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幕後 作者:長風(已完成)

 
Babcorn 2018-6-13 17:3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7 157610
Babcorn 發表於 2018-6-23 17:26
第240章:軍火交易

  靜安寺路,滄州飯店。

  “林大哥,我敬你,今天要不是你,我這一條小命可就去見閻王爺了。”吳四寶高舉酒杯,滿臉通紅的給林世群敬酒。

  “四寶兄弟客氣了,製作這個馬甲炸彈的人技術並不高明,剛好我學過這方面的技術,所以,才能輕鬆將其拆除!”林世群嘿嘿一笑,不無得意的道。

  “林大哥有這樣的好本事,日後一定會飛黃騰達,我們家四寶以後跟著您干,您可以一定要多多照顧喲。”於愛珍身著一身碎花錦緞旗袍,妖嬈的身材配上英氣的臉蛋,站了起來。

  林世群也是色中餓鬼,只是他跟吳四寶一樣,都是妻管嚴,她老婆葉玉柔當年也是有名的美人,才女,而且幾次三番捨身相救,因此,他在男女這方面,跟吳四寶是一樣的,同病相憐。

  “一定,一定,呃……”林世群被於愛珍這英氣吸引,不由的流露出一絲色眯眯的眼神,早被坐在一旁的老婆葉玉柔看在眼裡,一腳踩在他的腳面上,頓時腦子清醒過來。

  “四寶兄弟,這一次是你福大命大,對方並非真的想要你的命,否則,你這條小命只怕是回不來了。”林世群放下酒杯,語氣中帶著一絲誠懇道。

  “林大哥救命之恩,四寶沒齒難忘,這裡兄弟的一點兒心意……”被於愛珍頂了一下胳膊,吳四寶馬上領悟過來,掏出一個牛皮信封來。

  “四寶兄弟,你這是干什麼,這萬萬不可。”林世群故作推遲。

  倒是一邊的葉玉柔一把接了過來:“四寶兄弟一片心意,我們若是不收的話,他們兩口子也不會心安的,對不對?”

  “對,對,嫂子說的對。”於愛珍忙笑著替吳四寶道。

  見老婆收下了,林世群也裝出一副受之有愧的模樣道了一聲謝:“四寶兄弟,愚兄愧受了。”

  “應當的,應當的……”

  “四寶兄弟,你知道這一次綁架紀先生的是什麼人嗎?”林世群問道。

  “不是那姓莊的嘛,哦,應該是姓鄒,軍統的那個什麼上海區的區長,老大的來頭呢。”吳四寶道。

  “錯,這姓鄒的早已不是軍統上海區的區長了,而且他現在是沒了毛的鳳凰,連雞都不如。”林世群話鋒一轉道,“可是,他背後有一股力量,不然,他怎麼能夠從你那看守嚴密的地牢中輕易的逃出來,還綁架了紀先生,這在上海灘,有這個膽量,有這個能力做下這件事的,有幾人?”

  吳四寶雖然腦子不快,可他不傻呀,他要是傻的話,於愛珍這樣的女人無論如何也不會看上他呀。

  “林大哥可是知道這姓鄒的背後是誰?”

  “有一個人,我想四寶兄弟你是聽說過的。”林世群拿起毛巾擦了一下嘴角的湯汁,嘿嘿一笑道。

  “什麼人,林大哥,您就別賣關子了?”於愛珍似乎比吳四寶更加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軍師。”

  吳四寶渾身一哆嗦,這個名字他太知道了,簡直就是如雷貫耳,混上海灘黑白兩道的,稍微有些頭面的人物,誰不知道“軍師”。

  那是上海民間抗日鋤奸組織的一桿旗幟,不知道有多少抗日鋤奸組織視“軍師”為偶像呢。

  就算是在黑道之中,影響力也是極大的。

  只是這位“軍師”十分神秘,除了殺日寇,除漢奸,基本上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沒有人知道他具體長什麼樣。

  日本人已經把他列為頭號通緝要犯,懸賞已經掛到“二十萬”大洋的金額了。

  於愛珍臉上也浮現起一絲驚恐的表情,人的名,樹的影,這有關“軍師”的傳說太多了,雖然不見得每一個都是真的,但傳的人多了,相信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四寶兄弟,有些事情你可能還不知道,這‘軍師’和他麾下的抗日鋤奸團早已被重慶方面招安,他們現在跟軍統一樣隸屬重慶方面,接受重慶的命令和指導,他們現在的組織更加嚴密,行動也更加詭秘,比起過去單打獨鬥來說,他們藏的更深,更難對付了。”林世群道。

  “林大哥,你是說,這一次綁架紀先生是‘軍師’組織策劃的?”

  “沒錯,這次行動就是‘軍師’組織策劃的。”林世群道。

  “可據我所知,‘軍師’對於向紀先生這樣跟日本人走的很近的,不都是這樣的嗎?”吳四寶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他們為什麼不殺紀先生,只是拿了贖金就放人了。”林世群點了點頭,這也是他困惑的地方。

  “會不會是他們有所忌憚,我乾爹可不是一般人物,若是殺了他,所帶來的後果不是他們能夠承受的?”於愛珍分析道。

  “弟妹分析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林世群點了點頭道,“不過,這一次背後的主使一定是‘軍師’,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

  “不管怎麼說,現在咱們是同坐一條船,我們不去找‘軍師’的麻煩,他遲早也會來找我們的,而且,在這之前,我已經跟‘軍師’的手下交過一次手了,他手下一個叫譚四的人,相當厲害,居然能拆掉我親自設計的炸彈,此人在這方面的能力不在我之下,我甚至懷疑,你身上這顆炸彈就是他設計的。”

  “那個鄒淮曾經對我說,來而不往非禮也,林大哥,他說這話意思難道是衝你來的?”

  “鄒淮說過這樣的話?”林世群嚇了一跳。

  “說過,珍珍,當你你也在場,你聽見沒有?”吳四寶問於愛珍一聲道。

  “我當時跟乾娘在屋內,好像是聽到這麼一句,但不是很清楚。”於愛珍回憶了一下道。

  “看起來,他們是早有準備,這顆炸彈不是用在你身上,就是用在紀先生的身上,四寶兄弟,你這是替紀先生擋了一災了。”林世群嘆道。

  “是嗎,我給紀先生擋了一災?”吳四寶愕然道。

  “四寶兄弟,我跟你說……”

  ……

  日本陸軍野戰醫院。

  “看淺野君這幅表情,一定是有什麼好消息吧?”竹內雲子披著一件厚厚的外套,在園子裡做著康復運動。

  再有一些日子,她就可以出院了,不用在待在這個滿是消毒水味道的地方了。

  “雲子小姐,帝國軍隊已經佔領武漢,重慶政府投降只是早晚的事情。”淺野一郎興奮的道。

  “是嗎,這不是可以預見的嗎,不過這確實是一個好消息。”竹內雲子呵呵一笑,她比淺野一郎更早收到消息。

  “雲子小姐,只要能迫使重慶的蔣政府投降,大日本帝國就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之一,到時候,我們大和民族就是這個世界上最高貴的種族!”淺野一郎興奮的手舞足蹈道。

  “淺野君,我沒你那麼樂觀,你沒看到派遣軍方面的報告嗎?”竹內雲子道,“他們幾乎一把火把武漢所有的軍用設施燒成了平地,你覺得重慶的蔣政府會輕易的投降嗎?”

  “雲子小姐,不是說重慶方面的二號人物……”

  “慎言,此事列為絕密,你是從何得知的?”竹內雲子臉色微微一變。

  “是晴氣君跟我說的。”淺野忙解釋道。

  “哦,原來是晴氣君透露給你的消息,這就難怪了。”竹內雲子道,“雖然此事還在商談之中,但變數極大,若是讓重慶方面知曉的話,後果不堪設想,此事不得對外洩露半個字,你明白嗎?”

  “淺野明白。”淺野一郎鄭重的點了點頭。

  “聽說紀雲清撿回一條命?”竹內雲子接著問道。

  “是的,綁匪原本約定在一家砂石場交易的,誰知道等人到了那裡,卻被臨時通知交易取消,最後綁匪是在吳四寶的家中跟紀家的人進行了交易。”淺野一郎說起這個,有些沮喪。

  “這一次是你們判斷錯誤?”

  “不是,是綁匪早就跟紀家人有約定,最後交人的地點在吳四寶的家中,只是這個情況我們沒有掌握,那紀雲清的太太金寶對任何人都沒有提起,所以……”淺野一郎解釋道。

  “看來,這是一個不安常理出牌的對手。”竹內雲子道。

  “是軍師。”

  “是他,能確定?”

  “基本上可以確定,從寶麗汽車行救走鄒淮,再到綁走紀雲清,以及索要贖金,都是軍師在背後策劃的,他們的計畫一環扣一環,我們只能被他牽著鼻子走。”淺野一郎覺得很憋屈。

  “紀家付出了多少?”

  “兩百根金條,還有吳四寶損失了大比的現金,具體有多少,還不清楚。”淺野一郎道。

  “大本營的影佐將軍就要來上海了,他的任務是協助見裡機關……”竹內雲子微微一凝思,然後道。

  “我們的軍費已經如此吃緊了嗎?”淺野一郎大吃一驚。

  “帝國雖然表現上勝利了,但我們內部的問題也十分嚴重,需要馬上解決,影佐將軍這一次來,就是為瞭解決一些問題的,紀雲清這一次損失不少,正好給了我們一個機會,你可以通過林世群給他傳遞一個信息,只要他願意全心全意的為大日本帝國做事,今天的損失,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十倍的賺回來。”竹內雲子道。

  “明白了,雲子小姐。”淺野一郎微微一欠身。

  “對了,聽說井上雄一最近想要購買一批軍火,可有此事兒?”竹內雲子叫住了正要離去的淺野一郎。

  “這個雲子小姐也知道了?”淺野一郎一愣,回過頭來道。

  “你就說有沒有這回事兒吧?”

  “確實有,不過賣家要價太高,還附帶其他一些條件,所以,還沒有談攏。”淺野一郎道。

  “應該不止一個買家吧?”

  “是,對方口風很嚴,不過目前所知,應該有三個買家有誠意,其餘的,都不具備這個財力。”

  “三家都有誰?”

  “青幫,井上先生還有一家比較神秘,具體我也不清楚。”淺野一郎道。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竹內雲子一揮手道。

  “告辭。”
Babcorn 發表於 2018-6-27 14:20
第241章:我要結婚

  報紙上的新聞每天在變。

  今天可能是某個政治人物出事兒了,被放在了頭版頭條,廣為傳播,明天可能就是某個電影明星的緋聞。

  混亂的時局催生了一種焦慮和不安的氣氛。

  老百姓的臉上都看不到笑容,紙醉金迷,歌舞昇平的只有那些有錢人和有權有勢的人專享。

  物價飛漲,老百姓早已被柴米油鹽的壓彎了腰,還有來自日本侵略者的掠奪和壓迫。

  反抗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日本人的報紙上每天都在叫囂要懲治抗日分子,隔三差五的殺人,可為什麼人越殺越多,反抗卻從來沒有停止過呢?

