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護國公 作者:木允鋒 (已完結)

 
mk2258 2018-6-30 10:20: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6 72639
mk2258 發表於 2019-5-19 12:21
護國公第二七零章主子與奴才

“迎戰!”

巴都禮揮舞著刀吼道。

城牆上清軍立刻蜂擁向這個致命的缺口,儘管城牆並沒真正轟開,但坍塌的城磚和夯土卻形成一條直達城牆的坡道。

這就足夠。

城外數万義軍蜂擁而前。

在他們旁邊的砲兵陣地上,所有大砲同時噴射火焰,四斤半和三斤甚至那些義軍推來的繳獲的清軍火砲全都加入射擊行列,數以百計的大砲狂轟坡道兩側。而明軍步兵列出兩個陣型在左右,以鳥銃自由射擊來攻擊城牆上,狙擊手專門射殺城牆上殘餘的砲手。

他們只負責掩護。

而投降的清軍重步兵作為主攻手重甲長刀在前。

謝遷的義軍主力舉著盾牌在後。

超過五千前鋒冒著城牆上飛出的箭和子彈,趟過深不及腰的孝婦河直衝坡道,很快以八旗朝鮮和漢軍為主的降軍重步兵就開始硬衝。

“衝下去,把這些狗東西碎屍萬段!”

巴都禮吼道。

這時候更多義軍開始趟過孝婦河並把梯子搭上城牆,蒙著盾牌向上攀爬,以牽制清軍減弱前鋒在坡道的阻力。而一支同樣重甲長刀的清軍敢死隊踏上坡道,從上向下衝以反擊,但緊接著明軍步兵的火繩槍就瞄准他們。就在他們被子彈打得倒下不斷滾落時候,仰攻的前鋒冒著頭頂落下的箭,子彈,甚至石頭和黑火藥的手榴彈,繼續前赴後繼地向上沖。

在這裡沒有別的選擇,只有拼死的血戰。

換成明軍也一樣。

這樣的進攻只能用人命來堆。

所以要用那些投降的,反正他們在清軍中也是乾這個,而且都得到了承諾,只要衝上城牆就送回南方在皇莊安置,受傷的和明軍士兵受傷同樣待遇,死了的由錦衣衛負責營救他們的親人……

當然,這只是承諾而已。

“快,快上!”

孫琰齡拿著火把焦急地喊著。

他身旁幾個清軍正抬著一個巨大的萬人敵,躬著腰在頭頂飛過的子彈和砲彈中走來。

就在同時幾個全身重甲的八旗朝鮮降兵從前方探出身子,一層布面甲和一層札甲甚至額外套了一件胸甲的三層保護,人手一柄斬馬刀奮力砍殺著阻擊的清軍。看著他們,孫琰齡毫不猶豫地點燃引信,那幾個清軍抬著萬人敵走向前準備扔,但就在這時候他們身後槍聲突然響起,幾個清軍幾乎同時倒下。

孫琰齡愕然轉頭。

“汝符兄,你做甚?”

他驚叫道。

在他後面的張泰瑞毫不猶豫地扣動了短銃的扳機,一顆子彈徑直打在孫琰齡胸前,後者慘叫一聲倒下,直接趴在了萬人敵上。

“做甚?當然是迎王師了,你孫家被定漢奸,我張家可沒有!”

張泰瑞吹了吹槍口硝煙說道。

緊接著他發現了孫琰齡胸口已經燒到盡頭的引信,他驚叫一聲連同身旁家奴急忙趴下。就在他趴下的瞬間那顆萬人敵的一個個預留孔中火焰向外噴射,還沒死的孫琰齡身上立刻被點燃,他慘叫著爬起來,帶著一身火焰撲向外墜落城下。同樣被波及的還有前面激戰中的清軍,後背的火焰讓他們猝不及防,一個個身上立刻燃燒起來,而他們的對手毫不猶豫地將這些傢伙砍翻。

“快,殺建奴迎王師!”

就在萬人敵的火焰減弱時,張泰瑞亢奮地吼叫著。

這時候民團已經動手。

甚至不僅是民團,就連部分八旗漢軍和朝鮮的士兵也都倒戈,整個城牆上殺得一片混亂,而進攻的降軍趁機衝上城牆,他們的加入讓這場戰鬥再無懸念。

“主子,快突圍吧!”

巴都禮身旁的包衣哀求道。

“突圍?往哪兒突圍?往濟南還是往青州?今日唯有血戰到底了!”

巴都禮吼道。

的確,他根本沒地方可突圍,四周全是明軍,無論往哪兒都是死路一條,更何況還不一定沖得出去,既然這樣索性血戰到底吧!想到這裡的他很乾脆地沖向明軍,他身後的包衣糾結著,而且面面相覷,很顯然他們沒有血戰到底的勇氣,但如今也的確沒有選擇了。

“殺!”

那包衣咬著牙吼道。

說完他拎著刀追著巴都禮向前,就在到達巴都禮身後的一刻,他毫不猶豫地把刀捅進了巴都禮的後背。

巴都禮慘叫聲。

緊接著轉回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主子,奴才伺候您十年了,您就幫奴才一回吧!”

那包衣獰笑著說。

緊接著他拔出刀,就在巴都禮倒下的瞬間,那刀光一閃,後者的頭顱在噴射的鮮血中墜落,那包衣揪著辮子直接拎起舉到頭頂喊道:“巴都禮已伏誅,漢軍朝鮮皆大明子民,反正歸國殺建奴受賞!”

……

而此時兩百里外。

齊河大清橋。

這座橫亙大清河或者說古濟水也或者說現代黃河上的九孔石橋,已經變成了裁決山東清軍命運的關鍵點。

多鐸的援軍到了。

此前駐軍大名府的多鐸,率領六萬清軍增援山東,倒不是說他反應太慢現在才來,而是他從黃河沿線抽調兵力花了太多時間。儘管鄭州和懷慶的明軍沒有出擊,但多鐸想要湊這六萬大軍仍舊不是那麼容易。這時候關內八旗總兵力二十二萬,這裡麵包括所有雜牌,六萬在山東,十萬在他手下,另外還有一萬蒙古騎兵,多爾袞只有六萬做預備隊兼顧太行山區的防禦。

而多鐸面對的是明軍一個騎兵軍和一個步兵軍。

好吧,他其實是三倍優勢。

但三倍優勢也不保險,他很清楚對面明軍的實力,尤其是明軍後面還有隨時北上增援的,他貿然被引到山東戰場,回頭明軍再來三五個軍北上那大清就真完了。

他是確定南方的明軍沒有大舉北上才出動的。

“大清橋。”

明軍第九軍統制張鵬翼頗有些不滿地說:“這個名字得改!”

“這是大清河橋!”

他的參謀長提醒他。

“那也得改,連大清河一起改!”

張鵬翼說道。

他是山海關的水師將領,後來被裹挾入吳三桂手下,並且在山海關反正,原本歷史上他自己帶著親信在吳三桂降清後逃離山海關,之後跟著田仰從淮安跑到浙東。最終在守衢州時候因為部下投敵放清軍入衢州,他戰死衢州城內,不過這一次他因為跟著關寧軍反而成了楊慶親信。

而此刻他們對面的大清河西岸就是正在出齊河的清軍。

“準備迎戰!”

他看了看身後說道。

在他身後只有兩個步兵旅。

明軍兵力不足了,這場戰爭發生得太倉促,至今只有徐州都統司的三個軍和登州都統司但一個軍參戰,只是對山東清軍足夠,但再面對多鐸的援軍就不夠了。

他們需要增援。

但明軍是輪換駐防,之前駐防北方的各軍,除騎兵軍外全都撤回南方休整,甚至很多士兵都放假回家探親去了,重新集結援軍需要時間,畢竟這才戰爭在計劃外,明軍之前的目標只是防禦,僅僅防禦是足夠,但大規模進攻就不夠了。

當然,這沒什麼大不了。

至少張鵬翼覺得自己以兩個步兵旅再加上濟南城下的一個步兵旅和一個騎兵旅,足以對付兩個方向上超過五萬清軍。

“建奴的大砲不少啊!”

參謀長說道。

清軍的大砲的確不少,而且還是真正的重砲,甚至不是架在河岸,而是直接架在齊河城頭,大清橋距離齊河城不過半里,加上河灘寬度距離東岸也不超過五百米。數十門重砲不斷在城牆上開火,居高臨下的砲彈飛越大清河落在東岸濺起一片片砂石,不過肯定打不著明軍的,因為明軍距離河岸還有半里,正好在這些大砲的有效瞄準射程外。

依靠著城牆上的重砲掩護,清軍騎兵首先開始過橋。

“開火!”

張鵬翼淡然說道。

左右兩個步兵方陣正面,一門門大砲噴出火焰,正好形成交叉火力的實心彈瘋狂殺戮清軍騎兵,正在試圖狂奔著過橋的清軍血肉飛濺。

清軍重砲的確可以迫使明軍遠離河岸,但整個大清橋可依然在明軍大砲的射程內,第一支硬衝的清軍騎兵死屍在兩個步兵旅五十六門大砲轟擊下瞬間死屍堆積。不過這些只不過試探而已,真正強渡的是河面,近千扛著皮筏和竹排的清軍步兵避開明軍火力範圍洶湧著沖向河面,試圖划槳強渡並不寬的大清河。

“騎兵出擊!”

張鵬翼說道。

兩個早就待命的騎兵營立刻出擊很快到達清軍前方,然後下馬以戰馬為掩護,紛紛舉起火繩槍,就像射鴨子般射殺河面的清軍。

漏氣的皮筏紛紛下沉。

然後倒霉的清軍不得不撤退。

“多鐸這是在幹什麼?他難道不知道這毫無意義嗎?”

張鵬翼感慨道。

這的確毫無意義,只要有他卡在這裡,清軍就無論如何無非渡河,同樣濟南城內的清軍也沒有能力殺出來接應,哪怕把兩路清軍加起來與他進行平原決戰,都不一定能吃得下近兩萬明軍,何況還是這樣被隔斷在一條大河的兩岸。

然而多鐸肯定不會這麼傻。
mk2258 發表於 2019-6-10 21:05
第二七一章漢滿蒙

    三天后張鵬翼就知道了多鐸在這裡陪自己過家家的意圖。

    清軍騎兵在青城以浮橋渡河。

    多鐸玩了一把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利用騎兵的速度優勢,繞開濟南渡河直插明軍戰略上的唯一空檔。

    不過這次沒有迎降的了。

    當然,不是這一帶士紳的節操得到充值,而是他們都組織了民團參與對淄川的進攻,甚至這時候這些民團都轉往青州。這樣就算投降也少不了要遭報復,他們可不認為清軍會優待他們這些背叛者,還不如趁著老百姓也支持,萬眾一心玩一把忠勇呢!

    不過清軍也沒空搭理他們。

    博洛率領的一萬火槍騎兵和一萬蒙古騎兵,在清河鎮依靠那些得知攝政王又重新回到聖主明君道路上的士紳支持,迅速搭設起浮橋渡過大清河後,連青城縣城都沒攻,緊接著就南下。小清河的水深並不足以阻擋騎兵的涉水,得知淄川被攻克的博洛立刻轉向東直奔青州,騎兵強行軍的他只用一天半就到達青州。

    這就是騎兵的優勢。

    然後他在淄河南岸與阻擊的明軍遭遇。

    “預備!”

    伴隨那些軍官的吼聲,排列成標準陣型的海軍陸戰隊士兵們,迅速舉起了手中的火繩槍。

    在他們前方騎兵如洪流洶湧。

    緊接著一個個前出的長矛方陣士兵支起了他們的長矛,同樣後兩個長矛方陣的士兵也支起他們的長矛,三個這樣的三角陣型排列成一個大的步兵陣型,在這些步兵陣型兩翼是一隊隊列陣的騎兵。但就像之前明軍一一次次戰鬥中習慣的,這些騎兵還是沒有出擊,而是列陣作為步兵在兩翼的肉盾等待敵軍失敗後的追殺,同樣蒙古騎兵們也沒有向他們衝擊……

    誰會有步兵不衝,卻去沖擊騎兵的方陣呢?

