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護國公 作者:木允鋒 (已完結)

 
mk2258 2018-6-30 10:20: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6 72602
mk2258 發表於 2019-9-13 10:54
護國公 第四四零 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明軍就這樣開始了在軍糧城的血戰……

至于就不等了。

這場戰斗需要點時間,三千已經抱定必死之心的清軍,不會那么輕易被殺光的,城內的巷戰不可避免,雖然軍糧城并不大,但至少明天以前戰斗是不會結束。

不過結局已定。

剩下就是對天津的進攻了!

這個交給鄭成功負責,這時候陸戰第二軍的另外兩個旅已經到達,騎兵旅和直屬登州都統司的重炮旅也在海運當中,甚至從南方調來增援的一個軍也已經在海州啟程,最多半個月就能到達。鄭成功將統帥兩個軍對天津的一萬清軍展開進攻,而后者同樣是神軍,同樣他們也不會投降,不過楊慶要的就是他們不投降,對這些人必須清洗。戰場上清洗還能真正鍛煉明軍,不管怎么說,明軍絕大多數士兵終究沒有真正經歷過血戰,這支已經擴充到總計二十一個軍,作戰部隊總兵力接近五十萬的龐大軍團作戰經驗其實并不豐富。

他們的確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士氣高昂。

但是……

絕大多數士兵都沒打過仗。

明軍普通士兵屬于義務兵,只不過服役期是五年,五年后看情況轉為雇傭制,這時候不少當初黃河大戰時候的老兵都已經退役,沒有過戰斗經驗的新兵比例不小。

盡管軍官都是上過戰場的,但真要說作戰經驗也很有限。

畢竟他們也多年沒打仗,從崇禎十八年黃河大戰開始,到現在六年多里僅僅在山東打了一場純粹局部的小規模戰爭。那次總共在戰場上投入了三個半軍,進行的時間也很短暫,對軍隊的鍛煉有限,只能說保證了戰斗力不會下滑而已。

但要說和歐洲那些三十年戰爭打出來的老兵比要差得多。

現在有這場大戰就足夠了。

從天津到山東再到河南,漫長戰線上已經有七個軍投入戰場,這還不算和李過演戲的,可以說除了不能動的,能投入的大部分都投入了。山東戰場三個軍圍攻東昌,河南戰場兩個軍防守一個軍外圍進攻,加上淮北的兩個軍和西邊的兩個軍,明軍總共已經有十一個軍在戰場上。接下來還得有一個軍北調,還有兩個軍投入對多鐸的反攻,黃蜚的大軍還得進關中接收地盤,總之這場大戰規模空前,投入兵力空前,這場大戰打完明軍就基本上天下無敵了。

至于死傷沒什么大不了。

到了楊慶這種級別,對于傷亡數字早就只是數字了,而大明的預備役體系早就建立,死傷幾萬人不過幾萬份征兵令而已。

幾百萬青壯年在等著呢!

他們甚至期待著參軍上戰場然后殺出個出人頭地,殺出個萬里覓封侯。

楊慶緊接著卸下他那套裝逼的重甲獨自登岸,穿了一身便裝騎馬穿過咸水沽的沼澤區直奔靜海。

靜海一帶還算正常。

畢竟誰都知道這里并不是戰略要地,無論李自成還是楊慶,都不可能向這里進攻,那些地方官員和當地豪強還能暫時維持秩序。不過混亂也已經有了,尤其是那些旗人莊子,已經開始遭到搶掠,畢竟這時候留在莊子里的都是老弱婦孺,那些豪強和水匪不趁機搶一波就見鬼了。

反正誰都知道,無論李自成還是楊慶來了都不會為他們主持公道。

也有旗人在往天津跑。

雖然他們知道逃入天津的結果肯定是淪為炮灰,但問題是不跑到天津留在外面就已經是死路一條了。

他們民怨可不小。

楊慶沒興趣關心這些,他直接雇船渡過運河,并且在一戶地主家強行換馬后,向西橫穿還在枯水期的三角淀,沿著盧溝河也就是永定河奔北都。其實這時候還不能叫永定河,這個名字是麻哥起的,這時候叫無定河更形象,當然正式名稱是盧溝水。

他一路狂奔到永清。

而這里就已經不是混亂能夠形容的了……

“老少爺們們,有仇報仇有冤報冤啦!”

永清城外一處旗莊外,一個老農亢奮地揮舞鋤頭吼叫著。

在他身旁是一面紅旗。

其實就是隨便找了塊紅布,這時候無論順軍還是明軍,都一致使用紅色旗幟,這是楊慶對李自成的強制性要求。這里的老百姓肯定不懂,他們就知道紅旗,一根竹竿挑著塊紅布就是旗幟。但旗幟簡陋無關緊要,它象征的意義才是最重要,此刻在這面旗幟下,數千亢奮的青壯正扛著鋤頭木鍬之類農具,甚至還有扛著剛拆下來的鍘刀的,他們在這個老農帶領下猛沖向前。

而對面旗莊的圍墻上,一群老弱病殘正在組織防守。

不過他們的防守毫無意義。

雙方的數量差距太大,那土圍子也不是城墻,無非就是個小塢堡,人數多有能打的還行,就這些老弱病殘毫無意義。

楊慶不無唏噓地看著這一幕。

其實順軍還沒過來,甚至博洛還在通州,運河還在清軍控制下,但很顯然老百姓已經等不及了,既然李自成的大軍顧不上管這些犄角旮旯的地方,那老百姓就自己動手。反正各地官員都已經開始逃跑,就連那些豪強也開始逃跑,他們倒是不一定害怕明軍,畢竟明軍講道理,可李自成的夾棍他們是真害怕的。

記憶猶新啊!

可以說三角淀直到白洋淀這片廣袤的帶狀濕地以北,完全已經陷入無政府狀態。

那還不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爹呀,兒子給您報仇了!”

楊慶不遠處一個青壯高喊著,然后他舉著一張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弩就扣動扳機。

那箭嗖得飛出。

但可惜卻從目標頭頂掠過。

后者也被嚇了一跳,但這個明顯是小官打扮的家伙,緊接著就揮舞著一本書,恍如神功附體般叫囂著,那青壯咬牙切齒地再次裝箭,然后重新舉起弩瞄準。

“給我!”

楊慶伸出手說道。

那人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他。

雖然楊慶騎著馬,但這些人里面也有不少騎著馬,其實這里面還有好幾個衙役打扮的,甚至還有明顯穿著民團軍服的,這種混亂時候就是一些膽大的豪強,都加入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的行列。這人也沒多想,說本地方言的楊慶,在他看來只不過是這支混亂的大軍中的一員而已,他知道自己技術太差,想了想就把弩遞給了楊慶。

連瞄準都沒瞄準,不到三十米還瞄個屁,單手接過的他隨手一甩,就在指向那家伙的瞬間扣動了扳機。

弩箭正中其腦門。

帶著箭的小官徑直向后倒下。

“神箭啊!”

那青壯驚喜地喊道。

“裝箭!”

楊慶把弩扔給他。

這人也沒多說,迅速給他重新裝上一支箭,楊慶依舊隨意地單手接過并抬手直接射出,緊接著對面另一個防守的旗丁帶著腦門上的箭倒下。

四周立刻一片歡呼。

第一箭可能是運氣,第二箭還如此就真是神箭手了,兩個青壯同時伸手興奮地接過弩重新裝箭,然后畢恭畢敬地遞給楊慶,楊慶依舊帶著裝逼的淡然接過。不過這一次他沒有直接射出,反而端坐馬上環顧四周,四周一片期待的目光,于是他又伸出了自己閑著的左手,周圍眾人懵逼,不過緊接著一個聰明的突然醒悟,趕緊把另外一張弩遞給他。楊慶這才滿意地接過,在一片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一手一張沉重的蹶張弩,穩穩地瞄準土圍上……

“這叫雙飛!”

他帶著矜持的笑容說道。

說完雙手同時扣動扳機,在一片驚叫聲中,兩支弩箭瞬間釘進了兩名旗丁的胸口。

四周一片石化般的震撼。

“打進去之后不要胡亂殺人,我們是禮儀之邦!”

楊慶把兩張弩扔給下面的人說道。

“可我們就是報仇的,這些狗東西仗著建奴做靠山,這些年可把我們禍害慘了!”

旁邊一人說道。

“蠢貨,你們知不知道女皇早就下了釋奴令不得以漢人為奴,所有奴婢如今全都是建奴這樣的異族?你們知不知道一個西域胡女只要長得不是太難看,那都得一百兩起價?你們知不知道那些買小廝的一個長得俊俏的都能炒到上千兩?就是那些成年男人只要能干活的,賣給朝廷挖鳥糞還得五兩銀子一個呢!殺他們是報仇,讓他們在海島上挖鳥糞生不如死,還經常被紅毛鬼走旱道,難道就不是報仇了?”

楊慶恨鐵不成鋼地說。

“賣到哪兒?”

人群中一個奸商兩眼放光地說。

“所有朝廷軍隊的旅一級后勤處都有人專門收這個,千萬別賣給李自成的人,他們是二道販子,收了也是賣到南方的,那價格比朝廷低得多!”

楊慶說道。

四周立刻一片歡騰……

“殺啊,還等什么?”

那奸商振臂一呼,帶著亢奮毫不猶豫地沖向土圍。

楊慶帶著欣慰的目光,看著他們淹沒了前方土圍,然后心滿意足地繼續趕路,在又強行換了幾次馬后,這天傍晚時候,長驅四百里的他終于看見了闊別八年的北都,只是這座城市已經被戰火籠罩……
mk2258 發表於 2019-9-13 10:54
護國公 第四四一章 宿命之戰

展現在楊慶面前的,是一幅堪稱壯觀的畫面。

硝煙彌漫的古城。

蟻附在城墻上的無數士兵。

城墻下是洶涌的人潮。

列陣在一道道木制護墻后,對著城墻上不斷射擊的火槍兵,推著車子狂奔向前填平護城河的民夫,全身重甲拎著長刀腰上掛著短槍,抬著梯子沖過護城河的突擊隊。甚至于在這些人后面列陣等待的第二梯隊,還有他們前方不停忙碌開火的炮兵,外圍警戒巡弋的騎兵……

李自成正在以最直接也是最兇猛地方式撞擊著北都的城墻。

他沒有太多時間。

畢竟南邊的多鐸已經回師。

李自成必須在最多五到十天內打開北都,否則他就得面對合圍的多鐸了,雖然他并不怕這種局面,畢竟多鐸后面是全線進攻的明軍。但那樣的話他就不能親開北都找多爾袞報仇了,而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這個一腳踏進棺材的家伙,根本不關心其他的,他的人生目標就剩下了把多爾袞剝皮抽筋這一個了。

此外的事情完全不值一提。

所以他在到達的第二天就發起了對北都的進攻。

全線進攻。

欺負多爾袞手下沒兵的他,除了留下西域軍團警戒博洛外,剩余七萬大軍和超過三十萬跟隨而來的義勇或者民夫,從東西北三個方向發起了強攻。不過南邊的進攻還沒開始,這座城市的漢民還在觀望,很顯然當奴才久了,他們還一時無法適應身份的轉變,而且外城還有大量跟李自成關系緊張的舊人,他們還不知道李自成重新回到這座城市會如何對他們。不過李自成對外城也沒興趣,多爾袞也不敢放松對外城的警戒,總之在一片戰火紛飛中,只有北都外城這一小塊保持著詭異的寧靜。

這是真正的血戰。

城墻上盡管絕大多數都是老弱婦孺,但他們在沒有退路情況下,依靠著堅固的城墻,依然在不斷殺傷著外面的順軍。

說到底這種蟻附攻城,其實是進攻者最不明智的選擇。

哪怕冷兵器時代也是如此。

當大炮火槍普及后,蟻附登城幾乎就是自殺式進攻了。

八旗終究也是軍事化組織。

原本歷史上哪怕到洪天王時候八旗已經廢了,太平軍攻南京時候旗人也是連女人都登城防守,甚至辛亥時候福州八旗還頑抗到底,更何況這個時代八旗還是沒爛。那些本身就是軍事化組織的老弱婦孺,在少數巴牙喇纛兵的帶領下,依靠著互相通婚的組織性,在高聳的城墻上不斷用各種武器向著城下攻擊。

