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護國公 作者:木允鋒 (已完結)

 
mk2258 2018-6-30 10:20: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6 72640
mk2258 發表於 2018-11-18 15:05
第二四零章免死牌





    “懷遠侯,不得聚眾鬧事!”

    在方大猷的慘叫聲中,一名五城兵馬司的軍官上前說道。

    與此同時大批五城兵馬司的武裝警察湧上前,先是把看熱鬧的百姓向後隔離開,緊接著試圖上前解救受苦的方主筆,但常家家奴絲毫不懼,一個個端著大棒圍成圈,把方大猷圈在中間,裡面的家奴依然在暴打。

    “懷遠侯,請不要讓小的為難。”

    那軍官說道。

    但緊接著常延齡就掏出一個腰牌扔在他懷裡。

    “老夫還是錦衣衛指揮同知。”

    常延齡冷笑道。

    他的確是錦衣衛,原本他就是和楊慶並列的錦衣衛同知,崇禎南渡後不設指揮使,他和楊慶一個掌舊南京錦衣衛系統管雜務,一個掌隨駕南下的錦衣衛核心機構幹臟活。後來楊慶自封指揮使後,他的指揮同知依然保留著,雖然根本沒有任何權力,甚至連皇宮都不需要去當值,完全變成一個養老的,但他在理論上仍然是錦衣衛中僅次於楊慶的二號人物。

    那軍官看了看腰牌,趕緊雙手給他捧到面前。

    常延齡拿過腰牌。

    “錦衣衛又如何,錦衣衛只有北衙有逮捕審訊權,懷遠侯既然不是北衙的人,有何權力當街動用私刑?”

    浙江會館報警的人說道。

    他身後一大幫一起出來的,主要是藉住會館的舉子,立刻義憤填膺地附和著,但就在他們群情洶洶的質問中,那些常家的家奴依然在不斷棒打著方大猷。後者不斷慘叫著,在地上翻滾著試圖躲避,但這樣的結果是讓他身上更多地方挨棒子,很快方主筆就已經渾身鮮血淋漓,甚至連翻滾都翻不動了,只能抱著頭在那裡淒慘地哀嚎著。

    “繼續打,打死為止!”

    常延齡喝道。

    那些家奴更加兇殘地繼續暴打。

    “懷遠侯,再打就真打死了!”

    那軍官陪著笑臉說。

    “咱們去應天府告他去,就算勳貴又怎麼了,王子犯法與庶民樣本同罪,勳貴也不能當街行凶啊!”

    那些舉子喊道。

    常延齡鄙夷地看著他們,嘴角帶著一絲冷笑,然後向旁邊一招手,他身旁跟著的家奴立刻打開手中捧著的盒子,常延齡從盒子裡捧出一物,高舉過頭頂向四周展示著……

    “孝宗皇帝所賜鐵券在此!”

    常延齡說道。

    他的鐵券不是朱元璋賜的,常遇春死後,大兒子鄭國公常茂因為北征期間與其岳父馮勝鬧翻,被馮勝擺了一道,結果貶到雲南。後來還在雲南娶了當地一個土司的女兒,在其舅藍玉案之前突然死亡,甚至還因此鬧出過詐死消息,差點釀成那個土司和朱元璋的戰爭,最終還是那個土司入朝謝罪。但朱元璋也就就坡下驢相信常茂真死了,總之這一支就在歷史上神秘消失,但有說法是常茂的確詐死帶著家人隱居起來。

    此後朱元璋封老二常升為開國公繼承常遇春。

    但常升是保建文帝的,靖難之役為建文帝戰死浦口,子孫被朱棣流放到雲南,到明孝宗時候召回其後代並複封懷遠侯,常延齡就是常升後代。

    這東西一出四周全都閉嘴了。

    鐵券啊!

    就算去應天府告有什麼用?

    這東西往外一擺,除非有聖旨否則誰敢動他?他都有免死牌了,他要打死個人還真就沒人能管!那軍官第一個後退,那些士子們雖然滿臉憤慨但也知道這東西的確有效,至少對非謀反的案子的確有效,他們再憤慨也沒用,告到應天府也沒用,應天府最多上報而已。

    “打,打死這狗東西,老夫有鐵券免罪!”

    常延齡舉著鐵券喝道。

    方大猷的慘叫就這樣在萬眾矚目下繼續著……

    “他有鐵券在手,我又能怎樣呢?”

    楊慶說道。

    方大猷到底還是被常延齡的家奴給亂棍打死了,而且死得很淒慘,足足挨了一百多棍,除了腦袋還保留原形,身上基本沒有多少好肉了。話說烏程方家也不是普通人家,雖然比不得出過首輔的德清方家,但那也是世代簪纓的世家大族,更何況這是在浙江會館門前打死的,這是公然打浙江士紳的臉。尤其打的還是一個革職官員,哪怕方大猷臨陣脫逃那也依然是個進士,常延齡有鐵券又如何,這早就不是勳貴橫行的時代了,緊接著方家就告到應天府,同時都察院的御史們瘋狗一樣彈劾。

    但常延齡身份終究不一樣啊!

    “鐵券可以收回。”

    水太涼走後,代替他主持刑部的侍郎姚思孝說道。

    “那是孝宗皇帝賜的,他是開平忠武王之後,是咱們能收回的嗎?哪怕監國也無權收回,這個得皇上還都以後再說!”

    楊慶說道。

    他才不管這個呢!

    話說常延齡這是殺雞儆猴,儆的範圍也包括他,老常明顯感覺到了危機,這些亂臣賊子們終於忍不住,開始對他老祖宗為朱家打下的江山動手了,作為常遇春的後代,他不能再坐視下去。不過這時候勳貴的時代早結束,他與其說是嚇唬人,還不如說是這些已經落幕的過氣明星那幾十個觀眾的演唱會,純屬一種徒勞而絕望地嘶吼。他與其說是在威懾還不如說在用這種方式哀求,哀求他面前幾乎整個世界的亂臣賊子們,不要忘了這還是朱家的江山,而你們還是大明的臣民,你們不能這樣。

    就像原本歷史上,在南京所有勳貴都向咱大清投降,然後換取新朝的富貴時候,他默默帶著自己的夫人和一個女兒,在一個小菜園裡賣菜為生直到終老一樣。

    他無力回天。

    那麼他也只能默默以自己的方式顯示他的抗爭。

    “但皇上若不能還都呢?”

    姚思孝說道。

    “那,那方家就自認倒霉唄,要不我先讓懷遠侯停職反省?”

    楊慶說道。

    姚思孝拂袖而去。

    這個混蛋不但侮辱他的人格而且侮辱他的智商。

    “黃宗羲那些人在幹什麼?”

    楊慶看著他的背影,問站在一旁伺候著的徐平。

    “回侯爺,黃宗羲那些人正在搞串聯,據說要集會聲討,已經向五城兵馬司遞上了申請,按照他們報上的人數得兩千多人,準備在懷遠侯府門外集會。而且方家的人也都來了,就連方大猷的棺材都準備好,看樣子要抬著棺材去懷遠侯府外聲討,然後到登聞院敲登聞鼓向監國遞請願書。”

    徐平說道。

    經過了上次的教訓後,黃宗羲這些人已經學乖了,他們老老實實接受了五城兵馬司的新規矩,超過五百人以上的集會必須備報。倒沒規定必須五城兵馬司批准,但必須報上人數和路線,以便五城兵馬司有足夠時間調動警力維持秩序,否則就是非法集會這個會遭du氣彈驅逐的。至於向監國遞請願書也必須依照程序,大明又不是沒有登聞鼓,不去敲登聞鼓卻直接堵承天門這本身就不合法。只要是按規矩敲登聞鼓的,錦衣衛都不會阻止的,登聞鼓院會把他們的請願書上呈監國的。

    當然,這是規矩。

    但實際上大家都明白,如果不是堵門示威逼著監國出來,他們的請願書會不會到監國手中,這個得看忠勇侯的心情。

    “按規矩來的就不用管了,但他們不能衝擊懷遠侯府,他們要是敢闖侯府那就只能抓人了,他們又不是懷遠侯有鐵券!”

    楊慶滿意地說。

    這樣算算常延齡鬧一下也不錯。

    原本這樣的論戰需要足夠的時間才能發酵,但常延齡這一鬧,立刻就把所有目光都吸引到這件事上,原本那些不可能會關心報紙上一個舉人幻想內容的人,這一下子也都會關注他說了什麼了。

    這對他也有利。

    黃宗羲的大同國雖然和他的計劃有著本質的不同,但在民權這一點上是一致的,只不過範圍不同而已,一個的民是士紳,一個是所有人。這就和此刻英國一樣,只不過英國的克倫威爾是站在士紳一邊的,而大明的忠勇侯是站在平等派一邊的,倒是黃宗羲更像李爾本。

    可這種不同不會寫在紙面上。

    黃宗羲的民和楊慶的民至少在字面上都一樣。

    而楊慶已經用民權論闡述了這個概念,然後黃宗羲再搬出他的,反而形成一種這些名儒同樣也支持他的民權論的錯覺。既然忠勇侯和儒生們這兩個目前大明輿論權的主導者,都已經把民權視為正理,那普通老百姓當然會選擇相信他們。

    常延齡就成了皇權的典型。

    看看,這些貴族都無法無天到什麼地步了,仗著鐵券護身,仗著自己有皇權保護,當街杖殺正義人士,怪不得如今連忠勇侯和士子們都支持民權呢!

    我大明的確沒民權

    接下來就是一場民權大討論了。

    雖然這樣把老常當犧牲品有點不太厚道,但誰讓他已經跳出來呢,他自己都已經把自己腦門上畫一個靶子了,那楊慶也就只能讓大家都來射他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1-18 15:05
第二四一章大明版五四運動





    下關碼頭。

    一個三十左右的儒生,站在船首看著逐漸拉近的碼頭。

    “此物倒是力大!”

    他看著碼頭上的吊臂說道。

    這座仍舊以木製結構為主的吊臂並非人力,而是由旁邊的牛和絞盤及滑輪組帶動,粗壯的方木前端以鐵鍊帶著生鐵鑄造的吊鉤,勾起一艘貨船上棕欖捆紮的生鐵毛坯,緊接著轉向右側的外秦淮河,緩緩放到一艘小船上,這艘小船上已經堆滿同樣的生鐵毛坯。

    “這是在池州鐵場鑄的,但池州那邊只有生鐵爐,熟鐵爐還在建設當中,故此需運到京師的鐵場。”

    他身旁船工說道。

    “那此為何物?”

    儒生指著即將踏上的碼頭說道。

    細雨中的地面一片水光,但卻沒有什麼積水,而這樣的水光一直向前延伸出數十丈,看著彷彿一池平靜的深水,盡頭處泥沙頗多,但到岸邊就看不到泥沙了。

    “這是新舖的水泥!”

    船主說道。

    就在同時這艘從武昌來的客船靠上了碼頭,一個比男子略小的少婦從船艙內走出,在身邊打傘的丫鬟攙扶下好奇地走向船頭,兩個僕人帶著行禮最後走出。那男子略一等待,和那少婦一同踏上了水泥地,他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下,估計沒有感受出有異常,這才繼續邁步向前。

    “客官可要進城?”

    突然間一張堆滿笑容的面孔出現在他前方。

    那男子目光順著這人的手臂轉向左側的馬車,這輛四輪馬車的車門敞開著,裡面對置的兩張雙座長椅上柔軟的棉墊在向他招手……

    “一錢銀子,全城送達!”

    那笑臉伸著一根手指頭說道。

    於是他們一行坐上了出租車,不但這對小夫妻有座位,就連兩個僕人都可以站在車後的專門位置,而他們的行禮則放到車頂,用油布遮蓋避免被淋濕。這輛安裝了減震彈簧的四輪馬車很快駛出碼頭,在三合土舖的馬路上直奔定淮門。寬闊的四車道公路中間是柳樹和花叢分隔,間或有路口以供橫過,有紅衣的士兵拎著藤條巡邏,發現試圖穿過花叢抄近路的立刻吹響哨子,氣勢洶洶地跑過去一頓亂抽。

    “有趣!”

