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組團穿越到晚明 作者:滴水世界(已完成)

 
mk2258 2018-7-1 10:51: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9 64584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19:45
第五十五章 杜松的表現很不正常

    杜松這人很是無禮,不要說王興官高權重,就算他是你的客人,你要跟他下屬比試武藝,也該征求一下他的意見吧?

    王興此時對他已經沒有好感,心說,你就是勇冠三軍又如何?如此狂妄,如此目中無人,也是讓人生厭。

    王興見高仲光向自己請示,正了正臉色說道︰“客隨主便,既然杜將軍有意,那你就陪他玩玩吧。記住,我騰驤左衛遇到強敵時,即使自覺力量不行,取勝的可能性小一些,也要有敢于一戰的勇氣!高將軍敢于向杜將軍發起挑戰,本官非常欣慰。加油!”

    “卑職遵命!”

    高仲光本來就被杜松氣得不行,被王興這兩句話一鼓勵,更是戰意熊熊。他沖王興一施禮,然後看向杜文煥︰“杜少將軍,請吧。”

    杜文煥自始至終都在席前伺候,發生的事他自是都看在眼里,自己叔父說話口氣太大,幾乎沒有一句話說到點子上,人家王大人一直隱忍退讓,不願意起什麼爭執,可叔父說話辦事仍是毫無禮貌,這才讓人家急了。

    換作誰誰不急呀?

    可杜松再不對,也不是他這當佷子的能說不是的。

    如今高仲光邀戰,又有他叔父發話在先,卻著實讓他為難了些。

    “高將軍,各位大人,你們遠來是客,末將叔佷待客不周,還望恕罪。如今,王大人、李公公、洪大人,還有諸位將軍在座,末將可不敢造次。再者說了,高將軍乃武狀元出身,我們平時談論起來都是非常佩服,末將可不想被您打得滿地找牙,所以,還請高將軍饒過末將一次,別讓末將在下屬面前丟了臉面。”杜文煥恭謹地說道。

    這話一說,眾人都暗暗點頭,杜文煥比杜松可強了不少,既點給自己叔父,人家是客,咱得有待客之道;又捧了高仲光幾句,給足了高仲光面子,表明了不想在此時此地比試的意思。

    別看人家說的客氣,什麼不想被打得滿地找牙啊,請饒過末將一次啊,但一點都不丟面子,反而讓眾人高看了一眼。

    “這杜文煥將來成就,定在其叔父之上。”王興听了這番話,給杜文煥打了個高分。

    中國人都愛面子,最听不得別人貶低自己的話,最不能忍受的是被人落了面子,高仲光自然也不例外。但杜文煥這幾句話,就像一根針扎進了氣球,一下子把他的氣放沒了。

    “少將軍,你這樣一說,高某真是愧不敢當。也罷,日後有機會,再來領教少將軍家傳武功吧。”高仲光拱手說道。

    “日後定當領教。”杜文煥連忙還禮。

    眼看酒宴上的尷尬氣氛就要舒緩了,卻不想杜松又說出一句讓人難以忍受的話,一下子把氣氛又弄得緊張起來︰“好,今日就算了,給高將軍留個面子。來,王大人、李公公,請喝酒!”

    一听這話,杜文煥臉現苦色,心說,叔父這是怎麼了?平時不這樣啊?難道非要結個梁子嗎?

    以白玉卒為首的騰驤左衛諸將,全變了顏色︰“這杜松也太欺負人了吧?”眾將臉現怒色,不約而同地看向王興。

    王興一听杜松這話,覺得不對勁了︰“怎麼回事?這太不正常了!杜松身為總兵官,不可能是智障,難道他是有意為之?莫非他要羞辱自己一場,是做給某些人看?”

    這個念頭一起,王興前後一琢磨,越發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大。

    首先,自己跟他沒有任何過節,別說認識了,甚至連名字都是第一回听到,所以,跟自己有私人恩怨的可能性沒有;

    其次,自己身為遼東經略副使,在遼東這個地盤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角色,就是在朝庭,自己也是詹事府少詹事,都察院右僉都御史,也是一個舉足輕重的角色,杜松再不懂事,也不能三番五次地說些不著調的話,落自己的面子。

    第三,再想想他對李忠的態度,明顯對自己要好一些。

    難道這些都是巧合?不可能。

    原來自己囿于歷史上對他的評價,很有好感,也認為武將嘛,說話行事粗枝大葉不大講究也是有的,所以一直沒往心里去。現在看來,自己是錯了,這個看似魯莽的家伙,肯定有他的目的。

    他在為誰張目呢?難道……是為楊鎬?

    王興想一想自己的身份,再想想剛才他自己說的“已經請旨,想去前線”的話,王興大體明白了︰肯定是楊鎬,因為只有楊鎬的身份才大過自己。

    王興想到這里,心里感到一陣悲哀︰“唉,還沒開仗,就開始排擠同僚,制造矛盾,這種心胸,怎能帶兵打勝仗?看來,自己還是將事情想得太美好了,楊鎬絕對不是能听得進自己意見的人啊。”

    王興將杯中酒喝干,把酒杯往桌上一墩,冷笑著說道︰“既然杜將軍如此相逼,本官要是不應戰,倒叫杜將軍笑話了。”

    王興一直說話很有分寸,此時氣往上撞,再不客氣。

    “高將軍!”

    “卑職在!”

    “你就先領教領教杜少將軍的武藝吧。”

    “卑職遵命!”高仲光大聲應命,轉身離席,將外邊的長衣脫掉,露出一身短衣,一拱手對杜文煥說道︰“少將軍,請賜教!”

    杜文煥不知道叔父是什麼意思,但事情被叔父弄到這個地步,如果再不出戰,叔父肯定生氣。

    “好吧,請高將軍手下留情。”杜文煥看了一眼叔父,就見杜松微微點了點頭,眼里鼓勵的意味很濃。這才脫掉長衣,拱手對高仲光說道。

    夏日天長,此時天光還大亮著,光線是沒有問題。而且,靖邊樓非常開闊,兩個人比試拳腳,場地足夠大,唯一的不足是磚鋪地,要是摔到上面,肯定會很疼。

    王興瞥眼間,見洪林身著軍士服色悄悄來到樓上,混在看熱鬧的人群中間,暗自放下心來。

    “杜松啊,杜松,剛才我還愚蠢地替你著想,給你出主意,分析遼東形勢,看來你是真不知好歹。既然你為別人出頭,那今天就讓你嘗嘗當別人馬前卒的好處!

    有洪林在,任你杜松多強,今天也要讓你栽個跟頭!”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19:46
第五十六章 投名狀(一)

    高仲光跟杜文煥個子差不多高,高仲光身材比較勻稱,杜文煥卻是細腰乍背,肩膀特別寬,這樣的身材特別適合練武,尤其雙臂很長,力量很足。

    杜文煥正是如此,他的上臂肌肉虯起,雖然隔著一層短衫,也能看到胸脯和後背上的肌肉較為發達。

    高仲光和杜文煥對面站定,雙方抱拳,互相致禮,隨後就擺開了架式。

    杜文煥蹲了個馬步,雙手成拳,左拳在前,右拳在後,緊緊盯著高仲光,而高仲光則雙手隨意地放到腿邊,側著身子,緩緩地繞著杜文煥轉。

    高仲光見杜文煥根本沒有主動進攻的意思,知道他不肯失禮,自己也就不再客氣,箭步上前,一記直拳搗向杜文煥面門,杜文煥左拳往旁邊一格,頭一歪,躲過一招。

    高仲光順勢旋身,一記鞭腿掃過來,杜文煥往後一撤,又躲過這一招。

    高仲光又是一躍,飛腿踹向杜文煥面門,杜文煥沒有硬擋,往旁邊一跳,高仲光這一腿就踹空了。

    這三招,杜文煥不是擋就是退,高仲光也沒使真功夫,三招一過,算是全了禮數,兩人再也不留手,場中形勢立即大變。

    杜文煥趨步而上,雙拳帶著風聲,一拳接著一拳向高仲光打來,高仲光見他雙拳勢大力沉,不敢硬接,展開身法,躲了過去,杜文煥的拳速很快,高仲光根本來不及還手,杜文煥見佔得先機,哪肯放過,如影隨形,纏了上去,仗著臂長的優勢,拳拳帶風,打向高仲光,高仲光一時之間只有招架之功,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王興這方的人,看到這種形勢,都替高仲光捏了一把汗,緊張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而杜松則面帶微笑,很是得意。他看出來了,只要佷兒再堅持一會兒,高仲光就得敗。