    更何況這些騎兵也有火槍。

    而同樣也不可能直衝那些六重長矛方陣的蒙古騎兵們,在前出的長矛方陣前方開始分流。

    “開火!”

    明軍中開火的命令驟然響起。

    在這些前出的長矛方陣側後方另外那兩個長矛方陣兩翼,火槍手們紛紛扣動扳機,左右交叉的火力立刻打得正面蒙古騎兵們紛紛倒下。但這並沒阻擋住他們的分流,越過同伴死屍的蒙古騎兵們繼續向兩翼,但兩翼還是支起的長矛方陣。然而還沒等他們撞上這些長矛林,躲在三個長矛林保護中的火槍兵們紛紛在不足十米距離內向著兩側蒙古騎兵開火,這樣的距離沒有落空的。最先沖進這個火力陷阱的蒙古騎兵們超過一多半倒下,殘餘不多的幾個在人仰馬翻中混亂地撞在了長矛林上。

    而這時候最先開火的火槍兵們重新裝彈完成。

    後續蒙古騎兵進入交叉火力。

    火槍手們紛紛扣動扳機,在他們前方綿延的騎兵死屍後面,更多的死屍在槍聲中墜落,然後執迷不悟的蒙古騎兵們還是沒敢撞前出的那個長矛密林,他們還是向左右分開,踏著遍地同胞的死屍繼續沖向主線列。但這時候躲在長矛林後面的火槍手也重新完成裝填,他們向著第二批進入火力陷阱的蒙古騎兵扣動扳機。

    後者為這個陷阱貢獻更多死屍。

    這時候蒙古騎兵們清醒過來,他們在左右交叉的火力下,沒有繼續分流而是直接撞擊第一個長矛方陣。

    但明軍巋然不動。

    整整六重長矛密集排列啊。

    蒙古騎兵衝擊前首先得過火槍的交叉射擊啊!

    不但如此,在兩翼的交叉射擊完成後,長矛保護的後面火槍手同樣完成裝彈前出射擊,火力持續性得到彌補。而這片狹窄的正面,蒙古騎兵也不可能一下子用幾千鐵騎撞,實際上整個攻擊正面一次也就能擠進百多名騎兵,哪怕這樣的百多名源源不絕也沒用。因為在這樣的攻擊面上,只需要有兩三百騎兵和戰馬的死屍就堵上了,蒙古騎兵的騎術再高,也不可能在邁步就是死屍和受傷戰馬的情況下衝鋒。

    “這鬼東西!”

    指揮蒙古騎兵的科爾沁右翼前旗札薩克多羅扎薩克圖郡王拜斯噶勒恨恨地說。

    他爹布達齊是第一批降清的科爾沁部五個札薩克之一,僅次於土謝圖汗的長子巴達禮,以及大玉儿的兩個哥哥吳克善和滿珠習禮,也算是和咱大清關係最鐵的蒙古王公之一了。

    但現在關係鐵也不行。

    明軍這套怪異的戰術比車城還難纏,看似沒有一輛盾車保護,但火力形成的陷阱比盾車更狠。

    “下馬步戰?”

    他的親信試探著說道。

    “騎兵都打成這樣,難道下馬去送死嗎?給博洛送信,告訴他咱們這邊暫時打不開,就看他那裡了!”

    拜斯噶勒說道。

    關係鐵歸關係鐵,但還沒到為大清不計代價的地步。

    他們是蒙古又不是八旗。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時博洛同樣也撞得頭破血流,後者撞上的是明軍車營,來自沂州第八軍的一個步兵旅,這個步兵旅和海軍陸戰隊是背靠背的。四個小的營級方陣弧形橫亙在海軍陸戰隊的線列後面,不過中間還有海軍陸戰隊的一個後備營,最終兩個旅形成一個怪異的前橫後弧陣型就如巨大的半圓規。

    蒙古騎兵攻橫線部分。

    博洛的八旗滿洲精銳火槍騎兵攻弧形部分,也就是那四個車營。

    但明軍不只這些。

    其實青州還有明軍一個騎兵旅和近兩萬降軍和義軍,他們負責圍困青州阻擋城內七千清軍,避免後者出城接應或逃跑,而海軍陸戰隊的兩個旅同樣攻破濰縣,這時候也正在趕來增援。如果博洛能夠打敗眼前這支明軍,那麼他會切斷明軍在山東的東西兩個戰場,反而向西與多鐸合力圍攻明軍第九軍,至少能把第九軍趕回泰山以南,從而重新奪取山東的控制權。

    如果他失敗……

    那就什麼都別扯了,立刻撤退放棄山東全力保濟南,以求得一個突出部掩護聊城運河主防線側翼。

    這是奪回山東的最後努力。

    然而這個努力……

    “他那裡不好打,難道我這裡就容易嗎?”

    博洛怒道。

    他的火槍騎兵同樣在明軍車營面前碰得頭破血流,話說他甚至還不如拜斯噶勒,後者至少不用面對子彈根本打不透的盾牆。

    他是騎兵。

    他手中最大的火砲也只有馬馱的百斤小砲,他也沒有盾車,八旗滿洲的精銳火槍騎兵們,拿著火繩槍推著這些小砲,英勇地沖向明軍車城,然後緊接著被打得屍橫遍野,而他們別說射出的子彈,就是打出的砲彈都無法撼動明軍盾車。而騎兵進攻同樣毫無意義,二十年前在渾河岸邊就已經證實了,拿騎兵攻這樣的車營根本毫無意義,沒有大砲根本打不動這個。

    “困住他們,等下雨再說,我就不信他們的火槍還能在雨裡打!”

    他看著天空惡狠狠地說。

    的確,這是個陰天,如果能等來一場大雨就解決所有問題了,不得不說咱大清現在已經淪落到要靠老天爺的地步了。

    他的運氣不錯。

    “麻煩來了,騎兵營出擊,步兵後撤退入車營!”

    魯之璵抬起頭,看著陰雲密布的天空,就在這時候,一滴雨點落在他的臉上,很顯然今天他運氣不好。伴隨他的命令發出,兩翼結陣的一隊隊騎兵立刻殺出,與此同時後面車營的盾牆分開,另外一個騎兵旅同樣殺出掩護。伴隨騎兵的出擊,海軍陸戰隊的步兵迅速撤退,不過這時候剛有些零星雨點,並不影響火繩槍使用,被兩個騎兵營阻擋住的蒙古騎兵們沒敢真正進攻。

    結陣撤退的明軍,從撤退狀態轉換到作戰狀態就是一個立定轉向,雖然用攻擊拖住這些步兵,然後拖到大雨降下是最好選擇。

    但是……

    那得死多少蒙古騎兵啊!

    博洛也沒有進攻。

    他也不敢在火繩槍還能夠使用的情況下招惹這些傢伙,他在等雨大到火繩槍無使用的地步。

    至於這些明軍撤入車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雨足夠大,車營的火繩槍和大砲也沒法使用,雖然他的火槍騎兵也一樣,但他的八旗滿洲精銳們還有備用的弓箭。大雨的確同樣能影響弓箭使用,不過至少最初階段還是可以使用的,而完全退回到冷兵器狀態,他對於自己部下的悍勇是有足夠自信的。

    很快海軍陸戰隊步兵進入車城。

    外面完成掩護任務的騎兵迅速撤退離開戰場,車營內沒有足夠的空間容納他們,這些騎兵的任務已經完成。

    “準備血戰一場吧!”

    看著終於降下的大雨,魯之璵一臉凝重地說道。

    而在他身旁,盾牆保護的後面所有明軍火槍手都摘下刺刀,那些弗朗機手則紛紛拿出了備用的鋼片弩。這些軍用手弩不是錦衣衛的警用,實際上仍舊有足夠的破甲能力,唯一的問題是數量不多。不過相比清軍的弓箭只能短時間使用,這些以鋼片為弓臂的弩可以在雨中持續使用。

    完全退回冷兵器狀態的八千多明軍和一萬八千多清軍,就這樣完成了他們的戰前準備。
mk2258 發表於 2019-7-6 22:50
第二七二章血染的風采
    大雨製造的昏暗中,蒙古騎兵首先發動了進攻。

    “準備”

    明軍少尉陳昇喊道。

    在他前方透過大雨和陰雲製造的昏暗,可以看見積水反光的荒原上黑沉沉的騎兵洪流洶湧而來,萬馬奔騰的顫動在他腳下越來越清晰,雨聲中的吶喊同樣越來越清晰。

    他手中鋼弩穩穩地瞄準。

    在他兩旁五支鋼弩同樣搭在偏廂車的護壁上,五名弩手透過簡易的瞄準具和他一樣盯著騎兵的洪流,後者的距離急速拉近,很快就已經可以看清,一匹匹狂奔的戰馬上,那些蒙古騎兵們手中的弓箭也已經舉起……

    “穩住!”

    他喊道。

    他們的弩箭不多。

    這些弩是備用的,事實上如果不是偏廂車這種戰車,普通步兵根本不會額外攜帶,而即便如此一支弩也只配二十支箭,必須小心節約使用。

    就在同時蒙古騎兵們開始減速並在十幾丈外轉向,而在轉向的同時一支支利箭射出。陳昇立刻低下頭,他兩旁的弩手們同樣低下頭,轉眼間他就感覺頭頂的笠盔上傳來撞擊,但這些笠盔防護能力足夠強,別說這樣的箭,就是子彈都能擋。而一支支利箭在他頭頂呼嘯而過,落在車城內那些嚴陣以待的士兵中,不時傳來有人中箭的慘叫,只有胸甲和半身甲的明軍軀幹都暴露,密集的流矢一樣會造成受傷。而他身下的護壁上同樣不斷傳來利箭擊中的撞擊,甚至他都能看見那些箭撞在外面的鍛鐵板上然後彈開。

    這樣的攻擊持續不斷。

    蒙古騎兵的洪流在車營十五丈遠處橫掠而過,那些騎兵轉向的同時不斷向後射出一支支利箭。

    但陳昇還是在等待。

    所有弩手也同樣在等待。

    然後更多蒙古騎兵在他們前方迅速掠過,而且距離越來越近,這些敵人也在試探,十五丈是很難真正瞄準射中目標,但他們也不知道明軍會用什麼手段反擊,所以他們在試探,並在試探中不斷拉近距離。他們就像兜圈子一樣,在雨中的荒原上畫一個巨大的環形,並且逐漸向著盾車的防線接近。

    越來越近。

    很快進入到了不足十丈。

    為求更準確,他們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陳昇的鋼弩穩穩地瞄準了一名蒙古騎兵,後者同樣在減速然後向著他瞄準……

    “放!”

    他喊道。

    就在同時他扣動扳機。

    後者也在瞬間鬆開了弓弦。

    陳昇沒有絲毫猶豫地蹲下,緊接著一支利箭從他頭頂掠過,一下子撞在前面一名陸戰隊員的胸甲上,在後者驚恐的目光中彈開。陳昇衝著他一笑,以最快速度用上弦器拉開鋼弩裝上箭,然後轉身低著頭再次趴在護壁上,在利箭撞擊護壁的響聲中向外窺探,一具正在被馬蹄踐踏的死屍赫然進入他的視野。

    他帶著滿意地笑容迅速找到了下一個目標,但也就在同時,對面的騎兵突然直衝過來。

    他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眼看著對手墜落的他緊接著再次蹲下……

    “長矛手上!”

