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幕後 作者:長風(已完成)

 
Babcorn 2018-6-13 17:3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7 157562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27
第70章:輕鬆

  從天涯書寓出來,陸希言覺得自己輕鬆不少,亞爾培路這案子只要不是譚四他們幾個做的,他就不用擔心了。

  至於是軍統還是其他什麼人幹的,那他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當然,被殺的是漢奸,他心情還是很高興的。

  這種數典忘祖的賣國賊,死多少都不會心疼的。

  “辛苦你了,老六。”這些天,瘦猴和老五郭漢傑居然在暗中保護他,這讓他不由的心生感動。

  “陸大夫哪裡話,您救了我四哥和三哥,又幫我們把屬於軍師的東西從那個日本間諜手裡拿了回來,我們也沒幹什麼,不過是跟著您跑了跑路而已。”瘦猴老六嘿嘿一笑道。

  回來的時候,已經宵禁了,看到巡邏隊,陸希言有巡捕房的發的通行證,一路暢行無礙。

  瘦猴怎麼回去,陸希言不用擔心,他有自己的辦法,法租界本來就是他們的老巢,這一點難不倒他們。

  樓上書房還亮著燈,看來孟繁星還沒有睡。

  彷彿心有靈犀,就在陸希言掏出鑰匙準備開門的時候,門從裡面打開了,孟繁星穿了一身碎花錦緞的睡袍迎了上來。

  從陸希言手中接過皮包,聞到一股酒氣,不由的蹙了一下眉毛。

  “水已經燒好了,我給你給放一下,先洗個澡。”

  “好。”陸希言現在真想泡上一個熱水澡,這一天的折騰的,真是有些把他給累壞了。

  泡了個熱水澡,穿上浴袍出來,渾身舒坦多了。

  書房內,書桌上,一杯早已泡好的醒酒茶,好冒著熱氣,端起來喝上一個,水溫剛剛好。

  孟繁星將他那一身髒衣服收了去,用水泡了起來。

  “梅梅,過來,陪我說會兒話。”陸希言叫了一聲,回到家中,才能放下一切,精神和肉.體的放鬆。

  “今天晚上,唐錦做東,請我和淺野一郎吃飯。”

  “唐錦這是想要你們和解,還是有其他目的?”孟繁星吃驚的走了進來。

  “我現在是巡捕房的顧問,唐錦不希望我跟淺野一郎繼續敵對下去,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的動機是僅限於此,還是有其他的想法,我現在也摸不清楚。”陸希言搖了搖頭,“梅梅,要不然你來幫我分析一下,這唐錦究竟有何用意?”

  “淺野一郎呢,他什麼態度?”孟繁星微微一頷首。

  “表面上看態度還可以,有和解的意思,實際上有多少誠意就難說了。”陸希言緩緩道。

  “淺野的性格多疑,只怕是沒有那麼容易相信你。”

  “我覺得也是,若是唐錦……”陸希言忽然想到一種可怕的情況。

  “你是擔心唐錦對你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或者說,他也在利用這次機會來觀察你?”

  “梅梅,我是不是有些神經過敏了?”陸希言微微一怔問道。

  “事有反常即妖,唐錦的動機還不明確,但起碼現在看來,他沒有倒向日本人,否則他就不會如此出手對付翁雄了,淺野一郎就難說了,我們對這個人瞭解不多,難下判斷。”孟繁星道。

  頭疼呀!

  “梅梅,去震旦大學讀書的事兒你考慮的怎麼樣了?”陸希言問道。

  “我還在考慮。”

  ……

  返回日租界的汽車上。

  “雲子小姐,他沒發現您吧?”淺野一郎小心的問道。

  “沒有。”

  “我覺得他碰掉那酒壺應該不是故意的,他要針對也是針對我,您當時只是我的隨從,他沒有必要懷疑您?”淺野一郎道。

  “這個人到沒什麼可疑的,就是有些書生意氣,相反他還很有才華,帝國征服這個龐大的國家,需要吸納他們各行各業的人才,為我所用,淺野君,你試著多跟他接觸一下,看能不能消除對你的敵意。”竹內雲子道。

  “您的意思是,拉攏他為我們做事?”淺野一郎沒想到竹內雲子對陸希言會有如此好的印象。

  “以華制華,明白嗎?”

  “明白。”淺野一郎點了點頭。

  ……

  第二天是週末,陸希言起了一個大早,去蘿春閣買了兩籠生煎包,還有豆漿,鍋裡還熬了小米粥。

  “安子哥,對不起,我睡過頭了……”孟繁星早上起來,一看陸希言在餐廳內忙碌,臉一紅道。

  “沒關係,今天週末,我不上班,平時都是你伺候我,今天我伺候你,你趕緊梳洗一下,吃飯。”

  “噢。”

  “你不是說我上班總是乘坐電車不方便嗎,想買輛腳踏車,這個提議不錯,吃了早飯,咱就去車行看看,有合適的咱們就買一輛。”陸希言道。

  “好的,不過今天得去爸那兒吃飯,前兩天就打電話來藥店說了,以後每週週末都得回家吃飯,有事兒得事先請假。”孟繁星道。

  “咱爸規矩還真大,這都退休了,還整他在巡捕房管人的那一套。”陸希言不滿的撇嘴道。

  “你現在才知道,後悔跟我定親了吧?”

  “還別說,真有點兒!”陸希言一本正經的點頭道。

  “討打!”孟繁星拿起筷子作勢就要打。

  “夫人,饒命……”

  其實以陸希言現在的財力,買一輛汽車都沒有問題,不過,那太張揚了,而且戰爭期間,汽油屬於管制戰略物資,有車未必能買到汽油,還是低調點兒好。

  南京路上有一家同昌車行(鳳凰自行車前身),上海灘上的老字號了,銷售各種腳踏車,不但有自己的品牌,還有代理銷售國外的腳踏車,品種齊全,有男式,女式的還有跑車和童車等等。

  同昌車行自己的品牌腳踏車也算不錯了,基本各種款式都有,但價格相比進口的品牌要便宜一半兒以上。

  陸希言考慮了一下,買了一輛“飛馬”牌的女式腳踏車送給孟繁星,然後又買了一輛男式的進口的三槍牌的腳踏車。

  本來還想再買一輛送給孟浩的,孟繁星沒同意,說家裡有一輛舊的,還沒壞,夠他騎的,別把人慣壞了。

  陸希言一想也是,孟浩這小子是得對他緊一點兒,這小子有時候花起錢來,有點兒大手大腳。

  “爸,小浩呢?”回到家中,看到孟浩沒在,孟繁星把新買的腳踏車支起來,朝老頭兒問了一聲。

  “說是有案子,大清早就去巡捕房了。”老頭兒手裡握著一把紫砂茶壺踱著步子,從堂屋走了出來。

  “梅梅,新買的腳踏車?”

  “嗯,剛買的,以後回家不用走路了,還能馱點兒東西。”孟繁星微微喘著氣道,從南京路一路騎回來,那可不近呢。

  “不錯,小安子呢?”

  “後邊兒呢,我比他快點兒。”孟繁星臉一紅,自己什麼都沒帶,陸希言的車上可是買了不少東西,有米和面,還有其他一些家用的物品。

  說話間,陸希言就到了門口。

  車座上馱著東西了,車跨不過門檻兒,只能先把東西卸下來,拿進去,再把車拿進去。

  “你們兩個,有錢也不知道省著點兒花,一下子買了兩輛車,小安子上班需要,這是應該的,梅梅,你買輛車走什麼,從藥店到家這段路,有多遠?”老頭子看到兩輛嶄新的自行車,臉立馬就黑了下來。

  “爸,給梅梅買腳踏車是我的主意。”陸希言忙解釋道,“這不,梅梅要去震旦大學讀書了,來去路途也不近,所以呢,我就給她也買了一輛腳踏車。”

  “讀書,女孩子家家的,都多大年紀了,還去讀書?”老頭子眼珠子一瞪。

  “爸,活到老,學到老,我好不容有這個機會,讀書有什麼不好?”孟繁星不滿的說道。

  “是呀,爸,讀書使人明智,梅梅讀書也不完全是為了自己,咱家不是開了個藥店嘛,梅梅讀書也是為了自家的生意。”陸希言道。

  “原來是為了藥店的生意,不過,女孩子拋頭露面的始終不太好,反正她已經是你陸家的人了,怎麼管教是你的事情,我不管了。”老頭兒哼哼一聲,一轉身,背著他們進去了。

  陸希言與孟繁星相視苦笑一聲,沒辦法,這老頭兒的思想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夠扭轉的。

  “這法租界是越來越亂了,物價飛漲,民生困苦喲!”

  “爸,您都退休了,就少操這份心了,在家喝喝茶,聽聽戲,老哥兒幾個打打麻將也是可以的嘛。”陸希言道。

  “小安子,巡捕房的事兒,你呀,能避則避,實在避不開,那就儘量哪邊兒都不沾,日本人,軍統,中統,地下黨,哪個都不好惹喲。”躺在逍遙椅上,老頭兒耳提命名道。

  “爸,您放心,我就一個治病救人的大夫,不摻和的,給巡捕房做顧問也就是專業技術上的事情。”陸希言道。

  “那就好,那就好,我呢,就希望你們平平安安的,能夠盡快給我抱孫子……”

  “那您得然浩子趕緊努力找個女朋友了。”

  “外孫子也一樣!”老頭兒哼哼一聲。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26
第71章:通牒

  “陸大夫,新買的腳踏車,不錯呀,還進口的喲?”第二天一早,騎著車去上班,剛到醫院門口,就碰到熟人。

  牙科的沈大夫。

  “呵呵,沈大夫呀,這不是每天上下班乘電車,有時候總是錯過了,不方便,還是有一輛腳踏車方便些。”陸希言把車鎖上,一抬頭,看到是醫院的熟人,外科麻醉師沈大夫。

  “那倒是,這車不便宜吧?”

  “還行,不算貴。”

  “陸大夫,買新車了,可得請客呀!”盛熙元從後面走了過來,笑呵呵的打趣一聲。

  “行呀,盛教授您說去哪兒吃,咱就去哪兒去吃。”陸希言一口答應下來。

  “算了,以後吧,等你買了小汽車,再狠狠宰你一頓大的,腳踏車就免了吧。”盛熙元哈哈一笑。

  “沒問題。”

  “陸大夫,今天有一個病人,病情有些複雜,一會兒來參加一個會診?”盛熙元一邊走,一邊說道。

  “好的,盛教授。”

  “對了,你未婚妻去震旦大學旁聽的事兒考慮的怎麼樣了?”盛熙元問道。

  “她倒是挺願意的,就是有些顧慮,丟下學業幾年了,怕跟不上,到時候就丟人了。”陸希言呵呵一笑解釋道。

  “只要肯學,認真,勤能補拙,我相信只要肯花功夫,沒有學不會的。”盛熙元笑笑道,“沒關係,你讓她來吧,我給她寫封推薦信,先把旁聽證辦下來。”

  “那學費的事情……”

  “旁聽而已,要什麼學費,就是課本費需要自掏腰包。”盛熙元擺了擺手。

  “那敢情好。”

  ……

  剛給病人會診完,麻小五就來了。

  唐錦找他,電話都沒打,直接派人來接他了,讓他馬上去中央巡捕房。

  “唐兄,我這週一剛上班,醫院的事情很多,你這心急火燎的把我叫來,到底啥事兒?”