    “哼!什麼武狀元啊,徒有虛名罷了。”杜松不屑地想道。

    高仲光被杜文煥壓制著,一直沒有還手之力,關鍵在于他一直沒有倒過氣來,而杜文煥調勻呼吸,按照自己的節奏一拳接著一拳地打,這樣下去,高仲光沒有個不敗。

    高仲光知道要挽回頹勢,必須冒險進攻,他屏住一口氣,原地打了一個轉,順勢一個鞭腿抽向杜文煥。

    這是兩敗俱傷的打法,杜文煥的拳要打中高仲光不難,但肯定也會被這一腿抽中,那樣只能算是平局了。

    高仲光賭的就是杜文煥的心理,因為杜文煥佔盡上風,他肯定不甘心接受平局的結果。就像兩個人下象棋,一方佔盡優勢,弱勢一方取勝無望,就竭力兌子想拼個平局,這時候佔盡優勢的一方肯定不願意兌子,尤其不願意兌處于進攻位置的子。

    然而,高仲光想錯了,人家杜文煥就等這一刻呢。

    就見杜文煥根本不閃不避,一拳打中高仲光胸口,而高仲光的鞭腿,一下子也抽中了他的肩膀!

    高仲光被杜文煥這一拳打倒在地,仰面朝天,而杜文煥則被高仲光這一腿抽得踉蹌幾步,在高仲光倒地之後,也趴在地上。

    杜文煥趴到地上以後,迅速起身,左手撫著右膀,做出很疼的樣子,說道︰“高將軍這一腿抽得我膀子都木了,我輸了,高將軍,請起。”

    說著,上前伸出右手拉起高仲光。

    場外眾人都是明白人,怎麼看不出人家杜文煥是在給高仲光面子?

    高仲光率先倒地,而杜文煥看到他倒地以後,人家才順勢趴下,起來後一直說右膀子木了,卻是用右手把高仲光拉了起來。

    高仲光此時是心服口服,服氣的不是杜文煥的武功,他覺得如果讓自己倒過這口氣來,憑自己苦練多年的腿功,未必落敗。他服氣的是人家杜文煥的氣度,看人家多會來事?!給足了自己面子,也不墮叔父的威風,還不傷兩家和氣,這事處理的真是刀切豆腐四面光!

    這不是武功高低的問題,是氣度問題,是處世的技巧問題。

    高仲光握住杜文煥的手道︰“少將軍,高某服了!日後如去京城,高某定掃榻以待。”

    這話真切地表達了結交之意。

    “高將軍,末將深感榮幸,一定會去京城拜訪。”杜文煥非常真誠地說道。

    看到這一幕,王興感到非常欣慰,覺得杜文煥這人真是不錯,比之杜松強了不止百倍。

    如此處理當是最好,這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杜將軍,這一局就算平局如何?”王興問道。

    杜松仍是板著臉回道︰“王大人,當算平局。”

    王興這才覺得心緒平和一些,不想,杜松接著說了一句話,卻是讓王興剛下去的怒火,一下子又燒了起來。

    “不過,王大人,我輩武人,見到實力相當的對手,不免技癢,尤其喝了酒,更是想活動活動手腳,杜松想親自領教騰驤左衛諸位大人的武功,不知大人能否見允?”杜松問道。

    王興一听,心說,杜松,你欺人太甚了吧?我手下這些人,高仲光功夫最高,他已經跟你佷子打過了,不可能再出戰,即使出戰,也不一定能打過你,其他人根本就不是個呀。你這是看準了這個才屢屢發難吧?真不知道楊鎬給了你什麼好處?

    想到這里,二百五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他吩咐薛義︰“告訴洪林,讓他三招,三招之外,盡快把他干倒,既然他想丟人,那就讓他丟個大的。”

    “是,主人。”薛義答應道。

    洪林得了薛義吩咐,剛要挺身而出,就見白玉卒起身,沖王興一拱手,說道︰“副帥,卑職願意領教杜將軍高招。”

    王興哈哈一笑,道︰“既然杜將軍看得起咱們騰驤左衛,那咱們怎麼也得讓杜將軍滿意不是?白將軍,你的功夫我是知道的,勇冠三軍,那是頂尖的高。不光是你,在座的除了我、李公公和洪大人以外,這幾位千戶將軍的武藝,都是家傳的,比之高將軍只高不低。”

    說到這里,王興作沉吟狀︰“不過呢,拳腳無眼,雖是點到即止,你們一個個都不知道個分寸,要是傷了杜將軍就不好了,他畢竟是一軍之首。”

    “這樣吧,就讓洪大人出個人,隨便跟杜將軍比劃比劃就行了,不知道杜將軍肯應戰否?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19:46
第五十七章 投名狀(二)

    王興把話說完,洪承疇立即站起身來,拱手答道︰“遵命。”

    隨後,喊道︰“洪林!”

    “屬下在!”

    洪林在看熱鬧的人群中越眾而出,拱手答道。

    洪承疇看向杜松,說道︰“杜將軍,這是我參知軍事部的一個小兵,叫洪林,就讓他來領教你的高招,如何?”

    杜松看了一眼洪林,見他身著普通士兵軍裝,身高比自己整整矮了一頭,不見有絲毫出色之處。

    他不知道王興為什麼會派這麼一個小兵出戰,心想︰“就這麼個小兵,我一人能打幾十個,難道他看出來其他人都不是我的對手,故意讓一個小兵出戰?我勝之不武,他敗了也不丟臉面。看來是這麼個意思,他們文官心眼是真多啊。哼,我偏就不上你這當!”

    不光是他對王興的決定感到不解,除了知道洪林功夫的李忠、黃浩、潘九等,其他人都不解。

    白玉卒的功夫不及高仲光,與杜松對戰,勝算極小,但人家挑戰了,他卻是不能不接招,剛才王興還說了,騰驤左衛即使自知不敵,也要敢于應戰,這份尊嚴不能丟,能力更不能丟。所以才硬著頭皮出來應戰。

    今見王興竟讓洪林出戰,他的想法跟杜松一樣,覺得王興是為了維護眾將的臉面。

    而張世河、李開後、朱元武三人,也早看清了形勢,白玉卒根本不是杜松的對手,所以三個已經商量好了,就用小時候打群架的方法,讓李開後先上,拼著挨上三拳兩腳,咬也要咬他一口,最好讓杜松帶上點傷,然後張世河、朱元武再上,不信干不翻他。

    眾人的心思都放在如何戰勝杜松上,根本沒想到王興會那樣說,也沒想到會派洪林出戰。

    洪林他們自然熟悉,隊列演習那是行家,但從來沒展示過武功。

    難道副帥是犧牲他,來保全我們這些人的臉面?

    應該是這樣,你看副帥吹的,什麼勇冠三軍,武功頂尖,什麼三個千記都比高副指軍使強,什麼怕傷了杜松,等等,明擺著就是色厲內荏嘛。

    ……

    “哈哈哈,洪大人,杜松再不成器,也不會跟一個小兵動手,還請洪大人原諒啊。”杜松干笑了兩聲,意思是一個小兵還不配跟我動手。

    “杜將軍,這樣吧,洪林是參知軍事部的人,就當是代表洪某人了,這樣份量夠了麼?”洪承疇說道。

    杜松只是搖頭,並不答話,意思是代表你也不夠身份。

    “那就再加上咱家,杜將軍,你這回覺得洪林的身份夠了麼?”李忠見杜松不肯接招,在一旁幫腔道。

    杜松真正怵的,不是王興,而是李忠。李忠是御馬監監督太監,而且還是司禮監掌印太監李恩的干兒子,這種陰人是能交好就交好,不能交好,也盡量不要得罪,要是真得罪了這種人,隨便給你上點眼藥,就夠你受的。