  侵略者不會去想為什麼,因為殺人是最不需要動腦子的,刀一揮,扳機一扣,一條生命就這樣消失了。

  甚至,他們還能從殺人中得到一種病態的樂趣。

  這已經不能算是人了。

  租界的氣氛也日漸緊張起來,江筱庵這個漢奸當了偽上海市長後,確實賣命,控制力得到加強。

  日本人似乎很滿意,在報紙上還專門寫了文章,表彰這位大漢奸是“日支”友好提攜的典範。

  要成為“典範”是要付出代價的。

  從上任開始,不算那些還在計畫中沒能實施的,光攔路刺殺江筱庵的就有七八起了,還有意圖投毒的,扔炸彈的等等。

  抓了不少人,有熱血的青年學生,有幫派分子,還有曾經參加過淞滬會戰,因為受傷留在上海的老兵……

  除了江筱庵本人之外,他的那些一群狐朋狗友們,凡是在偽上海市政府擔任職務的,或多或少都遭到了刺殺。

  偽上海市政府財政局局長周文瑞,江筱庵的嫡系,在四馬路望平街被刺殺,重傷昏迷。

  偽“和平運動促進委員會”的李金彪也是被刺傷。

  ……

  自從這個偽上海特別市政府成立,冒出來大大小小的漢奸數十人,這些人自然成了抗日鋤奸組織打擊的對象。

  手底下的親信屢遭不測,江筱庵本人也是時不時的遭遇不測,他更是不斷的遭到襲擾。

  這就讓他更是找到了藉口,不斷的利用日本人做後台,給租界兩局施壓,要求華界的警察和日本憲兵可以進入租界抓捕抗日的恐怖分子。

  公共租界方面已經鬆口了,華界的警察可以進入租界抓人,但必須著便衣,也可以攜帶武器,但是抓捕行動必須通知公共租界警務處。

  但是,在租界抓捕的犯人,需要經過引渡之後,才能被帶走。

  這其實就是一塊遮羞布。

  只要放開一個口子,那接下來,日本便衣和持有上海日本憲兵對發放“派司”的特務就可以在租界內橫行無忌了。

  可以預計,未來在租界內,會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

  時間進入十一月份,秋雨一下,天是一天比一天涼了,孟繁星把老孟頭接到陸公館來住。

  孟浩自然也就跟著過來了。

  家裡一下子人多了起來。

  “安子哥,咱爸有哮喘的老毛病,還有老寒腿,我想給他買個狐皮的褥子,另外,我打聽到一味滋補的藥方,熬成滋補的膏藥,不能除根,也能減輕症狀,這兩樣加起來,費用不少……”

  “咱家錢不夠用嗎?”陸希言現在很少過問家裡的財政狀況,都是孟繁星在一手打理的。

  他只對數字敏.感,對錢則沒有,錢對他來說,夠用就行,他又不追求享受,只是在必要的時候需要才會。

  “你跟我兩個人的工資,加上其他一些額外的收入,也差不多夠了。”孟繁星點了點頭。

  “公司的錢呢?”

  “公司的錢,我都拿去開分店額,咱們家現在在上海已經有三家安平藥店了,香港也有一家,未來打算在重慶、昆明還有成都各開一家。”孟繁星道。

  “可以呀,看來你在經營方面還有這麼大的本事。”陸希言有些驚訝,這些日子,他對公司方面基本上都是放手不管的。

  沒想到孟繁星居然還有這麼大的野心。

  “我也沒想到,以前我覺得資本家都是剝削階級,現在我才發現,如果沒有他們,我們的商品如何流通,人人都靠天吃飯,那這個社會如何進步,如何發展?”孟繁星道。

  “看起來,讓你當這個蒙安公司的總經理還是當出學問來了,人類自從誕生族群以來,其實就開始了商業活動,從一開始的以物易物,到誕生了貨幣交易,商人的地位一直處在社會底層,不被人重視,認為他們是不勞而獲,其實不然,恰恰因為他們,我們的社會才得到推動和發展,資本家是西方對工商業從業者的定義,在我看來,普通的商人或者工廠主只怕是跟資本家是不能混為一談的……”

  “安子哥,你說的好像挺有道理的。”

  “好了,不談這個了,說說你的功課吧,有沒有難度?”陸希言笑笑道,這個話題太嚴肅了。

  “還好吧,我的成績在班上一直處在中游水平。”孟繁星道,她底子薄,中間又中斷過學習,又有諸多雜務,能夠達到這個水平,她已經相當滿意了。

  “我還擔心你功課不行,還打算給你的老師打個招呼,讓他們給你稍微的放一放水呢。”陸希言道。

  孟繁星的未來不是醫院的藥劑房,所以,就算成績差點兒,也沒關係,只要能順利畢業就行。

  “這個月的5號是週末,我們陪咱爸去百貨公司看看,咱們索性再給咱爸買兩套冬天穿的衣服,我看家裡的都舊了,穿著肯定不貼身,不暖和。”陸希言道。

  “嗯,但是這樣一來,我們這個月的開支又要超了。”孟繁星微微蹙眉道。

  “這個費用不能這麼算的,這個月買衣服了,下個月就不用買了,咱們現在生活還行,不能讓人說閒話。”陸希言道,“咱們不要裡子,但是面子是要的,否則,就不符合咱們的身份了。”

  “你總是有道理。”孟繁星擰上鋼筆帽說道,“不算了,到年底一塊兒算總賬就是了。”

  “這就對了,只要咱們不亂花錢,錢都花在刀刃上就行。”陸希言道。

  “等一下,我還有事兒跟你說。”孟繁星叫住了往外走的陸希言。

  “還有啥事兒?”

  “爸一直以為咱們兩個睡在一起……”孟繁星羞紅了臉說道。

  “這個事兒?”陸希言也犯難了,他是百分之百願意的,但是他也不能違背孟繁星的意願。

  再者說,他們這事兒,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決定的。

  “咱們雖然訂婚了,可總住在一個屋內,瓜田李下,難免被人說閒話。”孟繁星道。

  “我這不是守著孝嘛,喪期守孝不辦喜事兒,那也是對先人一種尊敬,自古就是這個理。”陸希言道,“莫非有人在背後亂嚼舌根?”

  “有道是有一些,不過,他們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我們雖然定了名分,可這樣有些不明不白的,有些不大好?”

  陸希言眉頭一皺,這還真是個問題,如果畏懼人言,讓孟繁星從這裡搬走,那隻怕會引發更多的流言蜚語。

  “梅梅,你是怎麼想的?”陸希言認真的問道,他必須清楚的知道孟繁星內心的真實想法。

  “我……”

  陸希言真想給自己一大嘴巴,這種事兒怎麼讓女人開口呢,忙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

  “我們可以先上車,後補票。”陸希言嘿嘿一笑。

  “什麼先上車,後補票?”

  “梅梅,你聽我說,這個先上車,後補票的意思是這樣的,我跟你先把結婚證領了,這個婚禮的事情以後再辦,這樣我們在法律上就算是合法夫妻,那住在一起自然就順理成章了。”陸希言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們就算是結婚了?”孟繁星有些呆呆的問道。

  “對呀,領了結婚證,我們就是合法夫妻了,這可是受到法律保護的喲。”陸希言呵呵一笑。

  自己怎麼就這麼笨呢,這麼好的辦法居然拖了快大半年才想到,簡直就是笨死了。

  “明天,我們就去把這個事兒辦了,越快越好!”

  “不要這麼急吧,我還沒準備好……”孟繁星羞紅了臉,大半年相處下來,她早已是一顆心在陸希言身上了,可以說是非君不嫁了,只是像她這樣工作的,結婚是要走組織程序的。

  如果是黨內同志,只要男未婚,女未嫁,你情我願的,這事兒好辦,除非是特殊工作因素。

  黨外的話,那就需要一定的審查了,畢竟孟繁星是在做地下工作,工作的性質必須要考慮道婚姻生活會不會給她帶來影響等等。

  “不急,不急,我知道,你們有紀律,如果你們的組織同意的話,那我們就領證,如果不同意的話,那我們再想辦法,好不好?”陸希言道。

  “好,好……”孟繁星點了點頭。

  陸希言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對著天花板,傻樂了一個晚上,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頂著兩個巨大的熊貓眼。

  不過,孟繁星也沒好到哪裡去。

  早上,兩個人在洗手間碰面,看到對方的模樣,都忍不住大笑出聲。

  中午,陸希言就把胡蘊之給約出來了,關係自己終身幸福的大事兒,一刻都拖延不得。

  “我這才剛摸了一點頭緒來,你心急火燎的叫我來做什麼?”胡蘊之不滿的道,為“費恩”的事兒,這兩天他一直在四處奔跑,想辦法。

  “我要結婚了。”

  “噗……”胡蘊之一口熱茶還沒到喉嚨就噴了出來。

  “怎麼了,老胡,我結婚有那麼吃驚嗎?”

  “不是,你結婚,跟誰?”

  “你是不是老糊塗了,我結婚,當然是跟我未婚妻了,難道我隨便從大街上抓個女人回來結婚?”陸希言反問道。

  “孟繁星?”

  “嗯。”

  “據我所知,孟繁星的背景有些不一般,你怎麼在這個時候突然想起來要跟她結婚?”胡蘊之問道。

  陸希言忽然想起來,胡蘊之根本不知道孟繁星的身份,知道孟繁星身份的只有他和老李。

  怪不得他有如此反應,這也不奇怪。

  “反正我要跟她結婚,組織上同不同意吧?”陸希言道。

  “你這不是胡鬧嗎,結婚是兒戲嗎?”

  “那我都跟人家訂婚大半年了,不結婚,人家一個女孩子跟我住在一起,算怎麼回事兒?”陸希言反問道。

  “這個……”胡蘊之一下子愣住了。

  “我算是向組織提交申請了吧?”陸希言問道。

  “陸希言同志,你這個事兒,我做不了主,我得請示一下上級首長,你等我回信,千萬不要擅自做主。”胡蘊之急忙起身道。

  “好,我等你的回信。”陸希言點了點頭,既然認同了,就得守規矩。
Babcorn 發表於 2018-6-27 14:20
第242章:陸希言也要培訓

  “先生,受軍統這些天連續的鋤奸行動的牽連,我們外圍有十幾個弟兄被抓進了租界巡捕房。”閆磊報告道。

  “有直接證據證明參與行動嗎?”

  “沒有,最多也就參與瞭望風和通風報信,有點兒關係,但是,以現在租界跟偽上海市政府的關係,只怕會被引渡日本憲兵隊的看守所,到了那裡,人就很難出來了。”閆磊道。

  “有什麼辦法可以將他們保釋出來嗎,搶在日本人引渡這些人之前?”陸希言問道,這些人雖然不聽話,私自參加了軍統以及其他一些抗日鋤奸組織的行動,現在被抓,是有些咎由自取。

  可是,他們也不能不管他們的死活呀。

  說到底,錯不在他們身上。

  “給錢,給錢就可以保釋,不過,現在不知道行不行了,五哥已經找人托關係保釋他們。”閆磊道。

  “這些人若是能夠保釋出來,馬上送走,不能再留在上海。”陸希言點了點頭。

  “四哥他們也是這個意思。”閆磊道,“把一些太顯眼的送到少衝先生那兒去,剩下的去香港,那邊正缺人手。”

  “軍統趙立軍那邊有什麼動靜?”陸希言點了點頭,譚四的這個安排是相當妥當的,上海這邊局勢越來越緊,人手需要精幹,不不是人越多越好,這可不是正面的陣地作戰。

  “鄒淮那邊什麼情況?”

  “鄒長官對培訓的事情還是很賣力的,弄了一些軍統內部教材給我們,我們在旅社裡弄了一個秘密的圖書室,就是現在全部都是理論學習,實踐的話,比如,竊.聽,爆破這些,現在都做不了。”閆磊道。

  “以後會有機會的,可以讓我們的人分批去少衝先生那裡接受訓練,這沿途的過關也是對他們的一個考驗,你說呢?”陸希言道。

  “先生的這個想法不錯,回頭我告訴四哥。”閆磊道。

  “這個事兒先不忙,我讓你聯絡的那五個人怎麼樣了?”陸希言關心的是鄒淮給他的五個人。

  鄒淮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他又不想把自己發展的五個人交給趙立軍或者繼任的王天恆,所以才把這五個人託付給了自己。

  但這五個人都是高級人才,從他們所學的專業來看,有機電專家,金融專家,還有學化學的和搞工程的,還有一個是作家,叫陸萍。

  這些人只怕是日本人知道了,也是會垂涎三尺的。

  “按照您的吩咐,我給他們一一聯絡過了,並且下達過命令,從此之後,我會是他們唯一的聯絡人,除了我主動聯繫或者我發出的聯絡的信號,他們任何人都不可以相信,就算是鄒淮也不行。”閆磊道。

  “嗯,很好,這些人都是有才學的,不能等同一般的特工,不過,他們應該沒有經歷過地下工作的培訓,這一點需要加強一下,另外,也需要給他們一些任務,培養他們的工作經驗和能力。”陸希言道。

  “您的意思是,要對他們進行訓練?”

  “是的,這件事由你來負責,不過,我會根據他們的特點分別給他們制定一份訓練大綱,你來執行就可以了。”陸希言道。

  “好吧,我聽先生的。”

  “閆磊,從現在起,你在死神小組內的代號就叫鍾馗吧。”陸希言道,“這五個人就算是你手下的小鬼。”

  “先生,這不合適吧?”