  “槍支鑑定報告出來了。”唐錦丟給陸希言一份報告道。

  “中正式步槍?”

  “你在國外,可能還不瞭解,這中正式步槍是德國毛瑟98步槍的仿製版本,採用7.92毫米的尖頭彈,主要裝備於國民黨軍精銳部隊,只有少量外流。”唐錦解釋道。

  “這麼說,刺殺周源泉是重慶方面策劃的了?”

  “從目前掌握的線索和他們的手法看,可以肯定是軍統無疑,但軍統組織嚴密,現場又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想要追查出凶手是誰,這太難了。”唐錦長嘆一聲,軍統的活動能力不是一般的強,他又不是第一天跟他們打交道。

  “唐兄,你要讓我幫你做屍檢,這我倒是擅長,可這破案抓人,這我就無能為力了。”陸希言道。

  “翁雄的案子陸老弟不是很輕鬆的就幫我抓到了他嗎?”唐錦問道。

  “那是那根斷指給了我們足夠多的線索,要不然,我就算本事再大,也抓不住那翁雄呀。”

  “那蔡主筆的案子呢?”

  “我只能說,蔡主筆是被人殺了之後,再割下頭顱的,至於確切的死亡時間,現在已經無從判斷了,而且,我們也沒有採集到相關的指紋線索,人頭被凶手用水洗過,除了生前被人毆打的痕跡,面頰骨骨折,腦顱後面有一處凹陷的傷痕,應該是被人拎著頭髮不斷撞擊某處硬物形成的,傷口殘留物檢測為陶瓷碎片。”陸希言道。

  接手這個案子,自然要研究一番,並且徵得家人的同意,還把蔡主筆的頭顱重新進行了一次檢驗。

  “陶瓷,你是說,蔡主筆死亡的第一現場有陶瓷類的物品,既然有碎片,那說明這個陶瓷物件出現了損壞?”

  “是的,不過事隔這麼長時間,即便是有證據存在,也早就被銷毀了。”陸希言道。

  “蔡主筆的案子,影響很大,因為沒有足夠的證據,抓不到嫌疑人,案子一拖再拖,現在就連大半個屍身都沒找到,巡捕房難以向他的家人還有民眾交代,陸老弟,你務必想想辦法幫幫我?”唐錦懇求道。

  “我盡力吧,事情過去這麼久了,只怕是很難找到了。”陸希言嘆了一口氣。

  “軍統的刺殺不會停止,日本人又不肯合作,出了事又拿我們出氣,這叫什麼事兒。”唐錦惱怒一聲。

  陸希言默然不語,法租界雖然擁有法外治權,可是現在日本人控制了整個上海的進出要道,你要是不聽他的,整個租界的經濟和民生運轉都會出問題。

  他在想,這軍統跟唐錦是什麼關係,暗地裡給錢,卻又在法租界搞刺殺,這不是故意的給人製造麻煩嗎?

  難道這錢就是為了隨時擺平麻煩才給的嗎?

  也許都是裝出來的呢,軍統可不是一般組織,巡捕房的警察再厲害,也比不了這些擅長於在黑暗中生存的特工。

  “三天,三天要是破不了案,他們的人就要進入法租界,自行調查周源泉遇刺案,到時候,我們將喪失辦案主動權。”唐錦道,“日本人給我們下了最後通牒。”

  “案發在法租界,他們有什麼資格跟我們爭辦案主動權?”陸希言不解的問道。

  “因為這是我們跟日本人達成的合作協議,凡是涉及維新政府官員以及日本士兵,軍官以及僑民的案件,日本駐滬領事館警察署(特高課)和駐滬日軍憲兵隊必須派員參與偵破。”唐錦解釋道。

  “那還是以巡捕房為主呀?”

  “日本人一旦進來了,他們還會聽我們的嗎?”唐錦道,“我們現在拒絕他們進入法租界,目的就是不想他們插手這件案子,如果我們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抓到槍手,那樣,他們就沒有理由進入法租界了。”

  陸希言明白,有些人一旦放進來了,想要請出去就難了。

  敢說這法租界內沒有日本間諜嗎?

  肯定有,而且絕對不少,不然日本人對法租界內的情況怎麼瞭解的一清二楚,更不用說那些暗地裡投靠日本人的漢奸賣國賊了。

  “那就算確定是軍統的人幹的,我們又到哪裡去找他們呢,法租界現在人越來越多,三五個槍手,往人堆裡一藏,怎麼找?”陸希言道。

  “是呀,現場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線索,這些都是行動的老手了,想要抓到這些人,談何容易?”

  “唐兄,咱們找不到,日本人也未必會找到,他們還有比我們這些土生土長在法租界內的人熟悉?”

  “你的意思是,放他們進來?”

  “他們自己破不了案,那也怨不了咱們,再說,咱們就算是破了案,有什麼好處呢,只怕還要落得一個幫凶的罵名?”陸希言反問道。

  “有道理,可是真要放日本人進來,那這口子一開,想剎住就不行了。”唐錦擔心道。

  “咱們不讓他們進來,他們就不進來了嗎,如果是暗地裡來,那不是更危險?”陸希言道。

  “有道理,只是上面未必會同意的。”

  “這就是唐兄你的事情了,我就是一個顧問,顧得著就問而已,說話不算數的。”陸希言笑了笑。

  “陸老弟一席話令我茅塞頓開,我想蔡主筆的案子,更是非君莫屬了。”唐錦哈哈一笑道。

  “要向調查清楚蔡主筆遇害一案,我們必須擁有進入日租界查案的權力,否則,還是算了。”陸希言道。

  “交換嗎?”

  “呵呵,唐兄,還是那句話,你才是這件案子的主要負責人,而我只是一個提供技術支持的顧問,關鍵還在你的態度。”陸希言笑道。

  “你還真給我出了一個難題,這事兒我的向上面匯報一下,看上面的意思。”唐錦摸了一下後腦勺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29
第72章:誤會

  報紙上的消息泥沙俱下。

  國軍第五戰區近六十萬大軍與日軍在徐州地區鏖戰已經半個月了,傷亡慘重,卻也重挫了日軍驕狂不可一世的銳氣。

  能打成這樣,也許很多人都會非常的悲觀,因為,在正面戰場上,國軍是接連戰敗,一退再退。

  但是,從失敗中也看到了一個民族頑強和不屈不撓的抗擊侵略的意志。

  台兒莊,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城鎮,居然生生的把武裝到牙齒的日軍給擋住了,這是多了不起的一件事。

  陸希言原本是不太關心這些的,在孟繁星的影響下,他漸漸的對這些產生了一些興趣,有時候也會根據報紙上的消息,跟孟繁星討論一下什麼的。

  不過到了孟家,他們就絕口不提這些事情,老頭子最煩的就是政治,說的不好,還得被數落一頓。

  陸希言消停日子剛過了兩天。

  淺野一郎就來了,這傢伙帶著自己手下,還有日本上海特高課的一個叫鐮倉的少尉,親自到了廣慈醫院。

  “陸大夫,又見面了。”

  “淺野先生,您這是哪兒不舒服呀?”陸希言拿起一張處方箋來,寫上淺野一郎的名字,認真的問道。

  “陸大夫,我不是來看病的,是來找你的。”淺野一郎坐了下來,望著陸希言微微一笑。

  “也是,你們也有醫院,何必捨近求遠呢?”陸希言合上處方箋道,“說吧,什麼事兒?”

  “上星期五,也就是3月25日上午,維新政府要員周源泉在法租界亞爾培路遭遇刺殺身亡的案子,陸大夫知道吧?”

  “知道,人是送到我廣慈醫院搶救,巡捕房還委託我給周源泉做的屍檢,怎麼了,有問題嗎?”陸希言大大方方的道。

  “屍檢沒有問題,陸大夫的專業能力令人佩服。”淺野一郎呵呵一笑,“我來是請陸大夫擔任這起刺殺案的專職顧問,並協助我們的調查。”

  “這案子不是有巡捕房政治處管嗎,怎麼交給你們了?”陸希言早就知道,這案子會讓日方協助調查,巡捕房知道刺殺是軍統的手筆,但是軍統不好惹,他們是兩邊都不想得罪。

  陸希言的這個建議,那是正中法租界當局的下懷,讓日本人有限的介入調查,到時候,即便是沒有結果,也能有理由推脫了。

  只是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罷了。

  “我們也是協助調查,主要還是以法捕房為主,你們這邊由馬龍和拉蒙兩位警官負責,帝國這邊由我負責。”淺野一郎解釋道。

  “那很好呀,早日破案,抓到凶手,還法租界一個太平,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也不用擔驚受怕的過日子了。”陸希言笑呵呵道。

  “陸大夫,我們需要你的幫助。”淺野一郎道。

  “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屍檢報告上都寫的很明白了,其他方面,抱歉並非我擅長的領域。”陸希言搖頭道。

  “陸大夫何必謙虛呢,你的過往我們還是掌握了一些的,你在痕跡學方面也是個中翹楚,正是我們需要借重的地方。”淺野一郎道。

  “淺野先生,您可是這方面的專家,我就不班門弄斧了。”陸希言呵呵一笑。

  “鄙人那點兒微末道行不值一提,還請陸大夫給個賜教的機會?”淺野一郎一臉的誠懇的躬身道。

  去,肯定沒好事兒,這傢伙絕對憋著什麼壞心眼兒。

  不去,估計他也不會善罷甘休,他這是給自己設了一個套兒,唐錦那邊是什麼意思,有意的,還是並不知道此事?

  “我打個電話?”陸希言盯著淺野一郎,忽然伸手抓住了桌上的電話。

  淺野一郎臉色平靜,似乎對他的舉動一點兒也不吃驚。

  陸希言明白了,唐錦一定知道此事,卻沒有提前告訴自己,他為什麼要怎麼做,亦或者,淺野一郎騙過了自己?

  “喂,梅梅,晚上約個人,不回家吃飯,你自己一個人吃吧。”陸希言沒有打給唐錦,而是打給了藥店的孟繁星。

  “淺野先生,如果是巡捕房讓我配合你們的偵破行動,我當然沒問題,畢竟我領著巡捕房的薪水,其他的,對不起,恕不奉陪。”陸希言拒絕道。

  “陸大夫剛才那個電話為什麼不打去巡捕房?”淺野一郎眼神微微一眯,反問了一句。

  “我為什麼要給巡捕房打……”話音還沒落下,桌上的電話鈴響了。

  “喂,我是,嗯,好,我知道了。”電話是唐錦打來的,那急吼吼的聲音他隔著幾公里外都能聽得出來。

  “淺野先生,唐探長請你聽電話。”陸希言把聽筒交給淺野一郎道。

  “唐探長……”

  “淺野一郎,你什麼意思,不經過我巡捕房的允許,私下去找我們的巡捕房的顧問,記住你們是來協助破案的,這件案子還是以我們法捕房為主,你們不可以在法租界肆意妄為……”唐錦也真是怒了,淺野一郎這個混蛋居然直接跑過去找陸希言,而他之前還沒來得及跟陸希言通氣,這一通誤解下來,只怕是兩個人剛剛建立起來的信任頃刻之間就會崩塌了。

  整個辦公室都聽得見從聽筒裡傳來的唐錦那憤怒的咆哮,淺野一郎十分尷尬,手裡拿著聽筒,放下不是,不放又不是。

  “淺野先生,看來我們沒有機會合作了,抱歉。”陸希言走過去,從淺野一郎手中拿走話筒,掛了電話。

  “對不起,陸大夫,打擾了,告辭!”

