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幕後 作者:長風(已完成)

 
Babcorn 2018-6-13 17:3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7 157595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42
第140章:意外

  唐錦在電話裡透露出一絲興奮,他是法捕房政治處的探長,而政治處就是法租界半公開的情報機構。

  種種跡象表明,這徐志統還有一層不為人知的身份。

  通常需要隱藏自己身份的,會是什麼人呢?

  罪犯?

  間諜?

  他更傾向於後者,如果徐志統是罪犯的話,他怎麼會輕易的再犯事呢,除非有人脅迫他。

  但如果是間諜特工的話,那就不一樣了,他是身不由己的,必須聽從上級的命令行事。

  “唐兄,你要想好了,如果這真是一條大魚的話,你當如何處置呢?”陸希言在電話裡問道。

  “老陸,你怎麼看?”唐錦沉默了一下,反問道。

  “電話裡不好說,明天我過去找你吧。”陸希言想了想道。

  “好,我等你。”

  ……

  南京路,哈同大樓三樓,通源洋行。

  “井上先生,對不起,法捕房那邊堅決不同意保釋徐先生,我也無能為力。”流.氓律師趙濟如站在井上雄一的面前,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多出一聲。

  “什麼理由?”

  “法捕房給出的回應是,徐志統先生還有一些問題沒有調查清楚,可能涉及一樁盜竊案。”

  “盜竊?”井上雄一眼神頓時眯了起來。

  “是的,那法捕房政治處的薩爾禮就是這麼說的,但我問起是什麼盜竊案,他卻沒有告訴我。”趙濟如道。

  “你難道沒有用別的方法再問一下嗎?”

  “井上先生,當時我情緒有些激動,所以……”趙濟如明白井上雄一的意思是,沒有花錢賄賂一下薩爾禮。

  可當時的他的態度決定了,他做不出來。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等我電話。”井上雄一揮了揮手,有些生冷的道。

  “是,那在下先告退了。”趙濟如訕訕退下。

  “先生,法捕房發現芝原君的真實身份了嗎?”趙濟如離開,冢本從一道密門中走了出來。

  “現在還不好說,芝原的身份掩護的非常好,法捕房想要查出來,很難,你知道的,幹我們這一行的,一輩子不作為,那就一輩子沒人知道,也不會暴露,可一旦動了,那就意味著暴露的危險成倍的增加,你明白嗎?”井上雄一道。

  “冢本明白。”

  “芝原被捕的詳細過程你知道嗎?”井上雄一道。

  “略知一點兒,是法捕房找到了肇事的汽車,然後設下圈套,引誘芝原君入彀。”冢本道。

  “芝原為什麼會入彀,他的警惕性又到哪兒去了?”井上雄一很憤怒,七年的謹小慎微,居然就這麼輕易讓人給算計了。

  “這……”冢本臉色訕訕,這個問題他無法回答,畢竟,他並不是芝原本人,誰知道那一刻他是怎麼想的?

  “現在一動不如一靜,法捕房那邊若是真的抓住芝原的把柄,一定會有所反應的,如果沒有,那就說明他們在訛詐我們。”井上雄一道。

  “明白了,先生,只要芝原君沒有開口說話,就算被定罪,也沒什麼事兒。”冢本明白了。

  “這叫吃一塹,長一智,明白了這個道理,才能走的更遠,別忘了,我們的理想和抱負是什麼?”

  “日中親善,共存共榮。”

  “那只是欺騙中國人的口號,真正的目標是,佔領並統治這片富饒廣袤的大陸,讓大和民族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強的種族。”井上雄一道。

  冢本聽了激動不已,這正是他心中想要說的。

  “看好程玉清,這個傢伙雖然聽話,卻也太愚蠢了,別在給我們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來。”

  “冢本明白。”

  ……

  “唐兄,什麼情況?”

  “齊桓,給老陸具體說一下。”唐錦吩咐齊桓一聲。

  “陸顧問,我們根據帶回的那件衣服上的香味,走訪詢問了十幾家專門做洗護用品的百貨公司和商店,終於一名店員認出了衣服上的這種味道。”齊桓解釋道,“後來我們又找了一個熟悉日本國內情況的專家,又請他幫忙又鑑定了一下,確認這就是北海道漁民使用的一種香皂,因為他味道很特別,能夠遮蓋身上魚腥臭味兒,所以,那裡的漁民很喜歡用,但在上海的話,是沒有這種香皂的,只有日本僑民當中,偶爾會有人從日本帶來一些,很少見。”

  “能弄到一塊來嗎?”

  “徐志統家裡就有,不過就剩下一小塊了,我們拿過去給專家鑑定了,很快就會有結果了。”齊桓道。

  “這麼說來,這個徐志統要麼在日本北海道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要麼他就另有身份了?”陸希言道。

  “沒錯,但這個發現對我們來說,似乎並不是什麼好事兒,陸顧問,探長,這是個燙手的山芋。”齊桓很直接的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可能抓到了一個日本間諜,而且還是在法租界潛伏了七年之久,日本人想要幹什麼?

  是早就有預謀嗎?

  “老陸,這個徐志統撞傷孟浩,很顯然是有預謀的謀殺行為,可他跟孟浩本人沒有絲毫的關聯,可以說是毫無殺人動機,因此,沒有足夠的證據的話,起訴到法院審判的時候,法官是不會採納‘謀殺’這個罪名的,所以,他極有可能不會判重刑,唯一能加重處罰的,是另一項罪名,盜竊罪,因為他沒辦法證明那輛汽車是屬於他的,而又解釋不清楚汽車的來歷,他自己也承認汽車是偷來的,所以,交通肇事致人重傷並逃逸加上盜竊的話,刑期不超過十年。”唐錦解釋道。

  “如果能查證對方是日本間諜,那是否能增加刑期呢?”

  “如果沒有證據證明他有間諜行為,那最多也只能將他從法租界驅逐出去,還有,一旦他的身份被證實,那他就是日僑了,那日方就更有理由干涉了。”齊桓道。

  “也就是說,我們最多只能關他幾年牢,其他什麼的都做不到?”陸希言很生氣,沒想到,抓到了兇犯,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可能還不需要……”

  “齊桓,閉嘴。”唐錦喝斥一聲,讓齊桓別再刺激陸希言了。

  “浩子一條命差點兒沒了,這個事兒決不能是這樣一個結果,我不接受。”陸希言重重道。

  “老陸,你冷靜一下。”唐錦道,“我們這不是商量一個解決的辦法,孟浩也是我的下屬,我也不希望這王八蛋能逃過制裁。”

  “要不然,我來想辦法,製造一起意外……”齊桓道。

  “不行,人若是死在法捕房,那會給日本人留下把柄的。”唐錦第一反應道。

  “什麼把柄,日本人承認徐志統是他們秘密潛伏在我們法租界的間諜了嗎?”齊桓反問道。

  唐錦被問住了,是呀,徐志統的身份還是個和中國人,跟日本人絲毫沒有關係吧。

  “老陸,你看呢?”唐錦一想也是,徐志統日本間諜的身份還沒有確認,就算是確認了,只要日本人自己不承認,那又有什麼把柄?

  一個罪犯死在了拘押期間,這雖然是小概率的事情,但以現在的司法環境下,這種事兒也是屢見不鮮的。

  這就是一個意外。

  “我同意,但我們必須想個萬全之策,不能讓人看出破綻來。”陸希言一咬牙道,這傢伙害的孟浩至少要在床上躺上半年,差一點兒命都丟了。

  “既然老陸同意,那就這麼辦了。”唐錦拍板定下來,“齊桓,你來負責這件事,務必做的天衣無縫。”

  “是,探長。”齊桓點頭道,“那對徐志統的身份背景的調查是否繼續呢?”

  “當然,還需要日方知道我們正在調查徐志統的過去。”陸希言道。

  “陸顧問高明,這樣就撇清了我們的關係了。”齊桓眼睛一亮。

  兩天後的一個夜裡,被解押一個星期的徐志統在巡捕房的拘留所裡,突發疾病,上吐下瀉,不治身亡!

  屍體交還給家屬的時候,幾乎脫水變成了一具乾屍,像被什麼吸乾了血似的,相當恐怖。

  這件事瞬間成了一件轟動法租界的奇聞,眾說紛紜,有的說是遭報應的,有的說是遭人下毒的,還有的更離奇說撞邪了!

  巡捕房最後給出的法醫鑑定結果是:徐志統死於瘧疾,因為發作極快,搶救無效才死亡的。

  瘧疾可是一種傳染病,於是,巡捕房出動了防疫部門,給拘留所上上下下,裡裡外外來了一場徹底的消毒,才算完事兒了。

  而拘押徐志統的那間牢房長達半年都沒有嫌犯敢住進去。

  ……

  震旦大學,醫學院。

  “想不到,他早就知道舒昀是被毒死的,我們都還以為做的天衣無縫。”藤本靜香放下手中的報紙,微微流露出一絲異色道。

  “他發現了阿米巴菌病毒?”井上太郎驚訝道。

  “井上君,你就沒關注今天的報紙嗎?”藤本靜香道。

  “看了,但我沒有往那方面想,真的是他下的手?”

  “徐志統死於阿米巴菌病毒,整個上海灘,除了我們之外,還有誰能接觸到這種病毒呢?”藤本靜香反問道。

  “你說的對,除了他之外,在沒有人能接觸這個病毒了,看來,他一定保存有阿米巴菌病毒的樣本。”井上太郎道,“靜香,要不要我派人去取回來?”

  “你知道他把阿米巴菌病毒放在那兒嗎,你又知道他為什麼用阿米巴菌病毒毒殺這個徐志統呢?”藤本靜香喝問一聲。

  “那我們總不能什麼也不做吧?”

  “對,我們什麼都不要做,就當沒有發現這個秘密,也不要告訴任何人。”藤本靜香道,“他跟我們的目的不同,暫時不會對咱們產生威脅,你懂嗎?”

  “明白。”

  “陸希言,我還是小瞧你了,居然能隱忍這麼久,你要殺掉徐志統,方法有很多種,何必選擇阿米巴菌病毒呢?”藤本靜香喃喃自語一聲。

  你是想把我引誘出來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44
第141章:心結

  用阿米巴菌病毒,這對陸希言來說,是一次冒險。

  因為他一直都有一個心結,那就是舒昀的死,如果他能早一點兒提醒舒昀,甚至警惕一些,舒昀也許就不會死!

  他發誓,要找出害死舒昀的人。

  但是,他手上根本沒有相關的線索,“小沅”如同人間蒸發,就算是通過“鐵血鋤奸團”的力量,也沒能找到這個女人。

  還有,舒昀的那個同學,也一同消失了,彷彿這個世家就從來沒有存在過這兩個人。

  這一切都是迷!

  甚至連對方殺死舒昀的動機都不知道,就算為了“鼠疫”病毒的資料,那也犯不著殺人呀。

  如果沒有背後的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絕不會用如此手段來殘忍的殺害一個無辜之人的性命。

  所以,當齊桓提出來用一個天衣無縫的方法解決掉徐志統,他馬上就想到了毒死舒昀的“阿米巴菌病毒”。

  這是一次冒險的試探,如果毒死舒昀的人還在關注廣慈醫院的話,他就一定會發現徐志統死於“阿米巴菌病毒”。

  他的目的就是告訴這些人,他發現了舒昀被謀殺的真相,他就在這裡等他們上門來找他。

  這件事,他跟孟繁星商量過了,孟繁星雖然也擔心他的安全,可這麼做幾乎成了唯一能找到毒殺舒昀幕後凶手的唯一辦法。

  所以,孟繁星也同意了他的做法。

  而唐錦那邊,他也親自與其溝通了一下,唐錦非常吃驚,廣慈醫院內居然發生了這樣恐怖離奇的謀殺案,而他們都認為當初舒昀的死是一場意外,還惋惜這樣一個年輕的醫生就這樣走了。

  沒想到這背後還隱藏了如此這般離奇的隱情。

  用自己做誘餌,這太危險了,唐錦和齊桓都勸說陸希言放棄這樣一個冒險的計畫,因為對手根本不知道是誰。

  只要幕後黑手一天不出現,陸希言就會處在危險當中,一刻都不得安寧。

  這對人來說,那是一種無比痛苦的折磨。

  查找幕後凶手,也不定急於一時,只要這黑手再出手,那就有抓住他的機會,何必以身犯險呢?

  但是陸希言堅持要這麼做,因為這個機會如果措施了,下次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這個機會了。

  ……

  徐志統的意外死亡,令井上雄一十分震怒,芝原平三郎不但是他最優秀的學生之一,還在法租界成功潛伏了七年,完全沒有破綻,本來他是對其有著深厚的期望的。

  沒想到會折在這麼一件小小的車禍任務上。

  當然,任務只是對芝原平三郎的小小考驗,畢竟潛伏了七年,他的專業技能還能剩下多少,井上雄一也需要一個評估。

  但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所以,冢本被他叫來,罵了一個狗血淋頭,耳光也賞了他好幾個。

  偏偏這件事還不能找法捕房的麻煩,能說徐志統是日本人嗎,那一個日本人用中國人的身份潛伏在法租界做什麼?