甚至丟下防御的手榴彈。

這種武器在清軍中也有,但因為火藥產量少,這東西效果又差所以數量極少,但北都肯定是有的,在這樣的防御中它的效果反而很好。

居高臨下的優勢。

堅固的城墻。

尤其是順軍沒有重炮的劣勢。

這些最大限度拉近雙方之間戰斗力的差距,在炮彈和子彈的交織呼嘯中,順軍在城墻下的死尸正在不但地增加,尤其是城墻根,伴著手榴彈的爆炸火光,順軍的死尸甚至堆積起來。

但城墻上死得更多。

順軍的確沒有重炮,長途奔襲的他們不可能拖著重炮,最大也僅僅是些六磅級別的,實際上絕大多數仍舊是三磅級別,這種級別火炮不可能真正威脅北都城墻,連外面的城磚都不一定能打落。只不過臼炮多,但臼炮開花彈是殺傷城內的,尤其是在城內制造火災的,這東西本身精度就是個悲劇,除了能砸進城樓外,幾乎不可能擊中狹窄的城墻上。但順軍火槍多而且輕炮的數量也多,密集的排槍齊射,輕型野戰炮幾百步外對著箭垛直射,這些對城墻上更加致命,那些八旗老弱婦孺的死尸正在隨著戰斗時間延長而堆積。

不過李自成的勝利已經沒有什么懸念了,他不勝才是怪事,十萬精銳打不過老弱婦孺,那李自成才是真死不瞑目。勝利是必然的,只是最后順軍死多少而已。

但那關楊慶屁事。

他就是來看熱鬧的,他才不會跑出去幫忙呢!這些驕兵悍將們都是老土匪出身,讓他們死在光復北都的戰場上,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歸宿。雖然楊慶理解他們當年的造反,但并不代表他喜歡留著這樣一群殺人放火都成習慣的家伙,他們放到哪里都是不穩定因素啊!

尤其是那些將領。

就在這時候,第一個登上城墻的順軍出現在了他的視野……

“快攔住他!”

城墻上吳拜吼道。

一個穿四分之三甲的順軍軍官第一個沖上了城墻,他附近兩名拿著長矛的八旗老卒立刻刺向前,但這家伙手中斬馬刀威力巨大,正當壯年的他力氣也不是這些老頭子能比。那長的嚇人的大刀帶著風聲劈落,兩支矛桿同時被斬斷,兩個八旗老卒還想拔出腰刀,但年紀大反應慢,還沒來得及拔出,那斬馬刀就再次落下。一名八旗老卒的頭顱墜落,但余勢未衰的斬馬刀繼續向前,瞬間砍斷第二名老卒的胳膊砍進他肋下。

后者慘叫著倒下。

吳拜毫不猶豫地揮刀向前,那順軍軍官拔出刀,踏著兩具死尸大吼一聲迎戰,兩人的刀緊接著撞在一起。

“吳拜?”

那順軍軍官在面甲后喊道。

緊接著兩人各退一步分開,他直接摘下了頭盔。

“張黑臉?”

吳拜看著那張似曾相識的面孔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哈,還記得爺爺啊,這真是冤家路窄,今天咱們正好算算舊賬!”

張黑臉說道。

他是多爾袞入關時候的獨石口守將,之后晉商與蒙古人里應外合攻破張家口,宣府守將也是他的主將張天琳迎戰并被姜瓖叛變奪宣府。他率領獨石口守軍反攻宣府,并且與北上的劉宗敏合軍,但緊接著多爾袞抄北都絕了他們后路,多鐸率領包括吳拜在內清軍北上。始終沒等到援軍的張天琳全軍覆沒,劉宗敏和他無法立足只能逃亡成為孤軍,在包括吳拜在內的清軍追殺下差點困死太行山,好在李自成的回師救了他們。

現在也算仇人見面。

張黑臉其實是靈州節度使,李自成在河套一帶封了四個節度使,都是些軍中的小軍頭,帶著部下在那里屯墾,而他是其中之一。兒子已經帶靈州兵跟著劉宗敏去了西域,他原本是在家享清福的,是聽說進攻北都,自己帶著一百老部下主動跑來報仇雪恨的。

“手下敗將!”

吳拜冷笑道。

“那就再試試吧!”

張黑臉大吼一聲。

這個快五十的家伙,舉著斬馬刀當頭斬落,同樣已經奔六十的吳拜手中刀上迎,兩刀相撞的火星中吳拜差點脫手,年齡的差距終究決定了實力的差距。被擋開的張黑臉手中斬馬刀再次斜劈而下,吳拜多少有些狼狽地一側身半跪躲開,同時手中刀直刺張黑臉的胸前,但后者的板甲根本不是他目前的力量和武器能刺穿。那雁翎刀尖在鍛鐵板上劃出一道劃痕,然后從張黑臉肋下掠過,后者手中斬馬刀過長的刀柄猛抽,一下子抽在了吳拜的臉上。

吳拜慘叫一聲噴出滿口血。

張黑臉抬腳踹在他胸口,吳拜緊接著向后倒下。

“過天星,我給你們報仇了!”

張黑臉大吼一聲。

他手中斬馬刀斜掠而過,刀尖劃著城墻將吳拜腰斬,但就在同時驀然一聲槍響,一顆近距離射出的子彈撞開他的后背板甲,正好打進了他的心臟,張黑臉的立刻倒下,壓在了還在慘叫的吳拜身上。

十步外一名八旗健兒,舉著跟他身體差不多高的火槍,戰戰兢兢地看著這一幕。

緊接著后面一道寒光劃過。

他的頭顱帶著噴射的鮮血墜落。

而在他身后,越來越多的順軍突擊隊員登上城墻,就在他死尸倒下的同時,砍下他腦袋的順軍驚慌地跑到張黑臉身旁,但節度使已經咽氣。不過這種小事在數十萬人的大戰中完全不值一提,不斷沖上城墻,并且揮舞斬馬刀砍殺的順軍沒人注意靈州節度使的戰死。同樣那些拼死抵抗的八旗軍,也沒有人注意他們的九門提督正拖著半個身子在血泊中慘叫著。

注意到也沒人管。

這時候誰還顧得上管別人!

如果說之前清軍老弱婦孺們在防御中還能勉強支撐,現在順軍登上城墻他們就原形畢露了,他們的冷兵器搏斗能力,跟這些順軍精銳們完全不是一個級別。那些身穿四分之三板甲,揮舞斬馬刀的突擊隊員恍如虎入羊群,瘋狂地砍殺著所有阻擋他們的,那些八旗老弱徒勞地抵抗,然后不斷被一個個砍翻甚至腰斬。

巨大的斬馬刀恍如陌刀。

那真是一刀輕松砍斷人的身體啊!

而隨著他們的砍殺,被清洗過的城墻上越來越多順軍出現,甚至不只是重甲的突擊隊員,就連那些火槍兵也登上城墻,在他們的砍殺中,越來越多的清軍驚恐逃離。

北都內城事實上被攻破。
mk2258 發表於 2019-9-13 10:55
護國公 第四四二章 輪回

隨著越來越多順軍登上城墻,清軍的防御終于崩潰。

但最先開的并不是內城門。

和上次李自成進北京一樣,最先向他敞開的是彰義門,也就是外城的廣安門,實際上這時候叫廣寧門,但民間還是習慣稱彰義門。前者是避道光諱改的,后者是因為它相當于金中都時候的彰義門,民間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習慣稱彰義門。

所以明朝歷史書中也經常出現這個名字。

反而廣寧門更少見。

就在順軍開始登上城墻時候,外城的老百姓終于確定了誰是這場大戰的最終勝利者。

然后他們就喜迎王師了。

話說在這十年里,他們已經是第三次喜迎王師了,先是迎李自成,接著迎多爾袞,現在又迎李自成,不過他們的喜迎王師還沒完,用不了多久他們還得喜迎一次,因為接下來順軍會南下加入對多鐸的圍殲,而明軍會接管這座城市。

“希望他們沒有第五次了!”

楊慶感慨地說。

他前面的廣寧門大街上,李自成的馬車在歡呼中緩緩而過。

老李是坐著的。

很顯然他已經站不了了。

不過面色還是很不錯,畢竟這時候距離心愿得償只剩最后一步,李自成在馬車上精神滿滿地向著北京人民揮手致意,在他身后一群楊慶的老熟人們騎著馬志滿意得地跟隨。不過他們都沒認出楊慶,一來想不到,二來楊慶也多少進行了點化裝,藏在無數迎接闖王的百姓中,根本不可能被認出來。不過這些老土匪們也的確都已經不是當年了,高一功的肥胖程度正在向張獻忠發展,作為李自成的財政大總管,這個老土匪這些年日子過得也很幸福,估計再想馳騁戰場是不可能了。

他會把那匹明顯是汗血馬的寶馬良駒壓死的。

袁宗第倒是保持著體型。

不過他臉色蠟黃,明顯一副重傷未愈的模樣……

“袁將軍怎么像受傷了?”

楊慶問走過的一個義勇。

“這你都不知道?前幾天在涿州遇上建奴刺客了,那刺客身上綁著火藥想炸死袁將軍,不過被兩個侍衛撲出去,但袁將軍也被炸得落馬,據說受了內傷都吐血了。”

那義勇說道。

“呃,簡直喪心病狂!”

楊慶義憤填膺地說。

然后他滿意地看著這個當年曾經殺死過自己一次的老熟人。

袁宗第絲毫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經在楊慶的警戒名單上劃去,被一個神戰士和十斤黑火藥,在不足十米外爆炸,硬生生從馬背上拋出去五米多遠的他依然強撐著跟隨在李自成的后面。而他身后是牛進才,老牛的胳膊上也纏著繃帶,這是一枚紅夷大炮的炮彈擦過的結果,當時正在炮兵中指揮的他,差一點就被這枚炮彈打成渣渣,即便如此也廢了一條胳膊。如果再算上陣亡的張黑臉,李自成為這場大戰已經損失了一個大軍頭另外再加兩個節度使。

但戰斗才剛剛開始。

內城城墻突破了,還有城里最殘酷的巷戰,站在這里就可以看見朝陽門方向直沖天空的滾滾濃煙。

那是被清軍點燃以阻擋主要街道的路障。

多爾袞從一開始就已經做好了巷戰準備,他也知道自己那些老弱病殘是肯定擋不住李自成的。但巷戰不一樣,只要把順軍逼入那些迷宮一樣的小巷里,他那些熟悉地形的老弱婦孺就能最大限度殺傷順軍,而他只要守住里面的皇城就行。他這就是以內城為泥沼,陷住順軍拖延時間,而他帶著精銳的巴牙喇纛兵死守皇城。

等待他弟弟的返回。

當然,他弟弟是回不來了。

不出意外的話,這時候河南戰場上對清軍的圍殲已經開始,多鐸想要撤回北都,那得看他南邊的明軍答應不答應。

但多爾袞不會知道這些。

再說知道不知道都一樣,反正多爾袞已經被困住,他就是想跑也跑不出去了,唯一的選擇就是在皇城里面死守下去,就像當年被困在城里的崇禎一樣。只不過崇禎有個救星,而他是沒有救星的,也不知道煤山上那棵歪脖樹還在不在,這棵歪脖樹沒有完成它和崇禎的約會,難道要由多爾袞來代替?不過那樣李自成會很不開心的,大明秦王殿下如今可是就靠虐多爾袞的信念在支撐著……

一路胡思亂想的楊慶,和周圍那些歡騰的百姓一起,跟隨著李自成的隊伍走向前方。

很快到達菜市口。

遠處的宣武門依然在交戰,不過絕大多數都是外城的貧民,他們在打進內城發財的信念驅使嚇,正扛著梯子爬這道熟悉的城墻。雖然其他方向多處被順軍突破,但留在這里的清軍依然死守不退,畢竟他們也清楚后退的結果……

外面可都是熟人。

這些年積攢的仇怨都很清楚。

但李自成沒有在這里停留,他的隊伍繼續向前到達正陽門前大街,然后在這里停下來,就像當年一樣擺下桌椅,大明秦王當街而坐,親自監督對正陽門的進攻。

楊慶則感慨地看著遠處巍峨城樓。

話說這可是他在這個時空的人生起點啊!這么多年過去,這座城樓依舊矗立,在歲月的滄桑中,俯瞰城頭變幻的旗幟。而他也已經憑借一己之力,硬生生扭轉了歷史,改寫了古老民族的命運,今天他再次站在這座城樓前的時候,他已經沒什么可遺憾的了,至少他已經對得起自己身體里流淌的血脈了!