    杜松見李忠都說話了,卻是有點騎虎難下,不答應吧,眼見就是不給李忠面子,答應吧,真要跟一個小兵動手,勝了也沒什麼可炫耀的,沒得丟了身份。

    “公公,您既然發話了,杜松只好接著了,不過,要是傳揚出去,杜松臉上可真是掛不住啊。”杜松心有不甘地說道。

    洪承疇一听這話,臉都氣綠了,這明顯就是抬高李忠,貶低我洪某人啊。

    “杜將軍,你不要小看我這個小兵,功夫可不低,他可是家傳的武功,比不上白將軍、高將軍,也比不上張、李、朱三位千記,但勝你應該不在話下。”洪承疇說道。

    “哈哈哈,洪大人,你不覺得這話很好笑嘛?”杜松就好像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放聲大笑。

    “杜將軍,一點都不好笑。這樣吧,如果你能戰勝洪林,以後我騰驤左衛見了杜將軍繞道而走,如何?”王興說道。

    “既然王大人這樣說了,杜松再不接招就是不識抬舉了。不過,大人說的也太過了,什麼繞著走不繞著走的,咱這是鬧著玩,又不是真正地比武。這樣吧,如果我贏了,大人就連干三杯酒,如何?”杜松說道。

    “好,就依杜將軍。”王興爽快地說道。

    但心里,王興在想,算你還厚道,要是真一口答應了,那以後怕是繞著走的就是你嘍。

    杜松站起身來,也不脫外邊的長衣服,大喇喇地往場中一站,對洪林說道︰“不錯,小伙子很有精神。這樣吧,讓你三招,三招以後,只要你能打中我,就算我輸,如何?”

    “謝謝大人。那好,大人,小心,小人進招了。”洪林拱手說道。

    說完,打出一記直拳。

    “好,這是太祖長拳。”杜松一看洪林的招式,就是流行很廣的太祖長拳。不過,招式是不錯,但軟綿綿沒有力道,杜松隨手一格,洪林的拳頭根本連他衣梢都沒踫到,這一招算是過了。

    接著洪林又出了兩招,都被杜松輕松地化解了。

    三招一過,杜松一看,洪林的整個氣勢都變了,淵停岳峙,非常沉穩。

    “好,有點意思。”杜松贊了一句,覺得這個洪林怕是真有點門道。

    盡管如此,他也沒有十分放在心上,心想,快點結束算了,跟一個小兵墨跡什麼呀。

    如此想著,急步上前,用了三成力,一拳向王興面門打去。

    杜松心想︰“只要打到他面門,我就收力,難不成還真把人家一個小兵打得頭破血流?那樣李公公臉上就真不好看了。”

    哪知道,他剛一發動,人家洪林就不見了,隨即就覺得腰眼被人拿住,身子一下就騰空了,一股大力傳來,就把自己扔了出去。

    杜松大驚,空中連忙使了一個千斤墜的功夫,雙足穩穩地落到地上,總算沒有被摔個仰面朝天。

    杜松驚詫地看向洪林︰“原來這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啊,大意了,大意了。也對啊,要是此人不堪一擊,王興會派他出場嗎?看來,人家王興是故意激自己的,就是想讓我輕敵,嘿嘿,既然知道你的意思了,難道還會讓你得逞?”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19:46
第五十八章 投名狀(三)

    杜松打起十足精神,把外邊的長衣服脫了,露出黑黝黝的雙臂。

    杜松的外號確實叫杜黑子,這個外號的由來,不是緣于他的臉黑,而是緣自于他的這雙胳臂。

    原來,杜松練的是外家拳,功夫全在這雙胳臂上,尋常棍棒打上去,根本就傷不到了一絲皮肉。他在跟蒙古騎兵對戰時,對方的兵刃只要不是狼牙棒,他一般都是用左臂往外一格,然後右手執刀劈下去。

    一般人誰能做到這一點?他就能做到!所以,臨敵之時,往往能出其不意,一個回合就能斬敵于馬下。久而久之,他這一雙黑胳臂就出了名,敵人叫他杜黑子,百姓則稱他為杜“太師”。

    此時,他露出雙臂,自然是對洪林有了十足的重視,他相信,自己只要用單臂擋住洪林的拳腳,另一臂揮過去,任你武功再高,出其不意之下,也難逃落敗的下場。當然,他對自己控制力道的能力還是很有信心有,絕對不能傷到洪林。

    杜文煥在旁邊看得很清楚,知道叔父已經使出殺手 ,洪林大概凶多吉少,他只盼望叔父能手下留情,可千萬不要真把洪林傷得太厲害。如果那樣,怕是自己叔佷難逃王興毒手——人家位高權重,要弄死你個武將還不跟玩似的。

    在他心思百轉為洪林擔心之際,就見洪林已經欺身而上,他的身法極快,電光火石之間,好像叔父根本沒來得及抬起手臂,就被他欺進懷里。

    “不好!”杜文煥大驚失色,就見洪林又一次把杜松舉過頭頂,雙臂用力,把杜松又給扔了出去!

    杜松這回還想千斤墜的功夫站穩身形,哪知道腳一挨地,小腿根本打不過彎來,“撲通”栽到地上。

    杜文煥,連忙搶上前去,把叔父扶了起來。

    ……

    這下子,除了王興、李忠、洪承疇、黃浩、潘九之外,場外眾人都愣了!

    原來,洪林才是真正的高手啊,杜松不能說萬人敵,但百人敵應該不在話下吧,怎麼遇上洪林,竟然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白玉卒他們面面相覷,除了驚愕之外,卻不知這時是該叫好喝彩呢,還是裝聾作啞?

    “混帳!你一個小小士兵竟敢傷了杜將軍?!還不退下!”

    就在這時,就見王興勃然變色,黑著臉訓斥了洪林一句。

    洪林躬身施禮,喏喏連聲,退了下去。

    王興喝退洪林,轉過臉來,非常關切地問道︰“杜將軍,沒受傷吧?”

    杜松讓杜文煥在自己小腿陽交穴上揉了幾下,這才站了起來。

    一听王興故作關心的話,心里那個氣啊,真是文人心眼多,自己終于還是上了這個小白臉的當了。先前那個激將法,使得真是爐火純青,弄個武功奇高的高手裝扮成小兵來對付我,說什麼手下的將軍個個勇冠三軍,怕傷了我,呸!你手下那些個草包恐怕都不夠這個叫洪林一個人打的。

    上當了,丟人丟大發了。

    轉念一想,哎,你別說,弄不好這還是好事哩,既沒有完全得罪王興,也算給那方有了一個交代。不是不想折辱王興,是人家有一個高手在側,咱老杜實在打不過人家。

    對,雖然我敗了,好像是栽了,其實自己這點子臉面跟得罪王興比起來,算得了什麼?

    “哈哈哈,王大人,末將輸了,心服口服,騰驤左衛果然厲害,一個士兵就這麼厲害,得虧沒有跟白將軍他們打,要是跟他們打,末將怕是已經頭破血流了。”杜松想通透了以後,心情大好,光明正大地認了輸,不過,他還不忘諷刺王興一句︰拿個高手充小兵,我孬不過你,認栽就是。

    “杜將軍認賭服輸,真是高手風範。來來來,杜將軍,請干了這杯酒。”王興被杜松說得也有點老臉一紅,不過,他還是用話扣住了杜松︰甭說那沒用的,只要贏了你就行,輸了就是輸了,你是高手,可別不認。

    杜松連忙回到席上,與王興同干了一杯酒,這事就算過去了。

    接下來,杜松算是回復了正常,說話做事都非常得體,那個好吹牛叉,狂妄得不可一世的形象,一下子沒有了,跟王興等算是喝了個高興。

    ……

    酒宴罷,杜文煥攙扶杜松回到總兵衙門,令親兵捧來醒酒湯,伺候著他喝下去,說道︰“叔父,您早點歇息吧,佷兒回去了。”

    “煥兒,你今天是不是對叔父的表現不大理解?”杜松叫住杜文煥,問道。

    “是,叔父。佷兒覺得你好像是在故意激怒王大人似的。”杜文煥道。

    “是啊,叔父確實是有意為之。”

    “為什麼?”

    “難道你到現在還沒想明白嗎?”

    “難道是跟楊大帥有關?”

