奸團……”

  “還嘴硬,給我狠狠的打!”

  “哈伊!”

  鞭笞持續了將近十分鐘,好好的一個人被打的皮開肉綻,幾乎不成人形了,行刑的兩名日本便衣更是興奮的脫了衣服,哼哧哼哧的大喘氣,他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

  “長官,人暈過去了。”

  “用冷水潑醒,繼續!”監督行刑的鐮倉少尉冷哼一聲。

  “哈伊!”

  “你,你們殺了我吧,我什麼都不知道,殺了我……”冷水兜頭澆了下來,錢佩林如同打擺子似的顫抖起來,張著嘴,如同魚兒浮出水面一邊,一邊喘氣,一邊嘶吼道。

  “錢佩林,我們知道你是軍師的手下,何必為別人犯下的罪行包庇呢?”鐮倉少尉走過去,一伸手捏住了錢佩林的腮幫子,道,“你還是乖乖的說出來,這樣對你我都有好處。”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就是一普通的商人,做點兒小買賣而已,你們抓我來有什麼用?”錢佩林牙關顫抖道。

  “還嘴硬!”鐮倉少尉冷笑一聲,“繼續。”

  “嘔嘔……”鮮紅的辣椒水灌了下去,嗆的錢佩林整個腸胃都一陣痙攣,從嘴裡進去,鼻孔裡出來,整張臉都痛苦的扭曲起來。

  “錢佩林,你到底說還是不說!”

  “我說,我說……”錢佩林終於受不了了,痛苦的嗚咽道。

  “說,亞爾培路刺殺周源泉先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鐮倉少尉一揮手,兩名行刑的日本便衣退到一邊。

  “周源泉身為黨國要員,公開散佈抗戰必敗的言論,投靠日本人,組織維持會做了漢奸,早就上了我們‘鐵血鋤奸團’的必殺名單……”錢佩林也不傻,他聽出來了,日本人把他當成是“鐵血鋤奸團”的人了,自己只要承認這一點,反正跟軍統也沒關係,他也不算是叛徒。

  “錢佩林,你在‘鐵血鋤奸團’內是做什麼的,見過‘軍師’嗎?”淺野一郎手裡拿著一塊格子手帕捂著嘴走近了過來。

  “‘軍師’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只是一個小人物,只負責一些消息傳奇,從未見過。”

  “那‘軍師’的手下,比如黃三,譚四這些人你總見過吧?”淺野一郎追問一句。

  “我,我沒見過什麼黃三和譚四,我只見過一個叫老六的人,他們都叫他瘦猴。”錢佩林想了一下,道。

  “老六瘦猴,他是干什麼的?”

  “老六是負責聯絡和交通的總負責人,他曾經是上海灘上有名的‘小太爺’,道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錢佩林道。

  “‘小太爺’是什麼?”淺野一郎聽得一愣。

  “那是我們的行話,其實就是飛賊,你也可以叫他們樑上君子。”錢佩林淒然的一笑道。

  “飛賊?”這讓淺野一郎想起了秋山雅子公寓的失竊,只怕就是這個瘦猴老六做的,“能把這個瘦猴老六的樣貌說出來嗎?”

  “能。”錢佩林低頭想了一下,咬牙道,想要過日本人這一關,那就有死道友,不死貧道了。

  “很好,錢先生,如果你早知道這麼痛快跟我們合作的話,也不會受這麼多的苦了。”淺野一郎捂嘴輕嘆一聲。

  一揮手,命人將錢佩林從刑架上放了下來。

  “給錢先生挪個地方,好吃好喝的照顧著,讓他把瘦猴老六的畫像以及知道有關‘鐵血鋤奸團’的全部都說出來。”淺野一郎命令一聲。

  “哈伊!”

  ……

  “淺野先生,那小子招了?”從地下室出來,吳四寶屁顛屁顛兒湊了上來,滿臉都是諂媚的笑容。

  “吳桑,你這一次辦的不錯,回頭我讓中島明天把賞金給你送過來。”淺野一郎點了點頭,“你這個汽車行,白天照常營業,但要換上我的人,明白嗎?”

  “明白,明白。”吳四寶嘿嘿一笑,上海灘日本人權勢最大,為了榮華富貴,他怎麼不知道要緊抱大.腿?

  “聽說吳桑還會改槍?”

  “會一點兒,改著玩的。”吳四寶訕訕一笑,自己這點兒老底兒都快被日本人刨光了。

  “哪天帶我去參觀一下你的秘密工廠?”淺野一郎嘿嘿一笑,拍了一下吳四寶的肩膀道。

  “淺野先生說笑了,哪是什麼工廠,就一小作坊,平時也就是加工一些汽車零部件什麼的,改槍這種事兒,那是犯法的……”

  “好了,我不管你做什麼,只要你為大日本帝國做事,這就足夠了。”淺野一郎道,“裡面這個人,你不該問的不要問,懂我的意思的吧?”

  “懂,懂,您放心,我只當沒有看到這個人存在。”吳四寶頻頻答應一聲。

  ……

  軍統的反應有點兒慢,直到第二天下午,他們才發現錢佩林失蹤了,當然錢佩林這只是一個化名。

  錢佩林真正的名字叫陳明,是軍統上海區主管人事的潛伏人員。

  當然,日本人並未掌握這個情報,他們只是通過鳳仙這個舞女發現了錢佩林的軍統身份,但並沒有掌握他到底是誰。

  但是錢佩林一失蹤,對軍統來說,那是天塌地陷的大事兒了。

  這傢伙雖然不掌握行動機密,可他是管人事的,軍統上海區都有那些人,潛伏組,情報組,行動隊等等,他不算門兒清,起碼掌握了不少!

  一旦他投敵叛國的話,那對軍統上海區來說,就是滅頂之災了。

  靜安寺路100林106號,區長鄒淮的安全屋內。

  “找到人了嗎?”鄒淮神色有些緊張,這錢佩林是認識自己的,而且兩人是上下級關係,交集比較多。

  他要是落入日本人之後,他這個軍統上海區區長就有暴露的危險。

  “沒有!”情報組組長搖了搖頭,“區座,陳明常去的地方,我們都去找過了,都沒有。”

  “錢佩林這傢伙貪花好.色,會不會躺在那個女人懷裡還沒醒呢?”鄒淮的副官尹平道。

  “你覺得可能嗎,我不是下過命令,酒色誤事,我們這些在敵人眼皮子地下活動的人,要一切小心從事,否則不知道睡覺的時候腦袋就讓人搬家了!”鄒淮狠狠的訓斥了那個說話的下屬一聲。

  “區座,要不要通知跟錢佩林有聯繫的弟兄馬上撤離?”凌之江問道。

  “再等等,現在撤離,我們這些日子的經營不都白費了嗎?”鄒淮道,“戴老闆知道了,能繞得了我們嗎?”

  “先靜觀其變吧,讓弟兄們保持警惕,隨時準備撤離!”鄒淮命令道。

  “是。”

  ……

  “淺野一郎一.夜沒回飯店?”聽了齊桓的稟告,唐錦有些驚訝。

  “是的。”齊桓道。

  “知道這傢伙幹什麼去了?”唐錦問道。

  “不知道,他沒在法租界,我們的人跟著他進入公共租界就被甩了,去了哪兒,誰也不知道。”齊桓道。

  “甩掉我們的人,那一定是有什麼秘密不想讓人知道,你讓手下人給我盯緊一點兒,只要他不在法租界內搞事兒,咱就不用管他。”唐錦吩咐道。

  “是,探長。”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31
第84章:惡化(求收藏!)