驀然間一聲巨大的爆炸。

楊慶立刻轉過頭向著西直門方向望去,在那里一道蘑菇狀的黑云正緩緩升起……

“殺!”

劉芳亮揮刀吼道。

在他前方是被五百多斤火藥直接炸開的城墻,盡管順軍已經登上城墻控制住了西直門,但清軍也早就堵死了這道城門。與其刨開那整個城門洞甚至堆積在甕城的亂石和泥土,還不如在城墻根挖個坑然后塞進去火藥點著呢!五百斤深入一丈,然后外面重新填死只留下一個通過毛竹管的引信的火藥,用它在封閉空間的爆炸瞬間撕碎了號稱固若金湯的北都城墻,在這城墻上留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爆炸激起的夯土和碎磚在半徑五十丈內恍如下了一場暴雨。

伴隨著劉芳亮的吼聲,他身后結陣的步兵洶涌而前,踏過被填平的護城河進入豁口。

里面一片廢墟。

巨大的爆炸威力不僅僅炸開了城墻,而且把后面數十丈內的所有房屋全部夷平,那些原本躲在里面等著伏擊順軍的清軍死尸遍布這片廢墟。甚至還有被震成傻子的,茫然地站在廢墟間,一臉傻笑看著從塵埃和硝煙中走進這座城市的順軍。

“瑪的,建奴就這德性?”

劉芳亮無語地看著一個這樣的老傻子。

后者明顯已經奔六十了。

而且身份應該不低,身上殘破的韃版官服上,帶著一個很醒目的仙鶴補子,在那里傻笑地看著他,帽子已經被震飛了,露出后腦勺上細細的鼠尾巴,估計被磚石砸破的腦門上還流著血,身上全是土……

“大膽,本官乃大明太子太保,兵部尚書,總督薊遼軍務,爾等何人,竟敢如此無禮!”

那傻子怒喝一聲。

好吧,這是洪承疇。

他原本負責督戰西直門,但失守后藏匿城內,原本想找機會潛逃出去的,只是沒想到劉芳亮這個老土匪居然堆炸藥,五百斤炸藥近距離爆炸的巨響,在夷平他藏身處的同時,一下子把他震成這樣了。不過同樣也把他的潛意識給震出來了,他一下子回到自己當年的記憶世界,反而忘記了自己目前的真實身份,重新代入了他的薊遼總督角色。

“瑪的,你是洪承疇,當年把我們趕進商洛山的那個洪承疇!”

劉芳亮靈機乍現般說道。

“膽大,哪里來的賊寇,竟敢直呼老夫名諱,來人,給我拿下枷出去示眾!”

洪承疇怒喝道。

“你個狗漢奸傻了嗎?”

劉芳亮愕然道。

“漢奸?老夫為國征戰,掃清流寇上對得起皇上,下對得起百姓,爾等流寇何敢以此污蔑!簡直是喪心病狂,今日老夫落入爾等手中,要殺就殺,何須廢話,老夫大明忠臣,豈能向爾等流寇求饒!”

洪承疇怒斥道。

四周順軍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將軍,他莫不是真傻了?”

一個部下小心翼翼地對劉芳亮說道。

劉芳亮神情有些復雜地看著傲然而立的洪承疇,他已經多多少少猜出洪承疇變成這個樣子的原因了。這個原本歷史上兩年前死于抗清戰場的順軍大將嘆了口氣,然后拔出短槍對著曾經的敵人打開了龍頭。

洪承疇繼續傲然地看著他,就仿佛時間還停留在多年前,他身上穿著的也不是韃版官服,腦袋后面拖著的也不是鼠尾巴,他依然是那個被崇禎視為棟梁的薊遼總督,他沒有投降過建奴,他依然是大明的忠臣。

“就沖你當年差點滅了我們,今天我送你一程吧!”

劉芳亮說道。

洪承疇依舊大義凜然地對著他的槍口,緊接著那槍口噴出火焰……
mk2258 發表於 2019-9-13 10:55
護國公 第四四三章 回不去的故鄉

“火藥桶,把火藥桶扛過來!”

楊慶回頭高喊著。隨夢小說.SUIMENG

此刻的他同樣仿佛時光倒流般站在了正陽門甕城的門洞內,只不過穿著普通老百姓的衣服,外面胡亂套了件從清軍死尸上扒下來的棉甲,腦袋上還扣著一個充當頭盔的鳥籠……

呃,就是鳥籠。

準確說是鳥籠外面搭了件棉襖。

這個東西扣在頭上也是有一定防護能力的,至少流矢傷不到。

而他身旁還跟著十幾個同樣打扮得奇形怪狀的義勇,都是住在外城的貧民,雖然后面其實還有順軍,但急于打開內城進去發財的貧民們還是亢奮地搶了先。他們在楊慶這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苦力帶領下,借助對這里地形的熟悉,就在正陽門上清軍和順軍對射時候,突然間沖出來并且迅速突破火力網沖進門洞。而在后面大街兩旁的房屋里,不計其數的貧民正等待他們的成功,所有人那激動的目光都在盯著城墻后面那片彌漫的硝煙和沖天烈焰……

發財的時候到了!

那里有金銀珠寶,有糧食,還有無數女人,曾經讓他們畏懼的建奴末日已經到了,沒有比他們更清楚這內城哪里好東西最多了。

可不能被別人搶了先。

話說李自成身邊可是跟著幾十萬自發而來的義勇,這些家伙的目的是什么就不用說了,連遠到保定的義勇都出現了。雖然內城有足夠的財富可以瓜分,但作為本地土著,居然還被外人搶先那就太丟人了。此刻整個北都外城能動的幾乎全到了,甚至很多女人都聚集在附近,眼巴巴等待著打開城門的時刻。

狂歡的時刻!

“火藥桶!”

楊慶身后一個穿戲服,外面披著兩層皮襖當皮甲的家伙同樣轉頭喊道。

而遠處街道旁的民宅門前,四個男子正頂著一扇巨大的門板,就像他們原本的職業一樣,以整齊一致的步伐慢跑向前,城墻上射出的子彈和箭不斷落在門板上。但后者本身的厚度和上面鋪的濕棉被,抵消了這些東西的威力,四個原本的轎夫在門板下繼續向前,而門板的底下赫然綁著一個火藥桶……

“這些家伙還真有急智!”

后面正在向城墻上開火的順軍炮兵旁邊,高一功舉著望遠鏡饒有興趣地說。

他的部下都在看熱鬧。

既然有人當炮灰,那這些順軍自然樂得清閑,反正北都事實上已經被攻破,不但西直門方向的劉芳亮已經進城,朝陽門方向的田見秀同樣也已經進城。

清軍事實上已經轉入負隅頑抗的巷戰,但內城目前總共不過才三十萬左右的旗人,而且絕大多數都是老弱婦孺。七萬順軍精銳,超過三十萬還在不斷增加中的義勇,清理干凈這座城市只是時間問題。外面的博洛雖然試探性進攻,但卻在遭受西域軍團的暴打后匆忙撤回通州……

事實上博洛正在準備跑路,通州一帶的旗人正向薊州逃亡。

很顯然他們準備出關。

這種情況下順軍將領也不愿意多消耗自己的部下,攻破城墻的戰斗已經讓他們傷亡超過五千,清軍的抵抗還是很頑強的,就這種死戰到底的抵抗,那么城內的巷戰不死傷個一兩萬很難解決。

而他們的敵人可不只清軍。

楊慶的大軍可是已經拿下軍糧城兵臨天津了,如果他們損失太大,就沒有抵擋楊慶的能力了。

談判也得實力足夠才行。

“準備進城!”

高一功喊道。

他身旁的黨守素立刻發出命令。

遠處的那四名轎夫,終于冒著清軍炮火把火藥桶送進了城門洞,緊接著里面的義勇們狂奔而出,不過高一功的望遠鏡視野中一張面孔突然閃過,他下意識地驚叫一聲。

“怎么了?”

旁邊的黨守素說道。

“沒什么,我有點太緊張了!”

高一功自我解嘲地說。

很顯然他的確太緊張了,或者說對那張面孔的擔憂始終壓著他,以至于隨便一張有些相似的面孔都能引起他的恐慌。

“他怎么可能在這兒!”

高一功搖了搖頭自言自語著。

緊接著那城門洞內火光和硝煙同時噴出,巨大的爆炸聲驟然而至……

“殺,打進皇城,迎闖王升殿!”

黨守素拔出刀吼道。

早就等待的順軍洶涌向前,不過那些義勇還是搶在他們前面,還沒等門洞的硝煙散去,第一批義勇就沖了進去。城墻上的清軍匆忙后撤,準備主城門的防御,但緊接著一張張梯子就搭上甕城,那些迫不及待的義勇們滿臉堆笑地扶著梯子,很快第一批到達的順軍開始爬梯子。這幅恍如時空錯亂的經典畫面,宣告了北都內城的全面攻破,就在同時城北的德勝門水關同樣被順軍炸開。

緊接著正陽門城樓上就燃起了熊熊烈焰,守衛主城墻的清軍面對源源不斷沖上的順軍和義勇,最終選擇了棄城而逃。

正陽門打開。

黨守素一馬當先沖了進去。

但就在沖出的瞬間,對面大明門上一枚炮彈呼嘯而至,撞擊他前方路面后彈起,帶著巨大的力量一下子撞在他的胸前,黨守素的半邊身子立刻化作噴射的血霧。

后面的高一功驚叫一聲。

“殺,打進皇城,雞犬不留!”

被老兄弟陣亡一幕刺激的他拔出刀怒吼道。

而在他頭頂的城墻上,楊慶滿意地緬懷著又一個老熟人的逝去,然后緊接著在面前一門剛剛調過頭的大炮上點燃火繩。炮口火焰驟然噴出,十幾斤重的炮彈呼嘯著劃破空氣,一下子打在那門剛剛打死黨守素的大炮旁邊,被擊碎的箭垛化作無數碎磚橫掃這門大炮周圍的清軍。

“把炮口抬高點,咱們給多爾袞打個招呼!”

楊慶亢奮地喊道。

他旁邊已經被他神勇收服的義勇們歡樂地調整炮口,然后匆忙完成了裝彈的程序,昂起到極限的炮口直接對準了遠處的皇宮,在身旁恍如義和團神功護體的歡樂叫好聲中,楊慶再次點燃火繩,這門紅夷大炮瞬間噴出了火焰……

“攝政王!”

寧完我小心翼翼地說道。

多爾袞依舊坐在他的寶座上閉著眼恍如泥塑。

“攝政王,依奴才之見,咱們還是突圍為上策,如今巴牙喇纛兵還有近兩千,皇城內馬匹足夠,安定門也在咱們手中,賊軍在城北者惟劉體純部萬余人。兩千巴牙喇纛護衛攝政王足以突圍,無論去宣府還是薊州都可暫時休整一番,更何況博洛大軍尚在通州,召其相會足以自保,就算等不到豫王回來,也可出關返回盛京!”