  “你要是覺得不合適,就分別給他們五個人起個代號吧,以後,他們五個人都歸你管。”陸希言道。

  “是。”

  風雨欲來呀。

  正面戰場的態勢雖然還是日軍進攻,國軍不斷的防守退卻,但類似於武漢會戰這樣的大規模的會戰,日軍暫時已經沒有能力組織了。

  重慶方面似乎也可以暫時的喘一口氣了,偏安一隅,總比亡國要好,起碼還有機會。

  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每週五的下午,陸希言都會去非凡影樓跟唐錦碰面,喝個茶什麼的。

  也交換一些消息。

  平時,有案子的時候,他也會去巡捕房,他那個學生柯默比他跟喜歡這份工作,醫院裡基本上見不到人,整天跟著袁銳在外面跑。

  也不知道,這傢伙現在是袁銳的學生,還是他的學生。

  他喜歡法醫這份工作,做老師的總不能攔著吧,再說,他有這個便利條件,換做別的教授,能這麼幹嗎?

  樊坤和成誠,倒是跟在他的身後,學習胸外科,唯一的女學生,除瞭解剖的時候出現,其他時間都泡在骨傷科,偶爾也會跟著柯默跑出去。

  這兩個學生他基本上算是放養了,而樊坤和成誠倒是細心栽培,不過兩人的資質就差多了。

  樊坤在醫學上有天賦,冷靜,有條理,無論陸希言吩咐他做什麼,都一絲不苟的完成,而且不會講條件。

  成誠就不同了,富家子弟,雖然有一顆學醫的心,但耐心就差了多,性子比較急躁,臨床主刀醫生來說,性子急躁是大忌。

  陸希言覺得他不太適合進手術室,但是還是給了他機會,磨練磨練,看能不能把他的性子磨下去一點兒。

  如果不行,他就只能去急診科擔任全科醫生,那個地方,性子急一點兒,倒不是壞事兒。

  “老陸,你那個叫柯默的學生不錯,畢業後可以道我們巡捕房來當專職法醫?”唐錦倒了一杯紅酒遞了過來。

  “我們做醫生的,至少實習兩年以上,才能正式獲得執業醫師資格,不過,這要是去做法醫,倒是可以提前畢業,只要他自己願意,我這裡沒問題。”陸希言笑了笑,柯默的家裡就是祖傳的法醫,干老本行,這也是他自己的一直以來的願望。

  “那就這麼說定了,現在他只是在巡捕房幫忙,給袁銳當助理,每個月發他50塊大洋的薪酬,你看怎麼樣?”

  “我是他的老師,當然是希望學生好了……”

  “六十塊,不能再高了,袁銳一個月才一百,總不能他這助理比他鑑證科骨幹法醫還要拿的多吧。”唐錦道。

  陸希言點了點頭,這年頭,法幣貶值的太快了,大洋才是保值的。

  “日本人在滬西警署內成立了一個偵緝隊,你知道這個偵緝隊的隊長是誰?”唐錦抿了一口紅酒坐下來道。

  “誰?”陸希言放下酒杯問道。

  “林世群,這傢伙算是公開露面了。”唐錦道,“不管是軍統,中統那邊也對他下了必殺令。”

  “中統組織不是讓日本人給破壞了嗎,這麼快就重建了?”陸希言驚訝的問道。

  “沒那麼快,不過這一次重建中統上海區的人來頭不小,看來,C.C系這一次也是急眼了。”唐錦呵呵一笑。

  “誰呀?”

  “說起來,老陸你可能不熟悉過去國內的政治,這一次來上海的負責中統重建的人是二陳的侄子陳寶華(隱去真名,想知道自己查)。”唐錦嘖嘖一聲道。

  “嚯,陳家人真捨得呀?”曹斌從樓梯口上來。

  “不能用跟林世群熟悉的人,中統這一次也是下了血本了,調集精兵強將過來,估計一時半會兒想要恢復元氣還不容易。”唐錦道。

  “上海區原來的人都不能用了,需要培訓和啟用新人,這一時半會兒想要做出成績來,難。”曹斌道。

  “還有一個消息,對我們來說,未必是好事兒。”唐錦抽出一根香菸遞給陸希言道,“章嘯林回上海了。”

  “三色大亨的章嘯林?”陸希言微微一絲驚訝道。

  “沒錯,已經確認了,這傢伙也已經投靠日本人了,擔任那個‘新亞和平促進會”的會長,剛從杭州莫干山回來。”唐錦點了點頭。

  “這個所謂的‘新亞和平促進會’的目的就是替日本人搜刮各種物資和資源,脅迫工礦企業給日本人提供各種物資。”

  “這個‘新亞和平促進會’除了章嘯林之外,還有他的親家余葉封,麗都歌舞廳的老闆高鑫寶等人,都是上海灘顯赫一時的大流.氓。”曹斌道。

  “上峰有任務?”

  “嗯,日軍佔領廣州後,我們失去了唯一的出海港,海外援助物資除了新疆那邊之外,就剩下滇越鐵路和滇緬公路了,英國人過去跟日本人是穿一條褲子的,法國人欺軟怕硬,這三條生命線,滇越鐵路和滇緬公路對重慶方面來說異常重要,我們在法租界的任務就是全力的瞭解英法國內對日的政策和動態,隨時提供給後方做出必要的反應和決策,這就是我們‘釘子’小組存在的意義。”唐錦鄭重的解釋道。

  陸希言也是第一次聽唐錦這麼解釋“釘子”小組的存在的意義,原來釘子小組是為了獲取戰略情報而存在的,鋤奸和其他任務都只是附帶的。

  “老陸,索爾先生在法國國內有很深的背景,你跟索爾先生的關係,可以很容易探聽到一些有關法國國內對日的政策變化,所以,你現在的身份非常重要。”唐錦認真道。

  “你的意思是,我要刻意跟索爾先生這些有機會得到戰略情報的政要接觸,從他們的身上獲得我們需要的情報,對嗎?”陸希言明白唐錦的意思了。

  “沒錯,你醫生的身份,對他們來說有一種天然的不設防,有時候,情報不一定是非要他主動說出來,不經意的一句話就可能是我們想要的。”唐錦道。

  “唐兄,我好像不擅長這方面?”

  “沒關係,接下來,我跟老曹會對你進行這方面的培訓的。”唐錦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8-6-27 14:21
第243章:電報

  香港皇后大道,“悅華”商行。

  前面是商舖,主營茶葉,後面一棟三層的小樓,“八辦”聯絡處。

  “老李,老鬼從上海發來的急電。”負責電台機要的張貫一手裡捏著一張電報紙,噔噔的上了三樓。

  三樓是化名商行老闆的“老李”的臥室和書房。

  天氣已經很涼了,老李還只是穿著一件很薄的長衫,肘子和袖口都磨破了,還打上了補丁。

  在家裡就這樣,西服和領帶那都是出去應酬的時候才捨得穿,回來之後馬上脫下,熨平了,摺疊好,這樣才能保證,每一次穿出去都是新的。

  雖然每日經手的金錢數額都不少,但那都是海外華人捐款給國內抗戰的,這錢他們是一分都不能動用的。

  所以,僅靠這麼一個茶葉商行,“八辦”的日子過的緊巴巴的。

  “哦,他那邊發生了什麼事兒?”老李摘下近視眼鏡擦拭了一下,抬頭問了一句。

  “是有關判官的。”

  “他又出啥子幺蛾子了?”老李重新戴上眼鏡兒,“就知道給組織出難題,給我看看?”

  “他給組織出難題,那也不是為了他自己,老李,你也太偏頗了。”張貫一有些替“判官”抱打不平道。

  不說別的,就說為組織弄了一條隱蔽的藥品來源,現在還幾乎不花錢,就能有源源不斷的藥品送到部隊,這些藥品不知道救了多少受傷的指戰員。

  “這一次是為了他自己,哎,這事兒,我早該想到的。”老李掃了一下電報內容,微微苦笑一聲道。

  “老李,你可要慎重考慮一下。”張貫一提醒一聲。

  “啄木鳥同志雖然是我委派的,可她的組織關係不在我這裡,我這裡即使同意也沒有用。”老李一攤手道。

  “要不請示一下部裡或者周副主席?”

  “不妥,不妥呀……”老李站起來,走了兩步,眉頭緊鎖,搖了搖頭道。

  “那怎麼辦,總不能不給意見吧?”張貫一道,“這可不不符合規矩,行就是行,不行也得給個理由?”

  “按理說,她們早就有這層關係,繼續拖下去難免會有流言蜚語,應該成人之美,可啄木鳥並不知道判官的身份,這結婚之後,是坦白,還是繼續隱瞞呢?”

  “這還有什麼顧慮,既然是同志,那自然是坦誠了?”張貫一道。

  “判官同志並不同意告訴啄木鳥身份,他認為這樣做,可以更好的掩護和保護啄木鳥的工作,而且啄木鳥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也可以保持這兩條線的獨立性。”老李道。

  “你的意思是,兩條線並行,互不干涉?”張貫一明白老李的意思了,即便是某一條線出事兒了,也牽連不到另外一條。

  “可是判官他知道……”

  “判官一個人知道就可以了,這個秘密他是不會對任何人講的。”老李道。

  “我明白了,你是想給啄木鳥這條線加上一道暗保險,而以夫妻身份作為掩護是最合適的,啄木鳥不知道判官的身份,即便是出了事兒,也有緩和的餘地。”常年做地下工作,張貫一豈能不明白老李內心的一些想法。

  ……

  “梅梅,這可關係你的終身大事,你確定要發出這封電報?”貝當路花蓮裡46號,閣樓上,藍麗瑛確定的問道。

  “麗瑛姐,我已經想好了,這輩子不可能再嫁給第二個人了。”孟繁星認真的說道。

  “按理說,我不該攔著你,但是你的身份萬一他將來知道了,怎麼辦?”藍麗瑛問道。

  “麗瑛姐,其實我的身份他是知道的。”

  “你違反組織紀律了?”藍麗瑛嚇了一跳。

  “沒有,我沒有違反組織紀律,這把身份告訴他,上級是知道的,也曾想發展他成為咱們的人,但是上級考察後,就沒有再提這件事了。”孟繁星道。

  “那就是上級認為他不適合成為我們的人,那這份結婚申請上級只怕不可能回同意的。”藍麗瑛驚詫道。

  “我也不知道,上級的決定,我不敢質疑,也沒敢多問,但是上級也沒阻止我跟他在一次,所以,我想可能是上級還在考察。”

  “你是想用這份結婚申請試探一下上級的反應?”藍麗瑛驚訝道。

  “我這不是不敢直接問,這或許是最好的辦法,至少也讓我弄清楚上級對他的態度。”孟繁星道。

  “要是讓上級知道,你居然用咱們的電台問你的個人問題,一定會給你一個大大的處分。”藍麗瑛狠狠的白了孟繁星一眼。

  “我這是公私兼顧。”

  “行了,這封電報我會在約定的聯絡時間發回家裡的,至於家裡什麼時候回覆,就不是我能說的了了。”藍麗瑛嘆了一口氣。

  “知道了,麗瑛姐,謝謝你。”孟繁星感激道,“最近租界內的日本便衣特務活動增多,咱們的秘密電台可不能讓日本人發現。”

  “知道了。”

  不管是租界還是華界,對秘密電台的探測和監控越發的嚴格起來,就算是拿到許可使用的商用電台,發的電報都需要向當局進行報備。

  日本人的手雖然明著伸不到租界裡來,可隨著租界不斷的妥協,鬥爭的形勢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

  竹內雲子終於出院了。

  特高課方面專門的在海軍俱樂部給她舉辦了一個酒會,慶祝這位間諜之花恢復了健康,可以繼續為帝國工作。

  雖然是撿回了一條命,但竹內雲子的身體想要恢復到受傷之前的狀態,那是顯然不可能了。

  起碼暫時不能參與一線行動了。

  她的工作還是在特高課,但是她原本的工作被岡村少佐接了過去,她回去之後,只能負責機要和情報分析方面的工作。

  雖然待遇上比過去還要高一些,但實際權力卻大大的不如,這讓她多少有些失落。

  好在,有淺野一郎,在特高課內,淺野一郎算是他的嫡系下屬,而且這些日子來,淺野一郎做的很不錯,深受課長南田的賞識。

  而且,淺野一郎因為救國土肥原賢二將軍的主力晴氣少佐關係,兩個人的關係相當不錯。

  這樣,淺野,晴氣,還有竹內雲子三人結成了一個小小的圈子。

  舞會之上,三個人很自然的就湊到了一起。

  “影佐將軍來上海了,這一次他表面上是來為了上海的經濟,實際上另有重要任務。”晴氣慶胤在上海也沒什麼朋友,淺野一郎和竹內雲子都算的上是他可信任的人。

  “要跟那邊接觸了嗎?”