    那儒生笑著說。

    “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那溫婉少婦說道。

    “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所有人日常哪怕走路也必須學會懂規矩。”

    那儒生說道。

    這時候他們的馬車到了一個十字街口,正中是一個涼亭,亭內一個同樣的士兵不斷吹哨,這馬車的車夫迅速將原本在外側行駛的馬車轉向內側等待。在他們前方橫向的道路上那些來往的馬車直接駛過,略待片刻之後隨著那士兵的手勢,他們的馬車開始轉向,而外道的徑直向前。

    很快馬車駛上定淮橋。

    “這就是水泥?”

    儒生看著橋旁說道。

    在這座古老石橋的兩側各有一座新橋正在修築,而此時正修築的是橋墩,兩岸一邊一個,都略微向著河道延伸,用石頭砌成,那些工人將攪拌好的灰黑色泥漿抹在方石上,然後直接壘砌起來。

    “但這河中間如何修橋墩?”

    他疑惑地說。

    “不用橋墩,據說是忠勇侯和宋侍郎一起,研究出了一種新的修橋方法,用木頭和鐵做出架子就能橫跨秦淮河,以後兩邊的橋走車,中間的橋走人,車人各走各的,且不會擋住下面行船。以後這京師周圍所有橋兩旁都修這種新橋,據說是為保護中間的石拱橋,畢竟這都是當年太祖皇帝修的。”

    車夫說道。

    “我倒想看看如何不用橋墩。”

    那儒生說道。

    他當然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木製桁架和拱組合橋,瑞士人十八世紀就能把這東西建到跨度七十多米了。

    馬車在城門前轉向一旁停下。

    緊接著一名士兵牽著狗上前,那儒生把自己的路引遞上,同時遞上的還有一個小紅本,上面赫然寫著代表證三個字。那士兵立刻換上了熱情的笑容,不過仍舊牽制狗繩,讓這只細犬在行禮上嗅了一下,在確定沒有異常後,把路引和代表證還給他,示意可以進城了。

    馬車緊接著駛入城門。

    而那士兵走到坐在崗亭內的軍官面前說了幾句,後者迅速翻開一個大本子,在上面寫下了一行字:

    衡州府衡陽縣士民代表王夫之抵達。

    而此時衡州府衡陽縣士民代表王夫之正帶著自己的夫人,坐在馬車上欣賞南京的風光,很顯然這座城市的改變太大,都已經讓他有點目不暇接了。原本的六朝古都已經是江南最繁華的都市,但和現在相比,以前的南京明顯灰暗了許多。更整潔的街道更多的新式建築更多的新式商品無不讓王夫之有些目不暇接,就連街上行人臉色都明顯不是他記憶中的樣子。原本依然隨處可見面帶菜色的貧民已經很少看到,更多的人身上明顯穿著新衣服,更別說街道兩旁那些五顏六色的招牌了。

    很顯然這幾年的改變超過了過去的幾百年。

    “夫君,這是?”

    王夫人好奇地看著一個水果店前擺出的菠蘿。

    而且是切開賣的。

    “停車!”

    王夫之說道。

    馬車隨即停下,他推開後面的窗子說了句,後面站著的僕人立刻過去買了六個,連車夫一人一個。

    “謝客官賞,托客官福,要不小的可捨不得吃這個。”

    那車夫眉開眼笑地說。

    “此為何物?”

    王夫之問道。

    “這是鳳梨,據說原本不是咱大明的東西,和地瓜一樣都是從什麼美洲由那些紅毛人帶過來的,剛剛帶來也就二三十年,目前也只有福建南邊有人種植,這東西怕寒,往北都沒法種植。這都是南洋公司的商船從福建運過來的,之前還是貢品,後來做成罐頭就開始賣了,咱們吃的這還不是新鮮的,是從罐頭里拿出來單賣的,新鮮的根本不會賣,都直接送到訂貨的府中。”

    那車夫說道。

    “這豈非那紅塵一騎妃子笑?”

    王夫人笑著說道。

    “那隻是傳說而已,嶺南的荔枝再快也不可能完好地送到長安,驛馬加急送軍情也不可能兩三天裡跋山涉水從韶關到長安。至於這個,那是商販所為,有利可圖才幹,最多只是吃的人奢靡,但他們掏錢買反而讓經營此生意的從上到下都可得利,否則他們的銀子也是埋地窖裡。”

    王夫之說道。

    “荔枝罐頭咱這裡也常見,客官想要去罐頭店買就行,天南海北的水果都有,還有各種飛禽走獸海魚的,客官哪怕要吃海裡那山一樣的巨鯨肉也都有呢!”

    車夫說道。

    “巨鯨肉?”

    王夫之愕然說道。

    “就是那巨鯨肉,南京這邊只有罐頭,到舟山那裡就可以吃鮮肉,不過味道不怎麼樣,全是很膩的肥肉,倒是鯨油點燈極好的,小的如今就用鯨油燈,有錢人家都用鯨燭……”

    車夫說道。

    “看報看報,最新的應天日報,剛死了主筆的國事報……”

    這時候一個半大小子走過來揮舞著報紙捲高喊。

    王夫之急忙叫住他。

    後面僕人立刻給錢,各種報紙一樣來了一份,王夫之打開報之,帶著疑惑說道:“剛死了主筆的國事報是怎麼回事,這主筆,方允升?他才五十出頭怎麼就死了?”

    很顯然他認識方大猷。

    話說老方雖然人品不行,但卻是明朝晚期數得上號的書畫家,那畫作在現代都很有市場。

    “客官,您再往下看!”

    那車夫笑著說。

    王夫之緊接著就看到了今天的國事報,然後撲面而來的就是一個個熟悉的名字,還有他們的一首首悼詩挽文當然也少不了譴責懷遠侯當街行凶的,指責官府無能,包庇兇手致使其逍遙法外的。

    其他幾份報紙多數如此。

    也就應天日報保持中立,僅僅只是登了一首悼詞,以紀念這位為言論自由而犧牲的報界同仁。

    但這也足夠了。

    畢竟應天日報身份不一樣。

    “荒唐,這國法何在,大明無以言獲罪者,縱然李贄何心隱之輩亦非以言而獲罪。更何況這大同國不過是依先賢之言構想而已,且作者乃黃南雷而非方允升,縱然其有罪亦當付諸有司,豈有勳臣私刑杖殺者?立刻去國事報館!”

    王夫之說道。

    李贄何心隱之死還真都不能說因為他們的叛經離道之言,前者是東林黨為維護自己在思想上的正統性進行迫害。畢竟李贄寫那些言論時候就連焦竑這樣的狀元都為其站台,李贄身後有一大堆非東林黨的文官支持,想用這個學術明星對付東林黨,說白了他是萬曆後期黨爭的犧牲品。

    而後者純粹是因為搞非法結社。

    “客官,您此刻去是見不到人的。”

    車夫說道。

    “何故?”

    王夫之問道。

    “他們今天在五城兵馬司遞了申請,連方家的人一起,要抬著棺材去懷遠侯府討說法,要是懷遠侯不給他們滿意答复,他們就要去敲登聞鼓向監國請願,請監國為他們做主,這時候估計都已經去堵懷遠侯府去了。”

    車夫說道。

    “呃?!”

    王夫之愕然……
mk2258 發表於 2018-11-18 15:05
第二四二章火燒侯爵府





    懷遠侯府。

    “殺人償命!”

    “血債血償!”

    ……

    大門外的街道上人山人海,兩千多青蟲義憤填膺地高喊,中間還夾著方家女眷的嚎哭,一片白色孝服在人群中分外醒目。而一個大棺材赫然堵在侯府正門,不過這大門緊閉,倒是可以看到牆頭有家奴趴著,手持棍棒一臉警惕地看著外面,但卻沒看到常延齡的身影。

    而遠處一隊五城兵馬司的紅衣士兵遠遠看著。

    很顯然他們是不准備干涉的。

    更多閒人也在遠處聚集著,就連附近幾個勳貴的府邸門前都滿是看熱鬧的閒人,話說這條原本堪稱南京城最奢華的街道,自從勳貴被楊慶團滅後還是頭一次如此熱鬧。那些留下來的孤兒寡母們,全都好奇地看著這壯觀場面,看著勳貴裡面最後一個倖免於難的終於也倒霉了。

    “方公諱大猷,字歐餘,號允升,崇禎十年丁丑科二甲賜進士出身,甲申之變為北直隸井陘道……”

    棺材前黃宗羲讀悼詞。

    他旁邊幾個孝服的女人和小孩嚎啕大哭起來。

    “殺人償命!”

    ……

    各種吼聲再次激憤地響起。

    然後一些難以控制情緒地開始朝牆里扔石頭,那些原本趴在上面警戒的家奴們嚇得趕緊縮回去,還有人上前砸門,尤其是幾個明顯是方家族人的,更是拿錘子之類砸。後面那些青蟲們一片叫好,遠處五城兵馬司帶隊維持秩序的軍官立刻吹哨子,不過這時候吹也沒用,青蟲們把整條街堵得水洩不通,他們就是想干預也根本無法靠近。

    “這,這太失體統了吧!”

    王夫之看著眼前這壯觀場面說道。

    很顯然這種場面讓他不適應。

    “客官,這不算什麼,這幾年南京城經常有這種事,光承天門外面就堵了兩回,第一回是冬天,被承天門上水龍澆散了,第二回夏天倒是沒有水龍,但卻被五城兵馬司用du氣給熏散了。不過如今有了新規矩,只要提前向五城兵馬司交申請,寫明人數和集會路線,而且不做犯法的事,那五城兵馬司就不會管的。”

    那車夫說道。

    “聚眾砸侯爵府還不算犯法?”

    王夫之說道。

    就在這時候,突然間從牆裡面飛出一個燃燒的棉被,在一片驚叫聲中落下來,下面青蟲們驚恐地躲避,緊接著那大門打開,還沒等砸門的那些反應過來,裡面一桶桶大糞就向外潑出,瞬間澆了他們全身。

    後者一片愕然。

    然後大門以極快速度關閉。

    下一刻青蟲們瞬間爆發了。

    “砸開門!”

    “衝進去!”

    ……

    伴隨著一片憤怒的吼聲,很快那棺材就被抬起來,很顯然他們也是有備而來,這棺材明顯是加固的,被二十多個人抬著,直接就抬到了大門前面,後面的人狠狠一推,一下子撞上了大門。這東西都是純實木的,而且都是結實的木頭,尤其是這種世家大族的那真就跟攻城錘一樣,幾百斤重量一下子撞在大門上,那大門幾乎瞬間就被撞開了。裡面幾個拎著糞桶的家奴驚愕地看著,下一刻以最快速度一哄而散,幾乎同時那些青蟲們蜂擁而入……

    “快,快去叫人,局面要失控了!”

    遠處的軍官急忙喊道。

    他身旁的士兵立刻上馬,一勒韁繩轉向,在戰馬的嘶鳴聲中,伴著跑動的顛簸,旁邊一個銅鐘也不斷地敲響,那些看熱鬧的閒人趕緊躲向兩旁讓開道路,這匹馬帶著一路鐘聲向前狂奔而去。

    就在同時原本看熱鬧的士兵們立刻結陣,藤牌與短棍組合向前推,後面膀大腰圓的擲彈手掏出手榴彈……

    還是du氣的。

    他們先是甩出手榴彈。

    只不過是很小,還沒拳頭大,但這東西在密集的青蟲們中間炸開,仍然製造出驅散效果的煙霧,臉上扣著帶玻璃片的皮罩和豬嘴的士兵緊接著撞進煙霧,開始用手中棍子驅散那些青蟲。他們一邊向前,後面擲彈兵一邊往前扔du氣手榴彈,先用du氣製造混亂,迫使青蟲們躲開,然後結陣而前的士兵用棍子暴打,一時間打得鬼哭狼嚎。不過因為地形限制,那些青蟲們很難散開,畢竟他們在一條兩旁都是建築的街道上,一些聰明的干脆闖進旁邊府邸,還有一些直接搭人梯爬牆頭的,就在du霧瀰漫的混亂中士兵們緩慢向前推進。

    這一幕看得王夫之瞠目結舌。

    很顯然南京的變化不僅僅是他之前看到的那些和諧盛景,還多了很多不和諧的東西。

    不過即便這樣,依然無法阻擋前面的青蟲湧入懷遠侯府,甚至他們都加快了湧入的速度,畢竟躲進侯府更容易逃跑,避免被五城兵馬司抓去交罰款。這些傢伙在侯府中一邊向後門逃跑,一邊肆無忌憚地打砸,連方大猷的棺材都被扔了,幾個孝服的女人趴在上面繼續哭嚎,而常家那些家奴和女眷則在驚恐四散,整個懷遠侯府一片鬼哭狼嚎的混亂。

    不過還是沒看見常延齡出來……

    呃,懷遠侯不在府內。

    “忠勇侯,你想幹什麼?”