寧完我繼續說道。

事實上他這純屬自欺欺人,別說能不能沖出去,就算沖出去又能逃得過順軍騎兵追殺嗎?

可不跑又能怎么?

就在這里繼續等死嗎?

多鐸肯定沒指望,這一點他們心里都明白,只是不愿意承認,話說多鐸對面可是十幾萬明軍,撤退還得問問人家答應不答應。更何況側翼還有姜瓖,到這時候了姜瓖還能保持對大清的忠心那就是笑話了,若姜瓖出太行橫斷邯鄲,那多鐸就是被明軍合圍的結果了。

“回盛京?盛京還有我的位置嗎?”

多爾袞幽幽地說。

的確,他回不去盛京了。

他把大清的國運都敗在關內,回去之后盛京的那些王公們能饒了他才怪呢!這些年他在燕京當事實上的皇帝,和沈陽的濟爾哈朗從某種意義上說已經分裂。后者和從朝鮮撤回的豪格控制沈陽朝政,帶著總共不足五萬旗人留守,事實上等于被遺棄,八旗主力全部在關內享福。如果這時候他以失敗者姿態回去,結果肯定被這倆弄死,如果沒有多鐸的大軍,僅僅博洛所部一起回去毫無意義,只要濟爾哈朗開價足夠,博洛和那些將領會毫不猶豫地賣他。

他回去逃不了一死。

再說回去又能如何?就目前關外那點八旗,加起來湊不出能抵擋明軍一個軍的兵力,可以說完全就是任由楊慶宰割。那么他回去的結果無非就是等著明軍打下沈陽,然后當喪家犬繼續逃亡,一直逃亡到深山老林里茍延殘喘。難道他的未來就像他爹從深山老林走出一樣,再回到那寒冷饑餓的深山老林當野人?

去爬冰臥雪?

去裹著臭烘烘的獸皮與野獸相伴?

那樣生不如死啊!

這些年都已經習慣了每天洗澡都撒花瓣的攝政王,想想那樣的生活就不寒而栗,他趕緊端起面前的貢茶喝了一口。

“本王不會走的,本王就是死也要死在這座皇宮里!”

他幽幽地說道。

就在這時候,頭頂驟然間刺耳的呼嘯傳來,下一刻伴著向下噴射的瓦片和碎木,一枚炮彈擊穿屋頂,一下子打在他不遠處,撞擊的地面然后彈起,緊接著又撞穿窗子飛出去。

寧完我反應遲鈍般尖叫一聲撲倒在地。

多爾袞視若無睹,繼續坐在那里端著茶杯,吹了吹水面的塵土,在屋頂那大窟窿里透進的陽光中,像個精致的小資在窗邊喝咖啡般,輕輕地抿了一口清茶……

mk2258 發表於 2019-9-13 10:55
護國公 第四四四章 紅消香斷有誰憐

多爾袞的不負責任……

實際上他也沒法負責任!

此刻他的處境和當年李自成攻破北都時候的崇禎一樣,完全就是一個孤家寡人了,實際上從城墻被突破起就沒有大臣進攻了,他的內閣大學士們就剩一個寧完我,其他人完全不見蹤影。六部衙門同樣做鳥獸散,無論旗漢官員統統不再管他,很顯然他那固守待援的自欺欺人口號根本沒什么用處,從順軍兵臨城下開始這座城市的人們就已經知道結局了。不過不同的是他好歹還有正白旗巴牙喇纛的兩千多精銳控制皇城,暫時不需要和崇禎一樣準備自掛。

但也沒什么用。

兩千巴牙喇纛在皇城上排開得間隔六米一個,這還不算向南突出的那道子。

根本防不了!

至于各部衙門,內城分區駐防的八旗王公大臣,以賜第方式居住內城的漢官,則統統都已經陷入了爹死娘家人各人顧各人的狀態。

不過倒是都在戰斗中。

但他們戰斗不是為保衛大清,而是為了能夠活命,為了避免上李自成的夾棍,這對多爾袞倒也不算什么壞事,至少他們不會投降的,盡管這些人也不會來保衛他。

總之北都內城一片血腥亂戰。

八旗健兒和順軍打,漢人高官帶著家奴跟百姓打,甚至還有為搶東西那些義勇之間互相打,整個內城打得血流成河,從白天打到晚上,一直到深夜反而越來越激烈。到處都是被點燃的熊熊烈火,到處都是堆積在街巷的死尸,搶掠財物的義勇和士兵,哭喊著逃亡的女人,被仇家吊在路邊開刀的官員,這座古老的城市正遭受一場徹底的清洗。這是超過五十萬人的互相殺戮,秩序蕩然無存,這時候就算順軍有心恢復秩序也不可能了,更何況因為包括黨守素在內將領的傷亡讓順軍也在進行報復性殺戮。

尤其是還有李自成的放任。

和多爾袞的不負責任一樣,李自成同樣完全不負責任了。

他就坐在正陽門。

城內城外無論發生了什么他都已經毫不關心,實際上闖王的身體也不允許他關心這些了,接近油盡燈枯的他只是坐在那里等待,等待著前方部下給他一道道打開阻擋他的城門,然后進去找多爾袞算賬,城里殺成什么樣他都不管了。

雙方最高統帥不負責任。

殺人放火習慣了的流寇和蠻族。

積聚了七年仇恨的百姓和為活命而拼死抵抗的八旗。

“這是死亡之城!”

楊慶悠閑地漫步于尸山血海。

他同樣沒興趣阻止殺戮,反正在他看來哪一方死了都無所謂,順軍死了為他解決后患,八旗死了是他們本來就該死,哪怕那些義勇死了也沒什么。不要被義勇這個名字騙了,普通老百姓哪有這種組織性,其實絕大多數義勇都是那些豪強的民團,只有他們才有這個組織能力,話說這些義勇可是自己解決吃喝的。的確里面有真正自發參戰的百姓,尤其是北都外城這些,但絕大多數都是各地迅速轉換旗幟的民團,甚至還有真正的土匪或者地痞流氓。

三十多萬啊!

真正是魚龍混雜的。

作為整個北方財富匯聚之地,多少人都在垂涎三尺地盯著這座城市。

既然這樣就讓他們互相殺,死了也沒什么可惜,這座城市終究需要鮮血來清洗的。

驀然間他前方一群人沖出,為首的一個老者提著寶劍,后面幾個家奴模樣的,保護著中間幾個大大小小的女人和小孩,驚慌地迎面跑過來。那老者警惕地看著楊慶,楊慶笑著往旁邊一閃,順便把路上一具死尸踢開然后做了個請的動作,那老者默然地點了點頭,然后一行匆忙地在他身旁走過。

“快,那是劉余佑!”

緊接著他們前方巷口就沖出了一群義勇,其中一個立刻指著老者喊道。

咱大清太子太保,兵部尚書劉余佑嚇得急忙調頭,帶著他的家奴準備原路逃回……

“滴滴,單行道,禁止掉頭!”

楊慶像個交通警察一樣突然微笑著伸出手說道。

劉余佑愣了一下。

緊接著一個距離楊慶最近的家奴揮刀斬落,楊慶很隨意地一腿向外抽出,那家奴慘叫著飛出,剩下的家奴嚇得逡巡不前。就在這時候,剛剛沖出的那群義勇揮舞著各種武器沖了上來,劉余佑毫不猶豫地沖到墻根,猛然一躍攀住墻頭就想往上爬。但很快一個義勇就到了他的身后,拽著他腦袋后面露出的鼠尾巴往后一拖,劉尚書驚叫一聲拍在了堅硬的地面上……

“饒命啊,咱們都是鄉親啊!”

劉尚書尖叫著。

他就是本地土著,順天府宛平人。

“瑪的,你禍害我們時候怎么不說鄉親了!”

一個義勇鄙夷地說。

緊接著他一腳踢在劉余佑臉上。

然后無數大腳踢落,劉尚書慘叫著轉眼就滿臉是血了,與此同時更多義勇從他們兩旁涌過,那些家奴抱頭在墻根蹲下,而那些女人則尖叫著從楊慶身旁跑過。但緊接著那些義勇就像餓虎撲食般,把她們一個個撲倒在地,然后在她們尖叫中各自扛走。

可憐這些琴棋書畫的貴婦人嬌小姐們,就這樣落入這些野蠻的粗坯之手,成為他們生兒育女的工具。

扼腕嘆息啊!

“花飛花謝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楊慶嘆息一聲。

他身旁一個被扛走的少女,在那個野蠻男人的肩頭,流著梨花帶雨般的淚水,用希冀的目光看著他,然后他就像個裝逼犯一樣撿起地上掉落的折扇,穿著他那身恍如犀利哥的破棉甲,打開折扇轉過身……

“花飛花謝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游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

他的歌聲就那么遠去了。

那少女的哭聲同樣在漸漸遠去……

而就在此時大明門。

“敲下來!”

李自成的固原節度使武大定,端坐在馬背上,用馬鞭指著城門洞上方說道。

兩張梯子離開豎在他前方。

而梯子上很快爬上兩名士兵,拿著錘子開始砸那個剛剛裝上去不到七年的匾額,隨著他們的敲擊,這塊石頭雕刻后刷漆,再用粘合劑沾上去的匾額一塊塊碎裂墜落,上面的大清門三個字一塊塊消失,而里面被蓋住的真正名字逐漸顯露……

大明門。

原本歷史上這一幕得到兩百多年后。

一直到北洋政府將這座城門改稱中華門時候,那些工人撤下大清門的匾額,才發現它最初的名字已經在下面壓了近三百年,不過這一次只有短短的七年。隨著兩名士兵把最后一塊石板敲下,大明門三個大字在火光中重新展現在剛剛攻克這座城門的明軍面前……

的確是明軍。

不是秦藩的藩軍。

“咱們這也算對得起先帝了!”

武大定不無感慨地對他的副將孫守法說道。

他倆不是李自成的人,武大定是賀人龍副手,賀人龍死后孫傳庭讓他統帥賀人龍余部,孫守法是原本曹文詔部將,也是活捉高迎祥的。孫傳庭死后殘留關中的明軍基本上都在武大定部下控制固原一帶,后來都被李自成以秦王身份勸降。原本歷史上他們與關中順軍殘部聯合抗清,孫守法兵敗陣亡,武大定退入四川之后加入西南抗清一直到永歷末年才投降,他和馬寶情況差不多,都是堅持到可以說真正沒有任何希望了才投降。

這個時空他們沒背叛過崇禎。

李自成進北京的時候,武大定還在為崇禎反攻秦州,他接受李自成招降是因為崇禎的圣旨封李自成為秦王節制北方。

他沒有投降。

他是根據圣旨接受李自成指揮。

之后他一直在固原。

無論他以總兵身份還是以李自成節度使身份,他在固原都是明軍,而不是李自成的秦藩軍隊,后者是指那些常備軍,但李自成封的那些節度使理論上都是明軍,歸屬秦王指揮的明軍。李自成進北京時候,隴右和河西走廊依然屬于大明,他收服這些地方就是以這種方式,同樣那些無力與之對抗的地方官員尤其是陜西行都司的將領們,也順水推舟接受他的統轄并成為節度使。

所以武大定依然有資格說這話。

“開門,請秦王入宮為宗廟掃清胡塵以告慰先帝!”

