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幕後 作者:長風(已完成)

 
Babcorn 2018-6-13 17:3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7 157598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52
第170章:秘裁任務

  陸希言選擇在杏花樓見趙立軍,其實也是有跟趙立軍過一過招的意思,趙立軍都已經知道杏花樓是他們的聯絡點了。

  他也沒必要藏著掖著,再換一個地方。

  他還敢去杏花樓跟他會面,這表明了是一種態度,也是警告他,法租界是他的地盤兒,你趙立軍是條龍,也得給我盤著。

  這次會見,趙立軍要求單獨跟“軍師”見面,直接否決了讓鄒淮請求在場的要求。

  鄒淮雖然心中不滿,可對於帶著尚方寶劍來的趙立軍,他也沒有絲毫的辦法,告狀,那沒有用,反而會顯得自己無能,連下屬都駕馭不了。

  不過對於趙立軍,鐵血鋤奸團跟軍統上海區的態度倒是出奇的一致,就是不能讓他佔上風。

  趙立軍可能會安排人手,在杏花樓附近監控。

  所以,不能開自家的汽車過去。

  下班後。

  “成”記裁縫鋪。

  “二哥他們就位了嗎?”陸希言見到了把行頭送到的郭漢傑問道。

  “嗯,二哥已經就位了,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未發現有任何異常。”郭漢傑道。

  “這個趙立軍是個行動高手,沒那麼容易被我們發現的,讓他小心一點兒。”陸希言道。

  “好,我先過去。”

  “好的。”

  更衣室的牌子掛了“有客”,陸希言開始在裡面裝扮起來,二十分鐘後,“軍師”從裡面出來,手裡還多了一把傘。

  從後門出去,走到大街上,陸希言一抬手,叫了一輛黃包車。

  七點左右。

  陸希言步履姍姍的進入杏花樓。

  “先生,請問,您有預定嗎?”一名夥計迎上來。

  “有了,樓上301包廂。”陸希言咳嗽一聲,他現在裝的是病體剛剛痊癒的“軍師”,自然表現的要更像一些。

  “老先生,您樓上請。”招呼的夥計立刻會意,沖陸希言點了點頭,意思是,人已經到了,就等您呢。

  “我很老嗎?”

  “您不老,不老……”夥計訕訕一笑。

  “對不起,行動有些不便,稍微晚了一點兒。”陸希言敲門,進入,將手中的雨傘輕輕的放到專門放置雨傘的架子上,不緊不慢的一聲。

  這一串動作,完全將包廂內的趙立軍給鎮住了。

  他從沒有見過軍師,也在腦海裡想像過這“鐵血鋤奸團”的軍師到底是個什麼樣子,高大,英武不凡還是氣質出眾,天生自帶一種草莽江湖氣息?

  但是,他見到的是一個完全不在他腦子裡出現過的軍事,身材嘛,大眾化,算是過得去。

  但是這張蠟黃的臉,還有嘴角的一圈青黑的鬍渣子,慢條斯理的動作,一副圓圓的眼鏡兒。

  一襲長衫,看上去洗過很多次了,皮鞋也是舊的,不過看上去還算乾淨,就是外面一圈泥……

  難道這軍師並不住在法租界內?

  趙立軍在打量陸希言,陸希言何嘗不在觀察趙立軍呢。

  很年輕,氣質有些張揚,生的一張桀驁不馴的臉,尤其是眼神中那種隱隱的一絲“不可一世”的張狂。

  與傳說中此人“心狠手辣”、“桀驁不馴”的評價倒是非常符合。

  穿的也新潮,西褲,皮鞋,襯衫,頭髮更是梳的一絲不苟了,等等,還有古龍水的味道。

  “請問閣下是?”

  “醫生,你也可以稱呼我一聲軍師。”陸希言走過去,直接做了下來,“不要意思,身體不太好,不能久站。”

  “先生,要不要給您拿個墊子?”郭漢傑很配合的問了一句。

  “不用,坐一會兒就走,我們又不是來吃飯的。”陸希言擺了擺手。

  “是。”

  “久聞軍師大名,今日一見,果然非同一般,佩服!”趙立軍桀驁的眼神頓時收斂不少。

  “客氣的話就不用說了,趙長官非要見我一個還在康復期的病人,到底有何指教?”陸希言哼哼一聲。

  “既然軍師這麼說,那趙某人就不藏著掖著了。”趙立軍道,“此次趙某奉戴老闆密令,是來進行一項制裁任務的。”

  “制裁任務,制裁誰?”陸希言訝然問道。

  “前北洋政府內閣總理,湯少川!”

  陸希言心道一聲:果然,從唐錦派人監視湯少川,再到這個趙立軍過來,這兩者必然是有聯繫的。

  重慶方面居然要對“湯少川”下了制裁的命令。

  “湯少川寓居法租界,平時深居簡出,很少外出,戴老闆為何要對這樣一個已經退出政壇的老人下殺手?”陸希言問道。

  “有情報顯示,湯少川可能投靠日本人,準備出任偽職!”趙立軍道。

  “情報,哪裡來的情報?”陸希言眼睛眨了一下,問道。

  “這個請恕在下不便細說。”趙立軍道。

  “好吧,既然是戴老闆給你的制裁任務,那你非要見我做什麼?”陸希言有些不解的問道。

  “因為,趙某希望能得到軍師的幫助。”

  “幫助,我能做什麼,趙長官。”陸希言呵呵一笑。

  “軍師領導的‘死神’小組在軍統乃至整個軍令部都有小有名聲,您在上海灘耕耘多年,就算是我們軍統在某些方面也不如您,而您麾下的鐵血鋤奸團在刺殺和暗殺方面更是行家裡手,所以,這麼高難度的任務,趙某人想要找幫手的話,您和您的‘死神’小組是最好的選擇。”趙立軍道,“這也是戴老闆的推薦。”

  “是嗎,戴雨農還真看得起我。”陸希言嘿嘿一笑,忽然一想,不對勁,趙立軍是軍統有名的行動高手。

  當年在上海,他暗殺的人還少嗎?

  怎麼執行一個制裁“湯少川”的任務,非要拉上自己呢?

  “軍師,制裁湯少川,咱們兩家合作才把握更大一些,您說呢?”趙立軍又加了一句道。

  “趙長官,這是命令還是請求?”

  “是命令,也是請求。”趙立軍道。

  “如果是命令,請軍令部第二廳第一處的欒中將親自給下一道命令,即可,我遵照執行就是了,如果是請求的話,那我是不是可以拒絕?”陸希言覺得這是一個坑,他沒給戴雨農電報詢問這件事,戴雨農似乎也沒打算主動跟他解釋這件事。

  所以,這件事必然有蹊蹺。

  他現在都懷疑軍統方面未必有“湯少川”附逆的確切證據,而且制裁“湯少川”這樣的大人物,只怕是戴雨農沒有資格做決定的。

  老蔣不是一個喜歡自己手下擅自做主的人。

  戴雨農雖然受寵,但他還沒有“恃寵生嬌”到這個地步。

  這應該是“老蔣”下的制裁的命令。

  但是老蔣據對不會明著下這樣一道命令,這必然是悄悄授意給戴雨農的,戴雨農一向唯“領袖意志”我行事準則,焉能不把這活兒做漂亮了。

  殺一個附逆的漢奸,這沒有什麼,陸希言也樂意去做,但是如果錯殺一個無辜之人,那就不行了。

  這就是一個污點,一個一身洗不掉的污點。

  “軍師,幹我們這一行,有些事情是不能留下任何痕跡的,您能明白嗎?”趙立軍道。

  “我明白,但湯少川不是一般人,我們應該慎重考慮一下後果。”陸希言抬頭看了趙立軍一眼,這傢伙難道不怕史筆如刀,殃及後人嗎?

  “所以,湯少川只會死在日本人的手裡,而不是我們。”趙立軍似乎讀懂了陸希言眼中的意思,微微一頷首道。

  “殺了湯少川,嫁禍日本人?”陸希言微微意思驚訝,這傢伙腦子也不慢,“請問,日本人的殺人動機呢?”

  “湯少川不願附逆日本人,觸怒對方憤而下殺手,這不是很正常的嗎,國民政府會在事後予以褒獎,保全他的名聲。”趙立軍道。

  “也就是說如果湯少川附逆,死後還能落得一個好名聲?”陸希言笑了,想的還挺周到,“趙長官,你覺得這有意義嗎?”

  “當然,湯少川的死會激勵很多仁人志士跟日寇的血戰到底,同時也會讓一些蠅營狗苟之輩感到心驚膽顫,徹底打消他們附逆的念頭。”趙立軍慷慨激昂的說道。

  明知道趙立軍這是在詭辯,不過,陸希言一時間還真拿不出什麼理由來駁斥他的這番說法。

  從趙立軍的語氣中,陸希言聽得出來,他們根本不在乎“湯少川”有沒有實質性附逆的證據,他們就是想殺人立威。

  當然,也不排除“湯少川”真的有附逆的打算,只是他隱藏的很好,一直都沒有人發現。

  不然,湯公館門前怎麼會有那麼多的附逆的官員迎來送往呢?

  這不就是一種態度嗎?

  在這個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你還不知道避嫌,一位的認為只要自己沒有真附逆,就不會有人拿你怎樣。

  只能說,倚老賣老,越老越天真了。

  就算你罪不至死,但也是觸到底線了。

  “如果有上峰的命令,我自然奉命,但沒有命令,趙長官,你的任務,我豈能隨意插手,你說呢?”陸希言明確了自己的態度。

  這個坑他不入。

  對軍統,要時刻保持警惕,胡蘊之的話說的沒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可能悄悄給你挖了個坑。

  戴雨農其人,果然是名不虛傳。

  “軍師就不在考慮一下,這次行動,趙某人願意聽從您的安排!”趙立軍略微詫異了一下道。

  不是說“軍師”極為痛恨漢奸嗎,怎麼會這樣?

  趙立軍越發這麼說,陸希言就越發的不可能答應,這擺明著就是讓他出頭呢,他會那麼傻嗎?

  “行了,我就不跟趙長官爭功了,在法租界行動,我會讓手下人照拂一二的,其他的就不必說了。”陸希言站起來道。

  “先生,您小心點兒。”郭漢傑趕緊伸手過來攙扶道。

  “沒事,趙長官,飯我就不吃了,您慢用,漢傑留下來陪你,我先走一步了。”陸希言慢步走過去,取了雨傘開門直接離開了。

  “先生,我送您。”

  ……

  “瑪德,不識抬舉!”陸希言走後,趙立軍立刻眼神陰冷下來,罵了一句。

  “長官,我們現在怎麼辦?”副官問道。

  “馬上聯繫戴老闆,把這邊的情況上報。”趙立軍命令一聲。

  “是!”

  戴雨農接到電報後,問了一聲:“齊五,你怎麼看?”

  “看來謠言不可信,軍師還是那個軍師。”毛齊五緩緩道,“只是他比以前更冷靜,更現實,也更難對付了。

  “嗯,看來,我們都錯了,回電,讓趙立軍單獨執行這次制裁任務,不要再試圖招惹“軍師”了。”戴雨農長嘆一聲道。

  “明白!”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53
第171章:準備交易

  “漢傑,這段時間,你儘量多關注一下湯公館那邊的動靜,不論有什麼,都要及時向我匯報。”陸希言吩咐郭漢傑道。

  “明白。”

  “好,我先回去了,通知丁二哥他們也撤了吧。”

  “是,先生。”

  事先安排好的黃包車接上陸希言,在法租界內兜了一個圈子,這才回到“成”記裁縫鋪。

  換回自己的衣服,陸希言開了自家的汽車返回福開森路的家中。

  “先生回來了。”住進了陸希言家中,麻小五也跟著閆磊改了對稱呼,不再叫“陸顧問”了。

  這是怕人聽出來他是法捕房的人。

  只有法捕房的人才喜歡用“顧問”這個稱呼來稱呼陸希言,其他人稱呼“陸大夫”或者“陸博士”比較多。

  而在家裡,就不合適了。

  “老爺子和浩子睡了嗎?”陸希言回到家的時候,差不多晚上十點鐘了。

  “都睡下了,不過今天晚上,奚夢瑤小姐來過。”

  “夢瑤來過?”

  “嗯,奚夢瑤小姐來給老爺子和浩哥做了晚飯,然後一起吃了晚飯,一直到八點鐘才走的,我開車送她回去的。”麻小五道。

  “嗯,應該的。”陸希言點了點頭,“廚房裡有吃的嗎,我這一晚上還沒吃東西。”

  “有些剩飯和剩菜還沒倒掉……”

  “有就行了。”這會兒,只要有口吃的就行,管他是不是剩下的。

  ……

  躺在床上,陸希言在思考今天與趙立軍的見面的過程,是否有露出破綻的可能,對於這種人,一定要拿出十二分的小心來應付。

  軍統要刺殺湯少川,也不知道是老蔣腦子進水了,還是戴雨農會錯意了,想要討老蔣的歡心。

  至少現在沒有發現任何“湯少川”本人附逆的證據。

  沒有確鑿證據就下密令制裁,聯想到過去趙立軍干的那些事情,不難看出,九哥他們反蔣並不完全是理念的不同。

  獨裁,特務政治,對於今日之中國那是深惡痛絕的。

  這件事,他是不想摻和進去的,而且,唐錦代表的法捕房的態度顯然是不希望“湯少川”出事的。

  至於“湯少川”能否活下來,這就要看他自己的運氣了。

  在他看來,湯少川自己也是有問題的,他若是閉門謝客,不跟那些已經附逆的漢奸來往。

  外人也不會懷疑他有附逆的嫌疑。

  他這是主動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能怪得了誰呢?

