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黃昏編年史 作者:夏牧訸 (已完成)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6-21 16:48:02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12 260948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2 16:08
第六十三章 盟友
    金色光芒燃起的火焰一點兒都不灼人,更像壁爐裡的爐火,容易使人在烘暖中微醺。

    李奧瑞克在光芒中完全消失,僅剩下胸口的黑色鱗片,源源不斷地散發出黑氣,和周圍的白色光芒相互抵抗。

    但它顯然是孤軍奮戰,和蘭斯洛身上發出的光芒相比不值一提,很快就完全蒸發了。

    消失的刹那,薩弗隆上空仿佛傳來一聲飽含怒氣的龍吼,亙古、久遠,充滿威嚴。正在飛行的奧拉瑟翅膀一僵差點掉下來,還好澤拉迦爾不知何時出現輕輕抱住了她。

    嘉頓始終看著這一幕,直到蘭斯洛轉身他才開口。

    “塑魂者有留給你什麼資訊嗎?還是說他只把力量給予了你?”

    蘭斯洛搖搖頭。

    “我不知道你口中的塑魂者是誰,我也從未接觸過一條名為帕圖納克斯的龍,這一切都來自風之蒼穹,而對那裡我也一無所知。”

    “拜託,這很重要唉。”嘉頓拍著手,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絲毫不像個威嚴的神靈。

    “我說了多少次,我們是盟友,盟友你懂嗎?我始終是洞察者冕下的擁護者,而他是塑魂者最關鍵的盟友,我們就不能團結友愛一點嗎?相信我就這麼難嗎?彼此之間多一些信任少一些彎彎繞不好嗎?”

    “我真的不知道。”蘭斯洛淡淡道:“況且我生於信仰紀元前25年,距離你熟知的那個時代不知道過去多久,我們的知識並不處於同一層面,我騙得了你嗎?”

    “可你知道神力是怎麼一回事,你也擁有這個世界三分之一的力量。”嘉頓道。“後者你不清楚,可前者你總能解釋的了吧?”

    “我解釋過了,是彌婭的賜福。”蘭斯洛微笑,“我可是一個神眷者呐。”

    “……”

    嘉頓翻了個白眼。

    “最早的那個神眷者曼加紮已經死了,伊卡莉親手抓住了他。

    “接下來是他的學徒們,一個個歸於元素,只剩下一具具空殼,被供奉在珈藍做傀儡,僅剩的那個精靈還被囚禁了起來。

    “然後是你,最幸運的一個,像只可憐的、疲於奔命的小老鼠。再然後,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學者,他也死在伊莫特魯的上空了。就算他僥倖去了赫魯又能怎麼樣?就連奧杜因都不會放過他。

    “如果彌婭真的在庇護自己的神眷者,你們為什麼始終過著東躲西藏的生活?連在陽光下行走都做不到?”

    “因為陽光早已被諸神遮蔽,黃昏已然降臨。”蘭斯洛道:“等到下一次天亮時,神眷者自然會再度出現。”

    嘉頓從鼻子擠出一個不屑的哼聲。

    “我不關心你們神眷者的死活,我只關心彌婭什麼時候來帶走她的女兒。”

    “有句古老的東方諺語,‘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好了好了,收!”

    嘉頓做了個抓住空氣的動作,他懶得再跟對方多費口舌。

    “然後呢?我的信徒們已經從落日森林向那群尖耳朵發起無數次進攻了,你說的援軍什麼時候到?別指望我多派人手去和那群灌注神力的傀儡拼命,我可不同于伊蘇,我的信徒們都是全身心信奉我,無可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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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 “其實他們已經到了,只是潛伏了起來。”蘭斯洛笑笑,“半個月前發生在白岩礦場——”

    “你是說臭老娘們那次無緣無故的怒火?”嘉頓皺著眉頭,狐疑道:“那兒是個叫紮伊克斯的死靈法師,李奧瑞克很久前還聯繫過他,打算借他的力量重新征戰牧馬平原。他算得上援軍?沒有人能在那種程度的神術面前活下來,除非我這種級別的出手幫他。”

    蘭斯洛摸著額頭思忖片刻,抬頭問:“你之前說過什麼來著?”

    “什麼之前?”

    “很久之前,‘拜託,這很重要唉……’直到‘他是塑魂者最關鍵的盟友’之後。”

    嘉頓掰著手指想了想,恍然道:“記起來了,‘我們就不能團結友愛一點嗎?相信我就這麼難嗎’這句。”

    “是它。”蘭斯洛點點頭,“現在換我說這句話。”

    “……”

    嘉頓憋了半天沒說一句話,最後劃出一道傳送門抬腳走了進去。

    蘭斯洛笑笑,帶著蘭登緊隨其後。

    -----------------------

    落日森林,因為林中大部分樹木是常年以紅、黃兩色為主的楓樹和紅葉木,所以有人說太陽落山時最終歸於此處導致,故而得名‘落日森林’。

    但實際上這種景觀來自於特殊氣候,而氣候取決於地理位置。

    這兒西面是焦黑石林,西南角緊靠硫火荒原,來自兩個多火山地帶的灼熱氣流讓這兒常年高溫乾燥,空氣中彌漫的火元素浸潤了植物,因此植被多為暖色。

    也正因如此,落日森林成為了靜謐森林的天然屏障,吸收了乾燥的火山灰和熱氣流,讓靜謐森林四季如春,時刻保持涼爽。為此銀月城在這兒駐紮了哨兵部隊:位於森林偏北部的羽月要塞。

    然而現在,羽月要塞已經被攻陷了,箭塔身上佈滿爆炸帶來的焦黑痕跡,獵人之王沙恩斯正站在塔頂眺望,他腳邊是各自咬著半截屍骨的沸血和燃骨。

    原計劃中他是不應該出現的,因為以羽月要塞的兵力,原異火教眾就足以攻下這裡,可現實卻給了他一記重拳:銀月城的精靈不僅變得勇猛好鬥,而且還出現了嚴格的軍隊編制。

    開什麼玩笑,精靈的軍隊?

    一群壽命突破了四位數,只要好好活著就能至少成為領域劍士、白袍法師的精靈;一個懶散、傲慢、崇尚對美的極致追求,時刻將禮儀和風度擺放在第一位的自戀狂種族,會出現“軍隊”這種完全不符合他們氣質的東西?

    起初聽到這個消息時,沙恩斯差點被笑軟了。

    那是兩個月前,他還在卡德拉高地的狼人帳篷裡和兩條小母狼過著一天一日一日一天的性福生活。

    然後範加爾就突然找上了門。范廚子一劍劈開帳篷,扔進來幾件乾淨衣服,笑容滿面地說了聲“走”。

    沙恩斯當時差點就翻臉了,他恨不得放狗咬死這傢伙,要不是打不過他……

    現在他加入了,可事情也沒好轉多少,自從付出巨大代價佔據羽月要塞後,他們沒能再前進一步。

    雙方如同在進行軍備競賽,當他帶著兩條狗出現時,對方同樣出現了一位騎著豹子的女獵手。

    那女人叫露娜。,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2 16:08
第六十四章 獨狼沙恩斯
    沙恩斯的審美異于常人,他喜歡皮膚呈小麥色、毛髮旺盛的女人,另外要是有耳朵和尾巴就更棒了。

    但這不影響他初見時,用欣(猥)賞(瑣)的目光在露娜身上來回瞟了好幾眼。

    “真是個漂亮的尤物。”獵人時常感慨,“要是眼睛多一些生氣就更好了。”

    他哪裡不清楚,那雙湖藍色的雙瞳在充分表明這位女獵手的身份:

    她是伊蘇的信徒,腦子裡只有伊蘇的狂信徒。

    連同她的實力也是被伊蘇硬生生拔高到了領域,就像嘉頓大人對他們做的一樣。

    但那完全不一樣,獵人這樣想。

    他從來不懷疑自己對嘉頓的忠誠,那是一種不需要質疑的信仰。

    當初狼族人的驕傲——獨狼沙恩斯感染了瘟疫,病入膏肓,為了不傳染給族人,他選擇了主動離開族群,向著霍加斯的方向獨自進發。

    相傳那兒是獸人的聖山,他希望自己可以死的離聖山近一點。

    當然,他也期待有奇跡發生:比如低溫恰好治癒了他的瘟疫,又比如他遇到什麼隱居的傳奇,對方收自己為徒巴拉巴拉。

    然而故事都是騙狼崽子的,直到他一頭栽倒在雪裡,感受體溫隨生命一同逝去,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但夢裡有個聲音在問他,是否願意獻上自己虔誠的信仰來換取新生。

    沙恩斯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拒絕了。

    他討厭信仰,討厭一切刻板和保守,他熱愛自由,沒有什麼可以約束他,他是獨狼沙恩斯,就算死掉,那也是“死了的獨狼沙恩斯”。

    他不想像族群的薩滿一樣活著,終日禱告祈福,在夢中聆聽神的聲音,那樣活著還不如殺了他,所以他拒絕了,不留一點情面。

    反正都要死了,他不在乎觸怒對方會如何。

    然而他的拒絕讓那個聲音很驚訝,對方像個混球一樣說“嘿,我這暴脾氣,你要死我還非不讓你死”,然後一本正經地救活了他。

    沙恩斯驚訝地發現,這傢伙耍無賴的樣子和他有幾分相似。

    然後他就醒了,旁邊蹲著一個穿紅袍的年輕人,冰天雪地中赤著腳,敞著胸膛,一副吊兒郎當的笑容,很討打。

    他問對方要拿自己怎樣,反正這條命已經不屬於他了,然而對方卻很乾脆。

    “我要你向我奉上全部,包括你的心靈和意志。”

    他至今都記得這句話,因為他也說過類似的話——不過那是對一個笑起來很甜的狐族舞女說的。

    後來是漫長的扯皮,他頭一次發現竟有比他還無賴、還流氓的人,最可氣的是他竟然打不過對方。

    他回到族群和霸佔了自己家庭的族人撕破臉皮時,這傢伙在一旁說:

    “你倒是信我呀,我可以讓你成為狼族人的王。”

    他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他被族人趕走,還徹夜追殺,沒日沒夜地逃竄時,這傢伙又在一旁說:

    “你倒是信我呀,我能讓你擁有強大的力量,足以撕碎任何敵人。”

    他又拒絕了。

    他遭到毒手,走投無路,強敵環伺時,這貨又來了。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老子就是tm不信!”

    他當時這樣說,帶著對生命的憎恨和力量的渴望。

    可那傢伙笑嘻嘻地回答道:“哦,這回我沒打算問,就是來看你怎麼死的。”

    然後沙恩

    斯就笑了,笑的無比激動,無比用力,以至於癱倒在地上,敵人都被他嚇壞了,一齊後退數步。

    他知道,在自己主動開口和對方搭話時,他就已經輸了。他把希望寄託在這傢伙的出現上,他渴望力量,渴望撕碎敵人,渴望成為狼族人的王。

    然後他就順理成章地成為了獵人之王沙恩斯,嘉頓大人最虔誠的走狗,哪怕世界毀滅都要匍匐在嘉頓大人腳下的信徒。

    這才是信仰。

    這才是信徒。

    至於那個叫露娜的精靈?

    呵,只不過是個傀儡而已。

    ……

    沙恩斯正回憶著過去,沸血突然死命扯他的褲管子。獵人回過神定睛一看,好傢伙,那個騎著豹子的女人又來了。

    “走,今兒吃頓好的!”

    獵人騷包地抹了把頭髮,從背後取下金弓薩芬多斯,從燒塔上徑直跳下,帶著兩條狗站在浩浩蕩蕩的精靈軍隊面前。

    為首的正是騎著黑豹的露娜,在她身後,是被迫加入戰鬥的木喉村熊怪,以及一系列灰谷周邊的石傀儡和仙女龍。

    仙女龍雖然名字裡有個“龍”字,實際上只是一種6級魔獸,以幽魂為食,來自暮色森林。

    最後面才是督戰的精靈士兵。

    沙恩斯身後也逐漸湧出黑壓壓的異火教眾,他們渾身掩映在黑色兜帽下,赤裸在外的手臂宛如燙傷病人,肌膚呈紅色,滿布裂縫,時不時有火星子從迸射出來,仿佛下面是滾燙的岩漿。

    “喂,女人。”沙恩斯用小拇指在鼻子裡摳了摳,彈飛鼻屎,對露娜微笑道:“要聽個冷笑話嗎?”

