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黃昏編年史 作者:夏牧訸 (已完成)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6-21 16:48:02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12 260936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2 15:46
第十三章 首領戰
    在沐言去外面迎戰彌修亞的同時,洞裡也開始了一場別開生面的首領戰。

    雙方選手分別是來自牧馬平原的人類和紮伊克斯的傑出造物——白骨巨像曼尼。

    幽深的隧道裡,人類法師用光亮術驅走了黑暗,也照亮了道路盡頭曼尼猙獰的面孔,恐懼的氣息開始蔓延。

    這頭獠牙猛獁莫名想起了沐言的教誨。

    “記住,當敵人處於一條直線上時,什麼都不要管,往前沖就好了。”

    似乎現在就是了呢,眼前的人類在隧道裡逡巡不進,還有比這更直的線嗎?

    曼尼不再猶豫,蹄子在地上蹭了幾下就踩著沉重但歡快的步伐向前沖了過去,甩著它並不存在的鼻子,發出一陣陣作者找不出擬聲詞形容的嚎叫聲。

    就大象嘛,你懂。????它這一沖起來,地動山搖,最關鍵的是龐大的身軀帶來的壓迫感,不亞于正常人在鐵軌上直面火車頭的恐懼。

    好在人類方也不是一團散沙,漢斯老師迅速組織起了學生。箭矢,火球,衝擊波,魔法彈,各種攻擊源源不斷地朝曼尼扔了過去,一時間隧道裡火花四濺,電光四起,好不熱鬧。

    但這些攻勢對裝甲戰車一樣的曼尼來說算不了什麼,火焰在靠近它周遭的寒氣時就已經熄滅,其他無論是電弧還是風刃,都被厚重的軀殼擋住,無法傷及體內的魂火,頂多是塑形法術的衝擊略微阻滯它的前進速度。

    在中,死靈法師的強大之處就在於能夠操縱與自身實力完全不匹配的造物,那是真正的金錢攻勢,畢竟你可以把能想到的所有材料都放到造物上。

    但如此強大的道具也受到了種種限制:損壞的亡靈造物只能通過三種手段修復,擁有者自身,npc或自然修復。因為這類道具身上散發著森森死氣,讓所有工匠npc厭惡,所以沒有人願意幫忙修繕,玩家又遊戲時間有限,不可能實現戰鬥職業和副職業的雙贏,因此過於貴重的召喚物一旦有損傷,必須花費大量時間來緩慢自我修復。

    遊戲裡秋名山超跑俱樂部的會長就是位死靈法師。黃昏9年,他們在征戰圖靈東南沿海的“五連髮卡彎”——也就是暗礁群時,就是倚靠他的骸骨虎紋鯊。

    這頭身軀龐大的傢伙由四條同類的屍骨拼接而成,身上符文流轉,鑲嵌著各種驅動寶石,可以說每寸骨頭都散發著軟妹幣的清香。

    這群富二代就是靠它第一個征服了五連髮卡彎,憑藉這裡的航海圖在圖靈拿到了公爵的身份,擁有各種赦免權。這也是玩家在遊戲中獲得的最高身份,畢竟這份工作屬於“開疆擴土”,對一個帝國的意義不言而喻。

    後來這個任務的功臣不小心一頭撞在暗礁上,損毀度達到60,收起來後顯示的修繕時間是一整年,也就是說直到那個版本結束它都沒完全修復。

    當然,那是在遊戲中,但在洛坎,就沒有這個顧慮了。紮伊克斯本人既是寒語者又是死靈法師,同時還精通煉金術和一部分魔藥學,這位天才法師在並不算漫長的六十年間積累的知識是常人難以企及的。

    這也就導致曼尼成為了人類智慧的結晶產物,稱得上貨真價實的戰爭機器,面對接近五十人的人類精銳部隊絲毫不落在下風。

    雖然用“精銳”來形容這支隊伍有些過分……

    一片煙霧繚繞中,來自圖靈的騎士里昂第一個注意到有些不對勁,來自地面的震顫頻率雖然降低了,但沒減緩多少,這說明剛才的攻擊並沒什麼太大的效果。

    “照這個速度下去,我們都會被碾成肉醬。”他開口道,“一隊重甲騎士出列,用盾牌搭成斜坡!”

    十名騎士從空間戒指裡拿出箱子,雙臂插入旁邊的凹槽,覆蓋著魔紋的秘銀重鎧一層層攤開,沿著騎士的手臂蔓延到全身,幾個呼吸間,十名穿著單薄衣衫的騎士就已經全副武裝,箱子底部充當方形單手盾,連接在騎士們的右手上。

    “列隊!下蹲!”

    里昂的命令傳出,騎士們站成三排,最後一排四人,下蹲並舉起右手。最前面三人低喝一聲,雙腳踏入地面,轉瞬就把自己深深嵌了進去,護盾傾斜,緊挨著地面。

    十塊箱子底構成的方型盾嚴絲合縫地拼接在一起,組成一個三十度角的斜坡,表面光澤森然。

    漢斯老師理解了里昂的意圖,他抽出魔杖,指著騎士們頭頂,“所有元素師學員,跟我一起把頭頂這片區域擴大!”

    “是!”“沒問題!”“卷,卷軸可以嗎?”

    學生們壓下慌亂,七手八腳地回應。

    隨著頭頂的岩石被腐蝕剝落,騎士們頭頂的區域瞬間被拔高了好幾米。

    路西安撕開手裡的卷軸,一陣若隱若現的光芒附著在方盾通道上。

    “法陣,希望有所幫助。”他像個優雅的紳士,對里昂騎士微微躬身道。

    “感謝你,路西安閣下。”

    “很好,路西安,幹得漂亮!”漢斯老師讚歎道。

    同一時刻,艾瑪那邊也有了新情況。一隻灰不溜秋的老鼠“嗖”的一下子竄了回來,在她耳邊吱吱哇哇說了些什麼,隨後抱著艾瑪給的瓜子咬個不停。

    “灰灰說前面有片開闊地,我們或許可以趁機過去。”她說道,這句話一下子點燃了眾人心中的生存火焰。

    聽到後,漢斯明白自己表現的時候到了,他拿出長弓,弓弦彈的嗡嗡作響,一圈淡青色煙霧柔柔的蕩開,被波及到的人感覺身子輕了一大截,不禁都看向漢斯。

    “所有風系元素師,給你的同伴加持輕身術,讓斥候和射手走在最前面,擁有的法師滯後,我們可以在這個大傢伙被抬起來後沖過去!”

    漢斯大聲道,他很享受這種被人注視的感覺,簡直快要升天了。他突然想起德列斯的速度,如果他還在,必然是跑在第一個。

    心裡有那麼一絲愧疚,可是很快就消失了,因為他看到艾瑪向他投來贊許的目光,立馬挺直了胸膛。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2 15:46
第十四章 前有狼呀後有虎
    幾十秒時間說起來短,但能做許多事情,說起來長,但實際上眨眼的功夫就結束了。

    曼尼第一腳踩在重甲騎士的方盾上時,所有人都聽到了一陣骨骼碎裂的聲音,包括那名騎士自己。

    曼尼發出一聲象嚎,勢頭不減,踩著斜坡逐漸升高,隨著整個身軀都踩到了方盾鋪成的路上,里昂騎士突然發出一聲命令。

    “就是現在!起!”

    除了第一名骨頭粉碎的騎士外,其餘九人同時大喝一聲,咬牙站了起來,他們目眥欲裂,牙齦都咬出了血,竟然活生生把曼尼向上拋了一段高度。

    同一時間,準備許久的學生也紛紛展開自救。

    象徵的白光不斷浮現,身上籠罩著淡青色的學生也一個個跑的比兔子還快,曼尼滯空的幾秒鐘,三十幾名學生竟然一個不落地跑了過去。

    “咚”????曼尼穩穩落地,四肢卻陷入泥沼,而且在狹小的空間裡,它連轉身都很難做到,頓時陷入僵局。

    幾名身手矯健的學生趁著這個功夫快速上前,拔蘿蔔似的把十名騎士拔了出來,已經徹底脫力的他們像爛泥一樣軟軟地倒在地上,但方盾依舊連接在一起,不得已,幾名學生把他們翻了個面,盾牌墊在身下拖了回去,由隨隊的牧師施加治療。

    ……

    曼尼腳下的泥沼是路西安的好戲,戰鬥經驗豐富的他第一時間想到如此來阻滯敵人,而且他還意識到對方身上的寒氣能夠自救,乾脆在牆壁上施加了恒溫結界。

    這種空調一樣的東西最大的用處就是調節溫度,過冷或過熱都能調整,這時候拿出來簡直有奇效。

    現在他正帶著幾名元素師上前,聯手釋放簡化版的來製造一場塌方。

    “路西安,你在做什麼!”

    漢斯跑過來,想要制止他。

    年輕的法師連頭都沒抬,對他置若罔聞。

    “喂,我在問你話呢!”

    漢斯伸手去碰他的肩膀,被抗拒火環一下子攤開了,掌心一片焦黑。

    “混蛋!你在做什麼!?”他驚道,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直到施法結束,路西安才施施然轉過身,面無表情地望著他。

    “你那個販賣藥劑的父親沒教過你,打擾一位法師施法是找死的行為嗎?”

    漢斯一邊給手上塗抹藥劑一邊對他怒目而視,“別轉移話題,你這個混蛋!你是要把我們都困在這裡嗎!”

    路西安輕蔑地笑笑。

    “愚蠢。”

    兩人交談間,一隻灰色的老鼠竄到法師肩膀,親昵地蹭著他的臉。

    看到這一幕,漢斯一下子臉色煞白,他想起這只老鼠是艾瑪的愛寵……

    “你知道洞外發生了什麼嗎?”路西安嘲弄道:“灰灰有一隻叫做毛毛的同伴,可以鑽透岩石,幾分鐘前它成功溜到了洞外,然後只過了半秒就死掉了,你猜猜是為什麼?你以為那個瘋巫妖扔下一段沒頭沒腦的話就放過我們了嗎?你覺得彌修亞大人現在會在哪兒?你還覺得‘出去’可以逃生?”

    一連串問題砸的漢斯找不著北,他用腳想也知道對方的消息從何而來了。

    “還有,”路西安伸出一根指頭,讓老鼠爬到他手上,對著漢斯。

    “你以為,我和艾瑪是什麼關係?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你渾身上下有哪一點足以和她相提並論?”