  ……

  第二天一早,麻小五開車送陸希言上班。

  車剛駛出福開森路,陸希言就看到了路邊打扮成賣煙販的郭漢傑,忙招呼麻小五一聲:“小五,停下車,我忘記帶煙了,買兩包去。”

  “先生,我去吧?”麻小五要推門下車。

  “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陸希言比他更快一步,已經推開門了,一隻腳踩了出去了。

  “賣煙的,來兩包哈德門。”

  “好咧,先生承惠,一共八角。”郭漢傑取了兩包哈德門,遞給陸希言,壓低聲音道,“電台的事情有著落了,對方出價六根小黃魚,今晚就能取貨。”

  “答應他,但是要驗貨。”

  “明白,對方在這一行信譽還不錯,敢騙我們,除非他們不想混了。”郭漢傑點了點頭。

  “電台這種屬於管控物品,接貨之後,一定要確保安全才能帶回來。”陸希言提醒一聲。

  “是。”

  “對方約定什麼時候交易?”

  “如果我們同意這個價格,那就是晚上八點,在十六鋪碼頭附近的一個倉庫,具體地址要等我們確定購買之後,才通知我們。”郭漢傑道。

  “好,我提前下班,去天涯書寓,把金條取給你!”陸希言道,譚四離開後,能夠動用鐵血鋤奸團大額經費的權限的只有他一個人。

  一般性經費,譚四早已下發下去了,這個不需要特別提取,但是如此大額的費用,那就不同了。

  當然,這個錢最終要算到“蒙安”公司的頭上。

  “明白。”郭漢傑點了點頭,繼續吆喝一聲,“香菸,賣香菸嘍……”

  ……

  香港,中環皇后大酒店。

  蒙特帶著伊莎貝拉到達之後,也住進跟孟繁星跟藍麗瑛同樣的酒店,根據陸希言提供的聯絡方式。

  四個人很快就見面了。

  蒙特過來就是配合孟繁星完成這首單交易,因此需要中間商和買賣雙方的配合。

  當然,蒙特對賣家有些不放心,畢竟這麼一大比的交易,涉及數十萬法幣的藥品,不是小數字。

  蒙特要求見買家代表。

  蒙特這個要求,孟繁星沒辦法拒絕,她在身份上,跟蒙特是一起的。

  於是孟繁星緊急聯繫了老李。

  老李當即決定,見。

  不見,這不是顯得他們這個買家沒實力了。

  不但答應見面,還在皇后大酒店設宴款待了蒙特和孟繁星一行,顯示了自己背後強大的實力。

  蒙特十分滿意,畢竟做大宗藥品生意,買家的若無一定的經濟實力是不行的,他是不願意接受賒賬的行為的。

  至於買家背後是誰,他倒是並不在意,能夠一口吃下這麼多藥品的勢力肯定小不了。

  真知道了,又能如何?

  反正都是賣給中國人的,都得瞞著日本人,何必要知道呢?

  蒙特的夢想就是發一筆橫財,然後等退休後回到法國,舒舒服服的過下半輩子,至於中國跟日本之間的戰爭,他才沒興趣管呢。

  打得越厲害,藥品需求更多,他賺的就更多,就算讓他把藥品賣給日本人,他也不會有意見,只要有錢賺就行。

  老李本來就是一個八面玲瓏的人物,處理這種事情,更是經驗吩咐,三杯酒一喝,這朋友就交上了。

  酒桌上,交易方案很快就敲定了。

  由蒙特帶著孟繁星在香港與運送藥品的遠洋貨輪上船,然後約定一個時間和經緯度,由新四軍浙東支隊派兩艘漁船前往接貨。

  接貨完成後,用貨輪上的電台與香港方面聯繫,完成現金交割。

  交易完成!

  說起來很簡單,但操作起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通訊問題,已經解決了,但問題是海上的情況是瞬息萬變,誰能保證接貨的船一定能夠在規定的時間內跟貨輪相遇?

  而且海上隨時都會遭遇風浪,尤其是這個季節,颱風隨時生成,就算是沿著海岸線航行,也是有風險的。

  蒙特跟貨源提供方溝通也還是不錯的,對方隨船的銷售代表表示願意用這樣的方式進行交易。

  畢竟這麼做,他們也會減少一定的風險,而且還能多賣一些藥品。

  尤其是,他還能從這筆交易中拿到一筆豐厚的提成。

  這種事兒何樂而不為呢。

  反正,船是要開到上海去的,只不過中途在海上某個位置停留一下,這不是什麼多困難的事情。

  海上的走私船經常會這麼幹的。

  船上還有一批醫療器械,問買家要不要,要的話,也可以賣給他們一些。

  還有這種好事兒,孟繁星用船上的電台聯繫了一下老李,這個想都不要想,醫療器械缺口同樣大。

  至於船上還有一切其他的物資,這個就暫時不作考慮了。

  ……

  “區座,中統的一個調查室主任攜款潛逃,已經失聯差不多一個月了,失聯之前,他先安排老婆回了老家,然後自己繞過了中統的耳目,有人在香港見過他,但很快就又消失了。”尹平報告道。

  “誰?”

  “林世群。”

  “哦,我知道了,就是那個因為馬邵武的案子差點兒被槍斃的共黨叛徒,老婆出賣色相才撿回一條命的傢伙。”鄒淮一拍腦門道。

  “您說的沒錯,這傢伙當年可是差一點兒掉了腦袋,虧得她老婆豁的出去,才倖免一死。”尹平道,“不過能娶到這樣的老婆,這個林世群也是運氣不錯,能為一個男人這樣的女人,不多。”

  “不好,林世群失聯多久了?”

  “一個月,怎麼了,區座?”

  “那他什麼時候出現在香港?”鄒淮又問道。

  “協查通報上說,一個星期前。”

  “一個星期他在香港,那麼現在他又在什麼地方?”鄒淮額頭上頓時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這個林世群雖然在中統地位不高,可是資歷卻很深,有著極其豐富的情報工作經驗,而且他對中統內部的組織運作模式相當熟悉,如果此人投靠日本人的話,那接下來我們的麻煩可就大了。”

  “區座,麻煩最大的應該是中統,他們現在一定在尋找並且追殺林世群,所以,我覺得,此人不會輕易露面的。”尹平道。

  “尹平,你說,這林世群會不會來上海?”鄒淮問道

  “來上海,他不怕死嗎?”尹平道。

  “不好說,若林世群真的投靠日本人,他得有讓日本人覺得有足夠的價值,所以,我覺得咱們必須做好防範措施。”鄒淮道。

  “區座打算怎麼做?”

  “篩查我們內部有跟林世群接觸過的人,最近一段時間儘量不要公開露面,一旦發現林世群的行蹤,馬上報告。”

  “是,區座!”

  ……

  “林世群,什麼東西,一個靠女人才苟延殘喘活下來的共黨叛徒,不用管他,翻不起什麼大浪來的,來,我們繼續跳舞,唱歌!”中統上海區的負責人陳彬看到電文,隨手一撕,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

  “林世群,中統株萍鐵路特別黨部主任,叛逃了?”陸希言接到的是戴雨農從軍統總台發過來的情況通報。

  “電報上說,人已經叛逃到了香港,具體行蹤現在下落不明。”郭漢傑道。

  “有這個人的資料嗎?”

  “有一些,不過,我們手裡掌握的應該沒有軍統那邊全面。”郭漢傑道。

  “那就找他們要資料。”

  “好的。”郭漢傑道,“先生,電台已經取回來了,暫時存放在凱旋歌舞廳經理辦公室的保險箱內。”

  “我知道了,你挑選一個掌握了收發報的,一定要是我們的人,今天晚上待命!”陸希言吩咐道。

  因為約定了時間,今天夜裡凌晨1點左右,在東海某海域,交易。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52
第172章:交易順利

  “陸大夫,等一下……”

  “夢瑤,你這是?”陸希言叫停麻小五,並且搖下車窗,驚訝的望著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奚夢瑤問道。

  “陸大夫,我要去你家,捎我一程?”奚夢瑤呵呵一笑。

  “呃……”

  奚夢瑤拉開車門,坐了進來。

  陸希言有些懵了,這什麼情況。

  “陸大夫,繁星姐出差去香港了,一大家子男人,沒有人做飯,拜託我過去幫忙兩天,等她回來後,就不用了。”奚夢瑤臉頰紅撲撲的,額頭上滿是晶瑩的汗珠,不停的用手扇著風。

  家裡沒人做飯?

  這麼爛的藉口……

  家裡的確有不會做飯的,可真不是沒有人做飯,老孟頭也會做一些簡單的家常菜,雖然味道不怎麼樣,但至少能入口。

  孟浩,那不行,還是個傷員,不過他做飯的技能確實不敢恭維,但父子倆一起過的時候,也沒餓死。

  至於他,雖然現在做飯的機會少了很多,但要收拾一頓的話,也不是難事,不過現在身份不同了。

  再下廚房的話,是不是有點兒有失體面了,不過,他還挺喜歡下廚的,問題是沒什麼時間。

  家裡沒請到合適的廚娘,下廚最多的就是孟繁星了,麻小五也是個好幫手,這些日子來。

  基本上午飯是麻小五做,然後晚飯是孟繁星回來親自準備。

  就算陸希言不打算親自動手,家裡還有一個麻小五呢,這小子做飯也是不錯的,一看就是居家的好男人。

  總的給人家戀愛中的兩個人相處的機會吧,做飯,不錯的藉口,雖然很爛。

  “那晚上我可是有口福了。”陸希言笑了笑,看破不說破,還能人免費做飯,何樂而不為呢。

  奚夢瑤有些不好意思。

  “小五,開車,愣著幹什麼?”陸希言伸手拍了一下麻小五的肩膀道。

  “先生,時間還早,要不咱們去一趟菜市場吧,家裡沒什麼菜了。”麻小五扭頭過來,嘿嘿一笑。

  “行,聽你的,去菜市場。”

  “好咧,咱們去菜市場。”麻小五發動汽車,一溜煙的跑了起來。

  ……

  “這鴿子湯不錯,好喝……”

  “還有這個魚,燒的正好,鹹淡適宜,入口鮮嫩無比,好吃,好吃!”孟浩一邊吃,一邊評價。

  就好像這一桌子菜是他燒的。

  “食不言,寢不語,當著人家奚小姐,顯得你多沒家教?”老孟頭嚴厲批評兒子一聲。

  “我覺得今天的菜做的好吃,說兩句還不行嗎?”孟浩反駁道。

  “好吃就多吃點兒,別辜負了人家夢瑤小姐的一片心意!”陸希言夾了一大塊肉放到孟浩的碗裡,重重的說道。

  孟浩臉皮微微一紅,看了奚夢瑤一眼,低頭猛的扒起飯來。

  “小五,你來來一塊,這東坡肉做的真是地道。”陸希言指著碗裡沒剩下多少的東坡肉對麻小五道。

  “夢瑤小姐做的飯菜真好吃,榮順館的大師傅都不一定比這個好吃。”麻小五呵呵一笑。

  “小五哥,你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就只會做這幾個菜而已。”

  麻小五很羨慕孟浩,居然有奚夢瑤這樣的姑娘垂青,雖然是出身名門,卻沒有一點兒大小姐的脾氣,平等待人,還會做飯,人還漂亮,這樣的姑娘打著燈籠都找不著。

  “吃完飯,我要出去一趟,小五,你記得一定要把夢瑤小姐安全的送回家。”陸希言吩咐道。

  “先生,您就放心好了。”麻小五答應一聲。

  “小安子,你這晚上的又要出去,這外面不安全?”老孟頭道。

  “爸,一些應酬,梅梅不好去,只能我代勞了,您就放心好了,法租界的治安要比公共租界好多了,再說了,我一個大夫,無仇無怨的,誰為難我呢?”陸希言呵呵一笑,解釋道。

  “那你別回來太晚了。”老孟頭提醒一聲,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何況他只是老丈人,不是親爹,不能管的太寬了。