  “陸博士,陸博士,鄺教授請您馬上去傳染病區……”

  下午一般醫生都是比較清閒的,除非有手術,陸希言這個時間大多數在自己的辦公室看書,或者研究病例什麼的。

  突然辦公室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名年輕的實習醫生進來,滿頭的大汗,陸希言認識他,是鄺教授的學生,叫吉姆,是個葡萄牙人。

  “出什麼事兒了?”陸希言吃了一驚,放下手中的書問道。

  “舒,舒的病情惡化了。”

  “小舒病情惡化?”陸希言眉頭一皺,中午不是還好好的,各項檢查指標都快區趨於正常了,怎麼會突然惡化?

  “走!”

  情況緊急,陸希言馬上就跟吉姆前往專門收治“霍亂”病人的傳染病區的附樓。

  “鄺教授,怎麼回事,小舒的病情怎麼會突然惡化?”搶救室外,陸希言見到了從裡面出來的鄺教授。

  “不知道,今天中午還好好的,到下午兩點多鐘的時候突然病情惡化,嚴重腹瀉,並伴有劇烈疼痛,還有強烈的嘔吐,大便糖稀,如泔水樣,整個人都沒人模樣了。”鄺教授一臉愁苦的表情。

  “大便樣品送檢了嗎?”

  “已經送檢驗科了,最快也要今天晚上十二點之前才有結果。”鄺教授道,“但我只怕小舒可能撐不到那個時間了。”

  “這麼長時間,那小舒能挺的過去嗎?”

  “不知道,我們現在也沒辦法,只能給他補充生理鹽水和葡萄糖,其他的我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鄺志安都素手無策了。

  “我能進去看看嗎?”

  鄺志安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陸希言走進病房,真是舒昀的情況被嚇到了,小舒原來就算身體有點兒單吧,至少也是一百斤重的漢子,可現在,他蜷縮在病床上,整個人如同一隻猴子,眼眸禁閉,如同一個快要死的人。

  病房裡散發著一股難聞的酸臭味兒,就跟放了好幾天的泔水差不多。

  “小舒,小舒……”

  舒昀似乎是聽到了有人在呼喚他,微微睜開雙眸,露出一條縫隙,看到陸希言,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光芒,他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但是那眼神之中苛求的意思很明顯。

  救我!

  是呀,醫生的職責就是救死扶傷,可是,陸希言現在也不知道如何救人,雖然他是醫生,可他不會神仙,不能包治百病!

  一個本來病情好轉的人,怎麼會突然病情加重呢,這讓他把那個懷疑不由的再一次在腦海裡提了起來。

  “小舒,小沅來過嗎?”

  舒昀沒有力氣說話,但他還能輕微的搖了搖頭。

  “沒來過?”陸希言微微一皺眉,難道自己猜錯了?如果小沅來過,他有理由懷疑可能是小沅,但小沅沒來,那這突如其來的病情加重又是怎麼一回事兒呢?

  “小陸,怎麼樣?”看到陸希言從病房出來,鄺志安著急的問道。

  “小舒的情況非常糟糕,幾乎已經到了油枯燈盡的地步,一個人昨天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成這幅模樣呢?”陸希言搖頭道。

  “小陸,你可有什麼辦法?”鄺志安是真的著急了,“死馬當活馬醫都行,只要能救小舒。”

  “沒什麼好的辦法,現在只能用人參吊命吧,或許能夠撐到大便病理檢測報告出來。”陸希言緩緩道。

  “人參吊命,這能行嗎?”鄺志安牙關顫抖道,人參可不便宜,用來吊命的必須是百年以上的老山參才行。

  “我家裡有一顆,不知道來不來得及?”陸希言手裡的確有一顆老山參,那是他父母留給他的,埋在廢墟瓦礫裡,讓他給挖出來的,有三百年了,價值連城。

  “那……”鄺志安老臉一紅,這百年以上的老山參可都是寶貝,誰捨得輕易拿出來給別人用?

  “一顆山參難道還比人命重要,鄺教授,我這就打個電話,讓我那小舅子開車回去取!”陸希言道,他怕自己趕不及,兩個輪子的,哪比得上四個輪自己的。

  “多謝了,小陸,我替小舒謝謝你!”鄺志安激動的道。

  “醫者本來就是救死扶傷,這是本分,鄺教授不必如此。”

  陸希言回到辦公室,給中央巡捕房的孟浩打了一個電話,借用了一下唐錦的車,唐錦一聽說是為了救人,二話不說就把車鑰匙給了孟浩!

  孟浩有家裡的鑰匙,直接就開車回去,也就不到一個小時,三百年的老山參就取了回來。

  吊命也不需要一整顆老山參,這舒昀的身體如此虛弱,也承受不住太強的藥力,虛不受補。

  取下幾根粗壯的參須,讓藥房趕緊熬製了一碗參湯送了過來。

  給舒昀喂下了小半碗參湯,雖然不說立竿見影吧,起碼效果非常明顯,人參的藥用藥理雖然科學界還沒有弄清楚,但人參吊命的說法,幾千年來的中國人都是這麼過來的。

  不管是中藥還是西藥,也是因人而異的。

  十分鐘後,舒昀面部表情平靜一些,可以看得出,老山參的參湯對他的身體是起了作用的。

  現在也只能等待大便病理檢測的結果了。

  血液檢測和常規檢測都只能判定是“霍亂”,但舒昀的已經感染過“霍亂”,而且處於康復期了,反覆感染的情況不是沒有,但也沒有這樣急,這麼凶險的。

  “鄺教授,陸博士,請你們馬上到病理檢測實驗室!”一名年輕的實習醫生飛奔而來,通知陸希言和鄺志安道。

  “鄺教授,陸博士,你們來看,我們在舒助理的大便中發現了一種從未見過的病菌,可能跟他突然發病有關。”

  “從未見過的病菌?”陸希言和鄺志安聞言,都大吃一驚。

  光學顯微鏡下,兩人同時看到了這種病菌,一個經驗豐富的豐富,一個見多識廣,兩個人都沒有見過這一類的病菌。

  “我們從已知人類大便的菌種進行比對,包括世界上已知的致命病菌,可能通過腸道排除的都進行了比對。”檢測醫師道。

  “有發現沒有?”

  “目前還沒有,因為太多了,估計想要找到這種病菌的來源會非常困難,這不是一種常見病菌,所以需要時間,甚至可能無功而返。”檢測醫師道。(對於這個時代來說,可能不常見)

  陸希言還在顯微鏡下仔細觀察這些病菌,腦子裡同時不斷閃現自己所見所認識的各種病菌的情況。

  “馬上進行體外培養,我要知道它對人體那些方面的破壞性。”陸希言道。

  “那小舒的治療?”

  “鄺教授,咱們必須跳出‘霍亂’的範疇,任何一個相似病情都要試一下,現在也只能是死馬當活馬醫了。”陸希言道。

  “那你想往哪個方面用藥?”鄺志安點了點頭,治病救人,必須果斷,一旦錯過時機,那就後悔晚矣。

  “瘧疾!”

  “瘧疾?”鄺志安一愣,忽然眉毛微微一展,陸希言說的沒錯,小舒現在的病情跟“瘧疾”還真有些地方是相似的。

  治療“瘧疾”的特效藥是奎寧,也就是金雞納霜。

  “我馬上給下醫囑,給小舒用藥。”鄺志安直接把責任接了過去,小舒是他的學生,又是他的助理,他有責任治好他。

  何況,小舒這個情況,風險是非常大的,死亡率極高,雖然說醫生治不了必死之人,可治死了人,是會影響到聲譽的。

  尤其是年輕的醫生。

  “鄺教授,小舒的病情不宜對外擴散,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陸希言提醒鄺志安一聲。

  “我知道,小陸,謝謝你提醒。”鄺志安作為一名老醫務了,當然明白了陸希言擔心的什麼。

  “浩子,去震旦大學接你姐回家,告訴他,今晚我在醫院值班,就不回去了。”陸希言擔心舒昀的病情,決定晚上留在醫院陪護。

  舒昀能否活下來,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是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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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爭命(求收藏!)