    漢斯握緊的拳頭都在微微發抖,他感覺自己被狠狠戲耍了一通,屈辱感潛藏在胳膊的肌肉下,似乎下一秒就要控制他一拳揮向面前這張可惡的臉。

    “漢斯,”老師突然從後面按住了他的肩膀。“這邊有工作需要你來完成。”

    漢斯深吸一口氣,壓下內心的憤怒,深深看了對方一眼,然後離開了。

    “癡心妄想的低等人。”路西安哼了聲,彎腰送走老鼠,轉身繼續未完成的工作。

    ……

    劫後餘生並未讓這群學生有多麼放鬆,來自艾瑪的情報反而讓他們更加緊張了起來。如果真的如這位馴獸師所言,彌修亞正在外面與死靈法師交手,那留給他們的時間就不算太多。

    那位精靈根本無暇顧及他們。而且最恐怖的是,一位和傳奇精靈法師僵持這麼久的死靈法師,他的造物該有多恐怖……

    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慄。

    珈藍學院有一個傳統,每次帶隊外出的老師都會攜帶超遠距離傳送陣,這個昂貴的東西佈置起來麻煩不說,還是一次性的,但只要妥善安置,其中蘊含的能量足夠在短期內轉移數百人。

    現在這群學生們就在這段短暫的喘息之機內安放傳送陣,對生的渴望蓋過了一切,他們在重壓下迅速成熟起來。

    這個時候,路西安等人製造的塌方處傳來了重物撞擊聲,波動沿著山壁傳到他們腳下,沉悶的聲響仿佛一下下敲在每個人心頭。

    “時間來得及!”漢斯老師提醒道,“我和里昂騎士會為你們拖住這頭怪獸的!”

    這句話仿佛為慌張的學生們打了一針強心劑,即將籠罩的愁雲被驅散了幾分。

    然後,他們身後,另一處隧道的盡頭,傳來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所有人都回過頭,緊張地注視著那裡。

    聲音越來越近,一股肅殺的氣息蔓延開,二十名骨靈劍士擺成兩列方陣出現在眾人視野裡。

    看到這群骷髏,路西安不禁瞥了眼里昂騎士。

    在他看來這隊骷髏的陣型異常熟悉,似乎這些天來圖靈的騎士們就是這種佇列……難道說這些死者來自圖靈?

    他剛想到這裡,里昂騎士就咆哮著沖了上去。

    路西安第一次見到這位風度翩翩的騎士長這麼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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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列斯在一團黏糊糊的膠狀物中摸到了自己的包裹,他記得火種和狼糞蠟是放在一起的。

    艱難地點燃狼糞蠟後,高溫漸漸融化了膠質,把他的雙手從束縛中解放出來。

    “如果這次活著出去,我發誓以後所有的蠟燭都用狼糞蠟代替!”他這樣想道。

    狼糞蠟是來自卡德拉高地的進口貨,珈藍之所以連這東西都要“進口”,是因為它的品質太差了,硬的能砸死人,燃燒時還會發出刺鼻的惡臭,繞梁三日連綿不絕。

    但這種東西之所以擁有市場,還因為它物美價廉,畢竟是獸人出品,彰顯了他們在卡德拉高地艱難的生活環境。

    狼糞蠟燃燒發出的惡臭鑽進鼻子,刺得德列斯直流眼淚,但也融化了膠質,讓他看到了生的希望。

    約莫五分鐘後,他成功拿到匕首,豁開一條縫,從膠質中完全脫身。

    重新擁抱空氣讓他感動的想流淚。

    這時他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個類似的“果凍”,而且還放著一張紙條。

    “這是什麼?”

    拿起紙條,德列斯注意到上面的墨色未幹,似乎是不久前寫好的。

    “不要把馬丁放出來,別問為什麼。”

    嘿!別問為什麼?

    德列斯一下子不樂意了,他抄起匕首就要解救馬丁出來。

    然而當匕尖和膠質發生接觸時,一股電流順著匕首劈裡啪啦傳了上來,他直接被一股大力擊飛了出去,重重撞在背後的架子上。

    灰塵窸窸窣窣落下,煙塵繚繞,同時從架子上飄下來一張紙條,落在他面前。

    “乖,聽話。”

    上面寫道。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2 15:46
第15章 少年阿,我送你1個做英雄的機會 小說:黃昏編年史 作者:夏牧訸


毫無疑問這兩張紙條是沐言的傑作,之所以阻止他解救馬丁,是因為還沒來得及除掉這小子身上的符文,貿然動手可能會害死他。

但德列斯不知道這一切,他還以為是誰的惡趣味,於是警惕地站了起來。

少年環顧四周,發現這是一間儲物間,木架子上落滿灰塵,擺放著瓶瓶罐罐,牆上貼著各種標識,字跡潦草,而且語言混雜,他能看懂的也就幾個類似“阿布拉爾草根莖”,“尖嘴鴨腳蹼切片”等等,所謂看懂是這些字母拆開認識,但組合起來就無能為力了,比如阿布拉爾草是啥,切片是啥意思?尋常法師的筆記對正常人而言就是天書了,更別說擅長生物和解剖的死靈法師……

他愈發後悔沒有認真上通識課了,那些東西在他看來對戰鬥並無幫助,所以能請假就請假,不能請的也創造機會溜了。畢竟他要抓緊每一秒來賺錢維持學業。

如果能安全回去,一定選修道恩老師的《從克拉貢語到通用語》這門課,德列斯暗想。

在仔細檢查途中,他從角落發現一把生銹的匕首,精緻的矮人工藝,只是上面被某種酸液腐蝕了。

隨手翻了個面,匕首背面用斑斑鏽漬寫著一段話:

“我就知道你會翻看這把匕首。”

“咣當”一聲,德列斯把它扔在了地上,見了鬼一樣後退數步。

他感覺後脊涼颼颼的,仿佛背後有眼睛在盯著自己。

“喂,我看到你了,出來!”

他虛張聲勢道,然而沒有回應。

幾分鐘後,德列斯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去理會,當務之急是帶著馬丁一起離開。

他計畫找到水和金屬絲,以此來把馬丁身上的電匯出去,然後救他出來。他在傭兵團見過類似的事情,那是一個被電到渾身焦黑的倒楣蛋,隊伍裡的牧師也這樣做過。

在屋子的角落,他如願以償找到了水桶。

然而當站在水桶前時,德列斯的表情跟便秘一樣。

水面結了一層冰,上面鏤空寫著兩行字:

“少年阿,我送你一個做英雄的機會

“要不要接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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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宮底層的大廳,來自圖靈的騎士長里昂迎面戰上二十位骨靈劍士,按理來說應該被團團圍住,陷入苦戰,但不知出於何種原因,為首的骨靈劍士選擇了與他單獨交手,其餘同伴持劍圍在周圍,任何試圖加入戰局一步者都會受到攻擊。

里昂麾下的侍衛長,也就是被曼尼踩碎了骨頭那位,即便被治療也無法參與戰鬥,現在僅是勉強站在一旁。路西安似乎對他格外尊重,親自上前攙扶著他。

“詹姆閣下,里昂騎士為什麼會如此衝動呢?”他問。

侍衛長搖了搖頭,掙脫了路西安的手。

“法師閣下,您應該去準備和那頭破籠的怪獸戰鬥,不應該花費時間在我這個廢人身上。”

“那不一樣,您是真正的貴族。”路西安正色道,同時對自己的同伴不屑一顧。“我認為其他人沒有守護的必要。”

“路西安閣下。”侍衛長絲毫沒有因為對方的身份而收斂言辭:“真正的貴族無法容忍你漠視生命的行為。”

路西安這才鬆開手,恭敬地欠身,“我會銘記您的教誨。”

目送他離開,詹姆才把目光聚焦到交戰的雙方身上。

里昂·圖靈,他的父親是白鴉騎士團的團長,也是圖靈帝國的將軍。雖然騎士團名為“白鴉”,但實際上這和當年在黑棘森林抵擋帝國軍隊的白鴉劍士團並無關係,畢竟那只軍團無一倖存,


新生的白鴉只是後人為了緬懷那只隊伍重新組建的。
同樣,其成員也從劍士變成了在馬背使用戰矛作戰的騎士,因為過去組建劍士團時幾乎面向整個牧馬平原,所以符合要求者眾多,現在圖靈分裂了出來,無法重現當初的風采,再加上單純的劍士在戰鬥中太依賴個人能力,沒有充分發揮軍團這一編制,時代的發展又為軍隊提供了諸如坐騎、制式裝備等新的戰鬥力,所以整個圖靈迎來了一次改革。

“依賴個人英雄主義的族群不會長久,我希望有一天凝結普通人的力量就足以媲美傳奇,到了那時,每個人都是英雄。”一位改革了軍隊編制的將軍在自傳中這樣寫道,也被後人深深銘記。

於是白鴉重生了。

新生的白鴉騎士團保留了一系列東西,比如徽記,比如安魂禮,比如復古的佇列方式等等,這些都和七百年前那支隊伍一模一樣。

如果西利歐現在回到洛坎,應該也會覺得里昂帶領的十個人給他熟悉的感覺。

提起了西利歐,就不得不說一說紮老師。因為他入贅到鐘斯商會,後者又和圖靈皇室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因此他就擁有了進入皇家陵墓的許可權。

當時一心想要復活格莉絲的紮老師遭到驅逐後,臨走前從陵墓盜走了不少屍骨,其中就包括西利歐等人的。七百多年前,他們埋葬在黑棘森林的屍骨被當時的皇室搬了回來,安葬在陵墓裡,作為一種緬懷和憑弔。

因為當時那支白鴉劍士團各個身手不凡,物理系職業的修煉又是強化自身,所以蘊含能量的骨骼在這麼多年間始終完好無損,到頭來反而便宜了紮老師。

說起來那時的紮老師也沒有壞的頭頂,他的本性終究是善良的。

三大帝國在七百年間雖偶有摩擦,但自黑棘森林以後幾乎沒有任何戰爭發生,他想要獲得屍骨只有兩條路,要麼圖害生靈要麼去鄉下的孤墳挖取,思前想後,年輕的達米安選擇了帶上帝國最好的屍體離開——就像一位勇士離開新手村前戴上了村裡最好的劍一樣。