  “爸,我知道了。”陸希言點了點頭。

  ……

  “漢傑,你那邊可以出發了。”陸希言從家裡出來,給郭漢傑打了一個電話,這事兒不能在這凱旋歌舞廳那邊進行。

  必要的保密工作是必須要考慮好的。

  再說,這台電台日後是公開使用的,沒有必要留下一絲破綻。

  開車上了霞飛路,很快就到了蒙安公司租下的大樓,陸希言已經決定將這棟大樓購買下來,日後可以作為蒙安公司的總部。

  這棟大樓樓層不高,一共是五層,臨街道,底層是商舖,樓上是辦公區。

  整棟樓全部都被蒙安公司租下了,臨界的商舖被改造成大藥房,正在進行內部裝修,開業的話,還要在登上一個月左右。

  二樓往上,已經裝修完畢了,只是現在公司人員不是很多,所用的辦公區域也不大。

  未來可能公司肯定會擴充人手的,這些辦公區域一定會利用起來的。

  二樓和三樓都是各部門辦公室,四樓是總經理辦公室、檔案管理以及會議室和活動室等。

  五樓目前暫時還空著,未來增加人員或者使用空間不夠的話,五樓顯然也是要被利用起來的。

  五樓先開闢了一間房間出來,作為公司機房重地。

  這是一個小套間。

  外面一間是值班室,每晚都有人坐鎮值班。

  裡面才是機房和配電間,整棟大樓的電力控制都在這裡,還有內線電話的自動程控交換也在這裡。

  用的是最先進的設備和技術。

  電台設在了總經理辦公室,總經理辦公室也是一個套間,進去之後,是一個小房間,擺放了一張辦公桌。

  孟繁星還沒有助理和秘書,這張辦公桌還沒有人使用。

  一道拉門進去,一個單獨的會客廳,真皮桌椅沙發,還專門定做了一個酒櫃,一個小小的吧檯。

  裡面才是孟繁星的辦公室,面積大概有二十個平方左右,比起很多商場上的巨賈來說,這件辦公室只能算是普通。

  不過因為這是一間女性辦公室,在裝飾的色調上偏向於明亮和歡快一些,用了一些暖色調。

  辦公桌上還有一隻花瓶,花瓶裡的鮮花都有些枯萎了,這大夏天的,鮮花的壽命是很短的。

  加上這間辦公室除了孟繁星本人,誰都不能進來,當然,陸希言除外。

  最裡面還有一個帶衛生間的休息室,一張非常簡單的單人床,可以午睡,也可以在累的時候休息一下。

  在會客廳的西南角空一塊區域,這裡裝修的時候打算做一個茶水間或者小廚房之類的。

  現在考慮直接作為電台工作間。

  裡面有七八個平方,別說一部電台工作了,就是三四部電台同時工作都沒有問題。

  陸希言先到的公司。

  上了四樓,用孟繁星的留下的鑰匙打開辦公室的門,將茶水間稍微收拾了一下,叫值班的守衛搬了一張辦公的桌子進來。

  郭漢傑開車也到了樓下。

  從後備箱裡提著一個大箱子,還有一個人從車上下來,身材纖瘦,長頭髮,應該是個女孩子。

  電台很沉重的,郭漢傑一個人提上來,還是有些吃力的。

  咚咚……

  “進來。”

  “陸先生,我來給您介紹一下,田蕊,報務員。”郭漢傑喘了一口氣,介紹身後進來的這位還有些羞澀的年輕女孩兒。

  “你好,田小姐,我叫陸希言,今晚有勞你了。”陸希言客氣一聲。

  “田蕊,以後,你就在蒙安公司上班,專門負責收發報,明白嗎?”郭漢傑說道。

  “明白,郭大哥。”

  “這就對了,你在蒙安公司好好看,日後是有前途的。”郭漢傑非常滿意的點了點頭。

  “時間還在,漢傑,先調試一下電台,再讓田蕊小姐熟悉一下電台的操作,怎麼樣?”陸希言道。

  “好。”

  一台發報機和一台接收機從箱子中被取了出來。

  陸希言看了一眼,居然是德國造的,難怪郭漢傑提上來的時候,那麼吃力了,這萬一外面都是鋼板,裡面的真空管和銅線圈,都是很吃重的。

  這都軍用品,自然造的要皮實一些了。

  還有一塊電池,不過是舊的,能用,可不能長時間使用,可以通過一個整流變壓器,直接使用交流電了。

  所以說,雖然花了六根小黃魚,這錢還是花的值的。

  “田蕊小姐,這是接收和發報頻率,你的工作就是抄收和發表,譯電方面不需要你負責。”陸希言遞給田蕊一張寫了頻率的紙條道。

  田蕊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記住了?”

  “記住了。”

  “好。”陸希言將紙條收回去,擦燃一根火柴,把紙條點燃,放在菸灰缸裡燒掉了。

  時間過了十點,陸希言那出已經草擬的電報編碼給田蕊,讓她給“貨輪”上的孟繁星發電,這用的是通用的摩爾斯碼。

  連續發了三遍後!

  大概過了不到五分鐘,接收機內,同樣的頻率傳來一段電碼。

  田蕊在聽,陸希言也在聽。

  回電是:“一切順利,還有兩個小時左右到達預定海域。”

  “波段1377,呼號:帶魚,近期颱風預報……”

  所謂的颱風預報就是告知出海接貨漁船的經緯度位置,這個自然是暗藏在裡面的,只有解碼之後才能知道。

  就算有人截獲電文,也未必能夠馬上破譯。

  浙東沿海某一處海島小港,接到方位消息的兩艘漁船如同兩條鯨魚一樣迅速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黑暗之中,要在大海上尋找一條正在航行的貨輪,的確很難,不過有了具體方位之後,就容易多了。

  而且貨輪是沿著海岸線行駛的,距離並不是很遠。

  這就要靠運氣和經驗了。

  只要附近有特別明顯的標識物,匯合起來並不難,何況大家都攜帶了電台,可以及時的聯絡。

  第一次交易的藥品和醫療器械價值五十萬法幣!

  這可不是一個小數字。

  等待是一種煎熬!

  兩個小時後,陸希言命田蕊再一次分別呼叫了“貨輪”和“帶魚”,雙方都回應,還沒有發現對方。

  交易必須在一個小時內完成,然後船還要返回岸邊,否則一旦天亮後,就有可能被發現。

  陸希言非常著急,雖然嘴上不說,又不能催促雙方,只能一個人坐在外面的客廳,一根菸接著一個煙的抽,菸灰缸裡滿是菸頭。

  船上有什麼可以用於聯繫的方式嗎?

  白天可以用旗語,晚上只有燈光了,對了,還有汽笛,聲音比任何聯絡方式更直接,更有效。

  “田蕊,剛才那個頻率發電報,兩個字,汽笛!”激動的陸希言一下掐滅了手中的菸頭,衝進了電訊間,命令道。

  “是!”

  ……

  “蒙特,能不能跟船長商量一下,拉響船上的汽笛提醒一下對方我們的位置如何?”孟繁星接到陸希言的電報找到蒙特。

  “這條航線上,經常有日本海軍軍艦巡航,萬一被發現怎麼辦?”蒙特有些猶豫,船上的貨物可不只是藥品,還有不少其他的物品以及違禁的東西。

  “不需要多長時間,我相信接貨的人就在這附近海上,只是離的比我們稍微遠一點兒,看不見,但是只要能聽見聲音,他們就能趕過來了!”孟繁星道。

  “嗯,好吧,我去跟船長商量一下。”蒙特點了點頭,覺得有道理,這麼黑的天,視線肯定受阻,但聲音可以傳的很遠。

  貨輪上的汽笛拉響了!

  在空曠的海面上一下子傳出去老遠。

  果然,這個辦法十分有效。

  在海上轉悠的兩艘接貨的漁船上的人聽到了貨輪發出的汽笛聲,馬上也予以回應,雖然他們船小,聲音還被海浪波濤的聲音掩蓋了。

  但總算是可以確定對方的位置了。

  二十分鐘後,“貨輪”和漁船終於在海面上相遇了。

  兩艘漁船也不是普通的漁船,是一種裝了汽輪機的海船,這種船抗風浪能力要比普通漁船強得多,而且適合遠洋捕撈,承載量也就更大。

  半個小時後,藥品和醫療器械全部卸駁到漁船上。

  貨物交接完畢!

  陸希言接到孟繁星發來的電報,交易順利。

  陸希言頓時覺得渾身輕鬆。

  香港那邊,老李一大早也將五十萬法幣直接打到孟繁星在香港同亨銀行的賬戶上,第一次交易完畢。

  見證交易完成後,藍麗瑛和伊莎貝拉直接從香港飛回上海,而孟繁星與蒙特和閆磊三個人則跟隨貨輪返回上海。

  這第一次邁出之後,下面就好辦多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52
第173章:醉酒

  一輛黑色的汽車疾馳而來,嘎!

  突然剎車。

  車上衝下來四五個黑衣短打,凶神惡煞的漢子,拽起路邊一個穿灰色長衫的男子,捂著嘴巴,把人扛起來,捆起來,塞到後備箱內。

  汽車一發動,一溜煙就跑了!

  ……

  某百貨公司。

  一對年輕的夫婦正在購買衣服,兩個人有說有笑,樣子是談婚論嫁,打算要辦喜事兒了。

  突然,樓梯口上來七八個人,當頭一個中分頭,踩著一雙擦的比臉還乾淨的皮鞋,一看就是那種道上混的人。

  “圍起來!”

  “齊先生,跟我們走一趟吧!”上來兩個人,將年輕女子拉到一邊,將那男的架起來,就拖走了。

  ……

  滬西,盛榮俱樂部,其實就是一個大煙館。

  煙霧繚繞,一群人推門進來。

  包廂內,一個赤身裸.體,抽著大煙的中年男子,真美美的,感覺自己在雲端飄著呢,忽然一下子從雲端墜.落到了地獄。

  ,……

  腦袋,心臟各一個血洞,鮮血很快就湧了出來,整個塌上都浸紅了。

  ……

  晚上,四馬路,某長三堂子。

  粉色的羅帳內,男人奮力的馳騁著,一聲撞門的聲音傳來。

  一個標誌性的短打的黑衣人衝進來,掏出一把斧子來,對準赤膊的男人的腦袋一通亂砍!

  鮮血橫飛,半片腦袋直接就砍飛了!

  滾燙的鮮血噴了一臉,嚇的那女人當場就暈過去了。

  ……

  一天之內,閘北,公共租界,滬西地區,南市,乃至法租界,各種綁架,殺人,搶劫各種惡性案件頻發。

  整個上海灘的治安完全陷入了混亂當中。

  法租界相對還好一點兒,法捕房之前狠狠的打擊了“黃道會”,許多被上了名單的人,都禁止進入法租界,一旦被發現,馬上就會被抓捕。

  公共租界才亂了,一天下來,有十幾人被綁架,暗殺,簡直就是喪心病狂,工部局警務處都快要下戒嚴令了。

  孟繁星要回來了,陸希言提前半個小時下班,去碼頭接人。

  他和麻小五各開一輛汽車。

  “維拉”號貨輪緩緩的駛入港口,孟繁星,閆磊還有蒙特三個人從船上下來,他們走的是貨運碼頭。

  這是一艘註冊在“瑞士”貨輪,瑞士屬於中立國,因此貨輪進入黃浦江並沒有被日本軍艦留難。

  當然,日本海軍在外海的時候,也派過登陸艇上船進行檢查過。

  “這位是懷特先生,法國羅納公司的醫藥銷售代表,這一次是跟船一起來上海!”

  孟繁星看上去臉色還不錯,陸希言還擔心她會暈船呢。

  “懷特先生,歡迎你來到上海。”這個鼻子有些長的法國人,似乎眼神從來沒有從孟繁星身上離開過。

  那種光芒恨不得一口將人吞下去。

  出於一種男人的直覺,這個叫懷特的法國人,只怕是對孟繁星有那麼點兒不懷好意。

  法國男人什麼德行,他很清楚,他身邊就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安子哥,懷特先生這一路上很照顧我的,還給我介紹了一種暈船的特效藥,我吃了效果很好。”孟繁星道。

  “為美麗的女士效勞,這是我應該做的。”懷特優雅的一笑。

  “多謝懷特先生對我太太的關照。”陸希言一口流利的法語,也十分禮貌的回敬了一句。

  “陸先生,你的法語……”懷特顯然還不知道陸希言的真正的背景。

  “懷特,忘了跟你說了,陸先生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合夥人,他曾經在法國留學,是丹尼爾教授的學生。”蒙特嘿嘿一笑,解釋道。

  “丹尼爾教授,噢,天……”懷特驚呼一聲。

  “懷特先生,今晚我在法國總會做東,賞臉一起吃個飯?”陸希言本來沒打算請客吃飯的,不過,既然有客人,他這個東道主總不能太失禮了。

  ……

  從法國總工會出來,陸希言與孟繁星一輛車回家,麻小五送懷特去酒店,順路送蒙特回寓所。

  “梅梅,這個懷特……”

  “安子哥,你吃醋了?”孟繁星晚上了喝了點兒酒,臉上紅撲撲的,如同熟透了的蘋果,半偎在陸希言的懷裡,吃吃一笑。

  “我吃什麼醋,你跟那個懷特又沒什麼?”陸希言嘴上不承認,其實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不舒服的。

  只不過他瞭解孟繁星的為人,絕不會做出那種事情來,何況,她也不絕不會喜歡一個大鼻子。

  審美觀不合。

  “安子哥,我覺得現在的這一切都不像是真的,生怕一覺醒過來,什麼都沒了,你也沒了……”孟繁星呢喃道。

  陸希言搖了搖頭:“梅梅,你喝醉了,好好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嗯……”孟繁星居然真的就倒下來,枕在陸希言的大.腿上睡著了,望著這張吹彈可破的俏臉,他有些心疼。

  “先生,孟小姐沒事吧?”開車的閆磊關心的問了一句。

  “沒事兒,你稍微開慢一點兒,別太顛簸了。”陸希言吩咐一聲。

  搖下窗戶,讓夜風吹了進來,車廂舒服多了。

  “回來了,怎麼了這事兒?”孟繁星今天回來,老孟頭和孟浩都沒睡呢,都在家客廳等著。

  看到陸希言將孟繁星抱著回來,老孟頭愛女心切。

  “沒事,爸,梅梅一路旅途辛苦,晚上多喝了兩杯,醉了。”陸希言吩咐一聲,“閆磊,去廚房弄點人醒酒湯。”

  “好的,先生。”

  “我來吧。”老孟頭把活兒搶了下來。

  把人放到床上,脫了鞋,看她這個樣子,估計要等她自己醒過來,在去沖個澡了。

  “媽,對不起,女兒不孝……”

  “爸,我錯了,錯了!”