  “戴維,舒昀用藥之後如何?”陸希言問戴維道。

  “情況有些好轉,但他身體狀況太差,我擔心繼續下去會引發臟器衰竭,到那個時候,只怕是上帝都救不了他了!”戴維認真的道。

  “戴維,想盡一切辦法,治好他。”

  “你放心,陸博士,他也是我的同事,我會盡我的一切能力救他的。”戴維點了點頭。

  “多謝!”

  ……

  中央巡捕房,三樓政治處。

  “探長,淺野一郎……”齊桓風風火火的敲門進來,走到唐錦身邊,低身下來在他耳邊說道。

  “真的,假的?”聽了齊桓的報告,唐錦大吃一驚。

  “消息絕對可靠。”齊桓鄭重的點了點頭。

  “淺野一郎這個傢伙居然跟我玩這麼一手?”唐錦站起來道。

  “這個現在還不清楚,吳四寶跟淺野勾搭,這不是什麼秘密,只是這金爺怎麼也會趟這渾水,那屬下就不知道了。”齊桓道。

  “金九的事情,你派人秘密調查,一定要查清楚,他跟日本人到底是什麼關係。”唐錦吩咐道,“至於吳四寶,這傢伙是個滾刀肉,不好對付,耍起橫呢,還真是個令人頭疼的傢伙,他現在找了個日本主子,只怕是更加囂張跋扈了。”

  “誰說不是呢,這吳四寶在滬西越界築路一帶,那是無法無天了,這就是一條瘋狗!”齊桓道。

  “派人盯著各大報社,有什麼風吹草動,馬上報告!”唐錦命令一聲。

  “是,探長!”

  ……

  “長官,這是錢佩林的證詞,還有根據他的描述,我們手繪的瘦猴老六的圖像。”鐮倉少尉推門走進淺野一郎設在萬國飯店臨時辦公室。

  “不錯,鐮倉君,你的辦事效率讓我非常滿意。”淺野一郎接過證詞,掃了一眼,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

  “多謝長官誇獎!”鐮倉微微一彎腰。

  “中島,馬上要求華界和虹口區下達通緝令,通緝這個代號瘦猴的老六,註明,他是鐵血鋤奸團的抗日分子,以及亞爾培路刺殺案的槍手!”淺野一郎命令道。

  “哈伊!”中島答應一聲,“探長,要不要通知新聞界?”

  “不用,過猶不及,這樣會被對方看出來的。”淺野一郎道,“只要造成既定的事實,不怕法捕房不認賬。”

  “只怕那位唐探長又要發飆了。”

  “呵呵,他發飆又能如何,這個局,無人能破。”淺野一郎得意的一笑,對自己精心設計的局相當的滿意。

  “探長高明。”

  ……

  “雲子小姐,計畫進行順利,明天一早,就可以看到通緝鐵血鋤奸團的瘦猴老六的新聞了,而且,我已經暗中命人放出消息,是軍統的人出賣的瘦猴老六。”淺野一郎從一道暗門進去。

  見到了暗藏在內室的竹內雲子稟告道。

  “那個錢佩林你打算如何處置?”竹內雲子點了點頭。

  “這個人應該在軍統上海區的地位不低,我的意思是,欲擒故縱,到時候可以把他放了,然後對其全面監控,順藤摸瓜找到軍統上海區的核心,然後一網成擒。”淺野一郎道。

  這個計畫是一箭三雕,既要對付“鐵血鋤奸團”,又要挖出軍統,還要迫使法捕房低頭,有苦說不出。

  “法捕房跟軍統和鐵血鋤奸團過去都有密切的關係,這一次,我還要讓他們徹底的對立。”

  “淺野君,不要高興的過早,法捕房的人也不是傻瓜,他們不會輕易的為咱們火中取栗的。”竹內雲子道。

  “有金九幫我們盯著政治處唐錦那些人,他們的動向我們是一清二楚,雲子小姐,這一次,在下覺得很有把握。”淺野一郎道。

  “還記得去年楠本將軍與軍統過招嗎?”竹內雲子問道。

  “記得,楠本將軍與軍統內部人員進行情報交易,結果被對方騙走數十萬元的巨款,還差一點兒中了對方的圈套。”淺野一郎道。

  “楠本將軍也是將計就計,其實那次交易,不過是試探南京蔣政府的抵抗意志和決心,損失一些錢物,並不算什麼,至少我們得到了比金錢更重要的東西。”竹內雲子道,“淺野君,你明白嗎?”

  “在下明白,對付軍統,須小心謹慎,不可大意。”淺野一郎點了點頭,失敗就是失敗,找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推脫,這也無可厚非。

  “淺野君明白就好。”在南京,竹內雲子可是栽過軍統手裡過一次的,對軍統的能力是深有體會。

  ……

  這一晚對舒昀來說,非常凶險,挺過去,還有活下來的希望,挺不過去,那就是一個悲劇了。

  “鄺教授,小舒女朋友住哪兒,我覺得又必要通知她來一下。”陸希言再一次去病房看了一下舒昀,然後找到鄺志安問道。

  “有道理,可是我不知道小舒女朋友住什麼地方呀?”鄺志安一攤手。

  “您沒問過小舒嗎?”陸希言問道。

  “我沒問,這種私密的問題,我怎麼好意思問?”鄺志安道。

  “這下麻煩了,我們都不知道小沅住哪兒,萬一小舒有個三長兩短,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這不是太殘忍了嗎?”陸希言道。

  “是呀,小舒這孩子命太苦了。”鄺志安感嘆一聲。

  “希望他能挺過去吧。”陸希言也嘆息一聲,該做的,都做了,如果老天爺非要奪走一個年輕有才華的生命,那也沒辦法。

  兩個小時,四個小時……

  抽血,化驗。

  “小舒的血液化驗報告顯示,他的情況有所好轉,脫水的狀況也有改善,體內的病菌的濃度也有所下降,總的來說向好的方向發展。”拿到檢測報告,戴維第一時間來到病房走廊來見鄺志安和陸希言。

  “這麼說,我們用藥對症了?”鄺志安露出一抹喜色道。

  “還不能這麼說,必須持續用藥和觀察,才能確定小舒能否最終脫離危險,而且,奎寧的副作用也不小,如果加大藥用的話,小舒會不會產生其他不.良反應,我們現在還不能保證。”戴維道。

  “不用藥他的命就保不住了,先保命要緊,然後再談其他。”陸希言道。

  “好,那我們就再增加一倍的藥量試一試。”身為主治醫師的戴維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這麼做風險很大,但這個時候,救命比他要承擔的風險要重要的多,何況,還有鄺志安和陸希言替他分擔。

  “辛苦你了,戴維!”

  ……

  傳染病菌檢測實驗室。

  “鄺教授,陸博士,初步判定這是一種厭氧型的病菌,跟阿米巴菌是同一種類型,但又有些不同。”檢測醫師霍小雨道。

  “阿米巴菌?”陸希言與鄺志安對視了一眼。

  “阿米巴菌一般不會引起如此劇烈的腹瀉,能然一個人在短時間脫水如此嚴重,連命都保不住?”