    “是啊。那天他上任之時,在山海關叔父給他接風,他說起了與王大人在遼東戰事觀念上的沖突,言外之意是王大人是一介書生,根本不懂軍事,卻偏偏被皇上派來當副使,目的肯定是為了分功。說完這事,他又說了想將我調到沈陽當總兵,參與這場戰事。在說這事的時候,他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我,那種意思誰還不明白?無非就是想讓我表態,對他唯命是從。”

    “所以叔父就策劃今天這樣一個事,想落落王大人面子?”

    “對,就是投名狀吧。”

    “可是,叔父,他們兩位神仙打架,咱們犯得著摻合嗎?”

    “當然犯得著。我告訴你,當年抗日援朝,楊大帥帶領大軍圍攻日軍三個寨子。因為跟游擊將軍陳寅不睦,在陳將軍攻破日軍兩個寨子剛想進攻第三個寨子時,他下令停止攻擊,目的是不想陳將軍立如此大功,想讓與他交好的李如梅立功。結果在等李如梅軍的時候,日軍援軍來到,楊大帥全軍大敗,而斷後的陳寅將軍差點全軍覆沒,他只帶了數騎逃出。”

    “如今,叔父將要去沈陽任職,不交好楊大帥,他要想讓叔父陷入絕境,可以說不費吹灰之力。”

    杜松細細地跟杜文煥解說著內中含義。

    “叔父,得罪楊大帥不行,那得罪王副帥就沒有危險嗎?”杜文煥問道。

    “叔父的投名狀妙就妙在這里,你細听我解說……。”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19:46
第五十九章 叔佷密議

    “叔父之所以這樣做,也是經過仔細掂量的。首先,楊大帥掌握兵權,王副帥只是參知軍事,有建議權,沒有決定權,扶秤桿不扶井繩,所以得以楊大帥為重;”

    “第二,楊大帥此人心胸狹窄,得罪不得,王副帥咱雖然沒接觸過,但他做的事咱可听說過,為皇孫師父,敢打皇孫手板;在濟南拿貪官人頭開刀,活人無數;在泰安以五六人一舉平定匪亂,不逃不避。這樣一個人,為人忠義正直,不懼權貴,稍微得罪沒有關系,他不會在背後給你下刀子。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就是這個道理。”

    “第三,王副帥是天下一等一的聰明人,叔父越是表現得不近人情,他就會越發懷疑,等叔父當了沈陽總兵,他就會明白的。這樣一來,他心里必然不會怪罪叔父,只會怪罪楊大帥。”

    “叔父,您這一說,佷兒才算真是明白了。剛才在酒宴上,佷兒可是擔足了心呢。”杜文煥听杜松解說完,心中的疙瘩總算是全解開了,不禁十分佩服,心說︰“姜還是老的辣啊。”

    “呵呵,今天你做得很不錯,他們對你的印象很好,尤其是高仲光,你算是交下他了。”杜松贊許地看著佷子說道。

    “叔父,王大人對遼東的看法很有道理,而且他提醒的那些,佷兒覺得也是十足的好心。”杜文煥又換了一個話題。

    “王副帥是好心,叔父當然知道。不過,在這場戰事上叔父不贊成他的想法,他太穩。叔父覺得如果給建奴喘息之機,以後更難打,還不如趁其羽翼未豐,一舉殄滅,一絕後患。當然,這場戰事的勝敗誰也不敢說,要按王副帥的說法,勝算很小。他是非常聰明之人,或許他能看到咱看不到的東西。所以,我決定,信他一半。”杜松說道。

    “如何信他一半?”杜文煥問道。

    “等兵部軍令下來,我一個前去沈陽,你呢,就留在山海關。這樣,咱們爺倆可進可退。如果勝了,一切都好說,如果敗了,咱爺們也不至于被一鍋燴了。”杜松說道。

    “叔父,瞧您說的,即使敗了,難道還能危及性命不成?”杜文煥不以為然地說道。

    “那可不敢說,要是小敗,怎麼也好說,如果是大敗呢?叔父就算保住性命,以楊大帥的脾氣,肯定會諉過于下屬,叔父是什麼下場可說不定了。”杜松說道。

    “叔父如果有此顧慮,那佷兒怎麼也得跟您去,憑咱爺倆的功夫,怎麼也能殺一條血路出來。”杜文煥說道。

    “煥兒,不行,你那樣不保險。未算勝先慮敗,如果真敗了,你在後方弄不好還能撈點功勞,咱杜家以後就不會垮,如果咱爺倆讓人家一鍋燴了,咱杜家可就垮了。”杜松說道。

    “那好,叔父,佷兒听您的安排。”杜文煥一想,叔父說的也是,也就不再說別的了。其實,他內心深處,還是不相信百戰百勝的叔父會敗。

    “明日你給李公公支一千兩銀子,就說是你送的犒軍的銀子。另外,叔父敗于騰驤左衛一個小卒的事,也要想辦法傳到遼陽去。”杜松最後囑咐了杜文煥一句。

    “佷兒明白。”杜文煥應道。

    ……

    杜松怎麼也想不到,他爺倆的對話,被王興派來的黃浩听了個一清二楚。

    既然看出杜松來意不善,王興身在他的勢力範圍之內,可不敢有絲毫大意,當然,杜松要謀害自己的可能性極小,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所以,他早就讓薛義探查一下杜松的真實想法,薛義說杜松沒有惡意,敗于洪林之後還喜氣洋洋呢。

    王興判斷跟楊鎬有關,但也不敢確定,就早早就跟黃浩交待,讓他設法弄清杜松的意思。

    所以,黃浩在酒宴結束之時,暗中尾隨杜氏叔佷來到總兵府,先一步藏身于杜松臥房之內。

    王興從薛義處听到黃浩的報告,這才完全放下心來,借著酒勁,酣然睡去。

    ……

    第二天用過早飯,王興等辭別杜松、杜文煥叔佷,啟程出發了,在路上,李忠鑽到王興的車上,得意洋洋地說道︰“嘿嘿,杜松昨天晚上看來是真服氣了,今天一大早,就讓杜文煥送來一千兩銀子,還送了咱三百壇美酒呢。”

    王興道︰“行啊,冤家易解不易結,既然他們叔佷如此,咱也別計較了。我告訴你,那酒可要給我看好了,不要讓張世河他們偷喝了。”

    “放心吧,軍中不許喝酒,那幾位現在都老實的狠呢。”李忠說道。

    “那好吧。李公公,杜松雖然狂妄,我覺得他有一句話沒有說錯,就是咱這支隊伍看上去軍紀嚴明,軍威雄壯,但沒見過血,還算不上鐵軍。”王興說道。

    “王大人,有什麼辦法嗎?你知道,我比任何人都盼著這支軍隊戰斗力強悍啊。”李忠道。

    “哪有什麼好辦法?如果能打上一兩仗,見見血,殺過人,心理上度過生死著,我看就沒問題了。”王興道。

    “咱這次來遼東,會有打仗的機會嗎?”李忠問。

    “不好說,不過,我是真心盼望能跟建州韃子打上一仗,見識見識號稱悍勇無雙的建奴的戰斗力究竟如何?”王興道。

    “王大人,最好不要跟建奴直接交鋒,皇上可是不想讓你前敵呢。”李忠看王興有上前線的意圖,連忙阻止道。

    “怎麼,怕了?”王興問道。

    “听說韃子生吃人肉,太過凶殘,我當然有點怕。不過,咱跟你也算見過世面了,如果你敢打,我就一定跟隨,大不了陪你一起死嘛。”李忠道。

    “哈哈哈,好!沒想到你這沒蛋的家伙,竟有如此義氣!我先讓你吃個定心丸,甭管將來有多危險,你只要跟在我身邊,我保你平安無事。你信得過我嗎?”王興道。

    “瞧你說的,沒蛋之人也有仗義之輩,咱李忠就是。我當然信你,你往哪走,咱就往哪跟,絕沒二話。”李忠听王興給他下了保票,拍著胸脯大義凜然地說道。

    “好。”王興贊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叫過蔣華道︰“傳令給洪大人,隊伍每天多走二十里路再扎營休息。”

    “喳!”

