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組團穿越到晚明 作者:滴水世界(已完成)

 
mk2258 2018-7-1 10:51: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9 64575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20:37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安個釘子

    黃浩回來了,不過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背上還背了一個人,守門的錦衣衛見那人身著韃子服裝,處于昏死狀態,只是不知道是昏還是死。

    王興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他早就和薛義商量過了,覺得後金作為很重要的一股政治力量,將來會活躍在中國的歷史舞台,其中沒有個自己的心腹,總是不踏實,所以就打算通過借尸還魂,在後金安插個釘子。

    他的本意是弄個大人物,不是貝勒、貝子吧,怎麼也得是個甲喇額真或者牛錄什麼的,最好能參與決策的。不過,這樣的人物要不好弄,尤其在大軍雲集之當下,無論是刺殺還是兩軍對陣之時,這樣的大人物都在重兵包圍之下,要想弄個死尸回來,根本就是妄想。

    沒辦法,黃浩只好弄回來一個斥候。有這麼一個人物,只能知道外圍消息,核心機密想都別想。

    唉,聊勝于無吧。

    把伺候的人都攆出去,王興問薛義︰“老薛,找個文武雙全的鬼,要讓他有自保能力,可別還沒給我出力就掛了,也要有謀略,最好能盡快得到韃子信任。”

    “是,主人。”薛義答道,開始尋找合適人選,不,鬼選。

    “主人,有兩種鬼現在爭的很厲害,一種是建國之後的特種兵,這一種不用說了,刺殺、刺探、生存能力極強;還有一種是明清時代的,擅長使毒、辨毒,還有一定的醫術,有一位還說是王難姑的徒弟,善識百毒。”

    “王難姑?金大俠小說里的人物?”王興奇道。

    “他是這樣說的。”薛義答道。

    “真特麼能吹!不用問,這一位還是個能吹的鬼。行了,特種兵就不要了,就給這位王難姑的徒弟一個機會,看看他有沒有本事快速取得韃子高層信任吧。”王興明知道這位所謂的王難姑的徒弟是吹牛,但能想到貼上王難姑的標簽推銷自己,說明這家伙有一定的心機,反正不是平庸之輩。

    ……

    當完成一系列操作,這位王難姑的徒弟就借著韃子尸首還魂了。

    “說說吧,這位本主是什麼身份?”王興問剛還魂的韃子。

    “主人,本主叫達海,是正白旗人,擔任斥候隊長,直屬正白旗旗主皇台吉指揮,這次出來的任務是偷地雷。”跪伏在地的韃子連忙答道。

    “偷地雷?”王興一听這個詞,就想起了電影《地雷戰》中那個騎著毛驢戴著花頭巾的工兵小隊長偷地雷的情景,那位裝扮成農婦的鬼子好像是叫渡邊什麼的。渡邊倒是成功地盜走了地雷,但卻是在研究的時候,地雷忽然炸了,這位渡邊大娘也被炸了個粉碎。

    嗯?是不是也讓達海盜回去一顆?讓韃子也研究研究?最好也弄個頭發絲之類的觸發裝置,炸幾個韃子玩玩?

    不行,不能因小失大,當前達海的首要任務還是快速取得皇台吉的賞識,盡快接觸到韃子的核心機密。

    “達海,本主家里是什麼情況?”王興問道。

    “主人,本主家里有一妻二妾,有一個嫡子,一個嫡女,還有十戶奴隸。”達海答曰。

    “行,你小子艷福不淺啊。”王興笑道。

    “還不是托了主人的福?”達海諂笑著說道。

    “好了,既然重新活一回,就要好好干。你的任務當然是通報韃子動向,但必須以安全為第一。”王興道。

    “是,主人。您這心田真是太善良了,達海一定好好為主人效力,不辜負主人期望。”達海很會巴結。

    王興點點頭,這麼會說話的人,在韃子那里應該好生存。

    讓黃浩把達海送走,不到半個時辰,達海回信,已經平安回到大營,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說的,反正皇台吉見達海一人回去,也沒起什麼疑心。偷地雷本來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沒偷成,也在情理之中。