    露娜沒有回答,舉起手裡的月刃,向前一揮:

    “銀月盟士兵,進攻——”

    一時間石傀儡和熊怪的咆哮和踐踏聲如驚雷乍放,大地的震顫從這裡輻射向落日森林的各個角落。

    “切,沒一點情趣的女人,你這樣子是不會討男人喜歡的。”

    沙恩斯聳聳鼻子,緩緩舒展開雙臂,金弓薩芬達斯在他手中拉成滿月,元素自然彙聚成一根箭矢,搭在他指頭上。

    “這一箭,為了嘉頓大人——”

    然後鬆手。

    “嘣——嗡~”

    弓弦顫動聲不絕於耳,一道火焰流矢射出,直奔露娜而去。

    女獵手從豹子身上一躍而起,戰場上瞬間天色變暗,一道道月光從天而降,環繞在她周身,直奔箭矢而去。

    “太年輕。”

    沙恩斯哼了聲。

    箭矢和月光接觸的刹那,瞬間一分為八,然後八分六十四,火矢交織成一張大網,完美地與露娜擦身而過,直奔她身後的士兵而去。

    女獵手暗道一聲糟糕,停止前進的勢頭,轉身回追。

    然而這已經來不及,火網就像收割生命的鐮刀一樣,逐漸靠近一茬茬新鮮的靈魂,還未接觸,隊伍最前方的熊人臉上已經出現了毛髮的焦黑。

    就在這時,變故途生!

    火網如同陷入了泥沼,速度驟降,看起來就如動作慢放一般。

    沙恩斯皺起眉頭,抬頭環顧四周。

    他突然想起當初在伊莫特魯見過的那個擅長空間魔法的精靈。

    “阿瑪瑟?”

    接下來的劇情是我半年前就構思好的……沒想到拖了這——麼——久……啊……奇觀誤國啊……,精彩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2 16:09
第六十五章 失落的月光I
    火矢的本體依舊是元素,即使被空間阻滯也在燃燒。但短短幾米遠的距離,卻仿佛耗盡了一個世紀,火光漸熄,沒造成一點傷亡就消散了。

    鎮定下來的露娜朝某個方向微微欠身示意感謝,然後舉著月刃重新沖了過來。

    雖然只有領域級的實力,但露娜堅信這位對手的近戰實力也不過爾爾。一旦被她欺身上去,那把金色長弓的優勢將蕩然無存。

    至於那兩條狗,她胯下的灰爪自然會對付。

    眼看對手要騎臉了,沙恩斯眉毛一挑,他有種被人小瞧了的感覺。

    他換上一副手套,握著戰矛裡基爾,重重插在地上,然後用力一彈。

    “嗡~”

    戰矛劃破他的掌心,鮮血被吸收,上面亮起古樸的赤色花紋,仿佛呼吸一樣明滅著光芒。

    一圈圈無聲的呼喚以此為中心向四周蕩漾開。

    很快,落日森林所有的魔獸都往這邊彙聚過來,眼裡似乎燃著火焰。

    ……

    “鐺-鐺-鐺”

    一連三下,露娜的月刃都被裡基爾格擋,女獵手低喝一聲,身體在半空中消失,下一秒隨月光一齊出現在沙恩斯身後。

    但獵人仿佛身後有眼,戰矛橫在腰間用力一轉,旋轉的矛頭像風一樣逼迫露娜再度消失。

    她一連幾次欺身上來都被對方逼退了,還被趁機拉開了距離。

    眼見拉開距離,沙恩斯換出薩芬達斯,手挽弓弦,弓身兩端伸出鳳凰似的羽翼,一圈灼熱的光輝以他為中心向四周蕩開,露娜的月夜領域瞬間被燒的乾乾淨淨。

    戰場上的天色也亮了起來。

    “讓那個人來,你不是我的對手,小姑娘。”沙恩斯把薩芬達斯拉成滿月,火矢顏色濃郁成耀眼的金色,瞄準了露娜。

    即使兩人隔著幾十米遠,後者也能感受到箭上灼熱的氣息,以及自己被對方死死鎖定,避無可避。

    她毫不懷疑,即使自己躲進黑夜,也會被這一箭重傷。

    然而精靈沒有自我情緒,她不知什麼是恐懼,她只會服從命令。

    “為了高貴的夜之子——”

    她高喊道,場上僅剩的月光全部彙聚在手中的月刃上,一時間透明的月白色戰刃散發出徹骨的寒意,抵消了烈焰的炙烤。

    女獵手腳下一蹬,如利箭一樣朝沙恩斯射了過來,就像一隻悍不畏死的飛蛾,撲向耀眼的太陽。

    “腐朽的神靈造就了愚蠢的信徒。”

    沙恩斯喃喃道,鬆開手指,金色箭矢一閃而過,露娜像一個被燒火棍貫穿的破布娃娃,直挺挺栽倒在地上,向前翻滾數十米才停了下來。

    她的武器已經化為了齏粉,同一時刻,她眼裡的湖藍色隨背後的符文一齊褪去,露出一張滿布痛苦神色的面龐。

    表情很自然,不復之前那樣僵硬。

    來自薩弗隆的烈焰開始炙烤她的靈魂,然而沒有人向她伸出援手。

    熊怪和石傀儡與異火教的術士們戰鬥在一起,烈焰將戰場分割。術士們即使死去也會抱著對手一同燃燒殆盡,四周還源源不斷湧來各色魔獸加入戰局。

    仙女龍完全發揮不出作用,因為術士們的火焰以靈魂為薪,以血肉為柴,它們干擾感知、破壞元素構築的天賦毫無建樹,論戰鬥力尚不如一條羽蛇,反而有不少被術士用鎖鏈穿透了翅膀,被迫落到地上。

    至於她最信賴的夥伴灰爪,同樣眼裡閃著湖藍色的光,嘴角留著涎水和兩條狗戰鬥在一起。它的腦海裡也僅剩撕碎敵人的死命令,和主人之間仿佛隔著一道高牆,聽不到任何呼喚。

    無毛狗沸血一次次被灰爪拍飛,又一次次生龍活虎地撲上來,渾身燃著金色火焰的燃骨每一次掠過都能在它身上留下焦黑的痕跡……

    沒有人可以救她,女獵手心裡滿布絕望。

    “還不出現嗎?”

    沙恩斯收起金弓對空氣大喊道:“阿瑪瑟!你這個懦夫!還不出來救走你的同伴嗎?還希望用她的生命為你爭取機會?”

    然而石沉大海,阿爾忒斯並沒有回應他。

    沙恩斯往地上啐了口,看向垂死掙扎的露娜。

    他莫名想起了當初在雪原中蹣跚前行的自己,生命之火也像這樣微弱。

    獵人走到露娜身邊,她身上燃燒的烈火盡數飛起,像歸巢乳燕一樣匯到薩芬達斯上。

    “哼,算你運氣好,沙恩斯大人對漂亮女人總是格外仁慈。”

    說完他轉身離開。

    但就在這時,露娜周圍的空間凝滯了,如同一個無形的囚籠將他罩在裡面。

    囚籠外的空氣開始扭曲,宛如一鍋煮沸的開水,空間波紋像利刃一樣從四面八方射來,目標直指沙恩斯。

    早在伊莫特魯那場戰鬥中沙恩斯就領教過阿爾忒斯的遠端手段,現在更是不敢硬抗,戰矛裡基爾被他揮的密不透風,波動全被矛頭攪散。

    但他忽略了對方的殘忍。

    扭曲的波紋並沒有避開露娜,反而切開了她的身體,女獵手的背後露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裡面隱約可以看到湖藍色的符文,隨著吸收了鮮血,開始有規律的明暗起來。

    “快……走……”

    露娜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然後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試圖離沙恩斯遠一點。

    她剛才看的清清楚楚,這個敵人不願趁亂殺死她,真正要她命的反而是一直信賴的阿爾忒斯大人,以及水流之主伊蘇大人。

    她還記得那種被剝奪自我意志的感覺,仿佛被人關在黑屋子裡,只能透過一扇小窗看到外界的一切。

    她還能感受到自己像一個不斷膨脹的氣球,下一秒就會炸的粉身碎骨。

    “幹!伊蘇真是個瘋子!”

    沙恩斯罵罵咧咧道,把手放進嘴裡吹了聲口哨,兩條蠢狗飛似的撲了過來,爭相自爆在他面前。

    “回去再找埃圖斯復活你們。”

    雖然知道沸血和燃骨已經習慣了,但他還是忍不住這樣安慰一句。

    “大不了給那傢伙說幾句好話。”

    囚籠被炸出一個洞,沙恩斯前腳剛離開,露娜呆著的地方就炸了。劇烈的爆炸將方圓百米內夷為平地,炸出一個深坑。

    “白瞎了這麼好的一個姑娘。”

    沙恩斯道,然後一矛把那頭叫灰爪的黑熊捅死在原地,屍體掄起來扔進了精靈軍隊後方。果不其然,沒多久那邊就傳來“砰”一聲巨響,空氣中蕩漾著他熟悉的神力味道。

    眼見沒了統帥的銀月城軍隊在術士團隊下潰不成軍,幕後人又始終居於幕後,他突然感覺有些索然無味。少了兩條狗,他也沒法找到隱匿的法師在哪兒。

    縮頭烏龜阿瑪瑟,王八蛋!

    他在心裡又狠狠罵了一句。

    23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2 16:09
第六十六章 失落的月光ii
    死者的靈魂升騰而起,只有死靈法師才能看到。

    如果沒有人阻攔,露娜會回歸冥河,迎接赫魯對自己的審判:或成為世界的一部分,或保有記憶成為另一種存在。

    然而就在這時,就在沙恩斯騷包的站在場地中央,遠望精靈軍隊潰敗時,他旁邊打開了一道烈焰傳送門,三道身影從中走出。

    欣賞戰果被人打斷,獵人有些惱怒地轉身,卻臉色大變,一副狗腿樣地蹲在了地上。

    “嘉頓大人!”

    “滾!”

    嘉頓不耐煩地踹了他一腳,獵人就地一個匍匐然後又腆著臉追了回來。

    蘭登看到斬斷自己手臂的人這副德性,臉皮子不自然地抽了抽。????倒是蘭斯洛皺著眉頭,伸手從空中牽引回一道還未死透的靈魂。

    那是一個精靈少女,雖閉著眼,但嘴緊緊抿成一條直線,一看就知道是那種死腦筋一樣的堅定。

    嘉頓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切:“我和奧杜因鬧翻後,是不是要靠你來從赫魯攫取靈魂了?”

    “別指望誰能從赫魯帶走什麼。”蘭斯洛搖搖頭,“他即是尼弗海姆,也是赫魯人信奉的海拉,赫魯的擁有者。以前那些只是他睜隻眼閉隻眼,以後讓你的信徒別底氣那麼足,如果死後十幾秒內我沒有趕赴戰場,就期待下一個輪回再見,或奧杜因突然發善心吧。”

    嘉頓臉色肅然,閉上眼仿佛在通知所有信徒。

    他又踹了沙恩斯一腳,“尤其是你,以後注意點,聽到沒?”

    獵人之王委屈的像個小孩子,盯著蘭斯洛手裡的靈魂。

    “你想要?”蘭斯洛笑笑。

    他的豔羨之意明顯被人發現了。

    沙恩斯不敢明說,偷摸瞧了嘉頓一眼,像是在看家長的臉色。

    “要就說!看我做什麼??”嘉頓又怒了。

    “不要!堅決不要!”

    獵人的頭立刻搖得撥浪鼓一樣。

    蘭斯洛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瞧著嘉頓,就是一句話都不說。

    “說吧,什麼條件?”嘉頓黑著臉問。

    蘭斯洛望著精靈離去的方向,那邊是掩映在靜謐森林中的銀月城。

    “你不打算再打下去了對麼?”

    “沒錯,我的信徒們待在落日森林就夠了,這裡足夠他們生活繁衍。”

    “那借我幾個人。”

    “誰?”

    “眼前這頭狼崽子,澤拉迦爾,奧拉瑟,以及昔日的風盔城主。”

    嘉頓皺起了眉頭。

    “你瘋了吧?就算加上你,這麼點人能衝破銀月城的防線?伊蘇他們不像我,會耐著性子一個個尋找信徒,他們手頭會有無數灌注了神力的傀儡,那不是血肉之軀可以抗衡的力量。”

    “不會有危險的,相信我。”蘭斯洛把手裡裝著露娜靈魂的水晶球丟給沙恩斯。

    “我向你保證,你的信徒將全部毫髮無傷。”

    “憑什麼?”嘉頓眯起了眼睛。

    他不是懷疑對方,只是缺少一個讓他完全信服的理由。

    說白了就是傲嬌:你讓我這麼做,我偏不!