  “具體我也不清楚,但是這一次安保工作十分嚴密,將軍親自安排的。”晴氣慶胤低聲說道。

  “能達成和平嗎?”

  “天知道,不過國內和軍隊的反對聲音非常大,覺得我們這一次可以繼續進軍,徹底的消滅重慶蔣政府。”晴氣慶胤道。

  “那些戰爭狂人們知道我們的經濟已經惡化到什麼地步了嗎?”竹內雲子冷冷的一笑道,住院這些日子,她倒是有時間梳理了一下有關日本國內外經濟和軍事方面的情報,得出的結論是,日本在半年內都無法發動一場大規模的戰役了。

  “所以土肥原將軍的策略是對的,我們需要停下來,跟中國人談判,才能把我們的利益最大化。”晴氣慶胤道。

  “在上海,我們能做什麼?”

  “前線的戰事稍微停下來,我們就能騰出手來消滅那些軍統和地下抗日分子,這樣才能源源不斷的獲得我們想要資源。”

  “土肥原將軍對林世群的那個特工計畫很感興趣,不過,他覺得,林世群的級別太低了,這個工作必須由一個份量更重的人來主持才行。”晴氣慶胤道。

  “份量更重的人?”淺野一郎有些不太能理解。

  “晴氣君的意思是,林世群的威望還不足以服眾,需要一個威望和資歷上比他更強的人來主持這個計畫。”竹內雲子解釋道。

  “那從哪兒去找這個人呢?”

  “不用那麼麻煩,這個人讓林世群自己去找。”竹內雲子輕輕搖動手中的酒杯,微微一笑道。

  “這等於所把自己手中的權力分給別人一半或者一大半兒?”淺野一郎不解。

  “你放心,他一定會非常願意的。”竹內雲子笑道。

  “雲子小姐,能請你跳支舞嗎?”一名身穿日本海軍的少佐走了過來,優雅的彎腰做了一個“邀舞”的手勢。

  “當然。”竹內雲子紅.唇微微一翹,放下手中的酒杯。

  ……

  “雲子小姐不愧為帝國之花……”晴氣慶胤望著飄入舞池的竹內雲子,眼神之中折射出一絲迷離道。

  “晴氣君為什麼不請雲子小姐跳舞呢?”

  “歌舞最能消磨一個武士的意志,我現在最想的是,該怎麼找到那個叫‘軍師’的,消滅他。”晴氣慶胤眼底閃過一絲仇恨的光芒。

  “晴氣君,我們不但會消滅‘軍師’,還會徹底的征服這個國家,讓天皇陛下的光輝照耀整個亞洲!”淺野一郎眼底一絲熾熱的瘋狂。

  “乾杯,預祝我們勝利!”

  ……

  深夜,延安,某窯洞。

  “部長,電報。”

  “給我。”忙碌的部長從機要秘書手中接過電報,愣了一下,以為自己看錯了,再仔細看了一下,發現自己沒有看錯。

  這妮子怎麼想一出是一出,不過,人家理由到也充分,這麼不明不白的住在一起,確實惹人閒話。

  情報線上的工作,千絲萬縷,必須慎之又慎,一個錯誤的決定,那帶來的後果是非常嚴重的。

  “有從上海八辦的回來的同志嗎?”

  “有的,部長。”

  “替我通知一下,就說明天中午我請他們吃飯。”部長吩咐一聲。
Babcorn 發表於 2018-6-27 14:21
第244章:被人截胡

  公館馬路。

  “伯爵”的酒吧,老闆是一個生活在上海快二十年的白俄人。

  費恩喜歡喝酒,尤其喜歡烈酒,這家的調製的雞尾酒,用的最正宗的伏特加,為什麼叫‘伯爵’這個名字,可能是酒吧的主人祖上是個俄羅斯貴族吧。

  不管祖上多麼風光,到了異國他鄉,也只能以此來緬懷一下了。

  費恩出獄後,賣過報紙,開過電車,還當過一段時間的工程師,這些職業他都幹不長,很快就因為受不了各種規矩,然後就失業了。

  失業後,他靠過去的一些朋友幫襯,開了一家電器修理鋪。

  這傢伙的技術還是可以的,就是太懶散了,店舖三天兩頭關門,經常賺了一筆錢就關門出去喝酒,找女人。

  他這種人,就連法租界最低級的“鹹水妹”都不願意做他的生意。

  “伯爵”酒吧的老闆跟費恩關係不錯,他經常來喝酒都是賒賬,酒吧老闆安德烈從來沒有找他要過賬。

  “安德烈?”

  “費恩,你幾天沒有出門了?”安德烈是一個大腹便便的白俄,個頭不小,喜歡在酒吧裡給客人調酒。

  “三天吧,你介紹這個活兒,工作量有點兒大。”費恩嘿嘿一笑,他的電器修理鋪其實不過是對外裝一下門面,要是靠這個生活,早就餓死了,他真正的本事是修槍和改槍。

  “你這出來也不知道洗個澡,都發臭了。”安德烈笑道,費恩從不自己接活兒,全部都是通過安德烈來。

  修槍和改槍在上海地下黑市裡,做的人可不少,費恩也算是小有名氣,當然,知道的人並不少。

  不然,他說自己手裡有一批軍火,也得有人相信。

  “他又來了,又是來找你的。”幽暗的角落裡,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裡,顯然已經注意到費恩的到來,舉杯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一杯伏特加,加冰。”

  “好。”安德烈從櫃檯底下取了一隻酒瓶出來,給他倒了一杯,然後加了一塊冰塊進去,遞給他。

  “譚,你這是在等我嗎?”費恩端著酒杯走了過去。

  “費恩先生,我是很有誠意的。”譚四點了點頭,他很瞭解費恩的生活習慣,在這裡他只要蹲守,總會等到他的。

  “好吧,你說我聽。”費恩坐了下來,翹起了二郎腿道。

  “費恩先生,我們很希望可以跟你做成這比生意,但是你的要價太高,三百根金條,這完全超出了它們的價值,而且,我們還不能驗貨,這樣做生意也不符合規矩。”譚四道。

  “譚,只要你出的起價,驗貨沒有問題,但如果你出不起價錢,那就恕我不奉陪了。”費恩起身冷笑一聲,“我的貨,不愁賣不出去。”

  “費恩先生不想聽一聽我下面的話再做走嗎?”譚四沉聲問道。

  “在我看來,你的話已經沒有必要再聽了,沒有三百跟金條或者二十萬美元,我們之間沒什麼可談了。”

  “費恩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譚四臉色微微一變。

  “對不起了,譚,雖然我們過去的關係不錯,但你若是出不起這筆錢的話,這筆生意我不打算跟你做了,抱歉。”費恩微微一欠身道。

  “是不是有人答應你了,費恩先生?”

  “譚,你這張桌子,我買單,請!”費恩端起酒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

  “費恩,你不該現在就拒絕他的。”安德烈一邊忙碌,一邊跟費恩聊天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目的,如果他出得起價錢,我倒是願意跟他做這筆交易,但是,他沒那麼多錢。”費恩惋惜一聲。

  “那就剩下兩個買家了,你選誰?”安德烈問道。

  “在我看來,中國人和日本人沒有什麼分別,日本人可以幫我達成我想要的目的,但是中國人不行,所以,我選日本人。”費恩喝了一口冰伏特加說道。

  “可日本人素來不講信用的。”身為一個曾經的俄羅斯貴族之後,安德烈對日本人沒有絲毫的好感。

  這種矮小卑劣的物種就應該從這個世界上被抹去,雖然,他對中國人也沒有什麼好感。

  “我要的,中國人給不了的,所以,我沒得選。”費恩道。

  “好吧,不過,這筆生意,你需要小心一點兒。”安德烈出於一種朋友的關心,提醒一聲。

  “放心吧,安德烈,我有把握的。”費恩喝下一整杯伏特加,就從“伯爵”酒吧離開了。

  ……

  每天中午,陸希言就去非凡酒樓,跟著唐錦學習談話的技巧,這個的確讓他大開眼界。

  原來有目的的跟人說話,會運用到如此的技巧,搭訕,引起對方的興趣,把對方的話題引導自己需要的上來。

  當然,這裡面還有兵法的運用。

  這是一門了不起的學問。

  當然,唐錦坦誠,自己也只是受過這方面的訓練,但每個人的理解能力有限,最終能達到什麼程度,還要看個人的領悟。

  胡蘊之得知陸希言在接受這方面的培訓,他也非常感興趣,不但讓陸希言認真的學,還讓他把學到的東西弄成講義教給他。

  這可都是非常實用的東西,今後的工作中是能夠用到的。

  當然,借此機會,胡蘊之也會對陸希言進行相關的理論的學習和探討,每天抽出中午和晚上下班後的一段時間。

  孟繁星也不懷疑有他,陸希言將唐錦要對他進行訓練的事情說了,自由的時間就多了,回家晚了,也不需要過多的解釋。

  譚四約見。

  陸希言只能選擇在早上出去,找個吃早飯的地兒。

  “老闆,來一碗餛飩。”

  “好咧,您稍等,一會兒就好。”

  熱氣騰騰的餛飩,淋上一點兒香油,再撒上一點兒香菜,味道絕了,比家裡做的那是一點兒都不差。

  幾十年的老手藝了,不好吃的話,也招攬不到客人。

  “先生,咱們跟費恩的生意黃了。”譚四比他早來半分,已經吃上餛飩了,一邊吃,一邊壓低了聲音道。

  “黃了,怎麼回事兒?”陸希言微微皺眉,這批軍火對“鐵血鋤奸團”來說是相當重要的。

  “估計是被人截胡了。”

  “對方是誰?”陸希言拿了一雙筷子在手中。

  “不清楚,但能夠跟我們競爭的不外乎是日本人和杜老闆了,這都是財大氣粗的主兒。”譚四道。

  “一口氣拿出三百根金條,這不是小數字,就算這兩家有錢,能輕鬆湊出來嗎,除非是美元。”陸希言道,“這麼大的現金流動,不可能一點兒蛛絲馬跡都沒有,能查一查嗎?”

  “楚澤在的話,或許能查出來,但是……”

  “楚澤手下的人沒這個能力嗎?”

  “只怕難,楚澤接觸的層面,他們現在還接觸不到。”譚四道,“先生,咱們前期投入這麼多,不能就這麼算了吧?”

  “做生意沒有穩賺不賠的,何況是這種不確定的買賣。”陸希言道,“我們手裡有錢,還愁買不到軍火,無非是多耗一點兒時間和精力而已。”

  “那就這麼算了?”

  “算了,都還沒搞清楚誰截了咱們的胡,怎麼能就這麼算了,這要是杜老闆,看在同為抗日的份上,這筆生意可以讓給他,但如果是日本人截胡,那就算做不成這生意,也把他攪黃了。”陸希言嘿嘿一聲冷笑,他感覺自己越來越腹黑了,只有在手術台上,才能感覺到自己是一個正直陽光的白衣天使。

  “明白了,那我還繼續跟費恩接觸嗎?”

  “上趕著的買賣不好做,不著急,只要費恩的家人沒到上海,他去美國的簽證沒辦下來,這比交易就沒那麼快的。”陸希言道,“且晾他一陣子吧。”

  “好。”譚四心中一定,剛一聽到費恩說不跟他們交易了,他心裡還是有些驚慌的,但是現在聽了陸希言的指示後,他心中已經定下來了。

  “先生,您的餛飩!”

  譚四已經吃完,丟下兩個銅板,轉身騎了一輛腳踏車遠去了。

  ……

  資歷和威望是林世群的短板兒,他中統內雖然是老資格,可他一直混的不如意,還坐過牢,自然被人看輕。

  淺野一郎的話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神經。

  但是,他也沒辦法,現實就是如此,日本人現在要的就是有身份有影響力的人,他算什麼?

  想要在日本人這裡混出來,還要出人頭地,還要抱大.腿,不僅僅是要抱日本人的大.腿。

  此刻又有誰跟他處境差不多,又能夠讓他抱一下呢?

  淺野一郎把話透露給他,就是讓他推薦一個人選,這可讓他犯難了,有資歷又有威望,能讓日本人滿意,還能不掣肘自己?

  思來想去,沒有合適的人選。

  正好,已經秘密跟他勾結的國民黨上海地下黨部委員汪雲過來拜訪他,既然是自己人,林世群當即把自己的煩惱說了出來。

  汪雲聽完後哈哈一笑:“世群兄是騎驢找馬,眼下不正有一人合適嗎?”