    被兩個錦衣衛夾在中間的常延齡憤怒地朝楊慶吼道。

    他在這之前就奉詔進宮了。

    然後他剛一進宮就被楊慶給控制了起來。

    “懷遠侯,我這是幫你,雖然說起來你打死方大猷終究不對,但你畢竟是開平忠武王之後,我也不能看著你被他們打死,既然這樣也就只好請你在宮裡先歇歇了。”

    楊慶說道。

    “你倒是好心了!”

    常延齡冷笑道。

    “懷遠侯,我知道你不放心我,怕我篡了這皇位,可你真誤會了,我可以很坦誠地跟你說,我當初救先帝逃出北京,就是為了公主。否則我在那裡就直接投李自成了,我要篡位的話公主第一個不答應,你信也罷不信也罷事實就是如此,只要公主不答應我是不會有別的心思。

    至於皇上……

    我要是不想迎他,直接派人去一槍打死然後栽贓李自成就行,何必要搞那麼多麻煩,難道錦衣衛能把一個大活人從北京綁出來,還不能拿線膛槍把皇上在五十丈外一槍打死?你以為我搞事情,就是為了皇上來之後好謀朝篡位,但事實上我只是為了能保證皇上來後不會壞我的事!我肯定不會篡位,這一點你可以放心,但誰也不能阻擋我對大明的改造,這大明如果不進行一番脫胎換骨的改造,早晚還是會被別人給滅了的,我說到底還是為了這大明能長久存在下去。

    這些年 變化你也看到了。

    我們的老百姓開始吃飽飯了,我們的的朝廷也開始不缺錢了,我們的軍隊也開始變得所向無敵了,這改變有目共睹的。

    但改造就得動一些既得利益者。

    我的確對宗室很不好,可宗室是個什麼德性你也知道,我限制了他們一些利益,但也給了他們自食其力的條件,這總比以後他們再和楚王一樣被別人滅門強,那時候他們失去的可就不是點田地銀子了。

    我的確團滅了南京舊勳貴。

    可你們這兩百年都乾了什麼就不用我說了吧?南京各衛的土地是不是都被你們瓜分了,是不是那些士兵都世世代代給你們當農nu?不把你們解決,連南京的守軍都不能保證還會為大明而戰。我的確把各家的男人都扔海南島,可爵位保留,土地養活家族也足夠,他們的子孫還是繼承了他們的爵位。難道讓大明繼續糜爛哪天你們也和北京的勳貴一樣,被什麼張自成王自成夾出腦漿子更符合你們心意?

    至於我和文官鬥,與士紳鬥,那個都與你們沒多大關係。”

    楊慶說道。

    “那你的民權論是何居心?”

    常延齡說道。

    “請你告訴我,大明之前為何糜爛到那種地步?建奴孤軍深入都能一直打到兗州啊!就那幾萬建奴騎兵,但凡沿途有一座城能堅守住,有一個府的壯丁誓死抵抗,他們也不可能再回到關外啊!同樣是老百姓,為何太祖開國時候,隨便拉出一支壯丁都敢在戰場上拿著長矛懟蒙古騎兵,現在有大砲有鳥槍反而面對建奴一觸即潰?”

    楊慶說道。

    “很簡單,國不知有民,民焉知有國?當年所有人都明白,驅逐韃虜恢復中華,現在呢?江山與老百姓何干?建奴殺了魯王一家,老百姓也只會在一旁跟著搶錢,想要真正復興大明,首先就要讓百姓心中有國,但國不給百姓權力,百姓有必要心中有國嗎?難道喊幾句口號就可以讓他們心中有國了?不想給予他們什麼,卻想讓他們為國去赴死,你覺得天下有這樣的好事嗎?”

    他緊接著說道。

    常延齡默然不語。

    “侯爺,那些亂民衝進懷遠侯府了!”

    就在這時候,一名錦衣衛跑進來禀報。

    “呃,趕緊阻止,別讓他們傷了侯府的家眷!”

    楊慶說道。

    但突然間他抬起頭,有些愕然地看著遠處天空,常延齡立刻跟著轉過頭,就看見雨後陰雲散開的蔚藍色天空中,一道滾滾濃煙正在升起……

    “該死的,他們在燒我家!”

    常延齡怒吼道。
mk2258 發表於 2018-11-18 15:05
第二四三章拍賣皇帝啦





    南京的這齣大戲,最終以憤怒的民眾火燒侯爵府而結束。

    不過只是像徵性火燒。

    畢竟剛剛下過雨,就算想燒也不是那麼容易,而且緊接著他們就被五城兵馬司的士兵驅散,再加上懷遠侯府還有一大堆家奴,附近還有一支支同樣隸屬五城兵馬司的救火隊呢!總之就是一把小火,當常延齡匆忙從皇宮趕回自己家的時候,已經只剩下殘煙裊裊和遍地狼藉……

    再加上一具棺材。

    方大猷的棺材被那些急於逃跑的士子們扔下了,包括那幾個守著棺材抬不動的女眷和小孩。

    剩下的……

    剩下的是一筆糊塗賬。

    常延齡扣押了方大猷的棺材,畢竟棺材在他家,他就是扣留別人也無可奈何,然後他報警說自己家被方家勾結無賴打砸搶燒,造成十萬兩銀子的損失,要求方家賠償損失。

    不賠償的話他就把方大猷的棺材扔豬圈裡。

    總之這與楊慶無關。

    這種刑事案件由應天府管轄。

    這時候的應天府尹是劉士楨,江西龍泉人,屬於江西黨,靠近東林黨但也有點距離,首領是東林黨老將禮部侍郎姜日廣,顧錫疇去迎駕後,他實際主持禮部。劉士楨肯定會秉公執法的,至少他會像士子們希望的那樣秉公執法,但常延齡的鐵券誰也動不了,所以這件事會繼續扯皮,估計他不會吃虧的。

    畢竟方大猷的棺材在他家。

    不得不說豬隊友實在是太壞事了!

    “侯爺,那些抓的人如何處置?”

    五城兵馬使楊安問道。

    他其實不姓楊,本身是楊慶在遼東收的包衣,原本姓氏自己也不願意再提,乾脆就姓楊了,不僅僅是他這一個,楊慶當初收的那些包衣基本上全跟他姓了。

    “依律處置即可。”

    楊慶說道。

    他在這件事情上不需要有什麼傾向性,抓的這些士子僅僅是參與個打砸什麼的交罰款,五城兵馬司沒有定罪權,只有罰款拘留權,而且拘留也有時限,有放火搶東西嫌疑的移送應天府,總之一切都按照法律來,以表明他的中立態度。而中立就是代表他支持士子們,只不過因為有鐵券的存在,他也拿常延齡無可奈何,這樣就看出封建**的可恨,一個鐵券就能讓勳貴為所欲為,話說大明的民權事業任重而道遠啊!

    “侯爺,李來亨到了!”

    徐平向他報告。

    “請他過來吧!”

    楊慶說道。

    李來亨是來敲詐的。

    迎駕團已經到長安,李自成熱情地歡迎了他們,儘管這裡面福王和他有殺父之仇,但經歷了這麼多磨難的福王也以寬容的態度見過了秦王,他倆都是王也可以稱兄道弟了。至於聖駕還都南京這種事,肯定是一時半會決定不了的,這樣上門的肥羊,李自成得盡可能多榨點油水,因此他決定把朱慈烺拍賣,簡單點說就是看楊慶和東林群賢誰出價高。

    “你瘦了!”

    楊慶一臉真誠地看著他面前的李來亨。

    後者被他看得都有些發毛。

    他倆自山海關分別,到現在也差不多三年了,李來亨先是頂替吳三桂的角色孤軍鎮守寧遠,後來入關參加北京之戰。李自成大撤退之後作為後衛擊敗多鐸的追擊,然後鎮守在晉北的長城線,再後來又被李自成調到西北戰場,很顯然這一圈塞外風沙摧折原本的少年英雄也滄桑了許多。

    但也鍛煉出來了。

    現在他是李自成手下頭號騎兵猛將,在西北殺得堪稱雙手沾滿鮮血。

    “秦王欲送陛下還都南京。”

    李來亨緩緩說道。

    然後楊慶繼續一臉純潔地看著他。

    “你不會沒聽清吧?”

    李來亨帶著自信說道。

    “啊,聽得很清楚,秦王的決定令人欣慰,作為南京監國內閣參謀總長兼大明錦衣衛指揮使,我對秦王的決定表示歡迎,並請代我轉達對秦王的問候!”

    楊慶用外交部發言人的標準語氣說道。

    “呃?”

    李來亨無語中。

    “你們在西北殺了多少人?”

    楊慶突然問道。

    “反抗者一個不留!”

    李來亨說道。

    “那再請代我轉達對秦王的敬意!”

    楊慶說道。

    “但你們繼續收留傳教士,這一點就很令人遺憾了,據我所知長安城內傳教士已經多達十幾個了,你們是想集體拜雅威嗎?”

    緊接著他說道。

    “我們願意拜誰與你無關。”

    李來亨說道。

    他們那裡的確對傳教士們依然保持著敞開懷抱,被楊慶趕走的傳教士除了畢方濟返回澳門,其他基本上全去了李自成那裡,桂王那裡已經對他們敞開胸懷,很顯然他們覺得李自成也是一個值得拯救的靈魂。甚至張獻忠那裡都有,只不過不敢公開活動而已,畢竟張獻忠有時候也得屈服於楊慶的yin威。倒是多爾袞那裡並不受他們的歡迎,事實上傳教士們對這些韃靼人並沒有好感,原本歷史上他們實在沒有別的選擇,但現在他們對韃靼人保持鄙視。

    當然,主要是八旗神軍對他們深惡痛絕,而受八旗滿洲崇敬的佛爺們也不喜歡這些洋和尚。

    “好吧,這個問題我們揭過。”

    楊慶說道。

    他的確對這種小事沒必要糾纏。

    “還有……”

    他接著說道。

    “你是害怕談陛下還都的問題嗎?”

    李來亨說道。

    “這個問題沒有談的必要,我會歡迎陛下還都的,你們想敲一筆的心思就放開吧!當然,你們想敲東林群賢一筆我是支持的,但我這邊無論戶部還是內庫都不會掏一兩銀子。你們從東林群賢那裡敲來的銀子,可以從我這裡買任何東西,玉米種,軍火,糧食什麼都可以。我還可以賣給你們適合做軍糧的罐頭,使用鐵皮罐,全是鯨肉肥油,壓得結結實實,你們帶一罐就能吃好幾天。”

    楊慶說道。

    他正在研究馬口鐵,這東西在歐洲早就有了,無非就是鍍錫而已,他又不缺錫礦,雲南的錫都采了一千多年了。

    剩下就是製罐工藝而已。

    但這東西本身最初用作罐頭上就是手工製罐,他準備學英國人坑自己軍隊一樣,用那些添加了無數黑心原料的軍用罐頭糊弄李自成。反正他那邊有吃的就行,直到現在李自成的糧食仍舊無法自給自足,尤其是軍隊打仗肯定不能吃地瓜。之前李自成血洗西北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搶牲畜和糧食,畢竟那些神民手中還是有糧食和牲畜的,人死了這個不會消失,是西北的遍地屍骨補充了關中順軍的軍糧。

    但以後不行了。

    畢竟這种血洗的收穫很難有第二茬。

    那以後就讓他吃黑心罐頭吧!