    蘭斯洛咧開嘴,燦爛一笑。

    “你無法想想會有多少名死靈法師同時存在,到時候你的人想死都難。”

    -------------------

    風之蒼穹。

    這是羅迪的記憶拼湊完全後的第二天,用力過度的沐言還在沉睡。

    趁著這個功夫,兩位老法師將眾人召集在了一起。

    因為提前被告知了內容,所以阿瑪瑟和露茜看起來異常緊張。

    屋子最中間是依舊陷入昏迷的彌修亞,頭上還帶著來自赫魯的墨綠色禁魔草帽,還好沐言不在場,要不然表情或許會很尷尬。

    ……

    “首先說明,這是一次完全自願的行動,我們的目標是讓每個人都安然無恙地回來,這是最重要的。在這個前提下,才是這次行動的主要內容。”

    格雷澤環視一圈,發現並沒有人退縮。

    “那麼任務內容如下……”

    屋子裡陷入安靜,只有老法師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迴響。

    這大概就是一場可以命名為“拯救精靈埃利爾”的行動。

    內容很簡單,銀月城的前任祭司長埃利爾被囚禁在了大地穴布林洛德,眾人需要去把他救出來。

    聽上去很簡單,潛入、救人、離開就夠了,可那僅限於以前的銀月城。

    現在的銀月城,或者說現在的銀月帝國,就連靜謐森林都守備森嚴,瑞奇想要靠近都得花費一番功夫了,更別說從層層看守的布林洛德中救一個活人出來。而且以精靈現在的行事風格,埃利爾指不定被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聽完後屋子裡再次陷入安靜。

    “大概就是這樣,而且我們不打算讓沐言知道這件事。”紮老師補充道:“以他的個性,你們覺得他會怎麼做?”

    “以危險為藉口阻止你前去,然後一個人逞英雄。”蘇利亞哼了聲,顯然早有怨言。

    一群人忙不迭地點頭附和,覺得她總結的太對了。

    “我覺得吧……”埃裡克摸著下巴:“既然要幹,乾脆幹一票大的……露茜小姐不是說還有一部分族人被作為反對者抓起來了嗎?那我們為什麼不把那些人都救出來呢?救一個是救,救一群也是救,而且那位埃利爾祭司長如果真的深受愛戴,他一定不會扔下族人獨自逃走吧?”

    阿瑪瑟深感如此。

    “埃裡克說的沒錯,埃利爾大人很有可能那樣做,這是一種善良的悖論。”

    格雷澤想了想,“那我們就不應該去太多人,多了反而顯得累贅。在確認敵人數目的前提下儘量節約人手,畢竟那麼多的人如何安置也是一個問題。”

    “都帶回風之蒼穹。”古斯塔沃胸口拍的梆梆響。“就那誰說的一樣,放一個人進來是開門,放一群人進來也是,一次性解決拉倒,我好歹還有一半的精靈血統,不能眼睜睜看著同胞受苦!”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用狐疑的眼神看著他。

    “看……看什麼?我真的有!不騙你們!”古斯塔沃揪著自己的頭髮,又指著阿瑪瑟:“看啊,我們頭髮顏色都一樣!”

    埃裡克一下子震驚了。

    “你和阿瑪瑟竟然……”

    “別聽他胡扯。”精靈哭笑不得,“他的確有精靈血統,但和我沒關係。”

    “我就說嘛……”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2 16:09
第六十七章 失落的月光iii
    ..,

    格雷澤他們制定了詳細的計畫,但也留有非常大的空間,因為誰也不知道會在銀月城遇見多麼強大的敵人。

    但他們的優勢顯而易見。

    無論什麼地方,都湊不出這麼豪華的頂尖配置:

    首先是格雷澤、紮老師兩位傳奇法師。不同于那些速成的傳奇信徒,他們對元素的控制隨心所欲,雖然無法實現數量級上的碾壓,但一個打三四個還是不成問題。

    然後是阿瑪瑟和蘇利亞兩位劍士:雖然後者還沒到傳奇境界,可手持黑白兩把木劍,身懷三位守卷人靈魂的蘇利亞已經可以正面對抗阿瑪瑟了,實力不容小覷。

    再然後,是瑞奇、桃矢兩位傳奇刺客。對這兩位而言,少有敵人可以在他們的合圍下全身而退,就算不死也要掉層皮,單兵作戰更是他們的強項,可進可退。

    至於其他人,要湊的話零零散散還能找出十七八個60級以上的戰鬥力,可格雷澤大手一揮——七環以下通通不要,最終確認出戰的就只有這麼六個人了。????精靈露茜本來也想去,可阿瑪瑟提了羅迪的名字後她就無奈地留了下來。

    我們的作家也肩負著一個重任,他要編一個故事儘量把沐言多拖一會兒。

    古斯塔沃一臉不開心,因為他掌管著風之蒼穹的大門,反而成了一群人中最重要的存在,格雷澤不敢讓他離開這兒。

    用沐言之前的話來說,如果神靈真的撕破臉皮打了過來,這兒就是最後的避難所,而古斯塔沃,就是那把鑰匙。

    ……

    做好一切準備之後,眾人就出發了,他們走的悄無聲息,就連風野的德魯伊們都未曾發覺,照樣該吃吃,該睡睡。

    他們離開兩個小時後,沐言醒了。

    他感覺很奇妙,好像感知的範圍又擴大了一圈。上一次有類似的感覺,是在納格法爾號上,為了修改魔紋徹底耗盡力量後。

    似乎每次完全耗盡精神力,都會迎來一次爆發性增長。

    他試著將感知全部擴散出去,包裹了整個風野,就像格雷澤營造的夜幕降臨時那樣包容萬物。

    不過學者很有禮貌,沒有喪病到去窺探每個人的屋子——其實也是出於某種顧忌,對風野的眾德魯伊而言,造人是不分晝夜的行為,他也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

    然後他詫異地發現,除了在自己房門口碎碎念的埃裡克以外,好像大家都不在……

    以往這個時候陪在他身邊的應該是蘇利亞,現在少女不在,他反而有幾分失落。

    果然是已經習慣了嗎……

    沐言撇撇嘴,打了個響指,門自動開了。

    外面的作家先生一臉還沒準備好的樣子。

    “不對,重新來!”

    “砰”一聲,埃裡克一把拉上門,然後禮貌地敲了敲。

    “咚咚咚”

    沐言哭笑不得,也下床親手打開門。

    “你好呀,埃裡克先生。”他故意棒讀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行了行了,”埃裡克擺擺手,“我是來給你通風報信的。”

    “啊??”

    沐言頓時愣住了。

    ……

    一個小時後,埃裡克講完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原本一句話就能講清楚的事兒,他先是從起因——即沐言在赫魯的所作所為對蘇利亞造成的影響,暨對所有人造成的影響——說起,然後開始剖析這個計畫的戰略意義,再然後將整個計畫全盤托出,要扯開來講又能水一章,終於活生生扯夠了一個小時,然後對沐言說了個“請”。

    沐言聽的目瞪口呆,他撓撓頭閃身出門去找古斯塔沃了。

    讓他吃驚的倒不是大傢伙對他的態度和抉擇,而是這個計畫和他的不謀而合……或者說比他還冷靜一些。

    畢竟他可是帶了外掛回到洛坎的,等的就是這一天啊,想著帶一票人碾過去就是,壓根沒什麼計畫……

    目送他離開,埃裡克端起杯子喝了口,潤潤嗓子感慨道:“我真他媽是個天才,這都能拖一個小時……其他人辦得到嗎?”

    ……

    事實證明埃裡克是對的。

    沐言找到古斯塔沃後,族長大人忙顧左右而言他,但沐言二話不說立即開打,在古斯塔沃自知理虧四處逃竄的前提下,只用五分鐘就解決了戰鬥。

    被捆成粽子的古斯塔沃依舊硬氣,說什麼也不肯把他放出去。沐言撇撇嘴,掏出一把小刀刮開了他右後腰上的毛,露出的皮膚上刻著一行歪歪斜斜的字:

    “親愛的林納爾,我會永遠記得你的熾熱。——拉蒂·泥爪”

    “我相信蘇珊娜小姐還不知道這個。”沐言笑笑,“而且類似的地方不止這一個。”

    古斯塔沃一下子被抓住了命脈,但他依舊粗著脖子死不答應。

    “相信我,沒有人比我更瞭解銀月城,就算是阿瑪瑟也不能。”沐言正色道:“而且你有沒有想過,木喉村的熊怪們,蘇珊娜的家人們會怎麼辦?你親自出面救走他們是不是更好一些?”

    古斯塔沃眼睛一亮,隨即暗淡下來。

    “可是……可是我沒法親自去……我不能離開,派博也說不能……”

    “我可以帶你去。”沐言從袖子裡扯出一條打瞌睡的龍,扯著尾巴抖了抖,史矛革立刻面帶不爽的醒來。

    “他可以幫你隱蔽氣息,即便是伊卡莉也不能發現。”沐言把小龍丟到古斯塔沃頭頂,後者立刻舒舒服服地找了個窩縮了進去。

    族長大人自從來到風之蒼穹後就很愛衛生了,因為變成飛行形態那一身白色羽毛藏不住污漬,銀髮也是打理的一絲不苟,所以史矛革並未嫌棄體臭一類的。

    “這樣……真的可以?”古斯塔沃摸了摸頭上臥著的小龍,小心翼翼地問。他就像個擔心願望落空的孩子。

    “當然。”沐言笑笑。

    “那還等什麼!幹他娘!!!”

    古斯塔沃騰的站了起來,光芒一閃,兩人就被送出了風之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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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月城,或說現在的銀月帝國,夜幕籠罩著森林,但城裡卻依舊彌漫著一層絢爛的魔法光輝。

    這裡原本常年保持寂靜的氛圍,偶爾才會熱鬧起來。比如來自蘇拉瑪的學子每十年一次的歸家,又比如精靈每二十年一次的雙月祭祀。

    那是他們最盛大的典禮,七大家族的領袖和祭司長、月之女祭司以及哨兵衛戍隊的統領都要出面,一方面讚美雙月對夜之子的庇佑,一方面也是哨兵役的老兵退役和新兵入伍儀式。

    但現在,清冷的街道上影影綽綽,時不時走過一兩隊巡邏的衛兵,他們身著百葉甲,輕盈又美觀,各個都有不下於五級的實力。

    霧凇廣場上,伊蘇手捧藍色水球的雕塑依舊聳立,而且周圍多了一圈柔和的淡光,純淨的水流如藍色絲帶般流淌,若有若無的聖歌回蕩在廣場上空,向銀月城角角落落擴散。

    角落裡,一叢星光玫瑰突然不協調地抖動了一下,隨後恢復正常,隨風輕輕搖曳。

    ……

    對格雷澤和瑞奇而言,潛入本沒有這麼簡單,可今天的銀月城似乎不安寧。大量軍隊被調往與落日森林接壤的邊境,反而給了他們可趁之機。

    至於誰在那邊交戰,他們並不感興趣,也顧不上感興趣。

    “這兒是霧凇廣場,屬於最中心,我們去蘇拉瑪看看。”

    格雷澤開著隱形術帶路,瑞奇則遁入影界綴在他身後,仔細記憶著這兒的一草一木,還時不時按照老法師的指示往不起眼的地方塞一兩個東西,畫上一兩筆。

    與之相對的銀月城西南方向,紮老師帶著桃矢也在做類似的事。

    “蘇拉瑪又是哪兒?”瑞奇小聲問。

    “學校。精靈們上學的地方。”

    “上學?那是什麼?”

    赫魯連“老師”這個概念都沒有,更別提學校了。

    “呃……集中教授知識,培養人文情懷,同時提升實力。”

    大概這樣吧,老法師想,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問他這個問題。

    “這麼厲害?我能把烏諾送進去嗎?”

    “……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學校。”格雷澤道,但又覺得這樣講不對,補了句:“烏諾已經很棒了,如果他願意,自然可以。但如果不願意,也不要勉強他,讓他做自己喜歡的事。”

    塔林人哦了聲,沒再講話,但走了沒幾步,他又突然問:“沐言呢?他也在蘇拉瑪待過嗎?”

    “沐言啊……”老法師想了想沐言恐怖的知識量,笑笑,“誰知道呢,萬一也待過呢?不過他在蘇拉瑪都可以做老師了。”

    “這麼厲害?”