這也是圖靈帝國為什麼會參與這次行動,還派出了里昂這樣身份尊貴的人。在這個崇尚武力的國家,元素高塔並沒有滲透多少,紮老師當年的導師克裡斯·寒風都不得不去晨星另謀出路了。如果沒有這一重原因,他們可能都不會搭理。

同樣,這也是為什麼里昂看到骨靈劍士的出場後瞬間喪失了理智。他看到了對方左胸口的渡鴉徽記,那是當年英雄們的屍骨從黑棘森林搬回來後刻上去的。

這也是他們此行的目標。

如果說一開始只是猜測的話,那隨著交手的繼續,里昂越來越確信這就是當年白鴉劍士團的前輩了,這滴水不漏的劍術已經深入骨髓(真·深入骨髓),除了他們沒有人能如此嫺熟。

為首的骨靈劍士行動也是僅靠本能,紮老師還未給他賦予匹配的靈魂(他還沒摸過幾次魚),用的是“大鍋煉鋼”法雜糅出來的靈魂,反而被骨頭影響,擁有了一部分神智。

於是在看到里昂的佇列後,他也從骨子裡感受到一種親近和熟悉,不僅自己揮著劍迎了上去,還指揮其餘骷髏組成了戰圈方陣——這在軍隊中往往是兩名劍士切磋時擺出來的。

如果僅是這樣,那倒不失為一次“兩代人”的會晤,可嚴重的是,隨著一聲巨響和象嚎,另一邊的曼尼已經撞碎塌方沖了過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2 15:47
第十六章 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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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列斯推開儲物室的門,沿著樓梯向上五個臺階,伸手在牆壁上拍了幾下,察覺到隔層後把匕首刺了進去。

    從觸感上看,匕首仿佛捅破了一層泥土,旋轉一圈後,在牆上開了個洞。

    洞裡放著一張紙條,上面密密麻麻寫著一段話。

    “幸運的小傢伙,你會對自己的選擇感到無比慶倖。”

    哼,可惡的傢伙!德列斯腹誹道,寫下這些文字的一定是個無聊透頂的人。

    “就如你所想的那樣,我的確非常無聊。”

    德列斯:“……”

    他捏著紙條翻來覆去檢查了好幾遍,確認這只是一張普通的紙,並沒有什麼洞悉自己意識的法術,唯一解釋就是對方提前猜到了自己的想法。

    可惡的傢伙!

    他繼續往下看。

    “當你閱讀這段文字的時候,你的朋友——或者說曾經的朋友正在面臨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我會告訴你如何拯救他們,但抉擇權在於你。”

    在於我?德列斯愣住了。

    “沒錯,在於你。”

    該死,又被猜到了!

    “我看到了你的‘朋友’是如何背叛你的,所以有一點讓我極度好奇:當你可以主宰他們的生死時,還會不計前嫌地去拯救他們嗎?

    “你現在面臨兩個選擇,小夥子。

    “選擇一:你可以來我的寶庫隨意擷取財富,相信我,那不比一頭巨龍的珍藏差多少。但相應的,你將失去拯救他們的方法——我是說我賜予你的。當然,你也可以試試獨自面對二十位骨靈劍士,或一頭狂暴的白骨巨像。”

    我才沒那麼愚蠢!德列斯憤憤道。

    “選擇二:我會告訴你如何拯救他們,但相應的,你會失去本該屬於你的財富,並且還會因此被人懷疑——我可沒有無聊到幫你編好前因後果故事背景,實力足以媲美傳奇的死靈法師為什麼不殺了你?這個問題我都有些想不通,但願他們可以。”

    德列斯不禁苦笑,留下這些文字的人對人心的把握真是到位之極。原本在這種選擇面前,他幾乎不用考慮,一定選第一條,畢竟那是四十多條人命,他雖然喜歡金幣,可也不願意自己的財富染上別人的鮮血。

    可對方說的沒錯,他該如何解釋?

    這不是騎士,主角關鍵時刻只要堅定信仰,高呼正義必勝就能戰勝對手,凡事都要講邏輯的呀……

    可我去哪兒找邏輯?我把這檔子事兒說出去他們會信嗎?一個無聊到寫小紙條讓我做選擇題的傳奇死靈法師?呵,他們或許會以為我已經被控制了吧。

    “或許這會讓你為難,但不關我的事。”

    混蛋!哪裡不關你的事了!!

    德列斯感覺自己快要抓狂了。平時扮演這個角色的人往往是他,這次也算親身體驗了一回。

    “當然,你也不能考慮的太久,畢竟我也不知道他們能在我的造物手下堅持多久。

    “最後,我善意地提醒你,不要祈求那個可憐的精靈可以來救你們,她已經和她的法師部隊被掩埋在泥土中了。也不要試圖背水一戰——我是說拼死抵抗,那樣也只不過是讓我多幾件不品質糟糕的藏品而已。

    “你所面對的一切都是一次考驗。人性經不起考驗,但我堅信人格可以。希望你能成為一個出色的樣本。

    “紮伊克斯呈上。”

    他恨恨地把紙條揉成一團摔在地上,然後才意識到紙上沒有寫如何做出選擇。

    這個重要嗎?似乎做出什麼選擇才是更重要的吧,他想。

    閉上眼思考了片刻,德列斯糾結的表情平復下來。

    “紮伊克斯閣下,我選第一條。”他對著空氣大喊道,然後惴惴不安的等待著。

    一陣駭人的安靜過去,就在德列斯以為自己被耍了的時候,一個兩端是紫色花紋,中間鍍著秘銀的罐子從空中掉了下來,咕嚕咕嚕滾下臺階。

    同時,枯啞難聽的聲音在四面八方響起,就像分叉的樹枝在沙盤裡劃拉。

    “這是一個護命匣,巫妖的生命源泉。”

    德列斯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麼珍貴的東西……

    “當然,是偽造的。”

    德列斯:“……”你能一口氣說完嗎!!

    “帶上它,你就可以吸引白骨巨像和骨靈劍士的注意力,然後帶著它們逃竄吧。”

    聲音到這裡戛然而止,德列斯上前捧著骨灰壇似的護命匣時,腦海裡突然湧現了一個想法。

    如果……他們讓我摧毀這個護命匣呢?

    想到這兒,他覺得自己突然明白了對方的用意:當他捧起這個東西時,他就成了眾矢之的,一方面面對巫妖的死靈造物,另一方面,面對貪婪的人心……

    當然,這一切取決於自己如何解釋。

    可他說出去的話,會有人相信嗎?即便自己拯救了他們的性命……

    抉擇權與其說交到了自己手裡,倒不如說是給了那些曾經的“同伴”手中吧。

    那我呢?引開那些怪物後,誰來拯救我?這位紮伊克斯閣下嗎?呵,別開玩笑了……

    德列斯深吸一口氣,他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是不是欠妥。他屢次提醒自己不要被廉價的正義感欺騙了,但還是禁不住“誘惑”。

    “喂,我……我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藏在暗處的沐言聽到這句,差點笑出聲。這小子原來這麼真實的嗎?

    好在緊接著德列斯就無奈地笑了笑。

    “當然,我也是開玩笑的,這或許會是件很好玩的事,就請你拭目以待吧,閣下。”

    他站起身,抱著罎子,腦子裡飛快地考慮著各種結果和對策。

    沐言看著這小子絞盡腦汁思考的模樣,突然有些親切。

    “他應該很興奮吧,”他想道,“加油啊小子,不要讓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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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昂揮舞著戰矛,讓面前的骨靈劍士節節敗退。他這種不要命的打法就連骷髏都得避其鋒芒。

    周圍站成戰圈的骷髏依舊站得筆直,絲毫沒有插手的意思。里昂很清楚自己不能呼叫援軍,大部隊正在與那頭巨像交戰,他這樣牽制二十名敵人反而是最好的結局了。

    而且這屬於白鴉團的軍人之間的切磋,違背規則將遭到唾棄。

    但他忽略了一點,他畢竟是人,以血肉之軀和不知疲倦的亡靈為敵,本身就是件高難度的事情,更別說耳邊還不斷傳來學生被巨像踩中發出的哀嚎。白鴉騎士團本就是帝國堅盾,匡扶弱者,維護公正,現在他卻只能聆聽弱者的生命被肆意踐踏,這對以憐憫和仁慈為信條的騎士來說簡直就是酷刑。

    稍一不留神,里昂的攻勢中出現了一絲漏洞,骨靈劍士格擋的長劍猛的探出,直奔他胸口而來。

    對方就像一隻藏在硬殼下的老烏龜,以逸待勞這麼久,終於找到了機會,而且這一出手就是疾風驟雨的攻勢,與之前判若兩人。

    “白鴉劍術的進攻端的壓制力也這麼強嗎?”里昂越打越心驚。

    雙方攻守轉換後,他已經捨棄了在防守端相形見絀的戰矛,轉而換上一面銀制盾牌,盡可能地拖延時間,可即便如此,盾牌上傳來的力量也讓他手臂酸麻。反觀對方,頻率沒有一點點衰減,眼眶裡的魂火依舊明亮。

    ……

    另一邊,除侍衛長詹姆以外其他九位騎士提起最後一點力氣組成人牆,將繪製傳送陣的學生們與曼尼隔開。以漢斯老師為首,路西安為輔的十多名學生負責與白骨巨像纏鬥,這才過去幾分鐘,他們就已出現了不少戰損。

    曼尼謹遵沐言的吩咐,已經很收斂了,它避開了所有要害——頭和心臟。雖然不少學生看起來極其慘烈,四肢被踩的血肉模糊,但只要有一口氣在就救的回來。

    但無論是它還是沐言都沒有考慮到,這樣對這群新兵蛋子的心理創傷更大……

    漢斯老師本身是一名六環奧術師,而且作為一名教書授課的導師,他本身實力並不突出。之所以能成為此次的領隊,是因為在元素高塔和學院間的人脈和威望,更多的是扮演一個協調者。現在能與曼尼糾纏在一起,很大程度上依賴路西安的發揮。

    要是在《黃昏紀元》裡,這就是一隻平均等級不到50,由一名60級團長和40多級的職業玩家帶領的雜牌部隊,試圖挑戰曼尼這種65級團隊首領,如果不是後者放水的話,他們早團滅了。

    饒是路西安身為嗅覺敏銳的戰鬥法師,也不禁為面前這頭巨獸的難纏而犯愁。他頭一次見到這麼聰明的大傢伙。

    他在蘇拉瑪學習過一段時間戰鬥法師技巧,當時精靈導師瓦爾托伊的授課方式很簡單,收了魔杖和空間戒指把他扔進去和魔獸對峙,堅持不下去後再拎出來做複盤,如此往復直到他能夠戲耍實驗物件。

    其中有關“猛獁類大型魔獸”這一課中他記得清清楚楚,導師原話是“身體笨拙,智商低下,容易被眼前的挑釁者吸引”。

    可眼前這頭算什麼?