  “安子哥,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坐在床邊的陸希言不由的一陣心疼,孟繁星有很多話藏在心裡,她不是不想說,只是不好說,不知道該怎麼說。

  如果不是今天喝醉了,這些話只怕是不會輕易從他嘴裡說出來的。

  “梅梅,安子哥也想你……”

  “嘔……”

  猝不及防,孟繁星猛然坐起來,一拉開陸希言岔開的領口,一大口吐了進去。

  陸希言真是無語了。

  剛才還深情脈脈的,現在卻變成巨大傷害了。

  陸希言趕緊衝去衛生間,將襯衫脫了下來,那個味道,真是酸爽呀,這件白襯衫也算是毀掉了。

  肥皂打了三遍,又沖洗了三遍,那味道還是有淡淡的留存。

  老孟頭煮好了醒酒湯,送上來,看到虛掩的房門,孟繁星躺在床上,卻不見了陸希言,心中奇怪:“人呢?”

  等推門進去,看到衛生間亮著燈,他咳嗽一聲:“安子,醒酒湯我送進來了,放在床頭了。”

  “好的,爸,我這就出來。”

  陸希言穿上浴袍出來。

  “什麼味兒?”衛生間那股味道一下子就衝了出來,老孟頭都忍不住皺眉一聲。

  “剛才梅梅吐了我一身。”陸希言訕訕一聲道。

  “怪不得,剛才我在門口沒瞧見你呢。”老孟頭點了點頭,“醒酒湯等涼了喝,我先下去了,有事兒叫我。”

  “好,您早點兒休息吧,梅梅這邊,我照顧就行了。”陸希言道。

  看到孟繁星又要有坐起來的意思,陸希言趕緊跑過去,一把將她抱起來,推開衛生間的門進去。

  “嘔……”

  這一次總算沒有吐到身上。

  “你能行?”

  “能行,您放心吧。”

  老孟頭搖了搖頭,帶上門下樓了。

  吐了三次,總算是安靜下來了,醒酒湯也涼了,陸希言估計她也不需要了,自己端起來喝了。

  等孟繁星稍微清醒過來,陸希言給她沖了一杯牛奶,讓她喝下去之後,又睡下。

  一個晚上,陸希言都沒敢離開,就這麼背靠著床頭坐著,這麼睡著了,直到天亮。

  “我,我這是哪兒?”一覺睡醒過來,孟繁星有些迷糊,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了。

  “梅梅,你昨晚這是喝醉了,連自己在哪兒都不知道?”陸希言呵呵一笑,這個狀態的孟繁星是最讓人心疼的,很想去保護的。

  “安子哥,我喝醉了嗎?”

  “你說呢,昨天晚上的事情,你都不記得了?”陸希言問道。

  “我……”一個個片段閃回,尤其是那個她突然坐起來,一把拉開陸希言衣領口,往裡面狂吐的場景。

  “想起來了?”

  “安子哥,我沒想到我喝醉了是那個樣子?”孟繁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呢?

  “行了,趕緊洗個澡,聞一聞你這一身味道。”

  “好臭……”孟繁星嗅了一口,自己都嫌棄的臉揪成一團。

  ……

  “先生。”

  “上來,到我書房。”陸希言出來,看到樓下大廳的閆磊,一看表情,就知道有事情匯報。

  “什麼情況?”

  “昨天的治安大混亂是有預謀的,背後黑手是日本人,他們大搞綁架和暗殺,是針對重慶方面的潛伏人員的,被抓的和被殺的或多或少都跟重慶方面有關係,中統在上海的地下潛伏組織損失慘重,上海分台,情報組,幾乎被一網打盡,只有少數人暫時逃出性命!”閆磊道,“中統在上海的地下力量基本上廢了。”

  “軍統呢?”

  “軍統也有些人手損失,但比起中統來說,要小得多。”閆磊道。

  “看來,我們都小瞧了這位叛國投敵的小人物。”陸希言已經猜到了,中統在上海的地下力量幾乎被一鍋端了,偏偏就在這個叫林世群的叛逃之後發生了。

  這兩者之間要是沒有半點兒聯繫,誰信?

  “我們的人呢?”

  “也有誤傷,不過,損失不大。”閆磊道。

  這麼大的行動,保密做的如此之好,這一次日本人是真下了功夫了。

  “不論死傷,加倍撫卹,不讓讓弟兄們流血又流淚。”陸希言命令一聲。

  “是。”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52
第174章:唐錦的邀請

  “漢傑有沒有查到是什麼人幹的?”

  “目前還不清楚,這夥人綁架和殺人的手法很專業,而且聽口音都是中國人,上海灘,能夠有這樣能力的組織不多。”閆磊道。

  “會不會又是日本人玩的一出賊喊捉賊的把戲呢?”陸希言道,日本人早就垂涎租界的利益,藉機生事,並不奇怪。

  只有搞亂了租界的治安問題,他們才有藉口插手租界的事務。

  租界是法外之地,可租界畢竟從嚴格意義上將不是歐美列強的國土。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你們一大早在書房說什麼呢,嘀嘀咕咕的。”孟繁星一頭濕漉漉的頭髮進來,“安子哥,爸叫咱們吃飯呢。”

  “我跟閆磊說一些公司設立商業電台的事情,還專門招了一個收發報的小姑娘。”陸希言道,“看怎麼安排。”

  “小姑娘,多大了?”孟繁星一聽,來興趣的問道。

  “十八九歲吧,剛從學校出來的。”陸希言道。

  “是給我吧,我正好缺個助理秘書。”孟繁星想了一下道。

  “你確定?”

  “確定。”

  “好,那這事兒就這麼定了,閆磊,田蕊就安排在總經理辦公室了,職務先是秘書吧。”陸希言道。

  “明白了,先生。”閆磊點了點頭。

  “走吧,下樓吃早飯,一會兒的,還得上班去呢。”

  ……

  “陸大夫,繁星姐回來了?”奚夢瑤抱著一把病例走進陸希言的辦公室,有一種說不清的忐忑的問道。

  “是呀,所以,夢瑤你今晚就不用去給我們做晚飯了。”陸希言道。

  “噢。”奚夢瑤聞言,嘴頓時不高興的翹的老高,那心情都寫在臉上了,熱戀中的男女呀,真是巴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膩在一起。

  孟浩這小子到底上輩子修了多大的福分?

  “不過,夢瑤,我代表我們全家歡迎你今晚去做客,感謝你這幾天的辛苦。”陸希言嘿嘿一笑,一抬頭道。

  “真的?”

  “我都親口跟你說了,難道還能有假嗎?”陸希言為微微一笑,逗她道,“當然,如果你晚上有事兒的話,那就算了。”

  “不,我晚上有空。”奚夢瑤忙道,忽然臉頰一紅,她有些不知矜持了。

  “那就出去做事兒吧,今天的病人應該不會少。”陸希言開始低頭翻閱病人的病歷資料。

  “老陸,你看一下今天的報紙。”忽然,桌上的電話響了,他拿起來接了一下,唐錦打來的,就一句話。

  “好的,我知道了。”

  麻小五給他買的今天的報紙,他還沒來得及看呢,既然唐錦為這事兒專門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肯定是有用意的。

  翻開今天的報紙,頭版頭條都刊登了一則消息,日本軍政當局決定成立一個“對華特別委員會”。

  陸軍中將土肥原賢二任這個機關的機關長!

  這個機關,分別有陸軍,海軍以及外務省的重要人物組成,日本政府這個時候突然推出這樣一個機關,用意何在?

  陸希言只不過一個“普通”的大夫,唐錦要他看這則新聞幹什麼,他又不是日本大本營肚子裡的蛔蟲,豈能知道日本人接下來想要幹什麼?

  讓一個特務頭子來負責這個“委員會”的工作,那這個“委員會”工作肯定跟特務間諜有關了。

  否則,為什麼要選擇用土肥原賢二呢,難道日本國內還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嗎?

  陸希言給唐錦回了一個電話:“唐兄,報紙上新聞我看了,沒什麼特別的嗎,不就是成立一個機構嘛,這種事兒對我們這種斗升小民來說,沒什麼關係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道:“中午去老曹那兒,我有話跟你說。”

  “好吧。”陸希言想了一下,答應下來。

  ……

  中午,陸希言去了非凡影樓。

  影樓的生意看上去有些冷清,當然,曹斌也不在乎這點兒錢,開這個影樓只是為了一個身份掩護。

  還有,有這個影樓的暗房,沖洗各種照片方便。

  “老陸來了。”

  “唐兄呢?”

  “樓上,等你呢。”曹斌嘿嘿一笑道。

  “唐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電話裡還不能說,還要跑到老曹這兒來?”陸希言見到唐錦問道。

  “你們聊著,我去給你們訂個餐,今天中午就在我這兒對付一下。”曹斌把陸希言送到樓上,交代一聲就下去了。

  “老陸,咱們認識有半年了吧?”

  “差不多了吧,怎麼了?”陸希言點了點頭。

  “我唐錦的為人如何,你曉得吧?”

  “我說唐兄,你今兒個這是怎麼了,怎麼說話感覺有點讓人得慌。”陸希言心裡不由的嘀咕一聲。

  “其實,我今天叫你來,是想告訴你一個秘密,你聽了之後不要覺得驚訝。”唐錦道。

  “秘密?”

  “對,一個只能告訴生死之交的秘密。”唐錦認真道。

  “好吧,唐兄願意跟我分享這個秘密,這說明你把我當成生死之交,我很榮幸。”陸希言點了點頭。

  “法捕房政治處督察,是我的第一層身份,其實我還有第二個身份,那就是軍統子在上海潛伏的情報人員。”唐錦緩緩道。

  “軍統!”陸希言一驚,他知道唐錦跟軍統有聯繫,但他萬萬沒想到唐錦會是軍統的人。

  “老陸,我的代號叫:八面佛,軍統內,除了戴雨農之外,其他人只知道這個代號。”唐錦鄭重的解釋道。

  “唐兄,你讓我說什麼好呢?”

  “老陸,你的能力和才華正是我們需要的,我今天跟你坦白,是想請求你加入我們。”唐錦懇切的說道。

  “加入你們,除了你,還有……”

  “老曹和齊桓他們兩個都是,我們這個小組在軍統內部代號為:釘子。”唐錦解釋道。

  “你們都是軍統?”

  “對,我們三個都是,但你若是加入進來,那就是第四個。”唐錦眼神之中帶著一種強烈的希翼。

  “對於軍統,外界的評價似乎不是很高,我……”陸希言遲疑了一下,加入軍統,他可真沒有想過,他現在已經對軍統相當瞭解了,軍統的那些規矩充滿了腐朽的氣息,雖然是信仰三民主義,但是他們那一套“忠孝節義”,根本還是封建王朝的那一套。

  唯上,唯命。

  下位者成為上位者的工具,甚至是犧牲品。

  “老陸,我知道你心裡擔心什麼,其實我對軍統的一些所謂的家規也不認同,可我們加入軍統,並不為個人,而是為了我們這個國家,這個民族,只要能夠趕走日本侵略者,就算我們下地獄又如何?”唐錦說道。

  “唐兄,這不是一件小事兒,能否容我考慮一下?”陸希言道。

  “當然,只是希望老陸你要替我們保守這個秘密。”唐錦點了點頭,只要沒有當場拒絕,這說明還有回圜的餘地。

  “我會的。”

  樓下開門的聲音。

  曹斌提著一個食盒上來,這麼快,應該是一早就訂了,剛才只不過是找個藉口出去一趟。

  “老唐,老陸,你們二位難得來一趟,我點了老鴨湯,給你們兩位好好補一補!”曹斌放下食盒,把裡面的菜餚一樣一樣取了出來。

  果真有一大碗老鴨湯。

  “來,來,我給你們盛上這老鴨湯,這一家的老鴨湯做的非常不錯的,保證你們吃了以後還想吃。”

  “嗯,是不錯,老曹,這家店在哪兒?”陸希言喝了一口,確實不錯。

  “嘿嘿,就從咱們樓下這條弄堂過去,走路不到兩百五十步,門口有個旗號,叫一碗老鴨湯,這家專門做這個的,幾十年了,手藝是家傳的。”曹斌嘿嘿一笑道。

  “兩位,土肥原賢二已經來上海了!”