    王興放心了,一顆釘子算是成功打入了敵人心髒。

    ……

    後金不敢進攻,王興也不主動進攻,後金不敢撤退,王興不願撤退——明軍跟後金軍隊就這樣對峙起來。

    這種形勢本是王興所期盼的,耗唄,看誰耗過誰。

    後金人可耗不起,好在他們對此早有預料,立即行動起來,派細作分赴沈陽、京城,意圖讓楊鎬和明廷給王興施壓,讓王興退兵。

    ……

    後金的細作成功地拜會了楊鎬的首席幕僚沈南,奉上五千兩白銀,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沈南作為幕僚,與楊鎬就是雇佣關系,本來就是靠利益來維系的,賺錢養家是他的最終目的,什麼忠心、義氣,這些虛無的東西,在五千兩白銀面前,通通算不上什麼了,況且,後金方面所要求的,與楊鎬現在的煩惱正好相符,所以,沈南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下來。

    四路人馬兩路被殲,一路倉皇逃回,被後金幾名斥候就嚇得屁滾尿流,損失了一千多人,說起來就臉紅。

    只有劉的南路軍,雖然損失了五千多人,但在王興的強力介入下,不但成功救回了六千明軍、一萬朝鮮軍,還殲滅了一萬多韃子兵,而且以現有不足二萬兵力,成功地拖住了韃子全部主力。

    這份功勞,不用說,那是比天都大的,而且,兩相比較,楊鎬之無能更是凸顯無遺。

    楊鎬與王興不睦是眾所周知的,王興自來遼東,被楊鎬架空,這也瞞不住人。如果楊鎬獲勝,他排擠王興的事,可能也就泯滅在大勝之中的贊揚之中了,沒有人會拿這件事做文章,可能還會贊他一句,說他不用王興是對的。可偏偏他敗了,敗得灰頭土臉,毫無尊嚴可言。更令人氣惱的是,王興勝了,勝得暢快淋灕,大漲國人士氣。

    楊鎬絲毫不懷疑,如果依現在的形勢,朝廷肯定會拿他問罪,而王興肯定會得到朝廷重賞,更何況王興還是皇上非常看重的人。

    要改變這種不利的處境,楊鎬只有一條路︰在王興大敗金兵這個大功里,分上一杯羹。

    只有這樣,或許能減輕朝廷對他的處罰,甚至還有可能保住現在的位子。

    可是,王興會分給他功勞嗎?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20:37
第一百一十六章 搶功

    如果王興樂意將功勞分給楊鎬,事情會非常簡單,只要把這一場大勝說成是楊鎬指揮的就行了。

    但關鍵是“樂意”二字。

    就憑楊鎬對待王興的態度,要讓王興樂意,並從心里願意配合,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兩人雖然沒有撕破面皮,楊鎬如今也還是王興的上司,但自從把王興派到寬甸,關系就已經惡化,不能說是生死仇人吧,但這個結卻是不好解開,楊鎬心里清楚,王興一定不會鳥他,盡管他是正使身份。

    朝中的局勢現在也很微妙,齊浙楚黨原來是團結一致,共同對付東林黨,東林黨式微之後,齊浙楚黨卻是出現了裂痕。

    先是在楊鎬任職問題上,齊黨與楚黨的吏部尚書鄭繼之、給事中官應震、吳亮嗣產生了矛盾。後是浙黨的給事中鄒之麟因求升職未成,憤恨齊黨,聯絡禮部主事夏嘉遇,對亓詩教等人展開攻伐,齊黨同時與楚黨、浙黨交惡,處境非常不妙。

    亓詩教多次給楊鎬來信,說明朝中局勢,希望他能一戰功成,助齊黨一臂之力。

    楊鎬當然也是雄心萬丈,回信給亓詩教,請他放心,自己一定能指揮大軍,掃庭犁穴,克建功勛,助齊黨站穩腳跟。

    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卻是骨感的。十一萬大軍丟了五萬,而且還是全數被殲,這樣毫無臉面的敗績傳回朝廷,楊鎬自己都能想像的到,自己肯定會是口誅筆伐的對象,甚至強大的齊黨也會因此而轟然倒塌。

    關系到自己的前途,甚至是身家性命,也關系到齊黨的生存,楊鎬知道,只有在王興這里分一點功勞,或許能挽回一些顏面,別無他途。

    怎樣才能讓王興就範呢?