    隊伍裡算上他和漢斯老師在內一共有五名奧術師,現在僅剩他們兩人,為什麼?那三個倒楣蛋什麼都沒幹就被拱飛了,現在還靠在牆邊不省人事,當時一名盾戰士拼命抱著它的後腿都不能拉住這個大傢伙。

    再後來,它終於被盾戰士引走了,可他自己只是悄悄鋪了一層引力加劇,就感覺被人盯上了。

    他幾乎下意識地閃走,與此同時,原來站立的地方紮著幾根寒意襲人的骨刺……

    原來這傢伙還會遠程攻擊……

    路西安這下學聰明了,他只動嘴,絕對不施法。在他的指揮下,一行人勉強拖住了曼尼。

    只是有件事讓他很疑惑,從進來到現在,他都很確信沒見過一根雜草,山洞裡光禿禿的,似乎與生命絕緣,但繪製傳送陣的地方卻鋪著一片稀稀拉拉的野草。

    這是為什麼?

    正在他疑惑間,負責吸引巨像注意力的盾戰士發出一聲慘叫,鍍了精金的昂貴盾牌應聲破碎,巨像的獠牙徑直穿透身體,將他活生生挑了起來。

    巨像發出一聲嚎叫,一甩頭把盾戰士重重摔在地上,後者嘴裡往外蹦血沫子,臉色一片煞白,眼看就要不行了。

    路西安顧不上那麼多,連續三個閃光術抱著他脫離了戰場,可這一動,就被曼尼盯上了。

    他迅速在面前撐起一面法師盾,幾乎是瞬間,“嗖嗖”兩聲,法師盾被巨力擊的粉碎,兩根骨刺穿過法袍把他釘在了牆上。

    與此同時,大地傳來震顫,路西安看到一個猙獰的象頭在視野裡不斷放大,獠牙鋒利,寒光熠熠。

    周圍人的表情也仿佛被放慢了,他看到艾瑪在尖叫,漢斯老師在撕開卷軸,其餘人的攻擊直奔巨像而來,就連與他有過節的漢斯也把弓拉成了滿月。

    “這就是弱者的掙扎麼,雖然沒有一點用處。”

    生命的最後時刻,路西安竟然出奇的冷靜,他還在回憶那位盾戰士的身份。

    “那傢伙叫什麼來著,他似乎是位血統純正的貴族吧?早在晨星尚未分裂時就是貴族了吧。

    “這麼說來,我的死亡還不算浪費,最起碼有所幫助。這傢伙要是個法師就更好了。”

    感覺到巨像奔跑帶來的勁風打在臉上,路西安閉上了眼睛。

    “我大概會被撞的粉碎吧。”他想。

    然而命運總喜歡開玩笑,一聲中氣十足的嚷嚷傳來。

    “邪惡的生物!住手!你們的主人在我手上!”

    德列斯突然出現在大廳另一端的隧道口,雙手捧著一個銀燦燦罐子,大聲喊道。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他身上,曼尼在千鈞一髮之際停止了腳步,骨靈劍士也停手,扭頭望了過去。

    隱藏在暗處圍觀的沐言被德列斯這一嗓子逗笑了,幸好隔音結界還在。

    見控制住了局勢,德列斯暗地裡松了口氣,但被這麼多人注視著還是讓他心裡一陣發毛。

    這時在場的亡靈生物都很配合地表現出了憤怒,里昂周圍的骷髏齊刷刷沖了過去,扔下一臉懵逼的騎士長。曼尼也嚎叫一聲,像賓士的老式火車,冒著濃煙發出巨響碾了過去,落在最後面的一位骨靈劍士甚至被它踩成了碎片。

    德列斯暗道一聲糟糕,他沒想到這些骨架子跑起來這麼快,急忙掉頭逃竄。

    這一幕來得快去的也快,直到幾秒後,在場的所有人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就,就這麼被引開了?”漢斯表現的難以置信。他不相信德列斯還活著,也不相信這傢伙找到了巫妖的本體,更不相信會來主動救他們。

    “愣著幹什麼,趕快繪製法陣離開!”漢斯老師率先反應過來,大喊道,眾人這才如夢方醒。

    “那德列斯怎麼辦?”

    人群中不知道誰突然這麼問了一句。

    氣氛安靜了一瞬,隨後迅速恢復正常,仿佛從沒有人這麼問過。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2 15:48
第十七章 事情發生的很突然
    開啟了幽靈漫步的沐言就待在大廳角落,靜靜觀察著眼前的一切。剛才那一瞬的凝滯仿佛是連續動畫中的“短暫丟幀”,對接下來的發展毫無影響。

    在那之後,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劫後餘生的喜悅,玩了命地與時間賽跑。

    法陣已經完成了九成,因為心無旁騖,所以最多再有幾分鐘就完成了,依舊沒有回答剛才那個問題:德列斯該怎麼辦。

    一閃而過的救世主現在被一堆骨架子攆著跑,沐言提前向他指示過逃生路線,這小子記性不錯,一下子就記住了,而且身手矯健,是個跑酷好手。

    “或許該給他們留下一點教訓才對?”沐言不禁想道,但就在這時,他感受到空氣中的元素開始歡呼雀躍,仿佛迎來了新生。

    聲音並不明顯,只是輕微的呢喃,但在死寂的軀體下是逐漸復蘇的內心。

    “終於等到這一刻了嗎……”

    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身子一閃消失在大廳中。

    與此同時,大廳裡的傳送陣已經完成,包括傷患在內的四十多人都站了進去。

    里昂騎士臉色有些不自然,侍衛長用眼神問詢,他也什麼都沒說,抿著嘴唇微微搖頭,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

    就在光芒升起的前一刻,他突然一步跨了出來,離開了傳送陣,頭也不回地沖進隧道。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又是一道白光閃了出去,緊隨里昂而去。

    “路西安!”

    艾瑪尖叫道,聲音被亮到極致的光芒吞沒,一陣空間收縮的雜音後,大廳裡空無一物。

    ……

    里昂跑了沒兩步,就聽到身後傳來呼喚,一扭頭,發現是路西安。

    “法師閣下,你為什麼跟過來?”

    “被一個賤民犧牲性命搭救,我會覺得餘下的人生塗滿污點。”路西安淡淡道,“想必里昂閣下和我想的一樣?”

    里昂沒有解釋什麼,因為他對路西安的心情感同身受,只是說法沒那麼難聽罷了。

    他對路西安十分瞭解——具體說是對克拉克家族做足了功課。

    名為里昂·圖靈的他,是圖靈皇室的一脈分支,未來也會繼承父親的將軍位子,到那時,這個遠在珈藍城,七百年來每一代家主都是白袍法師的家族就會成為他的勁敵。他從不懷疑面前這小子能否成為家主,換句話說,兩個人在未來會是敵人。

    克拉克家族的直系後代都是法師,而且無一例外都是天才,因此他們是堅定的血統篤信者,堅信“感知魔網的能力於血液中流淌”,出身貴族的他們對“身份”的認同超乎正常人的想像。

    這個身份還包括“底蘊”和“內涵”,並不是擁有爵位就能獲得他們的認可。

    這種人多半都是一根筋,對某些事情特別執念,拿路西安嚴重的“精神潔癖”來舉個例子,在這位法師看來,整片牧馬平原上值得他敬佩、能與他共事的同輩不超過十個。

    這其中包括埃德華茲家族的掌上明珠,晨星的薔薇花蘇利亞小姐,被譽為榮耀騎士的里昂騎士,風頭完全被麗娜蓋過,要不然也能擁有個什麼稱號的艾瑪小姐等等,這些人無一例外擁有良好的出身和教育,他們的家族追溯到七百多年前晨星尚未統一牧馬平原時都是各大城邦的貴族。

    因此被一位農場主的兒子搭救讓他覺得難以忍受。

    事實上里昂也有這種執念,比如他恪守的“騎士守則”。拋開那些“這樣做使我愧疚”、“這樣做違背了騎士守則”的外在藉口,驅動他邁出這一步的核心情緒與路西安沒什麼區別。在兩人看來,德列斯始終是“弱者”,傷及了他們的自尊心。

    所以里昂沒有為自己辯解,他好不容易邁出這一步,如果掩飾內心,那又違背了守則中的“誠實”。

    有些時候,“勇敢”指的是可以直面自己的內心。

    ……

    路西安為兩人加持了輕身術,他們沿著德列斯消失的方向來到儲物區。

    周圍還殘留著曼尼肆虐而過的痕跡,所以兩人並不懷疑他們走錯了地方,只是不知道德列斯還能堅持多久。

    這一時刻,救世主本人正沿著沐言指示的逃生路線上躥下跳,拋開起初的慌張和生疏,現在他覺得自己靈活的就像一隻猴子,而且漸入佳境。

    突然,他聽到耳邊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年輕且富有活力。

    “我的天,你怎麼還在跑……”

    “誰!?”