    蔣華轉身傳令去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19:47
第六十章 遼陽城外不和諧的一幕

    六月初八,下晌。

    王興帶領騰驤左衛終于抵達遼陽城下。

    王興派蔣華給去城里楊鎬送信,自己則率李忠、洪承疇、白玉卒、高仲光等站在南門外等候準許大軍進城的命令。

    站在巍峨的遼陽城下,打量著這坐遼東重鎮,王興不由得思緒聯翩。

    遼陽在東晉以前,稱襄平,是北方少數民族的聚集地,東晉末期改稱遼東郡,公元10世紀,契丹族興起,建國稱遼。神冊三年(918年),遼太祖耶律阿保機攻佔遼東城,置遼陽府,遼陽之名自此始。

    明洪武十九年設立遼東都司,治遼陽,轄有二十五衛二州。遼陽是明朝統治遼東地區的軍事重鎮,又是遼東經濟最發達的地區,以遼陽為中心設有六個衛一個州。

    明朝立國後,注意經營北方邊防。在東起鴨綠江西抵嘉峪關長達萬里的防御線上,設置了9個國防重鎮,遼陽是其中之一的遼東鎮。同時,還在東北各要塞修建了18座城池,遼陽城是其中最大的一座。遼陽城從洪武五年至十六年,歷時十余載,在舊城址的基礎上,幾經修築和擴建而成為磚石結構,周長24里多的方城。

    遼陽一直是遼東經濟、文化、軍事中心,楊鎬作為遼東經略使,將指揮機構設在這里,可以說是理所應當,也是非常正確的。

    等了約有半個時辰,蔣華回來了,向王興報告︰“大人,楊大帥、周巡撫五天前已進駐沈陽,因此卑職沒有見到二位大人。只見到了遼陽知府熊明德熊大人,現在熊大人與遼東總兵李如柏、遼陽總兵祁秉忠、副將張承基、柴國柱等正出城前來拜見。”

    “進駐沈陽?”王興問道。

    “是。”蔣華答道。

    “可有留下命令?我部是去沈陽還是在遼陽駐扎?”王興又問道。

    “卑職也曾就這知問過熊大人,熊大人說一會兒見到大人再行稟報。”蔣華道。

    “好。那就等一等熊知府吧。”

    王興听了蔣華的匯報,心中不悅︰楊鎬你也太拿本副使不當回事了吧?你移駐沈陽,我不反對,五天過去了,你怎麼也得知會一聲吧?連最起碼的尊重都不給,真太瞧不起人了。

    不一會兒,王興就見城門處一頂官轎在前,四騎高頭大馬在後,一行人奔自己這方而來。

    來到王興這些人跟前,官轎上下來一人,而四位將軍也相繼下馬。

    “下官遼陽知府熊明德拜見王大人。”在轎里下來的文官,五十多歲,頜下一縷短須,來到王興跟前作揖打躬。

    “熊大人請免禮。”王興沖熊明德拱了拱手,說道。

    “末將李如柏、祁秉忠、張承基、柴國柱拜見王副帥!”那四位將軍見熊明德站到一旁,連忙單膝跪地,行了一個軍禮。

    “四位將軍請起。”王興說道。

    “謝副帥!”李如柏、祁秉忠、張承基、柴國柱等齊聲應道,然後起身,站到熊明德之後。

    王興重點打量了一下李如柏,見此人身高約有一米八,濃眉細目,虎背熊腰,甚是威猛,不禁暗暗點了點頭︰“不愧是名門之後,就這副模樣,一看就是一員猛將。”

    “熊大人,听說楊帥已經移駐沈陽,不知道可否有話留下?”王興轉面問道。

    “回王大人,楊大人臨走前,讓下官轉告王大人,說請你率部駐扎在廣佑寺,等候劉招孫、田有良部,待劉、田二部與您匯合後,再知會經略使衙門,以俟後命。”熊明德答道。

    “廣佑寺?面積夠大嗎?”王興問道。

    “大人請放心,廣佑寺大小配殿二百多間,足以容納五千兵丁,而且,山門之後有一塊平地,約有二十畝,下官已讓人平整完畢,可做校場之用。”熊明德答道。

    “那就好。請問熊大人,我部駐扎廣佑寺後,糧餉供應由誰負責?”王興再次問道。

    “自是由下官負責,若是短缺了什麼,請大人拿下官是問。”熊明德仍是十分恭謹地答道。

    “那就有勞熊大人了,請熊大人安排人帶路。”王興听了楊鎬的安排,倒是非常滿意。

    “是,下官這就安排。”熊明德說完,交待屬官,給騰驤左衛的前哨部隊帶路。

    “副帥,末將等還有軍務在身,既熊大人已安排妥當,末將就不奉陪了,改日再去廣佑寺拜見。”李如柏等四人拱手說道。

    王興聞言,心中十分惱怒。

    李如柏是已故遼東指揮使李成梁的二公子,李成梁和長子李如松在遼東經營多年,可以說是功勞卓著,在建奴各部及周邊蒙古諸部落中間威望甚重,如果他們父子在世,努爾哈赤必不敢如此猖狂。但是,建奴一步步坐大卻是與他父子二人養寇自重的策略是分不開的。

    李成梁、李如松相繼去世後,朝庭加封李如柏為遼東總兵,意圖當然是希望李如柏能鎮懾住遼東諸少數民族,卻不想李如柏的本事比之其父兄差得太遠,眼看著建奴日漸強大而束手無策。

    李成梁的五公子就是李如梅,跟楊鎬關系莫逆,李如柏因此也倍受楊鎬信任。

    這些事,王興自是知曉的,可你再是楊鎬心腹,也不能如此不恭敬吧?打個花胡哨就走?人家杜松還知道擺個接風宴呢,我這里連隨員都沒介紹呢,你們就走,也太著急了吧?本人畢竟還是經略副使,是你的上司,為了巴結楊鎬,也太**裸了吧?

    哼,冢中枯骨,必死之人,本來想點化你兩句,既然你自己作死,那我也不會做那無用功了。

    “李將軍,既是有軍務在身,又何必來這一趟?本官雖是你們上司,但畢竟暫無節制之權,虛應故事沒有必要嘛。你們幾位就請自便吧。”王興毫不留情地回了幾句難听的,然後再不理他們,登上馬車。

    李如柏等四人沒想到王興會當面給他們下不來台,臉一陣青一陣白,叉手而立,卻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呸!”李忠可沒那麼大度,見李如柏四人竟如此無禮,氣得低聲罵道︰“狗眼看人低!”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19:49
第六十一章 廣佑寺內佛與炕

    廣佑寺位于遼陽城東部,西臨白塔,東與護城河相融,佔地約百畝,南北中軸線依次為牌樓、山門、天王殿、大雄寶殿、三寶殿、萬佛堂、藏經樓、僧舍,東西兩側各建鐘樓、鼓樓、碑亭、配殿、圓通禪院。

    廣佑寺始建于漢,金時臻于鼎盛。金世宗完顏雍之母李洪願于遼陽出家,金庭特撥金錢三十余萬在廣佑寺的基礎上為其營建“大清安禪寺“,並建“垂慶寺“尼院供其獨居,詔李氏法號“通慧圓明大師“。

    金貞元三年完顏雍任東京留守,與母親李氏在遼陽相見,母子倆往來于官邸與寺院之間。金正隆六年五月十六日(1161年)通慧圓明大師圓寂,葬于垂慶寺塔園,李顏隆撰寫塔銘。金正隆六年十月(1161年)完顏雍于清安寺發動政變,逮捕政敵高存福與李顏隆。後宣告即皇帝位,改元“大定“,是為金世宗,尊謚李氏為貞懿皇後,將李氏生前居所改稱“孝寧宮“。

    從廣佑寺的歷史可以看出,此寺對于金朝具有特殊意義,作為金人後裔的女真族(除葉赫一部外),如今正與大明對敵,將此寺闢為屯兵之所,自在情理之中。

    ……

    王興帶兵來到廣佑寺,先將軍隊約束在山門後的校場上,然後帶領下屬在寺內查看,熊明德自然當起了“導游。”

    王興等人先來到天王殿。

    天王殿,又稱彌勒殿,是佛教寺院內的第一重殿,殿內正中供奉著彌勒塑像,左右供奉著四大天王塑像,背面供奉韋馱天王塑像,因此得名。

    天王殿最初多見于淨土宗寺院,中國禪宗本不供彌勒,但兩宋之後中國佛教出現禪淨雙修的局面,所以天王殿開始出現在大部分中國寺院里。

    廣佑寺的天王殿,跟所有佛教寺院一樣,所不同的是,殿里除了佛像沒有被毀以外,在東西兩側各建了三排土炕!