    楊鎬其實就是個大草包,短短幾日,頭發愁白不知多少根,茶盞不知道摔了多少個,也沒有想出什麼好辦法,只會煩躁地在室內來回踱步,親兵和近僕無事誰也不敢來觸他的霉頭,包括幾位幕僚,無事也輕易不來。

    “東翁,有幾件急務還請您拿個主意。”沈南手拿幾件公文走了進來。

    楊鎬接過公文一看,無非就是傷兵鬧醫、幸存的士兵鬧餉的事。

    “沈先生,本官如今這種境地,你還拿這些小事來煩我?”楊鎬不悅地說道。

    “東翁,何事如此煩憂?”沈南故作不知。

    “唉,還不是為了那事。”楊鎬指了指東南方向,撫額嘆息道。

    “呵呵,東翁,可是為王副使大敗建奴之事?”沈南問道。

    “正是。沈先生,你也知道,如今四路出兵,只有王興督戰的南路軍建功,本官無功有過,怕是會被朝廷問罪啊。”楊鎬說道。

    “東翁何必煩惱?學生有一計,可以解東翁之憂。”沈南笑呵呵地說道。

    “哦?先生何以教我?”一听沈南的話,楊鎬就像是溺水之人忽然發現有一根救命稻草,眼前一亮。

    “東翁,欲使王副使分功與大人,必須一軟一硬,雙管齊下,缺一不可啊。”

    “願聞其詳。”

    “東翁,咱們只須這樣……”

    听完沈南的計策,楊鎬臉上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

    三月初六天還沒亮,周永春帶著百十個騎兵,從沈陽出發,趕往牛毛寨。

    跟王興談判,楊鎬放不下架子親自去,別人不夠份量,只好麻煩周永春親自跑一趟。

    周永春知道此行關系重大,不但關礙著楊鎬和自己的前途命運,也關礙著齊黨在朝中的話語權,甚至生存問題,無論從哪一方面講,周永春都感覺義不容辭,當然,也感覺壓力很大,能不能搞定王興,他心里也沒底。好在,楊鎬給了他糖衣炮彈,他相信這枚糖衣炮彈一定能轟開王興的心防。

    文官坐轎?屁的轎啊,現在時間就是生命,必須搶在王興的奏折發出之前趕到牛毛寨,要是晚了,一切也都晚了。

    也真夠難為周永春的,整整騎了十個時辰的馬,大腿都磨破了,頭暈蛋疼、精神恍惚,楞是在當天傍晚就趕到了牛毛寨。

    閑來無事,王興正在帳中跟洪承疇下象棋,就听杜陽來報︰“王大人,遼東巡撫周大人求見,現在寨前等候。”

    “哦?這麼快?”王興道。

    “搶功關鍵是一個搶字,不快能搶得上?”洪承疇輕蔑地說道。

    “心理別那麼陰暗好不好?凡事要往好里想,不興人家周大人千里送溫暖啊?”王興白了洪承疇一眼。

    “切,千里送溫暖?你信嗎?”

    “信!為什麼不信?人家楊大帥和周巡撫看咱們抗擊金兵如此辛苦,肯定是來慰問了,送點糧餉、藥材,補充兵器彈藥,興許還有酒肉什麼的……”王興說到這里一看洪承疇那鄙視的樣子,把手一攤,說道︰“好吧,可能我想得太美了。不過,朋友來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來了,等待它的是獵槍!”

    “杜陽,讓周大人在寨前先等一會兒,就說我會帶全營將官隆重出迎。”王興對杜陽吩咐道。

    “遵命!”杜陽領命而去。

    周永春來到牛毛寨前,已是又累又渴又餓,真想立馬吃口飯睡上一覺。與王興的關系不睦,好吃好喝好招待就不想了,最起碼得趕快將自己迎進去,先喝口熱水解解乏吧,可通報的哨兵進去之後,沒等來王興,卻是等來一名錦衣衛軍官,這名錦衣衛倒是非常熱情,說請周大人稍待,王副帥正在集合將官,一會兒就會親自出迎。

    周永春聞听此言,心下甚慰,覺得王興對自己還是尊敬的,禮數是周到的,對此行前景,頓時增添了幾分信心和期盼。

    等了大約一刻鐘,汗水已經干了,身上的熱度降了下去,遼東三月,雖已開春,但溫度還是很低的,尤其到了傍晚,小風一吹,渾身上下冷嗖嗖的,接連打了幾個噴嚏,鼻涕和著眼淚直流,周永春不由得裹緊了衣衫。心道︰“這哪是隆重出迎?分明讓我隆重挨凍!王任之太過分了些吧?”