他緊接著說道。

說完他轉頭看著身后。

李自成就在后面不遠處,坐在馬車上靜靜看著被烈火映紅的天空,炮彈的爆炸聲,密集的槍聲,隱約的喊殺聲包裹著這里詭異的寧靜。而在李自成的馬車四周,那些列陣的順軍騎兵馬蹄下,是無數八旗軍的死尸,流淌鮮血在地面上反射著火焰的紅光,讓這輛馬車就仿佛浮在一片尸山血海之上。

就在同時孫守法催馬上前,用手中一對鐵鞭猛然頂在了城門上。

然后這個臨死前還用鐵鞭格殺數十名清軍的猛將雙臂同時用力,已經被從里面取下門栓的城門,隨著他的鐵鞭向前緩緩推開……


mk2258 發表於 2019-9-13 10:55
護國公 第四四五章 你是漢奸

大明門就這樣敞開。

緊接著武大定和孫守法率領騎兵最先進入,不過立刻就遭遇到對面承天門上的清軍炮彈攻擊。

那里就是真正的清軍精銳了。

兩千正白旗巴牙喇纛兵帶著五千搜檢出來的堪戰八旗,分布于承天門和皇城另外三門,固守他們身后的皇宮,他們的旗主,當然,還有大批逃到皇城的旗人老弱婦孺。此刻在這道周長二十多里的城墻保護中,是超過十萬旗人,所有能逃進來的全都逃了進來。同樣這里也有足夠的物資儲備以支撐長期防守,至少一兩個月還是能撐住的……

“還有多少開花彈?”

大明門的門洞內,李自成頗有些不耐煩地問高一功。

“不太清楚,但各部加起來五千顆以上還是有的。”

他大舅哥回答。

相比起實心彈,順軍實際上更喜歡使用開花彈,他們的騎兵因為條件限制不可能拖著重炮,彌補這一點的唯一辦法就是大量使用開花彈,所以順軍臼炮和開花彈的裝備數量甚至超過明軍。

盡管開花彈價格昂貴。

但對于這時候的順軍來說,只要銀子能解決的都不算問題。

“把各部所有臼炮,所有開花彈全部調過來,統統都打進去,天亮之前我要看到多爾袞。”

李自成說道。

“那樣皇城就燒光了!”

高一功小心翼翼地提醒他。

“燒了再建!”

李自成不耐煩地說。

他哪有興趣關心這個,很清楚自己身體狀況的他,其實已經知道自己未必能撐到天亮了,這場千里奔襲的大決戰,徹底掏空了他最后的一點元氣。幾乎油盡燈枯的他,目前就是靠著一點意志力在支撐,如果天亮之前打不開承天門,他真怕自己撐不住留下最后的遺憾啊!

既然如此高一功也就不多說,反正他對皇宮也沒什么特殊感情。

也不需要真正調過來。

那些從楊慶手中購買的臼炮射程可達四里,對承天門的轟擊只要在這個點周圍四里內都可以,尤其是后面的正陽門一帶,沿城墻鋪開的一個個炮兵陣地上,那些臼炮本來就在對內城轟擊中。總之傳令兵迅速帶著命令奔向一處處臼炮陣地,原本隸屬各部各自轟擊各自目標的一門門臼炮全部調整目標,將火力集中向了這座標志性的城樓。

密集的開花彈呼嘯落下。

天空的夜幕繁星下,拖著木管引信燃燒火光的炮彈,恍如劃過天空的流星雨。

但它們落下之處一片火海。

盡管臼炮射速緩慢,最多也就是一分鐘一輪,但這是兩百多門臼炮的擊中轟擊,它們甚至打出了現代炮擊的壯觀畫面,盡管絕大多數炮彈都偏離目標,但它們爆炸的火團,仍舊讓交戰雙方第一次感受到了毀滅般的威力。

炮擊持續了整整半小時。

半小時后。

“殺!”

換上全身重甲的孫守法,右手鐵鞭向前一揮大吼一聲。

緊接著他狂奔向前。

在他身后無數同樣全套板甲帶著鐵面的突擊隊員,揮舞手中冷兵器如鋼鐵洪流般,沿著城墻直沖向前方依舊在燃燒的火海……

此時楊慶正站在近百具死尸中。

這是他干的。

而他此時的位置在皇城西北,也就是著名的西什庫,他面前一間倉庫的大門敞開,手中抱著一個火藥桶的他悠閑地哼著小曲,后退著不斷將火藥倒在地上。一條火藥線隨著他的后退而延伸,而這條火藥線的另一端延伸向前,一直伸到里面堆積的數十個火藥桶間。

“快,攔住這惡賊!”

后面突然傳來一聲怒吼。

楊慶轉過頭,一名清軍將領帶二三十名增援的巴牙喇纛兵,正在不遠處用火槍指著他。

楊慶把火藥桶往旁邊一扔……

“開槍吧!”

他拍了拍手坦然地說。

說完他還從懷里掏出一個銅制的小盒子,從里面拿出一支煙叼在嘴上……

大明的煙禁已經解除了。

主要是不解除也沒用,這東西早就流入多年,只不過崇禎因為種煙影響種糧下旨禁止,但民間其實根本沒人理,這些年隨著生活水平提高,煙民數量急劇膨脹,哪怕就是楊慶也禁不了。既然如此干脆合法,然后趁機搞壟斷產業發大財,目前大明唯一擁有合法煙草經營權的就一家特許經營商,也就是女皇自己的商號。民間抽旱煙當然沒人管,但這種新式的,配有一些其他成分的紙質卷煙,只有這家商號有權生產經營。

其他敢做私煙的統統流放。

楊慶倒不是喜歡這個,他只是偶爾拿來尋找下記憶中的世界而已,所以他同樣也隨身攜帶。

對面清軍沒人敢開槍。

他背后可是火藥庫啊,這邊一顆子彈打偏就一起完了,如果他們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估計肯定會有這樣為大清和他同歸于盡的,但問題是他們并不知道眼前這是毀了大清的那個惡魔啊!

“你們不開槍嗎?”

楊慶說話間又掏出一盒火柴。

這東西也有了,只不過是頂級奢侈品而已,就連火柴盒都是銀的,里面裝著真正的紅磷火柴,但目前只能在實驗室生產……

只是方法比較惡心。

也就是蒸餾新鮮的尿液。

原本歷史上十幾年后歐洲人就是這樣發現磷的,之后的很長時間也是這樣制造磷的,至于紅磷只需要把白磷隔絕空氣加熱就行。但這套工藝只適用于實驗室,目前每年大概能制造出幾萬根火柴,除了頂級豪門裝逼沒有其他實際用途。

楊慶在那些清軍士兵愕然的目光中劃著火柴,低下頭點燃嘴上煙然后他把那根還在燃燒的火柴隨手往腳下一扔……

“快跑!”

那清軍將領看著他腳下突然冒出的火光,驚恐欲絕的尖叫著,緊接著第一個調頭向后狂奔,那些巴牙喇纛兵同樣嚇得掉頭狂奔而逃。而楊慶叼著煙卷,悠閑地向前走著,剛走出三步就驟然加速到了極限,瞬間從清軍的背后撞了過去,在那些清軍的尖叫中,重新恢復了正常速度……

他背后爆炸的火焰驟然膨脹!

緊接著伴隨天崩地裂的巨響,兇猛的氣浪帶著無數碎塊,如同海嘯怒濤般撞擊他的后背。

他猛然向前躍起。

在這股巨大的力量推動下,他一直向前躍出近十米,或者也可以說被拋出近十米,然后才在硝煙和塵埃中重新落下,不過他嘴上的煙絲毫沒受任何影響。拍了拍身上塵埃的叼著煙繼續漫步向前,緊接著那個清軍將領從天而降,只不過這個就沒他那么瀟灑了。

后者像只被踢飛的狗一樣砸落。

楊慶視若無睹地在他胸口直接踏了過去,重傷的清軍將領,在他腳下噴出一口鮮血。

然后楊慶叼著煙徑直走過。

而后面西什庫的爆炸依然在持續不斷響起……

承天門。

孫守法的雙鐵鞭同時抽在一名清軍將領胸前,巨大的力量透過后者的鎧甲瞬間砸斷了他的胸骨,那清軍將領慘叫一聲噴出鮮血。

緊接著倒向身后的箭垛。

就在他慘叫著從城墻上墜落的時候,孫守法繼續向前,直沖向承天門的城臺,盡管遭到開花彈持續半小時轟擊,這里的清軍死傷慘重,但殘余的依舊在拼死抵抗。這里基本上算是他們的最后一道防線了,雖然后面還有端門和午門,但承天門被攻破那里的防御也就毫無意義了。

他們只能血戰到底。

這些巴牙喇纛兵終究不是那些老弱病殘。

“殺!”

已經渾身浴血的孫守法,揮動他的雙鐵鞭勢如猛虎,所有試圖阻擋他的清軍都被一鞭打翻。

在他身后幾乎清一色斬馬刀的突擊隊員如墻而進,同樣所有避開他們將軍鋒芒的清軍緊接著就被他們的斬馬刀劈開。這支全身板甲的鋼鐵軍團碾壓般向前,不斷將清軍的死尸踐踏在腳下,很快他們就登上了承天門的城臺。

這座輝煌城樓已經變成火海。

烈火的背景中,負責承天門防御的咱大清刑部尚書孟喬芳,拖著一條被炸斷的腿趴在箭垛上,默默看著孫守法的逼近。

后者徑直走到他面前。

原本歷史上在陜西設計伏擊殺死孫守法的大清三邊總督,就這樣和孫守法四目相對,不過他倆并不知道原本歷史上各自的命運,甚至他倆都互相不認識。他們就這樣互相看著,孫守法左手鐵鞭向旁邊的火海一指,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將軍饒命,我也是漢人,我是被建奴逼的啊!”

孟喬芳突然趴在地上涕淚橫流。

“你是漢奸!”

孫守法鄙夷地說道。

孟喬芳胸前的二品補子早就已經出賣了他的身份。

孫守法說完,右手的鐵鞭交到了左手,然后右手伸出一把抓住了孟喬芳的鼠尾巴,在后者的尖叫中把他半拖起來,就像拖一只死狗般,對著那熊熊燃燒的烈焰猛然扔出,同時右腳對著孟喬芳屁股狠狠踹出,咱大清刑部尚書就這樣一下子飛進了火海。

“打開城門,請秦王入宮!”

在孟喬芳翻滾慘叫中,孫守法對著手下士兵們喊道……
mk2258 發表於 2019-9-13 10:55
護國公 第四四六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

乾清宮。

多爾袞依然在喝茶。

不但喝茶,甚至面前還擺上了水果和點心,不過酒菜是沒了,御膳房的廚師們都跑光了,就連皇宮的宮女太監都所剩無幾……

這時候還不跑那真是傻子了。

話說這座皇宮的宮女太監們都已經是久經考驗,光皇宮換主都換到第三回了,那應對經驗都很豐富,這就跟當年崇禎沒什么兩樣,這種情況下自然要趕緊跑路。實際上皇宮里的宮女太監也不多,當初跟著崇禎南渡了一部分,還有不少趁亂逃跑的,尤其是那些宮女還被老土匪們瓜分了不少呢,之后李自成帶著朱慈烺南下又帶走了一部分,而多爾袞入主后也沒新增過……

他又不好這口!

(我他瑪也得有那能力啊!攝政王悲憤怒吼。)

總之宮里目前最多也就是兩三千宮女和太監,原本崇禎時候其實加起來也就才萬把人。

什么大明十萬太監?