    “是啊,如果我還在珈藍的話,一定邀請他去做老師……到了。”

    老法師在一座古老的建築面前停下,它外面籠罩著一層淡紫色薄霧。

    透過薄霧可以看到裡面空無一人。

    精緻的白色大理石建築在薄霧的掩映下披上一層紫色紗衣,儘管學院被停課,所有人都被迫加入軍隊,但這兒的魔法路燈和嫁接了螢光菌類的植物依舊挺立著,遠遠看上去顯得神秘莫測。

    精靈即使變得瘋狂,他們追求美和優雅的本性也未能改變。

    “這是學校的結界,珈藍學院以及浮空城納拉達克都籠罩著類似的東西,破解方法也類似。”格雷澤笑著拿出一張水晶卡,在上面劃了一下,打開一道門,兩人先後溜了進去。

    “有它的學生證明就行。”

    “你也是這兒的學生?”瑞奇驚呆了。

    “是啊……”

    格雷澤有些感慨,當初他和依德麗爾的母親艾瑟拉就是在這兒認識的。

    那時他還偽裝成一個精靈,不過即使被艾瑟拉識破了,那個善良的精靈也沒有揭發他……

    他搖搖頭,現在可不是回憶的時候。

    “你沿著學院這條大路往左偏四十度,依次在大禮堂、圖書館和耳語花園佈置材料,後者種著一片紫衫木,即使被毀掉了土壤也應該是紫色的,很好辨認。”

    瑞奇點點頭瞬間消失了,格雷澤沿著左手邊的噴泉一路向東,沿途不斷繪製隱形的法陣線。

    他把目光頻頻投向學院最中心的暗夜之塔。

    絢爛的暗紫色光芒從塔頂發射出來,這即是結界的來源,也是他們此行的重要依仗……

    ……

    所謂計畫說白了其實很簡單,那就是把布林洛德里的幾千精靈全部打包帶走。

    而且是字面意義上的“打包帶走”。

    四個人要分頭準備繪製法陣,結束後製造騷亂,吸引守軍的注意力。接著將布林洛德的人帶出來,集中在銀月城最中心的霧凇廣場,然後擴大了1000倍的法陣會在一小時內不斷收縮,像一個口袋,最終包起來,將所有人傳送到伊莫特魯巨坑。

    稀釋了1000倍的法陣不存在被發現的可能,就像把一幅畫撕成一千份碎片藏在城鎮的角角落落一樣。

    難點在於如何擴大1000倍後依舊保持它的比例。即每個部分以相同的速度回歸中心時恰好完整地組成這副畫。

    這就依賴兩位法師的控制了

    這種超遠距離傳送法陣一直以來都是珈藍的秘密,作為曾經六人議會領袖的格雷澤自然知道,然後他花了一整天時間讓紮伊克斯也看懂了這個法陣。

    此外這個計畫中還有最重要的一環,那就是能量。

    驅動法陣需要能量,常見手段是準備海量的魔晶礦。但這種方式往往適合定點傳送而不是臨時傳送,因為要消耗的礦石實在太多了……比如珈藍學院的選址就在一條魔晶礦脈上。至於這次,兩個人把目光盯上了銀月城四處林立的秘光魔塔。

    秘光魔塔是銀月城最強大的防衛手段,它能對敵人的法師部隊產生毀滅性打擊,吸取他們的魔力,同時擅長操縱傀儡的元素法師也難以靠近,傀儡會被魔塔的攻擊分解成最原始的元素,然後吸收。

    所以相應的,秘光魔塔自身蘊含著極其充沛的能量,足以為縮到原始大小的法陣提供充足的能源。

    在那之前,也有兩個能量源會被利用到,一個是西南方向上的月亮井,另一個是位於東北角、格雷澤剛剛路過的蘇拉瑪暗夜之塔。

    後者不光是整個蘇拉瑪週邊結界的能量源,更是精靈的白袍法師們共用的法師塔。

    但凡在蘇拉瑪擔任魔法老師的,多半都是七環,而精靈族的居住環境就這麼點大小,他們又不喜歡把塔豎在人跡罕至的密林深處,所以乾脆弄成了集體式法師塔——暗夜之塔。

    也就精靈搞得起這種事情了,畢竟一開始集體建立暗夜之塔時的七環法師有超過100個,這對人類而言要四代人才湊得齊。

    一生都在熙熙攘攘中度過的人類,回到了法師塔里卻死一樣的安靜。但相反的是,生性孤僻、沉默的精靈在法師塔里反而時常唇槍舌戰、你來我往,暗夜塔熱鬧的有如菜市場。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有趣的反差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2 16:09
第六十八章 失落的月光iv
    靜謐森林與落日森林接壤的交界線上,原本是涇渭分明的金、綠兩色,但現在火光沖天,焦黑和零零星星的橘色火焰讓界線變得模糊。

    源源不斷的術士悍不畏死地沖向精靈防線,比起那些躲在石傀儡和熊怪身後的精靈,他們倒更像是戰士。

    不斷有術士被拋射來的利箭釘在地上,然後由風刃、冰錐甚至是扔過來的月刃斬成兩截,然後身體斷處湧出火焰,緊接著發生巨大的爆炸,在戰場上造成一個不小的坑。

    但也有例外,比如有的術士看到同伴死後,會把他們的屍體舉起來扔過去,這時坑洞就出現在精靈那邊了。

    這是地面上的戰爭,與此同時,在戰場高空幾千米處,也有數道身影扭打在一起。

    精靈方除了阿爾忒斯這個沙恩斯的熟人以外,其他都是生面孔,但清一色瞪著一雙藍眼珠子,一個個交起手來絲毫不在乎受傷,與戰場上的精靈方對比鮮明。

    就像那些為了獲得力量出賣靈魂的術士一樣,這些人也出賣了自己的靈魂。

    而且他們在數量上佔據絕對優勢。????相較而言,來自薩弗隆的幾位反而都騰不開手。

    一方面是蘭斯洛許諾的死靈法師沒有出現,另一方面,澤拉迦爾對於向昔日的族人出手總有些芥蒂。

    尤其是當他面對阿爾忒斯的時候。

    說起來也諷刺,在他走了以後,阿爾忒斯成為了這一任祭司長,現在兩人又分別侍奉不同的神明。但不同的是,澤拉迦爾是出於自己的意願,至於阿爾忒斯,從那雙毫無生氣的眼睛裡也能看到答案。

    ……

    火鐮在空中劃過,即將攔腰斬斷敵人時微不可查地傾斜了一下,在其背後留下一道焦黑的傷口。

    受傷的精靈不但沒有退縮,反而扭頭沖向澤拉迦爾,後者眼神一黯,湧起淡淡的自責。

    他不該留手的。

    “退!”

    此時沙恩斯大喊一聲,一道金色利箭射過來,澤拉迦爾立刻會意,迎著利箭的方向趕過去,追兵亦跟了過來。

    然而利箭在距離他只剩下幾米時突然炸開,化成六十四道火矢飛向他身後,織成一張火網,將敵人困在了裡面。

    “廚子!”

    沙恩斯大喊道,然後抄起戰矛沖了過去。

    他和範加爾打了個照面,擦肩而過後,替他抗下了來自敵人的攻擊。

    范廚子趁機從戰局抽身,身形一閃出現在火網面前,身子微微壓低,右腳往前邁半步,弓起腿,整個人像一把拉滿的弓,鞘中長劍便是搭在弦上的箭。

    腰間並無劍鞘,但他卻用左手按著劍刃,微側身,右手握劍,仿佛使勁全身力氣猛的拔出長劍揮砍。

    在場的沒有人看清他的動作,沒人知道他到底出了幾劍,但只看到數不清的紅線毫無阻滯地穿透火網,在敵人身上留下道道傷痕。

    不深,但每一道都自肩膀貫穿到腰間。

    劍術名為霜切,最原始的版本只有十式,因為每一式都可以耗盡初學者的全力,即使領域劍士也最多揮砍十次。

    範加爾收起劍,頭也不回地離開。

    火網中的精靈張嘴想說些什麼,突然碎成了一地肉塊,迅速被收縮的火網燒乾淨,連給其吸收鮮血再爆炸的機會都不給。

    這一幕看在所有精靈眼中,但他們毫無反應,仿佛死去的並非同胞。

    “消滅他。”

    阿爾忒斯閃到沙恩斯身後,封鎖了周圍的空間,同時之前糾纏範加爾的三人也在接近獵人。

    他看出來了,沙恩斯是敵人的大腦,只要消滅它,敵人就是一團散沙。

    “不至於吧,我和你多大仇?”

    沙恩斯心裡已經開始罵娘了,他就知道不該沖到前面來幫範加爾接住這個敵人,現在那傢伙耗盡力量躲到了後面,吃虧的反而是自己了。

    無論是奧拉瑟還是蘭登,都被敵人糾纏了,前者甚至連慣用的自爆都使不出來,廚子也耗盡了體力……

    他環視戰場,迅速產生新的計畫。

    “阿瑪瑟,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沙恩斯掏出金弓,一連射出三道火矢,都未能逼退敵人。負傷的精靈胸口插著箭矢,反而顯得愈發猙獰。

    “範加爾。”阿爾忒斯道。

    啥?

    遠離戰局的范廚子身體一僵,詫異地回頭,卻發現敵人沒有在看著他。

    阿爾忒斯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聲音沙啞道:“為伊蘇大人獻上你的靈魂,你也可以像我們一樣得到永生。”

    “呵,永生。”

    沙恩斯撇撇嘴,薩芬達斯拉成滿月,目標直指阿爾忒斯。

    “在烈焰中永生吧!”

    一道箭光劃破空氣,瞬間來到阿爾忒斯面前。

    “你以為我會中計嗎?”

    阿爾忒斯面無表情地張開雙手,用胸膛擋住了這一箭。

    箭尖依舊在旋轉,但卻被泥沼似的空間阻滯,阿爾忒斯身上散發出的寒氣正在讓它的火焰逐漸熄滅。

    與此同時,他身後凝滯的空間又往外擴張了一圈,一個潛伏在他身後、準備配合這根箭矢一齊擊破屏障的身影也被迫顯露了出來。

    “喀嚓”

    箭矢能量耗盡,被寒氣凍成冰雕,瞬間破碎了。

    沙恩斯鐵青著臉,他的計畫失敗了。

    阿爾忒斯轉身看著皮膚龜裂的火焰長髮精靈。

    “伽拉澤大人!”

    他的話語異常冰冷,毫無波動,但在澤拉迦爾聽來帶著某種特殊意味。

    “你背棄了理想,背棄了精靈的高貴,這是神明對你的怒火。”

    伴隨著話語,乳白色光芒從精靈身上升騰起來,飽含熾熱、或說狂熱的情感,逐漸充斥著這個密閉空間。

    “這是伊蘇大人賜予我的神力,感受它對你的審判吧。”

    阿爾忒斯緩緩道,不急不迫,仿佛已經奠定了勝局。

    澤拉迦爾腳下一蹬,在空氣屏障上踩出一圈波紋,疾射向阿爾忒斯。

    “什麼是理想?”他質問道。

    他抽出碩大的火鐮,將蔓延過來的白色霧氣劈散開,就像一劍斬斷了瀑布。

    “什麼又是高貴?”

    雖然霧氣露出裂縫僅一瞬,但也足以支持他沖了過去。

    “什麼又是神明!!”

    他舉起火鐮,朝阿爾忒斯頭部重重砍下去。

    阿爾忒斯對這一鐮刀不閃不避,神力噴薄而出,澤拉迦爾還未靠近他就被直接崩飛了,他試圖再次遁入影界,然而無處不在的白霧迅速包過去,封堵了他的去路。

    “我們的主宰,我們生來的命運,我們的……歸宿。”

    神力入侵了澤拉迦爾的身體,他眼中屬於自己的意識正在被抹殺,表情充滿痛苦。

    嘉頓的所有信徒,都是和正常人一樣有屬於自己的力量體系,比如某個擅長各種劍術的風盔城主,比如箭術超凡的獵人,又比如本身就是女獵手的奧拉瑟。

    但伊蘇不一樣,信徒對他而言就是一個容器,灌注了神力之後,他們自然會擁有戰鬥力。

    在這一點上,倒是和異火教的那些信徒們如出一轍。

    ……

    澤拉迦爾失去了戰鬥力,阿爾忒斯看向在三名精靈圍攻下相形見絀的獵人。

    後者還在頑強抵抗。

    “無畏者的勇氣來源於無知。”他淡淡道,聲音充滿威嚴。

    “放屁!你既然什麼都知道,你知道你那個相好的現在在哪兒嗎?”