    又過了大約一刻鐘,周永春身上的冷意和心里的怒氣快要到了忍不住的時候,就听三聲炮響,營門大開,王興帶著眾將官迎了出來。

    確實是夠隆重的,不過,讓人等的時間也太長了吧?要是再等一會兒,能不能凍成冰棍都讓人懷疑。

    好吧,周永春是沒有吃過冰棍的。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20:37
第一百一十七章 惡整周永春(一)

    王興熱情地跟周永春打過招呼,親切地拉起他的手,並肩大踏步往軍營里走。

    王興比周永春官職高,拽著他前行,也不算失禮,而且還顯得非常親熱,就像多年未見的好友一般。

    “周大人,你的手怎麼這麼涼啊?嘖嘖,穿得太少了。遼東這鬼天氣,早晚間是非常冷的,大人心急來慰問前方將士,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也要注意身體啊。”王興非常關心地說道。

    手涼?你在寒風里站半個時辰試試?說什麼風涼話啊你?!我跟你很熟嗎,你拽著我的手大踏步走?文官不是要邁著方步講究斯文風度嗎?不知道我的身上各種疼嗎?你特麼就是故意的!

    “阿嚏!謝謝王大人關心。不過,下官身負楊大人重托,急著來見王大人,不得不匆匆趕路,衣服穿得少也是顧不得了。阿嚏!阿嚏!”周永春心里不停地吐槽,接連打了兩個噴嚏,終是借著擦鼻涕的機會,把手抽出來,慢下腳步,以緩解大腿的疼痛。

    “周大人,看看,你可能感了風寒了,快快快,進帳喝碗姜糖水,再讓郎中開副藥,出出汗就好了。”王興拽過周永春的手,關切地快步前行。

    周永春非常無奈地忍著腿部傳來的撕裂般的疼痛,被王興拽著,撇拉著腿勉力前行︰“王任之,你就是特麼故意的,為了楊帥大事,我忍!我忍!”

    忍著痛來到寨頂帥帳前,周永春心說可算到了,再走一段,不知道我能不能堅持走到?

    剛想入帳,不想王興拽著他繞過帥帳往山頂爬去︰“周大人,來來來,到山頂看看我的軍容。”

    “看什麼軍容?我很急、很餓、很渴、很累、很疼、很冷,哪有閑心看你的什麼軍容?顯擺也不在這一時啊?你弄得我很傷心知不知道?”周永春非常生氣,又非常無奈地被王興半拖半拽地拉到山頂。

    站在山頂,小風更盛,周永春凍得直哆嗦。

    “周大人,你看我的軍士頗雄壯否?”王興叉著腰,意氣風發地指著山腰處星星點點的燈火問道。

    “天都黑了,哪里看得到你的軍士?你這是玩的哪一出?周瑜戲蔣干?”周永春心里那個罵呀,這不是成心凍死老子嗎?

    “真虎狼之士也!阿嚏……”周永春有求于王興,不得不虛與委蛇。

    “我的軍紀頗嚴整否?”王興扮周瑜扮得上癮了,又問了一句。

    “《三國演義》里可沒有這句台詞,你特麼太會演戲了。”周永春心里暗暗罵了一句。

    “大人治軍有方,真鐵軍也!阿嚏……”

    “周大人,你來看,北面有燈火之處就是建奴軍營,建奴八旗精銳皆蝟集在此,兩軍相距雖只五六里,建奴卻不敢前進亦不敢後退半步。周大人,你道為何?”王興根本不想就此進帳,站在山頂,頂著小北風,跟周永春吹噓起來沒完。

    “為何?阿嚏……”周永春不得不配合著捧了一句哏。

    “因為前天,建奴在這條路上,傷亡萬余人,而我軍只傷了百余人。我早就說過,要把牛毛寨變成建奴的絞肉機,變成建奴望而生畏的地獄。周大人,我給你講講那天的戰斗……”王興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來與建奴的大戰。

    “阿嚏,阿嚏……”周永春再也承受不住了,噴嚏一個接著一個,鼻涕流成了小河,身子在寒風中不停搖晃,再听王興吹下去,怕是得一頭栽到地上。

    “唉,看來不能再折磨他了,再凍他一會兒,怕是寒邪入體,就不好治了。做人要厚道,我這人就是心軟,誰叫我是菩薩心腸呢?”王興看周永春實在是堅持不住了,心里倒是有點過意不去。

    “走,周大人,隨我回帥帳,咱們吃過飯再促膝長談。”王興熱情地邀請周永春回帥帳,這回他倒是沒有去扶周永春。

    “王大人,阿嚏,下官頭昏眼花,阿嚏,實在是不能陪大人夜談了。請王大人允準,下官先去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來與大人面談如何?阿嚏……”周永春本打算今晚想要跟王興好好談談,但此時頭昏沉沉的,感覺搖搖欲墜,隨時都有癱倒在地的可能,要是再逞能,病情加重,小命可能就不保了,要知道傷寒也是能要人命的。于是,他再也不敢逞能,連忙請求找個地方休息。

    “好好好,既然周大人身體不適,那就趕快去休息。薛將軍,請你照顧好周大人住宿飲食,派隨軍郎中給周大人瞧瞧病,傷寒可是會死人的,不可大意。”王興叫過薛林吩咐道。

    听了王興的話,周永春差點一頭栽倒︰“什麼意思?這是關心還是咒我死呢?知道你對我沒有好感,但面上得維持維持吧,況且我剛才已經說了,是奉了楊帥之命,不是欽差大臣,怎麼也算個上差吧?有這麼對待上差的嗎?”