    德列斯的寒毛都豎了起來,逃生用的卷軸瞬間出現在手中,然而下一瞬,他就感覺眼前一花,隨後失去了意識。

    ……

    沐言打暈了德列斯,看到他手裡攥著一道卷軸。

    “噢天呐,這上面還有餅渣……”

    翻開看了看,他不禁笑道,“真是別出心裁,「隨機閃光術」捆綁了「眩暈術」,這哪裡是保命道具,這簡直就是送命道具。”

    正打算帶走德列斯,他感知到兩道身影正在快速靠近,發現是誰後,竟感覺有些欣慰。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人類的讚歌就是勇氣的讚歌,這麼久還真是沒白等。”

    他二話不說撕開了卷軸,上面鐫刻的元素框架剛開始吸收元素,就被他強制中斷了,然後一個「眩暈術」扔到了德列斯頭上,後者好似平白無故被人砸了一榔頭,頓時暈的不能再暈。

    這時一眾骷髏架子趕到,沐言指了指腳下,對曼尼做了個跺腳的動作,後者瞬間領會,高高躍起,重重落下,龐大的身軀一連踩塌好幾層地板,直達儲物區。

    “好了,接下來為了保護你們,就先委屈一下子吧。”沐言把眾亡靈體內的靈魂抽了出來,裝進水晶球裡,散落一地的骨頭架子收進空間戒指。然後把德列斯扔在馬丁的膠質果凍上,自己也迅速離開。

    幾分鐘後路西安和里昂趕到,他們沿著曼尼踏出的坑洞掉下來,發現了昏迷不醒的德列斯。

    “他應該是掉了下來,幸好被這團東西接住了。”里昂上前拍打他的臉頰,試圖喚醒德列斯。

    “沒用的,”路西安臉色不自然地制止了他,“中了眩暈術的人沒法這樣叫醒,我們還是趕快離開吧。”

    “眩暈術?”

    面對里昂的疑惑,路西安沒吱聲。他看到了四散的卷軸殘片,那裡面的手腳還是拗不過艾瑪為她做的,沒想到差點害死這個傢伙。

    “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亡靈都扔下獵物去幫紮伊克斯了,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拿出一個純白色盒子。

    盒子裡放著一塊鵝卵石大小的水晶,裡面氤氳著迷幻的色彩,隱約可以看到珈藍的浮空城納拉達克。

    “傳送石?”里昂不禁叫出了聲。據說這塊石頭可以將總重量不超過300千克的東西(包括人)傳送上萬里,是件昂貴的一次性消耗品,而且是非賣品,除了珈藍的六人議會知道製作方法以外沒人能掌握。

    “沒錯,我也就這麼一塊。”

    路西安看起來也頗有些肉痛,但顧不上這麼多了,一股暴風雨前的寧靜在催促他,他能感覺到周圍的元素歡呼雀躍,與以往感受到的全然不同,這種反常的現象與兩位傳奇法師的消失共同組成了對未知的恐懼。

    舉起水晶球往地上狠狠一摔,一道光門出現,他用法師之手抓著馬丁和德列斯一齊踏入,里昂緊隨其後。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2 15:48
第十八章 驚不驚喜?
    再次感受到自己被澎湃元素包圍,沐言有種回到赫魯的感覺。

    這是法師晉入傳奇的徵兆,也是他第一次近距離感受元素被賦予生命的過程。

    這種感覺很奇妙,與其說是“賦予”,倒不如說是“喚醒”,這些在他的感知裡呈五顏六色的小傢伙們仿佛剛從一場不知道多少歲月的冬眠中蘇醒,嘰嘰喳喳吵個沒完沒了。

    元素濃度比起之前也有了很大提升,越來越多的澎湃元素主動擠在地宮中心,也就是紮老師的冥想屋四周,由此產生的真空地帶被四周湧入的死寂元素填滿,如此往復,就像在盛大節日奔赴廣場觀看表演的人潮一樣流動。

    與此同時,魔網上傳來一陣令人心悸的律動。

    ……

    珈藍,近百座法師塔一齊亮起光芒,白袍法師們紛紛站在露臺,仔細凝望頭頂的蒼穹……

    銀月城的大地穴布林洛德,被囚禁在這裡的前祭司長埃利爾突然神色一凝,旁邊的數名精靈法師也不約而同站了起來……

    晨星城,聖湖舊址,在長椅上閉目養神的蘭斯洛詫異地抬起頭,一成不變的天色突然給他一種壓抑的感覺……

    薩弗隆,王座之上的嘉頓原本耷拉著眼皮,突然沒來由地哼了一聲,旁邊打盹的沙恩斯被嚇得一個哆嗦踢在了狗身上,頓時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靜謐湖底,水幕空間中,伊蘇靜靜盤坐在水草編織的毯子上,突然睜開了眼……

    ……

    對每一個能夠感知到魔網人而言,隨著等級提升,對它的波動也就愈發敏感,此刻他們都感受到了一股浩瀚,磅礴的力量,而自身調動元素的能力也受到了壓制。

    但他們並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沐言游離於魔網之外,對這種波動看的清清楚楚。就像奧杜因形容的那樣,伊卡莉如同一隻被束縛在魔網上的碩大母蛛,一旦感受到有法師晉入傳奇,從此脫離了魔網,就會動用那點小的可憐的許可權將其捕獲,一番說教無用後憤怒地殺死獵物。

    現在就是這只母蛛尋找獵物的時刻。

    此時元素濃度不再升高,一股熟悉的感知掃過整個地宮,當然也發現了毫不隱蔽的沐言。後者知道是紮老師蘇醒了。

    “夏穆?你的身體怎麼……”

    紮伊克斯,不,應該說是達米安沒想到醒來後見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自己的學徒,而且他還換了具身體……最可怕的是,自己竟然無法完全感知到他的存在。

    “老師,來不及解釋了,快自爆!我會想辦法收集你的靈魂!”沐言急忙傳音道。

    “什麼?”達米安懵住了,他更沒想到自己的學徒第一句話竟然是勸自己自爆。“你,你在開玩笑嗎?”

    “一定要信我啊!什麼都別聽,什麼都別信!一定要快!為了格莉絲小姐!”

    在達米安的感知中,這句話漸行漸遠,似乎從渺遠處飄來,等他意識到不對勁時,自己已經身處一片荒漠中。

    沙子如海洋般流動,時而卷起波浪,一位女性坐在王座之上,她的頭髮像流動的藍色火焰,身上披著綠色藤蔓織成的華美長袍,腳邊匍匐著一位魁梧的巨人。

    達米安發覺自己與沐言的聯繫被切斷,除了身邊不斷復蘇歡呼的元素之外,感知不到任何東西。他不由得眯起眼睛,看向面前這個高高在上的傢伙。

    這時一道聲音傳來,莊嚴肅穆。

    “凡人,你是否——”

    “轟——”

    伊卡莉的話語被活生生打斷了,她面前的傳奇法師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就化作最原始的粉塵,巨大的爆炸甚至在沙海中造成一大片真空地帶,沙子下麵是洛坎的俯瞰圖,山川河流一覽無餘。

    就算是元素之主,也沒有預知未來的本領,她壓根兒就沒想到會有人這麼果斷,一時間竟有些錯愕。

    驚愕過後,是無邊的憤怒。

    “混帳!!!”

    伊卡莉身上的藤蔓長袍止不住地生長,藍色頭髮也擴散開,充斥著天際,腳邊匍匐的巨人浸潤在這股威壓下,瑟瑟發抖。

    “這些該死的傳奇法師!

    “他們就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

    神靈的憤怒讓魔網一陣顫抖,每個四環以上的法師都有一瞬無法感知到魔網。

    好在異樣只持續了一瞬,伊卡莉就迅速恢復了正常。魔網現在與數以萬計的法師密切相關,人類是坎洛什的造物,如果因為她的原因產生重大傷亡,那麼根據彌婭留下的規則,她不知道會面臨如何可怕的懲罰。

    坎洛什僅消滅了赫魯為數不多的巨龍和元素造物就被永久放逐在時間裡,如果她對人類出手,恐怕會真正歸於元素,成為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元素之主用這樣的理由說服了自己,但不代表她會就此善罷甘休。

    一團火光從指尖探出,落入沙海,燒融出一個大洞,緊接著化作一顆流星直奔白岩礦場而去。

    同一時間,嘉頓、伊蘇、拉爾三人出現在白岩礦場上方的天空,嘉頓看了眼視野裡不斷放大的流星,眼底閃過一絲貪婪,但對兩位昔日好友也有些忌憚,就冷哼一聲離開了。

    直到流星落於山巔,爆炸和衝擊蕩平了周圍幾十裡內的所有建築,燃起熊熊大火,伊蘇和拉爾才放心地離開。

    ……

    信仰曆775年11月24日,晨星的學者們這樣記載道:

    流星墜落於地面,坎薩與橫斷山脈的交界處化為一片火海,孤山被夷為平地。烈焰熊熊燃燒了三天三夜,留下一片焦黑。

    事實上坎薩地區的先祖們早在歌謠中遇見了這一切,吟游詩人至今還傳頌著歌謠:

    “……

    若一切將焚於烈火

    讓我們一同燃燒

    凝視著跳躍的火苗

    升入濃重黑夜

    ……

    一同見證赤色的火焰席捲

    如果今夜我們在劫難逃

    願你我共同見證死亡”

    同樣也是這一天,沐言從滿目瘡痍的深坑中灰頭土臉地爬了出來,呼出一口帶著黑灰的濁氣,沒心沒肺地咧開嘴笑了。

    一條拳頭大小的龍趴在他胸口,一張臉有身體的五分之一那麼長,緊閉著雙眼,看起來極其虛弱。毫無疑問這是史矛革,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如此袖珍。

    沐言把他輕輕放在一旁,掏出一枚水晶球,敲了敲,然後放在耳邊。

    “敲什麼敲!我還沒死呢!”