  世界各國對間諜那處理起來是毫不手軟的,間諜一旦被證實,是可以直接執行死刑的。

  ……

  百老匯大廈三樓,日本駐上海憲兵隊特高課。

  “雲子小姐,南田機關長請你去一趟。”

  “何事?”竹內雲子微微一抬頭,南田基本上不干涉她的事情,怎麼會突然叫她過去呢?

  “屬下不知。”

  “算了,我一會兒過去。”竹內雲子道。

  十分鐘後,竹內雲子敲門走進機關長南田的辦公室,南田四十多歲出頭,曾經出任日本駐東南亞某國大使館武館,調回國後,在參謀本部情報班任職,晉級大佐之後,調到上海任職,擔任機關長,是竹內雲子的直屬上司。

  “雲子,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川島芳子小姐,她跟你一樣,都是大日本帝國情報界的帝國之花!”

  竹內雲子這才注意到,南田辦公室的沙發上還坐著一位身穿小西服的短髮的男人,不,應該是女人。

  “原來是傳說中的十四格格,失敬了。”竹內雲子微微欠身。

  “雲子小姐客氣了,我這一次出席南京維新政府成立慶典,順道來上海看望一些老朋友,雲子小姐的在南京建立的功勛和承受的磨難都堪稱是帝國軍人的楷模。”川島芳子微微一笑。

  “您誇獎了。”竹內雲子忙道。

  “聽說雲子小姐日前跟鐵血鋤奸團的軍師交手中吃了不小的虧?”川島芳子盈盈一笑起身道。

  竹內雲子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這當面揭人短的,就算你是老師的高足,前輩也是不應該。

  “雲子,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軍師這個人,我對他的瞭解比你深,他這個人最大的弱點就是重情,如果你能從這方面入手的話,或許可以找到對他的辦法。”川島芳子解釋道。

  “可是我現在手中已經沒有足夠能使用的牌了。”竹內雲子道。

  “我知道軍師有一個女兒,今年已經十二歲了,從小跟她小姨生活在一次,人就在重慶,但你看你能不能知道她們了。”川島芳子微微一笑。

  “沒名沒姓的,這如何找?”竹內雲子一呆。

  “我知道的就這麼多,剩下的,就看你的了。”川島芳子道。

  “好吧,多謝前輩指點。”

  “南田君,告辭。”

  “芳子小姐,請慢走。”南田將川島芳子送到門外,這才轉身回來,“雲子,法租界周源泉的案子,將軍非常不滿意,你想挑起鐵血鋤奸團跟軍統的內鬥,但實際情況是,他們並沒有按照你的設想自相殘殺。”

  “機關長,這是我失策,但如果不是憲兵隊提前行動,打草驚蛇,令軍統全面收縮,而無暇與鐵血鋤奸團為敵……”竹內雲子辯解一聲。

  “這不是你計畫失敗的理由!”南田哼哼一聲。

  “是,機關長。”

  “我們收到可靠消息,鐵血鋤奸團與軍統達成合作協議,他們合流了。”南田慍色道。

  “合流,這不太可能吧?”竹內雲子大吃一驚。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我們的敵人他們是非常狡猾的,你的計畫失敗,令他們產生警覺,這一次合流從某種意義上講,就是我們撮合的。”

  竹內雲子面色很難看。

  “所以,雲子,你現在的任務,就是破壞鐵血鋤奸團跟軍統的這次合流,如果他們徹底的合流的話,對帝國在上海乃至整個中國的利益的威脅會更大。”南田鄭重的說道。

  “哈伊!”

  “淺野君什麼情況?”南田問道,“聽說他最近很頹廢,天天去酒屋買醉?”

  “屬下不太清楚。”

  “這一次還是讓淺野君配合你行動,他是東京警署最優秀的警探,我們需要他的專業能力,找到軍統和鐵血鋤奸團在上海的地下破壞分子,將他們打掉!”

  “雲子明白。”

  “去吧,這一次別讓將軍失望了。”南田道。

  竹內雲子回到辦公室,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淺野一郎給她叫到自己跟前來。

  ……

  戴雨農同意和軍統上海區跟“鐵血鋤奸團”合作的十二字原則,在他看來,只要軍師答應合作,這就算是走出了第一步。

  逼迫太甚,反而不好。

  回電同意了鄒淮的請求,並且命令鄒淮盡快的跟“軍師”達成合作協議,當然,戴雨農也沒有放棄自己的小九九。

  不加入軍統也可以,但“軍師”本人必須接受重慶方面的軍銜,關係嘛,可以不再軍統,當然不能是中通,但必須是軍事委員會軍令部第二廳。

  名義上軍令部第二廳是整個國府的現在最高軍事情報機構,設四處,第一處主管對日情報,第二處主管國際情報,第三處是國內情報,第四處主管情報電訊。

  成立之初,第二廳是要人沒人,要機器沒機器,在老蔣的授意下,軍統乘虛而入,將主管國內情報和電訊這兩個重要的部門給弄到了手。

  搞情報,第一得有人,第二還得有技術,尤其是通訊技術,這兩者軍統都具備了,而且不具備可替代性。

  所以,關係掛靠在軍令部第二廳,跟在軍統編制下,其實也沒什麼區別,當然,隸屬還是有不同的。

  合作這樣的大事兒,“軍師”總不能一直躲在幕後,必須親自出面談一次,所以鄒淮第二次請求約見。

  地點還是在杏花樓。

  這一次陸希言就從容多了,雖然還是坐著輪椅,但“氣色”要不上一次好多了,他知道鄒淮一定會把“軍師”的情況匯報給戴雨農的。

  “軍師,這是戴老闆回覆的密電,完全同意我們兩家的合作,但是,戴老闆還是希望軍師能夠在國府掛一個職位,這樣顯示貴方的誠意。”鄒淮將戴雨農回覆的密電直接給陸希言道。

  “怎麼,這是要給我官兒做嗎?”陸希言呵呵一笑,他和譚四都清楚,戴雨農同意合作,絕不會因此就放棄收編他們的意圖。

  “戴老闆意思是,軍師和諸位鐵血鋤奸團的弟兄為國而戰,堪稱民族英雄,國府也應該給予你們相應的榮譽和地位,否則,還有人為這個國家毀家紓難,慷慨赴死嗎?”鄒淮道。

  “我們的底線鄒區長很清楚的……”陸希言與譚四對視了一眼,緩緩道。

  “戴老闆早就考慮好了,為軍師和諸位鐵血鋤奸團的弟兄在軍令部第二廳謀了一個位置。”鄒淮忙道。

  “是什麼?”

  “軍令部第二廳第一處上海特別行動組,組長,自然由軍師您擔任,軍銜是中校,另外您麾下的人馬,你可以自行安排,但需要給我們一個彙總的人數,我們會按照這個人數發放軍餉和津貼。”

  “中校,官銜兒不低嘛,好,我答應了,不過,我也有兩個條件。”陸希言想了一下緩緩道。

  “第一,在你們的電報裡,我需要換一個代號,第二,為了便於聯絡,我需要一批通訊器材,第三,武器彈藥以及其他必要的裝備。”

  “第一條件沒有任何問題,第三個也好商量,這第二個就比較忙麻煩了,我們在上海也沒有幾部電台,您能給一個具體清單嗎?”鄒淮道。

  “電台至少三部,電話竊.聽設備和器材至少兩套,以及相關易損壞的元器件也要給我們準備三份。”

  “你們不需要報務員嗎?”

  “不需要。”陸希言直接搖頭,開玩笑,軍統安插報務員進來,那不是什麼秘密都瞞不住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42
第142章:代號:醫生

  “代號:醫生?”

  鄒淮聽了一頭霧水,不過他也沒多問,只當是“軍師”這一次遭遇變故,心裡覺得自己要是一個“醫生”就好了,所以才想到“醫生”這個代號的。

  只有譚四心裡清楚,他們眼前的這位“軍師”還就真的是一名醫生。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又能想到,代號“醫生”的人,就是一位真正的醫生呢,這個代號真是絕了。

  譚四都忍不住在心中給陸希言一個大拇指。

  ……

  “四哥,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這是在接受招安了?”回去的車上,陸希言問坐在了身邊的譚四道。

  “有點兒,不過,這山高皇帝遠,就算我們接受了招安又如何,我們現在在敵佔區,不受他們的控制。”譚四嘿嘿一笑道。

  “這倒要是,現在重慶方面是中國唯一合法的政府,共產黨不也倡導成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嘛,我們單打獨鬥,始終力量太過單薄了,就像不久之前的事情,如果我們跟軍統有一套聯絡機制,就不會被日本人暗中挑唆,差一地兒自相殘殺了。”

  “上一次是咱們運氣好,要不是日本人自己搞砸了,軍統被迫停止了報復計畫,這結果還真是難以預料。”譚四點了點頭。

  “四哥,杏花樓這邊的人一定要忠誠可靠。”

  “我知道,一定要用最可靠的人。”譚四道,拿到花名冊後,終於有人可用了,在這之前,他們除了自己的直系下屬之外,都沒有什麼人可以用。

  而他們的直系下屬,也不是誰都能夠放心使用的,有的不過是外圍打聽消息的,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為誰幹活兒。

  “讓老六盡快的去找梅梅報導,她們之前有過接觸,知道老六的身份。”陸希言吩咐道。

  “孟小姐的身份?”譚四猶豫了一下,問道。

  “我心中有數,我們的事兒,她知道一些,但我現在的身份她並不知道。”陸希言道。

  原先牽扯不深,告訴孟繁星問題不大,現在不同了,“軍師”這個身份已經不那麼容易撇清楚了。

  先瞞著吧,能瞞多久算多久。

  “要不要從團裡挑選一些人手過去,老六過去,總不能當個光桿司令吧?”譚四問道。

  “可以,這個人選一定要把好關,寧缺毋濫,最好是社會關係比較單一的人。”陸希言道。

  “楚澤那邊傳來消息,一個月後的確有一艘滿載藥物的貨船從歐洲過來,具體是些什麼,還需要時間。”

  “嗯,江海關裡有我們的人嗎?”

  “沒有,那可不是我們這些人能進去的,既是能進去,也接觸不到這些消息。”

  “稽私的水警隊呢?”

  “倒是有一個。”

  “那就讓人密切關注水警隊的動向。”陸希言道。

  “明白。”

  “前面的老湯餛飩攤放我下來,你們回去就是了,今晚我回家住。”陸希言吩咐一聲。

  “好,那你小心點兒。”

  ……

  “老湯頭,來兩碗餛飩,一碗在這兒吃,一碗打包帶走。”陸希言走過去,皮包放在桌子上,招呼一聲。

  “陸大夫,是您呀,您可是有日子沒來過了?”

  “家裡出了點兒事兒,這不,總算忙完了,就想您老這餛飩了。”陸希言呵呵一笑道。

  “稍等,我這就給您下。”

  一會兒的功夫,一碗香噴噴的餛飩就送到了陸希言的跟前。

  “嗯,香,老湯頭,還是你這餛飩好吃,比起酒店的大廚,那手藝比你差遠了。”陸希言讚美一聲。

  “陸大夫,您喜歡,以後常來,我給你多加點兒。”老湯頭嘿嘿一笑。

  “老湯頭,來四碗餛鈍。”

  “好,四位稍等,我這就給你們做。”老湯頭明顯的不情願一聲,這四個人都是黑皮,也就是巡捕,提著警棍,叼著煙,沒有一個人樣,難怪人家說,巡捕就是穿制服的流.氓。

  陸希言吃的並不快,好吃的食物切記囫圇吞棗。

  “四位,你們要的餛飩來了,慢用。”老湯頭很快就做好了四碗餛飩給那是個巡街的巡捕端了上來。

  “哥幾個聽說了嗎,《社會報》蔡主筆的案子破了,今天下午,有人向公共租界靜安寺捕房投案自首,承認蔡主筆是他殺的……”

  有道是說者無心,聽著有心,聽到這個,陸希言微微一驚,蔡主筆的案子不正是孟浩被謀殺的誘因嗎?

  這個案子懸而未決,雖然大家都知道,背後是黃道會指使的,但並沒有具體的證據,總不能隨意抓人吧?

  “這案子都快兩個月了,這殺人凶手現在才投案自首?”

  “估計是藏不住了,自首的話還能減刑,說不定還能免死呢……”

  “免死,這麼大案子,還死不了?”

