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護國公 作者:木允鋒 (已完結)

 
mk2258 2018-6-30 10:20: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6 72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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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第二一零章忠勇侯,咱們是法治社會

    張嫣是個聰明人,她現在真沒什麼別的追求了……

    她沒兒沒女。

    而且還因為當年客氏下毒失去了生育能力。

    家族至今還在北京。

    她爹張國紀隨大流,跟著北京的舊臣一起投降多爾袞,雖然因為她的特殊身份,在大理寺的缺席審判中沒有被定為漢奸罪,但官爵也不可避免地被廢除。

    大理寺已經缺席審判了所有降清的北京舊臣,其實原本歷史上弘光同樣也做過類似事情,那時候負責的就是現在的刑部尚書解學龍,不過不是缺席審判,而是以刑部議定的方式對投降李自成的北京舊臣根據情況不同判處不同刑罰,比如強硬阻止崇禎遷都但卻迅速投降李自成的光時亨被議處斬,其他那些甚至還有一大堆議處凌遲的……

    當然,這只是說說而已。

    而楊慶新搞的大理寺缺席審判就不一樣了。

    因為這份判決任何人都可執行。

    不管是大明的軍隊,錦衣衛還是普通百姓,包括北方淪陷區的百姓甚至只是理論上屬於大明的李自成治下百姓,乃至於朝鮮屬國百姓,只要殺了被叛死刑的北方官員,統統都可以到南京領賞。

    而且還是巨額賞賜。

    一個死刑的五千兩賞銀外加房子一棟良田百畝。

    這份名單直接由楊慶剛剛開辦的應天日報刊登,可想而知北方百姓知道了,尤其是那些和這些人本來就有仇的知道了,會如何躍躍欲試。不過張嫣她爹一家,因為她的特殊身份只是奪爵為民,並沒有被判處其他的刑罰,本來她爹就是個沒有任何實權的太康侯。現在實際上已經被多爾袞軟禁在北京,連北京城都不准出,預備著以後當牌打,如果說現在張嫣還有什麼理想,估計也就是以後保住她娘家人的命了。

    而這也得靠著楊慶。

    至於其他的,就像她自己說的一個未亡人別無所求,有根能讓她性福的大棒就行了。

    而這同樣也沒人能比得上楊慶。

    既然這樣,她摻和那些文臣和楊慶的鬥爭幹什麼?

    給自己找麻煩嗎?

    接下來對王舉人等逆黨的審訊沒有任何意外,可憐他們被扔進狼穴參觀了一圈那些刑具後,就連刑都沒用就全招了。實際上在寧國知府始終沒有出現後,王舉人就知道自己被陳進士坑了,這時候不用錦衣衛特意要他咬出來,他都準備把後者拉下水。

    然而……

    沒有任何證據啊!

    “無人證,無物證,僅憑逆黨攀附之詞,和其奴僕之證詞,就定一個新科進士謀反之罪何以服眾?”

    解學龍說道。

    他們的反擊非常簡單,刑科都給事中李清不簽駕貼就行。

    沒有駕貼錦衣衛不能抓人。

    錦衣衛的權力很大程度上都是抹黑渲染出來的,事實上沒有駕貼錦衣衛無權抓人,當年抓楊鎬時候刑科給事中出缺,錦衣衛還不敢直接抓,而是找萬曆趕快任命一個。馮保讓錦衣衛去抓高拱,高拱面對上門的錦衣衛就一句話,把拿駕貼我看看,錦衣衛立刻改口說我們是來上門慰問的。崇禎時候李清進宮遇上錦衣衛把一個要打廷杖的衣服都扒了,但卻都圍觀不打,他問為何不打,錦衣衛老老實實告訴他駕貼還沒拿到,也就是說連廷杖也必須得有駕貼才行。

    甚至錦衣衛理論上就連判案都沒有權力。

    他們可以審訊。

    然後把審訊結果加上應判處的刑罰交皇帝決定,真要說錦衣衛隨便殺人是不對的,沒有皇帝的最終裁決錦衣衛是不能隨便殺人,只不過這些得看皇帝對錦衣衛的縱容程度,畢竟在皇權時代,法律啦,規矩啦,統統都不及皇帝的決定。

    但現在南京沒有皇帝只有監國啊!

    “不抓來審一下如何知真假?”

    楊慶說道。

    “錦衣衛詔獄嚴刑拷打之下,還有何人不屈打成招?”

    解學龍說道。

    “說得就像刑部不用刑一樣!”

    楊慶鄙夷地說。

    “忠勇侯,這駕貼下官不會簽,罪犯為求免罪胡亂攀附得多了,李進士家非寧國,無任何產業在彼,且新科高中,正是躊躇滿誌之時,無論為利還是為別的,都無謀反之理。僅僅以與王逆為文學之交,赴任之時路過寧國探望族兄順便一敘,就說他是逆黨主謀,這也未免太荒唐。

    他若謀反有何所求?”

    刑科都給事中李清說道。

    他是揚州興化人,祖上是隆慶時候的內閣首輔,本人在朝廷屬於不結黨的,所以受崇禎信任,南渡後就一直擔任刑科都給事中。

    但現在很顯然有問題了。

    “但既然王逆指認,總不能無視吧?”

    楊慶說道。

    李清沒有為難過錦衣衛,錦衣衛要抓人他都是爽快簽駕貼,實際上錦衣衛最近也沒怎麼抓人,就是崇禎時候抓得多。但那時候有崇禎的聖旨他作為受崇禎信任的,都沒有過從中作梗的事情,準確說他是一個中立的大臣,但今天的行為就很不正常了。

    他應該是被東林群賢拿下了。

    畢竟他和東林黨交往頗多,不結黨歸不結黨,但身為豪門世家,要說沒有傾向是不可能的。

    “此事易爾,李進士已經前往福建赴任,此時估計還沒到,由刑部移文沿途地方官,扣押後移送刑部,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會審,此等大案本應三司會審。但要直接下詔獄未免不妥,忠勇侯既然說大明乃是法治,那三司會審是最法治的,錦衣衛詔獄可不是法治,縱然太祖當年也是嚴禁錦衣衛審案的。”

    解學龍笑著說道。

    當然,他這屬於扯淡了,事實上最初朱元璋的確不准錦衣衛審案,但後期錦衣衛就和刑部一樣了,都有擬罪權,而真正判決權只有皇帝。

    “李兄,這駕貼你是不簽了?”

    楊慶沒搭理他,直接問李清。

    “忠勇侯請回,此事恕難從命!”

    李清說道。

    “那這監國的命令呢?”

    楊慶說道。

    “縱然聖旨,刑科亦有權封還!”

    李清說道。

    “那就只能換個人來簽了!”

    楊慶冷笑道。

    “換,必須得換,換黃端伯!”

    一個小時後,他抱著公主拿著玉璽,一邊惡狠狠地說著,一邊在面前公文上蓋章換人。

    “黃端伯是何人?”

    坤興公主好奇地說。

    “就是上次我把益王攆走後,給你上書說蒼天有眼那個。”

    楊慶說道。

    坤興公主茫然一下,她對這種小事根本不會關心的,現在不會,楊慶清理宗室時候她正什麼都不懂,更不可能看這樣的上書。

    黃伯端是崇禎南渡後啟用,現在是禮部主事,他之前因為彈劾益王的諸多惡行,被益王告了一個離間宗藩之罪,氣得棄官跑山里當和尚。楊慶把益王和那些宗室統統攆到淮南和湖北開荒後,他不顧自己身為文官陣營上書頌揚監國。

    這個人就是原本歷史上,南京城破後面對多鐸勸降,公然說寧可割我頭也不會剃髮的。

    多鐸罵他說弘光昏君,馬士英奸臣你何故為他們效忠,然後他告訴多鐸,弘光是明君,馬士英不投降反而奉太后繼續抵抗自然是忠臣,至於要說那些真正的奸臣,看看你身邊這些才是。多鐸身旁的水太涼等人無言以對,最終他因為不肯投降,在被關押一個多月後,在南京被當著上萬百姓斬首,後來十全老狗還給他加了個烈愍的諡號。

    就用他替換李清。

    “你為何不找個更聽話的?”

    坤興公主疑惑地說。

    “因為更聽話的沒有原則,咱們大明的刑科製度本身沒錯,錦衣衛的權力不能沒有限制,本質上錦衣衛不應該有司法權,三司才是正理,都察院檢舉權,大理寺審判權,刑部管理刑獄,這是一個完善的系統。錦衣衛的存在破壞了這個系統,但錦衣衛作為咱們的人又必須存在,這樣就不能讓錦衣衛失控,必須得有一個可以對錦衣衛說不的人,這個人就是刑科的給事中,他能夠保證錦衣衛不會為所欲為。

    這個人必須有原則。

    太過於沒有節操的佞臣不行,但也不能是和咱們敵對的,必須得是一個中立的,有原則的,黃端伯算得上一個直臣。而且他是江西人和東林黨沒有交情,另外他家是建昌,建昌的官田之前都在益王手中,就算有侵吞官田也是益王侵吞,之前趕走益王時候已經收回,那裡不會有士紳會捲入其中。

    無論利益上還是感情上他都是中立的。

    所 他是最合適的選擇。”

    楊慶撫摸著她的肩膀說道。

    明朝的三司製度是合理的,套用現代就是檢察院,法院和司法部,錦衣衛的職能應該是國安,武警再加上總參情報機構。

    但這個機構目前還不夠合理。

    還需要改革。

    還需要把錦衣衛拆分為更加規範的多個部門,在沒有進行改革前,必須得預防這個機構因為權力過大而失控,這種情況下給事中,尤其是刑科給事中的存在就非常有必要了。至於以後六科是肯定要取消的,但可以將其整合成一個部門,也就是專門的監察部,明朝這些權力大得嚇人的七品芝麻官們,本職工作就是這個。只不過科舉的選官體制,最終讓六科變成了文官對付皇權的武器,而不是最初的皇帝用於監督六部的機構。
mk2258 發表於 2018-10-28 11:35



正文卷第二一一章陳進士的狼穴幸福生活

    “放開我,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是進士,我是進士……”

    陳進士的嚎叫在狼穴響起。

    “進士?大學士來了都一樣!”

    錦衣衛北鎮撫使楊勇端著茶杯鄙夷地說道。

    黃端伯很爽快地簽了駕貼。

    本身錦衣衛要抓陳進士是沒什麼錯的,當然,換成刑部抓也沒什麼錯,兩個機構都有抓捕審訊和擬罪權,但之前王舉人等逆黨是錦衣衛抓的也是錦衣衛審的,而他們供出的主謀自然也應該是錦衣衛來抓。之前李清的堅持並不能說是理直氣壯,至少以大明後期的慣例來說,李清應該簽這份駕貼,所以黃端伯這些不結黨的大臣需要做的只是中立,而中立的話他就得簽駕貼。

    至於抓捕更是不值一提。

    陳進士這時候才剛到徽州去欣賞黃山風光呢,他知道李清不會簽駕貼,錦衣衛無權去抓他,所以並沒什麼心理負擔,走驛道系統的錦衣衛拿著駕貼,不過三天時間就把他追上。

    然後陳進士就只能到狼穴來欣賞風光了。

    這里風光也不錯。

    “進士老爺,這椅子您坐著可還舒坦?”

    楊勇面前一個錦衣衛笑咪咪地問坐在審訊椅上的陳進士。

    “我乃進士,爾等何敢如此!”

    後者怒斥道。

    緊接著他就發出一聲慘叫。

    “看來進士老爺不太滿意,再把火給老爺燒得旺旺的。”

    那錦衣衛說道。

    後面一個拉風箱的錦衣衛立刻拉動風箱,鼓入的空氣讓審訊椅下面的煤炭一片熾熱的火紅,熱量迅速傳遞到上面的鐵椅,然後再傳到一個個細鐵釘上,這些已經有些刺入陳進士後背和屁股的細鐵釘溫度越來越高。伴著陳進士發瘋一樣的嚎叫,他身上很快就傳出了焦糊的味道,但這些細小的傷口既不會流血更不會傷到任何內臟,所以陳進士的性命不會有任何威脅而且還保持清醒。

    但那密密麻麻傳來的一個個點的燒灼劇痛就得他享受了。

    他發瘋一樣掙扎著。

    但被禁錮住的他,這樣的掙扎只會讓那些細鐵釘扎得更深,這種密集排列的鐵釘受力均勻的話,是不會刺進身體裡的,要是用力掙扎使得受力不均勻的話肯定得扎進去。然後那更加劇烈的燒灼感,就開始從皮膚表層向肌肉深處傳遞,他肯定還會再掙扎避開,於是也就換一個位置讓釘子扎入……

    不得不說這東西設計還是很合理的。

    而且隨著椅子溫度的繼續升高,他就像被架在烤架上一樣不得不忍受那燒烤的感覺了。

    “進士老爺,你就招了吧!”