    反正至少以目前人均壽命,這種東西絕對不能算吃死人,還沒等吃死就已經死於各種疾病和戰亂了。

    “你就不怕陛下回來,你的好日子徹底結束?我可以跟你明說,咱們的龍興陛下可是很英明,這三年來他可是把一本資治通鑑都翻爛了,那些帝王之術學得可不少。就連龔鼎孳都在私下感嘆陛下有世宗之才,我雖然不太懂世宗之才的意思,但估計這話是真心誇他的,如今也不是小孩子,都已經十八了,可是正雄心勃勃,他是不可能容忍你這個權臣的。

    其實我們也不是很願意把他送來。

    畢竟他回來後,我們每年一百萬石糧食肯定要斷,而且他回來以後過些年肯定會找我們報仇的,他對我們仇恨可是很深。故此我們要錢謙益他們拿二十年的買回,但他們對這個價格不是很願意接受。我們和你終究還是朋友,闖王的意思是你只要掏一樣的,我們就可以拒絕他們,而且兩千萬石可以分期支付,五年十年都好商量。”

    李來亨說道。

    “你們這是拍賣皇帝啊!”

    楊慶忍不住感慨道。

    “不過兩千萬石糧食的價格也實在太高了,一個皇帝值不了那麼多,我覺得有一千萬你們就賣了吧!東林群賢們也不容易,我不掏錢他們就得自己籌錢,兩千萬石糧食哪怕現在江南的糧價也得一千多萬兩銀子。

    你以為黃宗羲這些人跟著起哄僅僅是因為限制皇權嗎?

    他大概是這樣想。

    可支持他們的那些浙江士紳純粹就是不想掏錢啊!你們太高估東林群賢在江浙的影響力了,他們的影響力不值一千萬兩。一千萬石糧食的話折價六百萬兩,而且給你們的也不一定是米,還可以拿玉米高梁豆子甚至地瓜乾之類充數,這樣最後算算估計四百萬可以解決。

    他們的臉也就值五百萬以內!”

    他很誠懇地說。

    這時候江南米價因為他的地瓜玉米開始湧入,尤其是湖廣的戰亂結束開始加入糧食供應,已經被拉低到了萬曆末年的水平。當然,北方清軍控制區依然是一兩半的高價,走私問題越來越嚴重,李自成那裡因為沒有禁運反而維持在一兩略多,張獻忠憑藉成都平原的糧食大發橫財。但即便這樣,兩千萬石仍舊不可能,這麼多糧食不可能一下子供應,最後只能折成銀子,但一千萬兩銀子是絕對不可能的……

    水太涼那張臉不值這個價!
mk2258 發表於 2018-11-18 15:06
第二四四章李自成的漢唐偉業





    話說李自成還是很清醒的。

    他知道他和楊慶之間的友誼最多也就維持十年,那麼乾脆趁著這次機會一下子要出二十年的保護費,反正朱慈烺回南京後,這邊也不可能給他繼續送糧食了。

    但十年就太少了。

    畢竟他就算養著朱慈烺,楊慶也基本上可以給他十年的。

    但兩千萬石真太多了。

    在戶部和內庫不掏的情況下,東林群賢們只能在江浙募捐,他們的臉面無論如何不可能募捐到超過五百萬兩,倒不是說江浙士紳沒錢,實際上就是五千萬這些混蛋也有,西班牙人在南美土著屍骨上刮的銀子很大一部分都在他們手中。

    但江浙士紳這筆投資有風險啊!

    若是能保證穩贏的生意,他們可以投資,最終換取繼續士紳免稅,他們支持東林群賢主要就是想龍興皇帝回來,把楊慶幹掉後恢復免稅。可問題是現在無法穩贏,龍興皇帝就算回來,也不過是個孤家寡人,就算有東林群賢真心輔佐,還是很難鬥過手握數十萬大軍和錦衣衛的楊慶。

    這才是黃宗羲們跳出的原因。

    江浙士紳們正在做兩手甚至可以說三手準備。

    龍興天子回來是兩手。

    他輸了的話,東林群賢肯定要倒台,那麼黃宗羲這些人會憑藉這段時間獲得的民心,迅速形成一個新勢力和楊慶繼續鬥法,保證江浙士紳至少目前的利益不會繼續受損。

    他贏了的話這就是新黨。

    一個以限制皇權,爭取地方自治為目標的新黨,接過楊慶的旗幟繼續與皇權鬥法。

    還是保證江浙士紳的利益。

    畢竟皇權強勢也是他們所反對的。

    但迎不來皇帝的話,他們就會和東林群賢合夥,最終形成朝野兩個力量繼續和楊慶這個亂臣賊子鬥法,一步步限制楊慶權力,如果楊慶能到此為止,他們也不介意捏著鼻子忍受這個權臣。說到底他們跳出來,就是趁著楊慶也在鼓吹民權的機會,用同樣鼓吹民權來獲得百姓支持,把自己打扮成為大明民權而奮鬥的鬥士。至於成功以後現出原形,這個就是另外一回事,光頭佬當年還是鋼鐵同志眼中的新時代好青年呢!

    所以江浙士紳並沒有完全押寶在東林群賢身上。

    這些傢伙能力太差了。

    不得不說他們太讓江浙士紳們失望了,和楊慶鬥了三年,反而鬥得節節敗退,哪怕浙江士紳也看出來這些嘴炮們終究還是嘴炮。他們真正押寶的是黃宗羲這些更符合他們心意,同樣也更年輕的新一代代言人,這些人明顯更有戰鬥力。這種情況下東林群賢想拉贊助就不那麼容易了,至少超過五百萬兩的讚助根本不可能。

    但這不是楊慶的事。

    他不會被李自成敲詐的。

    至於送上門的東林群賢,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就與他無關了。

    “聽說你們與準噶爾人頗有交往?”

    楊慶說道。

    李自成和準噶爾部其實不僅僅是頗有交往這麼簡單。

    他們是盟友。

    這時候西域最強的其實不是準噶爾,畢竟葛二蛋這時候才三歲,最強的是葉爾羌汗國,之前葉爾羌汗阿卜杜拉還奪取了原屬準噶爾部的伊犁河谷,甚至還佔領了費爾幹納盆地和塔什幹。領土基本上以北天山為界東到玉門關西到塔什幹,南到塔克拉瑪干大沙漠南邊各城,形成一個以塔克拉瑪乾為腹地的龐大汗國。

    而其西北是準噶爾部。

    其東南是臣服於李自成的和碩特部,也就是整個青藏高原。

    和李自成以玉門關為界。

    至於東北方則是臣服於咱大清的喀爾喀蒙古,後者已經南移,甚至部分喀爾喀蒙古騎兵還成為清軍在宣大的主力,在北方威脅李自成的北方要塞雁門關。

    至於準噶爾部這時候並不強。

    主要是他們的敵人不只一個,不但葉爾羌汗國在和他們爭奪伊犁河谷一帶,北邊的俄國人也在南下。

    實際上準噶爾部這時候主要敵人就是俄國,葛二蛋的爹巴圖爾琿台吉這些年一直與俄國作戰,之前他的軍隊甚至進攻秋明,原本歷史上兩年後準噶爾部將與俄軍在托木斯克展開大戰,並且全殲了俄軍。不得不說麻哥的雅克薩之戰打得真爛,就連準噶爾部都能經常打出俄軍幾千人級別的全殲,他圍攻一個幾百人的小土城都得靠圍困來解決。

    葛二蛋的哥哥僧格時候,準噶爾部也是和俄國在額爾齊斯河流域爭奪。

    直到葛二蛋上台。

    葛二蛋趁著俄國連番失敗暫時失去南侵勇氣的機會,主動採取結好俄國,侵略其他各部的方針,使準噶爾部一躍而成為西域的霸主。他不但滅葉爾羌,而且征服了哈薩克,繼而開始向東試圖和咱大清爭奪北方,但最終兵敗烏蘭布通結束了準噶爾部的輝煌。

    至於李自成和準噶爾部友好的原因很簡單。

    合夥滅葉爾羌。

    已經完成對河西走廊和河套一帶控制的順軍,不可能去青藏高原和顧實汗爭奪這片高原反應的土地,向北的漠北草原寒冷貧瘠,同樣對他來說沒有多大價值,他連大同一帶都不要何況是更北的寒冷草原。但西域尤其是天山南麓不一樣,從吐魯番向前夾在天山和塔克拉瑪干大沙漠之間的這片土地不一樣,這一帶可以說溫暖而且富饒,更重要的是控制著他向西方的貿易線,征服這一帶的收益遠超他南下或者北上。

    他可是要以唐朝為目標的。

    “不要誤會,我對你們此舉是支持的!”

    楊慶在李來亨警惕的目光中說。

    “我對準噶爾部也是很有好感的。”

    他接著說道。

    “據我所知你對他們信奉的東西稱不上友好吧?聽說你正在籌備什麼宗教稅,而且清查各地廟產,甚至給張獻忠下令嚴禁川邊的佛爺們越過大渡河。”

    李來亨說道。

    “呃,這只是我個人要求。”

    楊慶說道。

    他的確給張獻忠下過命令,而且實際內容更兇殘,甚至一支錦衣衛專門在張獻忠那裡監督這件事,而張獻忠對此是配合的,畢竟支持張獻忠的四川士紳也不喜歡這些人,但這並不妨礙他在西北支持準噶爾部。

    話說葉爾羌汗可是叫阿卜杜拉。

    葛二蛋是西域佛教的最後希望。

    “但咱們討論這個沒意義,我們與準噶爾部之間也沒陸地連接,必須通過葉爾羌人的控制區。”

    李來亨說道。

    “你們可以向西出玉門關把哈密和吐魯番拿下啊!如果你們出兵進攻西域,那麼我可以提供貸款,而且你們可以用貸款來購買軍火,當然,你們需要提供一些抵押品,比如說把河北你們的那片控制區抵押給我。或者乾脆賣給我也行,我出一百萬新幣買這塊地方,不過只能支付紙幣,然後你們用紙幣在南京購買軍火,買回去後就可以西出玉門,向著漢唐偉業邁步前進。”

    楊慶說道。

    李自成在黃河以北還控制著懷慶和衛輝兩府,這塊地方其實不值一百萬,本身價值就是保障黃河航運,在明軍手中和在順軍手中一樣。

    他只是為了忽悠李自成出玉門。

    一百萬新幣雖然是紙的,但在大明監國控制區和金屬貨幣一樣,隨時可以到各地帝國銀行分支甚至就是那些錢莊都能兌換,而且同樣也可以購買任何東西。以這種方式交換出來給李自成提供軍火,然後李自成出玉門遠征哈密和吐魯番,與準噶爾部形成連接,再向準噶爾部提供軍火貿易和他們兩面夾擊葉爾羌。準噶爾部奪伊犁河谷甚至向河中進軍去欺負哈薩克人,李自成在南邊向葉爾羌進軍拿下南疆,最終與準噶爾部共同瓜分並血洗葉爾羌汗國。

    這個結果就很讓楊慶愉快了。

    至於他得到的……

    呃,他其實一點好處得不到,但只要能娛樂一下就可以。

    反正也不需要他死人。

    相反可以用戰爭貸款刺激大明經濟,尤其是軍工生產,現在隨著各軍整編完成,大明軍工生產速度已經放緩。

    之前可是遍地鐵場。

    幾十萬大軍各種軍械肯定不可能只有工部製造,大明後期本來就有採購民間軍械的,依靠著軍工採購的支撐,各地小鐵場如雨後春筍。甚至質量都不輸工部的,哪怕楊慶的熟鐵爐鍛打出來的鍛鐵,也就是和蘇州那些鐵匠們的產品一個檔次,只是後者沒有他的規模化。

    更別說軍用食品,被服,藥品統統都有民間商人參與。

    三十多萬大軍的整編啊!