  “誰知道呢……”

  “哥幾個吃快點兒,待會兒還要巡邏呢!”為首的招呼一聲。

  吃完,一抹嘴,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老湯頭,他們吃你的餛飩都不給錢嗎?”陸希言站起身來,遞給老湯頭兩毛錢問道。

  “給錢,不管你要錢就不錯了,不過,他們還算好的,要是有什麼癟三欺負我,他們還是會伸手管一下的。”老湯頭搖頭道。

  “那還算是有良心了。”陸希言點了點頭。

  從來都是閻王好說話,小鬼兒難纏,他今天伸手管一下,這些人可能會收手一陣子,可過些日子可能變本加厲。

  所以,陸希言沒有管,而是替那四個人把餛飩錢付了,一碗餛飩才三分錢。

  “陸大夫,您給太多了。”

  “多了的就當我請剛才那四位警官吃的。”陸希言接過帶走的一碗餛飩,呵呵一笑解釋道。

  ……

  “梅梅,給你帶的餛飩。”

  “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今晚回醫院嗎,小浩一個人在醫院怎麼辦?”孟繁星驚訝的從書房走出來,她還以為是壞人進來了呢,一聽腳步聲,才知道是陸希言。

  “浩子那邊你不用擔心,我們兩個不在,估計還高興呢。”陸希言換了拖鞋說道。

  “什麼意思?”孟繁星問道。

  “你這做姐姐的就沒發現,浩子這小子最近有什麼變化嗎?”陸希言反問一聲,“我先洗個澡,這些天吃住都在醫院,真不如家裡舒服。”

  “變化,什麼變化?”孟繁星接過餛飩,奇怪的一聲,陸希言已經進衛生間了。

  “趁熱把餛飩吃了,涼了就不好吃了……”

  沖完熱水澡出來,渾身的疲倦也衝去了七七八八,孟繁星在書房裡,一碗餛飩還沒吃完,手頭上不停的翻著書。

  “先把餛飩吃了,再溫習功課。”陸希言走過去,霸道的將書本直接給合上了。

  孟繁星嗔怪的看了陸希言一眼,只好乖乖的吃起已經微微涼了的餛飩,邊吃邊問道:“安子哥,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看來聰慧的孟繁星是想明白了。

  “其實也沒多久,就是發現,這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咱們家那隻耗子變得比綿羊還要乖,你說,他不是喜歡上人家姑娘,能做出這麼大的改變嗎?”

  “那咱們也不能讓人家奚小姐照顧孟浩過夜呀?”孟繁星道。

  “奚夢瑤今晚值班,咱們要是在那兒,她肯定不會過去了,我這是給他們倆創造機會,不過,這奚夢瑤的家世可不一般,浩子到時候未必能入的了人家父母的眼。”陸希言道。

  “我弟弟的人品我還是相信的。”

  “戀愛和結婚是不同的,結婚是過一輩子的事情,性格上,暫時還好,但是兩個人的出生家庭,認知層面上,必須在同一個高度才行,否則,就有一個人需要遷就,包容甚至犧牲,這樣婚姻才能相知相攜走到最後。”陸希言道,“否則,只能是害人害己。”

  “說的你好像經歷過似的,我不覺得小浩配不上她,只要她們自己合得來,我這個做姐姐的就支持。”孟繁星道。

  “這一點兒,你們還真是親姐弟。”陸希言笑道。

  “什麼?”

  “犟,還認死理。”

  “這還不是遺傳老孟家那位。”孟繁星哼哼一聲,忽然明白過來,惱羞道,“你這是在說我要在你這顆樹上吊死嘍?”

  “你敢說,你現在走出這道門,誰敢要你?”陸希言哈哈一笑。

  “陸希言,你敢威脅我?”

  “梅梅,我錯了,我錯了,別撓我了,癢……”

  很久沒有這麼親密無間的打鬧過了,一想起來,都想是過了幾十年那麼久,太遠了,有時候回憶都有些奢侈。

  “梅梅,要不,我們結婚吧?”

  孟繁星沒有回應,而是如同一隻受驚的兔子從他懷裡跳起來,一溜小跑了出去。

  ……

  蔡主筆的案子本來是法捕房在辦的,現在有人投案自首,而且是去的公共租界巡捕房,按照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定下的規矩,案件和嫌犯都需要移交給法捕房。

  不管是案件最終嫌犯的認定還是最後的判決,都得有法捕房和法租界的公審法院來進行。

  公共租界巡捕房可不想在這件案子上惹的一身騷,所以,在有人投案自首後第二天,就要求法捕房派人過去領人了。

  案子是政治處的,自然的政治處派人去交接。

  齊桓被唐錦派去領人了。

  而麻小五一大早也來醫院接陸希言去巡捕房,他可是政治處的顧問,這個案子他也是經過手的,非常熟悉,內弟孟浩更是差點兒因為這個案子被撞死。

  所以,他必須得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44
第143章:顧小白

  日本人就是不安分,不弄出一點兒幺蛾子來,就不舒服。

  “老陸,你怎麼看?”

  “三個人的描述一致,如果不是他們動手的,就是有人把詳細活埋和殺人的過程告訴他們……”陸希言看了口供,又去了審訊室,仔細觀察了一下自首的三名嫌犯。

  “我跟你的判斷一樣,這三人對現場細節描述的十分清楚,而且都是從各自的角度出發,但是時隔這麼長時間,如果想要在供詞上設計的話,應該不難。”唐錦道。

  “三個人的背景呢?”

  “陸顧問,這個顧小白是個拆白黨,在滬西一帶,專門坑騙一些年輕有錢,又涉世未深女子,還有一些有錢的貴婦名媛什麼的,至於另外兩個,是他的幫手,兩個小癟三。”齊桓道。

  “供詞上說,蔡主筆欠他們一筆賭債,顧小白打電話約蔡主筆出來談還錢的事情,蔡主筆不肯還錢,他們才威脅把人半截埋入地下的,誰知道蔡主筆很快就不行了,人死了,他們害怕,怕被查到自己,所以,才學著用黃道會的手段,將蔡主筆的腦袋割下……”

  顧小白是主謀,另外兩人是從犯。

  “嚴絲合縫,老陸,從案件本身來說,這個過程很完美,但唯獨缺少證據鏈,全部都是自說自話。”唐錦道。

  “沒錯,蔡主筆到底是怎麼死的,只怕現在除了殺人者之外,沒有人能知道,這是其一,第二,這三人自首的動機是什麼,他們既然已經嫁禍給黃道會了,為何不繼續嫁禍下去,反正黃道會身上背負的又不是這樣一件血案,為什麼他們這個時候站出來要給黃道會澄清,翻案呢?”陸希言問道。

  “這個不難解釋,法租界公董局聯合公共租界當局以及各國駐上海領事館一起向日本駐上海總領事館施加壓力,要求日方取締並解散黃道會!”唐錦道。

  “這就難怪了,你怎麼不早說?”

  “這件事並沒有對外公開,我也是剛從卡爾總監那裡得到確切的消息,不過日本方面還沒有回應。”唐錦道。

  “弄這麼一出,是想洗白嗎?”

  “不過我覺得日本人答應的可能性並不大,黃道會就是日本人咬人的一條狗,這條狗夠忠心,夠瘋狂,要讓他們把自己養的狗給宰了,不現實。”齊桓道。

  這也是當初曹斌覺得陸希言的計畫不切實際,不太可能成功的原因之一。

  不過,雖然沒有能夠達到計畫中的效果,可還是讓黃道會的在租界的力量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尤其是租界宣佈了禁止“黃道會成員”進入租界的禁令,還發佈了相關的通緝令。

  通緝黃道會中一部分有犯罪前科的成員,令黃道會很難把手再深入租界之中,特別是法租界,禁令更嚴格,發現一個,抓一個。

  黃道會成員幾乎在法租界絕跡了。

  法租界內可是住了那麼多日本方面嚴重關切的“大人物”,原來可以通過黃道會的手下進行跟蹤監視,甚至可以威脅,丟炸彈,現在呢,人都進不來了。

  “我有個辦法,可以試一試?”陸希言想了一下說道。

  “什麼辦法?”

  “這三個人看上去很輕鬆的樣子,他們顯然是有所依仗,來自首一定做了充足的準備。”陸希言道,“這案子這麼轟動,外界肯定非常關切,按照現行的法律,他們又有自首情節,很難判他們死刑吧?”

  “是的。”

  “你們也說了,這三個人是拆白黨,肯定是有案底的,如果能夠掌握他們之前的犯案證據,是不是可以數罪並罰呢?”陸希言問道。

  “……”唐錦和齊桓眼睛一亮,都明白陸希言是什麼意思了,他們要把這三人的舊案翻出來,只要足夠判他們死刑就夠了。

  他們來自首,肯定是不想死的,沒有人一心求死,這裡面一定有文章。

  這顧小白既然是個拆白黨,這種人混吃混喝,玩女人在行,但是跟混黑道的不同,真有膽子殺人的可不多。

  ……

  大觀園浴室,周柳五泡在熱水池子裡,舒服的哼著小曲兒,每天下午這泡一泡澡,渾身舒坦,簡直就是神仙過的日子。

  “五爺……”一名小跟班掀開布簾,踩著木履從外面快步走了進來。

  “什麼,法捕房把顧小白三人在巡捕房的過往卷宗都調走了?”周柳五聞訊,大吃一驚。

  “是的,五爺,我擔心,這三人要是扛不住,把事兒撂了的話,那咱們可就完了。跟班兒急切的道。

  “別急,這也許只是法捕房的例行調查。”周柳五惡狠狠的道,“法捕房瞭解一下案犯的過去,這也是正常的,那顧小白有把柄在我手中,他若是敢出賣我,他的女人和孩子都隨他一起下地獄。”

  “五爺,要不要報告一下日本人?”

  “你說呢?”周柳五哼哼瞪了手下一眼,這種事兒不跟日本人說,那不是找死嗎?

  “備車,去新亞飯店。”

  ……

  “探長,這個顧小白年紀不大,居然是個花叢老手,有案備查的就有五六個,還有一些被騙了,不願意聲張怕壞了名聲的就更多了,但是,他每次都能逃脫法律的懲處,因為,證據不足。”

  “證據不足?”唐錦微微一絲訝然。

  “雖然他騙財騙色,可都是那些女孩子自願的,他並沒有強迫她們,所以,法官最後都是判他無罪。”齊桓道。

  “這麼說,這個傢伙還挺有意思的,可他為什麼要承認自己是殺害蔡主筆的凶手呢?”

  “這個顧小白跟蔡主筆還是認識的,說起來探長你還別不信,這故事還真不是一般的狗血。”

  “說來聽聽?”

  “這個顧小白差一點兒還成了蔡主筆的女婿,不過,他的劣跡瞞過了蔡小姐,卻沒有瞞過蔡主筆,結果,自然是棒打鴛鴦,這恐怕是他為數不多的敗績之一吧。”

  “因愛生恨,有殺人動機。”

  “這都是兩年前的事情了,不過,這事後,顧小白雖然不跟蔡小姐聯繫了,可是跟蔡主筆關係並不錯,顧小白消息也算是個人物,掌握不少花邊消息,而蔡主筆的《社會報》也真需要一些花邊新聞來增加銷量,所以,顧小白每個月爆一些料給報社,還能從蔡主筆這邊領到一筆可觀的費用……”齊桓道,他知道顧小白跟蔡主筆的關係後,親自下去做了一些調查,發現的情況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黃道會選人也是煞費苦心了,居然弄出這麼一個人來,只怕明天各大報紙的花邊新聞又有的寫了。”唐錦苦笑一聲。

  “陸顧問怎麼說?”

  “陸顧問說,這種人死不足惜。”齊桓道。

  “照原計畫行事吧。”唐錦點了點頭。

  ……

  “張嘴?”

  “啊……”

  “夢瑤,你也別太慣著他了,他就斷了一隻胳膊,另外一隻可以用。”陸希言走進病房,又看到奚夢瑤再給孟浩喂吃的。

  “陸大夫,孟浩的肋骨還沒癒合呢,手臂還不能動。”奚夢瑤解釋道。

  孟浩居然沖陸希言嘿嘿一笑,那分明就是一種得意,如果不是在養傷中,他真想抽他一嘴巴子。

  “心電圖和血壓都做了嗎?”

  “做了,正常,血常規也恢復了。”奚夢瑤替孟浩回答道。

  “嗯,那從現在開始,轉入普通病房了,每三天在檢查一次,記得按時吃藥,如果一個星期內正常的話,轉入康復病區!”陸希言填寫醫囑道。

  “別呀,安子哥,我不想轉病房。”孟浩一急,忙道。

  “你知道這間病房一天要花多好錢嗎?”陸希言問道。

  “巡捕房不報銷嗎?”孟浩訕訕一笑。

  “報銷,按照巡捕房的標準,你你最多只能在這間病房待一個星期,這還是你上司特批的情況,讓你住了半個多月了,還不挪地方,你當醫院是你家嗎?”陸希言冷哼道。

  “陸大夫,普通病房的環境太差了,而且好幾個人住一間,能不能讓小浩哥再住一段時間,然後再去康復中心?”奚夢瑤道。

  “你問他自己有錢住高級病房嗎?”陸希言手一指孟浩道。

  “我……”

  “算了,夢瑤姑娘,我還是去住普通病房吧。”孟浩可憐兮兮的道。

  “陸大夫,大不了我出錢,讓小浩哥住,這總行了吧?”奚夢瑤脫口而出。

  “你出錢,你是他什麼人,憑什麼讓你出錢?”陸希言問道。

  “我,我們是朋友,我給我朋友出錢,這總可以了吧?”奚夢瑤氣哼哼的道。

  “你們倆什麼時候成朋友了?”