    聽到紮老師中氣十足的叫駡,沐言終於放下了心。他伸了個懶腰,召喚出海德薇,傻鳥撲扇著翅膀卷起一陣微風,在餘燼堆裡吹出一片空地,沐言二話不說躺了上去。

    土地還帶著一絲溫熱,就像舒服的土炕,萬分疲憊的學者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太好了,這次沒有人犧牲……”

    他在睡夢中囈語道,嘴角還掛著滿意的笑容。

    可算是把黃老闆的這首歌的詞抄完了,喜歡的不得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2 15:49
第十九章 自由人
    三天前那場毀天滅地的“神罰”中,沐言一共幹了兩件事。

    第一件,在紮老師消失的瞬間來到史矛革藏身的山洞裡,啟動走之前佈置好的防禦結界——事實證明他的力量在神明面前根本是以卵擊石,本身的防禦就不說了,脆弱如紙,就算精心構築了結界也只是紙對折而已。

    第二件,借用史矛革的力量收集紮老師四散的靈魂,儲存在水晶球裡。傳奇法師自爆引起的巨大波動掩蓋了這一過程,再加上伊卡莉處於盛怒之中,沒能察覺。在那之後,耗盡力量的史矛革變成了袖珍龍。

    這樣一來,身為傳奇法師的紮老師就已經“死去”了,新生的他成為了“不存在的人”,即與沐言一樣的自由人:擁有傳奇法師的許可權,可以自由掌控元素,但沒有身份。只要他們沒有表現出讓神靈震撼的力量,就永遠不會被發現。

    就像當初夏穆那個“李代桃僵”的計畫一樣,只是這次目標沒有被送到赫魯,也沒有犧牲者。

    這是他在赫魯時提前構思好的對策,整個過程的細節都被他拆成零碎的小問題打亂順序從奧杜因那裡得到了證實——當然後者並未察覺他要做什麼。

    滅世者在把他從冥河上擄走後就提到過紮老師可能面臨的危險,然後就閉口不言。沐言深知對方在等自己開口乞求,索性也揣著明白裝糊塗,同樣隻字不提。一人一龍的默契一直持續到沐言離開都沒打破。

    巨龍在被塑魂者創造時,身體裡都帶有一絲他的力量,正是這股力量讓巨龍成為了天生的靈魂大師,自帶的威壓也正來源於此。因此不同于死靈法師,或說不同於人類,他們的身體可以儲存靈魂力量,類似史矛革這種龐大的身軀,攜帶的靈魂能量相當驚人。

    沐言所做的,就是借用史矛革體內的力量人造一個靈魂力場,像一塊磁鐵,吸引四散的靈魂。

    赫魯之所以成為靈魂的故鄉,原因在於尼弗海姆是靈魂之海,赫魯的上空充盈著豐富的靈魂能量,就像最原始的生命高湯。人造的靈魂力場與它相比就如小塊磁鐵與天然磁場的區別。

    但好在這塊磁鐵佔據距離優勢,赫魯與洛坎畢竟隔著一個位面,所以紮老師的靈魂才不會回到赫魯。

    作為成功的代價,史矛革耗盡力量,縮成了一條袖珍龍趴在沐言胸口。

    幸運的是這個縮小的過程是漸變的,一開始他用身體保護了沐言,替他硬抗了伊卡莉的神術衝擊。之後來自元素王座的烈焰熊熊燃燒時,他的身體就已經縮成了正常龍大小,再後來越來越小,反而輪到沐言來維持結界來隔絕火焰。

    這一維持就是整整三天三夜,對沐言來說,精神上的壓力不亞於在納格法爾號上篡改控制魔紋那次。

    畢竟是和神術對抗,其元素濃度達到了極限,在量上徹底碾壓他,甚至可以這麼說,伊卡莉扔出來的那一小團火焰,如果加上合適的靈魂開啟神智,假以時日就是一個袖珍版嘉頓。可現在它僅僅是作為一個一次性消耗品,其威力可想而知。

    也難怪伊蘇和拉爾要跳出來防止嘉頓半路截胡了,灰燼公爵不會放過一絲能夠增強實力的機會。

    哪怕現在沐言筋疲力竭睡著了,也在下意識地維持結界,不斷有灰塵落在其上,勾勒出了原本無形的結界輪廓。

    傻鳥蹲在一旁,歪著腦袋看著,沒有收到指令,它就一動不動。時間一久,一個球形,一個鳥形一共兩座黑色“雪人”就出現了,矗立在焦黑的大地上。

    ---------------------

    兩天后的灰谷,伊莫特魯巨坑附近。

    在先後經歷了不知道多少場大爆炸後,這片土地終於榨幹了最後一點養分,從以前的青坑綠水,鳥語花香變成現在這片死地。

    坑裡的土壤鹽鹼化嚴重,吸引了不少腐生魔獸和禿鷲,以前安靜祥和的自然之鄉消失不見,轉而是如今的陰森森、散發著腐臭的泥潭。

    但這不代表沒有人前來。

    自從半年前離開了珈藍,洛羅夫就一直徘徊在灰谷徘徊,有時來伊莫特魯附近轉轉,數月過去,他始終沒找到所謂“風之蒼穹”在哪兒,或說壓根找不到它的入口。

    首先,這兒的景色與書上寫的“安靜祥和”沒有半枚銀幣的關係。

    其次,書上說的“活躍在灰谷各處的自然種族,諸如林精,熊怪,岩石傀儡”他也沒發現,倒是衰敗的村落發現了不少。

    最關鍵的,書上說的“住在伊莫特魯,舉止怪異的自然系施法者族群”他一個都沒見到,“舉止怪異的魔獸”反而發現了一隻。

    那是一隻腐血狴,見到他之後第一反應是逃跑而不是攻擊的腐血狴。

    “難道是因為我身上太臭?”

    洛羅夫第一反應是這樣,因為窮,而且懶,他已經一個月沒洗澡了,這種事發生在一位法師身上著實令人難以想像。

    但這位畢竟是平民法師的代表,可以理解。

    “不過一頭什麼都吃、生活在沼澤裡的腐血狴會覺得我臭?”

    這是他的第二反應,隨後這位法師就緊隨那頭腐血狴而去。

    但洛羅夫明顯低估了這裡的安全程度,或者說他高估了自己的實力。作為擅長偽裝的五級魔獸,腐血狴生活的環境比他想像中危險許多,沒多久洛羅夫就因為自己的好奇心陷入了六級魔獸人面狼蛛的陷阱。

    這種蜘蛛長著類似人的上半身,而且渾身赤裸——但它是公的,所以上半身也是男的。

    是不是很失望

    這是一種非常持家的雄性魔獸,他們捕到獵物後會咬掉腦袋儲存起來,等到與母蛛交配那天再掛在網上,期待交配完成後性情大變的母蛛注意到這些食物,從而放過他們自己,可以說是相當機智了。

    但這對洛羅夫而言不是一個好消息,因為他已經被兩隻公蛛逼到了死角。

    “嘿兩位,我是說兩——哦天哪,”洛羅夫剛開口,兩道毒液就一上一下射了過來,他不得不一個升起一面土牆進行防禦。

    毒液在牆上蝕出一個深坑,眼看就要突破,牆突然軟化,和毒液混在一起,棕綠兩色的混合物又被洛羅夫杖尖發出的微風吹走。

    “試試這招怎麼樣!讚美彌婭!”洛羅夫魔杖一挑,類似魔獸糞便的混合物就反向飛了出去,直奔兩頭魔獸而去。

    洛羅夫本以為多少能逼迫它們閃躲,露出空隙方便自己閃出去,可兩頭公蛛對自己的毒液絲毫不躲避,嘴裡吐出一團白色粘液迎風舒展開,竟把那東西包了起來,避免了被澆頭的下場。

    “哦夥計,你的網竟然是實心的,太厲害了……那這招呢?讚美彌婭!”洛羅夫嘴裡不住念叨著,幾團風刃吹向頭頂的蛛網,試圖切開包圍。

    “鐺鐺”

    風刃宛如切在金屬上,不痛不癢甚至還迸出了火星子。

    洛羅夫傻眼了,他看到面前兩頭公蛛一點點靠近,嘴角因為喜悅留下涎水。

    “你們……要不先打一架,決定誰來吃我?”

    他的建議被忽視了,“嘶嘶”的吸氣聲近在咫尺,他不禁絕望地閉上了眼。

    “彌婭在上!救救我吧!”

    “fus-ro-dah!”

    一聲稚嫩但威嚴的叫聲在耳邊響起,洛羅夫被刺的渾身一個激靈,猛的睜開眼,看到面前飛著一團拳頭大小的金色生物,正扯著嗓子對兩頭人面狼蛛怒吼。

    起初那一嗓子的確把兩頭魔獸嚇壞了,它們甚至匍匐在地渾身發抖,可緊接著就意識到哪裡不對勁。

    “ro-dah——”

    “dah——”

    蚊子樣的東西還在賣力地吆喝,但雄蛛已經爬起來了,它們發現除了叫聲散發的氣息可怕以外沒什麼威脅。

    “……逗我呢吧?”洛羅夫欲哭無淚。

    白袍洛羅夫:【卷一,3、9章】出現過。貝洛卡鎮橫空出世的法師,黃金的擁有者,得到了曼加紮的傳承,明白元素呈兩種形態並説明依德麗爾察覺這件事,之後離開珈藍。遊戲中的著名npc,沐言嚮往的物件,卒于新神信徒的圍攻。腐血狴:【卷三,57章】出現過。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2 15:49
第二十章 洛羅夫
    沐言從兩頭人面狼蛛手裡救下洛羅夫後就一直盯著這傢伙看,看的後者心裡一陣發毛。

    這個強大的法師是誰?他看起來明明那麼年輕……

    洛羅夫在心裡嘀咕個不停,他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心,要不然也不會追的這麼深。但現在輪到他被別人好奇了。

    還有那條……龍?那真的是龍嗎?可為什麼那麼小?

    他瞥了眼不死心的史矛革,後者正對著兩頭公蛛的屍體不停地“dah”“dah”“dah”。

    “fus-ro-dah”這聲吐目的官方翻譯為“不卸之力”,效果是用極強的氣彈沖潰對手,因此被玩家戲稱為“憤怒之噴”,論壇上因為發表辱駡言論而被禁言的人頭像上都會掛一個浮水印,寫著“善於使用fus-ro-dah的非正義使者”。因為它是幾乎每條巨龍都會的,所以被聽到的頻率最高,也就成了最受歡迎的龍吼。

    然而對現在的史矛革來說,他只能用這道龍吼掀起一陣微風,十分孱弱。洛羅夫甚至一度以為這條未知生物在哈氣,試圖用口臭熏死對手。

    但他無法解釋一開始感受到的震懾和惶恐。

    可能……我被那兩頭蜘蛛嚇破了膽?

    這時一道聲音將洛羅夫跑毛的思緒拽了回來。

    “洛羅夫閣下,你好呀。”

    誒!?他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我已經出名到這個地步了嗎……

    洛羅夫盯著沐言,卻不知道後者看到他以後也是感慨萬分。

    這可是日後最受玩家愛戴的白袍洛羅夫呀!黃金蘋果的擁有者。一位憐憫,善良,博學而且有禮貌的偉大法師,因為死於劇情殺,還讓官方被廣大玩家聲討,這麼聲勢浩大的自發行動可是《黃昏紀元》歷史上極其罕見的。

    只是現在的洛羅夫為什麼出現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而且蓬頭垢面,像個乞丐多過法師……

    “閣下該怎麼稱呼?請允許讚美您的幫助。”洛羅夫禮貌地答道,試圖在對方心裡留下一個好印象,然後早點離開。在他看來,這種一看就很有錢,很有教養的法師多半都是臭脾氣,他可不想惹禍上身。

    “叫我沐言就好了。”

    洛羅夫眼前一亮,“閣下是東方人?”