  淺野一郎灰溜溜的走了,不過陸希言心裡並沒有放鬆,這傢伙既然來了法租界,一定還會再來的。

  淺野一郎的無恥和臉皮厚,他又不是第一次領教了。

  淺野一郎前腳剛走,唐錦就殺到廣慈醫院來了。

  “陸老弟,淺野一郎那個混蛋沒對你怎樣吧?”唐錦衝進陸希言的辦公室,劈頭就是一句。

  “唐兄,這裡是醫院,他能把我怎樣?”陸希言小小道,“你最近是不是上火了,火氣特別的大。”

  “嗯,是有點兒,你看我這嘴上都起泡了。”唐錦伸手摸了一下嘴角。

  “沒事兒,我給你開張方子,去去火,保證有效。”陸希言真的給唐錦開起藥方來,自小耳濡目染,這個對他來說並不難。

  “說真的,淺野一郎這傢伙是有寫真本事的,萬一讓他找到凶手,讓咱們配合抓捕,怎麼辦?”

  “從法律上講,殺人者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他都是罪犯,都該抓,可從情感和道德上講,殺一個為虎作倀的大漢奸,那即便是個殺人的罪犯,那也算是大大的英雄,唐兄,你我可都是中國人,真到了那一步,你怎麼辦?”

  “老弟,你要明白,我代表的是法租界當局,有些時候是身不由己的。”唐錦嘆息一聲。

  “所以最好的辦法是……”

  唐錦與陸希言目光一對視,兩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知道不說破。

  “行,我走了,淺野一郎再來找你麻煩,你就打電話找我,他們在法租界不敢亂來的。”唐錦起身說道。

  “放心,我一定找你。”陸希言笑了笑,之前的誤會瞬間消弭了。

  這淺野一郎真是挺能裝的,差一點兒就讓他給騙過去了,這個人日後一定要非常小心了,真是什麼招數都用。

  真想弄死這個傢伙呀!

  這個念頭一起,就如同一顆野草的種子在心裡頭生根了,想要除掉,卻是不那麼容易了。

  “陸大夫?”

  “鄺教授,您來了,怎麼不進來?”陸希言聽到敲門聲,一抬頭,看到鄺志安站在門口,急忙站了起來。

  “今天你這裡挺熱鬧的,我沒打擾你吧?”鄺志安走進來問道。

  “沒有,鄺教授,您有事?”

  “還不是‘鼠疫’研究數據失竊的事情,陸大夫,你調查的怎麼樣了?”鄺志安坐下來,小聲問道。

  “鄺教授,這事兒一時半會兒只怕是不會有結果,這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難呀。”陸希言道。

  “哎……”

  “鄺教授,您也別著急,這事兒我一定努力幫你的。”陸希言安慰道。

  “我是擔心這東西落到壞人手裡,這後果就……”

  “鄺教授,我不是說過了嗎,這些數據資料只能作為研究的一部分,能起到的作用也十分有限,所以,就算咱們知道拿回數據,也意義不大。”陸希言道。

  “你說的也有道理,好吧,這事兒我就爛在肚子裡,不管了。”鄺教授一點頭道。

  “這就對了。”陸希言鬆了一口氣,這實驗數據失竊的事兒,他還真是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太怪異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28
第73章:嫁禍

  “軍統,不,中島君,是鐵血鋤奸團!”淺野一郎眼底閃過一道嗜血的紅光。

  “可是,組長,我們明明掌握的線索和資料,都指向了軍統……”中島腦門上都寫滿了“不理解”三個字。

  “租界已經成了這些抗日分子的庇護之地,可他們擁有法外治權,帝國拿他們沒有辦法,如果沒有這一次刺殺事件,我們想光明正大的進來都難,中島,你要明白一個道理,我們剷除的不僅僅是一個中統地下組織,而是整個上海灘與帝國為敵的所有地下組織,明白嗎?”淺野一郎喝斥道。

  “哈伊!”

  “金九約在什麼地方?”

  “四馬路的一家長三堂子,那兒是金九的一處安全屋。”中島忙道,“雅子小姐也在。”

  “雅子小姐對他公開身份了嗎?”淺野一郎驚訝的問道。

  “是的,不這樣,金九也不會如此痛快的跟我們合作了。”中島點了點頭。

  “好,你去傳個話,就說晚上我們準時赴約。”淺野一郎鄭重的吩咐一聲道。

  ……

  中央巡捕房,三樓政治處,唐錦辦公室。

  “探長,您找我。”齊桓推門進來問道,看到唐錦手裡端著一杯咖啡,站在窗前瞧著大街上的人來人往。

  “坐。”

  “是,探長。”

  “淺野一郎這一天都幹嘛了?”唐錦問道。

  “拉蒙長官一直都陪同著,淺野一郎等人先去了現場查看了一下,然後,又找了一些目擊證人詢問一下,最後把案件卷宗帶回了萬國飯店,一直沒在出來。”齊桓稟告道。

  “這淺野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唐錦自言自語一聲。

  “我想,他們也找不出什麼有用的線索,現場我們都搜遍了,這夥人可是經驗豐富的老手,不可能給我們留下線索的。”齊桓道。

  “不管他們能不能找到線索,你派人給我盯緊了,有什麼異動,馬上報告。”唐錦命令道。

  “是,探長。”

  ……

  “陸博士,你好。”

  “嗯,怎麼又是你,靜香小姐?”中午,陸希言去醫院食堂吃飯,剛要準備打飯,一道妖嬈的身影迎面而來。

  這個日本女人怎麼跟淺野一郎一樣,總能在他面前出現?

  “我帶學生來醫院實地參觀學習。”藤本靜香解釋道,“中午就在醫院的食堂就餐了。”

  “是嗎,那很好呀,我們醫院的員工飯菜不錯的。”陸希言隨後一聲,取了木勺子,給自己盛了一碗米飯。

  “陸博士,我第一次來,能給幫我打個飯菜,好嗎?”藤本靜香面帶微笑的希翼的說道。

  “好,好吧……”陸希言其實真不願意搭理這個藤本靜香,這個日本女人確實長得漂亮,身材也好,嬰兒肥的臉蛋,笑起來一對小酒窩讓人不由的生出一種保護的欲.望。

  但是她的舉動讓他本能的保持一絲距離,他在歐洲留學,接受的是西方的教育,可他本能的還是保持東方人的保守觀念。

  對這種主動貼上來的女人,尤其對方還是日本女人,他本能的是抗拒的。

  “夢瑤,你看,那不是陸大夫,那個女人是誰,陸大夫的未婚妻嗎?”食堂門口一群青春活潑的少女走了進來。

  “你看,他們倆的樣子好親密的喲……”一個圓臉的女生道。

  “陸大夫醫術高,又年輕,咱們醫院不知道多少人喜歡呢,你是近水樓台了,怎麼還讓人搶了先?”

  幾位年輕少女簇擁進來,最受人矚目的當屬奚夢瑤了,大外科主任的外甥女,年輕,漂亮,又有前途,那不知道是多少男生心中的女神,

  “誰說我一定要喜歡他?”奚夢瑤看到這一幕,臉色一黑,撇下眾女也過去打飯了。

  “神氣什麼,人家陸大夫早就有未婚妻了,哼!”

  ……

  “陸博士,上次在震旦大學圖書館,靜香就有個問題想要請教你……”藤本靜香與陸希言對坐,優雅的吃著飯道。

  “我不習慣吃飯的時候談事情,靜香小姐,有什麼問題,吃完飯再說。”陸希言低頭吃著飯。

  面對一位秀色可餐,幾乎都已經送上門的美女,他居然能無動於衷,藤本靜香內心也是崩潰的。

  這傢伙難道是個榆木腦袋,沒看出來,她對他有意思嗎?

  奚夢瑤打好飯菜也走過來了,看了藤本靜香一眼,挨著陸希言坐了下來。

  陸希言微微皺眉,他又不是傻子,這情況,他能不明白嗎,對於奚夢瑤,他覺得自己不點破,是怕傷了她的心,但是他已經保持一定距離了,甚至也暗示過了,他們倆是不可能的。

  而且他舅舅不可能沒跟她說過,他已經有未婚妻了,她怎麼還這樣?這樣下去,準沒好事兒。

  藤本靜香也是怔住了,還以為自己魅力不夠了,原來這傢伙身邊早就有一朵鮮花相伴了。

  難怪他對自己置之不理呢。

  這是怕自己的小情.人吃醋呢……

  “陸博士,這位小姐是?”藤本靜香一副從容大度的氣度問道,她對男人的心理可是把握的十分到位,善妒的女人永遠是得不到男人的歡心的。

  “奚夢瑤,醫院的實習醫生,暫時擔任我的助理。”

  “原來是助理實習醫生,奚小姐,你好,我叫靜香,是震旦大學的交流講師。”藤本靜香優雅的伸出了右手。

  奚夢瑤有些慌張,藤本靜香的老練給了她極大的壓力。

  “夢瑤,靜香小姐本名叫藤本靜香,她是藤本圭吾教授的女兒。”陸希言豈能讓藤本靜香欺負奚夢瑤,替她解圍的同時,還點明了藤本靜香的真實身份。

  “她是日本人?”奚夢瑤臉色當場就變了。

  “對,日本人。”陸希言點了點頭。

  “我吃飽了,靜香小姐,你慢用。”陸希言站起來,掏出手帕擦了一下嘴,對奚夢瑤道,“夢瑤,吃完飯,來我辦公室一趟。”

  “陸博士……”藤本靜香就這樣被晾在那裡了。

  陸希言不想跟這個藤本靜香有任何的交集,把奚夢瑤叫到自己辦公室,未嘗沒有利用她擋駕的意思。

  藤本靜香如果聰明的話,她應該能明白他的意思。

  ……

  “又失敗了吧,要不是知道這傢伙有一個漂亮的未婚妻,我都懷疑他是不是不近女色?”汽車內井上太郎對氣沖沖上車的藤本靜香道。

  “閉嘴!”

  “好,我閉嘴,我不說話,不過這個陸希言油鹽不進,只怕他很難為我所用,既然不能為我所用,那就不能留給我們的敵人!”井上太郎眼底閃過一絲寒光。

  “他現在還不是我們的敵人!”藤本靜香冷哼一聲。

  “你對他還抱有希望嗎,我的靜香小姐?”井上太郎嗤笑一聲,都被三番五次的拒絕了。

  “瓦廖莎和金娜呢?”