  “陸大夫,我出錢讓小浩哥住高級病房,行不行?”奚夢瑤道。

  “夢瑤姑娘,這不好吧,我怎麼用你的錢?”孟浩也有些急了,他一大老爺們兒怎麼要一女孩子的錢呢?

  還是為了自己能住這高級病房?

  “我的錢怎麼了,你把我當你朋友不?”

  “是呀,可是……”

  “你們倆商量好了來找我,我先走了,還有病人等著我呢。”陸希言哈哈一笑,直接就推門出去了。

  ……

  “蒙安藥業?”

  “是的,陸希言和法租界貝當路巡捕房的蒙特合作開了一家藥品進出口公司,已經拿到許可證了,公司的負責人目前就是孟繁星。”井上太郎匯報導,“另外,她在四馬路跑馬廳附近租了一棟樓,作為公司的總部,正在尋找設計和裝修。”

  “大手筆呀,他哪來這麼多錢?”藤本靜香問道。

  “這個陸希言本來家境殷實,父母是開藥廠的兼營藥店,有些家產並不稀奇。”井上太郎道。

  “子承父業,倒也沒什麼可疑的,只是他為什麼不自己出面,反而讓她的未婚妻出任負責人呢?”

  “也許,他喜歡在幕後掌控吧,畢竟醫生才是他的本職工作。”

  “井上君,想辦法找人混進這個蒙安公司,搞清楚這個蒙安藥業到底的底細。”藤本靜香吩咐道。

  “好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43
第144章:尋人啟事

  5月8日,是個週末,貝當路,國際禮拜堂。

  “這是一份關於日軍在徐州戰場進攻部署的絕密軍事情報,請馬上上報組織,要快!”

  “知道了,逐木鳥同志,上級指示,讓你要注意自身安全,情報固然重要,但你的安全更重要。”也是一個女聲,聲音同樣壓的有些低沉,讓人聽不出來她本來的聲音。

  “我知道了,你也小心一點兒,下次見面,希望我們可以面對面的交流一次。”孟繁星說完,悄悄的壓低了帽簷,低著頭一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為了確保安全,孟繁星與新配給她的交通員都沒有直接面對面,而是面對後背,交接完情報,直接分開。

  彼此都還不知道對方的身份。

  用的是最安全,也是最謹慎的交接方式,只有等彼此建立了足夠信任之後,才能夠真正的面對面坐下來,因為孟繁星現在根本沒辦法核實對方的身份,除了接頭的暗號和聯絡方式。

  “農夫”一般不輕易送出情報,一旦有情報,那必定是至關重要,那是能夠改變整個戰場態勢的情報。

  所以,孟繁星必須確保情報的安全以及“農夫”的安全。

  ……

  “老陸,這顧小白全都撂了,是黃道會的周柳五找到他,讓他來自首的。”沒過兩天,唐錦就給帶來好消息。

  “顧小白這種小白臉,騙吃騙喝到還有人相信,要說殺人,你信嗎?”陸希言呵呵一笑。

  “敢情你早看出來了?”唐錦微微一絲訝然道。

  “你說,這主意是哪個給周柳五出的?”陸希言道,“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他就這麼想脫罪?”

  “周柳五的身份不是秘密,不過他沒有被公共租界驅逐,那是還沒找到他是黃道會成員的直接證據,滬西越界築路地區,那現在是塊膏腴之地,如果黃道會退出去的話,只怕他們就再也回不來了。”

  “公共租界事兒,我們插不進去吧?”

  “那本來是個三不管地帶,黃、賭、毒橫行,不過喪天害理的勾當我們是不會做的,不過,這可能會便宜了吳四寶那條惡犬了。”唐錦道,“上次日本人抓了錢佩林,就關在吳四寶的寶麗車行。”

  “這麼說,這個吳四寶是死心塌地的投靠了日本人了?”

  “這個傢伙心狠手辣,認錢不認人,典型的有奶便是娘,為了錢,他什麼都敢幹,要沒有他那個女人,早就讓人宰了扔進黃浦江餵魚了。”唐錦道,“還是說說這顧小白的案子吧,咋處理?”

  “這顧小白是不是有什麼把柄在周柳五手中?”

  “沒錯,這傢伙在蘇州鄉下有個老婆,還有一個兒子,今年八歲了,這個情況被周柳五掌握了,他也知道自己幹的是缺德的事兒,生怕自己將來死了無後,所以,這周柳五拿住了他的七寸,並且周柳五承諾了,他不會被判死刑,進去坐幾年牢,然後想辦法來個保外就醫,再給他一大筆錢。”

  “這只怕是騙人的鬼話吧?”

  “當然,顧小白很清楚,可他如果不答應的話,周柳五就會對他的妻兒下手,他沒得選。”唐錦道。

  “能找到他的妻兒嗎?”

  “我已經暗中派人去蘇州了,相信這一兩天就會有消息。”唐錦道,“但以我們對周柳五的瞭解,他一定早就將人掌握在手中了。”

  “不管顧小白如何,他的妻兒是無辜的,咱們要儘量保全。”陸希言道。

  “不過,這件案子拖的時間夠長的了,是不是該結案了?”

  “這是唐兄的意思,還是上面的意思?”

  “薩爾禮昨天找過我,暗示我早一點兒結案,盡快把案子移交給法院。”唐錦解釋道。

  “這對受害人很不公平。”

  “你放心,周柳五這種人,不會有好下場的。”唐錦道。

  “巡捕房辦案,我只是一個顧問,只怕就算是反對,也無濟於事。”陸希言表情落寞道。

  “老陸,要怪只能怪這個世道,有些事我們盡力了,但無能為力。”唐錦伸手拍了一下陸希言的肩膀道。

  “我知道,我只是覺得我們有時候真的是有心無力。”

  “好了,別傷感了,明天晚上,杏花樓,我請?”

  “還是我來吧,正好我也有事找你談。”

  ……

  阿成裁縫鋪。

  “鄒淮答應我們提出的條件,不過,他說電台是管制物品,想要運入租界,非常困難,得需要時間,至於武器彈藥這個倒不是太難,可以先給我們提供一批。”譚四道,“但是為了顯示合作的誠意,他們提出來,要我們幫他們完成一項制裁任務。”

  “什麼任務?”陸希言問道

  “刺殺黃道會的第二號人物,副會長周柳五。”譚四道。

  “軍統要刺殺黃柳五,為什麼?”

  “應該是為了報復吧,前一陣子日本人不是打掉了軍統的一個潛伏小組嘛,他們自然要報復回來。”

  “答應他們。”陸希言想個一下,這是一個機會,除掉周柳五本來就在他的計畫中。

  “好,具體如何行動呢?”譚四點了點頭,刺殺一個鐵桿兒漢奸,沒有理由不干。

  “先踩點,摸清楚對方的生活規律,等我的命令。”陸希言吩咐道。

  “好的。”譚四道,“對了,陸大夫,孟小姐信教嗎?”

  “信教,什麼意思?”

  “老六跟我說,孟小姐今天去了國際禮拜堂。”譚四道。

  “你轉告老六,他的任務只負責梅梅的安全,其他的一概不要過問,明白嗎?”陸希言鄭重的道。

  “好的,我知道了。”譚四點了點頭。

  “放心吧,四哥,梅梅不會對我們有任何危險的。”陸希言道。

  “明白。”

  ……

  《滬江日報》報社。

  “先生,你有什麼事情嗎?”

  “我想刊登一份尋人啟事。”

  “好的,您這邊請……”

  “這位先生,我們報社刊登尋人啟事是這樣的,版面不同,字數不同,收費標準是不一樣的……”

  “錢不是問題,我要配圖,還要在顯目的位置,至少連續刊登半個月,多少錢,算一下?”

  “你是配照片嗎?”

  “不是,我手繪的一張肖像。”

  “按照您的要求,我算一下,一天至少五十大洋,半個月下來,得七百五十大洋,我給您抹去零頭,算您七百大洋如何?”

  “六百!”

  “好,成交。”答應的十分爽快,這年頭,賣報紙能掙幾個錢,豆腐塊大的文章哪比得上做廣告掙得多。

  這麼大方的客人可是不多見,反正印什麼不是印,六百大洋,報社一個月的人工開銷都富裕了。

  辦完了事兒,陸希言從《滬江日報》社出來,這是他給毒殺舒昀背後的人開的第二槍。

  這些人如此煞尾苦心的躲藏在背後,一定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們的秘密,所以,他早就猜到了。

  徐志統的死的照片他們即便是看到了,也不會輕易的露面的。

  他現在能猜測到的,就是那個失蹤的“小沅”,就算小沅不是他們的人,估計也跟他們有關係。

  所以,找到小沅,就能找到這些人。

  ……

  “靜香,你看看,今天早上剛出的《滬江日報》。”早上還沒起來,井上太郎就急匆匆的敲門將她從床上叫了起來。

  “尋人啟事……”藤本靜香看到報紙上醒目的地方,那配了一張素描人像的尋人啟事,立刻腦子就炸了。

  “你馬上去《滬江日報》打聽一下,刊登這個尋人啟事的人是誰。”藤本靜香吩咐一聲。

  “好,我這就去……”

  “慢著,你不能去,去了我們就暴露了。”冷靜下來的藤本靜香馬上叫住了井上太郎。

  “暴露,靜香,你說的也太玄乎了,我不過去打探一下消息,這麼會暴露呢?”井上太郎驚訝道。

  “對方既然在報紙上刊登尋找小沅的尋人啟事,那就一定會留心去報社打聽有關消息的人,你若出現在報社,只怕會馬上被對方發現。”

  “報社進進出出那麼多人,怎麼就能知道是我呢?”井上太郎反駁道。

  “如果那個人在報社有眼線呢?”

  “這……”

  “不忙過去打聽,先觀察兩天再說。”藤本靜香道。

  ……

  “梅梅,我昨天去《滬江日報》刊登了尋人啟事,今天應該刊印出來了,如果毒害舒昀背後的人看到了,一定會找上來的,所以,近期,你要小心一些,出去讓老六開車跟著你。”早上吃飯的時候,陸希言吩咐道。

  “六哥開車跟著我,那你呢?”

  “唐錦給我弄了一輛車,就是徐志統撞浩子的那輛福特,修好了,給我用了。”陸希言道。

  “還能這麼幹?”

  “呵呵,反正不花咱的錢,走了,小五就快到了,約好了七點十分來接我的。”陸希言拿起皮包,飛速的下了樓。

  現在基本能夠肯定唐錦跟軍統那邊有聯繫,而且關係非常親密,要不然,他們這邊商量著要對付黃道會的周柳五,軍統那邊就來了一個制裁的命令。

  巧合嗎?

  上一次軍統截殺“跛腳七”巧合,這一次軍統又要制裁“周柳五”,也是巧合嗎?

  巧合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

  譚四說過,“軍師”每個月也會給唐錦上供,但是,肯定用的是化名的戶頭,秘密賬本上至少有七八個這樣的戶頭,他們背後的人到底是誰呢?

  “軍師”這一走,許多秘密都被他帶走了。

  唐錦跟“軍師”也應該是有聯繫的,但他們是怎麼聯繫的,現在沒有人知道,這些機密都在“軍師”的掌握之中。

  陸希言決定試探唐錦一次,或許能從中看出一點兒他跟“軍師”的關係來。

  晚上,杏花樓的飯局,就是個好機會。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44
第145章:試探

  杏花樓,唐錦早已預定了一個包廂。

  就唐錦和陸希言兩個人。

  “唐兄,怎麼沒叫齊桓和老曹?”陸希言還有些驚訝,唐錦請客吃飯,一般都會帶上齊桓,曹斌身份特殊,不太參加這種公開的飯局。

  “齊桓今天家裡有事,不來了,就咱倆。”唐錦解釋道。

  杏花樓的老闆自然是認識唐錦的,親自過來打招呼,並且派了專人守在包廂外面伺候他們這一桌。

  不過,他們是要談事情的,怎麼讓人守在外面,直接就給轟走了。

  “喝點兒?”

  “唐兄,我酒量不行,一會兒還要開車回去呢。”陸希言連忙搖手拒絕。

  “那咱們少喝點兒?”