    他一邊重新裝箭一邊喊道。

    偏廂車下嚴陣以待的長矛手以最快速度衝上,他盡量蜷縮身體,然後完成裝填,背後蒙古騎兵的吶喊聲近在咫尺,就在他抬起頭的時候,一個帶著繩子的飛虎爪從天而降。

    他以最快速度站起。

    就在一支利箭擦著他頭盔飛過的瞬間弩箭射出,那拽住繩索轉向的蒙古騎兵慘叫著墜落,但更多騎兵洶湧而來,一些仗著精良的騎術,甚至在馬背上站起,在後面弓箭掩護下直衝而來,就在衝到護壁前的瞬間向前扑出一下子從天而降……

    然後陳昇眼前寒光劃過,這個裝逼的傢伙身體一分為二。

    鮮血和內臟當頭澆落。

    陳昇抹了把臉,欲哭無淚地看著斬馬刀手,後者還雙手握刀在那裡擺造型呢!不過大雨很快衝去了他臉上的血污,顧不得管這些的陳昇以最快速度起身,但就在同時,兩名蒙古騎兵撲到他面前,攀著護壁的兩張面孔和他詭異地對視著。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身旁兩名陸戰隊員的刺刀齊出,一邊一個刺進這兩名騎兵的脖子,隨著他們拔刀的動作,被心臟泵出的鮮血再次澆了他一臉。陳昇在一片血色中看著已經堆滿外面的蒙古騎兵,這些騎兵甚至已經下馬,拿著各種武器直衝盾車兩邊的空檔,但就在同時一支支長矛從那裡刺出,最前面的蒙古騎兵立刻被紮成了篩子。

    這時候他眼上的鮮血沖走。

    他立刻瞄准後面正在沖向前增援的一名蒙古騎兵,後者同樣也看到了他,手中小斧頭甩手飛出。

    陳昇的弩箭同樣飛出。

    他的弩箭最先命中,因為距離太近準確刺穿後者的布面甲,然後扎進其心臟,而那小斧頭緊接著落下,一下子砍在他肩頭,但因為角度不好在肩膀的一點五毫米厚滲碳鐵板上直接擦過,不過那斧角仍然在他肩頭劃出一道傷口。

    他疼得慘叫一聲。

    不過緊接著他清醒過來,將手中鋼弩扔給旁邊陸戰隊軍官。

    後者立刻把自己的佩刀給了他。

    就在同時四名踏著死屍的蒙古騎兵出現在面前,陳昇手中軍刀砍出對面騎兵同樣揮刀擋住,但就在這時候一名陸戰隊員的刺刀刺出,徑直扎進這名騎兵身上的鎧甲。而另外一名居高臨下的蒙古騎兵手中長矛卻刺在了這名陸戰隊員胸前,不過後者的胸甲阻擋住了矛頭的深入,陳昇毫不猶豫地一刀砍在那騎兵脖子上,後者帶著脖子上噴射的鮮血墜落。但因為外面死屍堆積太高,還是有一名騎兵翻了進來,不過他還沒來得及站穩,兩名陸戰隊員的刺刀就同時釘進他的胸膛。

    而此時四個車城以護壁為阻隔的血戰全都展開,無論清軍還是蒙古兵全在瘋狂進攻。

    不過他們的弓箭失效了。

    這一點對明軍非常有利,偏廂車護壁可以阻擋直射的箭,但無法阻擋遠距離拋射的,而明軍絕大多數都是胸甲和半身甲,防護面積比不上全身甲,如果對方遠距離持續不斷拋射終究會造成大量受傷。

    雖然明軍有鋼弩可以反擊,但箭支不足讓對射很難獲勝。

    但現在這個問題避免了。

    不過在火器交戰中被明軍壓制的滿蒙聯軍,在冷兵器的交戰中也的確爆發出了悍勇,所有車城外面都擁擠著進攻的敵軍,他們甚至踏著堆積的死屍翻越偏廂車的護壁攻擊。而偏廂車之間的空檔,更是成為最血腥的殺戮場,強攻的滿蒙聯軍死屍都堵塞了這些空檔,而且隨著外面死屍堆積的數量越來越多,明軍面對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浴血廝殺中的陳昇,突然聽到了一陣詭異的聲響。

    他愕然看著前方。

    他驀然發現眼前的護壁角度不對。

    “後撤,護壁要塌了!”

    他驚恐地尖叫著。

    然後他以最快速度跳下去,那些士兵紛紛醒悟,一片混亂地後退跳下偏廂車,他們身後還沒反應過來的蒙古騎兵們紛紛跳下,然後就在他們跳下的瞬間,那護壁的木板在折斷中倒下……

    被死屍壓垮了。

    這是鑲鐵皮的木板,不是堅固的城牆,人和馬匹的死屍都快堆得和護壁一樣高,再踏上十幾個人向下壓的橫向力量,超過了木板後面的支撐也超過了木板本身的承受能力。突然倒下的護壁,使六名最先跳下的蒙古騎兵慘叫著被壓在下面,但他們後面更多蒙古騎兵踏著倒下的護壁洶湧而來。

    “殺!”

    陳昇大吼一聲。

    他兩旁的長矛手和陸戰隊員同樣洶湧向前,密集的長矛和刺刀一下子堵住了缺口,雙方展開血淋淋的近距搏殺。陳昇手中刀瘋狂地砍殺著,濺起的鮮血染紅他全身,然後不斷被雨水沖刷流下,不過他的效率明顯不如那些陸戰隊員的刺刀。這種三棱錐的刺刀破甲很輕鬆,連槍身加起來半丈多點的長度,配合專門的刺殺戰術使用也最靈活,就在後面長矛手頂住蒙古兵的同時,這些陸戰隊員以刺刀瘋狂刺殺著,而他們後面更多增援的陸戰隊員趕來。

    不過傷亡也急劇增加。

    砍斷一名對手胳膊的陳昇,緊接著就被一支長矛捅在腿上。

    他慘叫著差點倒下。

    不過那蒙古兵緊接著被刺刀釘死。

    陳昇自己拔出礙事的長矛,拖著血淋淋的傷腿,瞪著血紅的眼睛繼續砍殺,這時候的他腦子裡根本什麼東西都沒有了,就是不斷地砍殺……

    殺!

    殺!

    殺!

    不停地殺。

    甚至連一柄直奔他胸口的鐵鎚他都無視了,這柄鐵鎚的主人在被刺刀釘死的最後一刻,還是打在了他的胸甲上。儘管胸甲上的棱角最大限度阻擋了鐵鎚的力量,但這東西仍舊把一點五毫米厚的滲碳鍛鐵打凹陷,然後打擊的力量傳遞到他的腹部。

    陳昇的眼前一黑,一下子跪倒在腳下的死屍堆裡,他拄著那柄崩出一個個豁口的刀,艱難地試圖站起。

    但也就在這時候,突然間歡呼聲響起。

    他茫然地抬起頭。

    看著前方潮水般退卻的敵軍他帶著欣慰閉上了眼……
mk2258 發表於 2019-7-20 11:11
第二七三章又要搞事情?

    “看來這車營還是很有用的。”

    楊慶看著戰報說道。

    淄河岸邊的戰鬥,因為攻克濰縣後增援的海軍陸戰隊另外兩個旅,再加上騎兵旅的到達而結束,博洛帶著殘餘的一萬五千滿蒙騎兵倉皇逃離戰場。

    不過明軍的損失也很大。

    兩個步兵旅八千人,在這場冷兵器戰鬥中傷亡兩千,好在因為板甲對冷兵器的超強防護能力,絕大多數都是受傷,真正陣亡的就四百,但這也已經是明軍在這場可以說戰役中傷亡最重的了。而這場戰鬥最重要的裝備依然是偏廂車,儘管多輛偏廂車被死屍壓垮,但它對騎兵的防禦效果的確也是最強的……

    這樣就暫時不必改編了。

    楊慶的原計劃是在燧發槍產能增加後逐漸線列步兵化,但目前看至少在北方還是謹慎點。

    繼續維持車營的編制。

    然後把原本的火繩槍逐步替換成燧發槍,儘管這樣會影響機動性,但在北方平原上問題不大,而車營戰術卻有著空心方陣沒法比的優勢,它在面對游牧騎兵襲擾時候,可以最大限度保護步兵。

    尤其是下雨的時候。

    畢竟燧發槍也一樣,遇上大雨天也是沒用的,在升級到擊發槍之前這一點沒有本質區別。

    至於南方那是沒有別的辦法。

    這邊河道縱橫山巒起伏,想玩車營是根本不可能的,更何況南方戰場也不會面對大規模的游牧騎兵,哪怕遇上大雨,僅靠刺刀也足以應付。這一點上還是不要套用歐洲,大明的情況和歐洲不同,歐洲除了捷克的宗教戰爭中短暫使用過戰車,其他各國都沒有用過這種東西,主要是因為本身就是類似大明南方的破碎地形。

    儘管他們也有東歐大平原。

    但東歐平原的雨季裡戰車是寸步難行的,冬季積雪也是寸步難行……

    小鬍子可以作證。

    所以在這種事情上不能完全套用歐洲人的那套,必須得根據大明本身的情況,無論華北平原還是北方草原甚至西北沙漠區,面對機動性超強的游牧騎兵,明軍步兵必須保留戰車來保護自己。

    甚至以後還可以改進。

    把步兵推動的偏廂車改進到馬車的車載步兵,這樣機動性和防護能力就可以兼顧了,空曠草原上幾百輛四輪馬車圍成的車城,配上大砲和燧發槍,基本上是令游牧騎兵絕望的。以這種戰術完全可以掃蕩草原,不過前提是楊慶得有足夠的馬匹,說到底馬是征服草原的基礎,這一點是沒別的辦法的,他再加速科技發展,也不可能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

    “侯爺,這是所有要逮捕的名單。”

    楊勇把一份名單遞給他。

    這是那些走私商的名單,從負責走私業務的,到為他們提供保護的地方官員,甚至駐軍軍官……

    海軍不用了。

    海軍都是楊慶授意的。

    但那些舊衛所改革來的海防巡邏的就不是了,其實也不多,主要就是安東衛的,明朝的海州軍戶其實也歸安東衛。民兵皇莊化以後這些衛所軍官都變為維持編制的民兵軍官,另外以徵召少量民兵方式,維持沿海的巡邏警戒。

    其他地方也都如此。

    安東衛的這些衛所軍官統統在保護走私商的名單。

    另外還有提供糧食的。

    雖然這些人理論上不應該算,畢竟大明內部糧食貿易是合法的,他們賣給那些走私商糧食不犯法,那些走私商向北方走私才犯法。

    但……

    但楊慶就是要搞事情。

    他得把這場戰爭軍費撈到手,這總共打了沒倆月呢!他就已經耗光了徐州和登州兩大都統司的儲備,甚至連淮安的二線儲備也都快耗光,更別說接下來還得救濟山東饑民。這場戰爭起因可就是山東飢荒,實際上救濟已經開始,除了那些攻克的城市開倉放糧外,南方調運的救濟糧也已經投入山東由軍隊發放,這也導致了糧價再次蠢蠢欲動。

    這些都是錢!

    雖然這場戰爭也讓要朝廷出錢贖回皇帝的人都閉嘴了,但超過七百萬兩的軍費仍舊讓楊慶很不爽。

    戶部甚至都真沒錢了。

    目前的戶部就靠貸款和國債在支撐著。

    這必須得抄家一波才行。

    再說那些賣糧的絕大多數都清楚自己的糧食去了哪裡,從這一點上說他們也不都是無辜的。

    “統統抓!”

    楊慶毫不猶豫地簽字。

    “只是刑科那裡,如此大規模逮捕未必會簽字啊!”

    楊勇提醒他。

    刑科肯定不會簽,哪怕刑科都給事中已經換成中立派黃伯端,他也不會簽這個駕貼,這份逮捕名單本來就不合理,抓走私的他會籤的,但連那些賣糧的也抓就過分了。

    “這個我有數!”

    楊慶說道。

    這一點他很清楚,他就是藉此機會搞事情,挑起朝中的戰火。

    楊勇沒有多說話,拿著名單找刑科都給事中去了,他走後楊慶看著面前的地圖,然後對等在一旁的史德威說道:“給徐州發報,這場戰爭到此為止吧!”

    “濟南不打了?”