  “土肥原賢二,就是在蘭封會戰中,差一點兒讓國軍給包餃子的那個土肥原?”曹斌吃驚問道。

  “對,就是他,他已經調任大本營參謀軍官,新成立的‘對華特別委員會’就是以他為首,這個傢伙一直都是搞情報工作的,雖然也有帶兵的經驗,但這一次特別調任,只怕還是跟情報工作有關,這個人若是到了上海,那我們可就沒安穩覺睡了。”唐錦意有所指道。

  “這個叫土肥原的很厲害嗎?”

  “豈止是厲害,此人是個中國通,在華多年,幾乎一半的生涯都在中國,擔任過張作霖的軍事顧問,策劃劫持溥儀到東北,組建偽滿,陰謀策劃華北自治等等,許多重大事件的背後都有他的身影,他比許多中國人都瞭解中國,而且學生眾多,上海憲兵司令部特高課的竹內雲子就是他的得意弟子之一。”唐錦道。

  “是嗎?”陸希言有些驚訝,竹內雲子確實是個難纏的對手,他們已經暗中交過手了,雖然沒有吃虧,可也沒有佔多少便宜。

  “老陸,土肥原賢二雖然來上海了,但是並沒有公開露面,顯然是不想讓外界知道他的行蹤,這裡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唐錦道。

  “也許是怕死呢?”

  “呵呵,可能是吧,我說的那件事,你盡快考了一下,給我一個答覆。”唐錦道。

  “好的。”陸希言點了點頭。

  ……

  “老唐,他沒答應?”曹斌問道。

  “他有顧慮,加上我們軍統名聲一向不好,他一個治病救人的大夫,還是留法的博士,怎麼會願意跟我們這種人攪在一起呢?”唐錦嘆了一口氣道。

  “那萬一他不答應加入我們,他又知道我們的身份……”曹斌有些緊張道。

  “你緊張什麼,就算他不加入我們,難道我還會對他下手不成?”唐錦瞪了他一眼道,“我們跟鐵血鋤奸團什麼關係,他可是譚四跟黃三的救命恩人,我們動了他,你猜譚四和黃三會不會發飆?”

  “這倒也是。”曹斌點了點頭。

  “就算沒有這層關係,我也不可能動他。”唐錦道,“老陸是個人才,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我們都需要他。”

  “你說得對,萬一哪天生病了,負傷了,至少還有個人可以救命。”

  “對了,上面怎麼說?”

  “中統那邊如喪考妣,上海區幾乎全軍覆沒,這一次日本人動手之前一點兒徵兆都沒有,完全是措手不及。”曹斌道。

  “不,是中統這幫混蛋太過自信了,已經提醒過了,那個株萍鐵路特別黨部主任林世群可能叛國投敵了,他們居然一點兒防範措施都沒有,作死也不是這個作法!”唐錦冷哼一聲。

  “那你說,林世群會不會也在上海?”

  “不好說呀……”唐錦微微一愣,掐滅了手中的菸頭。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57
第175章:“34”號

  唐錦居然是軍統!

  直到回到醫院,坐在辦公桌前,陸希言都不相信這是個事實。

  他知道,唐錦沒有必要騙自己。

  自己也沒什麼值得他騙的。

  代號:八面佛。

  還真是有意思,唐錦一個法捕房的高級警務人員,幾乎掌管著政治處的大部分的實權,而他居然是軍統的潛伏人員。

  如果他不自己主動說出來,是沒有人會相信的。

  這不是玩笑。

  唐錦把這個秘密告訴他,目的也非常直接,就是想要拉他入夥,加入他這個潛伏小組。

  陸希言一個下午都在思考這個問題,還好,下午的病人並不多,工作量不是很大,不然,老是這麼走神,容易出問題的。

  這麼重要的事情,他很想找一個人商量一下,必須是自己能夠信任的人才行。

  譚四不在。

  想找她商量都不行。

  梅梅?

  問題是,他怎麼跟孟繁星開口說這件事。

  ……

  呂班路,益康藥店。

  “小姐,您來了?”

  “嗯,我預定的藥到了嗎?”孟繁星小心的環顧四周看了一眼,問道。

  “到了,您這兩天怎麼沒來取藥?”掌櫃的問道。

  “老家有點兒事,回去了一趟。”

  “您的藥。”掌櫃的從櫃檯裡面取出一個藥品來,遞給了孟繁星,囑咐一聲,“這個是進口藥,效果非常好,按時吃,可除根。”

  “多謝。”孟繁星付了錢,將藥品放入包中,迅速的離開了。

  ……

  晚上下班回家。

  “梅梅還沒回來?”

  “姐來電話說,稍晚一點兒回來。”孟浩坐在輪椅上,正磕著瓜子兒呢。

  “那今天晚飯誰來做?”

  “我……”麻小五和奚夢瑤異口同聲道。

  “怎麼能讓客人做飯,小五,還是我來吧。”陸希言道,好久沒親自動手做飯了,手都有些生了。

  “夢瑤,你今晚有口福了,安子哥做飯可好吃了。”孟浩沖奚夢瑤獻寶道,“尤其是他做的魚,那可是一絕。”

  “是嗎,陸大夫還會做飯?”奚夢瑤有些驚訝。

  陸希言下廚房沒多久,門口就響起了汽車聲,孟繁星回來了。

  緊接著,孟繁星進來,就把陸希言趕出了廚房。

  樓上書房。

  “四哥他們已經跟楚澤匯合了,也找到了聶小姐和孩子,只是他們遭遇了日本特務的襲擊,好像是淺野一郎和中村。”閆磊稟告道。

  “什麼情況,淺野一郎去了重慶?”陸希言大驚失色。

  “具體情況還不太清楚,他們已經在返回的路上了。”閆磊道。

  “還有別的消息嗎?”

  “還有,已經查清楚了,日本人又暗中扶持了一個‘34號’特工隊,以青幫流.氓宋鳳鳴和劉德標為正副隊長,隸屬日本海軍府,前天的綁架和暗殺一系列的活動都會這個34號特工隊所為。”閆磊道。

  “‘34號’特工隊,有具體情報資料嗎?”

  “現在只知道他們總部在虹口區的狄思威路湖興裡34號,具體組織構成還不清楚。”閆磊道。

  黃道會現在根本進不了租界,日本人顯然是想再弄一支隊伍出來對付租界內抗日力量,這個“34號”特工隊應該就是黃道會的替代品。

  “蒐集這個‘34號’特工隊的相關情報,備用。”陸希言吩咐道。

  “是,先生。”

  ……

  武漢,中統局。

  “王八蛋,吃裡扒外的東西!”剛上任沒多久的中統局局長徐泰來曾氣的是七竅生煙,從來都是他策反別人,現在倒好,自己的手下主動投敵叛國了。

  中統上海區的地下力量幾乎被一掃而空。

  這是多麼大的恥辱!

  “先生,您息怒,這林世群本就是一個小人,恩將仇報,當年要不是先生您放他一馬……”張琮勸慰一聲。

  徐泰來跟戴雨農不同,戴雨農喜歡手下人叫他“戴老闆”,他呢,曾留學美國,又是無線電專家,自然不願意跟戴雨農這種粗鄙的武夫為伍,因此更喜歡手下稱呼他為“先生”。

  “張琮,你有什麼補救的辦法?”

  “當務之急,就是止損!”張琮道,“凡是跟林世群有聯繫的相關人等必須馬上撤離上海。”

  “不行,林世群認識的人太多了,如果要撤離的話,那我們就等於說退出上海了。”徐泰來搖頭道。

  “那這些人可就危險了,萬一他們被林世群抓了,並且策反的話,先生如何向委員長交代?”張琮道,“那戴雨農可是眼巴巴的找咱們的錯處呢。”

  “那你說怎麼辦?”

  “先生,我有一個辦法,不知道是否可行……”

  “這個辦法是不是太危險了,如果讓林世群知道了不就?”徐泰來一驚,有些猶豫的道。

  “至少這些人不會被林世群相信,自然也就不會被重用,如果能有一兩個打入他們內部去,對咱們來說,也不是壞事兒。”張琮道。

  “嗯,你說的有道理,我這就去想陳部長匯報。”徐泰來頓時愁眉展開來。

  “但是,這林世群還是要制裁的,論行動暗殺,我們歷來就不如軍統,所以,先生不妨大度一些?”

  “你是說,把制裁林世群的任務交給軍統?”

  “對,我們在上海的勢力被破壞的差不多了,還有能力組織執行對林世群的制裁嗎?”張琮道。

  “我考慮,考慮……”徐泰來道。

  ……

  煙一根接著一根,陸希言心中實在是難下決定,顧慮重重。

  這個跟軍統合作,甚至是在軍令部第二廳第一處掛個號是完全不同的,那個是以“軍師”的名義,而“軍師”是可以隨時消失的,可以說跟他沒有絲毫關係。

  但唐錦邀請他加入軍統,這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是要以陸希言這個身份加入的,等於說,他一旦選擇加入,那是沒有辦法再反悔的。

  軍統是個什麼組織,他心裡很清楚。

  唐錦的為人雖然不錯,可軍統並不是他家開的,他也要聽從上面的命令,戴雨農絕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

  而他跟“鐵血鋤奸團”這種複雜的關係,他加入軍統,只怕譚四他們也不會同意的。

  難呀!

  “安子哥,吃點西瓜。”孟繁星端著果盤進來,上面一片片切好的西瓜。

  “夢瑤走了?”

  “嗯,我讓閆磊開車送回去了。”孟凡星道,“一個女孩子,大晚上的回家,不安全。”

  “梅梅,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陸希言走過去,將書房的門關上。

  “你說吧,什麼事兒?”

  “如果我想加入你們,需要做什麼?”陸希言認真的問道。

  “加入我們,你是說加入我們的黨組織?”孟繁星吃驚的望著陸希言,她根本沒想到陸希言會突然跟她說出這件事。

  “梅梅,我是認真的。”

  “安子哥,你怎麼會突然有這個想法?”孟繁星驚詫的問道。

  “我是覺得你說得對,一個人得有信仰的或者,他的人生才有意義,你們的認識和主張我十分認同,所以就想加入了。”陸希言道。

  “你是認同我們的主張,還是認同我們的信仰?”

  “這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了,我們的主張是得到了無數廣大人民群眾認識的,但信仰就不同,它是我們精神的支柱,是我們奮鬥一生而為之達到的目標,這才是每一個共產黨員的追求。”孟繁星道,“它不僅僅是體現在實際行動上的,而且還是精神上的。”

  “我知道,你說的這些我還差的很遠,但這不代表,我不能做到,你們也總要給人一個過程?”

  “這樣,我請示一下上級,再給你答覆好嗎?”孟繁星很想直接答應陸希言,但是組織原則和地下工作的紀律都告訴她,她沒有權力做出這樣的決定。

  “好吧。”陸希言點了點頭。

  唐錦的事兒,只能再早一個合適的機會跟她說了。

  ……

  黑貓酒吧。

  “船長,這是五萬法幣,我要的情報呢?”

  “當然,你放心,絕對物超所值!”傑克嘿嘿一笑,從櫃檯下面掏出一個薄薄的信封遞了過去。

  如果陸希言此刻在黑貓酒吧,一定認出來,這個跟黑貓酒吧老闆船長傑克交易的人正是胡蘊之。

  “我要驗貨。”

  “Sure,沒問題。”傑克微微一聳肩。

  拆開信封,胡蘊之藉著吧檯的燈光看了一眼,臉色剎那間微微變化了一下,迅速將情報塞入信封,快步的離開了黑貓酒吧。

  胡蘊之走了沒多久,一亮黑色的小轎車停在了黑貓酒吧門口,車上下來一個妖嬈的女人。

  竹內雲子,她又一次出現在法租界黑貓酒吧。

  “嗨,雲子小姐!”貝里埃已經來了很久了,他跟一個友人喝酒,看到竹內雲子進來,站起來熱情的一招手。

  竹內雲子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走了過去。

  ……

  滬西,大西路67號。

  林世群精心的準備了燭光晚餐,吃飯的對象正是川島芳子。

  “世群,干的漂亮!”

  “還的多謝芳子小姐你的引薦,否則,林某人只怕還不知道落魄成什麼樣子了。”林世群興奮的道。

  憑藉他提供的人員名單,幾乎將中統在上海的地下潛伏勢力一網打盡,立下這樣巨大的功勞,令日本人對他的能力是刮目相看。

  “接下來,重慶方面肯定已經知道你成了我們的人,所以,你要小心一點兒嘍。”川島芳子提醒一聲。

  “我知道,不過中統那些人對我沒有多大的威脅,何況,我們還可以轉化一批人過來幫我,倒是軍統那邊,他們搞情報不行,但是行動方面確實厲害,不得不防。”林世群謹慎道。

  “有什麼辦法嗎?”

  “軍統和中統原來是一家,我在軍統那邊也有些關係,就看如何利用了。”林世群自信滿滿的說道。

  “那就好,帝國不會虧待有功之人的,世群,時間會證明你的棄暗投明是正確的。”川島芳子優雅的舉起酒杯,“為了我們的合作,乾杯。”

  “乾杯!”林世群笑的非常得意。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57
第176章:信仰者

  “什麼,胡先生,您確定這不是在開玩笑吧?”郭漢傑直接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借電台,不行,這絕對不行!”