  盛情難卻,陸希言點了點頭。

  “老陸,咱們認識也有兩個多月了,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三杯酒下肚,唐錦拍著胸.脯指著自己問道。

  “唐兄古道熱腸,是個性情中人。”陸希言呵呵一笑。

  “哈哈,說的好,性情中人,我喜歡這個詞兒,來,乾一杯。”唐錦很開心的舉杯碰了一下。

  “老陸,你別看老哥我外表風光,可這寄人籬下的日子並不好過,我要養家,手底下還有一批弟兄指著你養活,有時候也是身不由己呀。”唐錦放下酒杯,感慨一聲。

  “誰讓咱們生在這麼一個人命如草菅的亂世之中呢,國將不國,只能掙紮著過活而已。”

  “老陸,其實你可以一走了之,去歐洲,去美國,憑你的才學,到哪兒都能闖出一片天地。”唐錦真心的道。

  “我不想去做二等,甚是是三等公民,任人欺辱,自己的狗窩再破,那也是自己的家。”陸希言道。

  “說得好,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在哪兒都不如在家好。”唐錦端起酒杯,一飲而下。

  “唐兄今天是話裡有話吧?”

  “老陸,國家危難,民生艱辛,我們不應該為此做點兒事嗎?”唐錦看著陸希言,緩緩的問道。

  “唐兄指的是什麼事兒?”

  “國家,民族,還有自由和獨立。”唐錦說道。

  “唐兄,我只是一個醫生,治病救人就是我的職責,其他的,我還能做什麼?”陸希言揣著明白,裝糊塗道。

  “老陸,你是聰明人,知道我說的什麼,你難道不恨日本人嗎,他們侵略我們的國土,殺戮我們的百姓,掠奪我們的財富和資源,把我們美麗的河山糟蹋成現在這個樣子,你心中就沒有恨?”

  “我恨有能如何?”陸希言眼圈瞬間紅了,反問道,“我的父母死於日本軍隊閘北大轟炸之中,可我又該找誰報仇呢?扔炸彈的日軍飛行員,可我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

  “日本海軍第二艦隊航空兵,具體時間和執行轟炸任務的機隊,他們都有飛行日誌,這不難查到。”唐錦道。

  這很瘋狂!

  陸希言忍不住抽了一口氣,這想法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他都沒想過要這樣復仇。

  “唐兄,查到又如何?”

  唐錦如同一隻洩了氣的皮球,是呀,查到又如何,能跑到人家航空母艦上報仇嗎?還是直接把日軍的航空母艦弄沉了?

  現在來說,都是異想天開,不切實際的事情。

  “先不說這個了,咱們走一個。”唐錦舉杯道,“對了,你不是說有事兒跟我商量嗎?”

  “唐兄,你還記得大概半個多月前,你跟我提過一件事兒嗎?”陸希言問道。

  “何事?”

  “就是你說,如果我在碰到鐵血鋤奸團的人,讓我幫你帶句話的事兒?”

  “哦,想起來,你說這事兒,我當初擔心鐵血鋤奸團不知日本人的陰謀,真的跟軍統打起來,那看笑話的就是日本人了,現在看來,他們似乎並沒有上當。”唐錦呵呵一笑,渾然不在意的說道。

  “前天,他們當中有一個叫黃三的人找到我,我把你要我帶的話跟他說了,同時,他也要讓我給你帶一句話。”

  “哦,黃三,什麼話?”

  “軍師遭人暗算,行動多有不便,今後一切聯絡交給譚四進行。”陸希言眼神就這麼盯著唐錦道。

  “是嗎,原來道上說軍師遭親近之人暗算的傳言並非空穴來風。”唐錦有些驚訝,不過到也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你說的這個,我不清楚,他們也不會跟我說這些,還有一件事,他們讓我轉告你。”陸希言繼續道,“那個錢佩林是他們劫走的,說是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會還你的。”

  “是嗎,軍師的人情可是相當珍貴的,當年九哥的一個人情,知道多少人想要嗎,可惜,能讓九哥欠人情的人不多。”唐錦呵呵一笑道。

  “這就是今晚我要對你說的事兒,唐兄,你跟鐵血鋤奸團之間是不是有聯繫?”陸希言好奇的問道。

  “我處在法捕房政治處這個位置,有些時候,身不由己,老陸,你明白嗎?”唐錦沒有正面回答。

  “我明白,平衡各方利益,保持一個相對安定的環境,這就是你的職責,對不對?”陸希言點了點頭。

  “知我者,陸老弟也,來,為知音,乾一杯。”

  放下酒杯。

  “老陸,我不方便跟鐵血鋤奸團的人直接見面,以後如果他們再找到你傳遞什麼口信的話,儘管對我說。”唐錦道。

  “唐兄是讓我當你們之間的聯絡人?”

  “可以這麼說吧,他們現在相信你,因為你當初伸手救了他們,而你又是我法捕房政治處的顧問,隨時能夠與我溝通,有什麼事情,我們可以迅速溝通,而不至於產生誤會,這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嗎?”唐錦問道。

  “但是我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如果不是那個黃三主動找上門來,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他們?”

  “那你就主動等他們聯繫你好了,老陸,你幫了他們,他們日後說不定虎幫到你,這這事對你來說,並沒有壞處。”唐錦道。

  “我該怎麼做呢,這種事兒,我從來沒做過?”

  “一切照舊,該怎麼樣還怎麼樣。“

  “那好吧,我就試試看。”陸希言點了點頭。

  “聽說你跟蒙特合夥開了一家藥品進出口公司?”

  “是有這麼一回事,蒙特說有藥品進口渠道,我家原來又是開藥廠的,也兼做藥品銷售,這不是日本人進了上海,工廠和藥店都讓日本人給炸沒了,我回來後,就把工人都遣散了,現在,手頭有些寬裕了,就想著能不能再重拾家業。”既然唐錦問起這個事兒,他自然不會刻意隱瞞了。

  “藥品的確是一個掙錢的買賣,自從開戰以來,國內藥品奇缺,價格飛漲,這門生意若是做好了,那是日進斗金呀。”唐錦羨慕道。

  “唐兄要是不嫌我這廟小,也過來參一股?”陸希言聽得出來,唐錦心動了。

  “陸老弟願意讓我參股?”唐錦有些驚訝。

  “當然,有你這位法租界最年輕的華探長做後台,我們的生意豈不是更好做?”陸希言呵呵一笑。

  “還是算了,我又不懂這一行,就不攪和了,不過你們需要幫忙的話,直接跟我說,公董局上層方面我還是能說上幾句話的。”唐錦道。

  “唐兄真不打算入股?”

  “咱們之間沒有任何利益關係,我反而更好為你說話,藥品生意,利潤雖然高,但風險也高,我就不摻和了,我還不差這份兒錢。”唐錦搖了搖頭。

  陸希言也不勉強,如果唐錦真的要入股的話,那他還真沒辦法拒絕,就是蒙特那邊需要解釋一下了。

  大不了他讓出一部分股份來。

  至於他心裡是怎麼想的,那就猜不到了,

  “來,再走一個,你跟孟小姐打算什麼時候完婚,你們都到了結婚的年齡了,早點兒把家成了,也好安心下來忙事業?”

  “我還在守孝期呢,我們老家的規矩,守孝期不能夠辦喜事兒的,那是對先人的大不敬。”陸希言解釋道。

  “對,對,應該的,應該的,哥哥我說錯話了,自罰一杯。”

  “我看唐兄你是找藉口多喝一杯酒。”

  “哈哈哈……”

  ……

  虹口區,狄思威路,日籍警官公寓。

  淺野一郎睜開雙眼,頭痛欲裂,恍惚間,眼前似乎看到了一個吸菸的男人,不,應該是女人。

  站在自己房間的窗前,吞雲吐霧,屋子裡的光線有點兒暗,他看不清楚對方的臉,正要伸手拉電燈。

  一道刺眼的光芒突然亮起。

  “這不是我認識淺野君。”一道低沉婉轉,卻帶有一絲遺憾的聲音響起。

  “你,你是雲子小姐……”咕咚一定,從床上爬起來的,差點兒一腳栽倒下來,淺野一郎感覺自己如同踩在了雲霧中一般,天旋地轉。

  “來人,幫淺野君先醒醒酒。”竹內雲子掐滅了手中的菸頭,招呼一聲。

  “哈伊!”

  冷水刺激了一下,淺野一郎總算是清醒了。

  “淺野君,沒想到一點點兒挫折就讓你變得如此頹廢,你告訴我,你在東京警署的那些成績是怎麼來的?”竹內雲子怒斥道。

  “雲子小姐,我錯了。”淺野一郎耷拉這腦袋道。

  “淺野君,振作起來,一次失敗並不能代表什麼,你是一名武士,是大日本帝國的精英,我們大和民族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種族之一,中國人,不過是一群只知道爭權奪利,渾渾噩噩過日子的下等民族而已,難道在你心裡,就這認輸了嗎?”

  “淺野慚愧,雲子小姐教訓的是。”

  “上次計畫的失敗,並非全部都是我們的原因,這你心裡清楚,但我們的對手的確十分厲害,根據可靠的消息,軍師還沒有死,他還掌控者那個與我們為敵的鐵血鋤奸團,而且行事更加隱秘了,淺野君,我需要你的幫助,明白嗎?”

  “雲子小姐,我還能為你做什麼?”淺野一郎低頭問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44
第146章:壞消息

  “我需要你幫我去找兩個人。”竹內雲子揮手喝退房間內的其他人,鄭重的對淺野一郎道。

  “找人,什麼人?”

  “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女人大概二十七八歲,孩子應該在十歲左右,具體多大,我也不清楚。”竹內雲子道。

  “那有姓名和住址嗎?”

  “我只知道是個男孩兒,孩子的母親姓聶,你要找的這個女人是孩子母親的妹妹,所以,也應該姓聶,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竹內雲子道。

  “就只有這些嗎?”淺野一郎懵了,這麼一點兒信息,就想把人找出來,這也太難了吧?

  “就只有這些,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的是,這個男孩兒跟這個女人跟軍師有關,如果你能找她們的話……”

  “軍師,他不是跟雅子小姐?”

  “雅子只是他的女人而已,中國人講究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雅子跟了他這麼多年,都沒有能給他生下一男半女,你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嗎?”竹內雲子問道。

  “屬下不知。”

  “軍師從未想過要跟雅子生一個孩子,而他早就有一個可以繼承血脈的兒子了。”竹內雲子道。

  “就是你讓我找的這個小男孩兒?”

  “對,所以,你務必要找到,這或許是軍師唯一的軟肋,你明白嗎?”竹內雲子道。

  “可我怎麼找,又去哪兒找?”

  “重慶。”

  “雲子小姐,您這是讓我去重慶?”淺野一愣驚訝一聲。

  “對,到哪兒之後,會有人主動聯繫你的。”竹內雲子道,“正好你這段時間借酒澆愁,也沒什麼人注意到你,找到人之後,馬上帶回來。”

  “就我一個人?”

  “中村也跟你一起去,他因為槍支失竊的事情被停職,你們兩個剛好可以離開上海。”竹內雲子道。

  “好,不過,就憑這點兒信息,恐怕是很難找到人,還有沒有其他的信息?”淺野一郎道。

  “有,不過等你們到了重慶之後才能給你。”

  “明白了,屬下這就準備。”

  “不用了,我已經替你準備好了,從現在開始,你的身份是……”

  ……

  蔡主筆案子宣佈告破,嫌犯顧小白三人被移交法租界第二高等法院,以謀殺罪起訴,等待判刑。

  一眨眼的功夫,一個星期就過去了,天氣變的炎熱起來,脫出了厚厚的長衫,換上薄薄的短衫。

  大街上滿是穿著半袖旗袍額女子,還有一些追趕時髦的漂亮女孩兒,露出一截香肩,燙的一頭波浪捲的頭髮,高跟鞋,絲襪。

  爭奇鬥豔。

  正面戰場傳過來的消息十分的不樂觀,日軍第14師團突然東渡黃河,直插歸德,大有切斷徐州國軍西撤之路的態勢。

  數十萬國軍一旦被切斷了退路,那這會是什麼結果?

  抗爭必亡的論調又一次被一些無恥的漢奸文人提了起來,日本人又開始興奮起來,三個月滅亡不了中國,半年行不行?