  林世群知道汪雲說的人是誰,丁默村,原來調查統計局三處的處長,自從軍統(二處)成立後,他這位跟戴雨農平起平坐的人是一落千丈,只落了一個軍事委員會少將參議的頭銜兒去養老了。

  這麼大的落差,豈能讓在政治上野心勃勃的丁默村心甘,本來在昆明養病的他現在跑到香港治病去了。

  但是,林世群跟丁默村原來是同一個戰壕的戰友,後來因為一件刺殺案,林世群坐牢差點兒丟了命,而同謀的丁默村卻一點兒事兒都沒有,反而步步高陞,從那之後,他跟丁默村就再沒有來往了,甚至兩人之間還有些怨恨。

  要是當年丁默村為他說句話,他也不至於讓自己老婆出面去求徐泰來,好不容易才從保了一條命了。

  這裡頭他是有恨的。

  “世群兄,做大事不拘小節,揪著過去那點兒事,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汪雲勸說道,“再說,他來了,名讓他擔了,可利益還在我們手中。”

  林世群意動了,他明白汪雲的意思,這種事兒,得拉個膀大腰圓的抗在前面,什麼明槍暗箭額傷害都讓他去承受,自己躲在背後,那就安全多了。

  天塌下來,讓高個子的頂就是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6-27 14:21
第245章:“藏鋒”小組

  一晃三天過去了,不光胡蘊之那邊沒動靜,孟繁星通過秘密電台發回去的報告一樣沒有回音。

  不過是一份結婚申請,沒那麼難決定吧。

  兩個人都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這一天,胡蘊之發出要求見面的信號。

  地點自然是老地方了。

  回春堂藥鋪。

  “陸希言同志,我們又見面了。”陸希言伸手一挑門簾,看到一張熟悉笑容,有些愣住了。

  裡面的人不是胡蘊之,居然是闊別數月未見的老李同志。

  “老李,怎麼是你?”

  驚喜之下,陸希言快步走了過去,與老李緊緊的握住了手。

  “怎麼就不能是我,陸希言同志,一別數月,沒想到,你為黨和人民做了這麼多的事情,了不起呀!”老李感慨道。

  “我只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而已,老李同志,你可別誇我。”陸希言忙謙虛的道。

  “情報方面先不說,但你給黨建立的這條藥品渠道,那可是功德無量,黨中央可是高度評價了呢。”

  “應該的,應該的。”

  “我這一次來上海,主要是為了你的結婚申請報告來的。”老李嚴肅的道,“我想認真的跟你談一談。”

  “老李同志,你想跟我談什麼?”陸希言正色道。

  “雖然你的身份特殊,有些時候必須做出一些符合自身身份的事情,但是,你也要嚴格自律,要嚴格要求自己,不可放鬆對自我的約束和提高自身的修養,你明白嗎?”老李鄭重道。

  陸希言點了點頭。

  “以往我們的一些同志就是因為長期的從事地下工作,而養成了一些不好的習慣,我行我素,最後墮.落的,我不希望你最後變成那個樣子,你明白嗎?”老李語重心長的提醒道。

  “我知道,謝謝老李同志的提醒,我會注意的。”陸希言道,“老胡同志經常的給我上黨課,我的學習一刻都沒有停下過。”

  “老胡同志你是不是給了他三千美金?”

  “是呀,這錢怎麼了?”陸希言點了點頭道。

  “你給他這麼多錢幹什麼?”

  “這個,他做這個工作的,經常的需要跟一些人打交道,甚至買賣情報,手裡沒有錢,怎麼行?”陸希言道。

  “這錢是你給他的工作經費?”老李面色緩和下來。

  “那當然了,他看那個茶行,估計也就維持自己的開銷,可在其他方面的消費不少,總不能每次都請示後,等上面撥錢,那好多事情都做不了了。”陸希言解釋道,“就比如這一次軍火交易,我們想要做成,就必須瞭解費恩的需求,可這些信息不是白來的,手裡有錢,辦起事兒來,那就順暢多了。”

  “這件事我知道了,但是下不為例,你一下子給他那麼多,你就不怕他私吞了?”

  “哪能呢,老胡同志的人品和黨性您還不清楚?”

  “以後,凡是涉及大宗財物的遞交和轉交都要報告,不能擅自做主。”老李提醒一聲。

  “行,我明白了。”

  “我們得到密報,重慶方面有高層暗中跟日本方面正在秘密和談,具體情況還不太清楚,和談的地點不是在香港就是上海。”老李忽然壓低了聲音道。

  “什麼人冒天下之大不韙,敢在這個時候跟日本人和談?”

  “你沒注意到11月3日日本首相近衛文磨發的第二份聲明嗎?”老李問道。

  “我留意到了,這份聲明其實就是一份誘降通知,莫非秘密和談跟近衛文磨的對華聲明有關?”

  “你對情報的敏銳遠超常人。”老李讚了一聲道,“沒錯,日本首相發表這份聲明,其實跟之前重慶某個高層人物接受路透社採訪的那篇通稿有關。”

  “是汪兆銘嗎?”

  “是的,廣州失守後,武漢相機棄守,國民黨內部一股和平思潮泛起,說什麼,佔必輸,和則未必會輸,有這種想法的人很多,這股力量已經不容忽視了,加上日本政府的誘導,未來真的可能會出亂子的,中央甚至擔心如果這股力量持續壯大,會給我們的抗戰帶來毀滅性的打擊。”老李道。

  “需要我做什麼?”

  “若真有人背棄祖宗跟日本人秘密和談的話,他們一定會露出蛛絲馬跡的,我們希望得知他們談判的人員,時間以及內容。”老李道。

  “這個只怕是太難了,你要是然我鋤奸,搞物資這些都還好辦,可這種秘密和談,必然是保密級別非常高,我根本接觸不到。”陸希言苦笑一聲道,這簡直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所以,我才要來。”老李道,“上級決定成立上海國際戰略情報小組,代號:藏鋒。”

  “是。”

  “藏鋒小組由你擔任組長,老胡同志擔任總交通。”老李道。

  “為什麼不是老胡同志擔任組長?”陸希言奇怪的問道,“論工作經驗,老胡同志比我強多了。”

  “老胡同志雖然經驗、資歷比你豐富,但是他身上不具備統籌謀劃能力,而他在化妝偵查,以及行動方面更有經驗,適合總交通的這個職位。”老李解釋道。

  “那其他人呢?”陸希言問道。

  “還有兩位同志,其中一位身份比較特殊,我這一次來,也是過來介紹你們認識一下,見個面。”

  “以什麼身份?”陸希言問道。

  “你覺得以什麼身份合適呢?”老李怔了一下,問道。

  “我原本的身份最好越少人知道越好,倒是‘軍師’這個身份,可以起到一定的迷惑作用。”陸希言道。

  “嗯,你個想法很好,對你來說,現在這層身份是最好的掩護,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老李點了點頭。

  “老李同志,這個人是誰,我很好奇?”

  “他叫方曄,在岩井英一控制的特務機關特別調查所的《新中國報》擔任記者,代號:刺魚。”老李介紹道,“我們的很多有關日本外交方面的重要情報都是通過他傳遞出來的。”

  “我明白了,老胡應該早就認識了吧?”

  “他們的確認識的比較早,不過建立工作關係也就是半年內,之前他們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老李道。

  “這樣的情報員不應該是單線聯繫嗎,有老胡不就可以了嗎?”陸希言不明白為何老李要讓他跟“刺魚”見面。

  “老胡有時候需要往返香港,那麼你就需要作為他的聯絡人。”老李解釋道。

  “哦,我們取得了情報,交由誰發送出去呢?”

  “這就是我們另外一位同志了,代號:白鴿,負責掌管電台和收發報。”老李介紹道。

  “這位白鴿應該是一位年輕的小姐吧?”

  “你們以後會見面的,我在這裡就不多介紹了。”老李笑笑道,“你們這個情報小組一共四個人,視情況而定,再給你們增派人手。”

  “好,我明白了,我的任務就是將從刺魚哪兒獲得情報進行剔除和分析後,再發送回去,對嗎?”

  “對。”

  “那我的事兒呢,組織上什麼意見?”陸希言問道。

  “陸希言同志,在告訴你組織意見之前,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老李嚴肅道。

  “老李同志,你問。”

  “如果組織同意你跟孟繁星同志結婚,你會對她坦誠你自己的身份嗎?”老李問道。

  “這個……”

  “你回答會還是不會?”

  “不會。”陸希言想了一下,終於肯定的搖了搖頭道。

  “為什麼?”

  “因為我們在敵後工作,隨時都能暴露和遭遇不測,她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反而會更安全。”陸希言道,“而且,她知道的越少越好,這樣我也可以更好的在暗中保護她。”

  “你是不是覺得孟繁星同志一旦暴露身份,或者被捕的話可能會出賣你嗎?”老李繼續問道,這個問題問的非常尖銳了。

  “不是,我相信梅梅,她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反之,我也一樣。”陸希言斷然否認道。

  “組織上同意你們的結婚申請,至於要不要對對方坦白身份,這個由你自己決定。”老李鄭重的宣佈道。

  “老李同志,我覺得只需要讓梅梅知道我在為誰做事兒就行了,而她一旦知道了全部真相,我怕她會更擔心,有些事情還是不說為好。”陸希言坦白了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

  “她有知情權的,你想過沒有?”

  “我會考慮的。”

  “其實,涉及組織機密,你現在的確不適合對她說明真相,你們現在是兩條線,按照地下工作的紀律,你們是不能夠發生交集的,可是你們又有這一層關係,組織上總不能棒打鴛鴦吧,所以,組織上對你做出任何決定都是可以理解的,也相信你能處理好你們之間的關係。”老李道。

  “謝謝組織信任,我一定會處理好的。”陸希言激動道。

  “對孟繁星同志,組織上也會對她做出相關的要求的。”老李道。

  ……

  老李這一次親自來上海,成立“藏鋒”小組只是附帶的,真正的目的還是為了陸希言和孟繁星的事情而來。

  這兩人的事情若是處理不好,會為後面的工作帶來很大的影響,還好,陸希言頭腦冷靜,雖說他做出不告訴孟繁星身份的決定不是出自於地下工作的紀律,但目的總算是達到了。

  孟繁星那邊反而好解釋一些。

  人嘛,都是有私心的,在不違反紀律和原則的情況下,為自己和愛人考慮,這不算錯。
Babcorn 發表於 2018-6-27 14:21
第246章:結婚公證

  “老胡,沒讓你當這個組長,你不會有什麼想法吧?”

  “不會,老李同志,你太小看我的覺悟了,位置越大,責任越重,難道我連這個道理都不懂?”胡蘊之道,“再說,做這個組長需要統籌帷幄和國際視野的情報分析能力,這些我都不具備,我做組長,那不是讓人笑話嘛!”

  “你能這麼想,我非常高興。”老李道,“不過,在工作中,他是組長,但是在其他方面,你要嚴厲的監督他,隨時提醒他注意學習明白嗎?”

  “明白,老李同志”

  “嗯,陸希言同志若是有什麼行差踏錯的,我第一個追究你的責任。”老李十分嚴肅的道。

  “是,我保證看好他。”

  ……

  霞飛路上,摩西咖啡館。

  “海鷗同志,我們第一次見面吧。”

  “是的。”藍麗瑛點了點頭。

  “你叫我老李好了,啄木鳥同志都是這麼叫的。”老李微微一笑,這一次來上海,他行程比較緊湊,一些改見的人,都要見一下。

  “我這一次來是為了啄木鳥同志的結婚申請來的,有些事情我必須當面跟你瞭解一下。”老李鄭重的道。

  “老李同志,您問吧。”藍麗瑛有些緊張,她可是第一次面對老家來人,而且見面居然是談的不是工作。

  “別緊張,海鷗同志,今天的談話只是一個簡單的瞭解。”老李呵呵一笑。

  “明白。”

  “海鷗同志,簡單的說一下你對啄木鳥同志的未婚夫陸希言博士的印象,不用太多,三兩句話概括一下。”

  “他話不多,冷靜,專注,很有才華,人品也很好,尤其是醫術,這是人所共知的。”

  “那麼你對他跟啄木鳥同志……”

  ……

  “明天中午,幫我約一下啄木鳥同志見面。”老李道。

  “可以,約在什麼地方?”