  “一般情況下,阿米巴菌病多發在亞熱帶地區,非洲,中南美洲比較常見,致死率極高,患者症狀與‘霍亂’極為相似,十分容易誤診,亞洲也多發在南亞地區,我國則比較少見,霍醫生,你能確定是阿米巴菌嗎?”

  “雖然我沒有見過阿米巴菌,但是經過我仔細的比對和查找一些資料,基本上能確定。”霍小雨道。

  “治療這種阿米巴菌病,國外都沒有什麼特效藥,這下麻煩了。”鄺志安臉色一黑道。

  “阿米巴菌國內沒有聽說過,小舒怎麼會突然感染這個病菌呢,他能接觸的人並不多,而且,他所在的實驗室更是每天需要消毒,按理說,他怎麼會感染呢?”陸希言道。

  “是呀,不應該呀!”鄺志安也反應過來。

  “也許小舒在外面接觸到我們不知道的人呢?”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

  “百年老山參吊命,靜香,這姓陸的可真是舍的呀。”井上太郎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對藤本靜香道。

  “他是一名醫生,救死扶傷是本分。”藤本靜香道。

  “看來你對他還沒有死心,見到他的未婚妻了嗎?”井上太郎問道。

  “見到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

  “你嫉妒了?”

  “當然,不過她也子是擁有一張漂亮的臉蛋而已,有什麼資格擁有這麼一個優秀的男人?”藤本靜香道。

  “靜香,你可別被私人感情矇蔽了理智。”井上太郎嚴肅的提醒道。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還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了,這麼一個小麻煩到現在還沒處理掉!”藤本靜香眼中閃過一絲寒光道。

  “放心,他活不過明天的。”井上太郎嘿嘿一聲冷笑。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30
第86章:弔詭(求收藏!))

  當,當……

  自鳴鐘敲了十二響後,陸希言推了一下坐在椅子上的鄺志安道:“鄺教授,你去睡一會兒吧,小舒這邊我盯著就行了。”

  “小陸,還是你去睡吧,我年紀大了,覺少,年輕人,不休息夠了,工作沒精神。”鄺志安道。

  “鄺教授,您明天還有門診呢,給病人看病可不能馬虎,我明天沒什麼特別的安排,可以偷個懶兒的,還是你去睡吧。”陸希言道。

  “好吧,我就去值班室眯一會兒,有什麼事兒,馬上叫我。”鄺志安想了一下,點了點頭,朝外走去。

  “小沅,小沅……”

  “小舒,小舒,你怎麼樣,哪裡難受?”陸希言聽到躺在病床上的舒昀無意識的呢喃,好像是在做什麼夢。

  額頭上一層汗珠,嘴唇乾裂出血。

  陸希言用熱毛巾給他擦拭了一下,然後再給他清理了一下便桶,腹瀉的情況已經得到了好轉,也是沒什麼可以拉的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等待是一種煎熬,雖然持續用藥,但陸希言也擔心舒昀的身體吃不消,奎寧對一些人群的副作用也是非常大的。

  尤其是舒昀本身身體如此的虛弱,如果用藥太猛了,超過他的身體能承受極限,反而會加速他生命力的流逝。

  但是,現在的他又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等待。

  素描!

  陸希言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

  反正漫漫長夜,也無事可做,讓他在病房內看書,只怕他此事此刻也看不下去,倒是這素描可以打發時間。

  陸希言畫的不是別人,正是舒昀的女朋友,那位在銀行上班的小沅姑娘。

  雖然只是匆匆一面,他對這小沅姑娘可謂是印象頗深,鉛筆之下,一位年輕青春的少女躍然於紙上。

  “陸博士……”

  全神貫注的投入繪畫中的陸希言沒發現,病床上的舒昀居然在這個時候甦醒過來,並且還看到了他手繪的小沅的素描圖。

  “小舒,你醒了,感覺怎麼樣?”陸希言驚喜之下,趕緊放下手中的素描,走過去問道。

  “陸博士,畫兒……”

  “哦,哦,等一下。”陸希言馬上會意,將繪好的素描拿到舒昀的面前。

  “小沅,小沅……”舒昀眼神直勾勾的望著小沅的素描畫像,兩行淚水從眼角滾落下來。

  陸希言嘆了一口氣,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還是一個多情的種。

  “小舒,你是不是要見小沅姑娘?”陸希言問道。

  舒昀可能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以後,只有衝著陸希言眨了眨眼睛,那意思很明顯說他是想要的。

  “好,你告訴我小沅住哪兒,明天一早我去叫她過來?”

  舒昀又吃力的搖了搖頭。

  “你不知道?”陸希言真是一陣無語,哪有人連自己女朋友住哪兒的都不知道的?這樣一頭紮進愛河裡,不管不顧的傻小子也沒幾個了。

  “那你總要給我一點兒信息,我好去找呀?”

  舒昀手指微微動了一下,似乎在比劃什麼,陸希言把掌心伸了過去,讓他在自己掌心裡書寫。

  “麥陽路72弄15號?”陸希言問道,“這是小沅家的地址?”

  舒昀搖了搖頭。

  “不是?”

  “你是在這個地方認識小沅的,對不對,是那次同學聚會?”陸希言腦中靈光一閃,他記得舒昀曾經跟他們講過他跟小沅認識的過程。

  舒昀點了點頭,看來是他猜對了。

  “還有別的要告訴我的嗎?”

  “杜佳航?”舒昀再在陸希言的掌心緩緩的寫下了一個名字,“這個是你那個同學的名字吧,小沅的表哥?”

  舒昀再一次點了點頭。

  陸希言總算是明白了,去麥陽路72弄15號找這個叫杜佳航的同學,就能找到舒昀的女朋友小沅。

  有了地址和人名,那找起來就容易多了。

  “好了,天一亮,我就去幫你找人,你現在儘量不要勞神,好好休息,保住元氣。”陸希言道。

  “這張素描……”看到舒昀渴求的眼神和死死攥在手裡的動作,陸希言嘆息一聲,“哎,算了,送給你好了。”

  人有時候就是為了這一口氣活著,這一口氣若是散了,那可能就沒救了。

  舒昀就這樣挨了過來,早上檢查的時候,一些指標居然回升了,雖然還沒有渡過危險期,但活下來的幾率大大增加了。

  “小舒,你等著,我現在給你去找小沅去。”陸希言用冷水沖了一把臉,回到病房,對舒昀道了一聲。

  ……

  騎著車,一路找過去。

  麥陽路72弄找到了,1號,2號……

  15號!

  是一座三層樓房,中世紀意大利文藝復興的風格,門口有電鈴,陸希言走上台階,摁響電鈴。

  “誰呀,大清早的,不讓人睡覺啦?”一個慵懶的聲音從裡面傳來,緊接著門洞拉開,露出一張似醒未醒的一張中年女人的臉。

  “小姐你好,請問這是麥陽路72弄15號碼?”

  “儂眼睛瞎了,不會看門牌號嗎?”女人張嘴就來。

  “是,是,我怕我看錯了,所以才求證一下。”陸希言臉色訕訕,“請問這裡有沒有一個叫杜佳航的人?”

  “杜佳航,沒有,沒有,你找錯地方了!”

  吧嗒一聲,門洞的蓋板兒被拉上了,還聽得那女人嘴裡罵罵咧咧:“大清早的,腦子瓦特了……”

  錯了?

  不可能呀,他可是跟舒昀確認過的,這種事兒他怎麼可能弄錯呢?

  有沒有可能是舒昀記錯了呢?

  按照道理,這種可能性也是非常小的。

  如果都沒錯,那舒昀參加的同學聚會又是在什麼地方呢?