    王興忍著一肚子氣,來到大雄寶殿。

    來自于後世的他知道,廣佑寺的大雄寶殿,是世界上最大的佛殿,其中供奉的大佛,據說是世界上殿內佛身最高、體積最大的木質釋迦牟尼坐佛像,總高2148米,佛身高17米,僅佛面就有28平方米,垂耳長3米,張開的手掌可站8個人,一根手指的長度就相當于一個人的身高。佛像采用傳統的“木雕漆金朱金“工藝。共用香樟木600立方米,黃金24000克。

    只見金光四射的佛祖端坐在蓮花寶座上,神態凝重、莊嚴、祥和,與所見到的佛祖坐像不同的是,釋迦牟尼抬舉的右手輕拈一只金婆羅花,儀態甚是不凡。

    再往東西兩邊一看,王興的鼻子差點氣歪了,原來,這里跟天王殿一樣,竟也建了土炕,所不同的是,這里共建了六排,整整比天王殿多建了一倍。

    “熊大人,我的值房在哪里?”王興忍著氣問道。

    “回大人,在三寶殿,值房和臥房皆設在那里,大人,咱們去看看?如有不滿意之處,下官也好盡快改正。”熊明德答道。

    “不用看了。熊大人,想必各殿都建了土炕?”王興問道。

    “是。要不也不能住得下五千多人啊。”熊明德答道。

    “這寺里的僧侶呢?”王興問道。

    “回大人,僧侶全部遷到龍門寺了,只是圓通禪院原來供奉著‘通慧圓明大師’的塑像,有出于葉赫部女真的十幾名尼姑每日上供上香。由于葉赫部臣服于朝庭,且與建奴有大仇,故而下官沒有驅趕她們,只令她們居于禪院,無故不得出門。”熊明德答道。

    “熊大人,你這種安排我可不敢承受。”王興搖了搖頭道。

    “大人,這是為何?”熊明德問道。

    “熊大人,王某是聖人子弟,對儒家學說之外的宗教,雖不信,但也不是一點都不尊重。王某一是怕褻瀆神靈,二是怕這些承載著佛教文化的佛像建築有所損毀。所以,我不敢居于三寶殿,我的士兵也不敢居于佛像之側。”王興說道。

    “王大人,下官早就作此想,可周大人說已無其它地方可以屯兵,就指定了此處,下官也是為難哪。”熊明德一听王興不滿意,急得直搓手。

    “看你也很為難,這樣吧,中軸線上的建築內所有土炕全部拆除,在東西兩邊再建幾排簡易房子,不用太好,只要能保證冬季保暖就行。現在劉招孫、田有良兩部還沒有來到,目前兵舍大概也能住開。熊大人,這樣安排可以嗎?”王興見熊明德確實為難,就想了一個折衷方案。

    “大人,主殿恢復原樣,配殿還是住些人吧,要不這三千人暫時也住不開。下官保證,大軍走後,一定全部恢復原樣。”熊明德請求道。

    “行,就這樣吧。”王興答應了。

    “謝謝大人如此體諒下屬。”熊明德連忙躬身施禮。

    “熊大人,不必客氣。”王興說道。

    “邢千戶!”王興轉過臉叫過邢立憲。

    “卑職在!”邢立憲越眾而出,叉手施禮。

    “曉諭各軍,一定要約束士兵,不得損毀寺內建築,不得騷擾僧尼。圓通禪院之外三尺劃一警戒線,無故不得越過此線,如遇各位僧尼,一律低頭避讓,不得無禮直視,膽敢犯此兩條者,一律殺無赦!”王興嚴厲地命令道。

    “喳!”

    邢立憲簡潔地答道。

    “素聞大人治軍紀律嚴明,所過州府秋毫無犯,百姓簞食壺漿,夾道歡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下官佩服!”熊明德拱手說道。

    “大軍駐于佛寺之內,本就是焚琴煮鶴的事,迫于無奈,熊大人才行此舉,本官焉能再做出損毀建築、騷擾僧尼之事?”王興說道。

    “大人真乃大雅之士。”熊明德又一次贊道。

    “熊大人,先別忙著稱贊本官了,還是先辛苦大人,安排我的軍士們住下。”王興道。

    “是,下官這就去安排。”熊明德躬身應道。

    隨後,熊明德與洪承疇、白玉卒、高仲光、薛林、蔣華、黃浩等下去安排,王興則與李忠兩人帶著數名親隨,在寺內各處隨意觀覽。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19:49
第六十二章 被當菩薩供起來了

    熊明德和洪承疇兩人商量著,很快就把軍隊各部都安排好了。

    天王殿東配殿成了參知軍事部,西配殿則為白玉卒和高仲光、張世河、朱元武、李開先及眾親兵所佔,可以說,整個軍隊的軍事首腦都在這里,天王殿成了軍事指揮部。

    大雄寶殿東西配殿則住進了李忠、薛林的後勤部,及邢立憲的軍法部。

    三寶殿東配殿共有四間,王興獨佔北邊兩間,一間當值房,一間當臥房。南邊第一間住的是蔣華、杜陽,第二間住的是黃浩、潘九、侯國盛、許顯純。

    西配殿則由其他錦衣衛佔據。

    三寶殿前後門及王興的值房前,各有兩名錦衣衛站崗,王興值房內,黃浩與許顯純一組,潘九與侯國盛一組,兩組輪流,日夜伺候。

    三寶殿之後的萬佛堂東西配殿,王興準備留給劉招孫和田有良的,至于後面的藏經樓,王興不打算住人了,藏經樓放著全是佛家經典,萬一缺失損毀,自己可是罪莫大焉。不但不住人,王興還派錦衣衛在樓前站崗,任何人不準靠近。

    最讓王興不放心的,是藏經樓後邊的僧舍,現在全住進了當兵的,而在僧舍之後,便是守護“通護圓明大師”塑像的尼姑們。

    雖自己下了嚴令,但士兵的素質良莠不齊,況且都是血氣方剛的小伙子,難免會有好色之徒鋌而走險。

    為防萬一,王興令邢立憲劃了警戒線,並由軍法部派人日夜在警戒線外站崗,以防不測。

    王興還派李忠帶米面糧油去圓通禪院見了院主清心師太,說明了軍隊的態度、制定的軍規和采取的措施,請眾位師太放心靜修。

    據李忠回來講,清心師太一再感謝王副帥,說王副帥大有佛心,日後必有福報。王興笑了一笑,也沒怎麼放在心下。

    自此,王興帶隊就在廣佑寺住了下來。

    住下來以後,漸漸地,感覺出不對來了,除了熊明德隔三岔五地到廣佑寺來一回,李如柏、祁秉忠他們是一趟都不來,而且除了朝庭邸報,遼東的軍事動態一無所知。

    楊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根本不想把自己這個副使放到應有的位置上,一來是看不起自己這一書生,二來因為自己的戰略思想保守,可能也怕自己掣肘。

    總之一句話,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也不相信自己的人品。

    一方面讓熊明德保證糧餉供應,以防自己尋釁滋事,另一方面卻將自己排除在軍事決策圈子之外,這明顯就是把自己當菩薩供起來了。

    空有一番報國心,卻是報國無門——王興漸漸地郁悶起來。

    又過了接近一個月,七月初六,田有良部抵達,七月初八,劉招孫部抵達。

    王興把他們安排好後,立即給沈陽經略使衙門去了公文,說明本部已經集結完畢,請定行止。經略使衙門倒是很快回文,說是請副使嚴格訓練軍卒,以待後命。

    王興一看回文,就知道楊鎬這是徹底不想用自己了。

    “奶奶個熊!不用就不用吧,就是把自己擺到副帥的位置,說了話他也不一定會听,白賺生氣。行了,咱就遵照命令,練兵吧。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呢。”王興很快就調整過心態來,決定好好練兵。

    劉招孫和田有良到來之後,他們的部隊先是休整了兩天,然後王興就把他倆的部隊分別編為104營和105營,讓洪承疇派人對他們的軍隊進行基本技能訓練。101營、102營、103營則進行陣法訓練。