    史德威愕然道。

    就在淄河大戰結束的同一天,明軍也攻克膠州,而淄河大戰結束後的第二天,當五千清軍的人頭堆在青州城下後,以薛鳳祚為首的青州士紳在城內反正,並為明軍打開城門。他的老師鹿善繼是孫承宗在遼東時候的主要助手,以太常少卿告老,在崇禎九年清軍入關劫掠時候,組織家鄉定興士紳死守,結果被攻破後殉國。

    這樣山東清軍基本覆滅,只剩下濟南這一個據點了。

    不過這個據點兵力雄厚。

    不僅僅是原本濟南的,就連博洛也同樣撤到了濟南,使得濟南的清軍總兵力達到近四萬,而且大清河北岸還有多鐸親自率領的四萬清軍。

    這兵力絕對雄厚。

    清軍的物資同樣充足。

    濟南可是山東清軍的總後勤基地。

    更重要的是,博洛為濟南士紳帶去了多爾袞重新走回聖主明君道路上的消息,而且還有包稅制這種振奮人心的,濟南士紳就算不會打一管雞血重新對咱大清死心塌地,至少開門迎王師的事情不會乾了,所以濟南之戰肯定是一場強攻,而且還得是一場血腥的強攻。

    這就完全沒必要了。

    這就已經進秋天了,如果不能在冬季到來前,硬碰硬攻下濟南,明軍在冬天是沒法發動進攻的。

    而濟南本身對明軍戰略意義不大。

    這裡對清軍很重要,因為一旦明軍攻克濟南,下一步就是渡過大清河從後方切斷運河,孤立清軍運河防禦的關鍵點聊城。但明軍的戰略本身就不是沿運河進攻,楊慶自始至終對收復北京的戰略規劃就是海上登陸,無論運河線還是西線都是次要的。

    奪回濟南的唯一價值就是鎖斷清軍返回山東的大門。

    但是……

    藉多爾袞一個膽子,他也不會再惦記山東了,這樣就沒必要冒險強攻濟南了。

    當然,主要是太花錢了。

    “不打了,張鵬翼撤到長清,就讓多鐸過大清河,其他各軍維持住章丘,鄒平,青縣這個防禦線,如果多鐸不進攻咱們也別進攻了。那些民團解散,所有參與作戰的民團士兵都發地瓜當種子,至於遣散他們的錢糧另外算。陣亡的按照軍隊陣亡撫卹,有功的同樣按軍隊標準獎勵,至於謝遷的義軍和那些投降的八旗漢軍和朝鮮全部送徐州,在徐州進行整編訓練後編入各軍。”

    楊慶問道。

    當然,主要是甄別一下。

    那些投降的清軍戰鬥力還是足夠的。

    “如果多鐸不進攻,那麼就以第十軍接替第九軍駐防魯西,第九軍後撤徐州休整,剛剛北上增援的第五軍接替第八軍,軍部設在章丘。海軍陸戰隊撤回登州休整,第八軍不必撤到沂州,以後留駐青州即可,接下來再調一個軍北上替換。山東戰場上維持兩個軍,一個軍在濟南外圍駐防章丘鄒平青縣,一個軍二線準備支援。魯西前沿同樣一個軍,另外一個軍在徐州二線支援,海軍陸戰隊繼續駐登州隨時準備增援。”

    他接著說道。

    他的駐防兵力由運輸能力決定。

    山東的到手使他獲得了大清河和小清河兩條水運線,南方的物資可以直接海運萊州,然後在萊州換內河船運往前線,他能夠為北方保障的物資供應能力大幅增加。

    不過也帶來了饑民問題。

    他得向北方運輸糧食以救濟山東的饑民了,而且不是只救濟一次,接下來至少在地瓜推廣開之前,山東還是必須依賴救濟的。也就是說朝廷在未來幾年內,必須得背著山東這個可以說財政上的負擔,每年必須掏銀子填這個窟窿。這也是他對繼續這場戰爭缺乏興趣的原因,打下來的確不是什麼難事,可要養活就不容易了。

    而且移民也不容易。

    這一帶不是一直都是戰場人口銳減的魯西,無論濟青登萊各州全是遭戰爭破壞最小的。

    這是山東人口的核心區。

    從古到今一直都是,哪怕就是能把和平年代人口搞到比戰亂年代還低的大元朝,這裡都依然保持著足夠的人口密度。
mk2258 發表於 2019-8-3 22:44
第二七四章給我一個放縱的理由

    山東這場計劃外的大戰就這樣算是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進入濟南的多鐸沒有反攻。

    博洛的戰敗已經證明了,在野戰中他們沒有能力打敗明軍,兩萬可以說目前清軍最精銳的騎兵在大雨中圍攻不足一萬明軍步兵,結果不但沒有吃下對手,反而損失了四分之一……

    這還反攻個屁!

    能守住濟南都是奇蹟了!

    總之膽寒的清軍和無意進取的明軍達成默契,前者繼續佔據濟南控制大清河南岸橋頭堡,後者在周圍駐上一圈軍隊但保留百十里緩衝區,雙方再次進入了和之前幾年一樣的對峙狀態。然後山東各地依靠著源源不斷從南方運來的糧食展開救災,同時對田產進行清丈,把原本各藩王和衛所的田產全部清理出來,再重新設立為一個個皇莊。

    至於以前那些藩王不用管了。

    他們這時候早就被楊慶扔到湖廣一帶開荒去了,新的封地都有了舊的封地自然就是皇莊的,只要山東的一個個皇莊建立起來,基本上士紳們也就沒有反抗的能力了。

    而就在山東百姓歡呼著迎來好日子的時候,忠勇侯又搞事情了。

    南京。

    “快,圍起來!”

    伴著一陣混亂地喊聲,如狼似虎的錦衣衛衝進一處府邸,緊接著裡面一個官員和一個儒生從正堂走出。

    “哪個是劉文誠?”

    為首的錦衣衛軍官喝道。

    “在下國子監生員劉文誠!”

    那儒生說道。

    “帶走!”

    那錦衣衛軍官說道。

    後面的錦衣衛就要上前。

    “慢著,駕貼何在?劉監生身犯何罪?”

    那個官員立刻攔住他們。

    “你是何人?”

    那錦衣衛軍官問道。

    “都察院御史劉文明。”

    那官員說道。

    “海州漢奸走私犯劉某供稱,其所走私至建奴的糧食,多半皆由劉文誠提供,錦衣衛奉命處置漢奸案,正要帶他去北衙,無關人等閃開。”

    那錦衣衛軍官說道。

    “駕貼何在?”

    劉御史繼續攔在那裡說道。

    “對,駕貼何在?若有駕貼,我就跟你們走,清者自清,豈懼北衙的詔獄!我與其的確有生意往來,然都是合法生意,我賣給他糧食難道還能管得了他賣給誰?這道理說到哪兒都不怕,然若無駕貼,錦衣衛豈能擅自抓人,朝廷法紀何在?”

    劉監生也清醒過來,估計猜出這些錦衣衛沒駕貼,在劉御史身後義正言辭地說道。

    “二位誤會了!”

    那錦衣衛軍官突然換上一副笑臉說道。

    “我們不是來逮捕的,我們只是奉監國之命,前來邀請閣下在規定的時間到規定的地點,詢問一些問題而已,劉監生難道連監國的命令都不聽了!”

    他緊接著說道。

    “呃?!”

    二劉愕然中。

    劉御史還想再說些什麼……

    “哪兒那麼多廢話,看不慣就去參我們,在這裡扯淡做甚,帶走!”

    那軍官很不客氣地一把推開劉御史,緊接著他身後那些錦衣衛一擁而上將劉監生拖出門,塞進外面一輛特製的馬車,迅速關上了鐵板製成的車門,拿個大鎖直接鎖上,然後他轉身看著眼前的劉府。

    “把劉監生家眷保護起來,別讓那些奸黨謀害了!”

    他說道。

    兩名錦衣衛立刻上前,一名剛追出來的劉家人立刻被他們推回去,劉御史趕緊跑出來,那些錦衣衛倒沒阻攔他。就在他出來後,劉府的大門立刻被他們關上,然後直接從外面給鎖了,劉監生在馬車裡看著這一幕,從鐵棍的柵欄窗伸出手……

    “十四兄救我! ”

    他很是淒涼地朝劉御史喊著。

    然後那馬車緊接著開動,載著他在石板的長街上駛往狼穴,兩旁看熱鬧的百姓議論紛紛,不過大家都明白劉監生兇多吉少了。

    而就在同時,大明各地一座座城市和鄉村的士紳宅邸內,同樣的一幕也在相繼上演,如狼似虎的錦衣衛在以正常程序,迅速將那些走私商和包庇走私的官員拿下後,緊接著將逮捕範圍擴大到糧食的供應商。不過對這些人,刑科都給事中黃伯端拒絕開駕貼,他是中立的,但中立不是沒有原則的助紂為虐,楊慶明顯是在故意擴大化,抓走私商他支持,但藉著這個機會擴大化他還是要堅守底線的。

    不過這難不倒楊慶。

    不是還有個專用詞嘛!逮捕的確需要駕貼,可錦衣衛奉監國命令請你們到北衙喝茶就不需要了。

    總之在短短幾天時間裡,錦衣衛就把江浙攪得雞飛狗跳,總計八家參與向清軍控制區走私的糧商和大批地方軍政官員,被錦衣衛塞進詔獄然後迅速抄家。而他們在嚴刑拷打下供認的一份份供詞,又讓錦衣衛以雙規方式將上百家上一級供應商同樣塞進詔獄。

    這就很喪心病狂了!

    這場大逮捕立刻攪起一片聲討。

    話說這段時間把自己扮演成民權鬥士的江浙新一代士紳們可是正鬥志昂揚,自從火燒侯爵府後,他們的肆無忌憚甚至文官都不滿,而錦衣衛的行為簡直就是ji權的最好代表,他們表現自己正義感的靶標。很快數量越來越多,發行量愈來愈大的一份份報紙,就紛紛加入了對錦衣衛的口誅筆伐,對這些皇權的爪牙進行強烈譴責和嚴正抗議。而以劉御史為代表的御史團,更是不斷上書彈劾錦衣衛胡作非為,雖然他們的上書肯定都石沉大海,但緊接著那些報紙對他們的採訪報導卻讓這些上書的內容立刻為民間所知。內閣的幾個尚書,尤其是接替錢謙益主管刑部的侍郎姚思孝,更是在內閣會議上直接指責忠勇侯縱容錦衣衛。

    總之這場大逮捕製造的風波甚至蓋過了前線的輝煌勝利,至少應天日報的英模名單趕不上這個。

    但忠勇侯視若無睹。

    “那些走私犯供出了他們,錦衣衛把他們帶去問話,這有什麼不對的嗎?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不叫去問一下那才是不對的。”

    楊慶說道。

    “但也不能一直把人關著吧?”

    史可法說道。

    他這個內閣首輔當得就跟牌位沒什麼區別,武將系統都是楊慶的,文官系統是東林黨的,兩邊誰也不會聽他的,不過作為理論的內閣老大,這種雙方爭端的事情,他還是要做一個調解人的。

    “各地大牢裡沒定罪的犯人一樣也有的是,哪怕死了都沒人管,哪個縣令不是一句話就抓人,難道錦衣衛還不如個縣令?更何況錦衣衛還不是把他們當犯人,只是限制了一下自由而已。”

    楊慶說道。

    這時候可沒什麼現代司法。

    那些地方官員把候審犯人抓起來扔大牢就行,甚至連證人其實也扔大牢,至於什麼時候審訊,那這個得看大老爺有工夫的。所以嫌犯甚至證人病死大牢那屬於司空見慣,因為伙食費有限,獄卒為了撈更多,都能設計故意整死,最後以至於專門負責替人在審訊前坐牢的行業都有。

    當然,他這個還是有區別。

    “但你這個不合規矩!”

    史可法說道。

    錦衣衛的問題在於沒駕貼,也就是說沒有合法手續,而地方官員的大牢裡那些,是地方官員開票拘押,哪怕縣令一句話,那也是他作為地方主官有這個權力,那是走正規程序的。

    “所以,錦衣衛也不是正式逮捕啊!”

    楊慶說道。

    “忠勇侯,你到底想幹什麼?”