  陸希言伸手再一次摁響了電鈴。

  “怎麼又是你,我都跟你講了,我這裡根本沒有一個叫杜佳航的……”女人情緒明顯有些激動。

  “巡捕房的,辦案,開門!”陸希言掏出唐錦給他的證件,一下子就把女人給嚇住了,那臉色煞白煞白的,趕緊的給他開了門。

  “小姐,貴姓?”

  “戴麗娜。”

  “戴小姐,這房子住多長時間了?”

  “我,我剛搬進來不到一個星期……”戴麗娜臉色有些緊張道。

  “租的,還是買的?”陸希言心中咯噔一下,問題只怕比他想像中的還要複雜。

  “租,租的。”

  “房東是誰,能聯繫到嗎?”陸希言問道。

  “能。”戴麗忙道。

  “我需要房東的聯繫方式和地址,還有,今天我來過的事情,不要對任何人講,聽明白嗎?”

  “明白,明白。”戴麗娜點頭道。

  這棟小樓原來是一個逃到上海的白俄軍官的住處,後來這白俄軍官全家移民美國了,小樓賣給了一個叫詹姆士的美國商人,幾經轉手,落到了一個姓林的寧波絲綢商人之手。

  絲綢商人跟書寓的一個“先生”好上了,金屋藏嬌,後來這個女人病死了,房子就空了下來,直到一個星期前這個叫戴麗娜的女人住了進來。

  在這之前,這棟小樓都是空著的,並沒有人居住,只是定時的有人過來打掃和清潔。

  同學的生日聚會,舒昀不會傻到連自己的同學都不認識吧?

  整件事很弔詭!

  這也激起了陸希言的好奇心,到底是什麼人設下這麼大一個圈套想要害死舒昀,舒昀不過是個很普通的醫生,值得動這麼大的心思嗎?

  線索突然中斷,無從追查了。

  而現在毫無疑問,小沅是最值得懷疑的對象,一個憑空出現的女朋友,現在又如同人間蒸發了。

  “安子哥,安子哥,你讓我好找!”陸希言從麥陽路72弄15號出來,孟浩開著唐錦的菲亞特518“嘎吱”一聲,拉開車門衝他喊了一聲!

  “浩子,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陸希言驚訝不已。

  “上車,唐探長找你!”孟浩一揮手,“我去醫院,他們說留了一張紙條出去了……”

  “我騎著腳踏車過來的……”

  孟浩從車上下來,直接走過去把腳踏車放進了汽車後備箱,然後不由分說的載著陸希言一溜煙的中央巡捕房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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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通緝(求收藏!)

  “報告。”

  “進來!”

  當陸希言推開唐錦辦公室進去的時候,有些吃驚,辦公室內除了唐錦之外,還有另外兩個人。

  一個是陸希言根本就不想見到的淺野一郎,還有位是法警拉蒙,他也是政治處的警官,二等探長。

  他也是負責直接調查亞爾培路刺殺案的兩位法籍探長之一。

  孟浩沒有進來,而是隨手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顯然,他還沒資格參與接下來裡面的談話,唐錦等三人都在等陸希言。

  “陸顧問來了,可以開始了?”淺野一郎微微一笑,說道。

  “陸顧問,你先看一下這個。”唐錦拿起桌上的一疊卷宗,遞給陸希言道。

  “好。”

  陸希言接過來,一打開封皮,微微瞄了一眼,心裡就“咯噔”了一下,這是一份案件調查的說明。

  其中還附有一份詳盡的口供,以及一張嫌疑人的素描。

  這嫌疑人的素描,他太熟悉了,正是他認識的瘦猴老六,淺野一郎這是一心要把案子往“鐵血鋤奸團”身上引,分明是包藏禍心。

  但是,他沒想到淺野一郎這麼快就會有突破,而且一下子抓住了鐵血鋤奸團現在的核心人物其中之一的瘦猴。

  “陸顧問是不是覺得這張圖像很熟悉?”淺野一郎看著陸希言微微一笑。

  “有點兒印象,但不知道是在哪裡見過。”陸希言當然熟悉了,淺野一郎曾經找過他的,問過譚四等人的情況。

  當時他跟“鐵血鋤奸團”不過是醫生跟病人的關係,雖然在描述上他故意的弄了一些出入,以當時搶救的情況,沒仔細觀察也是能夠說的過去的,再說,他描述的也沒有太離譜,目測總是有些差距的。

  “陸顧問還記得除夕的一樁刺殺案嗎,當時可是鬧的整個上海灘滿城風雨?”淺野一郎問道。

  “上海灘幾乎天天有人被刺殺,我怎麼知道淺野先生說的哪一樁?”陸希言裝作不知道的問道。

  “上海維新政府市長蘇希文先生遇刺一案。”

  “哦,想起來了,淺野先生說的那樁案子,可惜了。”陸希言恍然明白道。

  “可惜什麼?”淺野一郎臉色微微一變。

  “可惜好像到現在都沒有抓到凶手。”陸希言撇了一下嘴巴說道。

  淺野一郎臉色稍霽,道:“陸顧問,還記得案子發生後不久,我帶人追蹤凶手到了你的診所?”

  “哦,你說的是那個槍傷患者,對,我想起來了,他們有好五六個人呢,其中有一個……對,沒錯,是跟這畫像上挺像的。”

  “這夥人跟亞爾培路的刺殺周源泉先生的是同一夥人,他們都隸屬一個叫‘鐵血鋤奸團’的殺手組織。”淺野一郎重重的解釋道。

  “是嗎?”陸希言與唐錦對視一眼,發現對方眼裡閃過一絲焦慮,很明顯,淺野一郎一大清早來,這是逼宮了。

  “根據我們的調查,已經初步掌握了一些線索和證據,充分證明‘鐵血鋤奸團’就是刺殺周先生的幕後凶手,畫像中的這個人叫:瘦猴,排行第六,人稱老六,曾經是一個飛賊,他犯下的案子,我想法捕房的檔案中也是有不少,我代表大日本帝國駐上海憲兵司令部以及上海大道市政府請求法捕房下發通緝令,通緝這位叫瘦猴的‘鐵血鋤奸團’成員!”淺野一郎站起來,鄭重的對唐錦一鞠躬道。

  “發佈通緝令?”唐錦臉色更為陰沉了,這淺野一郎顯然是來逼宮的。

  “淺野探長,我有一個疑問?”陸希言微微一動。

  “陸顧問請講。”

  “根據法捕房跟你們的協議,亞爾培路刺殺案調查的主導應該是由我們法捕房承擔,你這份調查報告,還有所謂的證人口供還有這一張圖像素描,代表什麼?”陸希言問道。

  “自然是證據了。”淺野一郎不假思索道。

  “唐兄,既然是證據,那我們是不是先要核實一下?”陸希言對唐錦提醒一聲。

  “對,淺野探長,我們法捕房可不能光憑你提供的材料就下通緝令,這證人我們都沒見過,證詞又如何採信呢?”唐錦立刻會意。

  “證人這證詞我敢保證,絕對是真實的。”淺野一郎道。

  “淺野探長,根據我們分工的協議,你們只是負責協助調查,而我們才有抓人和審訊的權力,就算抓人不是在法租界,我們也需要參與共同審訊,這份報告,沒有我方人員的簽字,我們法捕房是不認同的。”唐錦直接把報告扔在了茶几上。

  既然抓到對方的把柄,他又怎麼會聽從日本人的擺佈呢?