    楊勇端著茶杯說道。

    陳進士哪顧得上回答他啊,這時候都烤得快有肉香了。

    “把火停了!”

    楊勇說道。

    後面錦衣衛立刻把單獨的炭盒抽出。

    不過因為鐵椅的餘溫一時間並不會消退,所以陳進士還得繼續在那些灼熱的鐵釘上掙扎,好在那溫度終究是下降的,掙扎的他最終還是逐漸平靜下來,筋疲力盡般低著頭在那裡不斷冒著冷汗劇烈喘息著。

    “來,你只要簽個名,就不需要再受這種罪了!”

    楊勇蹲在他面一臉誠懇地說。

    陳進士看著他手中那份早就炮製好的供詞,上面是楊慶認為應該主謀的逆黨名單,排在頭一個的就是水太涼,雖然水太涼至今賦閒在家,但依然每天賓客盈門,民間有識之士無不感嘆如此大賢不能為國效力,畢竟江左三大家在吳偉業植物人,龔鼎孳墮落之後,他就是碩果僅存了。然後還有內閣那四個尚書,再就是複社的一些少壯派如黃宗羲,毛奇齡等,總之東林黨目前在朝和在野的所有核心人物,再加上復社這些東林黨的後備骨幹,統統都羅列名單上,這一個個名字看得陳進士冷汗直冒。

    這是要把他們一網打盡啊!

    “爾等何其毒也!”

    他發出一聲悲愴地怒吼。

    “陳進士,你就簽了吧,不簽還得繼續受罪!”

    楊勇誠懇地說。

    “狗賊,你們殺了我吧!”

    陳進士怒吼一聲。

    “給他換個新玩具,把他關到那鐵女人裡面先冷靜一天,減去幾個釘子,畢竟人家也是進士老爺,得受點特殊的待遇!”

    楊勇惱羞成怒地喝道。

    當然,主要是鐵女人的釘子全配齊就是殺人用的了,但減去幾個就是只傷不殺了,即便是如此,把一個已經傷痕累累的人關那裡面,被幾個長釘穿體禁錮住,然後在四周一片漆黑中就那麼關著,想想依然是令人毛骨悚然的。

    “侯爺到!”

    就在錦衣衛把陳進士從椅子上摘下來的時候外面響起喊聲。

    楊勇趕緊跑出去迎接。

    而那些錦衣衛繼續他們工作,把帶著烤肉和屎尿味道的陳進士架著拖進鐵女人,手腳固定擺好合適姿勢,然後一個個肅立等待。

    “還沒招嗎?”

    緊接著楊慶一臉威嚴地說著走進來。

    “回侯爺,這傢伙嘴還挺硬,至今不肯招供。”

    楊勇趕緊說道。

    楊慶從他手中拿過供詞然後直接走向陳進士,後面錦衣衛趕緊給他搬來一張太師椅,就在忠勇侯站到敞開蓋子的鐵女人前時候,那太師椅也在他屁股後面安好,楊侯爺淡然地坐下,翹著二郎腿看看自己炮製的供詞,然後抬起頭看著陳進士。

    後者垂著頭用仇恨的目光看著他。

    “你這是何苦呢?”

    楊慶語重心長地說。

    “你把這份供詞簽了,我可以保證你不死,最多也就是個流放,你不簽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他說道。

    “我是進士,你不能殺我!”

    陳進士冷笑道。

    的確,他不簽還有一線生機,他簽了就死路一條了,他是進士,不是可以隨隨便便弄死的,他不認罪楊慶就不能殺他,這是規則,雖然朝野都對楊慶的惡行無不側目,但事實上哪怕東林黨也承認,楊慶是一個尊重法律的人,哪怕他們天天罵錦衣衛,也知道錦衣衛在楊慶手中遠沒有在魏忠賢手中那麼橫行無忌。

    更何況楊慶這份名單他就是死也不能簽。

    他簽了的結果就是東林黨和作為東林黨後備力量的複社團滅,甚至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是江浙士紳的精英團滅,他就算還能活著,這些人的親友也會想辦法滅他滿門,甚至他的家族從此在江浙再無容身之地。

    這個代價他承受不起。

    “你不認罪我的確不能定罪並把你明正典刑,但是,你要是受刑不過死了就與我無關了!”

    楊慶笑著說道。

    “更何況我就是不殺你,把你關在這裡一輩子也可以,錦衣衛審訊犯人又沒說審多久,我審個三五十年都可以,我把你關在北衙,就是不把你弄死,然後隔三差五讓他們把你拎出來試驗一下新式刑具,那你覺得這樣的日子會不會很值得期待?”

    他接著說道。

    “奸賊,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陳進士悲號一聲。

    緊接著就看見他把舌頭向外一伸然後拼盡全力咬下去。

    楊慶並沒有阻止,反而擋住楊勇等人,他們就這樣就在那裡饒有興趣地看著陳進士咬下了一截舌頭,而且還很英勇地朝他噴了過來,楊慶隨手扯過楊勇,結果陳進士的一口鮮血全噴楊勇胸前了,這場面看上去也是相當慘烈,然後咬了舌頭的陳進士在一片圍觀中滿臉壯烈地等死……

    楊勇無語地一招手。

    旁邊幾個錦衣衛迅速上前,用特製工具撐開陳進士的嘴,拿上面附帶的小夾子夾住正湧出鮮血的半截舌頭,然後用白藥直接糊了他滿口,看得出乾這個也是相當麻利,應該是不只一次了。

    “還咬舌自盡呢!”

    楊慶推開楊勇鄙夷地說。

    “一點科學都不懂,下回該讓傅青主過來給你專門普及一下知識,一個進士還不如他一個廩生懂得多,以後想死不要咬舌頭,沒什麼效果還受罪,更何況在我這北衙裡,想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他接著說道。

    被撐開口,夾住半截舌頭就像三伏天的狗一樣向外扯著,整體造型看上去很有xie惡感的陳進士悲憤地唔唔著。

    在大把白藥糊住傷口後,他的流血都已經不多了,不過斷了一截舌頭的劇烈疼痛,卻在繼續不斷折磨著他,然後他就保持著這種造型,眼睜睜地看著楊慶將手一揮,兩名錦衣衛推著鐵女人的蓋子緩緩而來。很快這東西里面的鐵黑色內壁和一根根長釘就佔據他的視野,他驚恐地晃動著自己的腦袋,繼續發出那怪異的唔唔聲,很快那些長釘就開始刺進他的身體,伴隨這些長釘的刺入,在劇烈的疼痛中他的世界裡最後的一絲光亮消失……

    “侯爺,您放心,小的一定讓他簽這份供詞。”

    楊勇說道。

    楊慶很隨意地點了點頭。

    其實他沒準備讓陳進士簽,他就是逗後者玩,逼後者死扛到底的,這是他試探這些傢伙節操的,但不是真正拿來用的,他要是真用這份名單把東林黨和復社一鍋端,那會讓江浙士紳和他打一場內戰的。

    他又不是腦抽。

    當然,如果陳進士真簽了……

    那就真得很歡樂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0-28 11:35



正文卷第二一二章公車上書

    南京。

    楊慶主政僅僅一年時間,這座城市已經大變樣子,尤其是因為水泥的使用城內不少新式小樓建起……

    正在興建的更多。

    最初僅僅是他自己的產業建造這些青磚小樓,後來越來越多的商舖開始選擇這種新式建築,這也帶動了水泥越來越受歡迎。畢竟南京哪怕就在這個時代,也不能算是一座很寬敞的城市,尤其是大量北方移民湧入,讓這座城市正向著寸土寸金轉變。

    青磚水泥加木結構的小樓,土地利用率明顯更高。

    尤其是對於商人們來說。

    因為查抄那些勳貴家,使得南京的地產絕大多數都落入皇室手中,這些商人建房可是要通過拍賣來獲得地皮的,每一塊商業旺地都要花大筆銀子才能拍得。

    至於水泥道路這種事情受限於水泥產量還不至於那麼奢侈,但三合土的夯實道路卻已經越來越多。尤其是四輪馬車的大量應用,特別是帶減震的四輪轎式馬車的出現,更是成為南京一景,兩匹馬拉著裝飾華麗的馬車在這座古老的城市招搖而過,帶著鈴鐺的響聲展示一個全新的時代。而從南京周圍那些原本各衛和勳貴土地改造的皇莊所流出的新事物,同樣也不斷在這座古老城市的顏色上增添更多靚麗……

    烤地瓜爐肯定有了。

    賣煮玉米的也有了。

    甚至就連土豆絲,西紅柿湯,南瓜粥之類都出現在飯館裡,嗑瓜子的人越來越多,就連菠蘿罐頭居然都成了頂級奢侈品。

    這東西剛傳入也就幾十年而已。

    更別說鐘錶專賣店這樣的了。

    而且還有各種各樣實際上都是楊慶開產業,比如鏡子專賣店,比如報社和出版社,比如醫院,有楊慶這個神醫知道的各種藥方,一座醫院想不日進斗金都難,相反那些勉強糊口的郎中卻被強行塞進了各處皇莊,成為類似赤腳醫生的衛生所長。

    話說忠勇侯賺錢的手段,正在依靠著他那個早已經在床上打滾的所謂妹妹逐漸地展現。

    後者這方面頗有天賦。

    至少比她在床上的天賦要強得多。

    更喪心病狂的是從今年開始楊慶還涉足一項殘忍的領域,他命令舟山一帶正在訓練的海軍,用改造的巨型床弩,連續射殺幾十頭鯨魚。儘管此舉引發視鯨魚為魚神的舟山百姓強烈抗議,但卻終於把大明的夜間照明正式引入鯨油的時代,再也不用浪費糧食的豆油了。為此他還在帝國銀行所在的御街上,架設了上百盞路燈,以此展現這家銀行的豪氣,甚至鯨油蠟燭也已經在城內的幾個商舖堂而皇之出售。

    就連鯨肉他都沒放過,直接加工成味道很重的罐頭去餵前線士兵。

    而且大受歡迎。

    畢竟這個時代都缺油水。

    忠勇侯可以說給南京的百姓帶來了無數新生事物,當然,這些新鮮事物不一定是好的……

    “他們是覺得天暖和了嗎?”

    楊慶站在承天門上看著外面烏泱泱一片青色說道。

    又要伏闕了。

    不過這一次伏闕規模比較小,最多也就是千把人,但質量相當高,絕大多數都是舉人和監生。

    尤其是舉人佔了近半以上。

    今年二月科舉剛考完,那些落地的舉子不好意思回家,都在南京繼續讀書呢!雖然這裡生活成本稍高,但舉人都是有工資的,而且能考上舉人的誰還在乎錢啊!這些傢伙在南京日子過得可舒服著呢!秦淮河的畫舫上他們都是主力,同樣這些年輕氣盛的大明未來棟樑們也最容易衝動,像錦衣衛冤枉一個新科進士,把人家關進詔獄嚴刑拷打這種令人髮指的事,他們這些富有正義感的青年才俊們如何能忍?

    “諸位同仁……”

    金水橋南一個舉人振臂高呼。

    他們沒有越過楊慶畫的界線,應該不是害怕承天門上的水龍,這時候已經臨近初夏,那水龍失去了寒冬加成後威力銳減。

    他們估計還是覺得人數太少。

    畢竟這種事情人越多越好,上次幾千人都沒管用,這次千把人就更是徒惹人笑了。不過御街是這個時代可以說世界上最繁華的商業街,在楊慶主政後就更繁華了,就連一些番邦客商都很常見,畢竟現在大明還是相當開放的。這裡無疑最適合搞個演講什麼的發動群眾了,而且他們的確正引來無數圍觀者。

    “諸位同仁,百姓們,”

    那舉人繼續振臂高呼:“太祖皇帝制度,錦衣衛無審訊之權,後世閹黨亂政,蒙蔽聖聽,故使廠衛橫行,緹騎四出,遂使大明天下大亂。先帝在位之時抑廠衛之權,遂使大明得以中興,不想先帝中道崩沮,聖駕在外不得不由公主監國。那閹黨奸佞欺公主女流,久處深宮不知朝廷規矩,得以操弄權柄,使廠衛之禍重演。我等世荷國恩,豈能坐視先帝所遺之盛世為閹黨所毀?今日我等效法先賢,公車上書,求見公主以揭露那些奸佞的真面目,恢復太祖皇帝祖制,廠衛不得乾預司法,司法之權惟三司掌之!”