    沐言撓撓頭,靦腆地笑笑,“沒錯,我來自蟠龍脊東面。”

    完蛋,蟠龍脊在哪兒?洛羅夫一時摸不著頭腦。這話茬我沒法接啊,真是尷尬死了……

    不同于正兒八經的法師,這位完全是野路子,甚至沒有接受過系統的教育。其他法師都稱得上是學者,而這位拿到黃金蘋果前一直是位木匠……唯一的受教育經歷是在夜色鎮的莫森學者那裡上過幾天課。

    說起他的命運,似乎更稱得上“神眷者”這個稱呼。

    一年前的某天深夜,他從山裡往回走,半道上遇見一個身體消瘦的怪人,夜色濃重看不清楚,當時沒反應過來是魔獸,還上前打招呼,可湊近一看就發現這傢伙的身體完全是藤蔓纏繞成,頭髮如根須,還長著葉子。驚慌之下洛羅夫胡亂連火把都扔了過去。

    這種普通火焰對一隻四級魔獸來說和撓癢癢沒什麼區別,它甚至都懶得躲,可正巧這時天上劈下一道閃電,好死不死地電在枯木精頭頂。枯木精被劈成兩半,中間的魔核暴露了出來。

    一頭木系魔獸,沒有比它的魔核更易燃的東西了,正巧這時火把被扔了過來,頓時火光大盛,這頭魔獸的擊殺也算在了洛羅夫頭上。

    就這樣,普通人類(1級)擊殺45級魔獸枯木精,他在機緣巧合之下收穫了一枚黃金蘋果,踏上了法師道路。

    洛羅夫始終認為這是彌婭賜予自己的禮物,所以他無論釋放什麼法術,都要在最後加一句“讚美彌婭”來表達感謝。

    後來他帶著一顆朝聖的心來到了法師的聖地珈藍,但被學院拒之門外。像他這種蓬頭垢面的野法師在其他國家或許很受歡迎,但在珈藍這座城市,扔個磚頭都能砸中十個法師,而且一個個非富即貴,珈藍學院這種地方更是擠破了頭,又怎麼會接收野法師?

    可命運似乎對他格外眷顧,洛羅夫想辦法從地下市場搞來了一套珈藍的課本,仔細研讀後發現這上面指引他前往城裡的某個地方。在那裡他找到了一座廢棄的法師塔,塔里藏著一位無名法師(曼加紮)的傳承。

    在那之後,他算正式踏上了法師道路,可沒多久他就發現自己對世界的認知與絕大多數法師不同,書上對元素的描述也與這個世界大不相同。與此同時,身懷秘密為他帶來了不少麻煩,但洛羅夫依賴自己對元素的操控屢屢逢凶化吉,時間一久,心態就發生了轉變。

    他意識到自己是一個異類,就像一群醉鬼中的清醒者,又是一群瘋子中的理智者,他開始萌發出一種使命感,將這群發瘋的醉鬼從夢境中拯救的使命感。

    然而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的努力是徒勞的,他試圖喚醒別人,別人卻拼命灌醉他,還視他為異端,以至於他也要裝瘋賣傻才能保全自己。

    就在洛羅夫快要放棄時,他遇到了麗娜,這位珈藍最耀眼的女法師發現了他的異樣。

    他本想搪塞過去,可被對方三言兩語就識破了,他驚訝地發現這位女法師充滿好奇心,並非其他人那樣無藥可救,就透露了一些線索給她,一方面拖延時間,一方面他得到的傳承裡也有類似的暗示:

    “真理的追尋者是孤獨的,他們享受孤獨,但不追求孤獨。”

    洛羅夫一開始覺得自己不理解這句話,直到遇見麗娜小姐,他突然醒悟了。

    他對這句話的理解是“即便是法師也要避免打一輩子光棍,該結婚還是要結的”。

    人總該留有一個念想,他的念想就是這位麗娜小姐。

    雖然她光彩奪目,高不可攀,洛羅夫甚至自卑到不願直面這個想法,更別提付諸行動了,但他還是鼓起勇氣這麼做了,並希望在未來有一天可以實現它。

    畢竟人總該有個念想呐。

    好吧,曼加紮的本意是法師不能藏私,要懂得分享知識,不要刻意獨行,洛羅夫的理解真是太真實了……

    就像每個對愛情充滿憧憬的少男少女都會滿懷愛與希望,如打了雞血般充滿幹勁一樣,離開珈藍的洛羅夫也愈發堅定了自己的理想:探求這個世界的真相。

    他根據傳承的指示來到伊莫特魯,試圖尋找上面提到的風之蒼穹。

    就在不久前被人面狼蛛逼到絕境時,洛羅夫還在內心質問自己後不後悔,所幸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那一刻他也看清了自己真正的內心。

    嗯……我是說他意識到自己對麗娜小姐的感情十分膚淺,騎士小說裡的主角在瀕死時都會大喊女主角的名字,然而他喊的卻是彌婭……

    於是短暫的暗戀就這麼結束了,或許這就是彌婭的安排,為了避免這位悲劇的法師受到進一步打擊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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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補刀
    “咳咳。”

    沐言輕咳幾聲,提醒對方注意自己的形象。

    洛羅夫這才意識到自己思考人生過於投入,無意識地盯著那條救了自己的小龍看了許久。

    後者還在奶聲奶氣地“dah”個不停。

    “那是什麼品種的……呃寵物?”他忍不住問道。

    沐言用手指敲打著額頭,“嗯……有些難以描述,我在海外的小島上發現的,以前也沒見過。”

    的確是他飛來無盡之海深處找我的,這不算撒謊。我們的學者暗想道。

    “這樣啊……”洛羅夫看出來對方含糊其辭,也沒深究,轉而琢磨怎麼說服對方放自己走。而且他很好奇對方為什麼知道自己的名字。

    沐言也在思考怎麼開口詢問對方的來歷,這畢竟是白袍法師洛羅夫,最具個人魅力的npc之一,該怎麼才能不嚇到他又能把好感度刷上去呢?

    他突然想起當初離開夜色鎮時,老學者莫森給過他一枚傳訊寶石作為報酬,可以用來聯絡這傢伙。雖然那塊石頭早毀了,但這多少算個話頭。

    “我聽莫森學者提起過你。他說你身上發生了很離奇的故事,竟然擁有了令人畏懼的力量,是被彌婭眷顧的人。”沐言笑道,“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你。”

    原來是莫森老師……洛羅夫這才恍然大悟。成為法師後他去夜色鎮見過莫森學者一次,感謝早些年他對自己的教育,那是他與“知識世界”的唯一一點聯繫。

    “運氣好而已,或許這是對彌婭的虔誠帶來的。不過‘令人畏懼的力量’就有些牽強了,要不然我也不會被魔獸追著跑”洛羅夫同樣笑笑,不著痕跡地吹捧道,“倒是閣下的力量讓我心生敬畏。”

    “呵呵呵……”

    沐言實在受不了和這貨虛與委蛇,這麼聊下去根本沒法切入正題,乾脆下了一劑猛藥。

    “其實我本來也是個普通人,成為法師也有一段詭異的經歷。”他故作神秘道:“所以在聽莫森學者提到閣下時,一直想找機會和你交流下,或許我們是‘一類人’也說不定呢。”

    洛羅夫頓時一驚,不由得多看了兩眼沐言。

    難怪他會放下身份和莫森學者交談,原來之前和我一樣是平民?洛羅夫想起珈藍城裡那些不願和平民多說一句話的法師,在心裡歎了口氣。

    但這不代表他會全信沐言的話,至於什麼“一類人”,在他看來與套話無異。類似的事情他見多了,能把普通人變成法師的東西,就算是珈藍的六人議會也想得到,眼前這位大概是施法者天賦被發現的有些晚罷了。

    然而接下來沐言的話讓他吃驚的無以復加。

    “我雖然是個東方人,但一直生活在圖靈,我喜歡靠海的地方,海風的鹹腥味讓人心曠神怡。”沐言表現的很陶醉,像個毫無心機的孩子,配上他這副稚嫩的面孔顯得很有煽動性。

    “和你一樣,起初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但後來一場海嘯改變了我的命運。”

    沐言以第一人稱講述了一遍紮老師的命運,講自己被海嘯卷走,醒來後誤打誤撞憋死了一頭卡死在暗礁裡的銀線鯨,得到了黃金蘋果,變成了一個法師。

    聽完這個故事,洛羅夫愣了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洛羅夫先生?”沐言在他面前揮了揮手,後者這才醒悟。

    他眼神裡的戒備少了一大半。

    “沐言先生,”他斟酌言辭道:“我有一些真誠的想法希望你能慎重考慮一下。”

    “嗯?”

    “這個故事以後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他嚴肅道:“剛才你所說的一切都被呼嘯的山風吹散了,我一句也沒聽到,你明白嗎?”

    沐言微愣,心裡有幾分暖意,但還是裝出一副不諳世事的樣子。

    “為什麼不能講啊?”

    “這會引起別人的覬覦。”洛羅夫鐵了心要認真教育這個“同道中人”,此刻已經忘了對方比他還強許多。

    “這個世界上不乏被貪婪蒙蔽了雙眼的人,一旦被他們知道這件事,你就會很危險。為了能夠成為法師,他們甚至會做出喪心病狂的事。”洛羅夫說道,他想起自己曾經歷的騙局,那位夢想成為法師來改變家族命運的落魄貴族竟然想吃了他的肉來變成法師。

    沐言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關於這個故事,除了我以外還有其他人知道嗎?”洛羅夫繼續問。

    沐言搖搖頭。“他們都不會相信的,所以這是第一次講出來。”

    “那還好。”德洛夫松了口氣,又問:“你不是東方人嗎,為什麼會住在圖靈?我聽你的口音和那群賣魚的有些相似。”

    他口中的“賣魚的”是來自圖靈沿海地區的魚販,往來于珈藍城與海邊,用附魔恒溫結界的魔法馬車運輸海鮮,這樣運來的魚即使是幾個月前捕撈上來的,也依舊新鮮。因為成本高昂,所以他們和凱恩之角的人直接交易,剩下的再高價售出,黑市上甚至賣出過500金幣一條的高價。

    “我是被賣到漁夫家裡的奴隸。”沐言隨口給自己編了個設定,“後來被鐘斯商會的人買走了。”

    聞言洛羅夫的同情心一下子就氾濫了,他想到自己隱藏身份四處漂泊,哪怕得到了神秘傳承也始終過的很貧窮。而對方比他還不如,竟然從小就是奴隸身份,難怪現在這麼心思單純……

    代入了“長輩”身份後,洛羅夫看待沐言的眼神多了幾分關懷。

    “那……你是逃出來後流浪到這兒的嗎?”他問。

    “不是呀,我受雇於鐘斯商會。”

    “受雇?”洛羅夫一驚,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是……有傭金的那種嗎?”