  幸虧陸希言這一提醒,他差點兒忘記雙方是有協議的,這程序上不合規規矩,他自然有拒絕的底氣。

  “那唐探長要怎樣才肯發佈通緝令?”淺野一郎很惱火,這個陸希言一來,就把他的全盤計畫給打亂了。

  唐錦剛才只是一時間被淺野一郎所謂的證據給嚇住了,腦筋沒轉過彎來,現在他已經明白過來,自然有話說了:“證人和證詞移交法捕房,我們一同審訊,若證據確鑿,這個通緝令,我法捕房自然會簽發的。”

  “證人冒著很大的危險指證凶手,我答應一定要保證他的安全,如果將他移交給你們法捕房,他若是出事兒,誰負責?”淺野一郎冷哼一聲道。

  “那我們總要見一見這個叫錢佩林的證人,親口聽他是怎麼說的吧?”陸希言插了一句道。

  “陸顧問說的沒錯,證人的安全,人可以有你們負責保護,但,總的讓我們見一下證人,確認一下證詞,這不過分吧?”唐錦加了一句。

  淺野一郎微微一皺眉,這唐錦要是堅持非要移交證人的話,他就是用“完全”為理由,也不能完全拒絕。

  可他們居然這麼快放棄“移交證人”,提出要見“證人”,這個要求他再拒絕的話,那他就不佔理了。

  這件案子,公共租界那邊肯定是以“法捕房”的意見為準的,法捕房不發通緝令,公共租界警務處也不會發通緝令的。

  只有日租界和華界發通緝令,那效果就打了折扣了。

  “莫非淺野探長有難處,還是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唐錦好不客氣的逼問一句。

  陸希言知道,這個“證人”八成是存在的,但“證人”的身份就難說了,憑他的描述,淺野一郎是畫不出跟瘦猴老六如此相像的畫像的,這這個證人至少是一個熟悉瘦猴的人。

  難道是“鐵血鋤奸團”中出了叛徒?

  一想到這個,陸希言心中不由的一緊,雖然他不是“鐵血鋤奸團”中人,可他現在跟譚四等人關係已經扯不開了。

  就算他不打算“摻和”他們的事情,可真出事了,他能置身事外嗎?

  必須馬上要把這個消息通知譚四,不能讓他再派“瘦猴”出來活動了,哪怕是找個地方藏一段時間也好。

  淺野一郎這個傢伙真是太陰險了。

  “唐探長和陸顧問要見證人,當然可以,只不過這證人是在一處安全屋內,如果我們這樣大張旗鼓的過去,萬一走漏了風聲,怎麼辦?”淺野一郎問道。

  “那就輕車從簡,人少點兒,穿便裝,難道這還不行嗎?”唐錦道。

  “當然可以,現在嗎?”淺野一郎問道。

  “當然。”

  “那我先去安排一下,唐探長和陸顧問稍等我一下。”淺野一郎站起來微微一躬身,“失陪了。”

  ……

  “唐兄,淺野一郎詭計多端,只怕這個所謂的證人未必就是真的。”等淺野一郎出去,陸希言道。

  “你的意思,他可能找了一個人來演戲?”唐錦問道。

  “不排除這種可能,從一開始,他就是衝著‘鐵血鋤奸團’去的,在報紙上大肆刊登了調查結果,換做你我如果是鐵血鋤奸團的人,就算明知道不是自己幹的,這個時候也會藏匿起來,不出來活動了,淺野一郎現在又要把罪名坐實了,他想幹什麼?”陸希言道。

  “他就是衝著鐵血鋤奸團來的?”

  “很有可能,他們前一陣子不是在公共租界有過一次心動嗎,結果如何?”陸希言問道。

  “死了好幾個,無功而返,可他把刺殺蘇希文的案子跟周源泉的案子並在了一起,目的又是什麼?”唐錦道。

  “我覺得併案不是目的,只是其中一個理由。”陸希言分析道。

  “嗯,有道理,周源泉的案子由我們法捕房調查為主,就算破不了案子,他也不需要承擔責任,而蘇希文的案子正好涉及到‘鐵血鋤奸團’,正好給了他一個關聯的理由。”唐錦道。

  “那我們見到了這個叫錢佩林的證人,該怎麼說?”

  “唐兄,是你去見這個證人,可沒說我。”陸希言道。

  “你不去?”

  “我就一技術顧問,又不懂審訊,我去幹嘛?”陸希言道,“再說,我還有事兒,只怕是不能陪你去了。”

  “陸老弟,這一次你可得幫我?”唐錦哀求的語氣都用上了。

  “真不行,我醫院一位同事感染了一種十分厲害的病毒,還等著我回去,我這一宿都還沒闔眼呢。”陸希言道。

  “真不去?”

  “真不去!”陸希言認真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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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傷逝(求收藏!)

  小舒走了!

  等陸希言匆匆趕回醫院的時候,鄺志安和戴維等醫護人員剛剛將舒昀的遺體送入了太平間。

  “小陸,小舒走的時候,手裡緊緊的抓著小沅的畫像……”鄺志安眼圈紅紅的掉眼淚道。

  “鄺教授,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夜裡情況不是有好轉嗎?”聽到這個消息,陸希言愣住了,難道那一刻只是迴光返照不成?

  “你離開後不久,小舒的病情又突然開始惡化,引發多個臟器衰竭,我們想盡了一切辦法,都未能挽回他的生命。”鄺志安解釋道。

  “人參呢,參湯呢?”陸希言急切的問道。

  “參湯吊命是可一不可再,其實我們都知道,只要病情再一次惡化,小舒是再也回不來了。”

  “小舒他還這麼年輕……”陸希言趕到一陣心痛,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這樣被奪走了,他甚至連女朋友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小陸,你找到小沅沒有,小舒走了,應該讓她知道,還有小舒的後事也需要她參加處理。”鄺志安問道。

  “只怕是這個小沅永遠都不會出現了。”陸希言道,小舒的死絕非偶然,這裡面只怕有深層次的原因。

  實驗室丟失的有關“鼠疫”的研究數據和資料,有些謎可能隨著小舒的死亡永遠不為人知了。

  還有“小沅”,以及小舒的同學杜佳航,這些都已經成了一個個謎了!

  “沒找到嗎?”鄺志安吃驚道。

  “鄺教授,小舒的死只怕是沒有那麼簡單,我希望我接下來說的話,你聽了,不要對任何第三人提起。”陸希言鄭重的道。

  “你說,我不會對任何人說的。”

  “我懷疑小舒是被人下毒,不但是這一次病情突然惡化,還包括之前的小舒得的‘霍亂’。”陸希言道,“是有人想要他死。”

  “什麼,你說小舒是被人下毒害死的?”鄺志安嚇的後脊樑骨一陣寒意直接衝到了後腦門。

  “我一直不敢確定,直到小舒給了我一個地址,讓我想辦法去找小沅,鄺教授,你知道我找到了什麼?”

  “你找到了什麼?”鄺志安急問道。

  “我什麼也沒找到,雖然有那個地址,可住的確實另外的人,而且,小舒說的那個同學也沒有人見道過。”陸希言道。

  “什麼……”鄺志安哆嗦了一下,顯然被嚇的不輕,臉色都有些白了。

  “我懷疑小舒的死跟‘鼠疫’病毒研究資料丟失有關。”陸希言道,“小舒可能是唯一接觸過投資料中的人,對方不想讓他說話,所以,要永遠讓他閉嘴。”

  “這,這怎麼可能?”