    “對,公車上書!”

    “恢復太祖皇帝祖制。”

    “錦衣衛不得乾預司法!”

    ……

    他周圍的舉子們一片吼聲,還有人舉起橫幅之類,甚至還有人頭頂著朱元璋的牌位,話說老朱活著時候估計也沒見過自己在士子心目中居然還有如此崇高地位。

    當然,舉崇禎牌位的也有。

    實際上錦衣衛的擬罪權還就是崇禎確定的,當時也是錦衣衛和刑部爭這種事,崇禎頂了刑部官員一句,難道法司,錦衣皆刑官,這句話才是明朝皇帝第一次明確錦衣衛和刑部一樣有擬罪權。

    但這些士子們發動群眾是水平太差,周圍那些老百姓無一響應,全都像看笑話一樣看著他們。

    “這是何人?”

    楊慶饒有興趣地說。

    “回侯爺,這是餘姚舉子黃宗羲。”

    他身旁一個官員說道。

    “侯爺,讓騎兵出去沖,還閹黨奸佞,簡直不知死活!”

    一名錦衣衛軍官說道。

    “不,不,不需要,御街早已經被劃定為公共場所,除非監國或者太后出行,否則是不會清街的。這個命令是我發出的,我當然也不會食言,再說他們不是要公車上書嗎?我倒要看看他們敢不敢越界!”

    楊慶說道。

    他的確把御街劃為商業街,但金水橋前的警戒線以內,除非進宮辦事的在職官員,還有受到召見的,其他人是嚴禁踏入,這些人不是喊著公車上書嗎?那就看他們敢不敢過界,他們要是越界,那麼錦衣衛無需管是不是公車上書,都可以直接按照規矩拿下,但如果他們不越界,那麼楊慶就不能食言。

    當然,這些人還是要對付的。

    “你,去校場找些兄弟,都換上老百姓的衣服,然後去北衙找楊勇把倉庫裡的那些防暴彈拿出來,別以為不是冬天我就沒別的招了!”

    楊慶冷笑道。

    那軍官立刻興沖沖地走了。

    那官員小心翼翼地看著楊慶。

    “不要看我,咱們繼續看戲,我遵守規則,我倒要看看他們有沒有膽量不遵守規則。”

    楊慶說道。

    “公車上書,向公主揭露那些閹黨奸佞的真面目,恢復大明祖制,錦衣衛不得私刑審訊!”

    黃宗羲依然在那里高喊。

    在他周圍那些舉子一片同樣的高喊。

    “天下者,太祖皇帝之天下也,法者,太祖皇帝之法也,後世之君皆太祖皇帝子孫,豈有毀太祖皇帝之法者?昔,太祖皇帝為萬民所推,故驅逐韃虜恢復中華創大明萬世之基,則大明之天下亦為萬民所共守。大明之興亡非君主一人之責,亦為萬民之責,今日我等若坐視奸佞禍亂大明,又何以面對太祖皇帝?諸位同仁,為國為太祖皇帝鋤奸去!”

    他很慷慨激昂地揮手吼道。

    然後那些舉子們一片混亂地向前湧動著,最前面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舉子頂著朱元璋牌位,一臉莊嚴地向前走著。

    “這不是張煌言嗎?”

    楊慶意外地說。

    “回侯爺,他是寧波府的舉子。”

    那官員趕緊說道。

    楊慶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很快這支隊伍就到了界線,而此時承天門的大門敞開,大批錦衣衛從裡面洶湧而出,一個個拿著大棒躍躍欲試地等待著。

    舉子們停下了。

    然後他們面面相覷。

    畢竟有上次的事情,他們已經知道自己身上的皮不管用。

    “別怕他們,咱們有太祖皇帝做主!”

    黃宗羲在人群中喊道。

    不過他自己卻並沒有向前移動的意思。

    那些舉子們依舊面面相覷,他們抬頭看著承天門上的楊慶,雙方距離也就一百來米,眼神好的都能看見忠勇侯臉上的詭異笑容,而地上那道刷紅漆的水泥帶標識的界線就橫在他們面前……

    跨過去?

    還是不跨過去呢?

    “走,不要怕他們!”

    黃宗羲在人群中繼續凜然正氣地吼道。

    但他依然就是不向前。

    “公車上書,恢復祖制!”

    他再次高喊著。

    “公車上書,恢復祖制!”

    那些舉人們同樣高喊著。

    但還是沒有一個踏過去的。

    “公車上書,恢復祖制,錦衣衛不得私刑審訊!”

    張煌言突然大喊一聲。

    緊接著他頂著朱元璋牌位,勇敢地踏過了那條界線……
mk2258 發表於 2018-10-28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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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第二一三章淨街虎出擊

    所有舉子們一片寂靜,全都看著莊嚴踏出這關鍵一步的張煌言……

    後者勇敢地抬起頭。

    楊慶站在承天門上笑了笑。

    “張煌言迎先帝有功,免其擅闖宮禁之罪,帶入宮中候見。”

    他說道。

    兩名錦衣衛立刻上前,在張煌言的茫然中,客客氣氣地請他進宮,而楊慶依然站在那裡似笑非笑地看著人群中的黃宗羲,當然,還有那些逡巡不前的舉人們,很顯然他們也知道自己和張煌言不同,張煌言可是當初隨鄭芝龍等第二批勤王軍北上的。

    而且還帶著自己家出錢組織的一支義軍。

    但黃宗羲這些人可沒有。

    可張煌言已經勇敢地向前了,他向前的時候可不知道自己會因為這個理由得到優待,那麼後面這些不跟著就未免有些丟人了。

    “這就萎了?丟人敗興!”

    圍觀的百姓中一個人突然喊道。

    緊接著一片噓聲。

    “有本事走過去啊!剛才不是喊聲都挺大嘛,有本事走過去啊!怎麼這就萎了?還為國鋤奸呢!連走過去都不敢裝什麼豪傑?怪不得自己都說自己是青衣蟲,百無一用是書生啊!丟人敗興啊!”

    然後另一個人喊道。

    緊接著又是一片哄笑之聲。

    不過他們明顯小看舉人們的臉皮了。

    “諸位同仁,既然蒼水兄已然得以進宮,我等上書的目的達成,就不必再多事了,不如在這裡等候如何?”

    一名舉人正色說道。

    “對,對,我們在這裡等著就行!”

    其他人立刻一片附和之聲。

    同時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了他們的首領,而此時黃宗羲也很糾結,不得不說目前局面有些尷尬了,他們是和張煌言一樣英勇地向前呢?還是停下來被當做笑柄呢?話說那楊慶這一招真得很陰險啊!向前是肯定會被錦衣衛抓起來的,楊慶的風格才不會考慮他們的身份和影響呢!他會遵守規則,但不遵守規則的也別指望他會手下留情。而他們要是不跟著向前,那無疑就是顏面掃地了,至少在南京城裡別想再扮正義了,就算扮也很難有效果,畢竟老百姓都知道他們是一群軟蛋了……

    “諸位,我們豈能坐視蒼水孤身犯險?”

    他語氣不足地說。

    他前方舉子們齊刷刷分開。

    “呃?!”

    黃宗羲尷尬地看著他面前直通那條紅線的甬道,還有甬道兩旁一片等待的目光。

    他最終還是沒向前邁步。

    然後又是一片噓聲。

    “又一個軟蛋,近千號人啊,就出了一個真豪傑,剩下全是一群軟蛋廢物,這還虧得都沒考中,這要是考中了進士當了官,還不得和那孫之獬一樣跪迎建奴?真是太祖皇帝在天有靈沒讓這些軟骨頭考中啊!真是我大明之福,百姓之福啊!”

    剛才那人繼續說道。

    這就很刺激了,他要是單純說點別的,舉人老爺們才不在乎呢,可他居然拿沒考中說事,這就真屬於公然打臉了,要知道這些舉子全是因為這件事不好意思回家見親友的。

    “那裡來的狂徒,敢在此胡言亂語!”

    一名距離他最近的舉人指著他怒斥道。

    “怎麼,你還管得了我呀?”

    那人上前一步說道。

    “你們有臉做得,難道我們還說不得啊!”

    他緊接著說道。

    那舉人立刻怒髮衝冠,毫不客氣地打了他一個耳光,然而隨著他的耳光落下,那人突然間慘叫一聲,緊接著轉了個圈倒下。那舉人一臉懵逼地看著自己的手,很顯然自己這隻手居然有如此威力,這未免有些太匪夷所思了。而此時地上那人卻猛得抽搐了一下昏迷過去,同時嘴里居然還有一點血絲順著嘴角流出……

    “殺人啦,舉人老爺殺人啦!”

    驀然間一聲淒慘的尖叫。

    緊接著他對面數十條壯漢掄起拳頭就衝了過來,他嚇得急忙後退,旁邊幾個還沒反應過來的舉子立刻被推到前面。後者看到那些壯漢的拳頭下意識地抵擋,然後人群中立刻響起他們是一伙的之類喊聲,隨即那些壯漢的拳頭也落在舉子們身上。後者終究是高高在上慣了,豈能忍受這些刁民毆打,然後那些沒有捲入的舉子同樣湧上前,於是那些壯漢後面連不明真相的群眾也捲入鬥毆,整個承天門前一片混亂。

    不得不說舉人老爺和百姓群毆的場面也很壯觀。

    不過對面錦衣衛並沒出動干涉。

    因為錦衣衛只負責承天門前紅線以內的防守,而承天門以外歸相當於武裝警察的五城兵馬司。

    也就是原本的稅警隊。

    在衛所製改革後,原本設計用來在各地對付抗稅的稅警隊就沒有太大必要了,因為同屬皇室直屬的稅務司在各地的稅監們,可以通過皇莊系統徵召民兵來對付抗稅的。

    而上次皇城大戰中稅警隊戰功赫赫,所以乾脆將原本的稅警隊改變為直屬五城兵馬司的武裝警察,成為楊慶控制南京城的主要力量,而且這時候兵力已經達到一萬。隨著御街上的混戰愈演愈烈,很快這些一身紅色新式軍服的淨街虎們就出現,不過他們並沒有急於向前,畢竟這種混亂想要迅速驅散不能光靠他們手中的盾牌和大棒……

    他們有專用武器。

    這些淨街虎們直接在右側城牆上推出一個個巨大的砲口。

    這些大砲當然不是紅夷大砲。

    準確說是一個個內徑堪比神威無敵大將軍炮的鐵皮管子,而且裡面也不是發射藥,而是彈簧帶動的簡易活塞,扳開制動後會把裡面的東西就像弩砲一樣打出去。

    至於里面的東西……

    那自然就是楊慶所說的防暴彈了。

    “準備!”

    一名軍官吼道。

    十門大砲旁邊淨街虎們紛紛打開砲管上的蓋子,他們的同伴則將一個個木頭的砲彈塞進砲膛,同時迅速點燃上面的引信,但這個引信並不只有一根,實際上是十幾根擰在一起。

    點燃引信後砲膛蓋子迅速蓋上。

    “放!”

    那軍官吼道。

    驟然間所有大砲制動鬆開,砲膛內被彈簧推動的活塞頂著木製砲彈飛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帶著引信燃燒的煙跡飛向混戰的人群。

    “撤退!”

    人群中最先挑起戰鬥的那個傢伙看著頭頂飛來的砲彈,狠狠一拳打在對面一名舉人臉上,同時用舌頭咬破後的怪異口音大吼一聲。

    緊接著這個死而復生的傢伙轉身就跑,逃跑同時還拿出懷裡早就藏好的濕毛巾包住口鼻。而這時候一枚砲彈到了頭頂,伴隨一聲並不算大的爆炸聲,這枚砲彈凌空炸開,在飛濺的碎木中十幾個更小的砲彈帶著燃燒的引信飛射。緊接著距離他最近的小砲彈就炸開,無數火星帶著顏色怪異的濃煙墜落……

    “瑪的,這倒霉差事!”