    史可法不再跟他廢話,乾脆開誠佈公地說道。

    “不干什麼,就是殺一儆百,讓那些敢於走私糧食的知道點厲害,他們也該付出點代價了,沒有持續二十年的糧食走私,建奴早就都餓死在遼東了,哪還有本事南下襲擾中原竊據北都?我就是要跟那些賺足遼東將士血肉錢的江南糧商們,來一場遲到的徹底清算,之前我解決晉商,把他們和建奴的中間人幹掉了,那些提供糧食的可沒受懲罰。

    但現在輪到他們了!”

    楊慶說道。

    當然,他這純屬扯淡,他其實一則為了補軍費,畢竟這次他一下子花了七百萬兩,這筆錢他掏得多少有點肉疼,而且還得繼續掏錢救濟山東饑民。而僅僅抄那些走私商根本撈不到多少,這些走私商身後都是劉家這樣有官員背景的供應商,後者分走主要利潤,走私商不過是給他們幹活的。

    這上百家抄完,哪怕不株連其族人,估計三五百萬兩也能撈到。

    這就可以了。

    這些銀子足夠維持山東的救濟一直到地瓜推廣完成了。

    至於二則……

    “他們需要一點壓力了!”

    看著史可法離開的背影,楊慶帶著一絲陰險說道。

    在一千五百萬石的逼迫下,江南士紳們已經開始偃旗息鼓,這段時間各地的籌款越來越少,甚至到現在加起來還沒超過五十萬兩呢!很顯然對這些守財奴來說,他們寧可繼續忍受下去也不願意掏錢贖皇帝,這樣並不符合楊慶的心意。他得在這些人身後燒把火,給他們製造點壓力,讓他們重新恢復對迎駕的熱情,還有什麼比他越來越暴虐更能鞭策他們呢?

    他得適當地放縱一下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9-7 22:06
護國公 第二七五章 前浪死在沙灘上

秦淮河的畫舫上。

“東陽公!”

黃宗羲等人一起向走下馬車的張國維行禮。

“后生可畏啊!”

張國維不無感慨地看著面前這些年輕一代俊杰們,仿佛看到了他們的光明未來,盡管這些人過于高調,另外也過于偏激,但他們的才華還是讓他感嘆后繼有人。東林黨的時代正在落幕,這一點連他都明白,他這個五十多的都算里面最年輕的,剩下全是一幫六十多的老頭子,他們和楊慶斗得真有些心力交瘁。

幸好還有這些人,這些年輕一代的俊杰們足以繼承他們的事業。

“東陽公,虞求公沒來?”

毛奇齡疑惑地說。

“虞求公不來了,他已經遞了告老的奏折,年紀太大,實在撐不住了。”

當然,徐石麒告老肯定不是因為年紀太大了,雖然他的確年紀大,這時候都已經滿七十了,但真正導致他以告老的方式退出斗爭舞臺的,是因為他本家一個侄子被雙規了。

他以告老向楊慶求饒。

“臨陣又損一老將啊!”

黃宗羲嘆息道。

這的確很令人郁悶,在六部尚書任命權控制在楊慶手中的情況下,任何一個東林系尚書的辭職都等于把權力拱手相讓,上次解學龍的辭職就已經屬于僥幸了,誰也沒想到楊慶會讓錢謙益接任。但這一次還有沒有這樣的好事就難說了,如今雙方正因為接駕而事實上處于交戰狀態,徐石麒的辭職使得江浙士紳再遭重擊,尤其他還是最重要的吏部尚書,這個職位可是關系到新一代文官的屬性。

張國維沒說什么,一幫人上了畫舫坐下,在秋夜的清風中,默默看著遠處四民大會堂方向。

那里一顆明星在放射光芒。

盡管相距足有四里,但在這顆明星照耀下,四民大會堂銅頂依然清晰可辨,帶著反射的光芒直插夜空,就像俯瞰整個南京的眼睛。

然后那眼睛后面仿佛是一張帶著嘲笑的面容……

呃,這是想象而已。

其實就是楊慶在那里豎起了大明第一盞煤氣街燈,至于煤氣來自城外隸屬裝備部的煉焦廠,然后焦爐煤氣通過鐵制管道輸送的城內。這個煉焦廠規模有限,只能供應皇宮內的室外照明,再加上他自己侯爵府和幾處軍營及大都督府的室外照明。但其他幾處也都剛剛開始建設,只有這一座建成了,而這第一座建成的煤氣燈就裝在了四民大會堂前的廣場上,用一個近十丈高的柱子挑在半空。

正好照亮四民大會堂裝飾銅頂。

至于為什么不干脆在四民大會堂里也裝上……

他怕把四民代表一鍋端了。

這東西只適合當街燈,至少目前技術條件下,把它裝室內那就純屬作死了,不過這盞街燈的點燃,依舊迅速成為南京夜空的新標志,畢竟它比那些點著鯨油的燈柱亮得太多,在四面玻璃罩內恍如明月。

“諸位,我們必須行動起來了!”

張國維看著夜空中掩蓋群星光輝的煤氣燈,一臉堅毅地說道。

黃宗羲等人面面相覷。

“楊慶已經到了危險的邊緣,山東戰場的勝利,讓他已經開始忘乎所以了,最近錦衣衛的猖狂表現就是最好證明。以前我們的確可以和他虛與委蛇,畢竟他還有底線,錦衣衛在他控制下盡管日漸驕橫,但依然不越朝廷律法的底線。但如今不一樣了,楊慶濫捕無辜只是在試探,試探我們有沒有反擊的能力,若我們不能真正給他有力的反擊,他會繼續得寸進尺。”

“東陽公,事情我們都明白,可東陽公計欲何出?”

毛奇齡說道。

事情他們當然都明白,之前的楊慶橫歸橫,但是有原則的,對于朝廷制度法律是尊重的,實際上扣除立場不同的感情問題,他們都承認大明在楊慶統治下吏治可以說煥然一新。錦衣衛的特務統治的確令人發指,但它也的確讓那些官員如履薄冰,仿佛回到了大明太祖洪武皇帝時候那種“皆悚心震膽,如神明臨其庭,不敢少肆”的狀態。

畢竟誰也不知道自己身邊有沒有錦衣衛的暗樁。

話說連閨閣私語都能被知道啊!

甚至這時候民間傳聞中,就連楊慶會這樣的法術,能夠千里之外聽到別人私語的傳聞都出現了,否則無法解釋他的很多情報。

這誰不害怕?

但這一次不一樣了!

這是他第一次越線,他第一次表現出了突破規則限制的企圖,不要小看這個雙規,也不要小看錦衣衛第一次在沒有駕貼情況下大規模逮捕。如果說以前的楊慶對自己面前的制度畫地為牢選擇容忍,但這一次就是他公然踏出一只腳了。

如果這一次不把他的腳從外面給打回去,那他肯定要直接走出這個畫地為牢的。

然后他會越走越遠。

他今天可以讓錦衣衛在沒有駕貼的情況下抓這些牽連者,明天就敢捏造罪名抓不聽話的官員,后天恐怕就該覬覦皇位了。他現在就是明顯看出江浙士紳好欺負,當然,不是因為山東戰場的勝利,那個不值一提,明軍打不贏才是奇怪的,而是因為江浙士紳在迎駕中的表現。

半年湊了幾十萬兩啊!

就這樣一群見小利而忘義,臨大事而惜身的守財奴,根本不可能成什么大事,那他還怕個鳥啊!

“還是得迎駕啊!”

“可銀子誰掏?”

毛奇齡說道。

“這時候得顧全大局!”

張國維多少有些懇切地對這個后輩說道。

他倆一個蕭山一個東陽,也算得上鄉里鄉親了,但毛奇齡絲毫沒準備給這個長輩面子。

“那是一千五百萬啊!”

他毫不客氣地說。

“但若圣駕不至,那楊慶繼續這樣肆無忌憚下去,朝野皆受其禍,他可不是那些不學無術之輩,他那里有一整套治國之法。你們以為僅僅是皇莊,僅僅改個科舉嗎?他的目標是做賈似道,是公田法!”

“他敢那么做,自然天下共誅之!”

毛奇齡說道。

那意思很簡單,這又不是江浙士紳自己的事情!但要掏錢迎駕,肯定是以江浙士紳為主,其他各省士紳也不可能鳥東林黨。說到底就是為了一個科舉改革,而科舉改革主要觸動的是江浙士紳利益,因為朝廷官員大部分是江浙籍,科舉改革會讓東林黨失去朝政控制權。

但是……

東林黨失去朝政控制權,不代表江浙士紳失去,科舉改革給各省的機會是相同的。

他們依然有機會。

只不過犧牲的是東林黨而已。

江浙士紳愿意扶持東林黨,畢竟雙方合作數十年,但是,談錢就傷感情了,東林黨不值一千五百萬啊!花個一百五十萬我們可以保你們,花一千五百萬保你們,那我們的腦子就純屬被驢踢了,我們重新扶持一個新的政黨也比保你們強。

從某種意義上說,江浙士紳就是準備拋棄東林黨了,所以張國維一來就說后生可畏。

這些就是準備取代他們的。

“他若做曹操呢?”

張國維忍著怒氣說道。

“他有膽做曹操,自然就有人做劉備孫權。”

朱之瑜說道。

“他外有數十萬雄兵,內有數萬錦衣衛,劉備孫權?真劉備孫權復生又能奈他何?多爾袞兵強馬壯,李自成兵強馬壯,但哪一個不是他的手下敗將?你們還想指望誰?指望張獻忠還是桂王?這天下的確五分,但楊慶容忍這種局面不是因為他沒有能力把這些人解決,而是他不想,他不想和先帝一樣繼續背這么多累贅。他想等大明的糧食產量充足,能夠彌補北方糧食虧空的時候再動手,否則僅僅一個山東,就逼得他用非常手段斂財來彌補財政虧空了。

但你們覺得他沒有能力一統天下那就未免太小看他了。”

這些人到底年輕,他們以為自己有能力和楊慶斗,殊不知這個怪物根本就是在打盹,唯一的辦法只有把皇帝請回來,趁他還在打盹,以最快速度給他拴上繩索。

其他什么都白搭。

東林群賢跟他斗了三年,盡管節節敗退,但至少知道對手的實力,這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一個什么樣的對手,卻依然在那里做著美夢。

“東陽公,那你能保證天子還都就能制住楊慶?一個當了整整三年人質,手中沒有一個兵,沒有一個親信的空頭天子,能制得住一個手握兵權的權臣?還是您覺得一個楊慶這樣的權臣會真多么在乎大義,或者軍隊的那些將領們,會對大明朝有多么忠心?據我所知,軍中將領更想把楊慶黃袍加身才是真的,我們花一千五百萬買一個沒用的天子,到頭來結果卻竹籃打水一場空,那才是真得虧大了。”

黃宗羲說道。

“天子的確制不住他,你們還不明白我們的目的,我們從沒指望天子有這個本事。但天子能憑兄妹之情制住公主,公主可以制住楊慶!”

“東陽公,您在說笑話?”

毛奇齡愕然道。
mk2258 發表於 2019-9-13 10:30
護國公 第二七六章 妍皮不掩癡骨

爭天下這種事情上居然還有親情那只不過是童話而已。

“你們信也罷不信也罷,這是能制住楊慶的唯一手段,除此之外都不過徒惹人笑爾!”

就像他們總是喜歡把歷代亡國的鍋推給女人一樣搞笑。

一個像楊慶這樣實質上掌握了大權的權臣,會因為一個女人而收手那簡直笑話,一個這樣的傻子能走到今天同樣也是個笑話。他真謀朝篡位了別說坤興公主,就是把崇禎那些女人連昭仁公主一塊弄到床上也都不過一句話而已,甚至就連張嫣一起公然收入后gong也隨便。

到他這種身份女人算個屁!