    針對建奴騎兵多、步兵少的特點,洪承疇的參知軍事部研究制定了一個“圓月”陣法。

    所謂“圓月”陣法,是指對敵陣形是半圓形的,最前面的是刀盾兵,其後是長槍兵,再其後是火銃兵、弓箭兵,騎兵列于陣後。

    這個陣形的特點是防守反擊。

    敵騎沖陣時,刀盾兵架起一人多高的盾牌,一來擋箭,二來擋馬,是第一道防線。

    敵騎如果沖破刀盾兵的第一道防線,長槍兵則迅速頂上,專刺馬上敵兵,待將他們纏住,後頭的火銃兵、弓箭兵則發銃射箭,射殺敵兵。

    敵騎當面沖擊不果,必然向兩翼沖殺,兩翼也如此辦理,必然遲滯敵騎進攻,而此時,陣後的騎兵再一沖而出,必然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王興看了“圓月”陣法的方案,指出兩點,一點是武器配備,一點是兵力配置。

    明軍有戰兵和輔兵之分,刀盾兵和長槍兵是戰兵,火銃兵和弓箭兵都是輔兵,輔兵平時都是給戰兵服務的。戰兵和輔兵的數量配置是1︰2︰2,也就是說,每一個戰兵,配備兩個弓箭兵、兩個火銃兵。

    針對建奴戰斗力強悍的特點,王興覺得這個配置不合理。

    對付騎兵,最有效的武器當然是火銃和弓箭,但現有的火銃技術很不過關,射程短不說,連續性還差,打完一槍還要清膛、裝彈丸、裝火藥,對陣騎兵時,基本上就是一槍的事,打完了,根本來不及打第二槍,所以殺傷力有限。

    除了火銃和弓箭,最有效的武器就是長槍了。

    所以,王興提議,給所以火銃兵都配備一桿長槍,立于刀盾兵之後,對敵時,先打火銃,打完之後迅速拿起長槍加入戰斗。

    第二,騎兵少,還太分散。每營只有大約一百騎的樣子,如果分散使用,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所以,王興提議,所有騎兵全部集中起來,由副指揮使高仲光負責訓練、指揮。

    這樣,既解決了武器方面的不足,也解決了兵力配置方面的短板。

    洪承疇對王興的提議非常贊成,連忙對“圓月”陣法進行了修改,然後就按這個修改後的方案進行陣法練習。

    其實,這個陣法是建立在在平原上進行野戰的基礎上的,王興也不知道,這個陣法在遼東能不能用得上。

    一來是看自己有沒有出兵作戰的機會,二來,遼東多山,進行大規模野戰的可能性也很低。

    但不管怎樣,有備才能無患,即使現在用不上,將來也一定能用得上。即使遼東戰事結束,以後自己不帶兵了,洪承疇、洪林、潘金等這次得到了鍛煉的機會,也是非常難得的,畢竟這些人才是自己以後可以倚重的力量。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19:49
第六十三章 天真爛漫的雪兒

    諸事有人操心,王興就閑了下來。

    七月二十這日頭晌,王興來到校場的點將台,一邊跟同樣閑得蛋疼的李忠對座喝茶,一邊觀看校場上的訓練。

    點將台是王興來了以後,在校場的最北邊修建的,是一個約有一米高的土台子,不過就是台子上面有簡易頂棚。

    此時已經進入秋天,再有二十天就是仲秋節了。遼東的初秋與關里不大一樣,除了正午時光讓人感覺有些熱意,其它時間已經微有寒意,到晚間就得披上夾襖,否則冷得讓人受不了。

    這個時節正是練兵的好時候,不冷不熱,所以,洪承疇安排得非常緊湊,盡量不讓各軍閑著。

    校場上,在最西邊,劉招孫和田有良的兵還在練隊列,東邊,騰驤左衛在洪承疇的指揮下,在練陣法。而跑道上,高仲光在領著五百多騎兵練騎術,練馬上格刺。

    遠遠的一個騎兵騎馬跑來,這個騎兵左手執韁,右手持一桿長槍,快速跑動過程中,還時不時地單手舞動長槍,作出刺殺動作,伴著這些動作,嘴里還殺聲不斷。

    在作出刺殺動作時,必須大聲喝殺,這是王興要求的,他的理由是,大聲喊殺,可以給自己壯膽,也可以震懾敵魄,練習時間一長,形成條件反射,一听“殺”聲,就會立即做出刺殺動作,這對于沒上過戰場的新兵來說,尤為重要。因為沒殺過人的兵,乍一見到血腥場面,如果沒有較強的心理素質,都會瞬間傻呆,弄不好,這樣一個條件反射的動作就救他一條命。

    王興看到這個兵馬速很快,手上動作也算純熟,暗暗地點頭。

    “切!花里胡哨,一點都不頂用,遇上努爾哈赤的兵,不用照面就得死!”

    王興正看得津津有味,就听台側有一個諷刺的聲音響起,側頭一看,卻是兩個身著灰布僧衣的尼姑,一個是光頭,一個卻是留著長發,說話的,就是那個留著長發的尼姑,這個尼姑手里還提著一個用草繩編成的魚兜,魚兜里面有一尾鮭魚,還在一動一動地掙扎,顯見是一尾活魚。

    王興率部進入廣佑寺以來,跟圓通禪院的尼姑井水不犯河水,除了讓李忠去送過一次米面糧油以示善意之外,從沒有打過交道。

    不過,尼姑們經常有人出院抬個水,或者去城里采買什麼的。開始還有些許緊張,因王興軍紀嚴,士兵們見了她們都是趕緊避讓于道旁,低頭看地。久而久之,這些尼姑也就漸漸膽大起來,不再懼怕這些當兵的,有的尼姑就趁出來抬水或者采買的時候,或者看看當兵的訓練,或者去軍隊伙食班借個油鹽,有的還故意讓當兵的給她們抬抬水,干點活什麼的,當兵的都嚴格執行軍紀,無論是借取東西,還是幫著干活,全程都是低著頭的,不敢直視。

    王興知道這些尼姑都是葉赫女真,女真族民風開放,女人潑辣大膽,跟男子一樣拋頭露面,並不像漢族女子那樣恪守禮教,呆板地要死,所以對這些事也不以為意。

    今見竟有留發的尼姑,不由得看向李忠。

    “還有帶發修行的?”王興問道。

    “我就去了一回,沒有問過。”李忠搖了搖頭道。

    “請她們過來,我問問。”

    “好。”

    李忠答應一聲,走到台子東側,對那兩個尼姑說道︰“兩位師傅,請上台來,我們副帥有請。”

    “你是太監老公?”長發尼姑听到李忠尖細的聲音,抬頭瞪著一雙大眼楮驚奇地問道。

    “撲哧”王興听了,一下子笑出來。敢這麼直白地問李忠的,這個長發大眼尼姑,怕是天下第一人。

    李忠被問得有些不大自然,但看到這個尼姑才十四五歲,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而且王興也有嚴令在前,自不好跟她一般見識。

    “是啊,咱家要不是太監,怎敢跟你們說話?我們副帥的軍令嚴著呢。咱家去你們院里送過米面,你們沒見過咱家嗎?”李忠回頭看了一眼王興,見他正在偷笑,回過頭來無奈地跟大眼尼姑解釋了一句。

    “太監老公不是在宮里伺候皇帝老爺嗎?你怎麼出宮來了?”那長發大眼尼姑繼續問道。

    皇帝老爺?真是奇葩的稱呼!王興听到這里又是一笑。

    “太監也有出宮辦差的,不全是在宮里伺候皇帝。這不,咱家奉皇帝所命,就跟我們副帥一起來遼東了。”李忠又解釋了一句。

    “好吧,你既然是皇帝老爺派來的,我就見見你們副帥。”大眼尼姑說道。

    听她的意思,好像身份挺貴重似的,肯去見王興是為了給李忠面子。

    光頭尼姑雙手合什站在台下沒動,大眼尼姑一人抬級而上,一點也不扭捏,款款走到王興跟前,既不行禮,也不跟光頭尼姑一樣雙手合什,就直直地看著王興,等著問話。

    “請問師傅法號如何稱呼?”