    他嚇得急忙向前狂奔而逃。

    而他在身後無數這樣的小砲彈炸開,一下子把舉子為主的混戰人群籠罩其中,爆炸的威力都很小,也就是個大號的鞭炮,但卻炸出了一片滾滾的濃煙……

    du氣彈。

    這東西又不是高科技。

    宋朝時候就使用了,不過淨街虎的防暴彈不會裝那些劇毒物,把硫磺粉和辣椒粉摻在一起就行,而且還是經過顆粒化的。硫磺那不到兩百度的燃點可以保證它被爆炸的火藥迅速點燃,剩下就是它和混合在一起的辣椒粉燃燒時候的濃煙了。也不能光使用硫磺,那樣太狠了,容易把人的眼睛燒瞎,加上辣椒粉限制了二氧化硫對眼睛和呼吸道的殺傷,但卻增加了濃煙的辛辣,爆炸後被點燃的顆粒就這樣帶著釋放的濃煙撒落。

    剩下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那些穿著百姓衣服,故意挑起混戰的淨街虎,在砲彈飛來的瞬間就以最快速度用濕毛巾摀住了口鼻倉皇而逃。後面原本被暴打的舉子們還茫然無知呢,這些堪比現代催淚彈的東西就在頭頂或腳下炸開,火星飛射中滾滾濃煙迅速將他們淹沒。

    然後青蟲們炸了窩。

    他們又沒有任何防護措施,那混合著辣椒煙的二氧化硫煙哪是人能受得了的?

    所有舉子們驚恐地尖叫著,不顧一切地互相擁擠甚至乾脆互相踐踏著向四周逃躥,這時候錦衣衛倒是上場了,所有跑進警戒線地毫不客氣一頓亂棒打倒捆起來,而外面那些沒有逃進警戒線的,則被四周湧向前的淨街虎們亂棒打倒同樣捆起來……

    擾亂治安,尋釁滋事!

    在御街當街鬥毆不抓起來,那法律尊嚴何在?

    什麼?

    不是他們挑起的?

    那個先抓起來再說!

    還有不只是他們參與了?

    其他人也抓,當然,參與鬥毆的人數太多,淨街虎警力有限,不可能沒有漏網之魚,所以這種事情誰被抓住誰倒霉,但絕對沒有隻是針對舉子們這種說法。我們執法是公正的,我們不是來驅趕公車上書的舉子,我們只是來維護御街治安,對於在御街當眾鬥毆,而且還是群毆的進行驅散並抓捕然後一律治罪。

    話說你們哪怕就是舉人,也不能任意妄為當眾鬥毆啊!

    尤其還是在御街上。

    你們這樣是有辱斯文,而且有辱國體,你們怎麼讓那些外國友人看待我大明?

mk2258 發表於 2018-10-28 11:36



正文卷第二一四章這就很尷尬了

    “你的想法還是不錯的。”

    正當外面御街上那些舉子,在防暴彈的毒煙和淨街虎的大棒下一片鬼哭狼嚎的時候,楊慶已經和坤興公主一起在接見張煌言了。

    當然,公主繼續當擺設。

    張煌言勇敢地面對他。

    其實這時候張煌言並不大,二十多歲還不到三十,這個在兩都淪陷後面對無可挽回的局勢,卻依然抵抗二十年,最終被俘後不肯跪著死,坐著受斬首之刑的孤臣,應該算是一個真正值得尊敬的。至少他比黃宗羲,毛奇齡這些人強得多,甚至就是顧炎武這些人也無法與他相比。

    他做到了至死不屈。

    “我會取消錦衣衛的擬罪權,不過審訊權肯定要保留,大明又不只是錦衣衛一家,絕大多數衙門甚至如戶部之類都有參與審訊權,有時候還可以單獨審訊,單純審訊這一點錦衣衛沒有什麼可改的。但擬罪權就只能歸一家了,這一家應該是大理寺,其他包括刑部和都察院在內,都沒有對犯人的擬罪權,只有大理寺可以定罪。大明的司法制度肯定會改革,都察院專職檢舉,大理寺審案定罪,刑部管理刑獄,這才是最合理的。其他除了軍隊內部有軍法處單獨執行軍隊內部法律外,涉及民間的案件,都必須移交大理寺審訊來定罪並交監國核准。”

    楊慶說道。

    明朝所有衙門都有參與審訊權。

    哪怕就是禮部,工部這些機構都一樣可以在皇帝下旨後,參與三法司的審訊,尤其是戶部,兵部這些,甚至可以和都察院單獨審訊。

    這樣的例子並不少見。

    君權時代製度沒有什麼規範,理論上皇帝說什麼是什麼,大臣齊心協力可以用制度的羅網限制皇權,但如果皇權鐵了心要無視制度,那麼大臣也沒什麼辦法的。君臣二字已經明確雙方關係,君對一切都有決斷權,他可以更改法律,也可以更改制度,大臣只能接受,除非他們造反,否則終究還是沒什麼卵用……

    “而且我們還可以簽一個約法,就像上次的臨時約法一樣,用這個東西來明確這種制度,任何人,無論監國也好皇帝也罷都不能改變。”

    楊慶笑著說。

    “忠勇侯真有此意?”

    張煌言驚喜地說道。

    這無疑是大臣們夢寐以求的,有這樣一個東西,就可以拿來名正言順地約束君權了。當然,他也知道這個得看情況,畢竟皇明祖訓都快被無視了,但有總比沒有好,而且臨時約法的確開了一個好頭。

    “但是……”

    楊慶笑咪咪地看了他一眼。

    “咱們不能只改朝廷的,要改就連地方一起,朝廷是大理寺,都察院和刑部三司,地方上也得三司啊!朝廷不能君主一個人說了算,地方上也不能主官一個人說了算啊,得取消地方主官的審判權,所有案子歸單獨設立的法庭管才行啊!”

    楊慶說道。

    “呃?!”

    張煌言閉嘴了。

    他倒是無所謂,他就是一個舉人而已,可那些地方官不干啊!沒了審判權還怎麼發財?地方官員收入本來因為新政就少了一大截,雖然楊慶提高了補貼,但算起來依然沒有可以隨心所欲收火耗時候高。而且稅務司又分去了很大一部分稅收權,帝國銀行設立後,稅收在地方直接存銀行,戶部在銀行提款,同樣也讓地方官少了一條撈錢門路。現在就指著審案時候撈錢,如果再單獨設立法院,那些地方官還混個屁,難道真靠朝廷俸祿過日子?雖然楊慶增加補貼後,朝廷俸祿的確也能保證官員過上不錯生活。

    但是……

    難道當官就為了俸祿嗎?

    簡直笑話,哪個當官的是奔著俸祿去的?誰不是為了十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去的?可以說這種改革地方官員絕對不干!

    “忠勇侯,咱們還是說錦衣衛吧!”

    張煌言尷尬地說。

    “你看,我可以改革,甚至可以改得堪稱完美無缺,可是,那些官員們敢跟著一起改嗎?既然連他們都不敢跟著改,那有什麼資格非要錦衣衛自己改革呢?”

    楊慶說道。

    他當然很清楚這一點。

    所以直到現在他也沒提過在地方設立法庭分權,那些地方官員不可能接受,必須得到他的佈局完成,把皇莊推行到所有縣,可以真正掌控地方時候才能推行,但現在倒是可以用來堵這些要法治的大臣嘴,你們要法治咱們就來真正法治,但你們自己先不想那就別廢話了。

    “忠勇侯,五城兵馬司為何抓那些舉子?”

    兩人正說話,解學龍氣急敗壞地走進來質問道。

    楊慶淡然地看了他一眼。

    “忠勇侯,那些舉子不過是欲向朝廷進言而已,公車上書自古有之,未聞有驅逐者,更何況五城兵馬司以du氣棍棒加之?舉子進衙門尚且有權不跪,何故以繩索加之?”

    緊接著張國維也陰沉著臉走進來質問。

    他們其實一直在看熱鬧。

    本身他們也沒想過要讓黃宗羲這些人真正伏闕,他們知道楊慶肯定會抓人的,他們就是讓這些人鬧出事來顯示一下江浙士紳為拯救被捕的義士們努力過,同時展現楊慶的蠻橫無禮以坐實他的形象。現在這形象倒是真可以坐實了,可問題是他這也太兇殘了吧!要知道這近千監生舉人絕大多數都是南直隸和浙江的,這絕大多數都是他們的後備力量,這樣又是du氣彈又是大棒再加踩踏,肯定是會有死人的,就算沒有死人,受傷的也不會少了。

    這下子他們的後備隊可以說損失慘重啊!更別說還可以抓住這個把柄革除功名了。

    他們真沒想到楊慶如此狡詐。

    先讓淨街虎便衣挑起鬥毆,再讓淨街虎以擾亂治安抓人,你這種賊喊捉賊也玩得太溜了,還有你那防暴彈是什麼時候搞出來的?夏天沒法用冷水澆,你居然搞出du氣來熏,你這智商挺高啊!

    楊慶還是沒說話。

    這傢伙一臉淡然地看著張國維和解學龍,然後若無其事地從懷裡掏出一張紙往桌子上一放,一言不發地向他倆那邊一推。

    解學龍疑惑地看著他,然後拿起這張紙,剛看一眼臉色瞬間變了,旁邊的張國維同樣疑惑地從他手中拿過然後看了一眼,臉色一變毫不猶豫地拍在桌子上怒喝道:此逆賊如此攀附無辜簡直罪不容誅!

    好吧,這是陳進士的供詞。

    可憐就在外面忠義之士為了拯救他而拼盡全力的時候,在鐵女人裡面關了一天的陳進士,已經哆哆嗦嗦地招供了。他是真不敢再進那個鬼東西了,一天一夜一絲光亮不見,一點聲音聽不到,只有穿透身體的一個個長釘禁錮著他……

    出來後他都快瘋了啊!

    按照他的這份供詞,寧國府逆黨的造反,完全是前禮部侍郎錢謙益和現任吏部尚書徐石麒,禮部尚書顧錫疇,兵部尚書張國維,刑部尚書解學龍五人主謀。包括黃宗羲在內東林黨和復社加起來甚至包括部分幾社成員在內,總計三百多名在職和在野官員及士子同謀。目的是一舉剷除所有皇莊,然後起兵進攻南京,廢坤興公主監國及西安的龍興皇帝並迎桂王入主大寶,順便再把楊慶用火燒成灰燼。

    按照這份供詞,基本上可以把東林黨和復社進行清洗了。

    這就很尷尬了。

    “我也覺得此賊罪不容誅!”

    楊慶深表贊同。

    “解尚書,我這裡還有份奏摺,乃是給這批逆黨擬訂的刑罰,準備交給監國核准,不過為體現公正,避免有人總是說錦衣衛屈打成招,咱們大明不夠法治之類的,不如就由解尚書籤個名,算是與我聯名上奏如何?”

    緊接著他又拿出一份準備好的奏摺一臉嚴肅地說。

    解學龍憂傷地看著他。

    簽還是不簽?

    不籤的話,楊慶肯定要拿著這份供詞做文章,雖然解學龍也知道楊慶不會真得全抓起來,那樣會造成一場內戰的,但抓一部分還是沒什麼問題的。但就是抓一部分也會對他們造成重創,名單上這些可全是江浙的精英啊,他隨隨便便抓個一二十就能造成沉重打擊。但要是簽了的話,就變成刑部和錦衣衛共同給陳進士這批人定罪了,那麼他也就成了所謂奸臣中的一員了,然後就像當初史可法被踢出群賢行列一樣,他也肯定會被踢出群賢行列的。

    他的手甚至有些顫抖。

    “啊,我覺得應該再仔細看一下這份供詞,這個黃宗羲,毛奇齡,冒辟疆幾個,我記得東廠報告過他們的不臣之言啊!”