那這座皇宮之擁擠得堪比春運時候的西客站。

總之空蕩蕩的乾清宮內,大清攝政王端坐在可以看星星的寶座上木然地喝著茶,偶爾還拿會起個桂花糕品嘗一下,對他來說還算忠心耿耿的寧完我低著頭站在一旁。倆人看著門前不時跑過的太監或者宮女,聽著外面的爆炸聲,槍炮聲,當然還有越來越近的喊殺聲……

他們也可以看見承天門的大火。

實際上這大火不僅僅是在承天門燃燒著。

整個北都夜空一片火紅。

就像高一功擔心的,大規模使用開花彈引燃了宮里多處建筑,熊熊烈火正在擴大著毀滅的范圍。原本歷史上李自成在撤離北京時候,就在皇宮里放過一把火,搞得多爾袞進宮時候和弘光一樣,都得在屬于偏殿的武英殿接見大臣。

只不過弘光那是年久失修。

而他是因為李自成把皇宮給燒了。

而這一次李自成也終于完成了他的歷史使命。

而且西什庫的大爆炸同樣也引發了大火,那里因為都是如馬圈之類本身就容易燃燒,大火在西北風的推動下正不斷向著三海逼近。逃入皇城的旗人絕大多數都集中在西安門內這一帶,這場大火讓無數人化為焦炭,活著的也在拼命四散逃亡。雖然大火也暫時阻擋了從西安門攻入的順軍,但從承天門攻入的順軍并不受影響,他們進軍的路線是三大殿一帶空曠的廣場,攻破承天門的順軍正沿著端門和午門這條直線不斷向前。

清軍在這個方向上的有組織抵抗事實上已經結束。

總共才兩千巴牙喇纛兵。

而皇城周長二十多里,哪怕還有數千炮灰式的旗丁,放到這樣一圈城墻上也毫無意義。

而他們的敵人呢?

不計其數啊!

光順軍常備軍和那些節度使的精銳加起來就得超過七萬啊,更別說還有那幾乎淹沒整個城市的義勇,誰不知道皇宮最有油水?那些義勇殺進皇宮的渴望絲毫不比李自成差啊!這時候皇城周圍的城墻上,一張張梯子排得極其壯觀,無數亢奮的義勇正翻過城墻沖進皇城,洗劫那些逃進來的旗人,什么金銀珠寶就是衣服都扒,人都直接捆起來扛走。

李自成的將領們也收購。

這些家伙做這種生意早就已經駕輕就熟了,南方一多半奴婢都是從他們手中販過去的。

“你后悔過嗎?”

多爾袞突然對寧完我說道。

“攝政王,奴才沒后悔過,當初就是不南下,沒了晉商的糧食,沒了入關劫掠的收獲,咱們說不定還撐不到今天呢!”

寧完我說道。

這一點是事實。

他們當初的南下就是因為在北方瀕臨絕境的軍事冒險,只是沒想到成功的那么輕松,但如果沒有當初的軍事冒險,在李自成和楊慶的雙重封鎖下,在遼東也一樣被困死。朝鮮的收獲無法養活他們,而且那時候明軍已經入朝,如果不是他們入關把戰場轉到了關內,明軍肯定是要從朝鮮繼續向北進攻的。以明軍的戰斗力,沒有當初的軍事冒險說不定明軍早就兵臨沈陽了,是因為和北方士紳捆綁在一起對黃河線的威脅,才給大清爭取到了這七年。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投到我們手下,你后悔嗎?”

多爾袞說道。

“奴才不后悔!”

寧完我大義凜然地說:“奴才不過遼陽一草民,若非入我大清得太祖太宗攝政王賞識,何能位極人臣?”

“說實話,都此時了還怕什么?”

多爾袞怒道。

“攝政王,奴才縱然是后悔又有何用?難道那李自成就不砍奴才的頭了?再說當年就是不投大清,奴才怕是也早就變成枯骨,咱大清橫掃遼東之時,那些不投大清的結果不都是成了遼河岸邊的枯骨?奴才投降大清才能活到今天,不投降大清早死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后悔呢?”

寧完我苦笑著說。

“哈哈,你終于說出實話了!”

多爾袞笑得很開心地說。

“可羅一貫這些人為何能死戰到底?”

他突然問道。

“他是朝廷官員,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守土乃其職責!”

寧完我有些尷尬地說。

“可你也是生員,也有八十畝免稅田,還免丁役,這樣算起來也是食君之祿吧?”

多爾袞說道。

“呃?!”

寧完我無言以對。

“其實你就是骨頭軟而已!”

多爾袞笑著說。

“你們都是骨頭軟,不過若不是你們這些軟骨頭,我大清也走不出深山老林,也不會橫掃遼東,更別說攻破長城入關占據皇宮了,你們才是成就我大清的功臣,敬我大清的功臣一杯。”

他緊接著端起茶杯說道。

寧完我倒也沒怎么在意,都這時候了他也沒必要怕多爾袞,反正用不了多久就共赴黃泉,他帶著一絲傷感透過屋頂上的大窟窿看著外面被火光染紅的夜空。

估計正在回憶往昔呢!

不過緊接著外面就傳來了一陣混亂的槍聲,然后阿濟格的兒子傅勒赫帶著十幾名侍衛從外面的乾清門跑了進來,后面幾個還匆忙關閉了那兩扇沉重的門。然后他們一起向這邊跑了過來,但還沒等他們跑進正殿,那宮門處火光一閃,伴隨著爆炸聲化為碎片,硝煙中一片鋼鐵的反光出現……

“慌什么?”

多爾袞看著傅勒赫喝道。

后者懵逼地看著他,很顯然攝政王的畫風很詭異。

“攝政王,賊軍打進來了!”

傅勒赫惶惑地說道。

“我還沒瞎呢,當然看到他們打進來了,都到如今這地步了,你們難道還想著能逃跑?我八旗健兒豈能如此貪生怕死,你爹當年是戰死在沙場的,那你就別給他丟人了!”

多爾袞怒道。

傅勒赫轉頭看著正在洶涌而入的順軍重甲步兵,和那些侍衛們互相看了看,最終咬咬牙大吼一聲,拿著刀沖出正殿。他身后多爾袞將杯子里的茶一飲而盡,緊接著拔出刀,拿出一方繡花手帕緩緩擦拭著,眼前不由得再次浮現出大玉兒的身影。七年了,他們分開已經整整七年了,也不知道她娘倆如何,恐怕用不了多久明軍就會兵臨沈陽,或許很快他們就可以在地下團聚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燕,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

攝政王輕聲唱道。

外面的傅勒赫已經和孫守法展開交戰,窮途末路的巴牙喇纛兵們瘋狂廝殺著阻擋順軍前進。

至于寧完我也開始做自掛前的準備工作,外面不斷響起的慘叫聲中攝政王一邊擦刀,一邊低聲唱歌。很快隨著傅勒赫被孫守法一鐵鞭打得腦漿迸射,多爾袞的歌也唱完。他抬起頭看著正在走進門的孫守法,一臉木然地將刀放到了自己脖子上,就在寧完我自掛的同時,他的刀猛然間向下一拉……

驀然間一聲呼嘯。

緊接著多爾袞就感覺自己手腕上被什么撞了一下,突然無力的手中那刀一下子墜落。

他愣了一下。

孫守法和部下狂奔向前。

多爾袞毫不猶豫地低頭用左手抓起刀重新放到脖子上,再一次向下一拉,然后那呼嘯聲再次響起,他的左手同樣被什么撞了一下,再次突然無力的左手中,那刀再一次墜落。他抓狂一樣發出一聲悲號,難以置信地抬起雙手,兩個手腕上各有一個撞擊的傷痕,他的雙手依然麻木無力,他顫抖著試了一下,發現自己根本不可能拿起刀。他發瘋般站起,一腳踢飛桌子撞向到了前方的順軍,然后低頭狠狠向旁邊柱子撞去,但驀然間一條腿出現在他腳下。

攝政王驚叫一聲。

他瞬間撲倒摔了一個狗啃屎。

“多爾袞,秦王還等著見你,他對你可是一直念念不忘,千里迢迢趕來就是為了找你敘舊,那你怎么這么想不開呢?見不到你,秦王可是會非常傷心的。”

孫守法拎著他脖子提起來,順手撕下了多爾袞嘴上粘的胡子,然后把那張老臉湊過去,近距離對著多爾袞笑咪咪地說道。
mk2258 發表於 2019-9-13 10:55
護國公 第四四七章 相見歡

倒霉的多爾袞就這樣失去了他原本計劃好的自殺機會。

寧完我也沒成功。

他自掛的時間太短,路過的順軍隨手一刀就讓他掉了下來,就在多爾袞被捆住的時候,他也在那些士兵粗暴的捆綁中清醒過來,然后垂頭喪氣地和攝政王四目相對……

“秦王駕到!”

外面驟然傳來一聲高喊。

緊接著被炸開的乾清門外沖進大批的順軍,抬起那殘破的門板,在臺階上鋪成一個斜面,然后兩匹汗血馬走了進來,后面拉著的馬車上,大明秦王李自成斜倚靠背。隨著馬車的緩緩駛入,這個多年的老對手面容,在多爾袞視野中也逐漸清晰起來,說起來這還是他倆第一次這么近。實際上他們只相見過一次,但上次是山海關大戰,兩人作為雙方統帥都在各自的中軍指揮,不可能直接照面。

之后就更沒有了。

李自成反攻北都時候,兩人也都不可能跑到對方火炮射程,這又不是冷兵器時代,隔著五十米幾乎就不用擔心遭到對手狙殺了。

這個時代主帥跑到互相能看清面容的距離無異于自殺。

一個大抬桿就能解決。

不過李自成此時的狀態,同樣也讓多爾袞一臉愕然,這個坑死他的對手甚至連坐直身子都做不到了。

這都快死了啊!

盡管知道李自成病了,但多爾袞真沒想到他病到這個程度,這完全就是油盡燈枯,一腳踏進鬼門關就剩最后一口氣在茍延殘喘。你都這樣了還學什么人家千里奔襲啊!你他瑪都快死了,還跑來禍害我做什么!為什么你就不能放過彼此呢?

多爾袞立刻就怒火中燒了!

他憤怒地扭動身體,發出野獸一樣的低吼,仿佛要撲向李自成。

“老實點!”

旁邊士兵立刻抽了他一耳光。

孫守法笑著看了多爾袞一眼,然后走向駛來的馬車,在門前對著李自成躬身行禮說道:“稟大王,末將擒獲建奴偽攝政王多爾袞,偽武英殿大學士寧完我。”

李自成虛弱地揮了揮手。

孫守法立刻退到一旁,緊接著幾個侍衛上前,扶著李自成下車,后面的高一功,袁宗第,田見秀等人跟隨而入,不過劉芳亮,郝搖旗,劉體純這些大將還在城內各處指揮。張鼐依然率領西域軍團在城東列陣警戒通州的博洛,后者此時還不知道皇城已經被攻破,正在猶豫不決是逃跑還是繼續在通州觀望。不過通州和北都外圍的旗人能跑的都已經在跑向薊州,畢竟東邊明軍已經兵臨天津,南邊的消息雖然還沒傳來,但只要有點腦子的都知道多鐸回不來了。

他們留在關內死路一條。

唯一的選擇就是向北,逃往關外逃回遼東老家。

至于以后……

誰還顧上管以后啊!

實際上他們想跑回去也很難,因為這時候一支明軍已經去登陸并占領山海關了,這些人想出關只能走遵化向北穿過熱河群山。這片數百里的崇山峻嶺間,除了少數蒙古游牧民沒有任何村莊城市補充食物,總之這將是一條艱難的逃亡路。尤其是那些蒙古牧民在這種情況下,也不是不會搶掠他們的。

畢竟大清已經完了。

蒙古王公只是因為他們實力強依附他們,又不是說真有忠心,事實上蒙古各部和他們都有仇,只是打不過不得不屈服。但現在大清已經可以說完了,這種情況下還繼續臣服就是傻子了,相反拿他們的人頭找楊慶求饒卻是蒙古王公們最明智選擇。

所以向北逃亡的旗人,能不能走出熱河的群山,依然是一個未知數。

當然,這與多爾袞無關了。

他的人生已經走到了終點,其他人的死活已經與他無關了。

“跪下!”

多爾袞身后順軍喝道。

旁邊寧完我不用喝就已經跪下了。

多爾袞還想表現一下頑強,后面緊接著兩腳踢在腿彎,同時肩頭猛然下壓,他也只好跪倒在地,被按著頭做磕頭狀。后面順軍很惡意地拎著他辮子,以攝政王此時的審美,當然不會是鼠尾巴,他頭上的頭發覆蓋面積還是稍大的。

他也知道那鼠尾巴很難看。

侍衛扶著李自成緩緩走到他面前。

“你真沒胡子啊!”