  “鄺教授,這些都是我的猜測,並沒有任何證據,現在法租界‘霍亂’流行,小舒的死跟霍亂極為相似,就算我們發現小舒體內的那種病菌,也無法證明他就會死於那種病菌之毒,所以……”陸希言欲言又止。

  “小陸,你說,我撐得住。”鄺志安咬著牙,強忍住心中的悲痛和憤怒道。

  “我懇請鄺教授除了悲慟之外,其他的,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對於小舒女朋友的事情也不要提,這事兒,咱們只能暗中調查。”陸希言道。

  “為什麼不能公開?”

  “公開調查,會有不可預測的風險,首先是廣慈醫院曾經收治‘鼠疫’的秘密,肯定會暴露,這件事一旦公佈,後果如何,鄺教授,你比我更清楚,還有,對手毒害了小舒,自然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如果我們此刻公開,等於說告訴他,你的事犯了,那又會怎樣?”

  “打草驚蛇!”鄺志安吸了一口涼氣。

  “還有,這個毒害小舒的人能夠用如此隱秘的手段下毒,如果他對鄺教授你下手怎麼辦?”

  “對我……”鄺志安悚然一驚。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我們的對手絕非一般人,他們能夠毫無痕跡的給小舒下毒,對我們更是易如反掌。”陸希言道。

  “你說得對,是不能大張旗鼓的調查,可我們如何找到毒害小舒的人,將他繩之以法呢?”

  “這個我來秘密調查,您呢,提醒一下霍小雨,除了活體試驗之外,其他實驗就不要再做了。”陸希言吩咐道。

  “好,你是擔心霍小雨……”

  “有關疑似阿米巴病菌的發現,僅限於我們三個人知道,不能讓第四人知曉。”陸希言道。

  “那萬爾典神父呢?”

  “萬爾典神父那邊我去說,他是個明事理的人,應該會支持我們的做法。”陸希言道。

  “好。”

  “鄺教授,我可能顧不上幫忙處理小舒的後事了,您多擔待一些。”陸希言想起作妖的淺野一郎,他的馬上通知譚四他們。

  “沒事兒,正事兒要緊,你去忙吧。”鄺志安道,“對了,你一宿沒睡,還是先去睡一會兒吧,小舒的後事,我來處理。”

  “嗯。”陸希言點了點頭。

  ……

  陸希言回到辦公室,心中想著如何通知譚四他們,自己雖然沒有發現有跟蹤的小尾巴,但是他不敢冒險。

  淺野一郎表面上對他解除懷疑了,可難保不在背地裡對他進行監視。

  孟浩倒是一個可信的人,而且亞爾培路的案子也跟他沒什麼關係,他倒是可以幫忙給譚四他們示警。

  問題是,他怎麼跟孟浩解釋這件事。

  除此之外,就只有孟繁星了,她倒是有極為豐富的反跟蹤經驗,而且身手也不弱,能從日本便衣隊的追殺中逃出來,足見她失蹤的三年變化有多大了。

  算時間,孟繁星應該快到震旦大學上課了吧?

  “陸大夫,門診有一位姓孟的小姐找您。”陸希言剛要準備去震旦大學,助理奚夢瑤敲門進來稟告道。

  “快請她過來。”陸希言目露喜色,真是想什麼來什麼,這樣也省的自己跑一趟了。

  來人果然是孟繁星。

  “梅梅,你怎麼來了?”陸希言一見到孟繁星,歡喜不已。

  “你值了一.夜的班,我來看看你,順便給你買了點兒吃的。”孟繁星提著一個小食盒道。

  “蘿春閣的生煎包?”隔著蓋子,陸希言就聞到了那熟悉的香味兒。

  “就你鼻子屬狗的。”孟繁星莞爾一笑,放下食盒,打開盒蓋道,“你趁熱吃,吃完了,我這就把食盒帶走。”

  “好,我這都跑了一個大早上了,還真是餓了。”陸希言真是餓了,從早上天沒亮就出去,到現在他是一點水米都沒進呢,早就餓的前心貼後肚皮了。

  “跑了一個早上?”

  “這個待會兒跟你說,讓我先吃一口……”陸希言端起一碗豆腐花喝了起來,“這個不錯,鹹淡剛剛好,梅梅,還是你懂我的口味。”

  一個女的,大清早給男人送早飯,這關係不言而喻了。

  奚夢瑤其實早就知道陸希言有一個未婚妻,但從沒見過,今天她見到了,一見之下,自詡美貌的她也不禁有些沒底氣了。

  “梅梅,把門兒關上,我有話對你說。”陸希言小聲對孟繁星道。

  孟繁星微微一點頭,走過去,微微探了一下頭,將門關上。

  “梅梅,你聽我說,現在有一件十分緊要的事情要你幫我去做。”陸希言表情鄭重的道。

  “安子哥,這是出了什麼事兒了嗎?”孟繁星也有些緊張。

  “你出去之後,給這個號碼打一個電話,如果有人接的話,你什麼都不要問,你只要說表哥,小姨媽生病了,請表弟閆磊速回就可以了。”陸希言道。

  “安子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孟繁星一臉錯愕道。

  “回家我再跟你詳細解釋,現在一句兩句說不清楚。”陸希言道,“這個電話一定要快,否則就來不及了。”

  “好,我明白了。”孟繁星點了點頭,只是打一個電話,這不難,隨便找一個公用電話亭打一個就是了。

  孟繁星的出現幫了他一個大忙。

  這個時候譚四應該在天涯書寓,而閆磊正是瘦猴老六的真名,除了譚四這些親近之人,只怕知道的人並不多,陸希言跟瘦猴接觸的最多,也聊的最多,關係最近,瘦猴對他也是非常信任,連真名都告訴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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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證據(求收藏!)

  “靜香,已經確認了,那舒昀今天早上死了!”井上太郎不無得意的說道。

  “那你這個點是不是可以撤了?”藤本靜香微微一點頭,雖然她不喜歡井上太郎,可這個傢伙做事還是有一套的。

  “對這姓陸的,不繼續觀察一段時間?”井上太郎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問了一聲。

  “繼續觀察也好,但不能讓他發現,如果不是我過早的暴露日本人的身份,他對我有明顯的牴觸之心,是我失策了,接下來,我要換一個策略。”藤本靜香道。

  “什麼策略?”

  “這你就不用管了,做好你的事情好了。”藤本靜香呵斥一聲,“沅子你怎麼安排?”

  “和那個杜佳航一起送去湖南,軍統方面正在招收學生進行特工方面的秘密培訓,如果她們兩個能夠進入軍統的話,那帝國聖戰的未來是有巨大幫助的。”井上太郎道。

  “這應該不是你的主意吧?”

  “你的事我不管,我的事兒你也不要管好了。”井上太郎也不客氣的回了一句。

  ……

  一個人不可能憑空出現,也不可能憑空消失,如果真有這麼詭異的事情,那一定是背後有人在做局。

  什麼人如此費勁心思的弄這麼一出呢?

  陸希言一時間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來,不過,他記著這件事了,會一直追查下去的,只要是人為的,就一定會有蛛絲馬跡留下。

  “陸博士,剛才那位孟小姐是您什麼人?”奚夢瑤還是忍不住問出口,哪怕會一點點兒的希望,她也爭取一下。

  “我未婚妻,你嫂子。”

  “真是嫂子!”奚夢瑤臉上難掩一絲失落的表情。

  “這個還能有假的不成,好啦,滿足你的好奇心了,出去工作吧。”陸希言吩咐一聲道。

  “哦……”

  小女孩一時的衝動而已,現在她該明白了,不會再有什麼不合實際的想法了吧。

  陸希言現在更擔心的是孟繁星能否及時的打出這個電話通知到譚四,如果瘦猴老六還在外面活動,就可能暴露行蹤。

  ……

  陸希言沒有跟著唐錦一塊去,這讓淺野一郎趕到意外,不過這倒是讓他心中的懷疑又稍稍降低了一些。

  這種事兒,聰明人都不願意摻和,這是人之常情。

  看到錢佩林那淒慘的模樣,臉上還青一塊,紫一塊的,唐錦就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道:“你們給人上刑了?”