    一道聲音突然傳了過來,阿爾忒斯被嚇了一跳。

    聲音來的太過突兀,在場所有人都被驚呆了。

    正在和敵人僵持的沙恩斯卻忍不住渾身一抖,他發誓自己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個聲音。

    那個野蠻、骯髒、愚蠢、自大卻又屢屢不按套路出牌的敵人!

    話音剛落,古斯塔沃拍打著白色羽翼出現在眾人面前,他背上還騎著一個年輕的法師。

    “真是熱鬧啊,我都分不清誰是友軍誰是敵人了。”沐言說。

    他伸出手,屏障裡漸漸充盈的白霧立刻被牽引著過來,彙聚在他身邊。

    就像奧杜因說的那樣,神力與這個世界的本質格格不入,就連空間屏障都可以穿過。

    沐言作為長時間接觸“經驗”的載體,本就比這群信徒更易接受這一大筆經驗,再加上從暗之幽淵機緣巧合下繼承的“輔助ai妮可”,肩負了半個系統的使命,阿爾忒斯手頭控制的神力對他而言就是扔在地上的錢包,哪有不撿的道理。

    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拔河,這是磁鐵和石頭在比較對鐵粉的吸引力。

    阿爾忒斯也沒料到會突然冒出來一個這麼不講理的敵人,一時間有些茫然。

    他依稀記得沐言是誰,但又說不上來。被抹除了記憶是一方面,沐言換了具身體又是一方面,最終讓他得出一個似是而非的結論。

    這個人,是瀆神者。

    既然是瀆神者,那就應該審判,並消滅。

    “瀆——”

    “我猜你的下一句臺詞是,‘瀆神者,接受神的審判吧’,對不對?”沐言突然說。

    “……”

    阿爾忒斯選擇了沉默,原本準備好的臺詞也縮了回去。

    “這是神明賜予你的力量?”

    沐言把白色神力凝聚成一顆米粒大小的結晶,在指尖搓動。

    他仿佛體會到當年坎洛什他們的無奈了,他也能吸附並彙聚這股力量,但就是不知道該怎麼使用。就和經驗一樣,除了升級以及支付學習法術的消耗,它還可以用來做什麼?

    他又不是《黃昏紀元》的程式猿,他怎麼知道……

    “瀆神者!!”

    阿爾忒斯看起來出離地憤怒了,他從屏障裡鑽出來,數道隱秘的波動射向沐言。

    “交給你了。”

    沐言拍拍古斯塔沃的頭,從他身上跳離,後者拍打著翅膀用屁股硬抗了阿爾忒斯的空間刃。

    一時間天上白色羽毛亂飛,古斯塔沃瞬間成了禿毛雞,但實際上卻沒受到什麼傷害。

    阿爾忒斯盯著沐言,意圖追過去,但眼前一花,一隻夜刃豹突然掠了過來。

    “幼稚。”

    他冷哼了聲。

    出色的戰鬥直覺告訴他,在複合了水元素和空間魔法雙重減速效果的法師盾面前,這種不借助任何附魔武器的近戰攻擊簡直就是笑話。

    他甚至沒有用閃光術躲開,阿爾忒斯打算等敵人觸發法師盾冰霜新星的瞬間用空間刃切開對方的胸膛。

    然後——

    “砰”

    這一爪撕爛了法師盾,就像扯開紙糊的盔甲。阿爾忒斯被拍中肩膀,如出膛的炮彈,從天而降直直落入地面戰場。

    但想像中的落地聲和大坑沒有出現,夜刃豹突然變成一隻白色大鳥,收攏雙翼如跳水運動員一樣追了下去。

    勁風吹拂古斯塔沃頭頂的翎毛,藏在裡面的史矛革也探出了腦袋,他發現這種當飛行員的感覺很棒。

    阿爾忒斯即將墜落時反應了過來,一連閃爍七次才堪堪抵消了巨大的慣性。

    他感覺這具身體仿佛不屬於他了,在他的記憶中,唯有小時候被獠牙猛獁正面撞飛的那次有如此強大的衝擊力。

    “使用蠻力的低等種族。”

    站在地上,看著視野裡的鳥頭不斷放大,阿爾忒斯不屑地哼了聲,伸出手,他面前的空間頓時變得粘稠。

    然而,他顯然猜錯了。

    他看到正在俯衝的白色大鳥突然伸出翅膀,對他比了一個很不禮貌的手勢……

    “嗤嗤嗤”

    周圍的土壤下面突然竄出數道藤蔓,穿過腳掌將他釘在地上,同時泥土也變得柔軟,把他深深陷了進去。

    “咕——”

    大鳥從天而降,變成一個人類,把一頂墨綠色水草編織的帽子扣在他頭上,然後揚起胳膊,毫不猶豫地一巴掌。

    “啪”

    阿爾忒斯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搞定!”

    古斯塔沃拍拍手,他從來沒覺得戰鬥如此輕易。

    ……

    沐言沖向被精靈糾纏住的蘭登侍衛長。

    此時屏障裡三位精靈正在和失去了兩條狗的獵人之王糾纏,澤拉迦爾被神力侵擾,失去了戰鬥力,只能勉強遁入影界不讓自己成為負擔。

    看到沙恩斯這麼狼狽,沐言忍不住提醒道:“喂,你不會使用元素獸群嗎?”

    “啥玩意兒?”

    沙恩斯一回頭,不小心被一個精靈一劍劃中胳膊,疼的他倒吸一口涼氣。

    沐言看的一陣頭大。

    “裡基爾中間有一條裂縫,把自己的血塗在上面,然後用力一擰。灌注在武器裡的神力配合你的火屬性魔力,可以源源不斷地召喚出元素獸群,嘉頓連這個都沒告訴你嗎?”

    “還有這回事?”

    沙恩斯驚的合不攏嘴,他開始懷疑這小子是不是嘉頓大人派來的。

    事實上他已經很久沒有用手觸碰過它了,因為某個難以言喻的心理陰影……

    他看了眼咄咄逼人的三位對手,又看了眼自己被劃破的手臂,咬咬牙蹭了上去。

    血液被吸收,一個血色環狀裂縫出現在戰矛中央,沙恩斯急忙捏住兩端,卻怎麼也掰不開。

    “白癡,摘掉你的手套啊!”

    “啊?”

    沙恩斯遲疑了一瞬,敵人又攻了上來,他來不及再婆婆媽媽,掌心泛起火焰,手套瞬間灰飛煙滅,他把肉掌貼了上去。

    恍惚間,他聽到了一陣悠遠的踐踏、嚎叫聲。

    仿佛來自山林深處的無數野獸正在奔跑,地動山搖,排山倒海。

    有一股衝動在促使他呐喊出心靈深處的指令:

    “聽我號令!群獸奔騰——”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2 16:10
第六十九章 失落的月光V
    通體烈焰組成的獸群就像燃燒著的琥珀色雕塑,即使隔著空間屏障,也能讓人感覺到其周身散發的熾熱。

    屏障裡的空氣變得扭曲,三位精靈被逼迫不斷後退。

    沙恩斯從未覺得自己有現在這麼強大,他站在一頭大地角犀背上,感覺自己像一個真正的萬獸之王。

    “給我沖——”

    他揮舞著斷成兩截的裡基爾,往前一揮,烈焰洪流向前滾動,三位精靈急忙使用卷軸穿過了屏障。

    然而他們又能逃到哪裡呢?

    伴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碎裂聲,空間屏障應聲破碎,烈焰野獸追著三人沖了過去。

    “哈哈哈哈,老子終於揚眉吐氣了!誰還敢說我是薩弗隆最弱戰力!!”

    沙恩斯高興地像個兩百來斤的孩子,在野獸背上手舞足蹈。

    沐言翻了個白眼,這傢伙真是一點兒boss氣質都沒有。

    當初80級最終副本群,霍加斯薩弗隆穹頂中,沙恩斯可是最令玩家頭疼的boss,除開那些獨自一人時的碎碎念,臺詞也是中二氣爆表,簡直引領了潮流。

    作為一個被嘉頓臨時踢出來巡邏的傢伙,帶著兩條狗的獵人之王的行蹤無疑是最虛無縹緲的。他會沿著整個穹頂週邊的火焰之地徘徊,或順時針或逆時針,有時候乾脆停下來思考人生。

    這就導致在不同區域和他開戰會觸發不同對話文本,也就對應不同技能。

    一般而言,最容易對付的是火山蟲和烈焰蛆較多的飼料區,因為在他的第三階段,也就是剛才展示的元素獸群階段,所召喚出的獸群是隨區域不同變化的。在這個區域,沙恩斯會高喊“我即是蟲群”。

    在靠近火焰池的地方,臺詞又變成“見證海洋的智慧”,然後召喚出一大群禦風而行的鯊魚海豚章魚怪一類。在靠近焰火峰的地方又變成“隨風而去吧小蟲子們”,然後召喚出一大堆風蛇女妖一類。

    無論怎麼變,都沒有剛剛他說的那麼……直白。

    而且沐言還詫異,這貨竟然不知道他還有這個技能……

    但他現在顧不上那麼多,他得先去救侍衛長蘭登。

    因為他不僅認識這傢伙,在遊戲中還與他打過很多次交道。

    ……

    蘭登單手揮舞著金色的勝利長劍,看似狼狽,但實際上穩穩抵住了敵人的攻勢。

    全力防守之下,他根本無暇顧及旁邊發生了什麼。

    敵人是經典的一劍一法一獵組合,也只有精靈可以搭配如此奢侈且攻守完美的陣容來對付一個人類了。

    只是礙於法術無眼,法師只是在為兩名隊友施加增益以及限制蘭登,因此才給了他苟延殘喘的機會。

    敵人雖然強大,但也僅憑本能在戰鬥,沒有什麼配合,給蘭登的感覺就像是亡靈,這讓他很難以置信。

    除了晨星人難忘的那天外,他沒和亡靈正經交過手,但查理三世的近侍裡有一個來自圖靈的老傢伙,他有過類似的經歷。那個老人告訴他,對付這些骷髏架子有個最簡單的小竅門,只要保證白骨射手和你之間有它們的同伴就行,後者會擔心誤傷同伴而站在原地發愣。

    現在他就是這麼做的,雖然敵人的確是活生生的人,但就是這麼愚蠢,仿佛丟掉了靈魂。

    再次格擋開一劍,精靈劍士仿佛失去了平衡,止不住倒退,蘭登意識到擺在他面前的是個機會。

    堅石領域瞬間收縮,數面高牆環繞在他四周,擋住了精靈劍士的去路。

    “死吧!!”

    金光一閃,高高舉起的誓約勝利之劍斬斷了敵人的武器,自上而下劃過,敵人被劈成了兩半。

    呼——

    蘭登剛松了口氣,領域中的石牆瞬間土崩瓦解。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犯蠢了……失去了戰士同伴,射手和法師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攻擊他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流光箭矢和絢爛的魔法在他眼前炸開,而他剛耗盡力量,根本無法躲開。

    要死在這兒了嗎?

    可是我還沒見到大人所說的勝利……

    好不甘心啊!

    “你還是這麼耿直啊……”

    一個年輕的聲音傳來,接著蘭登面前一花,自己就被人帶到了旁邊。

    “人類?你是誰?”

    他盯著面前這個一臉微笑的人類,感覺對方似乎沒有惡意。

    “先解決問題。”

    沐言聳聳肩,閃身迎向兩名敵人。

    “喂,敵人很強的!”蘭登忍不住出聲道。

    “沒事,我更強。”

    年輕人毫不在乎地擺擺手。

    蘭登微愣,然後掄起劍咬牙沖了上去。騎士守則讓他無法坐視弱者站在自己身前。

    即便他已經不是騎士了。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讓他驚呆了……

    在他看來,那個像是去送死的年輕人周身環繞著數種元素凝結成的光球。隨著光球的顏色在頭頂轉換,各色絢爛的魔法從他手中傾瀉而出。

    他甚至沒有使用武器……

    灰暗的颶風、流淌熔漿的隕石、從天而降宛如液態的烈火……還有一隻白色大鳥不知從何處飛來,在精靈法師身後爆炸,然後那位正在吟唱咒語的法師就如遭重擊,杖尖上彙聚的元素也紊亂了,自己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他知道這是魔力紊亂的情景,可他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做到的……

    最終,在蘭登驚訝的目光中,兩個精靈被捆的結結實實拎了回來。

    這個捆綁水準……一看就是慣犯了。

    “搞定!”沐言拍拍手,他環視戰場,看到沙恩斯玩大了,魔力耗盡的他無法維繫獸群,重新被剩下兩個敵人攆著跑,奧拉瑟也還能支撐,但也僅限於“支撐”。

    戰局很好地維持了“僵局”模式,沒被他這個闖入者打破平衡,很完美。

    與此同時,古斯塔沃也扛著兩個戰利品過來了,一個是陷入昏迷的阿爾忒斯,另一個則是他在戰場邊緣抓住的範加爾。

    火刃劍聖範加爾?沐言眼前一亮,熟人真是越來越多了。

    這時沙恩斯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了過來。

    “喂!!人類!你到底是不是盟友?”