  “你放心,他們和數據都已經被我安全的送上了去旅順的輪船,相信要不了多久,老師就能夠見到他們了。”井上太郎道。

  “這件事總算圓夢完成了,也算沒有辜負父親的希望。”藤本靜香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

  “靜香小姐,下一步怎麼做?”

  “租界現在正流行霍亂,想辦法控制一批霍亂病人,以供我們提取病毒並培養病毒樣本。”藤本靜香道。

  “法租界對疫情控制的非常嚴格,就算我們有足夠的研究對象,想從他們身上提起並培養病毒樣本,這也太難了。”井上太郎道。

  “你只需要給我弄到足夠多的霍亂病人就可以了,租界這麼大,就算少個百八十人的又有誰留意?”

  “明白了。”井上太郎點了點頭。

  ……

  “鄺教授,怎麼有幾日沒見到小舒了?”下午例會的時候,陸希言碰到鄺志安教授,問道。

  “小舒病了,這幾天一直請假在家養著呢。”鄺志安道。

  “病了,什麼病?”陸希言奇怪的問道,小舒雖然是鄺志安的助理,那些天窩在實驗室,他倆關係還處的不錯,小舒除了有些靦腆之外,人挺好的,身體也不差,怎麼就突然病了呢。

  “我也沒多問,好像是感冒吧。”鄺志安道。

  “小舒住哪兒,要不然下班後,我去看看他?”陸希言道,在廣慈醫院,能跟他關係不錯的也就那麼幾個人,小舒算是其中的一個。

  “好像是住在小東門那一帶,具體地址,我還得回去查一下……”鄺志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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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探病

  小東門。

  “鄺教授,是這兒吧?”

  “他的檔案裡記的就是這兒,他是本地人,沒錯的,要不然咱們找個人問一下?”鄺志安道。

  “行,找個人問一下。”陸希言點了點頭,既然是本地人,街坊鄰居的肯定認識。

  這要是外地搬過來的,那就難說了。

  “老伯,你們這弄堂裡有個叫舒昀的年輕人,在廣慈醫院上班的?”陸希言看到一個弄堂口坐在門口抽著煙的老人,上前請問一聲道。

  “舒昀,你們問的是老舒家的孩子吧,往前走,裡面數第五家就是了。”老人家用煙袋鍋子敲了敲腳底板道。

  “謝謝您,老伯。”

  運氣不錯,一下子就問到了,兩人拎著買的水果和營養品往前走了過去,數到第五家門口停了下來,門房虛掩,一推就進去了。

  院子不大,方寸之間,收拾的挺乾淨的。

  “小舒,小舒……”也不知道屋內有沒有人。

  裡面傳來一陣輕微的咳嗦聲,然後進聽見下床的聲音,差不多有半分鐘,那堂屋的門才開了,舒昀披著一張毛毯,走了出來。

  “鄺教授,陸大夫,你們怎麼來了?”

  “小舒,這才幾天,你怎麼病成這個樣子了?”鄺志安和陸希言都大吃一驚,這小舒幾天未見,就成這幅模樣,眼窩深陷,眼神無力,就連顴骨也露出來了,還有腳步虛浮,走路發飄,好像一陣風都能吹倒似的。

  “我沒事兒,鄺教唆,陸大夫,快,請裡面坐……”

  “小舒,小舒……”

  “鄺教授,額頭好冷,好像低燒了,嘴唇乾燥,有脫水跡象,得馬上送醫院。”陸希言伸手搭了一下額頭,吃驚的道。

  “好,我去打電話,讓醫院派一輛救護車過來。”鄺志安點了點頭。

  鄺志安打完電話回來。

  “鄺教授,雖然我不是內科專家,但經過初步判斷,小舒可能感染了霍亂病毒。”陸希言初步檢查只有嚴肅的道。

  “我們醫院所有醫生和醫護工作人員都接種過霍亂疫苗,小舒怎麼還會感染霍亂?”鄺志安吃驚道。

  “這個就難說了,有些人即便是接種疫苗,也未必就不會被感染。”陸希言道。

  “也對。”鄺志安道,科學也是有概率的。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將舒昀抬上車,一路直接返回醫院。

  很快就確診了,小舒的確感染了“霍亂”病毒,已經非常嚴重,如果再拖下去的,只怕是神仙都救不回來了。

  即便是現在及時發現了,能不能把一條命拉回來,也很難說。

  負責“霍亂”資料的是一名葡萄牙一聲,名叫戴維,雖然年紀輕輕,可在這方面有著相當豐富的經驗。

  “鄺教授,陸博士,你們放心好了,我會照顧好舒的。”戴維道。

  “謝謝你,戴維。”鄺志安感激道。

  “鄺教授,陸博士是。你們也要注意,如果有腹瀉或者嘔吐的症狀,也要馬上就醫。”戴維提醒一聲。

  “我們都注射過霍亂疫苗了,應該沒有問題吧?”鄺志安道。

  “理論上應該沒有,不過,你們還需要進行一下全身的消毒,畢竟你們接觸過病人了。”戴維道。

  “好的,這沒問題的。”兩人點了點頭,他們都是學醫的,知道問題的嚴重性,霍亂死亡率也是極高的。

  “小舒平時身體挺好,又注射過疫苗,他住的那片區域又不是疫病爆發的區域,他怎麼會感染上霍亂呢?”鄺志安有些不搞不明白。

  “鄺教授,這人生病雖然有原因,但多數情況下,我們是很難找到確切的原因,您還是不要多想了,小舒這一次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呢!”

  “多虧了你,你要不是想起來去看他,我這個做老師的,真是太不稱職了,自己的學生和助理關心的不夠。”鄺志安自責道。

  “鄺教授,您也別自責了,這事兒誰也料想不到,小舒他自己也是醫生,生病都不去醫院,能怪誰呢?”陸希言道。

  “哎喲,小陸耽誤你下班回家吃飯了,走,我請你吃飯去?”鄺志安道,“我知道一家小飯館,老闆手藝好,便宜又好吃。”

  “是嗎,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陸希言心想,自己已經給藥店打過電話,說自己不回去吃飯了,索性就答應了下來。

  “走,走,我帶你去……”

  “我騎著車呢,要不然我帶您?”

  ……

  吃完飯,又跟鄺教授聊了一會兒,等回到家中,已經靠近九點了。

  孟繁星這兩天,白天在藥店工作,晚上開始抱著課本開始自學,把之前丟掉的專業課撿起來了。

  “吶,這是震旦大學醫學院的旁聽證。”陸希言從皮包裡掏出一張旁聽證明遞給孟繁星,“一年級都是基礎科目,這些都是必修的,憑這個旁聽證你可以去圖書館借書,可以去食堂吃飯,但需要自費,其實跟在讀生沒什麼不一樣,就是沒有學籍而已。”

  孟繁星接過來,十分珍惜的放入了抽屜內。

  “睡吧,明天一早還要上班呢。”

  呯!

  呯,呯……

  半夜被一陣槍聲驚醒,雖然離著七八里地呢,但這樣的事情幾乎每天夜裡都會發生,有時候還有爆炸聲。

  法租界還算是安全的,那華界那才叫一個亂呀,抗日分子到了晚上就開始出來活動,那些投靠了日本人漢奸一到夜裡都不敢出來,睡夢中腦袋搬家的不在少數。

  如今的上海灘早已跟安寧祥和沾不上邊兒了。

  華美公寓。

  “金爺,這上海灘遲早都是帝國的,到那個時候,租界只怕不復存在了,您還繼續留戀這個位置幹什麼呢?”金九的懷裡,一條美女蛇不停的蠕動著。

  “你們日本人就一定能夠把西洋人趕出去?”金九已經知道秋山雅子的身份了,不過他也算是上海灘上有名的梟雄,不像吳四寶那種憑女人上位,只知道打打殺殺之輩。

  他是法租界的督察長,華捕中有幾個能做到他這樣的位置?

  就算是杜老闆和老頭子都要給他三分面子。

  “帝國的強大軍力是你想像不到的,金爺,難道你不想跟我雙宿雙棲嗎?”秋山雅子媚眼如絲,鮮豔的紅·唇吐露著誘·惑的芳菲。

  “我當然想,今天見的那個淺野,我可聽說了,就是他背後蠱惑翁雄綁架那個姓陸的大夫,惹怒了那姓唐的,結果呢,翁雄把自己給弄進去了,日本人可是一點兒都沒管他的死活?”

  “翁雄那是他自己愚蠢,如果他不是中了唐錦設下的圈套,又怎麼會身陷囹圄呢?”秋山雅子哼哼一聲。

  “話雖如此,那可是攢了一輩子的身家,換了我也舍不得。”金九道。

  “金爺,不如……”

  “你想都不要想,我告訴你,這可是我金九的命.根子,誰想拿走他,我跟他拚命!”金九瞪眼道。

  “金爺,我的意思是,咱們還是要未雨綢繆,別把一個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咱們也要為自己的後路著想?”秋山雅子緩緩說道。

  “你這話說的倒也有道理。”

  “但是,軍師和鐵血鋤奸團一日不除,我們就有安生日子,他們現在知道了我的身份,就一定會想辦法除掉我,那個假軍師我不知道他是誰,但他們能夠找到這麼一個軍師這麼像的人,就算真的軍師已經死了,這個假的也能取而代之,所以這個人會是我們的心腹大患。”秋山雅子道。

  “那個淺野說,這一次在亞爾培路刺殺周源泉的就是鐵血鋤奸團干的,我怎麼覺得不太像呢?”金九不是傻瓜,他好歹也是法租界巡捕房的督察長,青幫在巡捕房的勢力根深蒂固,消息很靈通。

  政治處那邊傳來的是“軍統”戴雨農的手下的鋤奸行動隊所為。

  而這邊日本人卻說是“鐵血鋤奸團”的手筆。

  他到底該相信哪個呢?

  “金爺,誰是凶手對您重要嗎?”秋山雅子咯咯一笑,披了一件睡衣站了起來,拿起桌邊的香菸,抽出一根來,點燃,吸了一口,吐了一個優雅的煙圈兒道,“我們跟軍統無冤無仇,而且,軍統跟鐵血鋤奸團還是死對頭。”

  金九聞言,眼睛一亮,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小寶貝兒,還是你聰明,不過,我只能暗中跟淺野合作,要是暴露了我跟日本人的關係,我在杜老闆面前就不好交代了。”金九嘿嘿一笑,露出一排大黃牙道。

  杜老闆的心狠手辣那是整個上海灘都知道的。

  “杜老闆自己都跑到香港去了,還能奈何你我?”秋山雅子嗤笑一聲,吐了一口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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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棘手(求收藏!)