  徐州的戰局令人揪心,可是身處在孤島之上的人們,日子也好過不到哪裡去。

  隨著戰爭的不斷擴大,日本人開始對物資進行管控,糧食,棉紗,煤炭等等,關乎戰爭和民生的物資都要優先於供應他們的侵略戰爭。

  物價飛漲,不到一個星期,糧價就上漲了百分之十,糧價是經濟的晴雨表,糧價一漲,其他的物資那是跟著一起漲,如果再有不法的商人囤積居奇,發國難財的話,老百姓的生活就更困苦了。

  “安子哥,昨天我碰到麗瑛姐了,她說啟華中學老師的工資已經三個月沒有發了,許多老師的生活都難以為繼,學校還有住校學生,現在物價飛漲,很多人吃了上頓沒下頓,孩子們也陸續的有人輟學……”

  “那以你的名義,給啟華中學捐獻一千大洋吧,算是給母校盡一份力。”陸希言道。

  “關鍵還不是錢的問題,是那個流.氓吳四寶,他想當啟華中學的校董,已經糾纏徐校長一段時間了,最近更是每天派人堵在學校大門口,不讓學生上學。”孟繁星道。

  “還有這事兒?”陸希言驚訝道,這吳四寶也是太猖狂了吧。

  “吳四寶的老婆於秀珍,原來也是啟華中學畢業的,是青幫流.氓頭子紀雲清的乾女兒,勢力很大。”孟繁星道。

  “還有這種事兒,梅梅,你放心,這事兒我來解決。”陸希言最痛恨的就是這種人,再說他跟吳四寶之間也不是沒有恩怨,只是,雙方沒有直接對上。

  “你能解決?”

  “我找唐錦出面警告一下這個吳四寶,讓他收斂一下,別仗著有紀雲清給他撐腰,就敢胡作非為。”陸希言道。

  “也好,唐探長的面子應該管用的。”孟繁星點了點頭。

  “回頭我跟唐錦說一下,我上班去了。”陸希言道,不能總讓人家麻小五來接自己,再說,汽油不便宜,能省則省,騎車上班挺好的。

  陸希言每天照樣忙碌。

  “陸大夫,今天這個病人的情況是這樣的……”

  “嗯,考慮可能是肺水腫,安排做一個胸透,再做處置。”

  “好的……”

  “肺部還有些雜音,考慮有炎症,需要馬上住院治療。”檢查完一個病人,陸希言在病歷上寫下診斷道。

  “陸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娘!”

  “快起啦,姑娘,別這樣,只要我能做的,一定盡力……”

  陸希言的本職工作還是一名醫生,治病救人才是他最重要的工作。

  忙了一個上午,總算把病人都看完了,忽然想起早上孟繁星說的事情,拿起桌上的電話,給唐錦的辦公室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無人接聽,陸希言想了一下,這事兒還是親自去找他說一下比較好,電話裡一句兩句說不清楚。

  孟浩的情況一天天好起來,只是這一次重創,對他來說,教訓深刻,人也成熟了許多。

  收穫了愛情,當然,他還沒有跟奚夢瑤表白,不過,這丫頭聰慧,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

  這事兒,陸希言樂見其成,畢竟他不能代替孟浩選擇自己的伴侶。

  周柳五死了,是中毒,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救不回來了。

  大快人心。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周柳五喜歡吃魚,尤其喜歡吃醋魚,他在極司菲爾路76號黃道會滬西辦事處專門養了一個廚子,給他做各種醋魚。

  不巧的是,周柳五平時尖酸刻薄,對待廚子並不好,這廚子早就心懷怨恨了,很輕鬆的就被譚四給收買了。

  廚子想要下手,那太簡單了。

  藥下抹在了魚肚子上,這是周柳五平時最喜歡吃的部位,而廚子試吃的部位一向在尾部,所以,謹慎細微的周柳五就這樣被毒死了。

  等懷疑是廚子下毒的時候,廚子在譚四的安排下,早已不知蹤影了。

  周柳五的死,令黃道會上下那是人心惶惶,雖然說查出來是廚子跟周柳五之間的個人恩怨。

  但是,有多少可信呢,一個廚子怎麼能弄到如此厲害的毒藥?

  這背後一定是有人收買和指使。

  滬西辦事處沒了人坐鎮,程玉清把行動隊大隊長趙松濤派了過去,而這趙松濤正是刺殺滬海大學校長柳廷恩逃脫的另一名凶手。

  公共租界巡捕房根據另外一名凶手祝平的證詞,已經對他發出了通緝令。

  他的行蹤一進入滬西地區,就被“軍統”和“鐵血鋤奸團”同時給發現了,軍統率先出手半道截殺,鐵血鋤奸團則埋伏在蘇州河南岸一側,在趙松濤一行就要通過新閘橋,退入閘北地區時候從背後發起了突然攻擊!

  趙松濤和他帶著的行動隊的十幾個人全部被擊斃!

  新閘橋槍擊案,震驚上海灘!

  案發後,日軍想要強行進入滬西地區,一度與公共租界的萬國商團在新閘橋對峙超過10小時以上。

  暗殺周柳五和安排伏擊刺殺黃道會的趙松濤等人都是陸希言安排的,這段時間,孟繁星回家住,給了他充分的自由的時間。

  這一次任務是鐵血鋤奸團跟軍統聯手完成的,單靠任何一方都無法做到如此精確的刺殺。

  軍統吸引火力,鐵血鋤奸團一擊必殺。

  這次行動,統一由“軍師”指揮,軍統上海區方面並不情願,但“軍師”是人的名,樹的影,名聲在外了,戴老闆都要給三分面子,鄒淮雖然說是軍統上海區的負責人,但還是要聽戴老闆的。

  黃道會如同風聲鶴唳,在滬西的辦事處更是一下子陷入了群龍無首的癱瘓狀態。

  ……

  “乾杯!”

  “陸大夫,譚四服了!”譚四非常激動,兩次行動,都是非常完美,不管是鐵血鋤奸團之前暗殺周柳五,還是後來跟軍統聯手狙殺黃道會的行動大隊大隊長趙松濤,都是在不傷一人的情況下,並且安全撤離。

  行動果斷,迅速,堪稱完美,而這一切都是在陸希言的策劃和安排下進行的。

  “譚四哥客氣了,我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其實內心也緊張的要命,萬一行動之中出現意外,怎麼辦?”陸希言道,“這個行動之前,我也是心裡七上八下的。”

  “不管怎麼說,我們成功了,幹掉了黃道會的兩大得力幹將,除了程玉清,接下來是不是日本人該赤膊上陣了?”譚四道。

  “滬西越界築路地區現在是一塊膏腴之地,日本人不會輕易放棄的,一定會凶狠的反撲的,所以,咱們先從那裡撤出來,只留一個情報小組,另外提醒一下鄒淮,咱們這是在日本人佔領區的心臟內,人員使用儘量單一,不要交叉,以免暴露一個,打擊的是一片。”

  “好的,我會找機會提醒他們一聲的。”

  “那個陸大夫,咱們接下來做什麼?”譚四問道,一邊的黃三也是一臉的西翼,這一次行動就是他帶隊的,和丁鵬飛一起執行的精確伏擊。

  “幫我找藥品買家,越多越好,但前提是必須資金充足,人品可靠,能夠建立穩定的合作關係。”陸希言道。

  “陸大夫是希望通過我們作為中間人,幫你把藥賣出去?”譚四一聽就明白了。

  “對,沒錯,我需要一個安全的銷售渠道,我們公司不能做這件事,但是你們可以,你們可以用任何手段打通任何關節,只要一個原則,藥品要賣給中國人,而且不能發國難財。”

  “我明白了,陸大夫的意思是,要我們建立一條從上海進入地區的走私貨物渠道,安全可靠,但這如果想要避開日本人的話,只怕非常困難。”譚四道。

  “嗯,我也不是要你們機械的執行我的意思,靈活一點兒,只要能把藥品送到咱們的人手中,用什麼方法都行,但一定要安全。”

  “明白。”

  “這事兒我打算由譚四負責,其他人不參與其中。”陸希言道,“少一個人知道,少一分危險。”

  “黃三哥,你和丁二哥以後負責行動,郭漢傑郭五哥你以後負責情報。”陸希言道,“你們四個人都互不交叉干涉,單獨向我負責。”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44
第147章:軍師遺志

  陸希言最近在學習一些東西,有關兵法和間諜、特工的書籍,當然這些東西,都屬於絕密級的資料。

  一般人是絕對看不到的,有些更多的是口傳相授的經驗。

  歷來,間諜特工的培訓都是相當神秘的,似乎“間諜”是一種無所不能的存在,實際上,間諜特工大多數不過是掌握了一些特殊技能的普通人。

  情報特務理論的基礎就是《孫子兵法》中的“用間篇”,方法就是民間秘密結社並吸收歐美先進科學技術那一套先進的監測和通訊手段。

  簡單來說就是四個字“土洋結合”。

  如果不是答應譚四擔任這個“軍師”,陸希言也犯不著刻苦鑽研這些“害人”的東西。

  但是,當你瞭解和深刻認識這些東西的背後,那真的是相當的可怕,如果把這些用到一個普通人身上,那會怎樣?

  想想都不寒而慄。

  可如果用在一個十惡不赦的漢奸,賣國者的身上,那又是另外一種情況。

  方法,手段都是次要的,主要的還是看使用這個方法和手段的人,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特工培訓的材料可不好弄,不過,以現在“鐵血鋤奸團”跟軍統的合作關係,戴雨農當然不吝嗇一套特工教材了。

  能夠影響到“鐵血鋤奸團”的方法他都願意嘗試,教材是死的,人才是活的。

  這方面戴雨農也是實踐出來的,在他看來,天賦比訓練還要重要一些。

  更多的技能都是在實際培訓中,教官手把手教出來的,看書就能成為一個優秀的特工,那簡直天方夜譚。

  一個有活力的情報機構,除了人才之外,還需要一個效率高效的組織結構,不簡單是各司其職,還有嚴密的保障和保密制度。

  軍統內部稱之為“家法”,地下黨內則稱之為組織紀律。

  當然,還有信仰。

  信仰簡單來說就是我在幹什麼,又為了誰幹,我這麼幹意義是什麼?

  鐵血鋤奸團也有自己的信仰,很樸素的,也很實在,那就是保家衛國,抗擊日寇侵略。

  但是,在鐵血鋤奸團內,江湖義氣很重,講究兄弟義氣,而這種所謂的義氣,甚至凌駕於是非觀。

  這是不好的,需要改變,既然當了這個“軍師”,他就不能視而不見。

  還是在巨福路的凱旋歌舞廳,地下室。

  陸希言提議召開了“鐵血鋤奸團”精簡改革的會議。

  譚四介紹了前一段時間鐵血鋤奸團的情況,尤其是跟“軍統”方面合作的兩次行動,有關鐵血鋤奸團接受重慶方面的“招安”等等。

  “弟兄們,招安不是投降,也不是為了榮華富貴,我們又不去重慶方面領皇糧,我們是為了生存,在上海灘,憑我們一家的力量面對日本人,那是不行的,我們過去跟軍統是私人恩怨,老蔣只要抗日,我們就暫時認他,如果他不抗日,賣國投降,我們照樣反對他。”

  “弟兄們,有了這官方身份,咱們日後就算犧牲了,也能在史書上留下一筆,也讓後人知道,我們這些人也是為抗戰救國出過力的。”譚四鄭重道。

  “軍師,如果我們接受招安,那跟軍統方面誰聽誰的?”楚澤問道。

  “我們不隸屬軍統,但跟軍統是合作關係,沒有誰聽誰的,可單獨行動,也可聯合行動,情報共享。”譚四解釋道。

  “那是不是我們這些人都成了國軍軍官了?”

  “理論上是,不過,你們當中除了有限的幾個人會在軍令部備案之外,其他人都暫時沒有軍銜和職位。”陸希言頓了一下道,“當然,如果你們想要軍銜也可以,但那樣暴露風險會很大,危險也就更大。”

  “那還是算了,這玩意兒又不能當飯吃,嘿嘿……”

  “我們在敵佔區活動,人員一定要精幹,寧缺毋濫,過去的那種拉人頭的方式不適合我們,軍統那一套也不能完全拿過來用,戴雨農給我們弄了一個軍令部第二廳直屬駐滬特別行動組的編制。”陸希言繼續道,“既然咱們從草台班子到正規軍了,那就有正規軍的樣子,不能再向以前那樣了,我們的組織要更嚴密,紀律更嚴格,行動更果決。”

  “我們這個行動組,核心成員就咱們這些,你們每個人都要重新取一個代號,比如,魯達,你來一個?”

  魯達老臉一紅,他一個大老粗,打打殺殺的還行,要讓他區代號,那可真是為難他了。

  “魯達,你跟水滸裡的魯智深一個名字,不如就叫花和尚吧。”言虎笑道。

  “花和尚,好,不對,我一點兒都花,言虎,你什麼意思?”