  “唐探長,如果不用點兒手段,他怎麼肯實話呢?”淺野一郎微微一笑。

  “嗯,那我們就開始吧。”唐錦沒說什麼,審訊中用刑,這是慣例,甭管犯沒犯事,進來都要吃點兒苦頭的。

  “可以!”

  淺野一郎當然沒有把錢佩林留在吳四寶的汽車行,而是一早就轉移出來,在法租界的福煦路租下了一間單獨的民房。

  然後才把唐錦帶了過來,不過唐錦也不是傻瓜,看得出來,這裡並不是給錢佩林用刑的地方。

  只是這人身上的傷倒是新傷,人是剛抓的沒多久。

  “我是法捕房的唐錦,這位是齊桓警官,現在,我們有些問題要問你,你要如實回答,如果你有什麼冤屈的話,也可以說出來,這裡是法租界,我們會為你做主的。”唐錦面對錢佩林說。

  “是,唐探長,齊警官。”錢佩林點了點頭。

  “你知道我?”對方能叫出他的職務,顯然是知道他的。

  “唐探長在法租界的名字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錢佩林訕訕一笑,這一晚上吃的苦可是不小。

  “好了,沒時間跟你廢話,告訴我,你姓什麼,叫什麼,家住哪裡,家裡都有哪些人?”

  “我叫錢佩林,做砂石生意的,家住在麥特赫斯路……”錢佩林緩緩道。

  “你說你是‘鐵血鋤奸團’的人,有何證明?”唐錦問道。

  “我就是收集和傳遞情報消息的,九哥出事後,我們鐵血鋤奸團被軍統追殺而轉入地下,我就是在那個時候加入的,平時也沒什麼任務,就是收集一些消息,每月按時上交,若是有任務,則參與外圍的行動。”

  “你在‘鐵血鋤奸團’內的上級是誰?”

  “我不知道他的真名,但他個綽號叫:瘦猴,大家叫他六哥。”錢佩林道。

  “這個六哥年紀多大,長什麼樣,什麼身材?”唐錦追問一聲。

  “……”

  “你是怎麼知道瘦猴他們在亞爾培路刺殺周源泉的?”

  “大約十天前一個中午,六哥傳下命令,讓我們留意有關南京方面的消息,特別是這個漢奸周源泉,說他近期可能要來坐船來上海,我在碼頭有砂石場,容易觀察,六哥還特別的叮囑了我一下,後來,我手下人回報,看到蘇州河上開來一輛汽渡船,上面還有日本兵,就把這個消息報告給了六哥。”

  “齊桓,記下來,待會兒對上面所言一一核查!”唐錦吩咐一聲。

  “是,探長。”

  “僅憑此而言,只怕還無法證明亞爾培路一案是瘦猴所為?”唐錦冷哼一聲。

  “槍,我聽道上的弟兄說,最近有一批武器進入法租界,數量還不少,買家很有錢,直接付的全款。”錢佩林道,“其中有幾把MP18。”

  “最近法租界有大宗的地下軍火交易嗎?”唐錦微微一驚,不管這個錢佩林說的是不是真的,這都是值得重視的。

  “沒聽說,要有的話,我們也該收到消息的……”齊桓小聲道。

  “這也不能證明什麼。”唐錦繼續問道,“你還有什麼其他證據嗎?”

  “刺殺上海維新政府市長蘇希文的案子也是他們做的……”

  “這個跟本案無關,還有別的嗎?”唐錦直接了當的打斷道。

  錢佩林低著頭,他真沒什麼可以說的了,本來就是瞎編的假話,再編下去,就把自己的真實身份給暴露了。

  為了活命,更為了不暴露自己,只能往“鐵血鋤奸團”上栽贓了,反正,鐵血鋤奸團身上背的案子也不差這一樁。

  ……

  “淺野探長,根據我們的詢問,錢佩林提供的證據並不足以證明他說的瘦猴就是亞爾培路案的元兇之一,而且,對於這個瘦猴,我們掌握的情報也只是他曾經犯過案的盜竊犯,他是不是‘鐵血鋤奸團’的成員,還有待調查,你讓我現在就下這個通緝令,似乎有些證據不足吧?”從審訊室出來,唐錦對淺野一郎道。

  “證據不足,唐探長,你還需要什麼證據?”淺野一郎不滿的問道。

  “這個錢佩林說的一切都證實了嗎,他沒有說一句假話,如果我們僅憑他一面之詞就下通緝令抓人,萬一錯了呢,丟臉的可是法捕房,而不是你們。”唐錦反問道。

  “這可是我們暗中調查跟蹤多時的目標,如果不是亞爾培路的案子,我們也不會現在就行動了,唐探長,你是在質疑我辦案有問題嗎?”淺野一郎怒道。

  “就目前而言,我認為證據不足,不足以讓法捕房簽發這份通緝令!”唐錦當面拒絕道。

  “只怕是唐探長做不了這個主。”淺野一郎冷冷一笑。

  “淺野探長,你什麼意思?”唐錦臉色一黑。

  “唐探長看一看這個就知道了!”淺野一郎掏出一份通緝令放到唐錦面前,呵呵一笑。

  很刺眼,簽發這份通緝令的是法捕房政治處的處長薩爾禮,唐錦的直屬頂頭上司。

  “淺野探長既然拿到了薩爾禮處長親自簽發的通緝令,為何還要來這一套,戲耍唐某人嗎?”

  “在下不想跟唐探長把關係鬧僵,只是為了早日破案,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淺野一郎微微一鞠躬解釋道。

  “哼!”唐錦非常憤怒,“齊桓,我們走!”

  “是,探長!”

  ……

  “王八蛋淺野,他這是故意的!”上了汽車,唐錦氣的直接就破口大罵,明明有薩爾禮簽發的通緝令,卻要給自己來這麼一出。

  “探長,現在怎麼辦?”齊桓問道。

  “回去,見薩爾禮!”唐錦氣沖沖的。

  “唐探長,薩爾禮處長不在……”

  汽車在中央巡捕房門口停下,唐錦就沖上了三樓,直接推開薩爾禮辦公的門,薩爾禮年輕貌美的白俄女秘書根本沒能攔住。

  “薩爾禮處長,通緝令是怎麼回事兒,你今天要不給我一個解釋,我親自去找卡爾總監!”唐錦這一次是氣的不行了,他費心費力的為了法租界當局,到頭了,這些法國人自己先特麼軟蛋了。

  “唐,這件事你聽我解釋,既然日方已經掌握了亞爾培路刺殺的證據,那我們何不順水推舟呢?”薩爾禮道輕描淡寫道,反正這件事對他來說,絲毫沒有影響。

  “那你知不知道,在法租界,抓人的是我們法捕房,如果他們反抗,死的會是我們法捕房的人,而且,這一次明明不是鐵血鋤奸團犯的案子,而我們卻把他們認定為罪犯,你想過後果嗎?”

  “後果,能有什麼後果,唐,別擔心,只要這一次日本方面把他們都消滅了,什麼後果都沒有。”薩爾禮一仰身小小道。

  “就怕他們未必能做到,到時候,留下一個爛攤子,我看你怎麼向卡爾總監和總領事交代!”唐錦哼哼一聲,薩爾禮已經被日本人收買了,多說無用,他直接摔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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