  公共租界,靜安寺路100弄106號。

  軍統上海區的一個秘密據點就設在這裡。

  “區座,怎麼樣,戴老闆怎麼回覆我們?”說話的人叫凌之江,是軍統上海區的行動隊的負責人之一。

  刺殺周源泉就是他帶領的一個行動組干的。

  “戴老闆非常高興,說這一次我們的干的非常漂亮,特意通報嘉獎一次!”上海區區長鄒淮非常興奮的說道。

  這周源泉不但投靠日本人做了漢奸,而且跟蔣委員長也是有很深的積怨,他們這一次行動成功,那是既殺了漢奸,又撓到了老頭子的心坎兒上了。

  “太好了!”凌之江興奮的道。

  “凌隊長,你這一次做的很好,但是不要驕傲,為了領袖,為了黨國,我們還要繼續努力!”鄒淮換了一副嚴肅的面孔道。

  “是,區座,卑職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嗯,這一次法租界巡捕房可能要對我們動真格的了,日前他們聯合公共租界跟日本人達成了秘密協議,共同鎮壓租界內的抗日運動,看起來這法國人也屈與日本人的淫威之下了,對了,你的人都撤出來了嗎?”鄒淮問道。

  “行動隊的都撤出來了,但還留下幾個打探消息的。”凌之江道。

  “嗯,這段讓大家暫時先忍一忍,等過了這一陣子,再犒勞弟兄們。”鄒淮道,“戴老闆特批了一筆豐厚的獎金,每個人都有。”

  “戴老闆可有下一步的指示?”

  “前一陣子有消息傳出,鐵血鋤奸團的‘軍師’在西藏路的大中華飯店露面了,還跟日本便衣發生了槍戰,咱們戴老闆跟九哥的恩怨是盡人皆知,所以,戴老闆這一次在命令中特別提到了,要我們留意軍師以及鐵血鋤奸團的相關消息。”鄒淮道。

  “區座,戴老闆難道要我們跟鐵血鋤奸團聯合?”凌之江驚訝道。

  “戴老闆應該是看中軍師這個人,這九哥已經死了,鐵血鋤奸團是樹倒猢猻散,不過論對上海灘的熟悉和瞭解,軍師比你我都強了百倍。”鄒淮道。

  “戴老闆難道想要收編軍師和鐵血鋤奸團?”凌之江驚訝的嘴巴長的老大。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現在是日寇入侵,國難當頭,過去的那些私人恩怨放在一邊,攜手抗日,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鄒淮道,“我們都能夠跟共產黨握手言和,區區一個鐵血鋤奸團又有什麼不可能的?”

  “只怕這是戴老闆一廂情願吧?”凌之江訕訕一笑。

  “這就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事情了。”鄒淮問道,“鐵血鋤奸團那邊,你還能聯繫上嗎?”

  “我倒是知道他們一個聯絡點,已經很久沒去過了,也不知道哪個聯絡點還在不在了。”凌之江想了一下道。

  “嘗試聯絡他們,就說我要跟軍師見一面,有要事相談。”鄒淮吩咐道。

  “是,區座!”

  ……

  中央巡捕房政治處。

  “鐵血鋤奸團?”唐錦微微一皺眉,“淺野探長,你們的調查沒有搞錯吧,亞爾培路的案子是他們做的?”

  “唐探長,經過我們的縝密的調查和分析,得到的結論是,這一次在亞爾培路刺殺維新政府要員周源泉的正是年前預謀刺殺上海維新政府市長蘇希文先生是同一夥人,他們都是最頑固的反日分子,鐵血鋤奸團!”淺野一郎重重的說道。

  “淺野探長,我希望你們仔細在調查一下,如果搞錯了偵查方向,那我們投入的人力和物力那都白費了?”唐錦道。

  “這個不勞唐探長擔心,這件案子我們會全力偵破的,所需的人力物力我們一力承擔。”淺野一郎道。

  “你確定?”

  “當然,不過,我需要法租界捕房方面的配合。”淺野一郎道,“我們沒有在法租界的執法權。”

  “這是自然,只要你們拿出確切的證據,抓人時候我們自然會配合的。”唐錦點了點頭。

  允許日本人介入調查,這已經是法租界的底限了,如果開口子,讓日本人在法租界隨意抓人的話,那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一旦有消息,我們會馬上通知唐探長的。”淺野一郎微微一笑,鞠躬道。

  “多謝。”

  日本人這是要玩什麼花活,唐錦心中有些不安。

  ……

  “探長,這小日本玩什麼花招,明明這件案子是軍統的手法,他們偏要說是那鐵血鋤奸團?”淺野一郎一離開,憋著一肚子話的齊桓張嘴問道。

  “你覺得呢?”唐錦斜睨了他一眼,反問道。

  “我覺得,這個淺野就是個笑面虎,這裡面一定有陰謀!”齊桓吧唧一聲嘴巴道。

  “陰謀是肯定的,只是,這淺野為什麼非要把罪名按到鐵血鋤奸團身上?”唐錦自言自語一聲。

  “探長,會不會這日本人暗中掌握了鐵血鋤奸團的情報,明面上是來調查這周源泉遇刺一案,實際上就是奔鐵血鋤奸團來的?”齊桓道。

  “有道理,有道理,這個淺野一郎,也夠狡猾的。”唐錦罵了一聲。

  可是現在這淺野一郎一口咬定刺殺周源泉的就是“鐵血鋤奸團”所為,而他們之前的判斷是軍統“鋤奸隊”。

  證據呢?

  其實也沒多少證據,只能從軍統一貫的行事手法上做判斷,但手法是可以偽裝的,只要沒有抓到人,沒有可信的證據,那都站不住腳。

  淺野一郎說是“鐵血鋤奸團”策劃所為,同樣的道理,那爭論起來,只怕是誰也說服不了誰。

  其實,兩支都是抗日鋤奸的隊伍,殺人的手法也是大同小異,非要釘是釘,卯是卯,那也完全分不出來。

  “報告!”

  “進來!”孟浩從外面推門進來,“探長,出事兒了,您看,今天的報紙。”

  “混蛋,淺野一郎你個王八蛋,居然陰我!”唐錦一看報紙上的標題,氣的是破口大罵。

  這傢伙剛從他這裡離開,說是“鐵血鋤奸團”製造了這起刺殺事件,可是這報紙上怎麼會馬上有如此確鑿的消息呢?

  還說的煞有介事是的,案情的調查情況除了巡捕房這邊,就只有日方知道的最清楚了。

  這些細節情況除了他們之外,還有誰洩露出去的?

  罵完之後,唐錦也冷靜下來了,他被淺野擺了一道,不管他是有什麼陰謀,現在他跟“鐵血鋤奸團”的誤會算是結下了。

  “這個淺野太特麼的陰毒了,小日本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孟浩也跟著義憤填膺的罵道。

  “這王八蛋是吃定了我不敢拿他怎麼樣,可他以為鐵血鋤奸團是好惹的嗎?”唐錦能不知道?

  “孟浩,你姐夫呢?”

  “我姐夫,他在醫院上班……”孟浩下意識的道。

  “去,開我的車,把他請過來,就說我有要事找他商量。”唐錦命令一聲。

  孟浩來的時候,陸希言已經知道了,他現在每天至少買三份不同的報紙,瞭解時事,不關心不行了。

  淺野一郎居然是衝著“鐵血鋤奸團”來的,這一點他是一點兒沒料到,這傢伙的賊心眼兒也太多了。

  “這事兒你都知道了吧?”

  “報紙上看到一些,也聽浩子說了一些,大體上清楚了。”陸希言點了點道,“唐兄,是我給你惹麻煩了,我沒想到淺野這個傢伙……”

  “哎,你不要說這樣的話,就算我們不讓他們進來,他們也會自己進來的,而且也還是會炒作這件事,老弟,你能不能找到確鑿的證據,證明這次刺殺案是軍統所為?”唐錦問道。

  “唐兄,現在無論我們是如何證明,都已經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了。”陸希言苦笑一聲道。

  “說的也是,不駁斥吧,那就默認是鐵血鋤奸團,軍師那個傢伙太難搞,弄不好,法租界以後別想消停,駁斥吧,沒證據,就算有證據,又得罪軍統那幫人,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那比軍師還要心狠手辣,哎……”唐錦嘆氣道。

  陸希言要是不知道唐錦跟“鐵血鋤奸團”和軍統都有聯繫,指不定被他現在的表演給騙過去呢。

  唐錦是不願意得罪這兩家的,但是現在被淺野一郎這麼一弄,不得罪“鐵血鋤奸團”就要得罪軍統。

  甚至弄不好,兩家都得罪了。

  有些秘密唐錦不會對自己說的,但他讓孟浩把自己找來,自己又能幫他做什麼?

  他這又是在試探他嗎?

  一直以來,陸希言都覺得唐錦對他太過熱情了,當然,也可能是他太敏.感了,但他的確懷疑過唐錦如此幫他的動機。

  難道他懷疑自己是“鐵血鋤奸團”或者是軍統的人?

  自己跟“鐵血鋤奸團”或許還有些關係,但跟軍統那就是八竿子打不著了。

  這事兒有點兒棘手。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30
第76章:無功(求收藏!)

  天涯書寓。

  “可惡!”刀疤黃三將報紙扯的稀爛,然後憤怒的一拍桌子,“我去找唐錦那個混蛋,好好問問他,這些年,我們每個月給他三百大洋,就算是一條狗,也喂熟了吧?”

  “三哥,回來!”譚四一把拽住黃三。

  “按理說我們跟唐錦有默契,我們不在法租界做事,他也保證不會為難我們,可這一次,明明不是我們幹的,他卻又栽贓給我們,有些蹊蹺!”譚四道。

  “老四,有什麼蹊蹺的,這不明擺著嗎,過河拆橋。”刀疤黃三道,“他找不到人頂罪了,把我們給賣了!”

  “出賣,雖然我們跟唐錦有協議,可他並不知道我們身在何處,而且連報紙上都登出來了,他想誘捕我們都不可能。”譚四道,“就算他是想要賣我們,這也算是變相給我們透露消息,讓我們趕緊撤離。”

  “老四,你什麼意思,你還替這個傢伙辯解?”黃三氣憤道。

  “三哥,這消息連我們在巡捕房的內線都沒能傳出消息來,卻廣而告之的刊登在報紙之上,鬧得整個上海灘都知道了,這事兒難沒有不古怪嗎?”譚四反問一聲。

  “老三,老四說的有道理。”一邊擦槍的二哥丁鵬飛冷不丁的來了一句。

  “二哥,你知道什麼……”

  “老四的確說的有道理。”丁鵬飛認真的道,“我們跟唐錦無冤無仇,又不在法租界內做事,他出賣我們有什麼好處?”

  “他一定是投靠日本人了,做了狗漢奸……”黃三信誓旦旦的道。

  “他是法租界的探長,前途無量,投靠日本人只會給他帶來罵名,甚至會聲名掃地,這樣的代價不值得。”譚四道,“何況,以我對他的瞭解,他應該不會這麼做。”

  “老四,人家都要拿我們的腦袋去給日本人納投名狀了,你還在這裡天真的認為人家不會出賣我們,你們難道忘了,軍師是怎麼死的嗎?”黃三憤憤的說道,“還不是錯信了一個女人,還是一個日本女間諜!”