    “抱歉,我只是個路過的。”沐言笑笑,然後被蘭登拽了拽胳膊。

    “這位勇士……”

    “叫我沐言就好。”

    “沐言先生,”蘭登面露愧色:“還請你搭救我的同伴……”

    “什麼?”沐言愣住了。

    他路過這片戰場時,一直以為這是信仰之爭的前奏,蘭登只是被捲入者,正打算圍觀鷸蚌相爭坐收好處,沒想到蘭登突然來了這麼一出。

    “你們……是一夥的?”

    他皺起眉頭,元素在指尖彙聚,大有一言不合就先拿下對方的衝動。

    嘉頓已經染指晨星皇室了?蘇利亞不是說他們上次才在晨星大鬧了一場……

    蘭登卻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麼,大喊道:“沐言?你是沐言?”

    “啊?”

    “蘭斯洛大人說的沒錯,你果然來了!”

    “誒??”

    沐言越來越看不懂這個走向了。

    ……

    五分鐘後,位於天空的戰鬥結束,沐言放開了範加爾,火刃劍聖正一臉幽怨地望著他。

    沐言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對廚子的目光熟視無睹。

    他從蘭登那兒知道了蘭斯洛和嘉頓暫時結成的盟約,令他詫異的是,蘭斯洛仿佛知道紮老師他們的計畫,已經提前在這邊開始拉扯空間了,也正因如此,直到現在他們的入侵都沒被發現。

    沙恩斯等人也是看的一腦袋問號,無論是誰都沒想過眼前這個強大的年輕法師就是一年前在伊莫特魯讓他們差點有去無回的大嘴巴神眷者。

    冷酷的澤拉迦爾甚至恭敬地一口一個閣下,就因為沐言救了奧拉瑟。

    但現在明顯不是寒暄的時候,沐言略一沉吟,立刻安排他們幾個前往銀月城和蘇利亞等人匯合,自己則孤身前往靜謐湖畔。

    這邊取得這麼誇張的勝利,甚至連阿爾忒斯都淪為了俘虜,幕後的神明卻沒有出現……

    他要是再猜不到蘭斯洛和嘉頓的去向,那豈不是辜負了他對自己的信任?

    靜謐森林深處,靜謐湖底,這裡是除了地面和天空以外的第三戰場。

    如果沐言在這兒的話,或許會發現靜謐湖水泛著熟悉的光芒,就如信仰之戰爆發前的那幕一樣,水流之主從湖底緩緩升起,和風語者一起抵抗來犯的嘉頓。

    但現在,湖水沒有升騰,卻宛如一鍋煮沸了的湯,咕嘟著氣泡,湖之精靈都循著本能逃離的乾乾淨淨,仿佛即將發生什麼大事。

    湖底,四道身影兩兩對峙。

    四周是五面藍色水幕,曰曰流動,上面卻覆蓋著一層淡金色力量。

    這不是神力,也並非元素力量,但它隔絕了兩位神明和伊卡莉的聯繫,並且將兩位元元素使徒困在了裡面。

    嘉頓對面是宛如大號林精的拉爾。風語者一言不發,蹲著身子,手指插進泥土裡。

    翠綠的藤蔓從河泥中鑽出,試圖衝破淡金色力量的束縛。每逢此時,嘉頓披散的火焰長髮裡都會冒出一團火花,精准地附在藤蔓上,將其燒成灰燼。

    同樣,每逢此時,嘉頓都會對拉爾流露出嘲諷的神色,配合他那副永遠都在用鼻孔看人的表情,嘲諷力簡直ax

    伊蘇面對蘭斯洛,眼裡似乎有些懷念。

    “想困住我們多久。”伊蘇道。

    他望著嘉頓,就像在看一個盡情使性子的熊孩子。

    “你不會認為,你的那群‘信徒’能在銀月城掀起什麼浪吧?她現在是一座無法陷落的堡壘,真正的神明,不會讓他的信徒們被凡人戰勝。”

    “真正的神明?呵……”嘉頓嗤笑道:“還信徒?那些灌注了神力的傀儡對你而言稱得上‘信徒’?你們積攢了上萬年的信仰之力現在還夠用嗎?”

    “這與你無關。”拉爾罕見地開口了。

    嘉頓眉毛一挑。

    “怎麼,被戳到痛處了?風語者大人在上次伊莫特魯大爆炸中失去了所有的信徒,但是連風之蒼穹的門都沒摸到……嘖嘖,聽說你們界定神靈與凡人的標準是‘有沒有信徒’,那你現在算個什麼東西?”

    拉爾的木頭臉上看不出表情,但湖底濕潤的泥土下突然竄出遮天蔽日的藤蔓。

    他用這種方式來表現自己的怒火。

    嘉頓笑笑,火焰長髮同樣鋪天蓋日,在克制的屬性面前,拉爾的憤怒很快被燒為灰燼。

    “你嚇唬誰呢?我的本體的確藏在薩弗隆,這道分身的實力只有十分之一,可是與被伊卡莉禁錮的你們比起來,大家彼此彼此。”

    這還不算完,灰燼公爵還在譏諷道:“有的人為了力量放棄了自由,然而結果還不如一個徹底追求自由的‘叛徒’,嘖嘖,你們說如果沃森還活著,從他緊閉的嘴巴裡會冒出多麼嘲諷的語氣詞?”

    伊蘇表情如常,仿佛嘉頓的嘲諷落在空處。

    “放棄吧,嘉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有抵抗都是徒勞的,我們終究是伊卡莉大人手下的棋子,區別在於你會被毀滅,而我們不會。”

    他轉向蘭斯洛:“至於你,我記得你,瀆神者。你果然沒有死,但這一次,你的靈魂將成為這片土地的養料。”

    “你的自信或許來源於某個女人賜予你的神力?”蘭斯洛笑笑,抬起手,掌心氤氳著一團乳白色氣團,伊蘇和拉爾臉色瞬變。

    和他們感受過的信仰之力不同的,這團力量沒有那麼熾熱,飽含灼熱的情感。它中正平和,就像初春的陽光,驅走寒意帶來明媚。

    “伊蘇閣下,有個人曾經告訴過你神力的本質是什麼,可你從沒把它放在心上過,是不是該仔細思考一下了?”蘭斯洛道:“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元素之主冕下不留下這強大的力量,反而把它賜予你們……

    “或者說,你們是否想過,這種力量能否幫助自己擺脫現在的桎梏呢?”

    蘭斯洛就像一個蠱惑人心的惡魔,平凡無奇的話語從他嘴裡流出,深入兩位元元素使徒的心中。

    “人類自身並無法產出食物,但他們種植莊稼,放牧牲畜……這一切都是建立在牲畜和莊稼無法反抗的基礎上。

    “如果它們可以呢?

    “舉個不恰當的例子,如果嘉頓是回歸曠野自由奔跑的野牛,那兩位,毫無疑問,就是乖乖待在牛棚的牲畜……

    “但是如果……

    “如果我可以解開你們的韁繩呢?”

    伊蘇眯起了眼睛,但聲音卻冷意十足。

    “夠了,瀆神者。停止你的妖言惑眾,這不足以動搖我對元素之主的信仰。”

    蘭斯洛笑笑。

    可你為什麼要聽我說完呢,水流之主閣下。

    他看向伊蘇的眼神多了幾分戲謔,他知道對方聽進去了,也受到了干擾。

    他同情這些沒有自我的生物,如他所言,他們只是別人放牧的牲畜,種植的莊稼罷了。

    但現在,一顆不安分的種子已然種下,終有一天會生根發芽,衝破囚籠裡冰冷的泥土。

    這一切,都只需要黎明時的一束陽光罷了……

    伊蘇的表情不那麼淡定了,他開始控制四周的水幕,試圖衝破淡金色力量形成的屏障。

    嘉頓早就料到對方會不安分,水元素雖然對他有所克制,但在蘭斯洛的幫助下,伊蘇和靜謐湖的聯繫被壓制了,對方主場優勢蕩然無存,這給了他一絲機會。

    雖然無法堅持很久,但也足夠他拖住一段時間了。

    突然,蘭斯洛仿佛察覺到什麼,對嘉頓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會意,金色火焰從四周向外擴散,瞬間將伊蘇和拉爾各自的神域擠壓到最小。

    趁著這個機會,蘭斯洛鬆開對水幕的束縛,感知延伸到靜謐湖之上,向外傳達了什麼消息。

    然後,一切都恢復正常,他重新壓制著水幕,嘉頓也將火焰收了回來。

    四人又回到對峙的狀態。

    ……

    與此同時,年輕的學者剛好來到靜謐湖上空,微微停滯了一瞬,然後扭頭離去。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2 16:10
第七十章 失落的月光vi
    “我們還要堅持多久?”嘉頓一面繼續盯著拉爾的舉動,一面給蘭斯洛傳音。

    “一個小時。”後者道:“我剛才給他說過了。一個小時足夠。”

    “真想見一見你所謂的‘希望’。”

    蘭斯洛笑笑。“他會讓你大吃一驚的。”

    “但願如此。”

    伊蘇看到面前的人類突然露出微笑,心裡一凝,頓時緊張起來。

    狡猾的人類……

    -----------------------????銀月城,位於正東方向的皇家庭院中。

    頭戴王冠的蒂娜高坐於王位之上,神色威嚴,一言不發。

    在她的左右手邊,分別是梅米昂·影霜和仙吉爾·夜語。精靈七大家族中只有這兩位享有侍伴女王的榮幸。

    “仙吉爾卿。”蒂娜突然開口了,聲音清冷,仿佛不含一絲溫度。

    她和一年前比起來,身上的氣息判若兩人,而且還帶著一絲壓迫感,即使身為傳奇的兩位族長在她面前都如履薄冰。

    “女王大人。”仙吉爾微微躬身。

    “關押在布林洛德的囚犯,為什麼遲遲不予以處置?”

    仙吉爾平靜的眼神毫無變化,淡淡道:

    “他們還存在為水流之主獻上信仰的可能,需要一段時間的安撫和勸誡,所以……”

    “哦?是這樣嗎?”蒂娜眉毛一揚,神情玩味。

    “可是有人告訴我,原因不是這個。”

    仙吉爾神色一厲,不動聲色地瞟了梅米昂一眼,後者低垂著頭,故意避開了和她對視。

    “沒有其他原因,女王大人。”

    “很好。”蒂娜微微頷首:“那麼,我認為埃利爾·晨風不存在被勸誡的可能,而且他過於強大,可能成為布林洛德的不安因素,請你親自處理這個隱患。”

    仙吉爾抬頭盯著蒂娜。

    “您執意這樣做嗎?”

    蒂娜微笑道:“仙吉爾卿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沒有,為您分憂是我的榮幸。”

    仙吉爾道,然後劃開一道傳送門,就此離開。

    庭院的地面是透明的,下面是整個銀月城的鳥瞰圖。象徵仙吉爾的紅點從庭院消失,出現在了布林洛德門口。

    “梅米昂卿。”

    “女王大人。”

    “你也去吧,或許夜語族長需要一些説明。”

    梅米昂點點頭,也隨之離開。

    庭院裡的人走乾淨後,蒂娜一個人望著黑暗的夜色發呆。

    她感覺自己此刻就像天上的雙月,明明站在最高處,享受著萬靈的信仰,卻仿佛不存在一般。

    ……

    布林洛德。

    即便是這種地牢,精靈還是別出心裁地進行過裝飾。地上的泥土中藏著恒溫法陣,舒適的溫度讓地穴裡植被茂盛,因為缺少自然光,所以螢光植物長勢喜人,四周一片柔和之色。

    此時囚犯們圍坐成一團,被禁魔鐐銬纏繞著手腳的埃利爾正在回答問題。

    關在這裡的至少有一千人,其中八成以上都是蘇拉瑪的學生和老師。

    當劇烈的變革出現時,這群人抱有著最基本的抗爭精神,堅持到了最後。至於那些輕易就被煽動的大眾,他們在蘇拉瑪的求學經歷早在漫長的壽命中被消磨殆盡,只剩下枝葉繁茂的藝術品味和知識,少了名為理性的主幹。

    而這些,正是這群人未曾丟失的。

    ……

    “埃利爾先生,既然我們終究會死亡,那生命的意義是什麼呢?”一位因為壽命過長而迷茫的學生問。

    類似的問題埃利爾聽到過很多個。

    “它沒有意義,就如你這個問題一樣。”他回答道,隨即反問:“你認為自己熱愛生命嗎?”