  “哈哈……”

  “就是個代號,魯達,你要是不願意,重新取一個?”陸希言也笑了,也不知道魯達的父母怎麼想的,怎麼會給他取了這麼一個名字,估計是聽人說書來的,覺得好聽,就給自家孩子用了。

  “花和尚就花和尚,俺說出去的話,不後悔!”魯達氣哼哼的坐了下來。

  “我們這個行動組一共四個部門,情報,行動,通訊和後勤,情報部門由老五郭漢傑負責,設虹口,閘北,滬西,公共租界,法租界以及南市六個小組,行動部門由黃三和丁鵬飛領導,行動隊不單獨設行動小組,人員從現有的行動組中挑選精幹之人,訓練處一支精兵強將裡,人數暫定為三十人,通訊這一塊兒,軍統方面答應給我們三部電台,我們需要這方面的人才,各位下面如果有所發現,可以推薦上來,這個工作暫時有老四負責,至於,後勤,這是咱們最重要的部門,有道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我們這麼多人,都有家小要養活,必須保證大家無後顧之憂,所以,楚澤,這方面的工作還是由你負責。”陸希言一一的分配點到各人的職責。

  “另外從現在起,大夥兒在對外接觸的時候,儘量使用化名或者代號,真名要隱藏起來,這也是對自己的一種必要的保護。”

  “是,軍師!”

  “老四,一會兒把讓大家把代號報一下,今後,我們的任何情報來往和交由,都不用具體人名,全部使用代號。”陸希言吩咐道。

  譚四點了點頭,以後在內部,還有少數人能掌握下面這些人的身份,其他人只能知道一個代號。

  而這個代號下的人是誰,那就未必清楚了。

  ……

  “楚澤,我今天的決定,你不會有意見吧?”會後,在三樓譚四的辦公室,陸希言把楚澤留下,與他單獨交談。

  “不敢。”

  “楚澤,我聽譚四他們說你跟軍師是有親戚關係的,不知道我能否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

  “是,我跟軍師的確有點兒親戚關係,他是我的表姐夫。”楚澤想了一下,還是開口說了出來。

  “表姐夫,怎麼說,軍師結婚了?”陸希言很驚訝,為何譚四他們不知道呢,甚至對是自己說不知道軍師還是否有家人?

  “嗯,但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楚澤臉上閃過一絲痛楚,很明顯,他不願意提起這件事。

  “那軍師的夫人可還健在?”

  “我表姐她早就不在了。”

  “不在了?”陸希言心裡咯噔一下,不在這個詞兒,有兩種解釋,一種是不咋本地,另一種就是人沒了。

  很明顯,楚澤話中表達的意思是人沒了,不然他的語氣也不會如此的傷感。

  “十年前,四一二時候,在老蔣清黨反.共中被殺了。”楚澤解釋道。

  陸希言有些驚訝,原來“軍師”還有這樣一段過去。

  “軍師的夫人是共產黨?”

  “不是,我表姐怎麼可能是共產黨,她最多也就是同情共產黨的左派人士,但是,那個時候,老蔣殺人殺瘋了,只要跟共產黨有關的人他們都殺,那個時候軍師還不在上海,死了很多人。”楚澤道。

  這可是殺妻之恨,軍師的形象在陸希言心目中變得更加高大起來,一個男人能放下個人仇怨,一心抗戰救國,鋤奸誅殺國賊,這樣的男人也算是世間少有了。

  “軍師還有父母親人在世嗎?”陸希言問道。

  “我不知道她們還是不是活著,我和軍師找了她們十年了。”楚澤道,“也許早就不在人世了。”

  “軍師還有後人?”陸希言驚喜道。

  “我跟軍師南下廣州的時候,表姐剛生了一個男孩兒,當時才滿月沒多久,而等我們再一次回到上海的時候,只看到的是一座孤墳,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楚澤說著忍不住潸然淚下。

  “這些譚四他們不知道嗎?”

  “不知道,譚四他們是後來才跟了軍師的,他們不知道這些事情,軍師也從來沒有在外人面前提起過。”

  “沒想到軍師還有這段過往。”

  “所以,在譚四他們找你來假扮軍師的時候,我心裡是十分憤怒的,我不希望有人利用軍師達到他們自以為是的目的,這是對軍師的聲譽的玷污!”楚澤道。

  “那你當時為什麼不說出來呢?”陸希言問道,“如果你說出來,或許我們可以找出一個兩全齊美的辦法來?”

  “當看到你從電梯裡出現的一刻,我突然明白了,鐵血鋤奸團如果沒有了軍師,頃刻之間就會垮掉,如果我這麼做,是不是親手將他多年的心血給埋葬了呢?”楚澤看看陸希言道。

  “可是總有一天,我們要對外公佈軍師的死訊,我也不可能頂著軍師的身份活一輩子?”

  “軍師只是一個代號,你可以,我也可以,只要軍師在,鐵血鋤奸團人心就不會散,但是不見得人人都能做得了軍師,譚四如果只是想推出一個傀儡來,我肯定會反對,但如果他是為了鐵血鋤奸團,那我可以不反對。”

  “可是,我也看得出來,你很想做軍師這個位置?”

  “是,我走上這條路也是因為軍師,他資助我讀書,又是我的老師,又是我的引路人,我也視他為偶像,我想成為他那樣的人,這也是從小立下的志向。”楚澤很乾脆的承認道。

  “你覺得你可以嗎?”

  “我……”

  “楚澤,如果你覺得你有這個能力,我可以去跟譚四說,軍師這個位置我可以讓給你。”陸希言道。

  “不,我不需要你讓給我,我知道我離軍師的標準差的太遠,我沒有你那出色的邏輯思維能力,沒有你身上那種掌控一切的自信,如果你讓我當軍師,我只怕根本應付不過來眼前這麼複雜的鬥爭。”楚澤搖頭道。

  “所以,你想說什麼?”

  “只要您能夠秉承軍師的遺志,就算你當一輩子的軍師,我也不會反對。”楚澤道。

  “軍師的遺志是?”

  “驅除日寇,恢復中華!”楚澤說道。

  “這個本來就是我輩奮鬥的目標。”陸希言正色道,這一刻起,他才真正感覺自己走進了“軍師”的內心。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45
第148章:原來是你

  5月19日,徐州淪陷。

  這個消息傳來,對國人來說,不啻是一次沉重的打擊,前不久剛取得台兒莊大捷,這才剛過去一個月,蘇北重鎮徐州就丟了。

  國人不滿有之,痛罵國軍無能有之,悲觀,投降的聲音有之……

  其實徐州之敗,早有徵兆,陸希言這個對軍事外行的人,經過突擊學習之後,也都從相關的新聞報導中看出來了。

  國軍高層指揮官太過盲目樂觀了,指揮判斷有誤,還有戰術上的錯誤,一位的跟日軍打陣地消耗戰。

  若是實力相當還好說,問題是,實力相差太懸殊了,這不是正中日軍的下懷嗎?

  還有,居然如此麻痺大意,以為有一條黃河天險就能擋住日軍南下,結果呢,後路也有被人堵死的危險。

  前線的事情,說不清楚的,不是每個人都能當好一名合格的指揮官的。

  陸希言也知道,自己不過是紙上談兵而已,真要他自己親臨戰場,只怕讓他指揮一個班都夠嗆。

  欣欣咖啡館。

  “這位小姐,請問你手裡這本《幾道山恩仇記》是從哪裡購買的嗎?”

  “霞飛路的明德書店。”

  “是嗎,我也很喜歡這本小說,明天我也要去買一本。”

  “恐怕不行了,這本小說幾乎絕版了,我好不容易才拓他們從香港給我找了一本。”孟繁星放下書籍。

  兩人四目相對。

  “梅梅!”

  “麗瑛姐,怎麼是你?”

  孟繁星激動不已,可對面的藍麗瑛何嘗不是呢,兩人已經有三次情報交接了,但都沒有正式的面對面交談,僅有的幾次交談都是變聲之後,匆匆幾句話,待在一起的都不超過兩分鐘。

  上級給她指派的交通員居然是藍麗瑛,這也太巧合了吧。

  而藍麗瑛也是感慨萬千,自己接下來的上線領導居然是自己曾經的學生,這也太戲劇化了吧。

  “麗瑛姐,我沒想到你是香草。”

  “我也沒想到你居然是啄木鳥,還成了我的上級,難怪你失蹤了三年,最近才回的上海。”藍麗瑛感慨一聲。

  “麗瑛姐,咱們之間就不談什麼上下級了,既然我們本來就認識,那我們常來常往就不會被人懷疑,以後,我通過你傳遞情報,也就更方便了。”孟繁星道。

  “嗯。”

  “上級這一次有什麼指示嗎?”

  “上級指示,我們這個小組今後要獨立的進行工作,不跟上海任何地下組織發生橫向聯繫,以保證安全和秘密。”藍麗瑛道。

  “獨立工作,那我獲得情報,如何傳遞迴去呢?”

  “電台,上級會給我們一部電台,我來給當報務員,得到情報之後,通過電台發送回去。”藍麗瑛道。

  “這樣也好,那我們日後就在一起共同戰鬥了。”孟繁星激動的道。

  “好!”

  “學校的事情,謝謝你了,梅梅,要不是你們家那位給巡捕房打招呼,我們學校還真的難擺脫那吳四寶的糾纏。”藍麗瑛道。

  “這沒什麼的,以後學校有困難,儘管來找我,我也是從啟華中學畢業的,學校培養了我,我回報母校也是應該的。”

  “謝謝你,梅梅。”

  ……

  晚上回家,孟繁星快樂的哼著小曲兒,多久沒有見到她如此的快樂了,自從孟浩被撞傷,就沒有露過笑顏。

  “梅梅,看你臉上有喜色,有喜事兒嗎?”

  “哪有什麼喜事兒,就是跟麗瑛姐喝了一個咖啡,她說學校的事情解決了,讓我跟你說一聲謝謝。”孟繁星解釋道。

  “就一聲謝謝?”

  “是呀,你還想要什麼?”孟繁星問道。

  “有些事情治標不治本,吳四寶這個人我瞭解,他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這一次他給巡捕房的面子,不去招惹啟華中學呢,可下一次呢,巡捕房不能天天盯著你們吧?”陸希言道。

  “那怎麼辦?”

  “我給你們找了一個厲害的校董,不但可以幫你們解決校舍的問題,而且還可以讓你們不再受這個吳四寶的困擾。”

  “你給啟華中學找了誰?”

  “法商總會的索爾先生,當你們的校董如何,放心,他不會幹涉的學校的行政和教育的。”陸希言道。

  “你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教育是我們民族的未來,這樣的大事兒豈能讓吳四寶這樣的流.氓匪類玷污?”陸希言道。

  “謝謝你,安子哥。”孟繁星激動的在陸希言額頭上親了一下,蜻蜓點水,然後一轉身飄然而去。

  坐在沙發上的陸希言愣是呆住了十幾秒才回過神來。

  她居然主動親了自己!

  梅梅親了他!

  主動的!

  ……

  尋人啟事印發了半個月了,但還是如同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兒消息,《滬江報社》那邊倒是反饋一些消息。

  但那都是過來騙賞金的,沒有一個是真的。

  其實,這半個月來,藤本靜香都在聯繫“小沅”,但是,已經進入軍統臨澧特務訓練班的,怎麼可能輕易的聯繫到呢?

  軍統的特務訓練班實行的是軍事化封閉式的管理,三個月內不允許跟外界任何聯繫,除非特許的情況下。

  別說藤本靜香聯繫不到“小沅”,就是“小沅”也無法與外界通訊聯絡,所有的信件都必須經過檢查之後,才能送出。

  即便是能寄送出去,這一審查耽擱一下,一封家信只怕是要在路上走上一兩個月都是正常的。

  陸希言身邊也沒有發現什麼特殊可疑的人物。

  難道說這些人猜到他的用意了,還是說他們已經離開了上海?

  如果是已經離開了,自然有可能看不到那徐志統死亡的照片,更加看不到那《滬江日報》上的尋人啟事。

  可如果這些人猜到了他的用意,卻按兵不動,那就更危險了,他在明,對手在暗,信息完全不對稱。

  所以,陸希言再一次去了《滬江日報》社。

  “您要再延期半個月?”

  “對,而且提供消息或者找到本人者,賞金加倍。”陸希言鄭重的交代道。

  “好,咱們價錢還一樣,您看行嗎?”

  “行。”

  ……

  “靜香,那則尋人啟事延期了,賞金還加倍了!”井上太郎心急火燎的闖進了藤本靜香的辦公室。

  “閉嘴,你能不能小聲點兒,這裡是大學,我工作的地方。”藤本靜香冷冷的喝斥一聲。

  “我這不是著急嗎,如果讓這姓陸的這麼玩下去,小沅遲早會暴露的。”井上太郎焦急道。

  藤本靜香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如果一則尋人啟事只是刊登一兩天的話,那未必不會有人太注意,畢竟上海灘刊登一個尋人啟事那是很尋常的人,這年頭,兵荒馬亂的,尋找一個失散的親人,沒什麼稀奇的。

  可是,一連刊登半個月的,那絕對是有錢人才能幹的出來的事情,現在有延期,賞金還加倍。

  這樣一個不差錢的主兒,那些通過消息買賣發財的人,還不重點關注?