  教訓實在是太慘痛了,以至於“鐵血鋤奸團”至今還是半個“群龍無首”的狀態。

  “三哥,你親自去一趟,請陸大夫過來,現在唯一能夠解決我們困境的人只有他了。”譚四認真的說道。

  “找他,他能有什麼辦法?”黃三不滿的道。

  “你忘了,上一次我們是怎麼從秋山雅子那個日本女間諜手裡拿回軍師的印鑑的嗎?”譚四提醒一聲。

  刀疤黃三點了點頭,他不得不承認,那一次如果不是陸希言的策劃,他們是斷然沒有機會拿回印鑑的,而且還把這個女人多年的積蓄洗劫一空,也算是報了一點兒這些年她潛伏在軍師身邊的仇了。

  “陸大夫跟唐錦的關係密切,他又被巡捕房聘請為顧問,他肯定知道一些內幕,說不定對我們有用。”譚四怕黃三鬧情緒,加了一句道。

  “那讓老六去唄,老六跟他比我還熟?”黃三有些不想動,心裡還有些彆扭。

  “老六讓我派出去辦事兒了,這事兒宜早不宜遲,你去。”譚四鄭重的說道。

  “好,我去一趟。”黃三點了點頭,他能理解眼下的局面,的確不宜拖延觀望,不管能不能請到陸希言,起碼也能從他嘴裡探聽到一些消息。

  ……

  “唐兄,如果你想兩邊都不得罪的話,只有一個辦法。”面對唐錦,陸希言沉默了半晌,終於開口道。

  “陸老弟,你說,哥哥我聽你的。”唐錦急忙道。

  “讓淺野一郎在法租界無功而返。”陸希言道。

  “無功而返,對,對,不錯,哈哈,只要這淺野在我法租界什麼都得不到,那怪不了我了,我唐錦能耐再大,也管不到別人的地盤兒。”唐錦聞言,眼睛驟然一亮。

  “唐兄,但這麼做,你就要得罪淺野一郎以及日本人了,他們一旦發現是你從中作梗,那肯定是要報復的。”陸希言道。

  “那就不讓他們知道就是了,其實知道了也無所謂。”唐錦也是果斷之人,年紀輕輕能夠在法租界立足,怎麼可能沒一點兒手腕?

  “唐兄,沒我什麼事兒了,我還要回去上班?”陸希言看了一眼手錶,這一來一去的,至少一個半小時了,他都愧對萬爾典老院長給他開的這份薪水了。

  “這都到飯點了,要不一起吃個飯?”

  “不用了,唐兄你忙,我回醫院食堂吃飯一樣的。”

  “那好,我讓孟浩開車送你回去。”唐錦也就是客氣一下,其實他自己此刻都未必有吃飯的心情。

  雖然定下了方略,可怎麼操作,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個陸希言沒拒絕,從中央巡捕房往廣慈醫院,那可是不近,開車都要十分鐘左右,走路的話怎麼的也要半小時以上。

  “浩子,你在政治處多留意有關亞爾培路刺殺一案的消息。”陸希言吩咐孟浩一聲。

  “是,安子哥。”孟浩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他心裡明白,陸希言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那個淺野一郎,你要特別當心,此人十分狡詐如狐,他的話你記住了,最多只能相信三分。”陸希言告誡道,“凡是你參加的行動,必須是兩個人以上,切記單獨行動,有什麼緊急情況,或者判斷不准的,可以打我醫院辦公室電話,明白嗎?”

  “明白,安子哥。”孟浩道,“這個淺野一郎只怕是來者不善,他會不會是衝著姐姐來的?”

  “這一次應該不是,不過也不能放鬆警惕,你姐這方面的經驗比你豐富,我到不擔心,我擔心你容易衝動。”陸希言道。

  “安子哥,你放心,有什麼事兒,我直接打電話給你。”孟浩也學聰明了,這種負責的鬥爭,他腦子實在是有些不夠用。

  不夠用就有不夠用的辦法,找一個腦子夠用的人就行了。

  忽然人影從車頭前閃過。

  刀疤黃三!

  “停車!”

  “安子哥……”孟浩一踩剎車,有些驚愕的望著陸希言。

  “這裡離醫院也就幾步路,我走回去好了,你這車,太顯眼了。”陸希言找了個理由,推門下車道,“你開車回去慢點兒。”

  孟浩點了點頭,在前面路口掉頭返回。

  穿著風衣的黃三似乎看到陸希言從車上下來,回頭看了一眼,故意的放慢了腳步,陸希言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一條弄堂。

  開在弄堂裡的一間小茶社,非常的清靜,茶客們多數是住在附近的鄰居,喝茶,下棋,很安逸。

  “陸大夫。”

  “黃三哥親自把我引到這裡來,有事嗎?”陸希言一抱拳問道。

  “陸大夫,報紙上的事情,你看到了嗎?”黃三問道。

  “看到了,說亞爾培路上刺殺維新政府要員的案子是抗日團體鐵血鋤奸團所為,現在租界和華界都發佈懸賞,但凡提供消息者都能夠獲得高額的賞金。”陸希言當然知道黃三的來意,但是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的態度。

  “陸大夫,你是知道的,這並不是我們鐵血鋤奸團所為,巡捕房想必也清楚,可為何對外發佈這樣的調查結果和懸賞?”黃三質問道。

  “黃三哥,你就沒有留意,今天發佈這些消息的報紙都有哪幾家嗎?”陸希言反問道。

  “陸大夫,你什麼意思?”

  “是譚四哥讓你來的,還是你自己來的?”陸希言問道。

  “是我自己來的。”

  “如果是你自己來的,那我沒什麼跟你說的,自己回去琢磨一下就明白了,告辭!”陸希言起身道。

  “慢,陸大夫,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黃三急了,伸手就要去拉陸希言。

  “我只不過是巡捕房的一個顧問,巡捕房想幹什麼,他們也不用通知我,我也管不著,你的問題,讓我如何回答?”陸希言道。

  “這……”黃三為之語塞。

  “如果我說是老四讓我來找陸大夫的呢?”黃三咬著牙承認道。

  “如果是譚四哥讓黃三哥來的,那我有句話煩請黃三哥帶給譚四哥。”陸希言道。

  “什麼?”

  “請他務必小心淺野一郎此人。”

  “什麼意思?”

  “譚四哥一聽就會明白的。”陸希言抱拳道,“告辭。”

  “陸大夫,等等,老四想約你見一面?”黃三道。

  “非常時期,還是不見為好。”陸希言直截了當的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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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不見(求收藏!)

  “不見?”

  聽了黃三的話,譚四不由的眉頭深鎖,憑藉多年地下活動的經驗,他嗅到了一絲危險。

  “陸大夫還說什麼了?”

  “他還說讓我看看都是哪些報紙刊登的消息,說是,你只要一看就明白了。”黃三道。

  “報紙?”

  譚四迅速的走過去,將今天購買的報紙一一的擺在桌子上,然後再把刊登有關“鐵血鋤奸團”是刺殺凶手的報紙歸了一下類。

  醍醐灌頂,豁然開朗。

  “明白了,明白了,哈哈……”譚四哈哈大笑起來。

  “老四,這個時候你還笑的出來,現在外面到處都有人在打聽我們的消息,我們不少聯絡點只能先藏起來了,這樣下去,我們遲早會變成聾子,瞎子的。”黃三氣呼呼的坐下道。

  “三哥,你知道我為什麼笑嗎?”譚四道。

  “為什麼?”

  “刊登咱們是凶手的報紙不是日本人控制的就是投靠日本人的漢奸報刊,這說明什麼?”

  “說明這消息是日本人單方面搞出來的。”黃三再笨,也聽明白了。

  “沒錯,巡捕房那邊一定是早有判斷,但沒有證據,此前案件的調查一直處於保密狀態,外界無從知曉,日本人剛剛介入調查,就對外宣佈我們是凶手,這難道不值得懷疑嗎?”譚四道。

  “日本人明知道凶手最大可能性是軍統,卻故意指鹿為馬,其目的是為了什麼?”

  “他們這一次是衝我們來的……”

  黃三驚呼一聲。

  “二哥,你覺得呢?”譚四問靜靜的坐在一邊的丁鵬飛道。

  “軍統的在上海的老巢在公共租界。”丁鵬飛只說了一句。

  “四哥,老六回來了……”門外,老五郭漢傑的聲音傳來。

  “二哥,三哥,四哥,出事兒了……”老六瘦猴滿頭大汗的從外面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別急,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兒?”

  “金九的手下的包打聽到處打聽我們的消息,還發出了一千大洋的暗花,只要能夠提供有關咱們的消息,一律重獎。”瘦猴道。

  “金九這個王八蛋,果然被秋山雅子那個日本娘們兒收買了。”暴烈的黃三怒罵一聲。

  “金九投靠了日本人,這對我們非常不利,這個傢伙在法租界的勢力不小,過去我們還有過接觸,他對我們也十分瞭解,知道怎麼找我們,我們必須準備好退路,否則一旦被盯上,就來不及了!”譚四鄭重的道。

  “我們幾個可以隨時撤離法租界,可是其他人呢?”黃三問道,鐵血鋤奸團除了重要的骨幹力量,還有許多外圍人員,傳遞和打探消息的,望風的,打掩護的等等。

  虎頭幫是碼頭工人兄弟起家的,雖然現在轉入地下活動,可跟碼頭那些兄弟的關係能斬斷嗎?

  要是斬斷聯繫,他們自己就成了無水的死魚了,怎麼活?

  “必須馬上通知下去,停止一切活動,有暴露危險的馬上轉到鄉下去,等過了這陣子再回來。”譚四命令道。

  “好,我馬上下去挨個兒通知。”

  “還有,四哥,軍統上海站方面想約見軍師,說是有要事相商?”瘦猴道。

  “我們跟軍統血仇不共戴天,跟他們休戰已經算是最大限度了,怎麼,他們還想見軍師,沒門兒!”黃三道。

  “三哥,軍統這一次除掉漢奸周源泉,也算是有功於國家和民族,只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突然想要見軍師,只怕是另有所圖?”譚四分析道。

  “還能有什麼目的,不就是想要收編我們,自從九哥被他們暗殺之後,戴雨農就一直想要收編我們,軍師一直都沒答應,戴雨農這人無情無義,跟著他,遲早會被他賣的連骨頭渣都不剩!”黃三道。

  “老六,回覆他們,除非戴雨農親至,軍師不見軍統任何一人。”譚四吩咐道。

  “是,四哥!”

  ……

  萬國飯店。

  竹內雲子一襲藍灰色的小西裝,白襯衣,蝴蝶結,鴨舌小帽,上海灘典型的富家公子,小開的形象。

  她很喜歡這身裝束,英氣之中帶著一絲柔媚。

  “雲子小姐,您這一招一箭三雕,太高明了。”淺野一郎由衷的讚美一聲。

  “淺野君,現在說這個還為時過早,如果軍師已經死了,我們這一招足以令他們自亂陣腳,如果軍師還活著,那憑藉軍師的智慧,能看不出來嗎?”竹內雲子道。

  “這鐵血鋤奸團跟軍統雖然罷戰了,可他們本來就水火不容,要不,咱們給他們加把火?”淺野一郎道。

  “你打算怎麼加?”