  “還在這裡吧。”

  “好。”

  ……

  陸希言本以為來見自己的是胡蘊之,把跟“費恩”的軍火買賣的事情給忘了說了,心想著這事兒也不著急。

  心想著回去違反工作紀律,只能等第二天再找個機會說唄。

  但是組織上同意他跟孟繁星結婚,這足以讓他非常高興了,因此回醫院的腳步都輕了不少。

  “陸大夫,我這裡有個病人,你過來幫我看一下。”鄺志安特意過來叫了一聲。

  “好。”

  鄺教授叫他,他不能不去,肯定是疑難雜症,否則鄺志安也不會叫他過去了。

  陸希言見到了一個渾身皮膚糜爛的病人,伴隨著還有黑色的液體流出,散發一種腐爛的惡臭味道。

  病人臉上也是,完全不能說話。

  “鄺教授,這個病人哪兒來的?”陸希言微微一皺眉,並不是嫌棄這個病人,而是這個病人的症狀太像一種可怕的東西中毒。

  “你也看出來了?”鄺志安嘆了一聲,“戰場上逃回來的,一回來就發病了,先在當地看了一段時間,不管用,後來家裡託人轉到上海,到我們醫院,我一看,從未見過如此惡瘡,接過來仔細一看,才發現不對勁。”

  “芥子氣中毒,輕度的話,還有希望,但這個病人,根本救不回來了,還不如在戰場上一顆子彈來的痛快。”陸希言壓低了聲音道。

  “你確定嗎?”

  “做個病體活檢就能出來了,這還不容易?”陸希言道,“來個人,去吧檢驗科的霍醫師叫過來。”

  “好的,陸大夫。”一個戴眼鏡兒的圓臉小姑娘飛快的跑了去,應該是跟著鄺志安的實習生吧。

  “陸大夫,鄺教授。”霍小雨很快就過來了。

  “霍醫師,麻煩你做一個病體活檢。”陸希言手一指床上躺的病人,“注意,別碰到了病人,他非常痛苦。”

  “好的。”

  “陸大夫,你從國外回來,有沒有好的辦法減輕病人的痛苦?”鄺教授問道,一旦確診是芥子氣中毒,別說廣慈醫院,就是世界上最好的醫院也救不了眼前這個病人,病人唯一的路,就是等死。

  “鄺教授,說實話,還真沒有。”陸希言搖了搖頭。

  “哎,造孽呀。”鄺志安嘆息一聲。

  “鄺教授,如果再沒有別的類似的病人,這件事不要外傳,我怕會有麻煩。”陸希言道。

  “我明白,我懂,這些天殺的!”鄺志安罵了一聲。

  重慶方面還沒有能力生產製造芥子毒氣,那使用者就不言而喻了,肯定是滅絕人性的日軍了。

  在戰爭中使用毒氣彈,是日內瓦國際公約中明令禁止的,日本人為了贏得戰爭真的是喪心病狂,令人髮指了。(武漢會戰中,日軍用過瓦斯等毒氣彈,這個是有歷史依據可查的)

  “病人的身份資料給我一份,鄺教授。”

  “好,回頭讓我的學生給你送過去。”鄺志安點了點頭。

  “此事……”

  “知道,保密,不會有第三人知道。”

  ……

  第二天中午,摩西咖啡館。

  孟繁星穿了一身栗色的妮子外套,頭戴一頂小圓帽,長筒哭,小皮鞋,素雅又不失貴氣。

  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蒙安公司的總經理,上海灘上層社會中,也是有她這一號人物的。

  總不能穿的太寒酸了,那樣反倒讓人懷疑了。

  “老李同志。”見到老李,孟繁星有些激動。

  “別叫我同志,叫我老李就可以了,孟小姐,我約你出來是談投資生意的,若是有人問起,記得這麼說就是了。”老李忙提醒一聲。

  “我知道了,老李。”孟繁星點了點頭,伸手向侍應生要了一杯摩卡。

  “你的結婚申請,上級非常重視,首長親自批示。”老李緩緩道。

  “同意了?”

  “同意是同意了,但是,對於你的未婚夫陸希言的情況,上級有其他方面的考慮,你們的結合能夠促進日後的工作,這也是一件好事,不過凡事有利也有弊,你們之間,需要給彼此一個空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老李認真的道。

  “老李,是不是上級要求他做什麼事兒?”

  “這個你就別問了,你只要配合他保證藥品走私渠道的通常就可以了,另外,本職工作也要注意,你這條線非常重要,前往不要感情用事,明白嗎?”老李鄭重的提醒道。

  “我知道,不該我管的事兒,我一概不管。”孟繁星點了點頭。

  “你們倆的婚禮我就不參加了,我要說的話都說了,咱們有機會再見。”

  “我們沒打算舉行婚禮。”

  “哦?”

  “他還在守喪期,要不是因為太多流言蜚語,我們也不會急著把這件事辦了,我們打算把結婚證領了,不辦婚禮,這樣在法律上,我們就算是合法夫妻了,那樣住在一起就名正言順了。”孟繁星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這樣也好,以你們倆現在的身份地位,這要是結婚的話,肯定會是上海灘的大新聞的。”老李呵呵一笑。

  “對了,我們家老陸說,日軍在武漢會戰中使用滅絕人性的芥子毒氣彈,有這事兒嗎?”

  “他怎麼知道這事兒?”老李驚訝道。

  “昨天晚上,他回來說,醫院收治了一個病人,渾身皮膚潰爛,雙目失明,還有內臟也是一樣,懷疑是中了芥子毒氣,這個病人是從戰場上下來的潰兵,輾轉到上海來求醫的。”孟繁星道。

  “確實有這樣的情況,在南潯一線作戰中,日軍為了突圍,使用過毒氣彈,主要是瓦斯彈,芥子氣彈並不多,但有過相關的報告,據我所知,活下的人很少。”老李道。

  “老陸說,這個病人已經中毒太深了,可能一開始他只是輕微的接觸到了芥子氣,如果當時妥善處理的話,他還有機會活下來的,而現在,基本上是無藥可救了,所以,現在他只能在痛苦中等待死亡。”

  “我們的部隊在作戰中也可能遇到日軍的毒氣彈攻擊,所以,老陸提醒說,要盡快的制定一個應對日軍毒氣攻擊的方法,如何躲避,如何逃生,以及如何自救等等。”孟繁星道。

  “這是他對你說的?”

  “嗯,昨天晚上他說了很多,我都記下來了。”孟繁星道。

  “現在帶在身上嗎?”老李激動的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這東西到了戰場上,那是會救很多人的。

  “帶了。”孟繁星取出一疊紙來,“昨天麗瑛姐說上級要見我,早上我就放在包裡了,準備找機會交給上級。”

  老李稍微看了一眼,馬上就發現了這份手稿的價值,對於戰場上毒氣防禦,一般指戰員根本不懂,有些高級指戰員也只是停留在,佩戴防毒面具和濕毛巾摀住口鼻的認知程度。

  太淺顯了,而這份文稿正好彌補了這方面的不足,完全可以成為幹部指戰員和軍醫的培訓教材。

  ……

  “老胡同志,一定要保護好判官同志的安全,他的作用可抵一個團,不是一個師!”臨走之前,老李抓住老胡的手,鄭重的吩咐道。

  “放心吧,老李同志。”

  翌日。

  法租界,第二特區法院公證處。

  “兩位都是自願結婚的嗎?”公證處的工作人員詢問道。

  “當然。”陸希言絲毫沒有猶豫。

  “我也是。”孟繁星羞澀的點了點頭。

  “好了,把你們的照片交給我,稍等一下。”工作人員收取了兩人的照片以及相關的公證的費用。

  “恭喜兩位新人,早生貴子,白頭到老!”

  沒過多久,兩個人各自拿到了一卷印刷精美的結婚公證書。(筆者沒有查到法租界當年是如何發放結婚證書的,但是查到了一張民國二十三年由法院出示的結婚公證書,當時法租界是有隸屬重慶政府的法院的,還沒有被日方控制,既然是中國人結婚,自然去中國的公證機構了,如有錯誤之處,還請留言指證。)
Babcorn 發表於 2018-6-27 14:21
第247章:光明正大

  中國人傳統觀念裡,一紙婚書就算是結婚證了,雙方把生辰八字一寫,雙方父母認可,就算是夫妻了。

  新社會了,男女平等了。

  結婚需要領證,離婚呢,還要登報。

  這也是一種潮流。

  其實在老孟頭的眼裡,陸希言跟孟繁星就是夫妻了,就差沒有最後一道程序,迎親和拜天地。

  要不然,以他那傳統的觀念,怎麼會容許女兒跟陸希言住在一起呢?

  當然,老孟頭也是在慢慢接受年輕人的婚戀觀念,有一句話不是說,兒大不留娘,孟浩跟奚夢瑤戀愛。

  這在以前,他絕對是反對的,門不當,戶不對,將來有苦吃,這是他這個做父親的過來人的經驗。

  年輕人不懂事,看不明白後來的路,做家長的能不干涉嗎?

  可是,他最終又沒有干涉,主要也是受了新社會思想的影響,封閉的心胸打開了不少,還有就是陸希言和孟繁星都支持,他也不想做那個惡人。

  人總是在挫折中成長的,就算他跟奚夢瑤沒有結果,對他來說,這份經歷也是人生中寶貴的財富了。

  一張結婚證書,說明她們現在是合法的夫妻,並且她們的婚姻還受到法律的保護,當然,相應的也要承擔夫妻的責任和義務。

  “梅梅,這事兒要不要告訴爸?”

  “你說呢?”

  “我是說,咱們兩個這算不算先斬後奏,這事兒沒跟爸商量一下,就把證給領了?”陸希言道。

  “那怎麼辦,你去說?”孟繁星也微微的一愣,她自己好像也忘了,沒提前跟老孟頭說一聲。

  “我去合適嗎?”

  “怎麼不合適,難不成讓我去說?”

  “好吧,晚上吃飯的時候,看我眼色行事。”陸希言點了點頭,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好你個陸希言,跟我結婚是禍事嗎?”

  “不是,梅梅,你聽我說……”

  ……

  晚上吃飯,一家人加上何小芬母女和閆磊,七個人圍坐一張桌子。

  飯吃了一半兒。

  “爸,有個事兒得跟您老匯報一下。”陸希言放下筷子,認真且鄭重的說道。

  “吃飯,吃完飯再說。”老孟頭胃口不錯,晚上還小酌了一杯,活一活氣血,精神頭好了不少。

  “爸,您能不能聽安子哥把話說完。”孟繁星也放下碗筷。

  “你們倆這是?”老孟頭愣住了。

  “爸,今天我跟梅梅去了一趟法院公證處。”陸希言順勢抓住了孟繁星的右手,鄭重的解釋道。

  “法院公證處,你們去那兒做什麼?”老孟頭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這個,我們去做了一個公證。”陸希言與孟繁星對視了一眼,從包裡取出兩張蓋有法院公章的結婚公證書放到了老孟頭的面前。

  “爸,我跟梅梅兩個領證了!”

  “姐,你們不是……”孟浩驚的一聲。

  “小安子,你跟梅梅去領證了?”老孟頭激動的臉一紅,“小浩,快,把我的老花鏡拿來。”

  “爸,我來吧。”陸希言起身過去,孟浩腿腳還沒好利索呢。

  “好,好,秀娥,你看到了嗎,梅梅她終於嫁了……”老孟頭捧著二人的結婚公證書,激動的雙目赤紅,老淚橫流。

  秀娥是老孟頭妻子,也是孟繁星,孟浩兩姐弟的母親。

  “爸。”孟繁星也忍不住哭了起來,她當年離家出走,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母親,回來的時候,已經是陰陽相隔了。

  “爸,姐姐成親了,咱們應該高興,咱媽在天上也會高興的。”孟浩也眼圈泛紅。

  “對,高興,高興,女兒紅,我的女兒紅呢?”

  “爸,女兒紅在家裡藏著呢……”

  “那今天就算了,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辦喜事兒?”老孟頭伸衣角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道。

  “爸,我們安子哥暫時不打算辦事兒。”孟繁星道。

  “不辦喜事兒?”老孟頭愣住了。

  “爸,我們不是不辦喜事兒,只是現在不辦,這事兒壓到後面再說。”陸希言道。

  “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辦,總的有個時間吧?”

  “我跟梅梅商量過了,等梅梅從大學畢業,我們倆再操辦這個事兒。”陸希言解釋道。

  “大學畢業,那不還的三四年?”