    一人一把軍刀還得三十多萬把呢!這種沒有多大技術含量的,基本上是個鐵匠爐就能打,宿鐵刀又不是什麼高科技,這場大整編帶來的是一場工業上的狂歡。

    現在狂歡接近了尾聲。

    這可不行。

    如果他不南征北伐玩戰爭刺激經濟,僅僅明軍各地駐軍維持是很難恢復之前那種經濟增長的,這種放戰爭貸款讓貸款方購買自己的軍火,以此確保經濟增長的方式,必須得搞一搞了。一百萬不夠就再繼續放貸,只要李自成能拿出抵押的,只要李自成願意向西進攻,給他印五百萬紙幣又有何妨?
mk2258 發表於 2018-11-18 15:06
第二四五章友誼地久天長





    對於這個提議,李來亨就很感興趣了。

    畢竟他來一趟總得有點收穫。

    實際上楊慶表現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就是不在乎朱慈烺回南京了,他們再敲詐也就沒有什麼意義了,這樣能撈一筆貸款也算是一個安慰獎。懷慶和衛輝本身就是在他們原本防禦計劃以外的,那隻是袁宗第上次渡過黃河攻擊清軍側翼時候順手拿到的,這些年連人口都被強制遷移到關中,只有一萬人的軍隊在那一帶屯墾防止清軍騎兵襲擾這段黃河的航運而已。

    給了楊慶也一樣。

    無非就是把原本順軍幹的活移交給明軍而已。

    他們只要控制洛陽就行了。

    而向西擴張同樣是他們內部既定的原則,他們向南有劍閣天險,張獻忠在四川也算得上兵強馬壯,至少他們想打下很難,一旦他們在劍閣碰得頭破血流,那多爾袞和楊慶也不是不會趁虛進攻的。

    向多爾袞的地盤擴張也是如此。

    他們如果和多爾袞在河北陷入鏖戰當中,那張獻忠會快快樂樂地出兵搶漢中,楊慶同樣會快快樂樂地拿下他們的洛陽。

    此時的大明互相制衡。

    誰先打破平衡都得承受打破平衡的危險。

    但向西不一樣。

    葉爾羌汗國也就在西域稱雄,本質上不過一個各城聯盟,阿卜杜拉的地盤看似廣袤,但實際上就是冰川融水灌溉出的散碎綠洲群,總人口加起來最多在五十到一百萬之間。半農半牧,甚至很多地方純農業,能夠動員的總兵力最多十來萬,這還得是把所有能打仗的男人都算上,真正能打的精銳不會超過五萬。

    這點實力完全不值一提。

    有十萬順軍出玉門,只要後勤能供應得上就輕鬆掃蕩西域。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因為後勤肯定是供應不上的。

    但如果僅僅是搶哈密和吐魯番就不一樣了,甚至只搶哈密就足以和準噶爾部建立起聯繫通道。

    這絕對是好生意。

    茅山。

    大明陸軍第十六步兵軍演習場。

    “你倒是夠大方的!”

    李來亨騎在馬上,看著一隊隊列陣向前的明軍步兵說道。

    這些穿著紅色軍服的士兵,身上都套著板式胸甲,熟鐵鍛造滲碳的鐵甲反射一片耀眼的陽光,頭上帶著造型怪異的笠盔,就像扣了一個鐵鍋在腦袋上。實際上是東德式,這種樣式製造最簡單,一塊燒紅的熟鐵板放在模子上,水力的鍛錘帶著另外一塊模子落下一砸就行,至於腦袋的適應是軟木和皮製內襯來調整。包括胸甲也是這樣製造,熟鐵爐澆模出鐵板,水力鍛錘打到合適厚度,同時也擠出裡面的渣子得到優質熟鐵,燒紅後再砸成型狀,然後扔進滲碳爐滲碳。

    成品應該算是中碳鋼了。

    只不過沒有坩堝鋼做出來的質量好,因為一些雜質是很難僅僅依靠鍛打來去除,同樣也無法加入一些改變特性的東西。

    但做板甲是完全夠了。

    因為厚度有限,一般來講幾個小時就能完成徹底的滲碳,熟鐵滲進足夠的碳之後,當然就是鋼了,只是滲碳不均勻而已。但因為滲碳是一個滲透過程,所以表面含碳量高內部含碳量低,最終既有表面高碳的硬度又有里面低碳的韌性。

    這是優質板甲。

    弓箭基本上完全免疫了。

    子彈也得在近距離才能擊穿,流彈什麼的可以防住,畢竟這時候都是軟的鉛彈,而且初速都很低,甚至來上五毫米厚都能真正抵擋子彈了。當然,這些板甲也就一點五毫米,畢竟五毫米板甲那得是忠勇侯專用,普通士兵穿那東西基本上也就告別機動性了,而一點五毫米是嚴格測試過的防箭厚度,鳥銃幾乎百發百中的距離外射箭是肯定射不穿,但防子彈那真不是穿這東西的目的。

    這是第一個全部換裝新式盔甲的步兵軍,其他舊式棉甲將逐步徹底淘汰掉。

    當然,這不是李來亨感慨的原因。

    順軍裝備也不差。

    他感慨的是楊慶居然會帶他來看明軍的最新式戰術。

    在他們身旁經過的步兵,正扛著火繩槍和長矛,邁著整齊步伐走向前方,並且在狹窄的山間排列成一個奇怪的陣型。最前方是長矛兵,長矛兵身後火槍兵與其站成一線,而在這些火槍兵兩側卻各有一組長矛兵,三個長矛方陣成品字夾中間火槍兵,但在後兩個長矛方陣兩翼卻各有一組火槍兵。

    在這個三角陣型後面,還是一個長矛方陣,而這個長矛方陣後面卻是一個火槍方陣。

    整個陣型就是一個菱形。

    而菱形兩邊各有兩門大砲指向前方。

    驀然間鼓聲響起。

    最中間火槍方陣分左右前出迅速佔據前端長矛方陣兩側,與此同時那四門大砲開火,在他們前方山間模擬進攻方的近千名步兵正在以長矛陣發起衝鋒,伴著炮聲響起數量不多的幾個人在裁判呵斥中算中彈很不甘心地退出。而前出的火槍方陣和側翼兩個火槍方陣迅速變陣,原本六層一下子變成三層,一支支火繩槍舉起,槍口同樣全部對準前方進攻者。

    但沒有開火。

    直到後者的前鋒接近到不足十丈。

    最前方火槍兵前端密集的火焰驟然在槍口噴射。

    對面前鋒的數十人立刻在裁判呵斥中停下算中彈退出。

    完成這一輪射擊的最前面火槍兵沒有繼續開火,而是以最快速度退到長矛手後方,而進攻者很快接近了前方長矛陣。但也就在這時候,兩翼火槍手扣動了扳機,遭到夾擊的進攻者再次大量停止退出,後續依然在繼續衝鋒,但之前躲避到長矛手後面的火槍手完成裝填,突然再次列陣分左右向前並對著近在咫尺的對手扣動了扳機。

    後者依然是大量的被判定擊中。

    “哪有如此高命中率?”

    李來亨皺著眉頭說道。

    “不相信?這是我們經過無數次計算出來的,這樣的距離命中率接近四成,每一輪開火能命中多少都是經過實驗的。”

    楊慶說道。

    李來亨不說話了。

    這時候那些火槍兵再次退回,進攻方的長矛兵終於開始和最前方長矛方陣交戰,但就在他們用帶套子的長矛互刺時候,側後方兩翼火槍手再次開火。而進攻方在大量士兵被裁定死亡後,依然分兵向兩翼進攻,繞過前方長矛方陣攻擊後方火槍兵,但長矛方陣的長矛立刻分向兩翼,與此同時側後兩個長矛方陣前推。夾角的長矛攻擊阻止了進攻者的企圖,而兩翼火槍兵繼續開火,被長矛保護中的火槍兵同樣向側翼開火,進攻方還是大量被判定死亡。

    事實上進攻方已經輸了。

    因為這時候他們的損失已經超過了四分之一,如果真正戰場上這樣的損失已經臨近潰敗的心理底線。

    “這不公平,你的人同樣應該有死傷退出。”

    李來亨說道。

    “對呀,但後面還有預備隊隨時補充呢!”

    楊慶說道。

    李來亨看了一眼後面一直不動的那個長矛和火槍方陣。

    “這是山地限制了兩翼,他們無法從兩翼攻擊,若是在平地他們可以合圍,那時候甚至只需有一隊騎兵就可沖開!”

    他說道。

    “這菱陣的每一個面都可以變為主要對敵面,甚至還可以變為四向對敵,至於平原作戰,你覺得我會用一支純步兵進入平原嗎?事實上這只不過是一個步兵營,而每一個步兵旅都配有騎炮各一個營,甚至平原作戰都不需要玩菱陣,相反會變成線列。想像一下幾千支火槍在幾丈外對著你的騎兵同時開火,你的騎兵是不是有勇氣面對呢?”

    楊慶說道。

    “那你如何對付盾車?”

    李來亨頗為不服地說。

    “我說的很清楚,每個步兵旅都有砲營,每個步兵營都有砲隊,難道盾車能擋住砲彈?”

    楊慶說道。

    事實上盾車連他的火槍子彈都擋不住,相信那東西能擋子彈就跟相信棉被土坦克一樣扯淡,它們能擋是因為過去明軍鳥銃質量太爛,都爛得慘不忍睹,哪怕倭國鐵炮都比明軍鳥銃強得多。而哪怕現代普通九毫米手槍彈,穿木板也能穿十厘米以上,以乾松木算一平方這樣厚度的木板就得一百多斤,但盾車的木板肯定不只一平方米,還有盾車其他部分重量,也就是說得至少兩百多斤才能擋現代九毫米手槍對一個人的射擊。

    鳥銃的動能甚至超過大眼擼子。

    想擋住一支質量有保證的鳥銃恐怕得推著三百斤松木,那樣衝鋒個屁呀!話說歐洲人當年胡斯戰爭也玩過盾車,但三十年戰爭時候就已經沒人再玩了。

    楊慶未來也要淘汰戰車。

    他的偏廂車因為屬於一堆人推的大型防禦戰車,所以防護超過進攻性的盾車,但在近距離其實也擋不住他自己造的火繩槍,不過現在還是可以通過鑲滲碳鐵板支撐。削減木板厚度額外鑲三毫米裝甲,重量增加不會太多,但卻足夠抵禦清軍手中那些質量肯定不會達到明軍水平的鳥銃,而且還可以保持這種戰術在對付騎兵上的天然優勢。
mk2258 發表於 2018-11-18 15:06
第二四六章吾皇萬歲





    李來亨當然明白楊慶這是在向他示威,告訴他們別想別的,老老實實向西方擴張,別再向東找不自在,看見我們的新軍了嗎?你們敢來那就等著面對他們吧!但你們向西擴張就是好朋友了,咱們的友誼可以地久天長下去,當然,地久天長沒幾年也一樣會有珍寶島的,這種事情就不需要多說了。

    不過明軍的改變的確令他驚訝。

    他因為一直在北方,並沒有參加當初的南下之戰,改革後的明軍他沒有面對過,但此刻面前這些訓練有素士氣旺盛的士兵,明顯和他記憶中的明軍不是一個種類。

    甚至紀律超過順軍。

    至少順軍做不到這樣頻繁變陣還不出亂子。

    而且士兵素質同樣超過順軍。

    臉色明顯都帶著很久沒有嚐過挨餓滋味的紅潤,這一點和糧食並不充裕的順軍相比差別明顯,哪怕和清軍相比也要強得多,實際上清軍甚至還不如順軍,甚至有八旗漢軍越過太行山當逃兵投奔順軍的。

    這是北方軍隊一致的缺陷。

    甚至哪怕他在雁門關防禦時候主要面對的蒙古騎兵都很難做到頓頓吃飽。

    這個缺陷是無法彌補的。

    他就這樣默默看著眼前的明軍進行著演習,在槍砲聲中嘆息著。

    而此時遙遠的雲南騰沖。

    “錦衣衛?錦衣衛來咱們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做甚?”

    世襲的騰沖衛指揮使陳世任,在婢女伺候下匆忙更換著官服,同時一臉無語地說道。

    這里至今還沒完成改制。

    因為各種各樣阻力,雲南巡撫馬士英和新任雲南都指揮使朱聿鍵……

    就是唐王朱聿鍵。

    在楊慶解除了宗室的禁錮後,他不但在湖廣獲得了一塊封地,本人還被任命為雲南都指揮使,以藩王身份負責雲南衛所改革。但即便他是藩王也沒什麼卵用,以黔國公沐天波為首的各地衛所世襲軍官們,照樣以各種各樣手段對抗。儘管隨著陸軍第十四軍進駐雲南,改革速度有所加快,但也只是完成了昆明各衛的,像騰沖這樣的地方還早著呢,依然還是延續舊的軍戶體系!