  “咱們手裡不是掌握著一條重要的線索嗎,至今還沒動?”淺野一郎道。

  “你是說百樂門舞廳的那個叫鳳仙的舞女?”

  “是的,已經監視很長時間了,她的那個姘頭的身份應該是軍統上海區的要員之一,只要我們拿住了他,再稍微用點兒手段,不怕他不招供。”淺野一郎道。

  “你想讓他說什麼,指認刺殺是‘鐵血鋤奸團’所為嗎?”竹內雲子問道。

  “雲子小姐猜的沒錯,他是軍統的人,卻指證的是‘鐵血鋤奸團’,這把火要是燒起來,豈不是一場好戲?”淺野一郎眼神微微一眯,流露出一絲興奮的光芒。

  “坐山觀虎鬥,等他們兩敗俱傷,我們再出手,淺野君,果然是好計謀。”竹內雲子微微一笑。

  “雲子小姐誇獎了,沒有您的運籌帷幄,在下也想不出這等妙計來。”淺野一郎微微一頷首道。

  “正合我意,可萬一他們不打呢?”竹內雲子道。

  “那就把人放了,然後……”淺野一郎露出一絲狡詐的笑容,做了一個殺頭的手勢。

  “好,好,我果然沒看錯你,把你從東京警署調過來,去吧,按照你的計畫去做,我等你的好消息。”竹內雲子點了點頭。

  “哈伊!”淺野一郎雙.腿一併道。

  ……

  回到醫院的陸希言總覺得心裡不踏實,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可又說不上來是什麼。

  這讓他心裡感到一陣的壓抑難受,甚至給病人看病的時候,都出現了走神的情況。

  奚夢瑤還以為他沒有休息好,睡眠不足,還專門請假出去給他買了一杯咖啡,弄的他很尷尬。

  小舒搶救過來,得虧是發現及時,加上年輕,這要是發生在老人身上,估計就懸了。

  這條命幾乎是撿回來了。

  舒昀對陸希言和鄺志安感激不已,當然最感激的還是陸希言,是他提議去看他的,這才發現他感染了“霍亂”,及時送醫。

  一條年輕寶貴的生命差點兒就這麼沒了,足可見生命的脆弱。

  舒昀的父母相繼病逝,本來還有一個哥哥的,早年離家了,超過十年沒回來過了,音信全無。

  要不然他也不會一個人病重在家,無人照應了,差點兒就把命丟了。

  “鄺教授,小舒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找個女朋友了,咱們醫院女醫生、護士也不少,您老也不撮合一個?”陸希言開玩笑的對鄺志安道。

  “嗯,這倒是我疏忽了,小舒常年在實驗室工作,接觸女孩子的機會太少了,是應該幫他物色一個對象了。”鄺志安認真的點了點頭。

  “老師,別,我有女朋友了……”

  “你有女朋友?”這話一出口,鄺志安和陸希言都驚訝了,有女朋友在家病了幾天都無人照料?

  “小舒,你別覺得不好意思,沒有就沒有,別騙老師。”鄺志安道。

  “老師,我真有女朋友,剛認識的……”舒昀有些激動。

  “小舒,你女朋友叫什麼,家住哪兒,在哪工作?”陸希言問了一句。

  “她叫小沅,我們是在同學聚會上認識的,她是我同學的表妹,個子不高,有些靦腆,笑起來很可愛,在銀行工作,我們相處很好,他喜歡看書,我也喜歡……”舒昀回憶起她們二人相識的過程。

  很美好,但卻有那麼一絲不真實。

  “小舒,你們認識多久了,見過幾次面?”

  “有大半個月了,如果算上聚會的那一次,應該是三次吧?”舒昀回憶了一下,說道。

  “最後一次是什麼時候?”

  “大概是在一個星期前吧,那天我記得很清楚,是瓦廖莎出院的日子……”舒昀道。

  陸希言聞言臉色微微變了變,沒有繼續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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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巧合(求收藏!)

  陸希言沒繼續問,怕到時候問出的真相太殘酷,鄺志安到是沒察覺到什麼不對勁,囑咐一下舒昀好好養病,一切會好起來的。

  兩人就從病房裡出來了。

  “小陸,這小舒都有女朋友了,我竟然不知道,你說我這做老師的是不是不稱職?”鄺志安叫住了陸希言道。

  “鄺教授,現在講究自由戀愛,談個對象,八字還沒一撇,告訴您做什麼?”陸希言笑了笑。

  “說的也是,不過小舒真不容易,父母死的早,哥哥又不知所蹤,一個人挺苦的。”鄺志安感嘆一聲。

  “鄺教授,我看咱們找個機會見見小舒的女朋友,幫他把把關,您是他的老師,小舒沒了父母,您就算他的長輩了,您說呢?”陸希言道。

  “嗯,有道理,找個機會讓小舒引見一下。”鄺志安點了點頭,忽又道。

  “還是等小舒病好了再說吧。”

  “也好。”

  ……

  真希望不像是自己猜測的那樣,不過,如果真是彼此有好感的話,小舒生病這麼長時間,這個女朋友卻一直沒有出現,這還真就奇怪了。

  偏偏最後一次見面居然是瓦廖莎出院的那一天。

  巧合嗎?

  陸希言並不是一個陰謀論者,可是現在發生的種種事件的一切,都顯示著,這裡面只怕是真的可能隱藏了一個巨大的陰謀。

  具體是什麼,他也看不清楚。

  回到辦公室,陸希言收拾東西,準備下班回家,卻不知,就在對面數百米之外的一道窗戶簾子後面,一道目光正悄悄的關注著他。

  “他剛才去看舒昀了,跟鄺志安一起去的,在病房內逗留至少一刻鐘,說了些什麼,我們無從得知。”井上太郎放下望遠鏡對身後坐在沙發上一口一個橘子的藤本靜香說道。

  “這個舒昀活著,對我們來說始終是個威脅,必須盡快除掉。”藤本靜香冷漠的聲音讓人感到一絲不寒而慄。

  “他現在在醫院裡,怎麼殺?”

  “一個得了霍亂的人,突然病情加重死亡,這難道不是很正常嗎?別告訴我,你這點兒能力都沒有?”

  “好,我來安排。”

  “讓你每天在這裡監視陸希言,是不是覺得很委屈?”藤本靜香問道。

  “只要是你吩咐的事情,我不會感覺到任何委屈。”井上太郎道。

  “既然他下班了,我也該回去了。”藤本靜香拍了拍手,站起來呵呵一笑道,“我的學生們還等著我呢。”

  ……

  氣溫逐漸升高,日頭也變長了,陸希言下班回到家中的時候,天邊的太陽還沒有完全落山。

  藥店也沒有關門,孟繁星一個人還在店裡盤賬呢。

  家在樓上,新買的腳踏車總不能每天往樓上搬,一般都放在樓下藥店內,推車進門,支好車,陸希言走了過去。

  “怎麼樣,梅梅,今天店裡忙嗎?”陸希言放下皮包,問了一句。

  “還好吧,春季是傳染病多發季節,這幾天感冒,發燒的病人居多,我得調整一下藥品進貨單。”孟繁星道。

  “我看看,你都打算進那些藥?”

  “正好你回來了,幫我把把關,藥品現在屬於緊俏的物資,很多藥有錢都買不到,你有沒有什麼關係?”

  “我能有什麼關係,回頭,我問問咱們醫院的藥品採購部門,看他們都有那些進貨渠道,能不能介紹給咱們?”陸希言道。

  “那敢情好。”孟繁星呵呵一笑。

  “梅梅,晚上咱們吃啥?”陸希言一邊翻看藥品名單,一邊問道。

  “手搟面,怎麼樣?”

  “吃麵條,那敢情好,好久沒吃過麵條了,而且還是你搟的面條。”陸希言嘿嘿一笑。

  “我搟的面條,你吃過嗎?”孟繁星一抬頭,眨巴眼睛問道。

  “夢裡,夢裡我吃過好多次了……”陸希言嘿嘿一笑。

  “油嘴滑舌。”孟繁星嗔喜一聲。

  ……

  “梅梅,今天的報紙看了嗎?”回到樓上,陸希言洗菜,孟繁星和面,兩個人早已習慣了這種一起分工做飯。

  “看了,殺得好,這些漢奸賣國賊真一個個都槍斃了才好。”

  “報上說,這是鐵血鋤奸團干的,你信嗎?”陸希言問道。

  “不知道,我對鐵血鋤奸隊團不熟悉,倒是聽說過他們的首領九哥的一些事蹟,可惜了,這樣一個江湖草莽英雄,最終還是沒能逃過國民黨特務的暗殺。”孟繁星用力的揉著麵糰說道。

  “我倒是挺佩服這些人,敢當街刺殺漢奸,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陸希言讚佩一聲道。

  “呲呲……”

  一陣香味從鍋裡飄了出來。

  “安子哥,姐?”拍門的聲音出來,一聽就知道是孟浩這小子。

  “浩子,你是鼻子屬狗的,聞著香味兒就過來了?”陸希言繫著圍裙,正在炒菜呢,看到孟浩進來,笑罵一聲。

  “咦,姐,搟面呢?”孟浩看到孟繁星在搟面,驚訝道。

  “很奇怪嗎?”

  “是挺奇怪的,小時候,你不是不喜歡吃麵條嗎,媽有一次做面條,你就是不吃,還把碗給打碎了呢。”

  “那是以前,現在不一樣了。”孟繁星微微一愣神,想起了故去的母親,她連最後一面都沒見上,真是個不孝的女兒呀。

  “安子哥……”孟浩越過孟繁星,往廚房裡走了進去,湊到陸希言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金九,這事兒他怎麼摻和進來了?”

  “這事兒有些蹊蹺,探長也覺得有些怪異,這金九是杜老闆人,杜老闆是一心抗日的,這上海灘誰都知道,為了怕日本人暗害他,自己都躲到香港去了,金九突然出暗花,幫日本人尋找鐵血鋤奸團的人,這傢伙是真不怕死嗎?”孟浩道。

  “也許他有不怕死的原因呢?”陸希言點了點頭,金九是秋山雅子的新姘頭,除非金九下決心遠離這個女人,否則下水當漢奸是遲早的事情。

  對秋山雅子而言,鐵血鋤奸團和“軍師”的存在是她的心腹大患,只要除掉了這兩者,她才能安心。

  金九被女色迷昏了頭,充當馬前卒又不是不可能。

  問題的關鍵是,金九有沒有跟淺野一郎聯合起來,這兩人一個在這之前通過報紙宣傳鐵血鋤奸團是刺殺周源泉的幕後凶手,一個則隨後發佈暗花,收買鐵血鋤奸團的消息,這裡面如果是巧合的話,誰相信?