  胡蘊之回到上海的消息,陸希言早就透露給了郭漢傑,對於這個軍師的老朋友,能關照的,還是要關照的。

  當然,這胡蘊之絕對有別的身份,只要不是漢奸就行。

  “老五,你說了不算,這事兒得你們陸先生點頭。”胡蘊之嘿嘿一笑,似乎一點兒都沒把郭漢傑的拒絕放在心上。

  “你……”

  “我要見你們陸先生,要快,打個電話吧。”胡蘊之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機郭漢傑道。

  譚四不在,郭漢傑臨時代管凱旋歌舞廳,這裡可是“鐵血鋤奸團”和“死神”小組的大本營。

  “我可以直說嗎?”

  “可以,不過,最好不要。”郭漢傑道。

  “哼!”郭漢傑接過電話機,撥通了廣慈醫院的電話總機,然後再轉到了陸希言辦公室的分機上。

  “喂,請問您是哪位?”

  “陸大夫,有位胡先生身體不舒服,麻煩您中午出一趟診。”郭漢傑開口說道。

  陸希言聽到是郭漢傑的聲音,稍微愣了一下,這個時候他打來這個電話,還這麼說,必然是有急事的,然後道:“我知道了,中午過去一趟?”

  ……

  胡蘊之居然跑去凱旋歌舞廳了,這個時候,凱旋歌舞廳應該沒有什麼人,甚至連門都還沒開呢。

  歌舞廳這種娛樂場所,起碼要到下午五六點才會有人,白天基本上都是休息的。

  只有在週末的時候,稍微早一點兒營業。

  中午,下班。

  “夢瑤,中午我去會個朋友,晚一點兒回來。”陸希言吩咐奚夢瑤一聲,別到處找自己不到。

  “您去哪兒?”

  “放心吧,不會很久的,替我跟盛教授解釋一下。”陸希言含糊一聲道。

  “好。”

  “成”記裁縫鋪。

  “阿成,給我一身普通點兒的衣服,要快。”陸希言吩咐老闆阿成一聲,這個阿成自然是可信得過的人,要不然也不會被安排在這裡,專門負責接應和傳遞緊急信息,當然,還有兼顧望風的責任。

  “好咧,先生您稍等!”阿成答應一聲。

  從後門出來,陸希言已經換了一身裝束,灰舊的皮鞋,一身漿洗髮白的長褂子,一頂帽子,還有墨鏡和一把油布傘。

  頜下再沾上三寸的山羊鬚,一個活脫脫的落魄的教書匠的模樣。

  叫了一輛黃包車,直奔巨福路而來。

  ……

  “先生,您來了?”從後門進入,郭漢傑親自開的門。

  “那胡先生人呢?”

  “在經理室,一大早就來了,賴著不走,我也沒辦法。”郭漢傑一副為難的表情說道。

  “他想幹什麼?”

  “借電台。”郭漢傑道。

  “他瘋了吧,對了,他怎麼知道我們手裡有電台的?”陸希言首先第一反應就是胡蘊之瘋了,第二是覺得奇怪,鐵血鋤奸團擁有電台也是近期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我問他,他也不跟我說呀。”

  “行了,我來應付。”陸希言吩咐道,“你吩咐人守在樓梯口,不要讓任何人上三樓來。”

  “明白了,先生。”郭漢傑點了點頭。

  經理室的門被推開,陸希言摘下帽子和墨鏡,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到了胡蘊之坐在那沙發上喝著茶,吹著電扇。

  很愜意。

  “陸先生回來了。”胡蘊之一瞅陸希言,忙放下茶杯,站了起來。

  “坐,坐,胡先生是貴客,漢傑,再給胡先生泡一壺茶來,這茶都涼了,那裡是待客之道?”陸希言吩咐一聲。

  “好的,先生。”郭漢傑伸手就要去拿走那一杯涼茶。

  “不用,茶涼了更好,大熱天的,我就愛喝這涼茶!”胡蘊之端起茶杯,一飲而下。

  陸希言沖郭漢傑一努嘴:“去吧。”

  郭漢傑點了點頭,走了出去,並帶上門。

  “胡先生,這一回又來找我借什麼?”陸希言問道,其實他早已知道胡蘊之來的目的了。

  “嘿嘿,胡某想向陸先生的借電台一用。”胡蘊之嘿嘿一笑道。

  “借電台,我這裡哪有什麼電台,胡先生要發電報,可以去郵電局。”陸希言緩緩道。

  “這個郵電局發電報太麻煩,填這個,填那個的,不方便,還不保密。”胡蘊之解釋道。

  “誰告訴你我這裡有電台的?”

  “那個,是楚澤告訴我的。”胡蘊之道。

  “楚澤,看來,他對你還真是信任呀,如此重大機密,他都可以告訴你?”陸希言道。

  “也不是楚澤親口說的,他只是無意中說漏了嘴,被我聽到了,分析出來的。”胡蘊之忙解釋道。

  “電台我這裡的確有,也可以借給你用一下,但是,我有條件。”陸希言承認道。

  “你說,有什麼條件?”

  “胡先生可以不告訴我,你發的電文的內容,但你的必須告訴我,你的給誰發的電文。”陸希言道,“這個要求這不過分吧?”

  “這……”胡蘊之猶豫了。

  陸希言坐了下來,等著胡蘊之的決定,如果不知道胡蘊之把電文發給誰,他就同意的話,那把自身安全放在何地?

  何況,他也很想知道胡蘊之到底是哪方面的。

  要不是看在軍師故人的份上,早就命人將他轟出去了,還會在這裡跟他廢話?

  “胡先生若是為難,那就請恕陸某……”

  “等一下,好,我可以告訴你,但請陸先生嚴格保守這個秘密。”胡蘊之似乎有了決定,深呼吸一口氣道。

  “陸某洗耳恭聽。”

  “刺蔣失敗後,我被國民黨復興社特務處和特工總部聯手追殺,先是逃到了香港,後來又從香港逃了回來,一路向西,我去了延安……”胡蘊之鄭重的道。

  陸希言聽了,表面上波瀾不驚,可心裡卻泛起了滔天巨浪,胡蘊之居然是延安方面的人。

  也是了,軍統跟中統都在追殺他,他不可能是重慶方面的人,那剩下的選擇課就不多了。

  國民黨內部派系林立,他倒是有可能投靠其中一個反蔣的,為其做事。

  可那為什麼不可能是延安方面呢?

  胡蘊之是個理想主義者,而且可以為了自己的信仰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這樣的人豈不是跟共產黨人太吻合了嗎?

  他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你是共產黨嗎?”陸希言問道。

  “是。”胡蘊之沒有否認,直截了當的承認了,他知道這是違反組織紀律的,可他還是承認了。

  “好,電台我借給你用。”陸希言也沒有猶豫,當即同意把電台借給胡蘊之,不為別的,就為共產黨是真正的抗日的。

  “你會發報嗎?”

  “會。”

  陸希言叫來郭漢傑。

  “漢傑,地下機要室有人嗎?”

  “除了值班的,其他人都在休息。”郭漢傑道。

  “你帶胡先生下去,給他半個小時時間,讓他使用電台發報,具體操作由他一個人來。”陸希言吩咐道。

  “先生,這……”

  “不要問為什麼,這是我的決定,出了事情,我一力承擔。”陸希言道。

  “是,先生。”郭漢傑點了點頭。

  ……

  延安,某窯洞。

  “部長,這個呼號……”

  “呼號怎麼了?”部長急匆匆的進來,拿起耳機戴上了來,仔細傾聽了一會兒,馬上命令道,“回覆他,這裡是天山。”

  “小鬼,馬上抄收電文,快!”

  “是,部長。”

  滴滴滴……

  半個小時候,部長風風火火的出現在一個院子。

  “主席,俠客從上海發來一份絕密情報,關於日本關東軍的,跟之前我們接到的啄木鳥同志發來的情報幾乎是完全吻合的,看來,日本人要在東北邊境挑起事端的是真的。”部長急切的說道。

  主席手裡夾著一根菸,朝憨厚的老總望去:“老總,你怎麼看?”

  “兩線作戰,軍事上的大忌,日本方面怎麼會做出如此愚蠢的決策?”老總凝神思考了一下,“會不會這只是一次試探?”

  “我們知道,日本對蘇聯一直都是有野心的,所以,如果日本改變對蘇策略,那麼相應的他們就會調整對華策略,以日本的國力,同時進行兩場戰爭,無疑會把自己拖入深淵。”主席道,“不過,這對中國的抗日反侵略鬥爭來說,是有利的。”

  “主席,要不要提醒一下蘇聯方面?”

  “這個當然。”

  ……

  再一次面對面,身份就不同了。

  “胡先生,電報發完了。”

  “是的,這要感謝你,陸先生。”胡蘊之點了點頭。

  “既然胡先生的事情結束了,那還留下來做什麼,我這裡可不管飯。”陸希言道。

  “陸先生,我們能好好談談嗎?”

  “可以。”

  “陸先生,你知道馬克思主義嗎?”胡蘊之問道。

  陸希言點了點頭。

  “我曾經信仰三民主義,深信三民主義可就拯救落後孱弱腐朽的中國,後來,我發現,三民主義雖好,可信仰它的已經不是當初的那些人了,他們竊取了革命的成果,拋棄了自己的信仰,為了權力,財富,成為自私自利的獨裁者……”胡蘊之低沉而舒緩的聲音響起。

  一個熱血男兒從少年時代就矢志報國,生命不息,戰鬥不止,他這上半生幾乎能寫成一本書,那是一段傳奇,看他也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卻比起那庸庸碌碌一輩子的人強太多了。

  人這一輩子,要活出一個對錯來!

  胡蘊之並不是一個精彩的演說家,但這是講述他一路走過來的經歷,那對這個國家,這個民族的愛深深的感染了陸希言。

  孟繁星說的沒錯,信仰是從一種精神追求,是一種從骨子里長出來的東西,絕不說嘴上說說而已。

  如果不是真正的信仰的人,是說不出來這樣的話的。

  他很敬佩胡蘊之這樣的人,有著自己的理想,堅定的信念,還有崇高的信仰,這樣的人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有信仰者。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56
第177章:“釘子”小組

  信仰,理想,人生!

  這胡蘊之真不是一般的能說,但不可否認,這人的口才是真的不錯,他的話能引起人的共鳴,聽起來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他雖然沒有明說,但陸希言能聽的出來,胡蘊之之所以跟他說了這麼多,目的只怕是跟唐錦一樣。

  拉他入夥。

  唐錦那邊他是不想加入,胡蘊之這邊,他倒不是不願意,只是他已經跟家裡的一個提了。

  這關係有點兒亂套了!

  不行,胡蘊之的事兒可以先不跟孟繁星說,但唐錦邀他入夥的事兒必須跟孟繁星商量一下。

  就這麼定了!

  ……

  香港,皇后大道18號,八辦所在地。

  “大潘,俠客急電!”張貫一急匆匆的老李的辦公室,大潘就是老李,老李就是大潘,老李不過是大潘的化名。

  “俠客,他哪來的電台?”老李大吃一驚。

  “我也不知道,不過,這的確是我們約定的聯絡方式和呼號。”張貫一將電文遞給老李道。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怪不得了。”老李將電碼翻譯成電文後,微微露出一絲驚容,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

  “大潘,俠客怎麼了?”張貫一問道。

  “俠客沒事兒,他只是遇到一件難題了,我來處理,你就不用問了。”老李沒有明說,這是組織機密。

  “沒事就好,那我先去了。”張貫一沒有任何不滿,大家分工不同,責任也不同,不相互打聽,也是為了保密的需要。

  “主任,老家急電。”這個時候,機要員小劉從外面敲門進來,遞給老李一份電報。

  老李一瞧,有些驚訝,兩份電報的內容相差不大,但是卻出自兩個人之手,一個是俠客,一個則是啄木鳥。

  都是為了同一個人,陸希言!

  老李也犯難了,啄木鳥的身份他知道,俠客的身份他也知道,這兩人都跟陸希言有密切的關係。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陸希言居然還有另外一層身份,鐵血鋤奸團的“新軍師”。

  而啄木鳥在電文中並沒有匯報這件事,她是不知道,還是刻意隱瞞呢,這一點老李也把握不準。

  畢竟這二人還有另外一層親密的關係,但他也同時瞭解,啄木鳥同志不是一個拿黨性原則開玩笑的人。

  這麼大的事情不會對組織隱瞞的,原因只有一個,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陸希言還有這個身份。

  聯想到不久前,她們曾經談到陸希言跟“鐵血鋤奸團”的親密關係,她並沒有隱瞞,老李越發的斷定啄木鳥對這件事並不知情。

  那陸希言為什麼又要對啄木鳥刻意隱瞞呢?