    楊慶說道。

    說著他又重新拿起供詞,在那裡裝模作樣地看著。

    解學龍悲憤地看著他。

    然後這個六十多歲老人,用他那顫抖的手,拿起旁邊的一支筆,猶豫了一下,在一片沉默中長嘆一聲,在楊慶的奏摺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啊,或許是我記錯了,他們這樣的名士怎麼會胡言亂語呢?這幅供詞就由刑部複查吧!萬一這陳逆胡亂攀附豈不是禍及無辜?還是由刑部複查一下比較妥當。”

    楊慶滿意地把供詞塞進他手中說道。

mk2258 發表於 2018-10-28 11:36



正文卷第二一五章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雨花台。

    “這刑場選的不好,老百姓看個砍頭的還得走好幾里路。”

    鄭芝龍不滿地說。

    “再把刑場設在城裡才不好呢!”

    楊慶說道。

    他把刑場遷出了城,在鬧市區砍人頭這種事情並不符合他審美,之前那些漢奸胡虜之類都是在孝陵,畢竟這也算是獻俘了,以後像這樣的也統統在孝陵行刑。但普通的行刑都改在雨花台,這裡正對著聚寶門,出城也沒幾步路,本來就是一片墳場,就連死了沒有親人要的太監都埋在這兒,而且離城近,正好可以用來當做刑場。

    當然,即便這樣百姓們也很不滿意。

    畢竟他們還得出城。

    “忠勇侯,那英夷如何處置?”

    鄭芝龍看著正在押向刑場的陳進士等五人說道。

    英國東印度公司的武裝商船欣德號到達了福州,這是它第二次來大明進行貿易,上一次是在三年前,不過只到了澳門。

    估計很少有人知道,英國已經在十年前就曾經和大明發生過衝突,一個叫威德爾的上尉遵照英國政府的命令,帶著六艘帆船經過長達一年多的航行到達澳門,原本他們是想藉助葡萄牙人和中國展開貿易。但葡萄牙人很顯然不想分享貿易的獨占權,儘管葡萄牙政府是同意了,但澳門的葡萄牙總督反而在他們和當地官員之間挑撥離間,最終雙方爆發了一場小規模衝突。都崇禎十六年了,大明沿海防禦是如何糜爛就不用說了,連海盜都能攻破虎門,最終英國人佔了沿海一座小砲台,搶走了幾十門小鐵炮,大概每門也就有三四百磅重,估計是弗朗機或者虎蹲炮之類的東西,又搶了幾十頭豬……

    估計是在海上餓壞了。

    但在向珠江航行時候遭遇明軍戰船的阻擊,英國人不得不撤退,此後又襲擾一次搶了艘帆船。結局是經葡萄牙人從中說和,他們寫了一份道歉信,簽了一份保證書,另外賠償了兩千八百兩銀子的賠款。

    第二次就是欣德號了。

    那一次還是因為葡萄牙人從中搗鬼,他們在澳門被迫向明朝官員繳納超過葡萄牙人兩倍的關稅,而且也沒買到足夠多的貨物。

    但現在的五口通商幫了他們。

    在南洋一帶貿易的欣德號得知這個消息後,立刻轉向北上大明,並且越過澳門不再通過葡萄牙人這個心懷鬼胎的中間人,直接前往已經開放的福州,他們在台灣海峽遭遇了訓練中的大明海軍,並且被帶到了福州。

    “正常貿易即可!”

    楊慶說道。

    “他們希望能像葡萄牙人一樣,在沿海獲得一個居住地。”

    鄭芝龍說道。

    “不行。”

    楊慶說道:“貿易可以,但居住地肯定不行,而且他們在大明的活動範圍也不准超出進行貿易的港口,不過可以讓他們掏銀子,福州地方官在福州城外劃定的範圍內給他們建幾處房子。最好是閩江中的小島,比如中洲或者三縣洲之類的,以後他們在那裡休息,但不准長居,起航就必須全部離開,必須遵守大明的法律,否則依律處置。但在這個範圍以外沒有官府特許和派出專門的人員陪伴,他們不允許踏入,另外就像瓷器窯,茶場之類地方嚴禁過去,他們裝船的每一批貨物,都必須經過嚴格的檢查。我會單獨派錦衣衛負責海關的檢驗,如果他們私帶茶種一經發現直接斬首,同樣敢於窺探瓷器和茶葉的加工過程一經發現直接斬首。”

    “這倒是不得不防!”

    鄭芝龍很贊同地點了點頭。

    中國瓷器秘密的失竊,是康麻子時代,麻子腦殘一樣把傳教士殷弘緒任命了官職,後者得以自由出入景德鎮的瓷器製作場。他完整記錄了中國瓷器的製作工藝和原料,然後把這份記錄甚至包括部分原料一起寄回了歐洲,甚至他還一直又繼續觀察了整整十年。

    至於茶種流出時間無法確定。

    而且不是歐洲人幹的,最早是在十九世紀初,英國吞併阿薩姆後,布魯斯兄弟在阿薩姆的景頗族酋長那裡發現了茶樹。畢竟茶種這東西很好帶走,而且茶園遍地都是,就算真正想防也沒那麼容易,但布魯斯兄弟隨後從南洋招募華人過去種植,並以真正中國茶農種植的茶葉為噱頭,在歐洲出售的阿薩姆茶並不受歡迎。

    它太難喝了。

    那些南洋華人又不懂製茶。

    他們只是布魯斯兄弟包裝出來的。

    真正使得中國茶葉受致命一擊的是十九世紀中期。

    受英國政府指派的植物學家福鈞藉著借助一鴉的勝利進入中國,在上海換上咱大清的衣服,剃了頭留起辮子,在一個僕人一個苦力帶領下到達黃山一帶。因為海上風吹日曬他這時候膚色已經很難說是個白人了,那些從沒見過歐洲人的百姓最多覺得這人長得怪,因為慷慨大方他在中國內地暢通無阻。期間他自由地參觀了一座座茶園,並且由那個僕人出面磕頭哀求,換取一個茶場主同意,向他展示了茶葉的整個製作過程。

    之後他又去了武夷山,以同樣方式獲得了那裡的紅茶製作工藝,甚至連水質的影響都通過一個和尚知道了。

    最後他還不滿意。

    畢竟單憑這些是不夠的。

    於是他在離開前乾脆招募了六名種茶和製茶工人,兩名製作茶葉罐的工人,而且沒引起任何注意。畢竟這時候販豬仔貿易繁榮,就咱大清官員的智慧,也不足以理解一個植物學家的殺傷力,他就這樣堂而皇之地離開了中國。

    然後阿薩姆紅茶一舉崛起。

    現代世界上最大的紅茶生產國是中國嗎?

    錯。

    中國連前三都到不了。

    第一印度,第二斯里蘭卡,第三肯尼亞,他們的茶葉產量加起來接近中國各類茶葉的總產量。

    這一切都是源於福鈞。

    在福鈞之前,歐洲人甚至不知道紅茶和綠茶是一棵樹上長的,他傳回這個消息後,絕大多數歐洲人都不相信覺得他是胡說八道。

    楊慶的確要打開國門。

    這一點是必須的,但打開國門的同時,保密也必須做好,他對葡萄牙傳教士的控制已經很嚴密,所有傳教士都必須在錦衣衛陪伴下活動。但對於這些新來的歐洲人,同樣也必須嚴防死守,不僅僅是茶葉瓷器這些傳統的東西,他在大明搞的很多新東西也一樣要做好保密。

    不過這時候英國人在大明採購的主要商品還不是這些。

    他們採購的是蔗糖。

    威德爾的船隊採購的貨物絕大多數都是蔗糖和冰糖,其他貨物連糖的零頭都不到,不得不說這時候的歐洲人其實也挺淒涼的,就連吃個白糖都得算是遠涉重洋,跨越幾萬里運輸過去。而且英國人尤其如此,畢竟這時候東南亞的甘蔗種植園在他們的敵人荷蘭人手中,加勒比海的糖業基地古巴也不歸他們。

    打開一罐冰糖雪梨的楊爵爺,舒舒服服地喝了一口冰鎮過的糖水。

    “侯爺,人犯已驗明正身!”

    一名錦衣衛上前說道。

    “那就行刑吧!都是讀書人,何苦如此呢?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幹什麼不好非要造反!”

    楊慶說道。

    他前方的刑場上,被按著的陳進士發瘋一樣掙扎著,不過那仇恨的目光並不是看著楊慶,而是看著遠處一臉苦澀的解學龍。旁邊的刑部官員正在宣讀他那蓋著玉璽的判決書,這份判決書上很明確說明了,是根據解學龍的上奏才確定他們罪行,並且把他們砍頭的。

    至於楊慶……

    大概起草的寫漏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本來就是他倆聯名的,解學龍是刑部尚書,他才是刑獄的真正主管,所以只寫他的名字也合理。

    陳進士當然不會知道這些,之前楊慶可是說過,他招供之後就不會殺他了,楊慶這個人誰都知道,雖然可以說惡貫滿盈,但有一個特殊品格是哪怕他敵人也佩服的,那就是說話算數不會食言。所以在陳進士看來這是解學龍因為他的招供,轉而殺人滅口置他於死地……

    “解石帆,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他憤怒地吼叫著。

    不過因為舌頭少了一塊,所以他的喊聲很模糊,不仔細聽很難聽出內容,但這肯定不包括距離他不遠處一個年輕男子。此人脖子上套著一塊藍布,在胸前和後背分別垂下一塊,然後都帶著採訪兩個大字,而他手中拿著一支炭筆正快速在一摞墊著木板的紙上寫著,而寫的內容正是陳進士對解學龍的控訴。

    “哈哈,姓陳的,你也有今天!”

    陳進士身旁的王舉人很歡樂地狂笑著。

    另外三個倒霉的則咬牙切齒地看著陳進士。

    “行刑!”

    那官員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緊接著下達了行刑的命令。

    五名劊子手的刀同時落下,在鮮血噴射中五顆人頭落地,四周百姓一片歡呼。

    在這歡呼聲中,一個六十左右的文士默默看著五具倒下的死屍,緊接著發出了黯然長嘆。而在他身旁一個年輕的美婦扶著他的胳膊,一雙美目因為不願看那血淋淋場面而四顧,驀然間彷彿心有靈犀般定住,十幾丈外的忠勇侯正笑咪咪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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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第二一六章信仰之戰

    你想幹什麼?

    圓圓一臉警惕地說。

    人家可是有夫之婦!

    她緊接著補充道。

    楊慶讓她閒暇時候可以多邀請柳如是來忠勇侯府玩,話說自從侯方域的悲劇發生後,那些名艷們都已經不敢上門了,比如原本還可以看見卞玉京的,但自那以後再沒見過,可憐吳偉業至今還植物人呢!也不知道他倆有沒有再見面過。

    別胡說,我是那樣的人嗎?她都奔著三十了!

    楊慶義正言辭地說。

    圓圓想了想倒是沒那麼擔憂了。

    畢竟人家柳如是不是妾,她是錢謙益正式娶的,楊慶不可能像搶李香君一樣明搶,後者可以隨便搶是因為她終歸是個妓女,但明搶人家老婆那就喪心病狂了。更何況這時候柳如是都二十九了,楊慶應該還不至於貪婪到如此地步,可憐她至今還不知道她乾媽都過四十了也一樣沒被放過。

    那你請她來何意?

    圓圓疑惑地說。

    解學龍遞上告老的奏摺了!

    楊慶很有深意地說。

    解學龍辭職了。

    他在斬了所謂五君子後,就立刻上奏摺告老……

    儘管東林黨內部很不想這樣。

    內閣目前的格局,主要得益於崇禎的遺留,是因為臨時約法時候利益分配,東林黨才獲得了五席,但在楊慶控制公主,控制閣臣任命權的情況下,解學龍的辭職會給楊慶插手刑部的機會。但解學龍明顯更愛惜自己的名譽,楊慶以供詞逼他在處死五逆的奏摺上簽名並斬首,接下來東林黨再全力宣傳他們的冤屈,會讓他跟著名譽掃地的。而且有他簽名東林黨宣傳的也很難說理直氣壯,畢竟誰都知道他是東林黨主將,他和楊慶聯合上奏把這些人砍頭,那東林黨還怎麼把自己說得那麼清白呢?