  “安子哥,你說這日本人要是跟鐵血鋤奸團在法租界打起來,那遭殃的可就是老百姓了。”

  “日本人,你想多了。”陸希言呵呵一笑。

  “怎麼,安子哥,你不相信?”孟浩追出了廚房。

  “你覺得日本人有那麼傻嗎,何況他們在法租界並無執法權,除非鐵血鋤奸團去找他們的麻煩,他們有什麼理由跟鐵血鋤奸團開打呢?”陸希言笑道,這淺野一郎是個包藏禍心的主兒,不管他是不是衝著鐵血鋤奸團來的,但他這一次已經成功挑唆了鐵血鋤奸團個法租界巡捕房的敵對關係。

  “安子哥,小浩,你們兩個說什麼呢,快來幫忙?”孟繁星叫喚一聲。

  “一會兒再說。”陸希言走過去,幫孟繁星下面條。

  吃飯的時候。

  “安子哥,唐錦讓我去跟蔡主筆的案子,在馬龍手下當差。”孟浩大口吃著面條說道。

  “唐錦讓你去調查蔡主筆的案子?”陸希言微微一皺眉,不由的放下筷子。

  “怎麼了,這個案子已經調查一段時間了,沒什麼進展,蔡主筆的屍首隻有頭顱,家人一直想要尋找下半身等著一起下葬呢。”孟浩道。

  “這個案子我看過卷宗,很複雜,唐錦怎麼讓你摻和進去?”

  “可能是找個藉口不讓我參與周源泉的案子吧?”孟浩分析道。

  “沒那麼簡單,唐錦做事目的性很強,他不會無緣無故的把你派去調查蔡主筆的案子,你小子聽好了,無論調查到什麼,第一時間通知我,前往不要逞能。”陸希言道,有些話當著孟繁星面兒,他不好說。

  “你們兩個吃飯的時候,能不能不聊案子,小浩,趕緊吃完回家,爸一個人在家還沒吃飯呢。”孟繁星道。

  “姐,一會兒,我煮點兒面條讓我帶回去好了?”孟浩道。

  “小懶蟲,面條煮熟了,時間一長就糊了,小菜我給你預備了,面條你自己拿回去給爸煮一下。”孟繁星鳳眸一瞪。

  “好吧……”孟浩嚇了一跳,趕緊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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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小沅(求收藏!)

  “四哥,金九出一千大洋的暗花,要買‘軍師’和咱們鐵血鋤奸團的消息,道上已經傳開了。”瘦猴老六道。

  “可惡!”譚四一拍桌子怒道。

  “咱們以前可是得罪了不少人,這些人正愁找不到機會整咱們呢。”刀疤黃三悶悶不樂道。

  “法捕房那邊有什麼動靜?”

  “法捕房倒是沒什麼動靜,內線也傳來消息說,報紙上的消息令法租界當局也相當被動。”瘦猴道。

  “軍統呢?”

  “這消息一出來,軍統那邊是歌舞昇平,舞照跳,歌照唱,現在估計正幸災樂禍呢。”

  “這事兒明擺著是日本人的陰謀,他們想讓我們跟法捕房衝突,替他們火中取栗。”黃三道。

  譚四訝然的看了黃三一眼,黃三衝動歸衝動,可也不是沒腦子的,他說的沒錯,日本人陰謀,就是讓他們跟法捕房對著干。

  一旦他們跟法捕房火拚,那麼法租界肯定是待不下去了,而且法捕房必定會對他們窮追猛打。

  到那個時候,他們能去哪兒,英租界比法租界亂多了,華界更亂,各種地下勢力錯綜負責,想要再一次站穩腳跟更難。

  何況還有黃道會這樣的漢奸幫會組織。

  “所有人,能撤出法租界的,儘量撤出去,先保證安全,三哥,你老五也撤出去。”譚四命令道。

  “老四,四哥……”

  “這是命令,眼下這個局面,太過凶險了,租界當局沉默,明顯就是一種默認的態度,我們不能對其抱有太大的幻想。”譚四鄭重的道。

  “我們撤出去了,那四哥你呢?”郭漢傑問道。

  “我留下,咱們好不容易拿回來的‘軍師’保管的經費和財物,決不能落入別人之手。”譚四道,拿回來的黃金和大洋沒有再存起來,而是保存在天涯書寓的地下保險箱內。

  這麼大一筆財富,想要轉移出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四哥不走,我也不走!”郭漢傑道。

  “說什麼傻話,我們在英租界力量薄弱,這一次你們撤過去,剛好可以把那邊的力量整合一下,軍師出事之後,下面人心浮動,需要有人去坐鎮。”譚四道,“這是我早就有的想法,只是沒有來得及實施。”

  “老四……”

  “三哥,你不要說,如果你還當我暫時代理軍師的話,就聽我的命令,明天一早,帶領一批弟兄分批撤離法租界。”譚四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好,我撤!”刀疤黃三一咬牙道。

  ……

  第二天一早,陸希言照例騎著腳踏車上班,其實跟乘坐電車耗費的時間差不多,這個還能捎帶的鍛鍊一下身體,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陸大夫,早!”

  “早。”在廣慈醫院,中國籍醫生還是蠻團結的,畢竟這是一家外國教會醫院,自己人不團結,那只能被別人欺負了。

  雖然醫院服務於法租界當局,但來此看病的病人也大多數是中國人。

  所以,溝通方面,中國籍醫生要比外籍醫生強的多,只是難免也有一些害群之馬,勾心鬥角之輩。

  不過他又不想去當外科主任,跟盛熙元的關係也算不錯,外甥女都給他當使喚了,又跟巡捕房搭上關係,所以,他在廣慈醫院外科乃至整個醫院都有些超然的味道。

  超然不等於可以凌駕於規則之上,實際上,陸希言在廣慈醫院做人做事還是很低調的。

  就是出名之後,總是被人背後議論,有時候聽著也不舒服,但時間長了也習慣了,誰人背後無人說呢?

  “陸大夫,這是你今天的工作安排,你看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

  “嗯,我沒什麼不需要補充的。”陸希言看了一下奚夢瑤給他的一天的工作安排,滿意的點了點頭。

  在助理這個位置上,奚夢瑤做的非常出色,把陸希言在廣慈醫院的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條,還能給他預留一些處理私事的時間。

  八點半上班,看了一下病歷和處置情況,九點鐘查房,外科病人不是很多,但都是危重型的,必須用心,因為這是一條條活生生的人命。

  外科手術風險大,一般情況下,病人多數不願意選擇開刀,但有些必須做手術,否則命就保不住了。

  手術後,術後感染和併發症是病人死亡的重要因素,百分之八十的病人手術後都是死於這兩種原因。

  法租界的醫療水平不差,但公共衛生情況就差了很多,有戰爭的因素,也有人的素質的問題,這個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解決的。

  “小陸,你來一下。”鄺志安給他打了醫院的內線。

  “好的,鄺教授,我這就來。”不知道鄺志安為什麼給他打這個內線,不過聽他口音很急的樣子,應該是有急事兒,他沒耽擱,直接就跑去內科了。

  “怎麼回事,鄺教授?”

  “剛才隔離附樓病房的護士告訴我,小舒的女朋友來了,正在病房裡跟他說話呢。”鄺志安道。

  “真的假的,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這個時候……”陸希言露出一抹驚訝的表情。

  “小陸,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鄺教授,這是好事兒呀,小舒有女朋友照顧,那我們也放心了。”陸希言含糊一聲。

  “小陸,你就不好奇這小舒的女朋友長的什麼樣?”鄺志安問道。

  “是挺好奇的,不過,鄺教授,你叫我來,不會是想跟我一塊去看一下吧?”陸希言問道。

  “我一個人去有些那個不太好,所以想叫上你一塊兒?”

  “這不好吧,人家小舒跟女朋友你儂我儂的,我們湊過去,算什麼?”陸希言搖頭道。

  “你就不想替小舒暗中把把關?”

  “我自己都沒結婚,把什麼關,要把關,也是您吶。”陸希言呵呵一下,“您真想去?”

  “你這不廢話嘛,小舒是我的學生,我做老師的關心一下他的終身大事不行嗎?”鄺志安道。

  “行,我陪您去,行嗎?”

  “那好等什麼?”

  ……

  “喲,小舒,今天氣色不錯呀!”舒昀病房的門開著,陸希言和鄺志安直接就進去了。

  “老師,陸博士,你們怎麼來了?”舒昀看到二人進來,直起身體要從病床上坐起來。

  “我們來看看你恢復的怎麼樣。”鄺志安微笑的問道,“小舒,不介紹一下這位姑娘?”

  “老師,陸博士,這是小沅,我剛交的你女朋友。”舒昀有些不好意思的介紹一聲道。

  女孩子長的很清秀,羞答答的,還有些靦腆,都不好意思的看著二人。

  “小沅姑娘,你好,我是小舒的老師,鄺志安,你可以叫我鄺教授,也可以跟小舒一樣,叫我一聲老師。”鄺志安對小沅的第一印象非常不錯。

  “小舒,你恢復的不錯,接下來需要增加營養,多吃一些高蛋白的食物,雞鴨魚肉的都可以吃,水果和蔬菜也要攝入一些。”陸希言道。

  “陸博士,謝謝你,我知道了。”

  “這是小沅姑娘給你帶的午飯吧,不錯,有紅燒肉,還有魚湯?”陸希言注意到了,舒昀的床頭櫃子上一個食盒已經打開了。

  舒昀還有些害羞,小沅更是一張臉紅到了脖子。

  “怎麼只有一個人的筷子,小沅姑娘不一起吃嗎?”陸希言子看到一副碗筷,驚訝的問道。

  “這些都是給昀哥做的,我待會兒回去吃。”小沅聲若蚊蟲解釋道。

  “難得,難得,小舒,你是撿到寶了,能有這麼一個好姑娘貼心對你。”陸希言羨慕一聲。

  “鄺教授,既然小舒這邊有小沅姑娘照顧,我們也就放心了。”陸希言道。

  “對,小舒,你好好養病,老師等你歸隊呢。”鄺志安道,“小沅姑娘,就麻煩你了,小舒父母早亡,就他一個人,你沒事兒的時候多來陪陪他。”

  “我知道了,鄺教授。”小沅低著頭答應一聲。

  ……

  “鄺教授,這飯點兒到了,我們也去吃飯吧?”從病房出來,陸希言餘光瞄到一個熟悉的背影,轉過身對鄺志安道。

  “也好,那就一起吧。”鄺志安點了點頭,他並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間給被陸希言拉著當了一次擋箭牌。

  藤本靜香這個女人怎麼又來了,還真是鍥而不捨呢。

  “可惡!”看到陸希言跟鄺志安一起走進醫院食堂,藤本靜香銀牙一咬,暗自罵了一聲,隨後也挺著胸脯走了進去。

  美女得到關注的目光多一些,這是自然的,一身白大褂的藤本靜香一進食堂,就引來了諸多男性的目光。

  想要俏,一身孝。這醫生的白大褂跟孝服差不了,再加上剪裁得體,完全就是制服誘.惑。

  那些人盯著藤本靜香的傲人的雙峰,看著眼珠子都瞪直了。

  陸希言對此視而不見,與鄺志安低頭吃著飯,偶然說上兩句,就算藤本靜香故意從他面前走過,他也當做什麼都沒看見。

  他是絕對不會去招惹藤本靜香這種外表單純,實則內心深沉的女人。

  太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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