  這似乎也不難理解,他不希望啄木鳥捲進來,畢竟,鐵血鋤奸團被重慶方面“招安”了,他有這方面的顧慮很正常。

  在俠客看來,這種“招安”不過是一種合作,鐵血鋤奸團跟老蔣集團不會成為朋友,只是為了抗日才走到了一起。

  俠客建議老家對陸希言爭取,就是基於這個考慮。

  相比而言,俠客的建議要更為客觀一些,而啄木鳥可能會被其他方面的感情所影響,失去應有的判斷。

  但是,反映到他這,讓他為難了,不知道該如何選擇了。

  啄木鳥和俠客這是兩條線,兩人負責的事情都不一樣,做情報工作的,最忌諱的就是交叉。

  按照親疏關係,陸希言應該算啄木鳥這一條線上,也正是因為陸希言提供的走私藥品方案,讓組織獲得了一條難得藥品補給線。

  可如果按照陸希言隱藏的身份的話,那他如果進入俠客這條線的話,未來發揮的作用可能更大。

  權衡思考了一下,老李有了決定。

  陸希言不加入啄木鳥這條線,並不影響今後這條藥品走私補給線的運作,還有比“夫妻”關係更親密的嗎?

  而如果陸希言加入俠客這條線,未來會發揮更大的作用,但是,怎麼把這裡面的關係理清楚呢?

  “老張,幫我訂一張去上海的船票,我要去上海一趟。”老李決定了,這事兒電報裡說不清楚,他必須親自去一趟。

  “大潘,要不要跟老家匯報一下?”

  “要的。”老李點了點頭,他的任何行動,都必須上報組織之後,才能進行,否則就是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了。

  請示電報發出去後不久,就收到老家的電文,同意他前往上海。

  ……

  “梅梅,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說一下,不行,不行……”

  “梅梅,我想跟你說個事兒,這個也不行,哎!”

  “梅梅……”

  “安子哥,你不洗澡,在裡面嘀咕什麼呢?”衛生間的門突的被推開了,孟繁星探進腦袋來。

  “梅梅,你嚇死我了,我這沒脫衣服呢,萬一我脫光了怎麼辦?”陸希言嚇了一跳道。

  “一個大男人,膽子這麼小,我看你進去這麼長時間了,還沒洗好,我還要洗呢!”孟繁星道。

  “馬上,馬上……”陸希言忙道,自己確實進來時間夠長了。

  “梅梅,這一船藥,咱們能拿下多少配額?”

  “比第一次稍微多一點兒,大概百分之十五左右。”孟繁星答道。

  “利潤呢?”

  “利潤要比上一次多不少,主要是我們不能隨意降價賣,否則就被其他同行嫉恨了。”

  “嗯,咱們要在上海灘生存,是要考慮同行之間的競爭,不過現在藥品供不應求,我們可以在價格不變的情況下,搞一些優惠活動。”陸希言道。

  “這個倒是可以。”孟繁星點了點頭。

  “除此之外,我們可以在香港開一家分店,可以跟我們的辦事處合二為一。”陸希言又建議道。

  擴張!

  蒙安公司需要擴張,只有做大了,才越有資本說話,才會讓想動你的人忌憚。

  而且僅僅一個辦事處,那麼大的現金流的往來,遲早會被人發現的,如果在香港開辦了分店的話,至少會掩蓋一部分資金往來。

  而且,對蒙安公司的經營來說,也越安全。

  “嗯。”

  “讓老孫去香港,他是家裡的老人,跟了我爸快二十年了,讓他負責香港方面的事務,完全沒有問題。”陸希言道。

  “可以,不過,公司擴張,需要大量的人手,必須招人了。”孟繁星道。

  “嗯,招人需謹慎,尤其是利害的崗位,提拔之前,一定要慎重考察之後再決定。”陸希言道。

  “我明白,你放心好了。”孟繁星點了點頭,“對了,安子哥,那個田蕊的小姑娘可靠嗎?”

  “她是閆磊的手下,當個電報抄收應該沒問題。”

  “好,我知道了。”

  “梅梅,我要跟你說個事兒,你聽了,先別驚訝,好嗎?”陸希言鄭重的對孟繁星說道。

  “你說,我不驚訝。”孟繁星認真的望著陸希言,印象中,陸希言很少這麼認真嚴肅的跟她說話。

  “唐錦前天找我了,他想讓我加入他的團體。”陸希言道。

  “什麼情況?”

  “唐錦是軍統,領導一個潛伏小組,代號:釘子。”

  “釘子小組!”孟繁星吃驚一聲。

  “梅梅,你知道?”

  “我聽說過這個釘子小組,是軍統內保密級別非常高的情報小組,它相當神秘,它身在何處,有多少成員,沒有人知道,就是在軍統的高層中,也只是只聞代號,未見其人,沒想到,釘子小組就在法租界,而且還跟咱們有著密切關係。”孟繁星道。

  “你們都知道釘子小組,那也沒什麼神秘的呀?”

  “我們知道是因為我們……”

  孟繁星知道,那是因為她要來上海工作,才讓她瞭解到一些絕密資料,否則以她的級別,是不可能知道“釘子”小組存在的。

  “這麼說,釘子小組算是軍統內的最高機密了。”

  “可以這麼說,釘子小組是高度機密,我方也只是只聞其名,不知其人,沒想到釘子小組的負責人居然是法租界高級警務人員,而且還是我們的熟人。”孟繁星道,“安子哥,唐錦怎麼會邀請你加入的,按照地下工作的保密規則,他不應該做出這樣出格的行為。”

  “可能是他覺得我可以成為他們這樣的人吧。”陸希言也不知道原因。

  “軍統的行為準則是,不為我用,也不為他人所用,安子哥,這一次你遇上麻煩了。”孟繁星無比擔憂道。

  陸希言何嘗不知道軍統的行事風格。

  唐錦既然都跟他攤牌了,必然是做好萬全的準備,一旦他拒絕的話,只怕真的會有危險,唐錦這個人表面隨和,骨子裡相當陰狠。

  “梅梅,我該如何抉擇?”陸希言問道。

  “唐錦給了多久時間考慮?”孟繁星問道。

  “他沒說,我只是說考慮考慮再給他決定。”陸希言道。

  “看來他對你還是非常看重的,以軍統的行事風格,這麼好說話的可不多。”孟繁星道,“眼下,除非你答應加入,否則就只有一個辦法,拖下去。”

  “這麼拖著的話,也不是辦法。”陸希言道。

  “安子哥,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孟繁星問道。

  “我當然不願意加入軍統了,一個特務組織,雖然他們也是在抗日,但他們的一些做法我是不認同的,完全反人類的,我受不了那個約束。”陸希言道。

  “可我們也有約束?”孟繁星抬頭問道。

  “約束也有約束的不同,理性的約束跟摧殘人性的約束那是完全不同的。”陸希言道。

  其實也不是沒辦法解決,只要陸希言把“新軍師”的身份一亮,唐錦自然不會再提什麼“釘子”小組的事情了。

  只是,他能說嗎?

  他連孟繁星都沒敢說,怎麼可能會告訴唐錦呢?

  還有一個人,胡蘊之,雖然他答應了他不會把他的秘密說出去,可這種保證他能信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57
第178章:八面佛

  百老匯大廈三樓,上海日本憲兵司令部特高課。

  “南田課長,現在已經確定,在上海潛伏這重慶方面一個高級間諜小組,代號:釘子,我們只知道其領導者是一個叫‘八面佛’的人,其他的現在還一無所知。”竹內雲子報告道。

  “八面佛,有意思,雲子少佐,你覺得這個八面佛是個什麼樣的人?”南田洋佑站起來問道。

  “此人必定極為擅長隱藏,並且是個八面玲瓏的人,而且必須是深的重慶方面信任,並且能夠接觸到機密情報的人。”竹內雲子分析了一下道。

  “什麼樣的人才能做到你說的這些呢?”

  “從我們目前瞭解的情況看,此人給重慶方面提供過很作重要情報,而且還有不少是戰略級別的,所以,雲子覺得此人的掩護身份肯定非同一般,絕非普通人。”

  “能從我們洩密的情報進行逆向調查嗎?”

  “不能,過去洩密的情報,只怕能查出洩密的人,但也很難鎖定我們需要的嫌疑人。”

  “那我們可以試一下?”

  “課長的意思是,我們可以製造一條情報,引對方上鉤,然後順藤摸瓜抓到這個八面佛?”竹內雲子道。

  “聰明,雲子少佐,你不愧為土肥原將軍的高足,帝國陸軍之花。”南田洋佑非常滿意的一笑。

  “可是,什麼情報才是他們想要的,還有一旦消息散出去,就很難受我們的控制了。”竹內雲子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的,現在都不能確定過去的情報洩密的來源,想要釣魚。

  這就等於說撒了一把魚餌下去,被引誘來的可能是一群魚,其中還未必是她想要找的那一條。

  “不管是誰,凡是對大日本帝國不利的人都要剷除,雲子少佐,你明白嗎?”南田洋佑道。

  “哈伊,不過,上海並非在我們的完全掌控之中,雲子覺得,就算我們知道是誰,都未必能動手抓人。”

  “不能明著抓人,難道我們不會有其他的辦法嗎?”

  “您的意思是,秘密抓捕?”

  “當然,一切以大日本帝國利益為重,那些西洋人,不過是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喊兩句抗議也就結束了。”南田洋佑一揮手道。

  ……

  “報告!”

  “進來!”

  “鐮倉君,何事?”竹內雲子一看進來的是鐮倉少尉,微微一皺眉問道,鐮倉一直負責跟淺野一郎的秘密聯絡,他的出現,顯然是淺野一郎方面有消息了。

  “淺野組長有消息了,他們在重慶遇到一點兒麻煩,這是剛剛發來的電文。”鐮倉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電報紙遞了上去。

  竹內雲子伸手接過來,飛快的掃了一下,臉上不禁露出一抹驚訝之色。

  “鐮倉君,你馬上去井上公館,就說我需要向他借調一支精幹的人馬,一定要會說中國話,並且熟悉風俗習慣的,要快!”竹內雲子吩咐道。

  “哈伊。”

  ……

  “這藥每天的用量先這樣,三天後複查一下肝功能,如果沒有問題,那就藥量減半,明白了……”

  “明白了,陸大夫。”

  “好,我們去下一位。”盛熙元出去開什麼醫學交流會了,陸希言暫代他的工作兩天,一個上午,盡在病房區查房了。

  下午還有兩台手術,陸希言真希望有人能分擔一下他的工作。

  “我來聽一聽,肺部還有雜音,應該是炎症還沒有消除,但是比前兩天好多了,刀口也恢復的不錯,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咚咚……

  有人敲門,陸希言扭頭一看,是閆磊,他不是在公司嗎,怎麼跑到醫院來了?

  “稍等一下,我把這個病人看完。”陸希言衝他揮了揮手。

  “陸大夫,我感覺刀口癢癢的,總想撓它?”

  “前往不能撓,你要是實在癢的難受,可以讓人跟你說話分散一下注意力,或者,用酒精棉球擦拭一下,明白嗎?”陸希言告誡道。

  “好的,謝謝你,陸大夫,您真是好人!”

  ……

  “說吧,什麼事兒?”

  “剛剛得到的消息,四哥他們晚了一步,被淺野一郎搶了先,聶小姐和小公子,被日本人抓去了。”閆磊急切的道。

  “什麼,什麼時候的事情?”陸希言聞言,頓時一驚。

  “三天前。”

  “該死,日本人怎麼會知道‘軍師’還有後人的?”陸希言驚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據四哥他們瞭解,日本人應該是比我們提前知道這個消息的,而且在這之前,淺野一郎早已失蹤半個月之久,所以,四哥懷疑我們內部有奸細?”閆磊道。

  “內奸,他是說楚澤嗎?”陸希言腦子裡一下子就閃現出一個人來,“這不可能,楚澤如果是內奸,他何必告訴我們這些,他對我們隱瞞的話,不是更好,我們內部還有人知道這個秘密?”

  “有一個人。”閆磊忽然一抬頭,咬牙道。

  “別胡來,楚澤不可能,他就更不可能,楚澤都不知道聶小姐和小公子的下落,而他卻知道,還告訴了我們,同樣的道理,他也可以不告訴我們的。”陸希言也猜到了閆磊說的是誰了。

  “也許他根本就是故意的說出來取得我們的信任呢?”

  閆磊這麼一手,陸希言也有些懷疑了,不過,他又馬上給否了,如果胡蘊之洩密給日本人,那他和鐵血鋤奸團關係的秘密日本人也知道了。

  可是現在他還平安無事,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何況胡蘊之的身份,雖然未曾證實,但應該不會是他。

  問題是,日本人怎麼知道聶小姐跟小公子的秘密呢?