    最終解學龍只能辭職。

    以此表明他是受某種威脅不得已為之,雖然最終五君子還是斬了,但他以辭職向正義人士謝罪。

    那麼新的刑部尚書人選就成鬥爭焦點了。

    刑部另外還有兩個侍郎。

    左侍郎賀世壽。

    這個老傢伙可是正牌的東林黨元老,他是丹陽蔣墅人,當初顧憲成和高攀龍還在東林書院時候,他就是跟著混的。原本是崇禎的戶部尚書,但李自成進北京前,他就已經告老回鄉了,崇禎南渡之後,他這樣的近畿舊臣當然重新啟用。

    排在他後面的右侍郎姚思孝資歷要淺得多,這個是揚州人,崇禎元年的進士。

    但也是東林黨干將。

    當兵科給事中時候就敢懟楊嗣昌。

    而他們以下各司主事基本上也同樣全是東林黨或者是和東林黨同盟的江浙人,畢竟解學龍已經掌控刑部兩年了,之前崇禎南渡後為了拉攏江浙士紳支持,又大批提拔東林系的官員和原本退休的江浙人,這些人想要把一個部門完全換成自己的親信兩年時間足夠了。那麼接下來楊慶就算換上自己的親信也沒用,這些人可以輕鬆把尚書架空,既然這樣楊慶沒有必要浪費一個寶貴人才,還不如繼續扔給東林黨保持內閣目前格局,同時穩住江浙士紳。只要內閣格局不變,江浙士紳就會和他鬥而不破,而他要的也是鬥而不破,在斗爭中逐漸把後者困死。

    那麼就給他們一個甜棗,把水太涼這個眾望所歸的大賢,弄到內閣當這個刑部尚書。

    反正水太涼也從沒老實過。

    與其讓他躲在幕後操縱,還不如把他拉到前台,他要是不上台如何犯錯誤呢?他要是不犯錯誤,如何可以打擊他呢?要是不打擊他,那又如何可以……

    呃,楊侯爺絕對不是對柳如是有特別的想法!

    圓圓很疑惑地看著他。

    “你不相信我?”

    楊慶說道。

    “我總覺得你有陰謀。”

    圓圓很坦誠地說道。

    “越來越沒規矩了,看來這段時間沒動家法,你是又屁股癢了!”

    楊慶說道。

    緊接著他一下子把圓圓翻過來按倒在前面的桌子上。

    後者笑著驚叫一聲,隨即背後傳來衣服的撕裂聲,就在同時李香君也推門走了進來,愕然地看著桌子上向前一撞的她,那俏臉一紅趕緊後退… …

    “站著!”

    楊慶說道。

    “就在那裡看著。”

    他威嚴地說道。

    李香君羞惱地看著他們,但終究還是沒敢退出去……

    新的刑部尚書任命驚呆了朝野。

    錢謙益啊!

    原本還準備和楊慶惡鬥一番,無論如何也要阻止他把閹黨塞進刑部污染這個純潔部門的張國維等人,直接就被搞得懵逼了,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楊慶居然會任命錢謙益來當這個刑部尚書,話說這個傢伙是腦抽了嗎?難道他不知道錢謙益是什麼身份嗎?當初崇禎都故意沒啟用啊!怎麼他居然會把錢謙益啟用呢?

    “這位就是河東君吧?”

    忠勇侯府,楊慶笑咪咪地看著劉如是。

    “錢柳氏見過忠勇侯!”

    柳如是行禮道。

    她是錢謙益娶的,可以這樣自稱了,不過錢氏族人其實不認可她的身份,他們不認為一個妓女有資格當水太涼的妻子,這只不過是水太涼老糊塗了哄她開心的,不具備任何法律效力。所以死後她依然按照妾的待遇單獨埋,而水太涼與早死了的原配夫人一起埋。此時的柳如是二十九歲,可以說端得輕熟一枚,雖然比不得張嫣艷若牡丹,也不遜色太多,尤其是和貴氣逼人的張嫣相比,她更多幾分詩書氣。

    “忠勇侯?”

    她小心翼翼地說。

    “啊,久聞河東君大名,一見之下驚為天人,竟然有些失神了,河東君見諒!河東君請自便,你與圓圓情同姐妹,以後就把這寒舍當自己家,我這大門隨時為河東君敞開,此時鄙人還有些俗務,請恕不能相陪了!”

    楊慶說道。

    說完他走進了自己的馬車。

    緊接著這輛兩匹馬拉的四輪轎式馬車開動起來,柳如是目送忠勇侯離開,隨即和圓圓一起走進侯府。

    楊慶回過頭看著她倆背影,心滿意足地放下了窗簾,然後在閉目養神中繼續向前。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外面響起前導的錦衣衛呵斥聲,他立刻睜開眼挑起門簾……

    “畢先生,這是就是湯若望嗎?”

    楊慶看著路中間的畢方濟說道。

    在畢方濟身旁還站著一個中年的鬼佬,看上去膚色也不是很白,再加上一身大明衣冠,鬍子也比較濃郁看著和大明百姓區別不大。葡萄牙人早就被摩爾人串種了,根本不能算是白種,所以他們在歐洲說中國人也是白種人,而韃靼人才是黃種,由此可見他們對自己的膚色也有著很清醒的認識。

    “侯爵閣下,鄙人想解釋一下……”

    湯若望說道。

    “我不想听你的解釋。”

    楊慶打斷了他的話。

    “你造謠詆毀我的聲譽,而我是大明帝國的侯爵,內閣大臣,原本可以用更嚴厲的手段處置你,但是因為你當年幫助先帝鑄造大砲的功勞,所以我可以給你一個優待。用你們歐洲人慣用的方式,以一場公平的決鬥來解決這個問題,武器由你挑選,地點就在聚寶門城牆上,我可以保證如果我死於決鬥,你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他接著說道。

    四周立刻響起一片驚呼。

    畢竟這也太匪夷所思了,以忠勇侯的身份,敢詆毀他就直接讓錦衣衛下詔獄就行了,何必用這種方式來以身犯險?

    尤其對手還是個鬼佬。

    不過這件事倒要很令人期待。

    畢方濟在南京盡人皆知,他都在這一帶活動幾十年了,誰都知道這些鬼佬在傳播他們的神,是江浙很多士大夫的座上賓,連當年的徐光啟這樣宰輔都信他們。甚至還在民間傳播信他們的一些所謂神蹟,比如受他洗禮百病全消之類,而且在南京還建起了一座小教堂,光南京明確受洗的信徒就近千人,這還不算無錫,嘉定,松江一帶的信徒。而忠勇侯本人是道教的,雖然他不是道士,但他的確推崇道教神話體系,以昊天上帝為至高無上的神,這是他明確說過的,而他的那些神蹟也被道士們宣傳為仙法,說他是仙人弟子。

    那這場決鬥就是道教的神仙弟子和鬼佬們信仰傳播者的決鬥……

    這是一場神話之戰啊!

    “侯爵閣下……”

    湯若望還想說話。

    “閉嘴,你沒資格說話,你說我是妖邪,我還說你們是妖邪呢!到底誰是妖邪就用決鬥解決,我相信昊天上帝為至高無上的神靈,你相信你們的神是世間唯一的神靈。但這個世間至高無上的神靈肯定只有一個,是我們的昊天上帝還是你們的,那就讓我們用決鬥解決,是你們的我死,你們以後可以在大明自由傳教,是我們的你死,所有傳教士驅逐出境。

    現在告訴我。

    你敢不敢決鬥?”

    楊慶說道。

    湯若望憂傷地看著他。

    “侯爵閣下,我接受您的決鬥邀請。”

    他緩緩說道。

    這已經不是兩個人的決鬥,這是一場信仰之戰啊!

    “挑選武器!”

    楊慶威嚴地說道。

    “手槍。”

    湯若望深吸一口氣說道。

    “十五天后,聚寶門城牆上,我會拿五十把手槍任你挑選,或者你自己準備也可以!”

    楊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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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第二一七章太無恥了

    “忠勇侯要驅逐傳教士?”

    鄭芝龍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都是明擺著的,鄭芝龍又不是不認識湯若望,要說學識淵博他的確是當得上,但要說戰鬥力嘛就不值一提了。雖說兩人是用手槍決鬥,可鄭芝龍也不是一回聽他兒子說楊慶打不死的神蹟了,上次袁宗第亂槍都沒打死,怎麼可能會被一支手槍傷到……

    這決鬥都是坑湯若望的。

    “啊,你信雅威的。”

    楊慶恍然般說道。

    鄭芝龍只好尷尬地一笑。

    “我只是想做個試驗,首先我們可以確定一點,這個世間肯定有神靈的存在,我們頭頂有一個至高無上的神靈在主宰,否則無法解釋我自己。”

    楊慶說道。

    說完他拔出匕首一刀扎在自己的手心,然後抬起頭看著四周那些將領們緊盯的目光,隨即他保持著淡然的笑容拔出匕首,將他那已經被穿透的手掌舉起。那原本湧出的鮮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止住,與此同時那血淋淋的傷口也在以肉眼可見速度消失……

    四周一片驚嘆。

    楊慶拿個小手帕擦去血跡。

    僅僅一分鐘時間,他的手就已經完好如初了。

    “若沒有神,這又如何解釋呢?”

    他矜持地說。

    包括鄭芝龍在內所有人莊嚴地點頭。

    “神或許不只一個,但至高無上的神肯定只有一個,我相信這個神就是我們一直祭拜的昊天上帝,所以我不相信佛,更不相信那些亂七八糟的胡神,同樣我也不會相信雅威。但這些傳教士們聲稱世間只有一個神,只有他們的神是唯一的神,那麼我就要檢驗一下,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那麼他們的神就肯定不會坐視這場決定他們未來的決鬥,如果真有連這都能坐視的神那信他有何用?

    如果我死於這場決鬥,那麼就證明他們說的對。

    你們隨便去信他們。

    如果湯若望死於這場決鬥。

    那麼也就是說他們的神根本就不存在,那還有必要相信嗎?

    不僅僅是湯若望。

    我接下來還要和所有胡神信徒進行類似的決鬥,這是捍衛我自己的信仰,我會邀請佛教高僧,比如少林寺方丈之類,邀請某教長老,總之那些胡神信仰的有一個算一個,他們也可以自己來找我,然後和 一人一把手槍公開決鬥。

    簽生死狀決鬥。

    打死我,他們的神就算存在。

    被我打死的,我就會對他們採取措施。”

    楊慶說道。

    不得不說他也太無恥了。

    他明知道自己死了都能原地重啟甚至增強的。

    事實上他和湯若望的決鬥只不過是一個開胃菜,他的真正目標是那些光頭們,或者說光頭們手中的那些廟產,但他缺少一個合適的理由,畢竟和信徒沒幾個的雅威比起來,光頭們信徒實在太多。就連張嫣和坤興公主都偶爾拜拜佛,當然,她們也拜三清,所以他需要一個理由,需要一個可以服眾的理由。

    那就決鬥好了。

    用決鬥來證明各自信仰的神靈是否存在。

    湯若望決鬥失敗,傳教士被驅逐出境,大明禁止雅威傳播,光頭們決鬥失敗,他派錦衣衛查抄各地所有廟產,以後監督光頭們嚴格遵守清規戒律,不得擁有任何產業。光頭們可以按照大明普通百姓待遇,從皇莊租種土地,他們的寺廟可以保留居住,但接受的布施要先交稅,這種布施相當於布施者花錢購買來世,這是一種商業行為,所以必須得交稅……

    交百分之八十的布施稅。

    然後光頭們愛念經就繼續念經吧!

    忠勇侯尊重他們的信仰。

    但他們不能犯戒,錦衣衛會派出監寺駐紮寺廟,嚴格規範其言行,有犯戒者一律逐出廟門,有犯法者直接移送司法機構。

    這可不是他欺負人,這是光頭們決鬥失敗的結果。

    總之先決鬥。

    決定輸了任他處置。

    不敢來決鬥算輸,有本事把他打死了那算他們的神靈存在。

    以這種方式迅速把那些還不成氣候的如雅威之類清理出去,然後限制如光頭之類成氣候的,把那些廟產統統抄到手,這可是一塊肥肉,把這些廟產全弄到手的話,估計打造一支無敵艦隊都夠了。尤其是江南這些寺廟歷來都兼職放貸的,雖然他們是給那些達官貴人放貸,但自己手中也都有大量錢財,另外還有大量土地,錢地再加佃戶,他的皇莊可以擴大軍隊也可以擴大了。

    這樣的肥肉豈能放過!

    “來了!”