后gong三千佳麗想要什么樣就要什么樣。

再說哪怕他對坤興公主的感情真有這么深,那還得看龍興天子對他這個妹妹是不是一樣呢!到這種爭天下的事情上,父母兄弟無不可以刀槍相向,指望一個爭天下的人會因為親情而放下刀那同樣笑話,高喊著把老賊碎尸萬段揮刀殺向皇宮的朱友珪才是真實的。

他承認一千五百萬石的確是一個驚人的數字,但絕對不是高到無法接受的。第一批四百萬石糧食,這個完全在承受范圍,江浙士紳家家都有大量存糧,只不過都在囤積居奇等著繼續漲價而已。今年因為地瓜玉米等作物大量生產,米酒釀制被禁,再加上沿海魚尤其是鯨肉罐頭的生產越來越多,而這些最終都變成了多余出來的大米。甚至因為鯨油相對廉價,照明的植物油也減少,這些種種因素加起來,使得大明糧食第一次有了大量的剩余。

四百萬石在不需要影響糧食供應的情況下一年就能湊出。

原本這片土地就是足夠的。

那些山嶺薄地增加的所有新作物產量全是多余的,更別說還有向海洋擴展食物來源帶來的好處。后者的效果尤其明顯,尤其是魚類罐頭作為軍糧的普及,在增加士兵營養的情況下大量節省下了主糧,甚至到現在軍糧的五分之一都已經換成這個,沿海無數漁民都靠賣魚給一個個罐頭廠來維持生計。而且隨著湖廣墾荒面積日益增加,一些新的圍墾技術推廣,湖廣的糧食正在沿著長江不斷東下。

更別說緊接著就是秋收了。

今年秋天因為地瓜和玉米的收獲還會帶來更多的糧食。

至于錢更不用說。

盡管這時候米價已經漲到了一兩銀子一石,但李自成那里再有八百萬兩估計就能滿意,只要江浙兩省可以承擔百分之六十,那他就保證另外幾個省承擔剩下百分之四十。四百八十萬兩并不多,寧波海關去年一年向倭國出口的生絲就是達到六千擔,利潤達七十多萬兩,而上海海關同樣接近這個數字。也就是說江浙兩省去年一年僅僅從倭國用生絲賺回的銅和銀折價就達一百五十萬,這還不算其他那些貨物和向其他國家出口的。僅僅這兩座海關,去年實際賺取的白銀和銅還有黃金加起來,實際上就已經超過了三百萬兩。

當然,這是分攤前的總利潤。

但無論如何算,江浙士紳以最多兩年的海上貿易純利潤,就能解決這筆錢。

這還僅僅是海上貿易的。

這不算國內貿易還有陸上通過李自成和張獻忠的轉口貿易賺取的。

實際上只要舍得掏,最多江浙士紳也就掏出一年利潤,然后他們就可以獲得一張對付楊慶的王牌,可惜這些守財奴終究還是守財奴。他們根本不明白,這樣下去楊慶早晚是會對他們動刀的,共事都超過三年了,張國維對這個家伙看得還是很清楚。這家伙不是不想對士紳動刀,他向外李自成的助餉早不是秘密,只不過他比李自成更狡猾而已。他要在最大限度確保穩定的情況下,一點點完成布局先把士紳鎖在皇莊的囚籠內,當士紳們沒有反抗的能力了,這才挨個拎出來放血。

“天色不早,老朽告辭了!”

張國維站起身說道。

然后帶著一臉的悲涼,他走下了這艘畫舫,登上了他的四輪馬車,后面黃宗羲等人默默看著他,不過直到他的馬車開動,這些人也沒有再多說什么,很顯然他們的原則沒動搖。

迎駕他們支持。

但談錢那就傷感情了。

“去忠勇侯府!”

馬車里的張國維說道。

前面的仆人意外地轉頭看了他一眼,這輛裝著彈簧減震的馬車在兩旁商鋪的燈箱亮光中,沿著石板的街道迅速駛過行人如織的三山街,在南京夜色中繼續向前。張國維在馬車里默默看著這座城市的繁華,看著兩旁鱗次櫛比的商鋪,看著那些衣著鮮亮的男男女女,當然,也看著那些身穿紅色制服,手中拿著藤牌和短棍巡邏維持秩序的士兵。

“梁園雖好,終不是久戀之家!”

他多少有些黯然地感慨著。

半小時后。

“忠勇侯,老朽深夜登門,只想問忠勇侯一件事!”

忠勇侯府的水榭中,伴著蛙聲蟲鳴,張國維很干脆地說。

“東陽公請講!”

楊慶笑著說道。

然后他示意圓圓趕緊滾蛋,后者不滿地站起身,帶著寇白門一起離開水榭,直接上了一旁的小船,自己撐著篙駛向對岸。

“忠勇侯如何才能迎駕!”

張國維說道。

“呃,難道我不是已經為迎駕捐了五千兩?”

楊慶說道。

“今日你我坦誠相對!”

張國維很直地說道。

“你迎駕,老夫告老歸鄉!”

他緊接著說道。

“坦誠,那就坦誠吧,我的條件很簡單,四民大會開完,我會在大會上擬一份新的約法,上面會列出一些條件,然后由四民代表決定。如果四民代表都同意,交陛下簽字以圣旨形式發布昭告全國,那么我就可以迎駕了。我其實并不介意陛下回來,但我必須保證陛下回來后,不會破壞我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一切,我想東陽公也不想這繁華如流水吧?”

楊慶說道。

“你如何解決一千五百萬?”

張國維說道。

“這有何難?發國債就是了,但作為大明百姓借錢贖陛下的條件,陛下也得給老百姓些回報,這也算是一種交易了。”

楊慶說道。

這真不是什么大問題。

無非就是發國債而已,一千五百萬兩特別國債,期限定得長一些,十年二十年都行,但既然大明百姓借錢給皇帝贖身,皇帝就得給大明百姓一些回報。這些回報就是他在四民大會上通過的一項項條款,朱慈烺如果接受這些條款,并且把它昭告天下,那他回來就回來吧!回來后他遵守這些條款就慢慢玩,他敢不遵守那就不用說了!如果他不接受,那他就繼續被李自成圈養吧!

“那些條件?”

張國維問道。

這種交換可以接受。

他們其實心里也有數,眼前這個家伙的治國才能是值得肯定的,目前的大明已經可以算盛世了,除了地盤大幅萎縮外,無論軍事還是經濟,都已經可以說最好的時代。

前所未有的好!

他們同樣不想破壞目前的一切。

而君權的弱勢,是目前這種局面的前提,一個強勢的君主同樣不符合他們的心意,一個權力受限的君主才是他們想要的,只不過是受限于楊慶還是他們的區別而已。四民大會做出一些決議,以人民的名義逼迫龍興天子接受,把皇帝弄來后他們與皇帝結盟。后者接過內閣任免權,用制度和大義一步步把楊慶關進籠子,然后他們繼續用制度把皇帝關在籠子里。

“條件就多了,不過首先有一條是必須的,陛下必須以昭告天下的方式曉諭百姓……”

楊慶頓了一下。

“皇帝不是什么上天之子!”

他緊接著說道。

只有這一招!

根本沒有別的辦法了!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妻兒父母無不可拋,您居然相信一個志在竊國的權臣會為一個女人……”

毛奇齡頓了一下。

“還是一個殘疾的女人,就乖乖收住野心,馴服于一個自己一指頭就能按死的人。然后老老實實甘居其下做臣子,等著這個人逐漸培養起實力并清理掉其爪牙,最后再給他一杯毒酒或者干脆亂刃分尸。您覺得這樣蠢的人會存在嗎?還是您覺得一個這樣蠢的人能走到今天的大權獨攬?

和楊慶都得心力交瘁,被自己一方的人氣得心力交瘁,此刻看著眼前這幾張面孔,他的腦子里只有一個楊慶習慣使用的詞。

豬隊友!

公主能制住楊慶?

這簡直就是笑話!

張國維深吸一口氣說道。

他真得有些累了。

心力交瘁。

或許您也可以問問楊慶,他是不是相信龍興天子,相信后者也會像您所說的兄妹之情一樣,因為公主而保證不會動他?”

他接著說道。

黃宗羲等人同樣也一臉隱然不屑的笑意,很顯然對他們來說,張國維的這個理由過于搞笑了。

真得都是豬隊友!

妍皮不掩癡骨啊!

他們根本就不明白,這是東林群賢用整整三年時間,試驗了無數招數然后統統走不通,最后才想出來的一線生機。
mk2258 發表於 2019-9-13 10:30
護國公 第二七七章 人間宣言

這對你有何好處?

張國維疑惑地說。ωδ

至于天子,天命什么的,像他這樣的飽學宿儒當然明白其本質,不過就是愚民之策而已,但凡有點頭腦的都知道那是假的。真要是什么天子就不會有那么多死于非命的皇帝了,話說當年趙佶被凍死五國城,然后死尸拿來煉油時候,也沒見他有什么天命庇佑。

那就一件衣服而已。

皇帝嘛!

總要有些與眾不同。

拿個天命的衣服穿上,讓自己帶著神性的光環,然后是搶的也好竊的也罷,哪怕就是夷狄qin獸也罷就都可以君臨天下了,可他想不出扒了這層衣服,對于楊慶能有什么好處。

方便篡位?

可哪個想篡位的會在乎這個?

喊著狗腳朕對元善見飽以老拳的澄澄在乎過后者是不是有天命嗎?

同樣哪個老百姓會關心一個大權獨攬的家伙,在篡位時候會不會突然有了什么天命?他們閑得蛋疼了也不會關心這點破事!

話說這天命其實有利于楊慶。

畢竟他本身就是不科學的,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的那些不科學現象,把自己渲染成天命所歸,老百姓反而會更加相信他。實際上這時候民間已經在把他神話,把他說成神仙下凡,奉昊天上帝旨意下界拯救黎明的,至少南京周圍和各地皇莊的皇民們對這一點還是一致相信的。這一點那些皇民家里擺的長生牌位可以證明,甚至南京城內專門拜他的祠堂都出現,而且去拜的還不少呢,盡管楊慶虛偽地對此表示不敢當,要求百姓把他的像給拆了,但無論五城兵馬司還是錦衣衛都選擇無視。

他完全可以說自己天命所歸!

沒有人能反駁他,敢反駁他先解釋一下他為什么死了都能重啟,那么他這么搞是腦子被驢踢了嗎?

對我的確沒好處!

楊慶很坦誠地承認。

但對于百姓有好處!

他緊接著說道。

他就是要玩一個大明版人間宣言。

皇帝不是什么天子!

皇帝也不是什么天命所歸!

這就徹底剝奪了儒家對于君權的解釋,而君權與儒家合作至今是互相依存的,皇帝坐江山,儒家以天命來為他坐江山提供理論支持。但如果皇帝公然承認,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天命所歸,那儒家那套天命的理論體系就純屬扯淡了。

朱家江山不是天授的。

而是民授的。

太祖皇帝帶領華夏百姓驅逐韃虜恢復中華,為華夏百姓所推,以其為華夏之主,子孫后代世襲相繼。

這是大明的來源。

而不是什么大元朝天命已終,大明朝繼承天命,朱家的皇位來源于太祖皇帝的驅逐韃虜之功,而不是因為什么天命,同樣如果朱家后代做的不好,那么華夏百姓也有權剝奪他們的皇位。皇權的神性徹底抹去,儒家依附在皇權上的寄生權威徹底抹去,包括他們跪異族的那些奇葩理論同樣徹底抹去。古老的皇權時代將隨著這份大明版人間宣言而敲響喪鐘,民權時代正式開始。

這是一個標志。

新時代開啟的標志。

張國維看著他,很顯然沒有考慮那么深遠的東西。

還有呢?