  小沅身份掩飾的再好,可她並不是透明人呀,真要是露了行藏,只怕她自己都未必發現。

  “廣慈醫院對面的那個點你撤了嗎?”藤本靜香問道。

  “好像還,還沒有……”井上太郎支支吾吾道。

  “我不是讓你撤了嗎,你怎麼不聽我的命令?”藤本靜香怒了,“還不快去撤掉,小沅曾經去過那裡的。”

  “是,我現在就去,不過這個半月都沒出什麼事兒……”井上太郎有些不以為然道。

  “等你發現已經晚了!”藤本靜香怒斥一聲。

  ……

  “陸大夫,你來看,這個方向是不是正對你的辦公室的窗戶?”曹斌一招手,對正在勘察房間內的陸希言道。

  “我看看……”

  “還真是,原來他們一直都在監視我,難怪,我總感覺背後好像有一隻眼睛似的。”陸希言道。

  “這裡有股熟悉的味道,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老陸,你這是招誰惹誰了,居然還有人如此興師動眾的監視你?”唐錦從外面推門進來,身後跟著齊桓和麻小五。

  他們都是穿的便衣,這次算是秘密行動,主要是動用的曹斌的和他的手下。

  “我也不知道,不過,他們監視我,應該不是因為我,是因為我參與了之前的一個叫瓦廖莎的鼠疫病人的治療和研究,舒昀也是其中之一,只是他被滅口毒殺了,而我還活著。”陸希言解釋道。

  “這都是什麼人,如此心狠手辣?”唐錦咂舌道。

  “我們衝進來的時候,他們自知無法逃脫,馬上就服毒自殺了,慢了一拍。”曹斌解釋道。

  “夠狠,能查出來是什麼人?”

  “日本人。”陸希言淡淡的回答一聲。

  “死人都能看出來?”

  “看他們的腳趾就知道了,中國人的腳趾大拇指跟第二根指頭之間是閉合的,只有日本人常年穿木履,中間形成了空隙,雖然這兩人已經儘量改變生活習慣了,但還是能夠看出來。”陸希言道,“還有,這年頭,毒藥可不好弄,尤其是氰化鉀這樣的劇毒,一般的組織是搞不到的。”

  “還有日本人比較矮,有羅圈腿的現象,身材比例也跟中國人有差別,還有臉部特徵等等。”

  “這麼說你能一眼看出誰是日本人,誰是中國人了?”唐錦驚訝道。

  “那不一定,這只能作為輔助判斷,還有其他證據,比如,他們吃剩下的食物,種類,偏向什麼口味等等,都是判斷依據。”陸希言解釋道。

  “老陸,跟你在一起,學到的可真不少,齊桓,你說是吧?”

  “是,探長說的對,陸顧問可是我們政治處鎮處之寶!”

  “你們是說老,對嗎?”

  “沒有,絕對沒有……”

  “陸顧問,探長,你們快來,有發現?”忽然,翻找東西的麻小五叫了一聲。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43
第149章:監控日誌

  這是一本監控日誌,記錄的都是陸希言這些日子來的相關日常,厚厚的一本,從陸希言上班開始。

  當然,都是從這個角度能夠觀察看到的,凡是中間不清楚的,或者出去的,都會註明並寫上“待查”二字。

  當然,這本東西用的並不是中文寫的,而是日語和一些數字,日語容易,但這些數字就不太容易了,也許是一些密碼之內的東西。

  這本日誌足以說明這些監視自己的人是日本人了。

  謎底似乎解開了。

  毒殺舒昀和監視自己的都是日本人,但是這伙日本人是隸屬於哪一波呢,應該是不是淺野一郎的人。

  “這本監控日誌,我要拿回去研究一下。”陸希言的日語,基本交流能聽懂,但讀寫方面還差一點兒。

  不過沒關係,自己家有一位懂日語的。

  “老陸,你懂日語嗎?”

  “不懂,不過我們醫院有留學日本的大夫,我請教一下就可以了。”陸希言嘿嘿一笑道。

  “這麼機密的事兒還是不要讓外人知道的好。”

  “無妨,我謄抄一遍再請教就可以了。”陸希言道。

  唐錦無話可說了,他又不能從陸希言手中把那“監視日誌”給搶過來,雖然他也很好奇上面寫的什麼,可畢竟這地方是人家發現的。

  “小五,慢點兒……”陸希言突然叫住了正在收拾桌上菸灰缸的麻小五。

  “怎麼了,陸顧問?”

  “把這個茶几挪開一點兒!”陸希言吩咐一聲。

  吱嘎!

  茶几向外挪動了大概有三四釐米的樣子,陸希言伸手從地上撿了一個菸頭起來,興奮的道:“你們看,這是什麼?”

  “一個菸頭,怎麼了?”

  “老曹,你看呢?”陸希言嘿嘿一笑,沖曹斌問道。

  “這個菸頭跟房間內其他的菸頭都不一樣,更細,外面的包裝紙更白一些,而且這似乎是一種女士煙。”曹斌到底是干情報的出身,仔細看了一眼後,認真的說道。

  “沒錯,這個菸頭的主人很可能是個女人,而我們在這裡並沒有發現女人生活的痕跡,那說明什麼?”

  “這間屋子有女人來過!”唐錦和齊桓異口同聲道。

  “聰明!”

  “帶回去,找袁銳看看,看能不能查到這是什麼牌子的香菸,或許能夠找到一絲蛛絲馬跡。”陸希言命麻小五用證物袋把這一菸頭給裝好了。

  “老曹,留兩個人在這裡守株待兔,其他人撤了。”陸希言吩咐一聲。

  “好。”

  雖然守株待兔是最笨的辦法,一般這種情況下,除非對手沒有發現異常,否則,是絕對不會冒險過來的。

  ……

  井上太郎按照藤本靜香的吩咐匆匆過來,剛從黃包車上下來,就遠遠的看到陸希言一行從大廈大門裡出來。

  井上太郎抬頭看了一眼大廈上面那間方面對外的窗戶,原本緊閉的窗戶,悄悄打開一條縫隙。

  這是提示有危險的信號。

  井上太郎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趕緊一轉身,往馬路對面跑了過去,他要是早來一步,只怕自己也被逮住了。

  想到這裡,井上太郎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豔陽高照之下,一股寒冷從心底升了上來。

  “靜香,出事兒了,我在震旦大學大門對面的欣欣咖啡館等你,就這樣,喂,喂……”快步走到一個電話亭,井上太郎撥響了藤本景象辦公室內的電話。

  井上太郎不敢回震旦大學了,而是把藤本靜香叫了出來。

  約莫過了十多分鐘。

  井上太郎與藤本靜香在欣欣咖啡館碰面了。

  “到底怎麼回事兒,監視點出事兒了?”藤本靜香一身淡雅的幹練職業的小西裝,敞開的小領口,露出一膩雪白,本來就身材極其惹火,這麼穿著打扮就更加讓人想入非非了。

  “是的,我剛下黃包車,還沒等過去,就看到陸希言和唐錦他們從大樓裡出來,他們都穿著便衣,而大樓上咱們租的那間屋子窗戶也被打開了,這是清水他們給的示警信號,一旦有情況,他們會在第一時間打開窗戶。”井上太郎道。

  “你沒再去吧?”

  “沒有,這種情況下,我怎麼還敢過去?”井上太郎道,“不過,我沒看到清水他們,也許他們已經……”

  “百密一疏,還是被他們給發現了,這些中國人還不能小瞧。”藤本靜香道,“現在明白我為什麼要你撤掉那個監視點了嗎?”

  “我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快發現那個監視點。”井上太郎一臉的沮喪。

  “如果只是陸希言一個人,還好說,可現在加上了法捕房的唐錦,這下麻煩了,井上,你必須馬上離開了,上海你不能待下去了。”藤本靜香道。

  “為什麼,你一個人豈不是更危險?”

  “我是震旦大學的交流老師,沒有直接的證據,你覺得法捕房能動我嗎?”藤本靜香反問道。

  “你就不同了,一旦被他們抓住把柄,他們完全可以對你下手。”

  “可是教授讓我一定好保護好你的安全?”

  “我的安全不需要你來保護,從現在起,我會做好一個交流老師,安分守己,我會非常安全,你明白嗎?”

  “好,我把手頭的事情處理完,馬上離開上海。”井上太郎點了點頭。

  ……

  事實證明“守株待兔”真是一種最笨的辦法,大多數情況下,都不會有什麼收穫,曹斌的人蹲點了三天,沒什麼收穫。

  陸希言讓曹斌把人撤回來了。

  當然,對於租房的人的調查也是一無所獲,用的肯定是假名字,茫茫人海,想要找一個可能並不存在的人,怎麼找?

  那一截香菸的菸頭倒是查到一些線索,有過漏嘴的香菸那都是高級貨,一般人是抽不起的,尤其是女士香菸,那消費群體就更少了。

  “這是一種叫做萬寶路牌的香菸,一種來自英國的香菸品牌,上海灘極少人抽這種牌子的香菸,它的顧客多數是一些有錢的貴婦名媛,一小盒抵得上十盒哈德門,一般人是抽不起的。”袁銳對陸希言道。

  “看來,我們的對手不是一般的日本女特務,至少是一個不差錢的女特務。”陸希言呵呵一笑。

  “日本女特務?”袁銳顯然並不知道內情,他只負責鑑定菸頭的來歷。

  “說了你也不知道,謝謝你了,老袁,回頭我請你喝酒。”陸希言不想把袁銳也牽扯進來,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

  雖然不知道背後隱藏的那個人到底是誰,但起碼現在搞清楚了,是日本人。

  他猜測到一個很可怕的事實,日本人可能在秘密研究病毒武器,這可是《日內瓦議定書》中明令禁止的。

  日本人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太瘋狂了!

  難怪他們要對舒昀下毒手,可舒昀也許都不知道這個秘密,對了,舒昀見過小沅,而小沅正是毒殺他的人……

  他們怕小沅暴露了,就能發現這個秘密,盜取實驗室鑰匙,甚至是盜走瓦廖莎治療數據和鼠疫病毒相關試驗數據的人也許正是小沅。

  小沅不可能一直偽裝下去,那只有殺掉舒昀,她才能順利脫身,人死了,就可以掩蓋所有的秘密。

  現在看來,舒昀中了“霍亂”病毒,只怕也是小沅下的手,只是沒想到舒昀會被他跟鄺志安教授給救了。

  如果舒昀這麼無聲無息的死在了家中,就算最後被發現了,也會只當是病死了,而小沅這個女朋友基本上就沒有人知道了。

  她甚至都不用現身。

  設計的天衣無縫,好歹毒的心腸。

  而這些日本熱監視自己,只怕是因為他跟舒昀的密切關係,是想知道自己有沒有可能知道這個秘密吧。

  如果發現他知道了,是不是也會對他殺人滅口?

  一想到這個,陸希言背後也是驚出了一層冷汗,這些日本人處心積慮的研究生化病毒武器,那絕不是為了科學研究,肯定是要用在實戰中的。

  一旦用於實戰,那就等於打開可潘多拉的魔盒,到時候,不知道會有多少無辜軍民的傷亡。

  可是這些人是誰,在哪兒,又在什麼地方研究這麼可怕的病毒?

  這一切現在都還不知道。

  線索再一次中斷了。

  ……

  國軍在徐州全線潰敗,唯一的好消息是,大部分國軍主力跳出了日軍的包圍圈,除了幸運之外,也有運氣的原因,淮北里連續不斷的陰雨拖累了日軍北上的速度。

  蒙安公司在霞飛路上租了一棟樓房,作為公司的總部所在地,經過二十多天的裝修之後,正式的掛牌了。

  公司又在十六鋪碼頭附近租下了一個藥品倉庫,並且購買了一些機器,著手成立了藥品換裝和貼牌車間。

  藥品進口都是大包裝,為了節約包裝和運輸成本,等到了上海,通過海關檢驗之後,再換成小包裝。

  除了液體藥品之外,固體,片劑和粉劑,通常都是成包的運輸進來,再分裝的,可以使用原廠包裝,也可以自己貼牌。

  公司低調的開張了,第一批裝運藥品的輪船也到滬了,這批價值三十萬美金藥品剛到滬就引起了激烈的爭奪。

  藥品屬於戰略物資,日本人對此十分的敏.感,但他們又不能阻止英美法等國向租界出口貨物,理論上,租界也算是他們的殖民地。

  所以,他們也派出醫藥公司爭奪這批藥品。

  結果這批原本價值三十萬美金的藥品最終被賣出了四十五萬美金,藥品價格幾乎漲了一半兒。

  蒙安公司屬於新興的藥品公司,在這一次競價爭奪中,表現十分搶眼,居然一舉拿下超過十分之一的份額,五萬美金的藥品收入囊中。

  井上雄一的通源洋行也參與了這一次藥品競價,獲得了百分之八的藥品份額,但比起蒙安公司來說,還差了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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