    就在楊慶裝逼時候,一名錦衣衛快馬到跟前禀報。

    楊慶立刻站起身。

    就在同時一輛八匹馬拉的華麗四輪馬車在他們前面停下,兩名站在上面的侍女先下車打開描繪著龍鳳的車門,一身長公主朝服的坤興公主在侍女攙扶下走出。楊慶和鄭芝龍等人趕緊上前行禮,周圍的士兵和百姓齊聲向監國行禮……

    話說坤興公主還是很受敬愛的。

    畢竟一個年輕美麗的少女,首先看著就會心生好感,尤其是少了一個胳膊,更是讓人生出呵護之心。雖然無論軍隊還是百姓,都沒把她當做這個帝國真正的主宰者,但如果有人想搶她的江山,無論軍隊還是老百姓都會為她抵抗的。她的確沒有帝王的威嚴,但她這種殘疾少女的人設,用親和力所帶來的忠誠,絕對比她爹要有用的多,這時候的大明軍隊和百姓對她的忠誠度絕對超過對她爹的。包括士紳也不反對她,拋開儒家倫理,這個十七歲少女是完美的選擇,他們這時候才發現女統治者比男統治者更合適,當然,如果這個女統治者沒有一個討厭的未婚夫就真正完美了。

    話說這一點上他們真該羨慕伊麗莎白一世時候的英國士紳們。

    “公主殿下,請!”

    楊慶說道。

    坤興公主帶著好天氣帶來的好心情向前走去,在她前方是滔滔東去的長江,但在這江面上,一支龐大的艦隊正緩緩而來。總計二十艘戰艦在江面分兩列縱隊,所有戰艦幾乎都一個模子刻出,略顯修長的船體,三桅中式硬帆,側舷各十二個炮門,但不是在甲板上。

    而是在頂層甲板下的船艙內。

    “公主殿下,這就是海軍最新建造的第一批巡洋艦,臣與南安伯商議想以大明諸位開國元勳命名。”

    楊慶說道。

    “準!”

    坤興公主說道。

    “懷遠侯,您先挑一艘,以開平忠武王命名。”

    楊慶對常延齡說道。

    “這艘即可!”

    南京勳貴集團碩果僅存的常延齡指著第一艘說道。

    “甲一號,更名常遇春號!”

    鄭芝龍說道。

    旁邊信號兵揮動信號旗。

    那艘相距已經不足百丈的戰艦上立刻放下一名士兵,帶著漆桶開始在船舷刷上這艘戰艦的新名字,很快常遇春三個紅字就出現在船舷,不過這只是臨時的,接下來還會用新的銅製艦名牌釘上去。

    “甲二號,更名徐達號!”

    緊接著鄭芝龍說道。

    這二十艘戰艦都是他在不到一年時間建造的,這種西式船體中式帆裝的戰艦他本來就有,他自己原本的座艦比這些還大。他有船廠也有足夠的水手,唯一需要的只是資金,楊慶很爽快地撥付海軍所有需要的資金,然后海軍總長閣下只需要把這些資金揣自己兜里,接著命令自己家船廠開足馬力建造就行。

    雖然叫巡洋艦,但實際上不具備巡洋能力,更像是海防艦,相對於它們的噸位來說,它們的火砲太多也太重。儘管實際上最大隻有十三斤也就是歐洲的十八磅艦炮,但主要是七斤的,歐洲標準九磅多點,甚至甲板上那四門才三斤。

    這個火力的確有些寒酸。

    但目前來講已經足夠,反正東亞也沒真正敵人,無非就是些歐洲的武裝商船。

    荷蘭人是主要對手……

    呃,這支艦隊就是去收復台灣的。

    楊慶急需那裡的硫磺,現在已經等不及了。

    但荷蘭東印度公司主力是些薄皮大餡的武裝商船,巴達維亞號也不過二十四門砲,主要還是十二磅寇菲林長炮,這東西還不如十三斤炮,可以說這些巡洋艦和荷蘭人的武裝商船單挑甚至更強些。

    除非遇上戰列艦。

    但台灣的荷蘭人沒有戰列艦。

    更何況但即便是戰列艦,這些巡洋艦也不是沒有還手能力。

    荷蘭東印度公司又不可能有三層甲板的,最多也就是幾艘四五十門砲的,頂了天裝二十四磅炮,這些巡洋艦群毆,十八磅炮也不是打不動四級艦的。再說只要他不想去南洋染指巴達維亞,僅僅為了台灣,荷蘭東印度公司是不會和他拼命的,他們不過是一群商人,交戰成本大於收穫的話他們是不會打的,他們還指著和大明的貿易呢!

    一艘艘巡洋艦就這樣在江面換上以大明開國元勳命名的新名字,然後又一艘艘停靠在下關碼頭。

    不過水兵沒有登岸。

    所有戰艦上水兵全部穿著紅色軍服排列在船舷,然後徐達號和常遇春號上放下跳板,大明海軍剛剛成立不久的南洋艦隊統制黃斌卿,副將鄭彩分別走下船,兩人同樣是紅色的軍服挎著刀,在已經響起的鼓樂聲中走向大明監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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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第二一八章巨龍的甦醒

    “賜劍!”

    楊慶一臉莊嚴地喊道。

    坤興公主從一旁侍女捧著的劍匣內拿出尚方寶劍,她面前的黃斌卿和鄭彩雙膝跪倒叩首在地。

    “台灣島自三國以來,世代為華夏之地,至今已逾千年,地雖蠻荒亦祖宗之所遺不可棄,荷蘭者,西夷小國也,泛舟數万里遠來,趁建奴入侵大明無暇顧及之際竊據,此乃我大明之恥也,今日海軍初成,以此寶劍賜汝等,正欲汝等以其首級試此劍鋒之利鈍,眾將士勉之,寶劍出鞘不飲敵寇之血不歸鞘,若不能收復台灣則無需再歸!”

    坤興公主說道。

    說完她把尚方寶劍放到了黃斌卿頭頂。

    後者伸出雙手接過。

    “臣等尊旨,若不能收復台灣,不能使此劍飲敵酋之血,臣將以此劍自刎謝罪!”

    黃斌卿高舉尚方寶劍激動地說道。

    他的確有理由激動。

    他是大明朝到現在為止第一個獲賜尚方寶劍的武將。

    雖然據說毛文龍有尚方寶劍,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因為這東西持有的前提很簡單,必須是御史,歷史上那些持有的總督們真正官銜並不是總督。明朝官制就沒總督軍務,或者說督師,這個官職和巡撫一樣都是御史的外派官,總督是副都御史,巡撫是僉都御史,統統都是屬於都察院系統的,也只有都察院系統的才有資格持尚方寶劍。因為只有他們才有監察官員或者武將的權力,毛文龍一個總兵有個屁資格,就算皮島鎮有尚方寶劍也得是在御史的監軍道手中。

    他要是有這個那文官還不得炸了窩啊?

    連其他文臣都沒資格啊!

    那怕是其他文臣總督軍務,不是御史也沒資格,甚至當年邢玠以兵部尚書臨時加了個兼右副都御史的頭銜督師薊遼,帶領明軍入朝作戰,他也沒資格拿尚方寶劍,尚方寶劍在官銜低於他的右僉都御史楊鎬手裡。

    後來楊鎬瞎指揮蔚山慘敗被踢回國之後,尚方寶劍才輪到邢玠。

    別以為這個是胡亂發的。

    武將持有尚方寶劍,那簡直就是國將不國的。

    不過現在終於有了。

    黃斌卿站起身,轉向碼頭上排列戰艦,轉向那些列隊船舷的士兵,然後高舉起手中的尚方寶劍。

    “尚方寶劍在此,各將聽令!”

    他大吼一聲。

    所有戰艦上的官兵全部跪倒。

    “不復台灣誓不還!”

    他緊接著吼道。

    “不復台灣誓不還!”

    所有官兵齊聲高喊。

    岸上所有觀看這一幕的軍民,都齊聲為他們叫好,雖然這些軍民肯定不會對台灣島感興趣,甚至恐怕多半都未必知道這個地方,但大明海軍軍容之威武,仍舊讓他們感受到了那種久違的氣勢。曾經這支海軍擁有過世界上最龐大的艦隊,曾經他們如同一頭橫行大洋的滄龍般一次次讓從太平洋到印度洋的所有番邦,都在他們的旗幟下用畏懼的目光仰望。而現在沉寂了整整兩百年後,這頭滄龍終於再一次睜開眼抖去了身上的泥沙,重新展露它的利齒。

    好在還不算太晚。

    畢竟工業***還沒開始,歐洲人儘管在大航海時代佔了先機,但雙方之間技術的差距並沒拉開。

    這支艦隊放到歐洲雖然不足以和任何海軍強國抗衡,但至少在東方並不輸於任何對手,剩下就是慢慢地發展了,真正的巡洋艦會有的,真正的戰列艦也會有的。十八磅炮的確太小了,但三十二磅炮,四十二磅炮甚至六十八磅炮都會有的,一切都只是需要時間而已,這頭巨龍已經甦醒,它會用最快的速度追趕,然後重新恢復它的東方海上霸主地位,讓當年那些俯首在它腳下的,再一次俯首在它的腳下。

    大明海軍收復台灣的戰爭,就這樣正式開始。

    接下來他們將在南京把專門為這場戰爭鑄造的四十斤臼炮裝上船,也就是美國人在南北戰爭時候喜歡用的四十八磅臼炮。

    這個應該足夠對付熱蘭遮城了。

    棱堡就怕臼炮。

    尤其是大口徑攻城臼炮,雖然這是四十八磅,不是恐怖的十三吋du裁者,但也已經足夠了,熱蘭遮城又不是頂級要塞,無非就是一座屁大的棱堡,原本歷史上一樣被鄭成功拿二十四磅炮轟得千瘡百孔,這東西設計思路就是防禦直射的加農炮,堅固的城牆和厚厚的土層能夠最大限度抵擋實心彈的撞擊,荷蘭人用這個熬得西班牙國王可以說愁白了頭,但可惜在大角度從天而降的開花彈面前毫無意義,尤其是重型的開花彈。

    而楊慶為這場戰爭鑄造了五千發四十斤重的砲彈。

    更何況還不只有臼炮。

    熱蘭遮城同樣在海上的艦炮射程之內,這支艦隊有幾百門大砲可以向著荷蘭人傾瀉砲彈,登陸作戰的海軍陸戰隊還有二十斤臼炮和九斤炮,大明海軍的第一次亮相,將用無數的大砲來淹沒他們的敵人。

    “這才是真正水師啊!”

    張名振感慨地看著面前這支堪稱強大的艦隊。

    他是長江水師統制。

    他手下是不會有這樣戰艦的。

    “你也會有的,不過要等以後再說。”

    楊慶說道。

    他肯定不會讓鄭家長久掌控海軍的,目前大明分南北二洋水師,北洋水師統制由鄭成功兼著,實際上就是李自成的那支水師。南洋水師統制雖然是黃斌卿,但真正說了算的應該是鄭彩,畢竟各艦艦長一多半都是鄭芝龍的人,黃斌卿的崇明水師將領最多佔三分之一。

    目前楊慶想搞海軍只能這樣。

    除了鄭家沒有人能擔負起這項重任,哪怕黃斌卿這些水師將領,其實也沒打過真正的海戰。

    能打海戰的只有鄭家那些老海盜。

    但以後肯定要削弱鄭家對海軍的控制,鄭芝龍和楊慶只是合作者,這個老海盜對於籌建海軍收復台灣如此熱衷,只是那裡的金礦和硫磺,楊慶已經把那些許給了鄭家,但這種利益上的同盟並不保險。

    楊慶需要真正屬於自己的海軍。

    不過這得以後再說,尤其是把軍校建立起來再說。

    他已經開始籌建大明的陸軍和海軍學院了,當然,也包括一所真正的大學,至於國子監連改造的意義都沒有,短時間內可以保留,反正就一群監生在裡面扯淡。他正在籌劃建立由他私人出資的一所綜合性大學,學生由各地皇莊選拔,畢業生也在皇莊系統任職,隨著皇莊數量越來越多,下一步的鄉鎮化也必須搞,這一級行政機構就得直接任命了。而陸軍和海軍兩個學院則算作大都督府直屬的,從軍隊裡挑選一些經驗豐富但受傷或者年紀大了的當教官,但學生除了軍中選送培養的以外,剩下同樣從皇莊系統選拔。

    這樣軍政兩套體係都有了。

    剩下就是用時間慢慢地擠死皇莊系統以外的舊士紳系統了。

    他不著急。

    他今年還沒滿三十歲呢!