老李笑著說。

得償所愿的老李,臉上帶著一絲異樣的紅色,不過精神看上去好了許多,當然,也可能是回光返照,和多爾袞的人生走到盡頭一樣,他的人生其實也走到了盡頭。

“秦王,他還粘假胡子裝男人呢!”

孫守法立刻把假胡子獻上。

“呃?”

秦王不禁莞爾。

“這又何苦呢!假終究是假,成不了真的,我知道你少了些東西心中難過,總想找些彌補,但粘假胡子就太過兒戲了。你那東西這次我也帶來了,但我不會給你的,我可是花了大錢從楊慶手中買下的,這個奸商要了一萬兩銀子呢。”

李自成緊接著對多爾袞說道。

他身后一名侍衛立刻抱著一個玻璃瓶子走上前,那瓶子里成分詭異的藥水中,赫然泡著多爾袞失去的那部分身體。因為泡的有些久,甚至比原本還壯觀了些,不過憑借著那特殊的聯系,多爾袞還是一眼就確認了它是真的。

攝政王驟然尖叫一聲。

他發瘋般試圖撲向這個瓶子,身旁順軍只好死死按住他,多爾袞依然拼命掙扎,竭盡全力向前伸出手想觸摸自己魂牽夢繞的寶貝,可惜他卻只能看著它隔著一層玻璃可望而不可及。

“我就是喂狗也不會給你的。”

看著他此時模樣,李自成很開心地說。

就在同時,侍衛牽著一只體型巨大的狗狗走進來,這只大狗看上去不比一個成年人小多少,龐大的體型蓬松的長毛,張著嘴露出里面的牙,恍如一頭小號的雄獅……

呃,這是只高加索犬。

寵物也是李自成的商號同西方貿易的重要商品,甚至包括捕捉的一些野生動物,比如昭仁公主的私人動物園里就養著兔猻,甚至還有如猞猁之類猛獸。至于一些優秀犬種,實際上已經被大量引入,楊慶還有一個專門的種犬基地,用于培育專門的軍用和警用犬。

當然也包括寵物。

這只明顯是李自成寵物的大狗直接被牽到了他身旁。

李自成看著瘋狂掙扎的多爾袞然后很開心地摸了摸狗頭,那抱著瓶子的侍衛緊接著將這個玻璃瓶摔碎在了多爾袞面前。后者發出一聲受傷野獸般的悲號,在順軍士兵死死按壓下眼睜睜看著這曾經屬于自己的東西,緊接著那狗頭就出現在他視野。長相粗豪的高加索犬,用舌頭先是舔了一下這東西,在高溫處理過的防腐劑中泡了這么多年,這東西肯定沒什么吸引力了,它不滿地哼哼了一聲,仰起頭看著李自成,很明顯不想吃這種詭異的爛東西。

李自成再次拍了拍它狗頭。

旁邊侍衛很聰明地撿起地上幾個蜜餞扔在上面,那高加索犬這才低下頭,先是舔了舔蜜餞,這個就非常符合它口味,那血盆大口立刻張開然后在多爾袞絕望的目光中,連他的寶貝帶蜜餞一口咬住吞進嘴里……

多爾袞仰天悲號。

“李自成,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他怒吼一聲。

“那我就成全你!”

李自成冷笑道。

說完他在侍衛攙扶下走向前面的寶座。

那高加索犬這時候已經咽下了多爾袞的寶貝,它把嘴湊到多爾袞面前伸出舌頭舔了舔,明顯有些意猶未盡地看著他,順便也讓多爾袞最后感受一下自己寶貝的氣息,畢竟很快它就會變成狗屎了,不過最終它還是轉頭走向它的主人。李自成在那張之前多爾袞坐的寶座上坐下,高加索犬立刻跑到他腳邊趴下,轉過頭繼續看著多爾袞。

“把這個建奴架起來!”

高一功挺著大肚子,揮手對那些士兵說道。

“這個怎么辦?”

孫守法指著寧完我說道。

“秦王饒命,奴才也是漢人,奴才是當年被建奴擄去的啊!”

寧完我毫不猶豫地尖叫道。

“拖出去,點天燈!”

李自成在寶座上揮了揮手說道。

“秦王饒命,秦王饒命啊……”

寧完我的慘叫聲中,咱大清武英殿大學士就這樣被拖走,和喜歡凌遲的楊慶不同,明顯缺少技術人員的李自成更喜歡點天燈。而他手下那些家伙同樣更欣賞這種具有藝術性的,凌遲什么的對于這些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家伙完全缺乏吸引力。別說是這種凌遲別人了,就是凌遲他們自己,估計這些老土匪都不會當回事,事實上他們有好幾個原本歷史上就是在凌遲架上走的。

就這樣寧完我成為了他們的娛樂。

至于多爾袞……

“把多爾袞的衣服都扒了,再把兄弟們都叫過來,一起看看這個建奴攝政王的真容!”

李自成緊接著說道。

說完大明秦王喘了口粗氣,明顯有些筋疲力盡,旁邊侍衛趕緊拿出小藥丸,給他放在酒里化開,服了藥的秦王趴在寶座扶手上,虛弱地看著多爾袞……
mk2258 發表於 2019-9-13 10:55
護國公 第四四八章 梟雄落幕

“這小東西真挺別致的啊!”

郝搖旗站在多爾袞面前,用刀鞘撥弄著那點殘跡,饒有興趣地說道。

多爾袞沖著他發出嘶吼。

不過此時的大清攝政王,已經被四根繩子吊起四肢,然后綁在兩根柱子上扯成了一個大字,因為身上被扒光,他那養尊處優的細皮嫩肉身體盡情在火光中展現……

當然,也包括不可見人處。

當年楊慶的那一長矛鬼使神差般扎掉了一段再加一個蛋蛋,剩下一個因為感染爛掉,盡管得到全力救治但剩下的也只有微乎其微一小段。此時的多爾袞基本上和咱大清版太監沒什么區別,實際上攝政王身上也經常有異味,為此還不得不高價從南邊走私香水,就跟法國貴族一樣靠香水的氣味來掩蓋身上的異味。

這是多爾袞心底最深處的痛啊!

現在就這樣展現出來,而且還是展現給一群毀了他一切的人……

令人發指啊!

簡直令人發指!

呃,他的發指不起來,最多也就是翹辮子。

這時候已經到了黎明。

但城內的戰斗依舊沒結束,就連外面的大火都沒熄滅,槍炮聲,爆炸聲和喊殺慘叫聲包圍著這座大殿,而順軍進城的主要將領全都在這里參觀著多爾袞。在門外豎著已經被點上了的寧完我,正在燃燒的火光很好地照亮了里面,而多爾袞就那么在火光中展示著自己最恥辱的一面,要知道過去誰敢偷看一眼攝政王尿尿會緊接著被砍死的。但現在他卻只能在這些惡賊的圍觀中,無可奈何地發出一聲聲嘶吼,被羞辱和憤怒折磨的大清攝政王倆眼珠子瞪得血紅。

就跟游戲里的獸化般。

可惜他沒有獸化的力量,否則一定掙斷繩索,把眼前這些家伙統統撕成碎片。

郝搖旗剛說完,左光先也跟著湊上前……

這可不是左光斗的那個弟弟。

這個左光先是明軍悍將,和曹變蛟一個級別的,實際上他和曹變蛟當初官職差不多,但之前已經被閑置在家,李自成進北京后,才在白廣恩帶動下投降。但和其他投降李自成后緊接著投降清軍的明將不同,他不但沒有投降清軍,而且還是李自成撤出北京時候的后衛,不但掩護了李自成的撤退,受傷后依然去追隨李自成。

現在他也是節度使。

“這還不如個太監呢!”

他同樣拿刀鞘扒拉一下鄙夷地說。

“不會吧?”

原本歷史上和他一起后衛并戰死的谷可成愕然道。

“這已經啥都沒了,哪比得上太監啊,太監只是割蛋蛋,太監又不是全割掉了,要不然魏忠賢怎么在宮里滿足客氏那騷婦?就是把還有,只是把蛋蛋割了,但把還留著,有些特別的也能用,就是不能打種,萬歷年間有個太監跟小廝玩時候還鬧得弄不出來了呢!齊根割很容易死人的,宮里收太監也不能割死一堆,這種事情你們都不懂,我懂!”

左光先很權威地說。

“找個太監來!”

谷可成迫不及待地說。

很快一個小太監被拎過來,對比結果讓現場一片歡樂氣氛,連太監都不如的多爾袞,就只能在那小太監鄙夷的目光中,用嘶啞的喉嚨徒勞地展現他的憤怒,而周圍這些無良的家伙則興致勃勃地研究著一些科學方面的問題。

比如炮管太短射程太近啦。

比如平日的護理啦!

總之他們充分發揮想象力,腦洞出多爾袞這些年的日常,包括他使用香水的原因也推理出來,尤其是某個肯定無法解決的問題,更是引起這些此中老手們的熱烈討論。期間他們還時不時用各種工具對其進行檢查,尤其是那個小太監還參與了討論,用自己的親身體會來解釋攝政王的痛苦。

呃,他們的確很無恥。

可憐攝政王已經很痛苦了。

他們這些一點不照顧攝政王感情的粗坯簡直喪心病狂!

而李自成則歪在那里看著搞科研的手下們,很顯然比較滿意目前大殿上的氣氛,在等待這些年后,他終于得償所愿,可以說今生再無遺憾,此時的大明秦王表情愉快。

突然間他站了起來。

旁邊侍衛趕緊上前想扶著他,但卻被秦王直接甩開了。

“拿刀來!”

他說道。

那些將領們立刻退開。

很顯然這是秦王要手刃仇人了。

侍衛立刻將李自成的佩刀拔出交到了他手中,李自成也沒用人扶,自己緩緩走向多爾袞。

而多爾袞這時候都快瘋了,這種深入靈魂的羞辱比殺他都難受,哪怕把他和寧完我一樣點天燈,對他來說也沒什么大不了。好歹也是遼東蠻荒中走來的,他和這些老土匪一樣都是見慣了尸山血海,死亡和鮮血對他來說同樣不值一提。可這種把自己最恥辱一面展現在敵人面前,任由他們品頭論足,甚至連一個太監都能用鄙夷的目光看著他的恥辱感,那真要把他逼得只想死了。

看到李自成走向自己,他反而恢復了平靜,陰沉著臉看著這個毀了自己一切的敵人。

“李自成,你為何騙我?”

多爾袞說道。

“我的確從你手中搶了燕京,但想來你還不至于意氣行事,如今天下局勢,你我聯手尚可共存,你我相斗只是便宜楊慶,今日你滅了我,明日楊慶滅你之時再無顧忌,難道這么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清順雖不說是唇亡齒寒,但也是吳蜀相倚,事已至此我不求茍活,但只想死個明白!”

他緊接著說道。

“你覺得什么對我最重要?”

李自成站在他面前說道。

“江山?”

多爾袞說道。

李自成搖了搖頭。

“你不會想什么名垂青史,做大明朝的忠臣吧?”

多爾袞不無諷刺地說。

李自成又搖了搖頭。

“江山對我不重要,我只是一個被裁撤的驛卒而已,起兵打仗也只是為了能在饑荒的亂世求活,如今坐擁萬里江山,已經很滿足了。名垂青史對我更不值一提,我是反賊,無論我做了什么,朱家的史書都不會給我什么好名字,那些寫史書的人都對我恨之入骨,那些受我恩惠的人都沒資格寫史書。

這些對我都不重要。

只有一件事對我最重要。”

李自成頓了一下,然后用手中刀點著多爾袞胸前說道:“弄死你對我最重要!”

“身為一國之主,你竟然如此意氣用事?”