    沐言決定開個玩笑,靦腆地搖搖頭。

    果然!他們在肆意壓榨一位法師!洛羅夫的正義感一下子湧了上來。

    “……不過他們給我修了一座法師塔,說是以後可以用到。”

    洛羅夫:“……”

    他的正義感湧到一半突然退得乾乾淨淨,嘴角微微抽搐,內心一陣翻江倒海。

    我沒聽錯吧,法師塔?

    那可是一座法師塔呀!!我全身上下的財富加起來連一塊磚都買不起!

    他看起來比我小幾歲,就已經修建好法師塔了!!

    我們不一樣啊!

    “對了,”沐言漫不經心地問道:“我來這是為了調查半年前的爆炸事件,洛羅夫先生為什麼會來這麼危險的地方呢?看起來剛才的戰鬥……讓你很吃力。”

    洛羅夫感覺自己心口又被人紮了一刀,頓時血流如注。

    “我……”

    沐言真誠的注視讓他頗有些無地自容。

    他突然想起那頭古怪的腐血狴,便轉移話題道:“是這樣的,我發現了一頭奇怪的魔獸,就在這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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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棋逢對手
    沐言召喚出五面帶著棱刺的冰牆封堵了各個方向的去路,透過冰層,能看到中心的腐血狴瑟瑟發抖,體表的泥濘不斷蠕動。

    因為寒冷,也因為恐懼。

    洛羅夫呆呆站在旁邊,大氣也不敢出。

    也因為寒冷,因為恐懼。

    他考慮到了這個娃娃臉的“後輩”很厲害,可沒想到這麼厲害……

    沐言沒想那麼多,在洛羅夫的指引下,他找到了這頭魔獸,仔細觀察之後發現它的確奇怪。

    它竟然會說話……

    腐血狴這種模樣像臭臭泥,氣味像染血的泔水,習性像禿鷲的魔獸是沒有特徵叫聲的,膠狀身體蠕動時會發出滑膩的窸窣聲,向敵人示威時也僅是發出“嘶嘶”的吸氣聲。

    但面前這頭,能發出類似“瀝——淅——”的特殊音節,很清晰。

    而且據洛羅夫說,這貨一直徘徊在巨坑最中心附近,見到他之後第一反應是逃跑,而不是撲上來,一點兒沒有腐血狴嗜血的特性。

    起初沐言以為它聞到了最中心泥土的血腥味,畢竟那裡用狼血澆灌過,可後來聽了這一茬後也打消了念頭。

    一頭不嗜血的腐血狴?聽起來像“不會做飯的廚師”,“不會殺人的殺手”這類。

    冰牆不斷降低的溫度讓這頭魔獸逐漸被凍結,身體內水分含量超過90%的它在這種溫度下無法繼續保持攻擊性,這是遊戲中一位元生物學博士得出的結論,零下十五攝氏度左右可以正好凍僵腐血狴且又不凍死它,當初憑藉這一“專利研究”他在鑲金玫瑰得到了不錯的獎勵。

    沐言移開冰牆,用法師之手把它抓了過來,手掌置於冰塊正上方進行了一番掃描。

    「目標為五級魔獸腐血狴,當前狀態:假死(低溫)。」資料庫的聲音傳來。

    “有什麼異樣嗎?”

    「請進一步解釋‘異樣’。」

    “比如……和正常腐血狴不一樣的地方?”

    「請提供‘正常樣本’。」

    沐言撓了撓頭,看向北邊的白楊林,他記得那邊是腐血狴的聚集地。

    十五分鐘後,沐言帶著被強風吹成雞窩頭的洛羅夫和腐血狴來到白楊林。

    剛一落地,資料庫就突然提醒道。

    「檢測到目標停留的氣味痕跡。」

    “開啟智械模式。”

    視野重新變為熟悉的冷色調,一串串資料傾瀉而下,就連空氣中的氣味因數濃度也有標注。

    沿著資料庫標記的路線,沐言往西北方向前進了146.67米,找到一個高2.44米的山洞。

    關閉了智械模式,他搖搖頭讓自己恢復正常,然後鑽進洞裡。

    洞裡很乾淨,一點兒也不像腐血狴的巢穴。他當年跟著大部隊去硫火荒原狩獵巨人時,見過巨人們圈養的腐血狴。巨人是一種愛乾淨的生物,他們討厭蠅蟲和禿鷲,所以會圈養一大堆腐血狴處理垃圾,吃剩的用剩的東西都丟進去。

    那可真是人間煉獄,看一眼就能把隔夜飯吐出來,散發的臭味老遠就讓人退避三舍。

    但眼前這個出人意料的乾淨。

    沐言一直向內,在裡面發現了一截骨架,上面的肉已經被舔舐乾淨,剩下森森白骨在黑暗中散發著幽光。

    不用掃描他都能看出來這是羽蛇女皇麥克塔倫的屍骨,畢竟這麼大的環狀肋骨一定是蛇類魔獸的,當初獸潮來臨時從天空跌落的,沒想到被腐血狴撿了漏。

    是這具屍體讓它發生了異變?

    帶著疑問,沐言讓洛羅夫守著魔獸,自己出去抓了一隻腐血狴回來。

    這只就正常多了,見到沐言後立馬張開身體兜成個口袋沖了過來,沐言召出一面冰牆從袋子口扔了進去,它頓時被從裡到外凍成了冰雕。

    對比過後,資料庫給出了一個結論。

    這只古怪的腐血狴體內有兩個靈魂。

    這下沐言來勁了,他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樣本,就算遊戲裡都沒有玩家遇到過類似情況。作為一名靈魂大師,沒有比這更讓人好奇的東西了。

    更別說這名靈魂大師還是一位傳奇學者了。

    但礙于洛羅夫在旁邊,他不好立即展開操作,所以表現的很收斂。

    “洛羅夫先生,這頭魔獸體內有兩個靈魂。”沐言道:“現在主導身體的較為溫和,但具體是什麼就不得而知了,畢竟它吞噬過太多東西。”

    “哦,原來是這樣啊……”洛羅夫撓撓頭,不知道怎麼接下去。

    我是不是應該說一個更難的目標來著?他突然對自己先前的話有些後悔,這傢伙不光幫自己找到了魔獸,還弄清楚了它異常的原因……下一步是不是就該委婉地勸自己離開了?這還真沒法拒絕……

    嗯……要不我提一提“風之蒼穹”?我在珈藍查了那麼久都沒查到資訊,這小子應該不知道吧?

    而且……或許我還可以得到他的幫助?

    洛羅夫看了眼沐言,後者還在關切地望著他。

    他覺得自己不會看錯人,這傢伙可以信賴。

    “咳咳……”

    他清清嗓子,換上一副鄭重的表情。

    “沐言先生,其實我這趟來的主要目的,是尋找一個傳說中的地方,你在鐘斯商會應該見多識廣,或許知道在哪裡。”

    沐言眼皮子跳了一下,問道:“嗯?什麼地方?”

    “它叫‘風之蒼穹’。”

    說著洛羅夫盯著沐言,試圖從對方臉上發現點什麼。

    他看到這個年輕的法師表現出疑惑,緊接著思索,最後無奈地搖了搖頭。

    果然,他不知道。

    “洛羅夫先生,”沐言開口道:“很遺憾我也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如果你能提供更進一步的資料,或許我會有所發現。”

    沒聽過?那就好辦多了。洛羅夫松了口氣,微微頷首,然後開始胡扯。

    “風之蒼穹是傳說中的法師聖地,蘊藏著這個世界的真理,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知道它。”

    “哦?那什麼人才有資格呢?”沐言小心翼翼地問。

    洛羅夫指了指沐言,又指了指自己,神秘道:“我們這些被彌婭眷顧,得到了黃金蘋果的人才有這個資格。只有我們才能發現這個世界的真理,拯救那些被愚昧蒙蔽了雙眼的人。我們在與這個世界為敵,所以必須要保護好自己。”

    沐言看了看他身上髒兮兮的衣物,又看了看自己乾淨的法袍……

    “不是這個意思……”洛羅夫急忙擺手,“我是說,我是說……”

    “我懂你的意思,洛羅夫閣下,”沐言笑眯眯道:“那‘風之蒼穹’在哪兒呢?”

    洛羅夫搖搖頭,聲音低沉道:“我也不知道,書上說它在伊莫特魯,由德魯伊世代看守,可我來到這兒後只看到一片沼澤,並沒有什麼德魯伊存在……”

    沉寂了片刻,他又重新鬥志昂揚起來,拍拍胸膛道:“放心,我不會輕言放棄,探索真理的道路是艱辛的,是孤獨的,我一直很享受這種孤獨。

    “但現在,”他目光真誠地看向沐言,“你要加入嗎?我們一起去尋找風之蒼穹。”

    沐言還真沒料到對方試圖忽悠他加入隊伍,他強忍著笑意點點頭,目光卻略過洛羅夫,看往他的背後,那裡有道金色的身影在不斷靠近。

    “我加入是沒有問題,只是……”

    “只是什麼?”洛羅夫忙問。

    “有個傢伙會有脾氣!”

    “什麼?”

    洛羅夫話音剛落,腦後遭到重擊,然後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沐言扶住他,對史矛革埋怨道:“你下手輕一點啊……”

    “他說史矛革是寵物!不可饒恕!”

    “那你現在是什麼?”沐言好笑道。

    “我……”史矛革想了半天,憋出來一句“fus-ro-dah”,噴出的氣流僅僅掀起了沐言額前的一綹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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