張國維說道。

內閣體制不變。

楊慶說道。

張國維毫不猶豫地點頭,這種制度他們非常滿意,甚至認為是完美的制度,話說楊慶在創立新式內閣制這一點上是難得的亮點。他們唯一不滿意的也就是軍方的閣臣數量太多,其實他們覺得閣臣中就不應該有軍人出現,但這個楊慶是不會做讓步。

科舉改革必須推行。

楊慶說道。

張國維不置可否。

他們把皇帝弄回來目的就是對付這個的,這一點看似問題不大,但實際上卻是最重要的,因為它是直接玩釜底抽薪的。至于楊慶愿意操縱四民大會通過是他的事情,但他們不會支持,以后等到皇帝回來,大不了再繼續斗。他們從沒指望皇帝回來楊慶會乖乖就范,他們只是用皇帝來解決楊慶控制的最終裁決權,但接下來他們還得和皇帝齊心協力跟楊慶繼續斗下去。

四民大會推選委員,委員常駐南京組成委員會,以監督皇帝陛下對這些條款的遵守,如果皇帝不遵守那么四民大會有權代表天下百姓拒絕承認其皇位,另外以后圣旨必須先交這個委員會,委員會有封駁權。

楊慶說道。

張國維依然不置可否。

他們對四民大會這個其實也很難說喜歡或者不喜歡,這種以民議政的形式他們是很喜歡的,但四民代表的構成或者說選拔形式他們是很不喜歡的。抽簽這種搞笑的方式,讓四民代表根本沒有資格限制,什么亂七八糟的都有,除了士子代表外,其他代表絕大多數都是最底層。甚至里面居然還有大量佃戶,傭工,走街串巷的貨郎都有,直接搞得烏煙瘴氣,這些家伙什么都不懂,純粹就是個笑話。

如果是清一色士紳,那東林群賢就對這個制度非常歡迎了。

但這個不難改造。

只要把楊慶踢出去,無非就是把四民代表由抽簽,直接改成地方推選而已,本來抽簽就是很胡鬧的,然后就可以換成群賢畢至。

所以這個的關鍵還是在楊慶。

如果真玩推選,然后全部換成地方上的鄉紳代表,那么四民大會反而會變成以后對付皇帝的有效手段,皇帝不聽話,那就讓四民大會對付,這可就真正是民意了!另外還有這種以縣選的方式也不合理,這樣導致江浙人口稠密區吃虧,以后應該改成以人口劃選區,這樣就可以繼續保證江浙士紳對國家的控制權。

總之四民大會沒錯,錯的是目前的選拔制度,相反就這個大會本身來說還是一個不錯的創舉。

話說楊慶很多創舉其實都不錯。

就是他帶歪了。

然后楊慶繼續一條條羅列。

張國維既無反對也無贊同,反正楊慶想在四民大會通過,他和東林群賢們也無法阻擋,四民大會里面能聽他們話的估計十分之一都沒有,相反肯定聽楊慶話的超過一半,這些條款想要通過無非走個形式。但楊慶想要讓皇帝簽字昭告天下,那這個還是得東林群賢出馬,不過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要么在李自成那里被圈養,要么回來當真正皇帝,長安宮里的龍興天子不會選錯的。

忠勇侯用心良苦啊!

談完這些條款后,張國維不無諷刺地感慨一聲。

東陽公,我真就那么讓你們切齒?咱們說句良心話,若沒有我,您覺得這大明會是什么樣子?我可以明說,若沒有我,這江南士紳要么被李自成夾出腦漿子,要么被多爾袞殺成尸山血海。我保護了你們,是我給你們帶來了現在的盛世,可你們為何總是想著跟我過不去呢?端起碗來吃飯放下筷子罵娘可不是君子所為!

楊慶爆發一樣說道。

忠勇侯說笑了,咱們都是為了這大明江山,為了這天下太平。

張國維端著茶杯淡然說道。

大明江山?你們為的是皇帝與士紳共天下的江山,我為的是萬民的江山,咱們可不是一路的。還有,順便說一聲,我找好新吏部尚書了,我準備讓馬士英來當!

楊慶沒好氣地說。

張國維繼續淡然地喝著茶。

這個結果在他們意料之中,上次楊慶腦抽,這一次肯定不會了,他手下文臣里面,也只有馬士英具備當這個吏部尚書的資格。反正這個任命權在監國手中,他天天懷抱監國蓋玉璽早就不是新聞,這種事情上反對也沒什么意義。不過他們也不怕,吏部剩下從侍郎到各司主事,統統都是東林系和江浙籍,馬士英就算當這個尚書又能怎樣?

張國維緊接著告辭離開。

他剛走不久,錦衣衛就把他和黃宗羲等人的談話記錄送到楊慶手中。

話說無論東林群賢還是后起之秀們,至今都依然沒學會什么叫安全意識和保密工作,他們這些錦衣衛重點監控的,每一次聚會都是被監聽的目標。收買畫舫妓女,收買酒樓伙計甚至他們家中奴仆,在錦衣衛無孔不入的各種手段監聽下,只要不出意外最終都會送到楊慶手中。

尤其令人無語的是,直到現在閱江樓仍舊是這些人最喜歡的。

見小利而忘義,臨大事而惜身,終究是一群爛泥扶不上墻的,跟民國大師們一個德性!

楊慶鄙夷地說。

旁邊圓圓好奇地看著他的奇怪言語。

不過還有些人你最好關注一下。

她探頭楊慶耳邊說道。

楊慶問道。

幾社那些人也在搞小圈子。

圓圓從一堆機密情報里抽出一份遞給他說道。

幾社?

楊慶翻開著情報內容,然后饒有興趣地說道:這是知道既然已經反抗不了那就索性閉上眼享受了!

呃,什么意思?

圓圓愕然道。

隨即她醒悟過來,那俏臉立刻一紅。

走,我讓你知道一下這是什么意思!

楊慶隨即抄起她的腰,在她的驚叫中扛在肩頭,然后直接朝旁邊的小船走去……

mk2258 發表於 2019-9-13 10:30
護國公 第二七八章 不盡長江滾滾流

“我們為何要與忠勇侯對抗?”

而就在這同一個夜晚,南京湖廣會館的一個位于二樓的房間里,陳子龍正站在窗前說道。

這是王夫之的居所。

不過此時共聚在這里的可不只有湖廣人,還有包括陳子龍,夏允彝在內的多名幾社成員,而且不少還是在職官員。這就是圓圓給楊慶的那份關于幾社的情報,以幾社為核心的蘇松士紳們和湖廣士紳正在結盟,成為大明政壇的第四股勢力……

楊慶的北黨。

東林黨。

黃宗羲等人為核心的浙黨或者也可以說復社黨。

而幾社黨是第四股。

湖廣士紳和蘇松士紳結盟的基礎其實很簡單,前者的出口全是后者代理的,湖廣物資向海外銷售,肯定全都得從上海海關走。

而且湖廣士紳在經歷了張獻忠的殺戮,左良玉的造反,之后桂王的稱帝等一系列折騰后,基本上可以說損失慘重。本來楚黨因為魏忠賢的緣故在崇禎朝就受壓制,延續到現在朝中連個像樣的大員都沒有,也就一個戶部侍郎張同敞,一個剛剛調任貴州巡撫的楊鶚,江西巡撫郭都賢。這種情況下他們必須和另外的勢力結盟,而蘇松這個集團成了必然選擇,蘇松籍的陳子龍,沈廷揚,何剛這些官職雖然未必多高,但卻全都是朝里中層的中堅。

而他們的原則……

“合作不是更好?”

陳子龍說道。

“但就怕忠勇侯志向不止于此啊!”

湖廣巡撫何騰蛟屬下,因為公務進京的陶汝鼐憂心忡忡地說。

“那又如何?大明這盛世可不是假的,大明三百年,應天城何曾有過今日之繁華?縱然全盛之時亦有所不及!仲調兄,我不想討論你顧慮的是什么,我只想說一點,有一個如此盛世難道不夠?”

何剛說道。

他是史可法親信下屬,也是陳子龍的好友,原本歷史上和史可法一起死在了揚州。

“仲調老弟,你是擔心忠勇侯學賈似道嗎?我承認這有可能,忠勇侯為人還是很磊落的,他的確多次公開贊揚賈似道的公田法!但至少十年內他不會這么做的,甚至二十年內都未必,畢竟湖廣還有大量可開墾的土地來容納人口。

當然,這與我們無關。

這些土地就算開墾也是皇莊的。

而對我們來說,則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未來的大明是田地最重要嗎?

是貿易,是工場,是礦山!

這些才是真正最重要的。

我沈家賣了崇明一半的田產,湊起足夠的銀子把去倭國的船隊擴大了一倍,去年一年賺回的銀子相當于原本所有田產的價值。那么你們為何還總是盯著那些田地呢?想想當初張獻忠劫掠湖廣,各地貧民蜂起響應,多少地主死于這場劫難?

我們必須明白一點,太平才是一切的基礎。

沒有太平一切都是虛的。

而太平的基礎就是讓人人都能吃飽飯,這個道理很簡單,但如果我們依然把目光盯在土地上,依然要靠地租來維持家業,那終究還是會讓佃戶吃不飽飯的。

然后他們就會造反。

從古至今不都是這樣嗎?

過去我們的確沒辦法,畢竟除了收租也沒什么真正發財的,無論桑蠶還是茶葉,說到底都是地里出,可現在不一樣,開礦,做海商,開工場統統都能賺錢,而且賺得更多,那么我們為何不換一種方式?我的地都賣給了崇明所的皇莊,就按照市價,那些佃戶歡歡喜喜地入了皇莊,我用賣地的錢擴大海上貿易賺了更多錢,他們在皇莊過上了吃飽飯的日子,兩全其美皆大歡喜。

而且我沈家還收獲了太平。

此時崇明別說李自成之流,就是張角之流復生,也別想再煽動起百姓造反,那里可以用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來形容,我哪怕一個人半夜出城都不需要擔心什么,更不用提心吊膽害怕哪天盜匪破門。

這才是最重要的。

沒有一個太平盛世,我們再有錢又有何用?北都那些死于拷掠的哪個沒錢?”

沈廷揚多少有些意氣風發地說道。

很顯然這兩年沈家的海上貿易的確賺了不少,之前倭國其實是鄭芝龍為主,但楊慶作主沈家和鄭家重新瓜分了一下貿易方向。后者專營南洋的海上貿易,前者專營北洋的,準確說一個以臺灣海峽以南為主,一個以以北為主,但都在南洋北洋兩大公司互相交叉持股,小的海商要么參股北洋要么參股南洋,否則就是走私。作為海運的既得利益者,他對忠勇侯那是無比支持,為了湊造船的股本,甚至賣了沈家一半的田產。

但獲得的是豐厚回報。

“湖廣如何能與崇明比?”

前南京國子監祭酒,崇禎南渡前就已經罷官在家,這時候特意跑來監督湖廣四民代表團的文安之說道。

“鐵庵兄,川貨出川難道不從夷陵過?夷陵茶難道不出名?您雇人學紅茶制法,收茶葉制紅茶運出,我可以保證運出多少賣出多少,就是不會制紅茶,直接炒制綠茶也可以。紅茶有多少荷蘭人要多少,他們在福建采購的根本不夠,哪怕就是綠茶也一樣受其歡迎。”

沈廷揚說道。

中國茶葉的大規模出口,其實在明朝并未真正形成,這時候歐洲商船采購的貨物第是一絲,第二瓷,第三糖,然后才是棉布,茶葉,另外還有一樣特殊商品是書籍,這個還是很令人意外的,但各類書籍的確是大明第三大出口貨物。

最大出口目的地是倭國。

另外南洋一帶也大量購買大明的書籍。

不過隨著南洋的公司成立,書籍出口受到嚴格審查,科技類書籍被嚴禁出口,而很清楚未來什么最能夠從歐洲賺錢的楊慶,早已經開始向巴達維亞大量銷售紅茶,這種東西比綠茶更容易保質。實際就算綠茶運到歐洲哪怕沒發霉基本上也就跟紅茶一個顏色了,甚至歐洲奸商為了增色都往茶葉上加銅綠,不得不說他們的腦洞也是很令人驚嘆的。

而紅茶最大限度避免了長途運輸的變質問題。

是紅茶成就了茶葉的出口。

而最早記載的歐洲商船采購紅茶是福建的,也就是正山小種,這同樣也是紅茶最早見于記載,這時候普遍的就是炒制綠茶,日本甚至至今還是蒸青,直到十九世紀初才被一個光頭偷師去炒制綠茶。

楊慶現在鼓勵制作紅茶。

文安之家鄉是夷陵,宜紅有記載的出口是十九世紀初。

沈廷揚看鄭家在紅茶生意上的財源滾滾一向眼紅,但他的手是伸不到福建去的,上海海關的荷蘭商船解決了出口問題,他需要的只是供貨商而已。很顯然他是想拉攏湖廣士紳來做供貨商,畢竟湖廣山區都是茶葉最古老的產區之一,需要的只是把炒綠茶改成制紅茶而已,長江會解決向上海的運輸問題。

文安之隨即閉嘴了。

“忠勇侯的原則很簡單,他鼓勵工商業,鼓勵海外貿易,甚至他還想推動大明的商人和泰西諸國一樣向海外殖民。但他反對土地兼并,因為大明搞得差一點亡國,就是土地兼并導致的,他想讓大明的盛世延續,首先必須阻止土地兼并,讓耕者有其田人人吃飽飯。吃飽飯就不會造反,而沒有人造反,這太平就可以保持,但他也給我們指了另一條路,這條路我走了,我覺得很滿意,那么我為何要與忠勇侯對抗?