    王興打量著這個女孩,見她個子不高,也就是一米五五左右,除了眼楮大以外,其他五官卻是不大,但很緊湊,肌膚白嫩,雖不甚美,但卻是感覺別有味道,尤其走路,步幅不大,卻是非常緊湊,顯得很是利索干練。

    王興穿越到大明,第一次見到這麼大膽潑辣的女孩,瞬間覺得回到了後世,不由得興趣大起,但還是依著現在的規矩,客氣地問了一句。

    “我沒有法號,我家小姐在禪院帶發修行,法號叫靜安,我是伺候我家小姐的丫環。我叫雪兒,還有個丫環叫冰兒,都是我家小姐給取的名,說我倆是長白山的冰雪。”大眼尼姑回答道。

    “問一答十,天真爛漫,毫無心機。”王興听了雪兒的自我介紹,心里評價道。

    “你叫什麼名字?”雪兒回答完王興的問話,竟然回問了一句。

    “大膽,大人的名諱也是你能問的?”

    王興還沒說話,旁邊李忠不干了,喝叱了一句。

    “哼,你們漢人就是規矩太多。這有什麼呀,不就是個名字嗎?問我我都答了,問他怎麼就不行了?”雪兒根本沒把李忠放在眼里,哼了一聲,一扭臉一聳鼻,不屑地說道。

    “大人是什麼身份?你怎麼能跟大人相比?不懂禮數!”李忠被她氣得有些發暈,剛想發火,見王興笑眯眯地,根本沒有生氣的意思,連忙控制住了火氣。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19:50
第六十四章 嬌女馴驚馬

    “我叫王興,是遼東經略副使。”王興擺擺手,讓李忠坐下,然後答道。

    “原來你就是王興,怎麼這麼年輕啊?”雪兒听完王興的自我介紹,驚奇地瞪大雙眼,蔥白一樣的小手指著王興,一臉不信的樣子。

    李忠在旁邊看了,心里那個氣啊,你一個小尼姑,就這麼用手指著遼東經略副使,誰家的孩子啊這是,怎麼這麼沒有禮數?

    王興是後世的靈魂,這種事見多了,自然不會生氣。

    “听你的意思,我得是個老頭子才正好合你心意是吧?”王興笑道。

    “不不不,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有二十?這麼年輕就當了這麼大的官了?”雪兒放下手指,不好意思地說道。

    “本官才華橫溢,年少有為,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王興一直身子,驕傲地吹了一句。

    “切!吹什麼呀?你就應該在京城里寫個詩,作個詞什麼的,還帶兵出來打仗?你會帶兵嗎?”雪兒不屑地說道。

    李忠在一旁听了這話,也不生氣了,一來他也看出來這個雪兒是個無心的,二來看到王興在一個小尼姑面前吃癟也感到高興。

    “怎麼不會帶兵了?我的兵軍紀嚴明,軍容雄壯,難道你沒看見嗎?”王興被一個尼姑直斥“吹牛”,也覺臉上掛不住,站起身來,走到雪兒身邊,指著校場內的軍隊問道。

    王興話剛說完,就被打臉了。

    就見正在跑圈訓練的一騎馬肚帶開了,馬上的士兵再也無法安坐馬鞍,這個士兵身手也算矯健,縱身躍到地上,被馬的高速度一下子帶到地上,這個士兵一骨碌爬了起來,總算沒有受傷。

    而失去肚帶綁縛的馬鞍落到馬屁股後邊,卻並不掉下來,一下一下地打著馬腿,那馬吃痛,立即瘋了似的亂跑,殊不知,它越是跑得快,馬鞍打在後腿上的次數越多,當然也就越疼,就見那馬慌不擇路,嘶叫著往點將台跑來。

    在點將台前帶隊守護的正是杜陽。

    杜陽見驚馬往點將台而來,急忙抽出腰刀,命令手下道︰“那畜生要敢靠近,就殺了它!”

    “喳!”從眾錦衣衛齊聲答應,都抽刀在手,準備殺馬。

    “不準殺它!”雪兒見狀,急得大叫,把手里的魚兜順手往王興手里一塞,快步來到台邊,那驚馬正好奔到台子邊上。

    “小心,後退!”王興一見那馬來得甚是迅猛,雪兒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尼姑能對付得了它?危急之下,大聲叫了一聲,伸手去拉雪兒,卻忘了手上有魚兜,魚兜落在地上,兜里的魚一蹦,蹦到台子下邊去了。

    一把沒拉住雪兒,就見雪兒抓住馬韁,輕巧地縱身而上,左手抓馬韁,右手抓住馬脖子上的鬃毛,右腳順勢把掛在馬屁股後邊的馬鞍蹬了下去,然後身子伏在馬身上,雙腿緊緊夾住馬腹。

    那馬見有人上來,轉頭向校場中間跑去,邊跑邊還玩個急停急轉、後腿直立、甩頭擺尾什麼的,就見雪兒緊緊抓住馬鬃,身子像沾在馬身上一樣,任它如何發瘋,就是掉不下來,而且,還不停地用手輕拍馬脖子。

    全軍都停止了訓練,屏住呼吸看著這驚險的一幕。

    那馬許是免除了馬鞍的擊打,許是雪兒的安撫起了作用,漸漸安穩下來,乖乖地听著雪兒的命令,緩緩地走到點將台前。

    “嘩……”

    看到這一幕,全軍為雪兒的精彩表現鼓掌,那掌聲就像潮水一樣響徹全場。

    雪兒似乎很享受這種被人擁戴的感覺,直起身子,傲嬌地抬頭挺胸,像個打了勝仗的士兵一樣,臉上的笑容像綻開的花一樣燦爛。

    至此,王興提著的心才算放下,看著雪兒騎著無鞍的馬往點將台而來,不無惡意地想道︰“這小尼姑光顧著顯擺了,沒馬鞍知道不?不硌得慌?不知道善于騎馬的女子,那什麼還有嗎?嘿嘿,十之**被硌掉了。”

    在王興惡意地揣摸中,雪兒來到點將台下馬,將馬韁繩丟給那個士兵,訓斥道︰“連肚帶都系不牢,還當什麼騎兵?趕快給馬裹傷!騎兵不愛馬,就不是合格的騎兵!”

    “是,是,是。”那士兵被訓得面紅耳赤,低頭看地,不停地稱是。

    雪兒訓完士兵,雙手往身後一背,搖頭晃腦上了點將台,俏皮地沖王興一翻白眼︰“怎麼樣?我的騎術可以吧?”

    “厲害,厲害,不過,也得注意那什麼……安全。”王興看向她的衣服下擺,沒看到血跡什麼的,微覺放心,略有深意地說了一句。

    雪兒哪知道他的心思如此齷齪?還道他是真心關心自己的安全哩。

    “謝啦!這有什麼呀?我們那里的男男女女打小就會騎馬,這匹馬算是老實的,比它野的難馴的有的是。”雪兒傲嬌地說道。

    “你們那里的未婚女子是不是都穿紅裙子?”王興好奇地問道。

    “沒有啊,只有嫁人時才穿紅裙子,平時沒有穿的。”雪兒不知道王興為什麼會有如此一問,想都不想,就回答道。

    “噢,那雪兒師傅,你看到了我們的騎兵訓練,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王興想起她剛才說,這樣的騎兵遇上努爾哈赤的兵,不用照面就得死,連忙問原因。

    “這事啊,我看你的兵都是抬頭挺胸,這不是給人家的弓箭當靶子嗎?得伏在馬身上,不能抬頭,得等到接仗時再挺身抬頭。還有啊,馬背上的鐵板橋、蹬里藏身等,我看沒有一個會玩的,這些可都是關鍵時候保命的功夫,不會這個哪成啊?”雪兒用手指著遠處的騎兵說道。

    “哦,對,對,對。雪兒師傅真是高明,受教了。”王興一听就明白了,人家雪兒說的非常有道理。

    “盛兒,記下來,一會兒傳達給高將軍。”王興回頭囑咐了一句。

    “是,干爹!”侯國盛躬身答道。

    “王大人,看在我今天救了你的份上,你答應我一個要求唄?”

    “我說雪兒師傅,沒有這樣的啊。”王興道。

    “怎麼了?”雪兒問道。

    “第一,你救我之說不成立,只能說救了那匹馬;第二,就算你對本大人有功勞,哪有挾恩自重主動要好處的?”王興可不能認救命之德,要是認下了,以後還不一定有多少麻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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