    學生搖搖頭。“我對它沒有感覺。”

    埃利爾笑道:“那你為什麼不從這兒走出去呢?那些衛兵就會替你結束它。”

    學生想了想,表示自己拒絕。

    “看,其實你熱愛它,但沒有意識到。”埃利爾道:“就像你問我什麼是生命的意義,我也無法回答你一樣,你總有一天會意識到的。”

    學生似懂非懂地坐下,另一個又舉起了手。

    相較而言,他的問題就具體的多了。

    “埃利爾先生,仙吉爾女士那天的演講您聽到了嗎?”

    “當然,”埃利爾聳聳肩。“如果不是我聽演講入了神,怎麼會來不及逃跑呢?”

    精靈們哄笑,那人又問:“那您覺得她說的正確嗎?人類佔據了本來屬於我們的家園……”

    這個問題一出,四下安靜,一雙雙迷茫的眼睛盯著埃利爾。

    精靈想了想,道:“我們都知道,硫火荒原和焦黑石林上住著無數巨人,他們在數量超過某個閾值前是不會向外侵略的——你們的老師可能也都說過,這是巨人們化解資源危機的一種手段,發動戰爭來減少族內的老弱病殘,即使勝利了,他們也會慢慢縮回這兩塊地方。

    “可是你們想過沒有,他們為什麼會呆在那裡?”

    一個學生舉起了手。

    “因為氣候適宜,而且巨大化植物和建築以及堅實的土壤更適合巨人們生存。”

    “回答的很棒,如果我是你的老師一定給你們學院加一分。”埃利爾笑笑,“這個問題放在人類和精靈身上同樣適用。牧馬平原上缺少森林,是大片的牧場和湖泊河流,你們能想像一個方圓千米內沒有樹的世界嗎?”

    精靈們搖了搖頭。

    “所以啊……”他感慨道:“我們生存在這裡,不是被動約束,而是我們自己的選擇。我們的祖先選擇了這裡,我們就堅守這裡。”

    “那仙吉爾大人為什麼要發動戰爭呢?”

    “這個問題……”

    埃利爾十指交叉,兩根食指輕輕敲打著手背,在狹小的空間裡來回踱步,鐐銬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很早之前在硫火荒原有一群貪婪的五級魔獸,它們叫做食腐鷲。它們以其他生物的屍體為食,連同伴都不放過。

    “有那麼一年,這群魔獸叼走了巨人們的嬰兒,在空中撕成碎片,鮮血一路流淌到鷹巢山。暴動的巨人們因此踏破狄芬斯之牆,向矮人們發動攻擊,最終雙方都傷亡慘重。戰場頓時淪為食腐鷲的樂園……”

    “那食腐鷲呢?”有人問。

    “這種生物滅亡了。”埃利爾聳聳肩,“因為貪婪。

    “巨人們失去了孩子,無處發洩憤怒,將硫火荒原的所有魔獸都屠戮了一遍。至於矮人們,他們加築了狄芬斯之牆,試圖通過這裡逃離的食腐鷲都被射死了。”

    學生們同樣聽的似懂非懂,他們好像明白了埃利爾在說什麼。

    這時地穴出口處傳來了篤定的腳步聲,埃利爾正準備接著講的話也咽了回去。

    看清來人後,他突然咧開嘴笑了,然後輕聲道:

    “我還有一句話送給你們,高貴的精靈們。記住我們對‘高貴’的定義,它從來都不是他人給予的,也無需通過任何方式索求。請永遠記住這一點,如果說你對生命感到迷茫,那用它來捍衛這句話就夠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2 16:10
第七十一章 失落的月光vii
    說完後,他主動迎了上去。

    “嘿,仙吉爾小姐,許久不見,你還是這麼美麗。”

    埃利爾輕佻的語氣讓仙吉爾身體一僵,她回憶起許久之前,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那個午後,自己正在月亮井邊靜靜地看書,突然有人上來搭訕……

    她繃緊的臉色緩和下來,抬起頭正欲開口,卻看到埃利爾飽含警告的眼神。

    他在暗示我什麼?

    仙吉爾的腦子轉的飛快,一瞬間想到許多事。

    梅米昂?

    夜語族長只用了一秒就想清了其中的彎彎繞,語氣重新嚴肅起來。????“埃利爾,這麼久過去,你想清楚了嗎?”

    “我的想法在一開始就告訴你了,仙吉爾女士。”埃利爾笑笑:“看在我們依舊這麼默契的份上,不要再拐彎抹角了,別讓梅米昂先生看了笑話。”

    “哼。”

    仙吉爾冷哼一聲,長弓仙吉拉瞬間拉成滿月,瞄著牆壁的某一處。

    壁上的陰影一陣蠕動,化為影霜族長面帶微笑地走了出來。

    “你知道麼,當年就是因為這種噁心的笑容,閣下才沒有追求到仙吉爾。”埃利爾嘲笑道:“她和我一共用了四種比喻來形容你這種自以為勝券在握的樣子,無論哪種都離不開‘愚蠢’的修飾。”

    梅米昂的表情僵在臉上,但隨即緩和。

    “隨你怎麼說,死人總會受到優待,何況是你,前任祭司長閣下。”

    “讚美你的仁慈和友善。”

    埃利爾禮貌地點點頭,然後伸出了雙手,就像一個束手就擒的犯人——雖然他已經是了。

    “走吧,仙吉爾女士,帶我走向神聖的祭壇,我知道你們要給我一個隆重的葬禮,要不然大家都不踏實。”

    仙吉爾看著這雙近在咫尺的手,內心有一絲掙扎。

    她朱唇微啟,正準備發出最後的哀求,卻被對方用眼神制止了。

    埃利爾的目光很堅決,就和當初與她分道揚鑣時一樣。

    他們漫長的人生就像兩條相交的直線,只有相交的刹那距離最近,再然後漸行漸遠,到現在已經看不清彼此的距離。

    “我帶你去。”

    她突然抓住了埃利爾的手,並不是拽著手腕,而是關係親近之人才會有的方式。

    這個動作不僅讓後者驚了,更讓梅米昂愣在原地。

    不過埃利爾的反應倒是很快,他勾起嘴角,沖梅米昂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嘲諷之意不言而喻。

    目送兩人走遠,梅米昂眼神陰鷙,目光掃過地穴裡的其他人。

    他需要一些途徑來發洩憤怒。

    然而這時,令他討厭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今天的衛兵這麼少,正適合逃跑呢……”

    該死!

    他迅速放棄了這個念頭,跟了出去。

    他不能留給仙吉爾任何可趁之機!

    ……

    精靈的祭壇在很久以前只是作為一個宗教場所,那時它還叫雙月神殿。

    這兒有四座建築,圍成一個四邊形。但每一座都用圓弧通道相連,從高空俯視就像一個橢圓環。

    圓環中心的庭院有一口深不可測的枯井,一年中有十天時間,夜晚恬靜的月光都照射進來,看起來就像從枯井中發出來的一樣,與雙月連接在一起。

    所以每一名祭司長死後的屍骨都會被投進去,他們希望自己能回到雙月的懷抱,而這束光芒也是所謂的階梯。

    但現在,這座枯井裡氤氳著神力的光輝,在其中浸泡過的精靈要麼成為灌注神力的傀儡,要麼在強大的自我意志下被神力摧毀,不得不說這是件非常諷刺的事情。

    仙吉爾就這麼牽著埃利爾的手,如果忽略她緊繃的表情和後者因為鐐銬而顯得滑稽的步態,兩人還真像一對如膠似漆的戀人。

    井邊的侍衛都被摒退了,梅米昂仍堅持跟在後面,一方面目睹埃利爾邁向死亡使他愉悅,一方面兩人耳鬢廝磨的樣子又讓他跟吃了蒼蠅一樣難受,痛並煎熬著。

    站在井邊,埃利爾探頭往下看了眼,乳白色的神力熾熱地翻滾著,倒是一點兒都不恐怖,更像泡溫泉一樣。

    “可以鬆手了,仙吉爾女士。”埃利爾笑道:“你現在攥得越緊,等會兒就越傷心。”

    仙吉爾鬆開手,後退三步。

    她沒有再多說什麼,該說的話在剛才這段路上已經說夠了,但都是說給她自己聽。

    她已經不是很久以前那個小女孩了,她有自己的使命,而眼前這個人會妨礙她。

    “那麼,永別了,兩位。”

    埃利爾豁達地笑笑,縱身躍進井裡。

    感受到滾滾熱浪越來越近,他突然回憶起前前前任祭司長嘉蘭臨死前握著自己的手說的那些話,他說自己不止一次看到了以前的人和事,往日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現之類的,但他始終認為那是假的。

    可當這一刹那真正來臨時,竟這麼真切。

    記憶自動浮現,走馬燈一樣,從他進入蘇拉瑪學習開始,因為吊兒郎當和不思進取被譽為晨風家族的恥辱,到後來偶遇那個神奇的老頭,成為他的學生,逐漸聲名鵲起,成為舉世不出的精靈天才,然後邂逅了仙吉爾,和她陷入熱戀,再後來因為理念不合分手……

    當然和這些比起來,幾次直面神靈才更刺激,也更讓人感到生命的渺小、脆弱,以及……所謂神明的冷血。

    看清真相的他愈發覺得這個世界的黑暗和無藥可救,但也愈發開始理解那個老頭的想法。

    “耐心和希望是人類最後的財富。”

    這句話同樣適用于精靈。

    這是一個看不到希望的時代,人們所信仰的神明冷血、蠻橫,生靈只是他們手中的棋子,甚至不如棋子。不安分的被抹殺,試圖逃脫棋局的淪為傀儡……他發自內心地討厭這個世界,可他又不能逃避。

    總要有人站出來,那個人為什麼不是我呢?為什麼我要寄希望於別人,而不是主動尋求解脫呢?

    於是他偽裝成人類,化名光之主建立了晨風學院,也在許久前意識到族群中的無信者越來越少時開始做些什麼,但收效甚微。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否有用,也看不清未來到底在哪兒,這些他都不在乎了。

    反正老子都要死了,管他呢。

    埃利爾想。

    他這一生漫長而絢爛,就這樣結束似乎也不錯。如果說生命存在意義的話,能夠心懷滿足的死去,或許就是擁有了意義吧。

    於是他閉上了眼睛,然後耳畔傳來呼呼風聲,想像中的灼熱觸覺並未出現,反而聽到了來自梅米昂的驚呼。

    “闖入者!!”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6-22 16:10
第七十二章 失落的月光viii
    “闖入者”

    仙吉爾也發出一聲驚呼,但在看到一道身影擄走即將墜入深井的埃利爾時,她竟然打心底裡感到一絲慶倖

    但現在不是慶倖的時候,梅米昂已經對她怒目而視。她知道自己如果再發呆下去,身上的嫌疑無論如何也洗不清了。

    於是長弓仙吉拉被扯成滿月,一道月白色箭矢搭在她中指的第二個關節上,尾巴帶著宛如月色的清冷光芒,直奔闖入者而去。

    “嘖,光輝之矢。”

    沐言輕歎一聲,空閒的左手似彈琴般律動,一陣波紋彈射出去,精確地擊碎了箭矢。

    仙吉爾本人雖然沒有被寫進副本,但這張雙手弓仙吉拉可是作為獎品被賜予了第一位擊敗嘉頓的玩家。

    當初星辰公會首殺灰燼公爵以後,這把弓被時任祭司長的阿爾忒斯贈予了團長碳烤排骨,又轉交給隊內的第一風行者檸檬蘇打,沐言也有幸看到了其卓越的屬性。????除開超華麗的面板不談,這把弓的最大特性在於自動生成破魔矢,屬於物理攻擊但造成元素傷害,並享受法傷加成。