對抗能給我帶來什么?

別說我們斗不過他,就算我們能和他斗,那斗的結果又能如何?難道多爾袞,李自成,甚至張獻忠這些家伙就不會趁虛而入?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外面等著咱們內亂好來這江南花花世界撈一筆的可大有人在,別忘了咱們在這里歡歌宴舞的時候,多爾袞那里一石米五兩銀子,也別忘了李自成那里,還在每個人定額供糧。我們是這天下最大的一塊肥肉,所有人都覬覦的肥肉,是忠勇侯帶領著軍隊阻擋住他們,沒有忠勇侯,誰能擋住李自成的三十萬虎狼之師,誰又能擋住多爾袞的十萬鐵騎?”

沈廷揚說道。

“若忠勇侯有異志呢?”

兵部郎中李向中說道。

他是承天人,原本歷史上在舟山陷落后和兒子一起殉國。

沈廷揚笑了笑。

“若忠勇侯有異志,我等誰自認有能做方孝孺?我沈廷揚先自認做不了!”

他緊接著說道。

整個房間內一片沉默。

的確,誰自認能做方孝孺?如果楊慶是流寇,胡虜,這些人的確都敢放話一戰,事實上這些人里面絕大多數都是抗清而死的,比如文安之就是永歷的大學士,最后病死在夔東的軍中。哪怕沒死在抗清中的,也都是失敗后隱居的,比如陶汝鼐哪怕死了數十年,文章都能被四阿哥的文字yu而封禁甚至牽連出大獄。

但現在他們真沒這底氣。

“看看這不夜之城!”

沈廷揚推開窗子,對著外面被各種燈光映照城市……

“千古興亡多少事,悠悠,不盡長江滾滾流!”

他大聲喊道。

mk2258 發表於 2019-9-13 10:31
護國公 第二七九章 我就是威脅你們

東林群賢是為爭權的。

引入一群競爭者算什么?這樣算起來也只有張獻忠這個當年的流寇是最完美選擇。

“是忠勇侯的大業吧?”

李定國說道。

“這個隨你怎么說,總之,我自認對你們仁至義盡,但如果你們想趟這淌混水,那也別怪我不客氣。”

楊慶說道。

東林群賢這段時間和張獻忠打得火熱,他們很顯然在為以后布局,哪怕龍興天子接來,他們也不會蠢到認為可以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僅僅依靠一個空頭天子斗法。而外援里面最理想的就是張獻忠,其他人里面金聲桓實力太多爾袞剛被暴打,李自成不考慮,至于桂王,桂王那里其實他們也有所勾搭。但桂王和龍興天子肯定是不可能并存的,所以這還牽扯龍興天子的正統問題,這個就比較復雜了,而且桂王身后的支持者是兩廣士紳,他們和江浙士紳之間也存在主導權的競爭

不窮極無聊誰會去惦記那里啊!

楊慶得警惕他真窮極無聊到跟東林群賢結盟,然后惦記著來個順流直下上洛勤王什么的。如果張獻忠出川金聲桓沿漢江而下,那么就算最后一樣會解決掉,也會給剛剛開始恢復元氣的湖廣造成嚴重損失。更別說還有可能引起其他未知的麻煩,比如說云貴的那些衛所將領們跟著搞事情,他們可是依然在抵制改革,直到現在那里的皇莊改革依然進展緩慢。

哪怕有一個藩王坐鎮也沒用,畢竟那些衛所將領也清楚,楊慶真沒興趣和他們糾纏。

“忠勇侯,您這是威脅我們嗎?”

李定國說道。

楊慶轉過頭看著他,然后很坦誠地點了點頭。

“對,我就是威脅你們!”

他說道。

就在這時候,遠處的長江上一隊漕船從下游緩緩駛來,而江面上長江水師的一艘艘戰艦排成雙縱隊,就在這些漕船進入雙縱隊中間時候,從前向后所有戰船上禮炮依次鳴響,在不斷傳來的炮聲中,楊慶最后看了一眼硝煙彌漫的江面。

“告訴張獻忠,別做傻事!”

楊慶緊接著轉身拍了拍李定國的肩膀然后直接走向樓梯。

李定國在他身后默默看著江面上這一幕,這是運送山東戰場的英模前來南京受勛的,同時運送的還有山東除濟南城以外,其他各府州縣的四民代表。這也是最后一批四民代表,隨著他們的到達,參加大明第一屆四民大會第一次全會的所有代表全部到達南京。看著眼前這長江水師禮炮歡迎的場面,李定國最后嘆了口氣,然后同樣轉身走下閱江樓,當他到達下關碼頭時候,第一艘漕船已經開始靠岸了。

他站在歡迎的人群中,伴著禮炮和鼓樂聲,默默看著一百多受勛的英模走下船。

這些人絕大多數身上有傷。

甚至還有殘疾的,全都穿著最新的軍裝禮服,身上帶著一種凜然的殺氣,這種氣質李定國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他很清楚這些人每一個都是殺敵無數的,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的一個瘸子

“這位就是斬殺建奴二十級的徐少尉?”

楊慶的聲音傳來。

李定國默默看著忠勇侯拉住這個瘸子的手高高舉起,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看過應天日報對這個人的報道,而且殺死的每一個建奴過程都有詳細介紹,甚至最后的淄河大戰中在身受兩處傷的情況下,一個人就殺了十個蒙古騎兵,從小西北長大的李定國,很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這都是真正的虎狼之士!

在他的注視下,楊慶和南京軍民歡迎著一個個英模登上一輛輛特制的敞篷馬車,然后在兩邊無數歡呼聲中駛向城內,這些人還將進宮,由監國親自為他們授勛。這些勛章不僅僅是勛章,還代表著他們都能根據勛章等級不同,享受相當于不同品級官員的俸祿,而且還是終生享受。甚至其中一些高級的勛章,還能蔭及子孫兩代同樣享受降級的俸祿,一枚最高等級的勛章,意味著哪怕到其孫子也都能終生領取相當于九品武官俸祿。這幾乎相當于過去的封爵,甚至他們還有一個專門的稱呼

勛民。

而且在政治上同樣享有一些特權。

“天下大勢?勢不可擋啊!”

李定國感慨道。

當然,他怎么想就不關楊慶什么事了,楊慶給他們面子才警告,不給他們面子直接和李自成商議一下,兩家干脆瓜分張獻忠的地盤也不是不可以,話說李自成對成都平原可是已經垂涎好幾年了,到時候一家西川一家東川瓜分他會干的。

也就是對四川百姓不好。

畢竟戰爭肯定會帶來普通百姓大量傷亡,四川好不容易恢復和平,楊慶實在不想破壞這種和平。未來他的計劃中,也不包括戰爭手段解決張獻忠,如果后者老實,他寧可雙方維持這種局面二十年。實際上包括李自成那里,他也不是很想武力解決,他更愿意做德川老烏龜,用自己年齡的優勢把這些家伙統統耗死,他們可是都已經四五十了。而他至今百病不生身強體健,估計就算活個百八十也毫無壓力,而李自成張獻忠這些年輕時候吃了太多苦,落下無數病根,然后常年征戰同樣滿身傷痕的,能活過六十就已經是奇跡了。

也就是說他們最多再活個十幾年也就差不多了。

李自成還沒孩子。

他的繼承人最后只能是李過,但李過肯定控制不了那些軍頭,無論高一功,田見秀,袁宗第這些人都不可能服李過,那時候挑撥離間各個擊破以收買的方式,基本上也就瓦解李自成集團了。

張獻忠倒是有孩子。

但他的孩子年紀都很他如果六十左右死,那他的兒子也就才十幾歲而已,同樣沒有能力控制孫可望這些軍頭們。到時候還是分化瓦解收買一下,實在不行還可以讓錦衣衛去搞暗殺,總之能不動武就不動武,盡量以和平方式解決這兩家。當然,前提是他們不做傻事,他們要是自找麻煩那楊慶也不會忍著,他還沒迂腐到那種地步,也算殺人無數的忠勇侯還沒把幾個無辜人命看得重到那種地步。

至于桂王那里其實也好解決。

他那里核心就是廣州,大明海軍打開虎門,廣州士紳肯定沒有繼續決一死戰的勇氣,他們那里的確最近發展迅猛,經濟增長速度甚至超過了江浙。

但實力終究有限。

他們那里只適合偏安,而且只有珠江口這個核心區,擁有韶關天險的廣東的確面對陸上進攻可以說易守難攻,但可惜面對海上的進攻毫無抵抗能力。更別說內部早就已經壓抑得跟火山一樣,話說廣州貧民窟里那些日子過得還不如佃戶的工人,難道還會為保衛他們的工廠主血戰到底?

開玩笑嘛!

話說楊慶甚至都想訓練一批錦衣衛跑去搞工人運動了!

總之對于這三家,他都是以容忍為主,然后盡可能用非軍事手段來解決,集中力量對付多爾袞,畢竟他不能把多爾袞光趕出中原拉倒。他還要向北進行徹底地清洗,這場戰爭沒那么簡單,他是一直要洗到嶺北,洗到貝加爾湖的。

這兩年仗著手下有孫可望,劉文秀,李定國這一堆能打的,他把周圍土司給搞得雞犬不寧,比如之前和他有仇的松坪馬家,就干脆被他給滅門了。而且去年剛把大渡河鐵索橋修起來,準備去搶顧實汗的打箭爐,由此可見他已經窮極無聊到什么地步了。

可憐那是西康啊!

“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六朝煙云都做了流水,唯有這不盡長江依然在滾滾東流!”

楊慶在閱江樓上極目長江。

“忠勇侯想說什么?”

而張獻忠表現曖昧。

這個家伙在四川這兩年發展的也很不錯,仗著富順等地鹽井在西南鹽業幾乎無可取代的地位,還有成都平原的農業優勢,那日子過得已經開始保暖思n欲了。

李定國說道。

他是奉張獻忠命令,前來列席四民大會的,畢竟四川理論上依然是大明屬地,雖然因為特殊性,所以沒有四民代表的名額,但依然得到列席的邀請。李定國也算常來的,所以他作為張獻忠的代表率領數十名四川代表前來列席

不得不說東林群賢也煞費苦心。

現在他們都已經在輿論上給張獻忠洗白了,這個原本歷史上被他們戴上殺了這個世界一多半人口的頭銜的家伙,如今卻在東林黨控制的報紙上成了講文明懂禮貌的三好學生,搞得湖廣士紳控制的報紙,經常為此和他們展開隔空罵戰。

后者對張獻忠的仇恨那可是稱得上刻骨銘心。

這其實是東林群賢邀請的。

“我只是想告訴你們,沒有什么能擋住這天下大勢!”

楊慶說道。

當然,這是形容詞。

雖然他這幾年的確收了一大堆美女,但依然也就是一個正常男人的標準而已。

但他的確已經有些不滿足于現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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