  “最多三年。”

  “梅梅今年都二十三,三年後就二十六了,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老孟頭問道。

  “這個順其自然。”陸希言搶先壓住孟繁星的話說道。

  “順其自然呀,好,順其自然好。”老孟頭似乎是聽明白了,鬆了一口氣,“來,來,再給我倒一杯酒,今兒個高興。”

  “爸,您少喝點兒。”

  “沒事兒,我身體比以前好多了……”

  “恭喜呀姐夫,早一點兒生一個大胖小子,爹就更高興了。”孟浩嘻嘻一笑,沖陸希言拱手道。

  “你也抓點兒緊,夢瑤可是我們醫院一枝花,追他的年輕醫生能從我辦公室排到大門口。”陸希言笑道。

  “放心,我們家瑤瑤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主。”孟浩自信滿滿的說道。

  “還你們家瑤瑤,見過家長沒有?”

  孟浩一下子蔫了下來。

  不管,他跟奚夢瑤感情怎麼好,但見家長這一關是必須要過的,否則,她們想要最終走到一起,很難。

  “小浩,你跟夢瑤的感情也算是穩定了,是不是找個機會拜見一下夢瑤的父母,你說你們都談了這麼長時間了,不去見一下,是不是不太懂禮數了?”孟繁星道,“不管夢瑤父母是什麼態度,你得拿出你的態度來,明白嗎?”

  “姐,我這不是腿還沒好利索嗎,我這樣一瘸一拐的上門去,瑤瑤父母見了,還以為我殘疾了呢,那能有好印象嗎?”孟浩道。

  “浩子說的有道理,第一印象很重要。”陸希言這一回是站在孟浩這邊。

  “咱們家雖然不如人家,不過,也不要妄自菲薄,年輕人的未來,誰能說的清楚呢?”孟繁星道。

  “姐這話我愛聽。”

  ……

  第一次感覺彼此的心如此的近。

  “梅梅,你知道我剛回國的那段日子是怎麼過來的嗎?”陸希言擁著孟繁星靠在床邊。

  “你一定心裡很苦對不對?”孟繁星柔聲道。

  “是的,我接到祥生叔,不,是咱爸的電報,我在法國整個人都崩潰了,我無心學習,下決定回國奔喪,還是老師給我辦理了相關手續,還給我買了回上海的船票……”

  “祥生叔勸我回法國繼續完成學業,我當時有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我學醫這麼多年,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學成回來,回報我的家人,回報我們這個國家嗎?”陸希言道,“日寇入侵,山河破碎,打碎了我的夢想,梅梅,你知道嗎,當時我都想偷偷的去參軍了,後來是因為不知道去那兒才放棄的,為了生計,我在法租界開了一家小診所,之後就遇到了你,你說,這是不是緣分……”

  “安子哥,要不是遇到你,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躲過日本人的追捕,也許這就是天意吧。”孟繁星幽然一嘆道。

  “也許這就是上天的安排,我們兩個最終會走到一起。”

  “嗯。”

  “睡吧,以後我們的命就連在一起了。”陸希言低頭在孟繁星額頭上親了一口,有些事情還沒準備好,慢慢來。

  ……

  早上醒來,一睜眼,枕邊芳蹤渺渺。

  人呢?

  拿起床頭上的手錶,一看,都快七點了,自己什麼時候睡的這麼沉過,還睡過頭了,一會兒到上班時間了。

  “梅梅,你早上起來,也不叫我一聲?”陸希言起床洗漱,孟繁星推門進來。

  “這幾天晚上你都晚睡早起,早上看你睡的挺香的,就沒忍心叫你。”孟繁星臉頰升起一朵紅暈。

  其實這一晚上,她也睡的挺香的,還做了不可名狀的夢,挺羞人的,所以早上比平時起的還稍早一些。

  “小何做早飯了嗎?”

  “牛奶和芝士面包,還有雞蛋。”孟繁星道,西式的早餐,除了老孟頭之外,其他人基本上都習慣了。

  “爸和浩子呢?”

  “他倆一大清早就出去溜躂了,說是不在家吃早餐。”餐廳裡,孟繁星,陸希言還有閆磊和小囡囡在吃早餐。

  家裡兩輛汽車,閆磊開車,一路送囡囡去上學,送孟繁星去震旦大學上課,然後自己再去蒙安公司,到點兒,再去接回來。

  有時候,藍麗瑛會順路把孩子帶回來。

  因此藍麗瑛是陸公館的常客。

  陸希言一人開車上班,麻小五雖然是他的助理,但這個助理並不是他的僕人,再說人家有正式的身份。

  不可能總是讓人家為你服務,再說,麻小五在跟前兒,對陸希言來說,許多行動就太不方便了。

  麻小五是“自己”人,但是跟陸希言還差那麼一點兒親密關係。

  陸希言很明白,麻小五就算不是“釘子”小組的成員,只怕也是唐錦正在發展的外圍。

  這樣一個人隨時跟在他身邊,只怕是很多秘密都瞞不住,索性找個理由給“送”回去了。

  唐錦也沒懷疑,就是麻小五的助理司機身份還沒撤銷,凡是陸希言跟法捕房有關的聯絡都還是由麻小五過來。

  陸希言的車剛開進醫院大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口拐角處抽菸的麻小五,看樣子已經等了不短的時間了。

  滴滴!

  陸希言按了兩下喇叭。

  麻小五猛然一回頭,看到陸希言的車,當下就扔掉了手中的菸頭,踩了一腳,快步跑了過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8-7-3 14:40
第248章:“麻風”病人

  麻小五直接打開車門,坐了進來。

  陸希言把車往前開,醫院有停車場,陸希言現在的身份和地位,擁有一個專屬的停車位,那是自然的。

  “先生,督察長讓我通知您,今天日本人要來醫院,好像是為了一個‘麻風’病人而來。”

  “麻風病人,最近醫院沒聽說收治什麼麻風病人呀?”陸希言奇怪一聲,一個“麻風”病人,至於日本人如此興師動眾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日本人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麻小五道。

  “行,我知道了,你是留在醫院,還是回巡捕房?”陸希言問道。

  “我先留下吧。”麻小五想了一下道,反正回去覆命也不急在這一時。

  ……

  陸希言進辦公室,換上白大褂,還沒系好扣子,就聽見外面一陣警笛的聲音,兩輛警車,身後還跟著一輛白色的救護車。

  從救護車上跳下五六個身穿防毒護具的人下來,裡面居然穿的是軍裝,而且領章都是黑色的。

  不對勁!

  黑色的領章應該是日本憲兵,日本憲兵按照規矩是不允許進入租界的,租界是國中之國。

  別國的軍隊怎麼可以隨意進入,更別說是有執法權的憲兵了。

  但是,這些憲兵外面穿了白色的大褂,他們是以軍醫或者防疫士兵的身份出現在這裡的。

  軍醫的領章應該是深綠色的。

  也就是說,救護車上的日本兵全部都是憲兵,而不是醫護兵或者軍醫,領隊的日軍少尉,同樣也是憲兵。

  “麻風”病人是有傳染性,但是也不至於如臨大敵一般,陸希言忽然兩撇眉毛擠了一下,他想起來了。

  鄺志安教授收治的那個中了“芥子”毒氣的病人,他們是沖那個病人來的。

  陸希言猜測的沒錯,日本人進來的之後,直接就衝進了那個中芥子病毒的病人房間而去。

  “你,你們幹什麼……”

  進來的日本兵將奄奄一息的病人用白布一裹,抬起來就往外走,將醫院走廊裡的病人和家屬推推搡搡的,引起住院部一陣騷動。

  “對不起,諸位,這是從虹口醫院跑出來的一名患有‘麻風’病的病人,我們是來接他回去的……”一名翻譯不停的解釋道。

  明明是中國人,怎麼就成了日本人了呢?

  這年頭,誰敢亂說話,就是那些洋人看著架勢,也都學會了明哲保身,眼瞅著這些日本人把“病人”拖走了。

  病人的家屬早已被控制在病房裡了。

  帶隊的還是法捕房政治處特務班的拉蒙警官。

  ……

  “陸大夫,你看到了嗎,太肆無忌憚了,他們就這樣衝進我們的醫院,把我們的病人直接拉走……”鄺志安教授憤怒的衝進了陸希言的辦公室。

  “鄺教授,茶還是咖啡?”陸希言呵呵一笑,走過去問道。

  “我不渴。”

  “鄺教授,還記得小舒嗎?”陸希言壓低了聲音問道。

  鄺志安一聽到“小舒”的名字,忍不住長長嘆息了一聲,小舒死的冤枉,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毒害他的人,每每想到這裡,他這個做老師的心裡都不是滋味兒。

  “還是那句話,想要報仇,就必須學會隱忍,今天的事情,鄺教授,知情.人有多少?”

  “除了病人的家屬之外,就只有你,我,還有霍醫師和我的兩個學生知道。”鄺志安道。

  “這就好,警告他們,禍從口出,我不希望小舒的事情再一次發生在我們醫院。”陸希言道。

  “我知道,你是對的。”鄺志安道,“你說我活了快半輩子了,遇到事兒,還是不如你一個年輕人冷靜。”

  “鄺教授,血淋淋的教訓就在眼前,我們也需要學習自我保護。”陸希言道,“逞一時之快,那是匹夫之勇。”

  “陸大夫,你說得對,我回去好好叮囑他們,別出去亂說。”鄺志安教授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快步跑了出去。

  哎!

  這也是無奈之舉,租界雖然對言論自由管制稍微寬了一些,可隨著日本人施加壓力越來越大,租界當局只怕是扛不住的。

  日本人急著把中“芥子毒氣”的病人弄走,不就是害怕他們被抓到違反日內瓦公約使用明令禁止的“芥子氣”毒氣彈嘛!

  法捕房當局還如此配合,顯然是他們高層默許了,這種事情,連唐錦這樣的高層警務人員都無能為力,可想而知,接下來,局面回持續惡化了。

  ……

  “可惡,居然有這樣的內情?”唐錦聽了陸希言的報告,有些驚愕,似乎並不太清楚內情。

  看他的樣子不像是裝的,這日本人找了這麼一個藉口,如果換做是他不知情的情況下,還真會答應呢。

  “麻風”也是一種傳染病,法租界當局的想法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同意日本人把病人直接弄走,免得禍害法租界,這種想法也是無可厚非的。

  “已經做過病體活檢,確認就是芥子氣中毒。”

  “早就聽說日軍在戰場上使用毒氣彈,但證人和證據不好找,現在好不容易有一個活人,還讓他們用這種方法給弄走了,老陸,你為何不提前跟我說?”

  “我怎麼知道,日本人會來的這麼快?”陸希言無奈道,這事兒他倒是想過要跟唐錦說一聲的。

  “你們醫院是不是有人給日本人通風報信?”

  “這個……”陸希言還真不好說,醫院上下光醫生護士就上百人,病人也有好幾百,還有護工以及其他工作人員。

  這個中“芥子氣”毒的病人是被當做是嚴重的皮膚病人收進來的,後來才轉到鄺志安教授手中。

  一開始,誰也沒想到是“芥子氣”中毒,收治前後至少有三天時間了。

  確診是“芥子氣”中毒是昨天下午,而今天一早日本人就來了,這還真不好說呢,難道醫院真的潛伏了特務?