  “晚上,把人約到凱旋歌舞廳,我親自跟他談。”陸希言命令道,“再沒有查清楚真相之前,不要對胡先生動粗。”

  “是,我會通知五哥的。”閆磊點了點頭。

  這事兒鬧的,有些複雜了。

  楚澤呀,楚澤,你要是早點說的話,也許就沒有這麼多事情了,想起這個,陸希言內心對楚澤還是有些不滿的。

  不過楚澤也確實不知道聶小姐和小公子的具體身在何處,他怎麼說,也許只有胡蘊之才知道一些內情。

  ……

  下班,找了個藉口把麻小五支開,陸希言在“成”記裁縫鋪偽裝後,前往凱旋歌舞廳。

  因為下午兩台手術,等到陸希言踏入凱旋歌舞廳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了。

  “先生來了。”

  “嗯,你們都下去吧。”陸希言一揮手,示意守在經理室門口的兩個人都下去了。

  胡蘊之是被綁來的,而且被捆成了一個粽子,嘴巴也給賭上了,很明顯,郭漢傑是沒有動粗,只是請人的方式稍微不禮貌了些。

  嗚嗚……

  莫名其妙的被綁過來,胡蘊之腦子也是懵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等到看到陸希言進來,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陸希言也沒生氣,當接到閆磊的稟告,那一瞬間他也懷疑過胡蘊之的,因為,聶小姐和小公子可能藏身在重慶的消息就是他提供的。

  如果不是這則消息,楚澤也不會去親自跑一趟重慶了。

  現在被日本人捷足先登,這難道不值得懷疑了,這要是警察的話,辦案得講究證據,可這不是不是嘛。

  “陸希言,你想幹什麼?”拿掉嘴裡的毛巾,胡蘊之急吼吼的質問道。

  “胡兄,聶小姐和小公子出事兒了,被日本人捷足先登,現在她們可能落在日本人手裡。”陸希言盯著胡蘊之道。

  “這怎麼可能!”胡蘊之驚的眼珠子瞪的老大。

  “楚澤前往重慶之前,而且日本人則提前了半個月,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兒?”陸希言問道。

  “我怎麼知道,那時候,我還沒來上海呢。”胡蘊之道。

  “你來沒來,我們可不知道。”

  “我……”胡蘊之還真是沒辦法解釋,他來上海之前,確實沒有通知任何人,那也就沒有人能證明了。

  “你該不會懷疑是我給日本人告的密吧?”

  “如果是你的話,我還會在這裡跟你說話嗎?”陸希言上前解開胡蘊之身上的繩索道,“你別怪老五他們,軍師待他們如同父兄一般,本來軍師有後人,他們都非常高興,現在落到日本人手裡,你知道他們的心情。”

  “我理解,我理解……”胡蘊之苦笑一聲,這才明白自己為啥被郭漢傑給綁過來了。

  “我讓老五請你來,就是想弄清楚,軍師後人的消息怎麼會被日本人知道的,而且他們還搶先一步去了重慶?”陸希言道。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呀。”胡蘊之一張臉都快變成苦瓜了。

  “你不知道,那你怎麼知道軍師後人在重慶的?”陸希言問道。

  “是軍師自己告訴我的,我們倆雖然在理念上有些爭執,可彼此都把對方當做是可以託付性命的人,所以,他才把這個秘密告訴我,就是怕哪天他有什麼不測,我還可以照顧他的家人,反過來,我也一樣。”胡蘊之解釋道。

  “那你既然知道聶小姐和小公子在重慶,為何卻不知道她們的具體地址呢?”陸希言問答歐。

  “世道艱難,我們都是四海為家,居無定所,就算給你一個地址,幾天後或許就搬到別的地方了,我若是想要找到她們,只需在報紙上刊登一則尋人啟事,她們看到了,自然就會來找我了。”胡蘊之道。

  “那日本人怎麼會找到的?”

  “這個我怎麼知道。”胡蘊之被問的是啞口無言,他也想知道日本人是怎麼知道聶小姐和小公子的。

  “楚澤知道尋人啟事的事情嗎?”

  “知道,這還是我告訴他的。”胡蘊之點了點頭。

  “胡先生,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只能委屈你先在這裡待幾天了。”陸希言道,他並不想為難胡蘊之,可他得要向郭漢傑等人有交代。

  “不行,絕對不行,陸先生,你不能把我關在這裡。”胡蘊之急了。

  “胡先生,我們不會把你當犯人看待的,你在我們這裡,該吃吃,該喝喝,甚至,你想使用電台都行,不過,你不能單獨使用。”陸希言道。

  “你說真的?”胡蘊之問道。

  “當然,我們也希望能搞清楚日本人怎麼會知道聶小姐和小公子的行蹤。”陸希言點了點頭。
Babcorn 發表於 2018-6-14 18:58
第179章:主動

  “請問,你們這裡301房間住著一位姓張的先生嗎?”

  “姓張,您稍等,我看看住宿登記。”青年旅社的前台工作人員查看了住宿登記後,道,“這位先生,您說的那位張先生昨天已經結賬離開了。”

  “結賬離開了?”

  老李心中一驚,這是怎麼回事兒,胡蘊之化名張毅,一直都住在這青年旅社,如果另尋住處,一定會想辦法通知老家的。

  怎麼會突然結賬離開了?

  “請問是張先生本人來結賬的嗎?”作為一個情報工作者,老李頓時覺得這有點兒不尋常,腦子裡瞬間閃過好幾個念頭。

  “不是,好像是張先生的朋友。”掌櫃的想了一下,回答道。

  “朋友?”老李愣了一下,胡蘊之在上海的確有不少故舊相識,但除非是絕對信任之人,他是絕不會找過去的。

  太危險了,他可還是重慶方面通緝的要犯,一旦被軍統的人發現,那肯定是會被追殺的。

  “掌櫃的,那張先生的朋友長什麼樣子,你還記得嗎?”

  “個頭大概跟您差不多,身材偏瘦,長方臉,帶著墨鏡,其他的我就記不太清楚了。”掌櫃的回憶了一下道。

  “謝謝了,掌櫃的。”老李一抱拳,從青年旅社離開。

  找不到胡蘊之,老李只能先聯繫孟繁星了。

  找孟繁星相對來說,容易多了,而且方式有很多種,最快的就是直接打個電話,按照約定的密語通話,就算有人竊.聽,那也是聽不出來的。

  接到老李的電話,孟繁星嚇了一跳,老李來上海,事先並沒有通知她,她也不知道老李怎麼會突然來上海了。

  但是暗號和聲音都對,她自然沒有任何懷疑,按照暗語中說的老地方前往見面。

  明德書店。

  老闆已經換人了,老孫已經去別的工作崗位了。

  不過,這裡依然是上海地下黨的一處秘密的聯絡點,只是,為了安全起見,它已經不常使用了。

  在法租界,地下黨的活動還是有一定安全保障的,起碼日軍未佔領上海之前,地下黨是可以半公開活動的。

  日軍進入上海後,活動受到了限制,地下黨活動都轉入了地下,但他們依然是存在的,只不過跟孟繁星這樣的秘密情報小組是互不干擾的兩條線而已。

  “老李同志,你怎麼突然回上海了?”

  “還不是你那份電報,事關重大,我得親自回來一趟。”老李解釋道。

  “老李同志,你也覺得他能夠成為我們的人?”孟繁星有些激動,陸希言如果加入組織,那她們就是親密的同志加戰友關係,那她們之間的那一點兒障礙就蕩然無存了。

  “啄木鳥同志,你先別著急,據我們多方瞭解,你的未婚夫陸希言的確是一個可以爭取的對象,他學識淵博,醫術高明,也有一顆報國之心,難得的是他願意幫助我們,雖然沒有加入組織,卻已經為組織立下了不小的功勞,但是,組織上經過慎重考慮,認為他暫時不適合加入。”

  “不適合,為什麼?”孟繁星不解的問道。

  “組織接納一個人,首先要考慮他的信仰,還有忠誠,陸希言的信仰我們還沒有完全掌握,至於他的忠誠嗎,我想他忠誠與你,大過忠誠於組織。”老李道。

  “這……”孟繁星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啄木鳥同志,我知道說這話你心裡難以接受,但每一個人加入我們的黨,都需要嚴格考察和考驗的,我們的事業,我們的信仰是神聖的,你明白嗎?”老李道,“當初你加入的時候,不也經受住考驗了嗎?”

  “可是,老李同志,他現在的處境跟我不一樣,唐錦那邊一定會催他的。”孟繁星並不擔心考驗,而是唐錦那邊未必有這個耐心。

  “啄木鳥同志,其實這可以是看做是對他的一個考驗。”老李道。

  “老李同志,就不能換個考驗的方式嗎?”孟繁星懇求道。

  “啄木鳥同志,如果他是一心的加入我們,那麼他就一定能夠通過這一次考驗的,你要對他有信心才是。”老李道。

  “那我該怎麼跟他說?”孟繁星為難道。

  “你就跟他說,組織上對每一個加入的人都需要進行一段時間的考察,至於什麼時候接納他,還要看他的表現。”老李道。

  “好吧。”

  “啄木鳥同志,你不要有心理負擔,要相信他。”老李鄭重的道,“對了,他有沒有跟你提起有關鐵血鋤奸團的事情?”

  “最近一段時間,好像沒有提及。”孟繁星想了一下。

  “那他跟鐵血鋤奸團是什麼關係,你清楚嗎?”

  “他救過鐵血鋤奸團好幾個重要人物的命,算是他們的救命恩人,我公司的安保工作,也是他們負責的。”孟繁星道。

  “哦?”

  “他們並不知我的身份,只知道我跟陸希炎是未婚夫妻。”孟繁星解釋道。

  “他能用鐵血鋤奸團的人,只怕是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淺吧?”

  “他們的關係確實不錯。”

  “好吧,約個時間見個面,我想見一下他,當面談一談。”老李道。

  “您要見他?”

  “當然了,不然,我為什麼要從香港過來,就為了跟你說這麼幾句話?”老李呵呵一笑道,“那樣我在電報裡就可以說清楚了。”

  “好,我來安排。”孟繁星點了點頭,“明天是週末,晚上,我約他出去吃飯看電影,然後再跟他說這件事,您看如何?”

  “可以,但不要勉強。”老李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好的。”

  ……

  “陸兄弟,你把我扣在這裡根本就是於事無補,你還是讓我出去,出去之後,我還能幫你找線索?”

  “你可以把你知道的告訴我,找線索的事情,我的人可以幫你。”陸希言道。

  “可我真的想不出來,還有誰知道這個秘密。”胡蘊之一天一宿沒睡覺了,腦袋都想破了,都想不出來,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按理說,這個秘密除了當事人之外,沒有幾個人知道,要知道軍師連最親信的下屬都沒有告訴。

  可見他對這個秘密防範是何等嚴密。

  “胡兄,你再好好想想,既然當初說軍師的夫人和孩子都死在了那場政變之中,那為何孩子活了下來,是誰救走的孩子,又是誰把孩子交給了他的小姨撫養?”陸希言也在幫著梳理前後的關係。

  希望能從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我是在那一場政變之後才來的上海,那個時候,我才認識軍師,他正經歷著喪妻喪子之痛,我們都痛恨老蔣的倒行逆施,因此很快就成為好朋友……”胡蘊之回憶自己跟軍師相知相識的點點滴滴。

  “軍師手下有一老僕,我們都喚他一聲榮叔,當時上海的反動軍警逮捕了很多人,不管青紅皂白,只要跟共產黨有關的,就抓人,軍師的夫人聶小姐不過是說了幾句同情的話,就被青幫的流.氓打手抓了起來,那個時候,她還在月子裡,結果,沒有經受住嚴刑拷打,死在了獄中,小孩子本來也是難逃一劫的,是榮叔花錢買通了人,以缺個孩子繼承家業的理由給搭救了出來,榮叔和聶二小姐連忙帶著孩子逃離了上海,一路逃到了四川,最後定居在了重慶。”

  “原來還有這樣一段故事。”陸希言聽了,唏噓不已。

  “等孩子稍微長大了一些,榮叔也不知道從哪兒得到消息,又回到上海來找軍師,把孩子還活著的消息告訴了他,但具體過程我並不清楚,這些我也是後來聽軍師說的。”胡蘊之道。

  “那這個榮叔呢,還活著嗎?”

  “死了,一·二八淞滬抗戰的時候,讓日本人的流彈給擊中了,傷重不治。”胡蘊之道。

  “如果問題不是出在你跟軍師本人身上的話,那就只有這個死去的榮叔了,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胡兄你知道嗎?”

  “不清楚,只是知道他跟軍師時間不短,從少年時代就跟著他,幫著打理生活瑣碎雜務了,軍師對他比對任何人都信任。”胡蘊之道,“即便是這個榮叔出了問題,恐怕也不是他自身的原因。”

  “胡兄,你留在這裡慢慢想吧,我得回去了。”

  “別呀,你讓我一個人待在這裡,再陪我說會兒話……”

  “漢傑,好酒好菜,至少現在事情沒弄清楚,咱不能虧了他。”陸希言出來,吩咐郭漢傑一聲。

  “我聽先生的。”郭漢傑點了點頭。

  ……

  “安子哥,明天週末,我們好久沒有出去吃飯看電影了,要不然明天晚上你陪我去?”

  “看電影?”陸希言感覺有些古怪,孟繁星就沒有主動約過自己一次,而且這種事也是男人主動提才是。

  “你是不是有事兒求我?”

  “沒有,就是這陣子太忙了,明天剛好週末,你又休息,我也打算放鬆一下,許久咱們兩個人都沒一起單獨逛街吃飯了。”孟繁星解釋道。

  “好,未婚妻大人主動邀請,小生豈敢不遵從?”陸希言呵呵一笑,難得主動一次,也沒多想,就答應下來。

  “貧嘴!”

  “要不就榮順館吧,老字號的飯館,就咱們兩個人。”

  “好。”孟繁星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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