    這就意味著當你以為它是魔法箭矢,用法師盾來格擋時會被視若無物地洞穿非塑能系法術的密度無法抵擋物理攻擊。

    但當你以為它是物理攻擊,試圖用堅固的鎧甲來減傷時,元素能量又會透過鎧甲,著實令人頭疼。

    對沐言來說它卻很好破解,用元素類比出物理攻擊就可以與之抵消,他剛才扔出去的波動即是如此。

    見自己的攻擊被輕易化解,仙吉爾愣住了,如果不是瞥到埃利爾同樣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她會懷疑這兩個人是串通好了的。

    “賤人你們果然是一夥的”

    看,果然人這麼想。

    梅米昂急得直跳腳,但因為沐言在雙月井上空飛來飛去,他又不敢主動上去。

    畢竟他也怕被敵人推入井裡,他雖然明面上他是神明的信徒,可誰也不願成為灌注神力的容器。

    有那麼多傻子就夠了,他可不想成為其中之一。

    “看起來他們很忌憚這個”沐言道。

    這句話讓埃利爾翻了個白眼。

    “廢話。”他說“你是誰,為什麼來救我”

    “我還以為你能問多麼有營養的問題,你也這麼耿直嗎”沐言笑笑。“既然來救你了,就肯定是友軍了,這還用問嗎”

    埃利爾頗有棋逢對手的感覺,但現在顯然不適合唇槍舌戰。

    “解開鐐銬,我可以幫”

    “鏘”

    他話還沒說完,沐言就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把木劍,跟切紙一樣劃開了禁魔鐐銬。

    “真是見鬼了”

    被解開束縛的法師嘟囔著,他懷疑束縛自己的是個假禁魔鐐銬。

    來自伊莫特魯的木劍接觸的瞬間就破壞了鐐銬上的魔紋,而以其鋒利度切開這種材質也不在話下。

    沐言也配合地鬆開了手。

    埃利爾漂浮在雙月井上空,活動著脖子和肩膀,十根指頭捏的哢吧作響,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拳師。

    “男人交給我,你去對付女的。”他扔下一句話,就沖向了冷著臉的梅米昂。

    影霜族長此刻就像家族的徽章一樣,臉上冷若冰霜,揮著長劍張開黑夜領域,化身成一灘影子迎敵。

    沐言不清楚這其中有什麼彎彎繞,自然滿口答應。

    “我只給你十分鐘。”他傳音過去,同時沖向仙吉爾。“救你不是無償的,後面還有更麻煩的事。”

    “收到。”

    雙方各自開戰,從外面看起來今晚的雙月神殿格外熱鬧,因為恰巧是每年的十天之一,月光直直落進井裡,不斷有元素光芒綻放,溢出井外,這光景也讓衛兵陸續彙聚了過來。

    同一時刻,在城外伺機待發的阿瑪瑟和蘇利亞也被驚動了,他們明顯察覺到此時城內的氣氛不一般。

    “有人率先動手了”精靈問。

    蘇利亞隱約有種感覺。

    長時間使用來自伊莫特魯的那把木劍,讓她對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羈絆。就在剛才,仿佛城內傳來了一絲感應。

    三天前這把劍被沐言借走了,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他

    “我們也進去,把水攪得更渾。”

    蘇利亞站起身,兩人先後揮劍砍在城牆上,在銀月城週邊的結界上砍出一個豁口,頓時魔法報警聲和守衛扯著嗓子的呐喊不絕於耳,整個銀月城籠罩在一片驚慌之中。

    沐言召喚出三道颶風吹偏仙吉爾的箭矢,閃身大膽的靠近她,彩虹色震盪波紋從腳下蔓延開來,地上頓時出現了細密的龜裂。

    眼看震盪就要波及到精靈身上,她一個靈巧地翻身,像只蝴蝶起舞,在空中射出一串箭矢,封死了沐言再度靠近的意圖,也借著推力遠離了此處。

    平穩落地的仙吉爾站在雙月井另一邊,她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但距離兩人交手只過去了五分鐘不到。

    她仔細檢索自己漫長的人生,發現記憶中並無這樣一個厲害的人類法師。

    起碼沒有一個喜歡貼近自己的人類法師,他的壓迫力就像一名劍士,甚至高於後者。

    如果一定說有的話或許那個叫格雷澤的白袍法師算半個,可他早已成為了傀儡。

    沐言也有些驚訝,他本以為知曉精靈射手的習慣以及仙吉拉長弓的屬性會為自己帶來壓倒性優勢,可實際上只是讓他立於不敗之地。

    很多情況下他的思維快於元素操控,說白了就是缺少大量練習,還沒構成本能反應。

    相較之下隔壁的埃利爾就厲害多了。

    在他手底下,梅米昂絲毫沒有還手的餘地,只是在憑藉雙月神殿的特殊構造苟延殘喘罷了。

    影霜族長也看的相當清楚神殿被人用結界封鎖了,他們出不去,外面的人進不來。但來自四面八方的護衛正在試圖突破,到了那時才是他反擊的時候。

    戰鬥進行到第七分鐘,沐言臨時布下的結界終於被姍姍來遲的80級精靈信徒轟破了。這群人仿佛只會按照既定路線前行,並不具備阿爾忒斯那麼高的智慧,繞了一大圈才趕到場。

    就好像對這些灌注了神力的容器而言,能力和智商呈反比。

    結界破碎,梅米昂的黑夜領域像流水一樣傾瀉而出,蔓延到神殿週邊,他也終於借此逃離了埃利爾的“魔爪”。

    仙吉爾再次將弓拉成滿月,然而不同的是她從腰間的箭袋上摸出一根藍盈盈的箭。

    這是什麼

    沐言神色一凝,事情突然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光芒一閃而過,他下意識地閃走,試圖規避,然而箭矢依舊扭頭跟了過來。

    “不是吧”

    沐言一連從地上扯出三道土牆,但都被穿過,送出的震盪也被擊的粉碎,箭矢始終鍥而不捨地綴在他身後,上面的光芒愈發靠近。

    “用那把劍劈啊”埃利爾急的大喊,但梅米昂帶著一票人圍住了他,法師自己都應顧不暇。

    “這是附了神術的星辰砂,只有靠蠻力能讓它停下來”

    “蠻力”

    沐言苦笑不已,我要是有這玩意兒還當什麼法師

    不過埃利爾的話倒是讓他想起一個獵人的逆天buff,名為“水流之主的凝視”,效果也簡單粗暴遠程攻擊必中而且必然暴擊。

    黃昏紀元裡但凡有彈道的攻擊都存在被閃躲的可能,但最基礎的火球術都有自動瞄準能力。因而對獵人玩家來說,越靠近純元素材質的箭追蹤性越佳,但傷害也愈發低,畢竟它失去了弓箭應有的依仗速度和力道,而且獵人也不是堆法傷的職業。

    於是這個buff就顯得很逆天了,它甚至不會浪費附魔材料

    然而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一連七次閃光術已經超出了他的極限,可跗骨之蛆依舊。他跑的不夠快,終究還是被追上了。

    只要射不准心臟,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這樣想著,他撐起了最厚的塑能系法師盾,並掏出木劍擋在胸口。

    黃昏紀元6年遊戲生涯,他連一隻雞都沒殺過,更別說拿起劍了,這還真是黃花閨女上花轎。

    箭尖在視野裡不斷放大,自從成為法師以後,他還是第一次感到這麼無力。

    果然是準備不夠充分呀

    “鐺”

    一聲清脆的格擋聲入耳,同時一道身影被撞進了沐言懷裡,這一幕似乎在一年前的伊莫特魯上演過一次。

    又是對戒上的風閃,這玩意兒兩次從奪命箭矢下救了他。

    但不同的是,這次蘇利亞沒有被震裂虎口,少女反而神采奕奕地跳了起來,對沐言一挑眉毛“還說我是累贅不了”

    “當心”

    沐言猛撲起來一把抱住她,少女身子一矮,一道碧綠箭矢擦著她的馬尾射了過去。

    “你說你嘚瑟什麼”

    少女心有餘悸地吐了吐舌頭,然後立刻咕嚕爬起來,留給他一個堅定的背影,還有搖晃的單馬尾。

    “準備戰鬥”她神色認真道,但又偷偷瞥了沐言一眼。

    沐言被她逗笑了,這姑娘顯然把埃裡克的轉移話題技能學來了。

    仙吉爾對又一個人類闖入者不勝其煩,借著地勢優勢,她又接二連三地射出箭矢,但像之前那種附了神術的藍色箭矢卻沒有再拿出來了。

    同時也有數個精靈信徒瞪著藍眼珠子沖兩人圍了過來,沐言和蘇利亞不得不背靠背面對這群人不像人,亡靈不像亡靈的怪物。

    “阿瑪瑟呢”他問。

    “這兒”

    一道身影從天井跳了下來,銀色的劍氣伴著月光一齊落下,在兩人周圍劃出一圈痕跡,也逼退了精靈大軍。

    “我本來覺得咱們人手挺多的,可到了這種時候還是有些不夠。”沐言撇撇嘴,他開始後悔讓古斯塔沃去救木喉村的熊怪了,如果那貨在這兒,他絕對可以一個人拖住一群。

    “是啊,我才發現銀月城裡還有這麼多高手。”

    阿瑪瑟笑笑,又劃出一劍逼退了靠上來的精靈。

    “其實這裡面許多人我都見過,只是我不記得他們有這麼強。這真是一件神奇的事兒,我們明明際遇不同,結果卻是一樣的。”他感慨道。

    “你是說”

    “他們如果還有神智的話,應該會很詫異我竟然也變強了。”阿瑪瑟道。

    沐言腦海中靈光一閃,他仿佛抓住了什麼。

    阿瑪瑟的實力突飛猛進,在於夏穆送他去赫魯時送了一大堆經驗給他這部分來自于他在伊莫特魯那波運營收入

    那麼眼前這些

    他猛的瞥向身後的雙月井,那頭的仙吉爾還在虎視眈眈。

    她顯然貴人多忘事,已經忘了阿瑪瑟是誰,但這不影響她從眼前的銀髮精靈身上感受到不亞于梅米昂的強大氣息。

    “充沛的神力井啊不,經驗池,這還真是個池子。”

    沐言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喃喃不已,他還把手伸進了井裡。

    “喂小子你”

    埃利爾的驚呼戛然而止,然後愣住了。一個不小心他還差點中了梅米昂一劍。

    原因無他,眼前這一幕著實太匪夷所思了。

    那個年輕人把手伸進井裡,沸騰的白色神力竟然源源不斷地彙聚到他掌心。池子裡旋轉的水流掀起一股潮汐,巨大的拉扯力開始不局限于井內,波及到井外的空間

    對他們幾個而言,這股力量頂多掀起一陣颶風,無關痛癢。

    可對此時神殿內的大多數精靈而言,這是一陣抽髓蝕骨的颶風。

    他們體內的神力被牽引著,順著毛孔、嘴巴、耳朵身上一系列孔洞源源不斷地湧出,彙聚進雙月井裡,然後彙聚到沐言掌心。

    此刻他手裡的神力結晶已經漲到鵝卵石那麼大,比之前從阿爾忒斯那裡得到的大了何止百倍。

    失去了神力的精靈頓時軟塌塌倒在地上,仿佛失去了生氣的破布娃娃,眼神無光。

    偌大的神殿原本滿布激烈的打鬥聲,此時卻只剩下了詭異的風聲。

    四下一片寂靜,連站在神殿外的衛兵也倒了一地。

    梅米昂開始恐懼了,他正打算離開這兒,卻被一個人攔住了去路。

    蘇利亞擋在他面前,手裡捏著一枚水晶球。

    這裡面是白鴉劍聖西利歐的靈魂。701年前,正是眼前這個精靈違背了自己的誓言,沒有派出援軍,讓整個白鴉軍團戰死在黑棘森林。

    現在是時候償還這筆血債了。

    水晶球在地上摔得粉碎,西利歐的虛影憑空出現。

    他原本雙眼無神,只循著本能依照吩咐行事,可在看到梅米昂的身影後,他的身體突然一僵,然後微微戰慄起來。

    蘇利亞很清楚,那不是恐懼的顫抖,而是因為憤怒和興奮。

    不知道影霜族長是否開始後悔作為精靈的特權了,七百多年的風霜未讓他的容貌發生一絲一毫變化,乃至於一眼就被認了出來。

    只是不知道他內心的高貴,依舊如七百年前那樣堅定,未被眼前沖天的殺意動搖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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