    他會比所有政敵都活得更長久的。

    雖然德川老烏龜很被鄙視,但卻不能否認他笑到了最後,有時候能活這就是一個成功的關鍵,而大明無疑不會有人比他更能活。要知道直到現在他還沒有過任何疾病,那身體好得就像頭髮qing的公牛,精神上來一晚上趕幾個場子都沒問題,圓圓自己都招架不了。

    “侯爺,松江府通訊站發報,援朝軍統制兼北洋水師統制鄭成功派遣快船奏報,援朝軍及朝鮮軍於六月二十五日攻克漢城,全殲守城敵軍,朝鮮王李倧派出世子李淏入朝謝恩並獻俘。”

    史德威走到楊慶跟前說。

    楊慶只是淡然地點了點頭。

    這時候也差不多該打下了,明朝聯軍從去年冬天就兵臨漢江,但因為漢城留守的清軍,或者也可以說剃髮易服的朝鮮偽軍,自知一旦漢城被攻破,李倧肯定會殺了他們,所以始終死守漢城,幻想著多爾袞會派遣援軍救他們。可惜多爾袞如今在關內自顧不暇,正提心吊膽害怕明軍或者順軍向北京進攻呢,哪有心情去管他們的死活。

    但李倧的清洗也的確可怕。

    朝鮮國王殿下明顯在發洩他這些年積累的怨氣,畢竟他當國王這些年過得的確有些憋屈,被咱大清一次次壓著roulin,現在終於得到了揚眉吐氣的機會,對於這些附逆的舊臣民很乾脆舉起了屠刀。

    別無選擇的八旗朝鮮們只能血戰。

    最終他們就這樣在漢城一直血戰到了現在。

    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

    李倧肯定沒有力氣繼續向開城進攻了,畢竟打到現在朝鮮人也死得屍山血海,根據錦衣衛的情報,都已經白骨露於野,千里,呃,千里過於誇張了,他們也沒千里,基本上都是百里無雞鳴了,他也得休養生息一段時間才行。

    這樣朝鮮半島繼續維持分lie就可以了。

    對於這個結果楊慶很滿意。

    而且以後李倧肯定還是要繼續向北進攻的,他還有一多半國土還沒收復呢,這樣朝鮮半島上的這場戰爭再打個三五年也沒問題……

    “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啊!”

    楊慶笑著感慨道。
mk2258 發表於 2018-10-28 11:36



正文卷第二一九章忠勇侯太偉大了

    “大明軍威之盛令人敬畏!”

    大明朝鮮國王世子,原本歷史上很快繼位的李淏感慨道。

    他倒是趕得巧。

    正好復台艦隊裝上大砲起航返回福州的時候,他乘坐著北洋水師的戰艦到達了南京,於是楊慶也就順便讓他見識一下大明海軍的最強陣容。此刻這艘逆流而上的老式戰艦兩旁,各有十艘巡洋艦排列成縱隊迎著它順流而下,船舷所有炮門打開,一門門大砲的砲口推出。

    “世子見諒,他們倒是唐突了。”

    陪同的禮部官員說道。

    很顯然這樣並不符合禮節。

    就在這時候,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對面夾行而過的常遇春號和徐達號上,最前面的砲門裡驟然噴出火焰……

    李淏和那禮部官員同時尖叫一聲撲倒在甲板。

    只有鄭成功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而也就在這時候,兩艘戰艦的側舷炮從前向後,以極短的間隔不停噴射火焰,炮聲如同炸雷般響徹長江兩岸,天空中不過卻沒有聽到任何砲彈的呼嘯聲,更沒有任何砲彈擊中這艘戰船,二十四門大砲的短促齊射就這樣轉眼結束。

    鄭成功這才扶起還在尖叫的李淏。

    “世子請起,倒是在下疏忽,忘記了提醒世子,此乃我大明海軍新定的迎客禮,只有對世子這樣的貴賓才使用的,這叫做閱艦式。”

    他笑著說道。

    “閱,閱艦式?”

    李淏嘴唇哆嗦著說道。

    “對,閱艦式,邀請最尊貴的客人檢閱海軍的戰艦。”

    鄭成功很肯定地說道。

    這時候第二組兩艘巡洋艦夾行而過,和第一組一樣,兩艘巡洋艦側舷的火砲從前向後以極快速度不斷噴射火焰,好在知道了這是空砲,李淏沒有嚇得趴在甲板。但兩旁十幾丈外兩艘戰艦上幾十個砲口向著自己噴射火焰的場景,仍舊讓他心驚肉跳,那炸雷般的砲聲彷彿就在耳畔,這位在儒生們無微不至教育起來的世子兩條腿也在不停哆嗦著。而旁邊那個自己爬起來的禮部官員則一臉的陰鬱,這哪是大明禮儀之邦該有的待客禮節,完全就是朱棣那個野蠻人的風格。

    世風日下啊!

    美好的品德就這樣越來越遠去了。

    他們就這樣站在甲板上,戰戰兢兢地穿過了夾行的艦隊,伴著迎客的隆隆炮聲駛入了下關碼頭。

    不過碼頭上卻沒什麼人。

    除了禮部尚書顧錫疇和必要的歡迎儀仗,不多的錦衣衛和原本就駐守下關碼頭的明軍,看熱鬧的老百姓幾乎沒有,整個下關碼頭一片冷清。

    這就很詭異了。

    好歹這也是朝鮮國王世子進貢謝恩並獻俘,大明百姓不說人山人海至少也得有個萬把看熱鬧的啊!

    “顧尚書,南京如此蕭條嗎?”

    鄭成功疑惑地問。

    “鄭將軍說笑了,南京繁華自然優勝往昔,只不過今日有些特殊,人們都去看決鬥了。”

    顧錫疇尷尬地說。

    “決鬥?”

    鄭成功和李淏同時愕然道。

    好吧,這一天也是決鬥的日子。

    半個時辰後。

    鄭成功和李淏就已經可以站在人群後面,看著城牆上這場引得南京及其周圍府縣超過五十萬人圍觀的決鬥了。

    的確得超過五十萬人。

    整個聚寶門外完全可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實際上最遠的估計連城牆都只是勉強看見,圍觀是不可能,最多知道結果及時些。為了避免發生踩踏事故,五城兵馬司和錦衣衛出動了超過一萬人來維持現場秩序。就連隔著很遠的雨花台都站滿了人,至於大報恩寺塔則被錦衣衛團團包圍,因為太后,太妃,監國還有一大幫女人就在那上面看決鬥。

    話說楊慶給湯若望留了十五天。

    但這十五天其實是他的應天日報搞宣傳的時間。

    因為這時候他的通訊塔最遠都建到了松江,鳳陽,徽州,九江這四個點,這份報紙通過通信塔的傳遞也在這個範圍內所有府城和州城都設立分社。基本上南京總社的報紙在早晨開始發售後,當天下午到第二天早晨這些地方的分社就會排版印刷出同樣的報紙發售。

    為此甚至連鉛活字印刷都被楊慶搞了出來。

    實際上明朝早就用金屬活字了。

    無論鉛活字還是銅活字都有,金屬活字的關鍵是墨,古騰堡活字印刷的墨是燈黑和亞麻油,這東西得使用油墨才行,但很明顯在他同一時期大明的工匠也解決了這個問題,尤其是銅活字印刷在江浙幾乎成為主流。

    除了鉛活字還有新的排版技術。

    依靠著通訊塔,鉛活字及新的排版技術,楊慶真正建立起了自己的傳媒機器,而這台傳媒機器這段時間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渲染這場決鬥。在大明挑起一場信仰大討論,一場關於誰才是真正至高無上的神的大討論,不僅僅是雅威和昊天上帝,就連佛祖和其他信仰的神靈都被扒出來。

    甚至為此還出了通過驛馬傳遞的專刊,系統地對道教體系進行整理。

    畢竟道教體系太亂了。

    這份專刊明確了昊天上帝作為至高神的存在,其他那些包括上古諸神在內統統是昊天上帝創造出來,管理宇宙萬物的。而昊天上帝就是大宇宙的意志,他創造日月星辰世間萬物創造宇宙運行的規律。天界是他開闢的另外一處空間,專門給眾神居住同時接納凡間聖賢英雄的。至於什麼風霜雨雪這個神靈沒興趣管,眾神不會閒得蛋疼天天來刮風下雨的……

    總之根據中國古代神話和部分道家思想,完全構建起一個真正明確的神話體系,而且最大限度避開神話對科學的干擾。

    神和人不在一個空間。

    人間的自然規律那是科學的。

    人死了才歸神學,沒死前他就是科學的,反正誰也不能死而復生對此進行反駁。

    同時也對其他宗教體系進行介紹。

    當然,這個介紹就很有側重了。

    比如天竺這個佛教發源地早已經沒有一個佛祖信徒,甚至連靈鷲山野鹿苑這些佛經中的聖地,都已經淪為荒煙蔓草,那裡的人才不知道佛祖什麼的呢。

    還有天竺人民那些匪夷所思的習俗。

    尤其是恒河水……

    嘔,習慣於清潔乾淨的江南百姓估計不會想乾了這碗恒河水。

    再比如雅威信仰的分裂,還有歐洲自己的宗教戰爭,同時把葡萄牙人信仰的雅威,荷蘭人信仰的雅威甚至剛剛被大明百姓知道的英國人信仰的雅威區別何在進行區分,天主教基督教聖公會這些一一扒皮。當然,也少不了贖罪券和中世紀教會黑歷史,比如黑死病時候種種奇葩表現,尤其是直到現在還不准洗澡,這一點估計同樣會讓江南人民瞠目結舌。還有至今依然存在的宗教裁判所和火刑柱,誇張地放血治療等等,總之在這些專刊的作者筆下,歐洲儼然一個巨大的糞坑。

    每天行走巴黎得小心從頭頂倒下的屎尿啊!

    大明百姓怎能不心驚膽戰。

    別說是南京了,就是隨便一個小村莊的大街上,誰敢倒桶屎尿估計也會引起公憤的啊!

    甚至閃米特另外兩教都有。

    尤其是閃米特三教之間關係,十字軍東征的歷史,還有包括歐洲的對外殖民史,尤其是對印第安人堪稱血腥的殺戮,印加帝國的滅亡等等。

    每天一期的專刊,在應天日報整整連載了八期,用半個月時間為大明百姓突擊補課了世界史,世界宗教史和外國黑歷史,同時也吊足了大明百姓對這場決鬥的胃口。話說這不是忠勇侯一個人的決鬥,這是大明宗教神話體系和外來宗教神話體系之間的決鬥,忠勇侯正在用他那偉岸的身軀為大明豎立起一道堅固城牆,一道阻擋異端邪說入侵大明的城牆。

    而這場決鬥將是他和異端邪說之間的第一次正面對決。

    忠勇侯實在太偉大了。

    “忠勇侯!”

    “忠勇侯!”

    ……

    無數激動的歡呼聲在聚寶門外響起。

    不過也有不同聲音。

    兩千多從各地趕來的信徒正在高舉著十字架為湯若望助威,他們用英勇來表現他們的抗爭,另外還有幾個傳教士手中捧著經書,在那裡帶領在教徒誦經。幸虧旁邊還有錦衣衛在隔離,阻擋那些試圖攻擊他們的普通百姓,否則他們這點人會被為忠勇侯助威的百姓踩死的。

    就在萬眾矚目中決鬥者登場。

    楊慶穿上了一身朝服。

    他的朝服可不是戴個烏紗帽,他得是赤羅青緣的朝服,頭上帶著七梁冠,原本手中應該拿個笏板,但這一次就不需要了。他就這樣籠手胸前緩緩從城牆上出現,伴著城外海嘯般的歡呼聲在聚寶門上站住,先是揮手向著城外致意,然後再轉向右側。

    這時候湯若望也已經登城。

    而且不只是他一個,包括畢方濟和另外兩個傳教士也到了,他們全都是黑色白領的教士服。不過畢方濟單獨穿祭服,湯若望跪在他面前,畢方濟捧著聖經在誦經,另外兩個傳教士捧著聖水和十字架默默低著頭。

    楊慶無語地看著他們。

    外面的大明百姓同樣好奇地看著他們。

    後者繼續他們的彌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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