多爾袞冷笑道。

“我就是意氣用事了,我就是不考慮后果了,我就是不以大局為重了,老子橫行天下近二十年就求一個活得痛快。老子就認一個理,有仇就得報,血仇就得用血來報,你殺了吳汝義,殺了張天琳,你殺了我的那些老兄弟,老子不把你弄死,死了也沒臉去見他們。”

李自成拿刀點著多爾袞胸前說道。

周圍那些順軍將領一片叫好。

很顯然闖王的風格最符合這些家伙的審美,這里面無論是老土匪還是舊明軍將領,都是快意恩仇的,沒有什么胸懷大志類型。他們講究的就是有仇必報,其他的以后再說,跟仇人委曲求全不符合他們風格。

這正是他們跟著李自成的原因。

夠義氣就行。

對于這些粗豪漢子們來說,他們沒那么多花花腸子,誰把他們當兄弟對待,他們就給他賣命,誰把他們視如草芥,他們也不介意滅他門。

李自成的老營可沒一個背叛他的。

無論這個時空張天琳帶著部下戰至全軍覆沒無一投降,還是原本歷史上被清軍一路追殺,他的老營都表現出了真正的忠心,如果他不是對兄弟們夠義氣,這些人又怎么可能跟他生死與共。

“至于楊慶,他跟我沒仇,他沒殺過我的兄弟,我死后這天下如何與我再無關系,但就算他想對我的地盤下手,以他的為人也不會對我的兄弟趕盡殺絕。反而是你們,若是真有翻身的一天卻不會對他們留情,楊慶成功我的兄弟富貴可保,你們成功他們都只有死路一條,那么我為何還要跟你這個殺了我兄弟的仇人聯手?

我跟你聯手?

在地下我都沒臉見他們啊!”

李自成用刀在多爾袞胸前拍著說道。

“明白了,你就是個莽夫,根本沒有成大事的才能,想不到我大清三代之功,竟然是毀在你這樣一個莽夫手中!

動手吧!

我在地下等著你!”

多爾袞恨恨地說道。

“就算在地下你也是個不男不女的廢物,你的那玩意早就變狗屎了!”

李自成鄙夷地說道。

說話間他用刀尖撥弄著多爾袞那用郝搖旗話說,很別致的小東西,或許這個小東西真得很別致,第一次近距離欣賞它的李自成,突然間發出了忍不住的大笑……

“哈哈……”

下一刻他的笑聲就變得有些怪異了。

“快扶住闖王!”

高一功立刻清醒過來驚叫道。

然而已經晚了,就在自己發出的笑聲中,李自成的身體猛然間晃了一下,緊接著在兩旁一片驚叫聲中仰天栽倒,重重地摔在地上。幾乎就在同時,屋頂那個大窟窿里,一個身影縱身躍下……
mk2258 發表於 2019-9-13 10:56
護國公 第四四九章 滾滾,這些年你還好嗎?

大殿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楊慶。<隨夢小說щww.suimeng

后者依然犀利哥打扮。

不過這些順軍將領一多半和他都認識,哪怕此刻突然出現,就憑他從那么高蹦下來的本事,也在瞬間確認了其身份。他們就那么眼看著楊慶落在李自成身旁,一下子從衛兵手中奪過李自成,然后抱著他的頭,開始對著他的臉噴一種奇怪的東西……

其實是嗅鹽啦!

這又不是什么高科技,用鹿角和鹿蹄刨片蒸出來的結晶,在歐洲估計這時候也已經有了。

然后再摻些其他香料。

總之就是刺激呼吸,使呼吸能夠在短時間內加強,十九世紀歐洲淑女名媛們幾乎人手一瓶,以解決她們那束腰勒出來的生命危險。

在這種東西的刺激下,原本已經昏迷的李自成緩緩睜開眼……

“你來了!”

他虛弱地說道。

楊慶點了點頭。

這時候那些將領們也迅速圍攏過來,高一功挺著大肚子,頗為艱難地跪倒在李自成身旁,那些將領們也紛紛跪下,他們也都知道,闖王這一次肯定沒救了。實際上能撐到現在,這已經可以說是奇跡了,不過能死在這乾清宮里,看著多爾袞被吊在自己面前,李自成也算可以瞑目了。

他躺在楊慶懷里,看了看兩旁的手下,然后指了指楊慶……

“以后都聽,聽他的!”

說完這幾個字之后,李自成腦袋一歪咽氣了。

一代梟雄就此落幕。

四周立刻一片哭聲。

但就在這哭聲中,卻驀然響起了多爾袞的狂笑,很顯然對于李自成死在自己前面的結果,他還是很有些驚喜的。

一幫正在哭的將領瞬間爬起來拔出刀,罵著圍了上去……

“先別殺他!”

后面的楊慶突然說道。

高一功等人疑惑地回過頭。

楊慶抱著李自成站起身,然后放到了那張寶座上,這才走到多爾袞面前,同樣近距離欣賞著他,尤其是對當年自己造成的傷害,特別的關注了一下。多爾袞同樣也認出了他,不過此時的多爾袞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瘋狂勁頭,反而平靜下來近距離和這個刻骨銘心的仇人對視著。不過真要說起來,兩人同樣是第一次如此近的距離接觸,他們其實只見過一次,也就是山海關之戰那一次,但大雨中多爾袞也沒看清楊慶長相,他認楊慶主要是靠密室里的木頭像。

“滾滾,這些年你還好嗎?”

楊慶一臉真誠地說。

多爾袞毫不猶豫地一口濃痰噴向了他,楊慶側身躲過,旁邊孫守法拿著鐵鞭做捅嘴狀,但卻被楊慶伸手攔住了。

“看來你還是不能原諒我!”

四周的老土匪們對他的表演一片噓聲。

“有會剝皮的嗎?”

楊慶問四周。

老土匪們踴躍舉手。

“把他拉出去剝皮實草,留到秦王下葬時候燒了當祭品,剩下的喂狗吧,然后挫骨揚灰!”

其實把多爾袞送到南京去凌遲是最好的處理方式,但問題是這家伙肯定絕食,或者以其他方式自殺,從這里就算海運到南京,用那些縱帆飛剪船也得大半個月,尤其是風向已經轉變為東南風,多爾袞有多半可能會死在路上。而且這些順軍將領也不會滿意這種處理方式,他們需要完成李自成的心愿,這種特殊時期必須得照顧他們的感情,把多爾袞剝皮實草當祭品留著以后祭李自成就可以了。

老土匪們很顯然是滿意的,緊接著一片喊聲中,那些侍衛把多爾袞解下來拖出去準備行刑。

高一功揮了揮手。

其他那些侍衛和士兵也全都出去。

整個乾清宮大殿內,就只剩下了已經死的李自成,還有楊慶和他們這些將領。

“拿紙筆來!”

楊慶在李自成面前的臺階上坐下說道。

高一功等人看著他。

武大定轉身找了一下,很快就找來了一摞白紙和筆墨,甚至還把多爾袞的大印找出來,不過這東西他扔到一邊,但把印泥盒子放到了楊慶身旁……

“你倒是考慮周到!”

楊慶笑道。

“末將也是有備無患。”

武大定干笑一下說道。

楊慶也沒再廢話,緊接著攤開一張紙迅速寫了起來,很快寫完之后簽上名字,拿過印泥按上手印,把這張墨跡未干的紙遞給高一功說道“這是黨守素的,他要是有兒子就由兒子來繼承,沒兒子找宗族過繼!”

高一功接過。

“謝楚公!”

他看了看上面的東平侯封爵說道。

這是給死了的黨守素的,后者有當年李自成所封,后來得到朱慈烺重新確認的興平侯封爵,但南京方面并沒承認過當年李自成擁立朱慈烺后封的那些爵位,而楊慶用這張紙代表女皇對此進行承認。不過和李自成當初封的爵位依然屬于領工資不同,南京封的爵位是實封,至于換成東平這很正常,興平是關中的,楊慶接下來對關中肯定延續公社,不可能在興平給黨家劃五千畝良田。這也是李自成對封爵發工資而不是實封的原因,楊慶同樣不能動公社,只能從他自己地盤的荒地上劃地。

緊接著楊慶又把包括張黑臉在內幾個死了的順軍將領封爵明確。

這就對得起死人了。

真正重要的是對活人的處置。

“這是你的!”

楊慶把寫出的第一份活人的給了武大定……

“末將還是節度使?”

武大定驚喜地說。

這的確很讓他和其他那些還在等待的節度使們意外,誰都明白這個官職就是臨時性,李自成封他們為節度使只是因為距離太遠沒法管。否則連李自成都不可能接受這樣一群土皇帝們的存在,如今楊慶居然照舊這就真得很令人驚訝了。

“你手下有多少軍民?”

楊慶問道。

“稟,末將的固原節度使轄區實際就平涼府和慶陽府,地方雖大但卻都是貧瘠之地,再加上多年饑荒戰亂,目前也不過五萬人口,而且還有些潛逃深山的土匪,至今仍舊不時出來擾亂地方。”

武大定說道。

那土匪是什么人就不用說了。

當然,他還是有些夸大其詞,但這時候越夸大越好。

“那不就是了,我派個文官過去他能做什么?難道你還想讓我派一個旅過去常駐?那我的軍火補給誰給我翻越隴坂運過去?既然你已經在那里鎮守多年,那還依舊鎮守吧,但你的兒孫們得送到南京去,免得咱們以后互相不放心。另外你這個職位哪天不想干,也可以直接向朝廷辭職,我給你預備一個富饒之地的伯爵,等一下還有別的好處給你。”

“末將謝栽培!”

武大定毫不猶豫地說。

“至于你,跟我走!”

楊慶對孫守法說道。

這樣的猛將正好收下,尤其是接下來騎兵得擴充,這樣的騎兵猛將屬于人才。

孫守法同樣沒二話。

其他那些節度使全都一臉期待地看著楊慶……

“不用看我,都一樣,李自成把你們交給我,他把你們當兄弟,那我也一樣會把你們當兄弟,既然是當兄弟我就敞開天窗說亮話。所有節度使除了寧夏四節度之地,我得要來用于向草原進攻外,其他所有節度使一律如故。你們把兒孫送南京,送到皇城的學校,我和女皇陛下給他們當師傅教育,然后你們在各自的地方當你們的節度使,什么時候你們老死,什么時候朝廷另外派官,你們活著的時候是不會動你們的。如果你們不想干就自己辭職,你們辭職后每人一個伯爵另外會有一筆賞賜,總之我是不會讓你們吃虧的。”

這些節度使很有保留的價值。

李自成任命他們就是因為無法給他們提供所需,沒有水路運輸,陸路運輸距離太遠成本太高,楊慶同樣要面對這個問題。至少計劃中通隴右的國道修建起來之前,他想對隴右河西走廊一帶進行控制很難。

收回來的確不難。

但收回來以后就很難辦了!

恢復朝廷統治,派遣文官,駐扎軍隊,統統需要太高成本,以文官為主結果是弱化這些邊鎮實力。他們不是在那里養老的,武大定和寧夏的節度使需要持續的剿匪,隴南河湟一帶的節度使需要對付高原牧民,河西走廊各節度使是西域軍團重要的后方支援。換成一群文官控制,的確不需要擔心割據,但結果就是明朝之前的爛樣子,如果換成武將為主……

那與他們有什么區別?

至少他們還不需要朝廷掏錢呢!

這些家伙不但不用朝廷掏錢,而且還在為朝廷擴張呢!

至于他們割據……

兒孫都在南京,他們割據到最后為了誰?話說在南京受女皇和教育個幾年,他們就算想讓這些二代回去繼承地盤,那這些人也肯定不會干啊!一邊是美女如云的花花世界一邊是邊塞風沙,他們會選擇哪個?地盤?那里有秦淮佳人們的鶯歌燕舞嗎?那里有最新款時裝嗎?那里有南洋來的水果嗎?我想吃鮮活的龍蝦鮑魚能吃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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