    陳世任的衣服還沒換完,外面就已經一片雞飛狗跳,緊接著大批士兵跑動的腳步聲傳來。

    他趕緊帶上官帽匆忙出去。

    外面一百多身穿新式紅色軍服的士兵帶著長矛和鳥銃湧入,迅速在他的指揮使衙門列陣,中間長矛左右火槍整齊排列。緊接著帶隊軍官一聲令下從中間向左右分開,三名錦衣衛走上前,其中一人手中捧著的明顯是聖旨。

    陳世任下意識地一哆嗦。

    話說這種場面可是大明朝文武官員共同的噩夢。

    “聖旨到,雲南都指揮使司騰沖衛指揮使陳世任接旨!”

    那錦衣衛停下打開聖旨說道。

    “臣陳世任接旨!”

    陳世任嘴唇乾澀地說著跪倒叩拜。

    不過他隨即反應過來,這時候南京其實是公主監國,一個監國發個毛的聖旨啊!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自隋唐以來,科舉取士行之千年,太祖驅逐韃虜恢復中華,遂立大明社稷,亦定科舉取士之製,至今已近三百載。然八股取士之疏漏處亦顯,使賢才遺於荒野,俊傑沉於庶民,故以南京監國坤興公主之請,欲於南京監國所轄之地改科舉之法。朕此時身在長安,相隔懸遠,不知南京監國所轄之地民意如何,故召各地四民代表至南京,若四民多數者無異議,則正式行新科舉之法,各地府州縣及衛所盡心配合不得有誤!”

    那錦衣衛讀道。

    “臣遵旨!”

    陳世任擦了把頭上冷汗說道。

    原來不關他的事,他還以為因為他在沐天波反對衛所改革的聯名上奏簽名招來錦衣衛了呢!

    既然不是抓他的就無所謂了。

    “這位兄弟貴姓?”

    他接旨完成後陪著笑臉問那錦衣衛。

    “兄弟姓楊,隸錦衣衛侍衛司,奉命選永昌府所屬各州縣及永昌境內各軍衛四民代表,陳指揮使,請召集騰沖衛城所有成年男人在校場集合,並按士,農,工,商區分。”

    錦衣衛說道。

    “呃,這裡都是軍戶。”

    陳世任說道。

    “軍戶制度已廢除,江浙湖廣山東河南乃至福建的改革都完成,剩下不過貴州和雲南,陳指揮使覺得騰沖衛是另一番天下?”

    錦衣衛說道。

    “快,立刻傳令召集成年男人!”

    陳世任毫不猶豫地說。

    那錦衣衛沒有多說什麼,緊接著轉身向外走去,他隨行的那隊士兵立刻收隊跟隨。陳世任在後面一臉的陰沉,雖然這件事與他無關,但那錦衣衛的話卻刺激了他,的確,這騰沖終究不是另一番天下,這軍戶改革終究還是要推行到這裡的。

    但陳家的好日子也就完了。

    他已經世襲到第八代指揮使,他祖上是跟著太祖的將領,正統年間他祖上陳昇參加徵麓川時候帶兵修築了騰沖衛城,到現在兩百年間陳家就始終世襲指揮使。這裡說是大明的軍隊衛所,但實際上就是陳家封地,田產與其說是朝廷的還不如說陳家的,軍戶與其說是朝廷軍戶還不如說是陳家的家奴,一旦改革為民,那這一切全都沒了。

    可是……

    他長嘆一聲!

    他也對抗不了啊!

    “老爺,永昌陳知府的信。”

    一名家奴走到他跟前,把一封信悄然遞給他說道。

    陳世任疑惑地接過信,打開後看著上面內容,然後臉上的表情就更陰鬱了,他緊接著把這封信鎖進自己的抽屜裡,重新醞釀一下表情,走出去上馬追趕那錦衣衛。

    校場。

    騰沖衛城的成年男人三三兩兩陸續到達。

    “楊兄弟,何須如此麻煩,不就是四民各選其一嗎?直接找就行,要不我給你叫四個!”

    陳世任笑著說。

    “兄弟職責所在!”

    那錦衣衛說道。

    陳世任乾笑了一下。

    緊接著他從袖子裡抽出幾張銀票悄悄塞給那錦衣衛。

    “在下幾個朋友,倒是很想藉此機會往京師一遊,不如就讓他們幾個隨楊兄弟而去,這種事情監國和忠勇侯決定就行,何須問這些百姓,他們又懂些什麼!”

    他緊接著說道。

    那錦衣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看到這些士兵了嗎?我也不知道裡面有誰是領南衙補貼的人,知道南衙對舉報者如何獎勵嗎?舉報涉及金額的三倍,你給我這些,他可以舉報我然後賺三倍的。那你又知道南衙如何處置錦衣衛內部犯罪嗎?我砍頭是肯定的,我的女人會變成同僚的女人我的兒女會變同僚的奴婢,我的所有家產也會變成同僚的。”

    緊接著他說道。

    “呃?!”

    陳世任尷尬地收回銀票。

    這時候人都已經到齊,而且按照四民分開,因為衛城是軍屯,所以絕大多數是農民,不過因為要自己造一些軍械,所以工匠數量頗多。商人同樣也不少,畢竟騰沖也是通往緬甸的貿易線,士子的數量最少,畢竟士子首先最低也得是秀才。

    至於城外散居的就不需要管了。

    有衛城這些就夠了。

    那錦衣衛再次宣讀聖旨,並且對科舉改革大致內容進行介紹,當然,這些都由一個隨行的翻譯進行翻譯。

    這是必須的。

    這年頭一個說南京官話的到騰沖沒翻譯肯定不行。

    翻譯完之後人群依然懵逼。

    倒是那些士子們議論紛紛,但他們也沒表現出不滿,相反還有幾個面露喜色,事實上這種改革對那些皓首窮經卻不得仕進的窮秀才也有利,畢竟科舉範圍的擴大,讓他們同樣有了更多機會。

    緊接著那錦衣衛一招手,他旁邊隨行的捧起一個箱子,而同樣的箱子還有三個,這個錦衣衛捧著箱子走到列隊的農民中。選的方式很簡單,就是抓鬮,如果讓老百姓推選,最終推選出的肯定鄉紳,這一點是毫無懸念的,這些老百姓又不是南京周圍皇莊那些皇民,他們不可能選出別人,最公平的方式反而是抓鬮。

    很快農民代表就產生。

    這個代表在一臉懵逼中被帶到了一旁,緊接著是另外三民,同樣也是已抓鬮方式產生。

    四民代表確定後其他人解散。

    “這是代表證,報上你們的名字!”

    那錦衣衛拿著小紅本說道。

    四人報名後他將名字填上,然後各人的代表證給各人,緊接著他又拿過四沓紙幣。

    “這是你們的路費,明年三月之前必須趕到南京,趕不到的算棄權,代表證作廢,另外你們需要賠償朝廷的損失。持此證期間,你們作為四民代表享有豁免權,也就是說你們就算犯罪官府也不得緝拿,必須先報朝廷收回你們的代表證。另外你們的家人同樣得到保護,每家有兩名士兵進駐並幫助你們的家人,他們會自己帶著錢買吃喝。至於你們離家期間給家裡造成的損失由朝廷補貼,你們從南京返回時候會發給你們。”

    那錦衣衛說道。

    那四人都傻了,一個個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中小紅本。

    然後撲通一下全跪下了。

    “吾皇萬歲!”

    那士民代表,一個身上多處補丁的窮秀才用顫抖的聲音高喊。
mk2258 發表於 2018-11-18 15:06
第二四七章你真壞





    “你打著皇帝旗號發聖旨,就不怕這些代表真以為是皇帝的旨意?”

    張嫣說道。

    實際上楊慶也不是假傳聖旨。

    南京監國這邊有些重要事情還是要送到長安,讓朱慈烺簽字的,從南京以驛馬接力傳遞,走商洛道到長安用不了幾天。然後李自成這個面子也會給的,他負責讓朱慈烺簽名,再同樣驛馬傳遞送回南京,監國這邊蓋上玉璽。

    這就算履行完程序了。

    包括召集四民代表的事情也是以同樣方式,先內閣擬旨,再送朱慈烺簽字,然後拿回來蓋玉璽。

    所以聖旨是不存在假傳的。

    這是內閣草擬,皇帝同意,監國行璽的正品聖旨,只不過皇帝沒有不同意的權力,監國所行玉璽是忠勇侯抱著她然後自己蓋的而已,但程序上是沒有問題的。這樣就變成了長安的皇帝接到南京監國申請,對科舉改革認為有必要,但又不知道老百姓的意思,特意召集四民代表共議,四民代表多數同意那就正式實行,四民代表多數不同意那就拉倒,這件事的主導者變成了皇帝。

    老百姓高喊的也是吾皇萬歲!

    但是……

    “東林群賢為何迎他?”

    楊慶說道。

    “你真壞!”

    張嫣立刻明白了,一臉妖媚地笑著說道。

    東林群賢迎朱慈烺的目標就是把他當對付楊慶的武器,而對付楊慶目前來講第一要務是阻止科舉改革,所以朱慈烺回來後,必須得給他們阻擋住科舉改革。他以科舉改革召集的四民代表,然後四民代表在南京會議確定了進行科舉改革,他回來卻推翻這個決議……

    這是玩我們嗎?

    那些第一次擁有裁決國事的權力並且在接下來幾個月裡,不斷受到民權思想轟炸,參觀了皇莊里好日子的代表們會立刻被激怒,剩下只需要楊慶以他們支持者身份振臂一呼而已。

    “那皇帝不這樣呢?”

    張嫣說道。

    “那不是我們需要考慮的。”

    楊慶說道。

    的確,那時候東林群賢第一個不答應,朱慈烺如果接受四民大會的決定,那他就是背叛者。

    東林群賢會清理叛徒的。

    實際上就算朱慈烺回來,只要他不是頭腦簡單的,就不會立刻對楊慶這個權臣動手,這種事情需要進行長期佈局,需要對楊慶掌握的軍隊和錦衣衛內部分化瓦解,需要把楊慶的羽翼先剪除。甚至皇帝還得扮演足夠長時間的傀儡,這期間得不停給楊慶加官晉爵,對他言聽計從以迷惑他,這才是標準做法,總之按照歷史上的套路,這沒個三兩年根本不可能。

    但只要有一科新科舉完成,那麼東林群賢對官場的控制也就瓦解了。

    所以東林群賢等不了。

    他們必須要朱慈烺回來就以雷霆手段阻止科舉改革。

    “我是不是有些對不起先帝啊!”

    楊慶感慨道。

    他這可是把崇禎的兒子在往死裡坑啊!

    “你對不起先帝的多了!”

    張嫣用自己的兩個重錘狠狠砸著他腦袋冷笑道。

    接下來的時間大明一切正常,也就是在楊慶縱容下,鼓吹民權的浪潮愈演愈烈,甚至都出現在街道上散步的了。而報紙上絕大多數聲音也同樣在高喊民權,就連明軍收復台灣的消息都被這浪潮淹沒……

    荷蘭人在堅持兩個月後投降。

    卡隆總督帶著熱蘭遮城殘餘的一千四百人,最終選擇了投降。

    不得不說這種棱堡真結實,兩個月時間,哪怕明軍把神威無敵大將軍砲架到了城外,都沒真正轟開這座棱堡。期間明軍總共向它發射了超過三千枚四十斤開花彈,另外再加上三千多枚實心彈,其中包括四百多枚三十斤的。這些砲彈硬生生把熱蘭遮城第二層轟塌了一個缺口,夷平了所有建築,但仍然沒能夠轟塌第三層主堡。

    不過神威無敵大將軍炮的威力仍舊摧毀了荷蘭人的勇氣。

    他們不得不投降。

    台灣正式回歸大明控制下。

    不過在雞籠依然還有少量荷蘭人控制著原本西班牙人的據點,這種小事就不值一提了,隨便分出一個營就能把那裡解決。

    事實也的確如此。

    在拿下熱蘭遮城後,六艘戰艦和一個營的陸戰隊隨即北上,並且輕鬆收復雞籠,這六艘戰艦並沒有停止它們的航程,在雞籠補給了充足的物資後它們繼續北上,在彭佳嶼豎起大明領土的標誌。然後繼續向前到達下一站釣魚島,它們最終從釣魚島返航並在新一年到來的時候,重新進入長江並駛抵南京……

    “這是天賜之寶啊!”

    楊慶從面前一個口袋裡,不顧那刺鼻的氣味,從裡面抓出一把灰黑色的土坷垃,就像抓出一把黃金般帶著貪婪目光說道。

    “這是,糞?”