  不管是真有潛伏的日本間諜,還是有人無意中洩露病人的病情,不把這個人抓出來,只怕是日後在醫院都要小心了。

  陸希言和唐錦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神裡看到了一絲凝重。

  若是真有這麼一個人潛伏在醫院,不光對陸希言,對唐錦也是一個巨大的安全隱患,這告密者必須挖出來。

  “我會把這件事的知情.人弄一份來,醫院裡,我負責,醫院外,你負責。”陸希言直截了當的道。

  “好,小五留在醫院,你上班,他上班,你下班,他下班。”唐錦道。

  “好。”

  只要麻小五不像跟屁蟲似的跟著自己就沒有問題。

  ……

  醫院有日本人的眼線,這事兒還得回去跟鄺教授商議,都有誰接觸到那位“病人”,他最清楚了。

  晚上下班,陸希言開車,去霞飛路上一家鮮花店。

  買了一大束玫瑰。

  昨天剛領的證,今天晚上約好了去大世界餐廳吃飯,法式浪漫大餐,在這之前,他還需要去見一個人。

  白鴿,藏鋒小組的報務員兼譯電員。

  約的是六點鐘在霞飛路上的大中華戲院門口,淺藍色外套,黑色的小圓帽,個子不高,最明顯的特徵就是胸.前的楓葉形狀的胸針。

  “小姐,在等人嗎?”陸希言停下汽車,觀察了一會兒,這才從車上下來,走了過去。

  “是的,我約朋友一起看電影。”童佳慧有些緊張,畢竟這樣接頭的任務她並沒有太多的經驗。

  “小姐的胸針很別緻,那兒買的?我也想給我的女朋友買一個。”

  “我這個上海沒有賣的,如果先生想要買的話,可以去香港的佐敦道36號,那裡有亞洲最好的珠寶行和設計師,可以為你定身量做。”童佳慧道。

  “白鴿同志,你好,我是判官。”陸希言伸手過去。

  “判官同志,你好,早就聽說你的名字了。”童佳慧也伸手過去。

  “電影開場了,我們進去吧。”

  二十分鐘後,陸希言從電影院出來,把票交給了一個灰布長衫,頭戴禮貌,暗紅色圍巾,並且戴眼鏡兒的男人。

  ……

  大世界餐廳。

  鮮花玫瑰,燭光晚餐,雖然正式的儀式還要在等一等,可現在能夠給的,陸希言並不想連個“求婚”的儀式都省了,為了以後不留下遺憾。

  “梅梅,嫁給我吧。”半膝跪下,陸希言正式的向孟繁星求婚,雖然有一種事後補票的嫌疑,但他一顆心是真的。

  悠揚的音樂聲響起。

  整個餐廳的用餐的客人們都站起來,聚攏而來。

  孟繁星滿面羞紅,她也沒想到陸希言會悶不聲的弄出這麼一出來,她以為晚上就是出來吃個飯慶祝一下而已。

  “我麼不都是已經……”

  “答應他,答應他……”周圍的人已經開始起鬨了,有說英文的,有說法語的,德語的……

  “梅梅,求你,嫁給我。”陸希言真誠的道。

  “你先起來,我,我答應你就是了……”孟繁星這輩子都沒有遇到這樣的場面,有些手足無措。

  陸希言從口袋裡掏出一枚早就買好的戒指,輕輕的戴到了孟繁星右手的無名指上。

  “梅梅,謝謝你。”

  “安子哥,我也謝謝你。”

  兩人緊緊相擁,孟繁星更是激動的留下了幸福的淚水。

  陸希言和孟繁星現在在法租界都是名人了,這麼浪漫感人的一幕,自然是驚動了餐廳的經理。

  這可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

  經理是一位法國人,當場宣佈給她們今晚的消費免單,還免費贈送了一瓶紅酒以及一首祝福的歌曲。(餐廳是有樂隊的,客人點歌是要付小費的,一般人消費不起)
Babcorn 發表於 2018-7-3 14:41
第249章:一則新聞

  “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居然沒有在第一時間告訴我?”胡蘊之黑著一張臉,對陸希言的“滯後”通知相當的不滿。

  “對不起,老胡,我是忘了在第一時間通知你,不過,這件事你就算知道了,也無能為力。”陸希言道歉並且坦言道。

  胡蘊之氣哼哼不已。

  那眼神之中,明顯就是:你不說實話,會死啊?

  不過,他似乎也沒有責怪的理由,現在陸希言才是藏鋒小組的組長,職務上,陸希言是他的領導。

  領導有事兒還的及時下屬匯報嗎?

  “那你說,現在怎麼辦,我們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嗎?”胡蘊之很不滿,更多的是氣的是之前做的工作。

  “等。”陸希言道。

  “等,陸希言同志,這就是你的主意?”

  “老胡同志,你今天的情緒不太對,這是怎麼了?”陸希言微微皺眉,胡蘊之給他的印象都是相當冷靜的。

  胡蘊之被陸希言這一提醒,馬上發現了,臉色變了變道:“我剛收到消息,日本人又秘密處決我們一批被抓的無辜百姓和抗日誌士。”

  “有我們的人?”陸希言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有,不過沒有暴露身份。”胡蘊之道,“我一想到我們的部隊還缺槍少彈,我就著急,沒有武器,我們總不能赤手空拳的去跟日寇打吧?”

  “老胡,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我們也需要一步一步來,軍火的事情,那個費恩並不受我們控制,他想要賣給誰,我們阻止不了。”陸希言道。

  “那麼大一批軍火,肯定有一個隱秘的地方藏著,我們可不可以找到藏匿軍火的地方,然後……”

  “費恩很警覺,而且他經常數日不出門,毫無規律,如果這個辦法可行的話,我早就下令譚四他們去做了,何必花心思從紀雲清手裡弄了兩百根金條?”陸希言解釋道。

  “那你讓我等什麼?”

  “我們現在知道費恩賣掉軍火的目的,那他就一定會交易,至於交易的對象是誰,我猜測,應該是日本人的可能性比較大。”

  “日本人,為什麼不是杜老闆?”

  “杜老闆是有錢,可他未必有能力解決費恩的現實問題。”陸希言道,國內的話,杜老闆的關係很硬,甚至只需要他一句話,很多事情都不是說個事兒,但是國外就不行了。

  杜老闆的手還能伸到德國,伸到奧地利去?

  “對了,我們這邊費恩的家人找到沒有?”

  “譚四提供的線索有限,我們還在努力尋找。”胡蘊之臉色訕訕道,奧地利那麼多猶太難民,僅憑過去的一個小鎮地址和一個人名,想要找一個人,儼然就是大海撈針。

  為了隱藏身份,改名換姓這是很正常的,而那位狂熱的元首閣下又喜歡強迫猶太人更改自己的姓氏,所以,這真是一件難度特別大的事情。

  除非讓費恩提供更為詳細的信息。

  而這些信息本來就是譚四在談話中,通過各種途徑旁敲側擊來的,如今費恩都拒絕交易了,就更加不會把這些信息說出來了。

  要說的話,也只是對跟他交易的人了。

  “費恩從事非法改槍的生意,在黑市有個綽號叫:老K,不過他本人不接單,接單的是‘伯爵’酒吧的老闆安德烈,綽號,大狗熊,這兩人合作很多年了,費恩可是判了十年的監期,結果坐了不到兩年就出來了,這個安德烈出力不少,而且他在上海的白俄團體中有一定的聲望,與公共租界萬國商團關係密切,修復和倒賣黑槍生意,比他那間酒吧還要掙錢。”陸希言道。

  “你是說,費恩的這比軍火有可能是他們兩個這些年積攢下來的?”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這這批軍火的價值並不高,他們還敢要這樣的高價?”胡蘊之道,如果是修復的武器,價值起碼要打對折。

  “雖然有可能是修復的武器,但總比沒有好,所以,我覺得,不管費恩想要跟誰交易,他一個人絕對完成不了這麼龐大的軍火買賣。”陸希言道,“日本也好,青幫也好,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他們會乖乖的奉上一大筆錢?想想都覺得不可能。”

  “以靜制動,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胡蘊之明白陸希言的想法了,既然對方不願意公平交易,那就各憑本事了。

  “費恩只是武器的保管者,安德烈才可能是這批軍火買賣的關鍵。”陸希言道,“我已經命人去徹底的調查安德烈的底細了。”

  “嗯,我這邊跟黑貓酒吧的傑克接觸了一下,如果是猶太人的話,辦理前往美國的簽證,至少雙倍價錢。”

  “美國人也趁機發難民財?”陸希言鄙夷的說道。

  “美國奉行孤立主義,如果不能夠美國帶來好處,憑什麼接受你去?”胡蘊之道,“花得起錢,才說明有錢,能夠為美國帶去財富或者創造價值。”

  “老胡,可以呀,數日不見,進步不小嘛!”陸希言嘿嘿一笑。

  “別忘了,我以前是做股票經紀的,對歐美各國的情況還是瞭解的。”胡蘊之哼哼一聲,頗有些驕傲道。

  “那個,我結婚了,這是喜糖。”陸希言從包裡掏出兩包糖來遞了過去,“可惜老李回香港了,本來我還打算親自跟他說的。”

  “這麼快?”胡蘊之愣了一下,上級才剛批准。

  “我們倆早就訂婚了,就差一張結婚證書而已。”陸希言道,“再說,我們暫時沒有打算辦酒席,簡單意思一下,發個糖,以後再說。”

  “你這也太簡單了,好歹也是上海灘的名人了?”

  “嗨,啥名人,就是個人名,你不是總批評我鋪張浪費嘛,我這也是響應你的號召。”陸希言道。

  “好,糖我收下了,祝你們幸福。”

  “謝謝。”

  ……

  竹內雲子回到百老匯大廈上班了。

  辦公室沒有換。

  淺野一郎親自帶人打掃,一塵不染。

  “淺野君,有心了。”望著幹乾淨淨的辦公室,竹內雲子不由的有些傷感,在醫院躺了將近兩個月,這段時間讓他時時的想起她在南京老虎橋監獄的日子。

  那隨時失去知覺的後遺症差點兒令她失去活下去的信心,還好,最終挺過來了,如果沒有老虎橋監獄的那段經歷,還真說不定挺不過來呢。

  逆境真的是可以磨練一個人的意志。

  “雲子小姐,今天的報紙。”一身海軍制服的中村抱著一捧報紙從外面敲門進來。

  “放在茶几上吧,我有一整天時間。”竹內雲子呵呵一笑,她剛回來,肯定不會給她安排事情做,需要過渡一下。

  “哈伊!”中村抱著報紙走了過去,放在茶几上。

  “雲子小姐,你是喝咖啡還是紅茶?”淺野一郎問道。

  竹內雲子走了過去,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抽屜裡的東西都還在,包括自己的印章還有一把南部手槍。

  這是特高科配發給她的,但是她幾乎從來都沒使用過,因為,它實在是太難看了,遭到很多軍官的嫌棄。

  她喜歡勃朗寧M1910手槍,槍管纖細,握柄舒服,重量適當,威力也不錯,而且十分適合女性使用。

  所以,除非在一定的場合,她從不配帶這把手槍,甚至連保養都是交給手底下的人做的。

  但是這支槍在上一次的行動中丟失了,沒能找回來,這讓她感到遺憾。

  “我知道雲子小姐喜歡勃朗寧手槍,這是我從一個商人那裡買來的,比利時FN公司原產,雖然使用過,但比雲子小姐您那一支更好。”淺野一郎將一個小小的木盒放在了竹內雲子面前。

  竹內雲子微微愣了一下,伸手接過來,打開盒子一看,雖然不是自己的那一支,但保養和使用要比自己那一支好得多。

  “謝謝淺野君。”竹內雲子感激道。

  “我能為雲子小姐做的,就只有這些了。”淺野一郎微微一欠身道。

  “淺野君,林世群那邊的工作如何了?”

  “很有成效,他現在已經說服不少原來隸屬中統的人員跟帝國合作,另外,他還計畫請一個有份量的人物加入他的特工計畫。”淺野一郎道。

  “噢,是誰?”

  “丁默村,據說原來也在情報部門工作,位置很高,掌握大量的機密。”淺野一郎對軍統、中統的過去並不太瞭解。

  “丁默村,這個人我知道,林世群說的沒錯,這個人如果為我所用的話,對我們在上海的和平工作是有巨大幫助的。”竹內雲子道,“林世群有把握勸說此人跟帝國合作嗎?”

  “林世群的人已經去香港了,相信很快就有好消息傳來。”

  “你呢,這幾日在做什麼?”

  “我的任務是負責影佐將軍在上海的安全,還有,井上公館那邊在跟一個德國軍火掮客在談一筆軍火買賣,要求我們提供情報上的支援。”

  “井上公館購買軍火做什麼,黑龍會缺少軍火嗎?”

  “到不是井上公館缺少軍火,而是不能讓這批軍火落入軍統的破壞分子和反日分子手中。”淺野一郎解釋道。

  “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對方提出的條件有些難辦,井上先生正在協調一些關係,希望可以促成這筆交易。”淺野一郎道。

  “是這樣,那我就不多問了,淺野君,預祝你們交易成功。”竹內雲子微微一笑。

  “多謝雲子小姐,淺野就不打擾了,告辭!”

  “淺野君,慢走。”

  ……

  剛回來上班,竹內雲子需要時間梳理一下局勢,閱讀報紙和情報,是最快的方式,這也是她未來的主要工作方式了。

  “咦!”

  一則花邊新聞無意中跳入她的眼簾。

  照片上,一個餐廳內,一個身穿西裝的男人單膝跪在地上,手捧玫瑰花,十分鄭重的向一位美麗的女士求婚,雖然都是側臉照,但這兩張側臉都太熟悉了。

  繼續翻找了其他報紙,就只有這一份報紙上刊登了這樣一則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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