    宋應星好奇地說。

    “說對了,這是糞,鳥糞,大海上有無數海鳥遷徙,它們往往飛越萬里甚至幾萬里,而海上那些孤島是它們中途休息的驛站。它們在那里拉的屎堆積著,一直這樣堆積幾百萬甚至幾千萬年,最後這些鳥糞甚至堆積了十幾丈厚在千萬年的歲月裡,變成了鳥糞的石頭。”

    楊慶說道。

    鳥糞的意義至少在大明不需要進行多餘的解釋。

    事實上鳥糞的價值在大明也同樣不如在歐洲,因為歐洲人根本沒有使用糞肥的習慣,哪怕巴黎人都把糞便在城牆外堆得太高,以至於敵人都踩著糞堆攻破他們的城市,也沒想過用這些東西幫助他們那些貧瘠的土地生產更多糧食。這個問題不是黑暗的中世紀獨有,哪怕到了十九世紀中期雨果還在通過悲慘世界譴責他們,寧可派船隊去極地收集海燕和企鵝的糞便卻把自己的糞肥流入大海,不得不說他們的思想也很奇葩。

    不過鳥糞仍舊會對大明的農業產生巨大的幫助。

    因為它是最好的。

    各種糞肥第一是鳥糞,排第二的才是人糞,它會是化肥誕生前最好的肥料補充,尤其對水稻效果極佳,不同於需要跨越幾萬里的歐洲人,它就在大明家門口簡直唾手可得。

    釣魚島,東沙,西沙……

    幾乎這一圈海島上全都有儲量可觀的鳥糞資源。

    光永興島就達二十萬噸。

    這些鳥糞支撐大明農業十幾年毫無壓力,十幾年後就再向外擴,那時候航海技術也足夠支撐,無非就是去西太平洋那些海島繼續挖唄。一座瑙魯估計就夠支撐到化肥時代來臨,而瑙魯距離大明約萬里,但依靠著赤道流和黑潮卻是最適合海運的。這些鳥糞對於楊慶來說同樣意義重大,這是給那些土地補充養分的最好手段,哪怕僅僅在運輸最便利的江浙和福建大量使用鳥糞,也能讓這片區域的糧食產量暴漲。

    “這種東西你準備如何使用?”

    宋應星抓著一把鳥糞說道。

    “國營,新發現的鳥糞島都是大明皇帝陛下的財產,故此也只有大明皇帝授權的肥業公司有權開採。但開采的鳥糞不會到市場出售,它的用途只有一種,作為獎勵獎給那些能夠為朝廷提供合格軍馬的,提供的越多獎勵的越多。

    至於這馬是自己養的還是其他什麼來源弄到的,這個就與朝廷無關了。

    總之,這是獎品。

    馬依然會按照市價購買,鳥糞是額外獎勵,向朝廷出售一匹合格的軍馬就可以額外得到一袋鳥糞,出售一千匹就可以得到一千袋,總之出售的越多得到的鳥糞越多。而皇莊農戶同樣可以種植牧草,然後就近提供給駐軍,這些牧草同樣可以換鳥糞。這樣估計不出十年,我就能用鳥糞換來十萬騎兵,三十萬車載步兵,徹底掃蕩周圍所有那些威脅中原的胡虜。

    楊慶說道。

    “那誰去給你挖鳥糞?”

    宋應星說道。

    “奴隸啊!”

    楊慶一臉純真地說。

    “你口口聲聲鼓吹民權,自己卻要大肆使用奴隸?”

    宋應星無語道。

    “這與我鼓吹民權有衝突嗎?民權,首先得是民,首先得是我大明的百姓才算民,不是我大明百姓的當然不算民更不會有民權。比如最近海軍在台灣俘虜的一千多紅毛人,他們會直接送到釣魚嶼去挖鳥糞,直到東印度公司為他們支付贖金。我會給他們規定每天需要挖的數量,然後完成的會獲得淡水和食物,如果不能完成當然也就不可能獲得。以後所有在戰場上俘虜的異族,統統都會扔到這些島上去挖鳥糞,用挖到的鳥糞換取他們的食物和淡水,挖不到的就餓死好了。”

    楊慶笑著說道。

    話說他的這個產業鏈可是精明得很,基本上將投入降到最低,哪怕提供給戰俘的食物也可以以魚為主,反正釣魚島周圍有的是魚。

    最多給他們補點維生素。

    這個可以定期運點在台灣摘的水果給他們。

    同樣這也可以刺激民間養馬販馬的熱情,尤其是那些走私糧食的,他們可以去和多爾袞交換馬匹,哪怕多爾袞不願意這樣,他們也可以逼著他願意。畢竟多爾袞在北方最迫切需要的就是糧食,而這些走私商再用戰馬獲得鳥糞的獎勵,將鳥糞出售換取更大的價值。

    他們肯定會這麼幹的。

    而南北之間主要走私商都在錦衣衛的黑名單上,只是為避免北方百姓餓死沒抓而已,等哪天差不多了就一網打盡。

    抄家!
mk2258 發表於 2018-11-18 15:07
第二四八章獨cai者的崛起





    明軍戰艦從釣魚島或者這時候的名字釣魚嶼帶回的,只是總共不到萬斤的樣品而已。

    真正開發仍舊需要時間。

    畢竟釣魚嶼及所屬幾個小島都不適合大船靠泊,島上也沒有建築,如果當戰俘營還得修一個堡壘,常駐一支軍隊,配備上大砲和幾艘巡邏的戰艦。控制戰俘的手段倒是簡單,只要控制淡水和食物就能逼他們幹活,這樣監管他們的堡壘就必不可少,而且還得防止荷蘭人武力營救,這樣最少也得駐一個營。

    總之前期建設必不可少。

    最重要是淡水,釣魚島上的淡水不多,至少無法承擔上千人消耗,必須得建集水池以收集雨水,這個還得向那裡運輸水泥,

    好在那裡的食物很好解決。

    一來山羊多二來近海是漁場,原本歷史上倭國人就在上面建設過鰹魚加工廠,當然,最重要是距離近,從雞籠過去無非幾百里海路,而且還是黑潮海路。

    這樣算算前期建設兩年時間,後年這個時候就可以正式開始進入產出階段了,先在釣魚島採,然後從剛剛改名台灣府的赤坎建立起去東沙的航線,再開始從東沙採。這樣一步步走到資源最豐富的西沙,那裡是中國近海最大的鳥糞島,六十年代就是那裡的鳥糞支撐中國南方水稻,甚至兩湖都用那裡的鳥糞。整個西沙群島儲量當時估計三十萬噸,其中二十萬噸集中在永興島,而且這是經過了日本人瘋狂開採後的,二戰期間日本人每年從那裡運走數万噸。至於開採極其簡單,用當時工人說法,有樹的地方挖開底下全是厚度超過一米的鳥糞,挖了裝袋運走就行。

    後來化肥工業發展,再加上堪稱瘋狂開採導致資源越來越少,才停止了那裡的生產。

    總之鳥糞事業就這樣起步。

    同樣起步的還有台灣的硫磺產業。

    實際上之前荷蘭人就已經在台灣開採硫磺,蔗糖和硫磺是荷蘭人在台灣的主要產業,剩下就是刮地皮的橫徵暴斂了,畢竟台灣島上到處都是這東西。但那都是零星小礦,而楊慶和鄭芝龍合夥在台北獲得的巨型礦場就是質的改變,那可是中國境內唯一一座真正的大型硫磺礦。

    有這個就不用考慮以後的硫磺供應問題了。

    至於開採……

    好吧,這個還得用奴隸。

    “買黑奴?”

    鄭芝龍說道。

    台北的發現讓他欣喜若狂。

    楊慶說的不錯,那真是一座巨大的寶庫,不但是硫磺,鄭家的人還在雞籠一帶找到了金沙,而之前西班牙人就已經開始在雞籠挖煤,黃金,煤炭,硫磺,三樣加起來他們合伙的台灣開發公司一片金光閃耀。

    但是,工人問題很嚴重。

    沒有足夠的工人。

    雖然可以從福建一帶招募,但隨著大明經濟發展,尤其是地瓜的全面推廣,哪怕福建的山民也不是很願意冒險去台灣了,之前鄭芝龍能組織大規模移民是當初福建飢荒,但現在地瓜越來越多,飢荒的威脅銳減,福建人口也沒到清末那級別,老百姓往外跑的**不高。尤其是採硫磺這種純粹拿命換錢的工作更缺乏吸引力,而戰俘數量太少,還得留著以後挖鳥糞使用,這樣就只能用奴隸,這時候黑奴貿易紅火,這一點鄭芝龍是很清楚的。

    “黑奴太貴,鬼佬把他們從非洲運到這裡死亡率太高。”

    楊慶否決了這個提議。

    “這倒是。”

    鄭芝龍很有同感地說。

    原本歷史上鄭家的軍隊其實就有少量黑奴的。

    “但是,咱們可以買土人。”

    楊慶說道。

    “這不好辦,土人都是宗族,他們不會賣自己的族人。”

    鄭芝龍說道。

    “他們不會賣自己宗族,但他們的對頭們會呀!你以為鬼佬在非洲是靠自己抓捕黑奴嗎?不,他們其實是收購,鼓動那些黑人部落酋長去滅其他部落,然後把抓到的戰俘廉價賣給他們,既然連鬼佬都會玩這個,為何咱們不在台灣的土人中玩呢?怎麼做想來不用我多說了吧?反正他們抓了戰俘也經常燒烤,與其燒烤還不如跟咱們換些好東西,比如說換些奢侈品,他們應該喜歡美食吧?香甜的水果罐頭如何?他們喜歡絲綢就給他們絲綢,總之盡可能用這一類不會增強他們力量反而會削弱他們野性的東西。

    甚至可以給他們香皂。

    這些傢伙以後也是麻煩,必須盡可能削弱他們的數量,而削弱他們的首要一點就是毀掉他們的野性,當野人學會使用香皂之後征服他們也就易如反掌了。”

    楊慶說道。

    香皂肥皂什麼的,在這個時代的大明不需要穿越者來發明,事實上這都是很古老的,南京城里手工做胰子的店鋪足有上百家,甚至牙刷都不需要穿越者,宋朝人就用牙刷,從某種意義上說牙膏也有。當然不是鹽,唐朝就有了專門的護牙藥方,宋朝時候就很普遍了,而他現在引入的大路貨是烏賊蓋製造的牙粉。至於香皂的大路貨是鯨油製皂了,但未來會改為油棕,他正在通過英國東印度公司的商船,去西非給他搞油棕種子,不過兩廣還在桂王手中,他現在能種植油棕的只有云南,而且初期還得以食用為主。

    棕櫚油的確不好。

    可對於這個時代云南的山民們來說有油就是好東西,脂肪含量高對他們來說是優點而不是弱點。

    這時候大明主要植物油來源其實是油菜,尤其是江南淮南都是這種東西,它可以和水稻輪種,稻田收割前油菜就育苗,收割後移栽,甚至冬季七成稻田都是油菜,只有三成是更傳統的小麥,這一點徐光啟的農政全書就有介紹。不過油菜種植佔用冬小麥的種植,會減少糧食產量,這並不符合楊慶需要,所以他要全力推廣其他油料作物。

    但豆油受榨油手段限制,其實不是這時候最好選擇。

    與其榨油還不如做豆腐。

    花生產量太低,而且沒有地膜之前實際上沒什麼卵用,最多像瓜子一樣當零食。

    芝麻是最古老的油料作物,也是最適宜目前榨油技術的,但芝麻產量更低,不可能真正大眾化。

    他其實就菜籽油和棕櫚油這兩個選擇,菜籽油占用小麥產量,棕櫚油卻沒有這個問題,棕櫚油的確吃多了不好,但這個時代的人需要在意什麼脂肪過高帶來的疾病嗎?這個時代的人最缺的東西就是脂肪,鯨肉肥油罐頭在民間廣受歡迎,現在就連原本視鯨為魚神當初為阻止捕鯨差點鬧民變的舟山漁民都視鯨為黃金。這個時代最重要的是為老百姓增加脂肪,顧慮什麼棕櫚油的脂肪酸過高完全就是扯淡,楊慶未來準備在台南,海南島甚至以後的南洋殖民地,全部大量種油棕,然後用棕櫚油製皂制潤滑油甚至充當食用油運輸到大明。

    用這種東西供應那些城市。

    然後以此減少各地油菜種植改成小麥以增加糧食的產量。

    這個時代談別的都是扯淡。

    只要能讓老百姓吃飽,那就基本上立於不敗之地了。

    至於如何引誘土人互相殘殺然後抓戰俘,賣給台灣開發公司當奴隸採硫磺,這個不需要楊慶操心,鄭芝龍的弟弟鄭芝豹負責台灣開發公司,他會把這種小事辦好的。而被楊慶派去的家奴和張嫣派去的太監,會從兩個體系監督他的工作,讓台灣真正變成楊家鄭家和太后的私人金庫。

    現在這種金庫已經很多了。

    比如南北二洋公司,南洋控制向東南亞的海上貿易,北洋控制朝鮮的貿易及朝鮮海域的捕鯨。

    還有沈家替換鄭家的東洋公司。

    這個以對倭國貿易為主,兼職向琉球的貿易,事實上也控制舟山漁場的捕鯨以及沿海一個個罐頭廠,實際上不只是沈家,還有像黃斌卿,張名振這些浙江沿海的實權將領在東洋公司也有大量股份。

    而最大的金庫無疑是銀行。

    帝國銀行事實上掌控了大明的金融業,畢竟它有獨家的發鈔權,它還有戶部及內庫資金的管理業務,就連江浙一帶官員發工資,現在都是領鈔票然後自己決定是否去帝國銀行遍布江浙的支行兌換。包括軍隊除了前線駐防的,其他也是以鈔票發,這些人不可能全部兌換,甚至連一半兌換的都沒有,只要和銀子一樣,那當然用鈔票更划算,結果就是帝國銀行的金庫里金銀越堆越多。

    而這家銀行可不是國營,這是楊慶,懿安太后,再加上一大堆將領們合夥開的股份制銀行,楊慶是第一大股東,加上懿安太后的,他控制了一半股份。

    這樣算大明經濟也在被他控制。

    軍隊掌握在手,特務機構掌握在手,經濟掌握在手,輿論權基本上也算掌握了,甚至還是擁有幾百萬狂信徒的神仙……

    南京可是有老百姓給他建廟了。

    各地皇莊幾乎家家戶戶都供奉著他的長生牌位,他儼然是這些人的精神領袖,以這樣的控制力,一切試圖與他對抗的都無非螳臂當車。
mk2258 發表於 2018-11-18 15:07
第二四九章這是未來





    南京,鎮淮橋頭。

    無數行人夾道而立,伴隨一聲槍響發出了歡呼。

    “螳臂當車!”

    楊慶鄙夷地說道。

    在他面前又一個挑戰者倒下了。

    他就像個獲勝的牛仔一樣,吹了吹槍口的硝煙,然後隨手把這支燧發槍扔給一旁的錦衣衛,抬手向兩旁圍觀者致意,在一片歡呼聲中坐回自己的馬車。他的馬車緩緩開動起來,很快碾過了前面還沒死透的神戰士,車輪下的神戰士帶著生命最後一刻的顫抖向外伸出手……

    這是第十個挑戰者。

    自從當初楊慶發出了針對胡神信仰者的挑戰後,差不多每個月都會有這樣的勇士來娛樂一下南京百姓。

    一開始楊慶還安排到聚寶門上搞得很隆重,後來也懶得這麼麻煩,基本上有這樣攔路挑戰的,直接就現場解決,反正都這麼多了,南京百姓早就對這種事情失去了最初的興趣。第七場和一位大師的決鬥居然總共不足五千觀眾,行情都如此低迷明顯屬於過氣明星了,還耽誤時間幹什麼?

    就地解決就行了!

    “侯爺,少林寺方丈拒絕和您進行決鬥。”

    馬車裡對坐的秘書說道。

    話說忠勇侯現在也是有秘書的人了,他現在實際上有一個秘書處在伺候著,秘書處的處長就是史可法的嗣子史德威,帶著幾十個楊慶黨羽裡面的二代或者三代們,共同為忠勇侯處理各種事務。

    “他是仗著自己在李自成地盤上!”

    楊慶冷笑道。

    的確,少林寺在李自成地盤,準確說在雙方緩衝區,因為李自成在洛陽的地盤與明軍分界線是八關,而少林寺在轘轅關外。

    但緊靠轘轅關。

    而明軍駐紮密縣,之前李自成移登封百姓入洛陽,雙方留出登封一代作為緩衝區,不過這些寺廟肯定不在遷移範圍,少林寺的大師們依然在寺裡。但沒有了佃戶們,也只好自己在登封種地了,至於沒了那些佃戶的老婆女兒們,大師們怎麼辦,這個就不得而知了,他們在洛陽的那些商舖也被袁宗第沒收,高利貸作廢,大師們的修行受到嚴重打擊。

    好在還沒被燒了。

    “不是還有南少林嗎?”

    楊慶說道。

    “南少林也拒絕和您決鬥,他們說出家人以清修為主,不管這些紅塵俗事,習武乃是為了加深修養,不是用來好勇鬥狠的!”

    那秘書說道。

    很顯然大師們都深諳此道,他們不打就不會失敗,他們堅決不給楊慶打敗自己機會,既然楊慶沒打敗過他們,那麼他們就依然是佛法無邊的。至於以後教管司成立,那個他們也就只好默默忍受,大師們的忍字功可是天下第一,邪魔橫行天下一片黑暗,這只是命中註定,這是世人愚昧的報應。但佛法無邊終究還是會有光明的一天,那時候大家再繼續出來共享盛世,阿彌陀佛,我佛慈悲,都是命中註定的事情無需強求。

    三武一宗都撐過來了還怕楊慶這個區區小妖。

    大不了……

    大不了一個字,忍!

    “哼,這就是大師啊!”

    楊慶鄙夷地說。

    忍不忍都一樣,反正江浙各地的經界徹底完成,包括光頭們的田產也查清楚,剩下只是一紙命令,然後把這些田產直接收為官田。至於大師們以後的生活,他們可以到皇莊租一塊地自食其力,不過因為不服兵役所以他們的田租就多一點了。

    民兵最多交四成。

    至於他們最多交六成好了!

    如果大師們不同意……

    不用楊慶費心,那些佃戶們會讓他們同意的,這時候江浙各地佃戶們可正眼巴巴地盼著地主造反,然後他們不用忠勇侯動手,自己就把這些傢伙拿下,快快樂樂做皇民了。

    所以東林群賢只能用迎駕來對付楊慶。

    其他的徒惹人笑爾!

    連東林群賢都扛不住這個,更何況是那些戰鬥力低一等級的大師。

    說話間楊慶的馬車在兩旁士兵的敬禮中駛出聚寶門,迅速轉到三合土的公路上,然後沿著這條公路一直向東出外郭高橋門,駛進了錦衣衛軍械所的大門,徑直進入一間廠房。

    “侯爺!”

    已經在這裡的宋應星迎上前。

    楊慶很隨意地向他和那些迎接的工匠一擺手,直接走到了一個巨大的水輪前,這個水輪下半截落在一個並不太寬但卻很深的渠道內。渠道從外面伸進來,清澈的山澗水在裡面急速流淌,並帶著水輪不斷轉動,水輪的軸端是齒輪,齒輪帶著另外多個齒輪,最後緩慢的轉速變成很快的轉速,而最後一個齒輪連在另一根軸上……

    所有齒輪兩端軸全部用銅套裝在瓦座內用蓖麻油不斷潤滑。

    最後的軸不一樣。

    這根軸在兩個堪稱巨大的軸承上。

    真正的軸承,滾珠的,為了這裡面那一顆顆滾珠楊慶耗盡心血,最好的鋼材,失蠟法鑄造的最頂級工匠然後在報廢百分之八十後,為他鑄造出了這些鋼珠。為了保證精度誤差盡可能小,每個鋼珠都快趕上棗子大,故此整個軸承看著相當霸氣,而且找來原本是做珠寶的高級工匠打磨,最終得到了這兩個寶貝。

    而此時這兩個寶貝確保了最後這根軸的平穩轉動。

    這根軸伸進一個砲管。

    軸的轉速並不算快,和現代鏜床上那些完全不是一個級別,但在這個時代仍舊算極快了。

    而大砲裝在一個下面是滑軌的底座上,被固定住的它,依靠工匠轉動手輪使裡面螺桿推著一點點向前,被伸進裡面的軸端頭刀具不斷削下內壁多餘部分,使原本不規則的內壁變成規則的圓筒……

    這就是楊慶的火砲鏜床。

    誤差巨大,因為撓度的問題他根本得不到真正精確的圓筒,長軸轉動過程中因為切削受力必然產生這個問題,所以哪怕現代砲管加工都不是那麼簡單的,而他這個內壁誤差都得接近一毫米了!

    但這就足夠了!

    砲膛經過加工的大砲和沒有經過加工的有質的區別。

    “成了!”

    那工匠突然喊道。

    水渠閘門緩緩落下,另一邊閘門緩緩打開,水流立刻被引走,巨大的水輪停止轉動,工人以最快速度鬆開大砲的固定,然後推過軌道上的龍門吊,用倒鏈把這門三斤炮的砲管吊起來推到一旁放在小車上,緊接著有工人拉走。同時另外一個待加工的鑄件推了過來,用龍門吊起推到鏜床原本大砲的位置固定,因為這個鑄件要短得多,所以底座還需要調整。而且它的內徑也大得多,這種山寨版也不是真正鏜床,所以前端刀頭同樣需要更換,甚至因為需要對付的不是之前的青銅,就連刀頭上的刀具都必須換新的。

    很快一切調整完成。

    兩個閘門一起一落,水流再次推動轉輪,隨著軸的高速轉動,鏜刀開始削下里面的鋼屑。

    “這是什麼?”

    宋應星好奇地問。

    這東西就像一個臼炮,但卻是鑄鋼的,而且外壁並不厚。

    “這是未來。”

    楊慶神叨叨的說道。

    “什麼的未來?”

    宋應星問道。

    “一切的未來,大明帝國的未來,華夏民族的未來,甚至這顆星球上所有人類的未來!記住這個時刻,記住這個日子,記住這一年,大明龍興二年二月初一下午兩點四十分,一個全新的時代開始了。順便也記住這些人的名字,他們正在開始一場geming,工業geming,他們的名字包括你我都應該被銘刻在紀念碑上!”

    楊慶用抽瘋般的姿態高喊著。

    所有人無不側目。

    好吧,這是他的蒸汽機汽缸。

    誤差接近一毫米算什麼?威爾金森為瓦特鏜出的第一批汽缸誤差是以便士厚度的來描述,現代測量的那便士厚零點九一毫米。而事實上瓦特最早的汽缸根本不是鏜的,而是裹在圓木模子上,然後拿小錘和鈑金工一樣一點點敲出來的,另外還有他那個汽缸都不是鋼的。

    當然,也不是鐵的。

    而是錫的。

    就那麼手工捶打然後鉚起來。

    而楊慶這是什麼?鑄鋼的,坩堝鋼製造的真正鑄鋼,然後用鏜床鏜出來的,起點比瓦特高出一個等級,而且這鏜床不是專用的,以後還可以設計專用的提高精度。瓦特的蒸汽機能夠實用,最重要的不是他的設計,而是他有了一個可以支撐他設計的工業基礎。沒有威爾金森的水力鏜床,瓦特會和他那些試圖改進蒸汽機的前輩一樣倒在前進路上,同樣沒有亨茨曼的坩堝鋼,威爾金森的水力鏜床也沒有合格的鏜刀。

    用錫敲出筒型鉚接做汽缸,這是何等英勇的腦洞啊!

    話說瓦特的腦洞還不只這個。

    還有拿麻繩當汽缸的密封圈呢!

    不過楊慶的這也不是什麼真正高端的貨色,他其實就是在製造一台蒸汽抽水機,大明目前的採煤業日漸興旺,但江南水鄉的多雨特點,讓煤礦排水問題越來越嚴重。他準備先用這東西造一批最簡陋的蒸汽抽水機然後用於煤礦,至於說蒸汽戰艦,那個明顯需要時間,精度誤差一毫米的蒸汽機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驅動蒸汽動力戰艦的。

    這只是個開始。

    蒸汽戰艦的未來還很遙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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