    “末將遵命!”薛林忍著笑高聲答應一句,自己親自攙著周永春下山。可憐周永春被王興拽著爬上山,又被薛林攙著快速下山,身上的痛和心里的痛不見減輕,反而更加重了。

    薛林本就是騰驤左衛四大惡人中的狗頭軍師,壞水最多,王興讓他負責照顧周永春,那肯定會照顧好好的,只不過,這個好是帶引號的罷了。

    回到帥帳,王興把劉、白玉卒等都打發回去,帳中只留下李忠、洪承疇。

    “王大人,我怎麼有點可憐周永春呢?”李忠有點不忍心地說道。

    “可憐他?行,你李公公菩薩心腸,著實讓人佩服啊。這樣吧,明日我寫封信,把此戰之功全算在楊大帥頭上,你把這封信送去沈陽,楊大帥肯定對你感激涕零,多多給你賞金也說不定。不過,務必當日送達。听到沒有?”王興白了李忠一眼,慢悠悠在說道。

    李忠被他眼光一掃,想到王興整人的手段,心里一陣惡寒,連忙義正辭嚴地說道︰“那哪行?此戰之功是大人你運籌帷幄之中,將士們浴血奮戰決勝千里得來的,誰敢來搶功我李忠第一個不答應!”

    “李公公,我給你講個故事,話說以前啊,有個東郭先生……”

    “噗嗤!”洪承疇一看王興正兒八經給李忠上開了課,一下子沒忍住,笑了出來︰“任之,做人要厚道啊!”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20:38
第一百一十八章 惡整周永春(二)

    周永春在薛林的陪同下,來到給他搭的臨時帳篷。

    薛林讓自己的親兵給薛林打來水,讓他先洗把臉,然後端來熱水熱飯,等他填飽肚子,又把隨軍郎中叫來,開了一副祛風寒的藥,態度非常殷勤。

    周永春負責糧秣供應,與薛林打交道的機會多,兩人也算熟識,作為同一系統的上下級關系,薛林對周永春態度殷勤是可以理解的。

    周永春吃飽飯,身上暖了一些,再喝下湯藥,又讓郎中給他在大腿傷處抹了藥膏,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薛林見周永春睡下了,這才轉身出帳回去休息。走到帳口,對站崗的周永春的親兵囑咐道︰“軍中不許隨地大小便,必須去茅房。我們的執法官邢立憲可厲害了,要違犯了無論是誰都要打板子,就連我們副帥都不行。所以,一定要記住,不要隨地拉尿啊。”

    薛林指了指三十丈開外的茅房,倒背著手走了。

    親兵一愣︰這位薛大人真夠細心的啊,連上個茅房都囑咐一遍。話說有茅房誰會隨地大小便啊,太小看我們的素質了吧?

    薛林走後不到半個時辰,親兵就听到周永春的叫聲︰“來人,取恭桶!”

    恭桶?這是軍中,哪有恭桶?以為這是在家呢?

    親兵連忙進帳︰“大人,這里沒有恭桶。”

    “還愣著干啥?快給我穿衣,去茅房。”周永春一臉的憋急。

    親兵連忙伺候他穿衣,周永春不待穿利索,小跑著往茅房而去,內急使他已經顧不得風度了,邁四方步,一步三搖?去球吧,要還顧那些,非拉褲子里不可!

    誰把茅房建這麼遠?三十多丈!這不要命嗎?每跑一步,感覺能把穢物顫出來一樣,只好夾緊、再夾緊。

    好不容易跑到茅房,趕緊褪下褲子,“嘩啦”一聲,穢物泄出,周永春這才感覺舒服了。長吁一口氣,看看茅坑、尿池,怎麼感覺這麼親切呢?萬物皆有其用,茅坑、尿池可不就是拉肚者的福地嗎?

    唉,真倒霉!騎馬把大腿磨爛,還感了風寒,這剛好點,怎麼又拉肚子了?難道是水土不服?周永春感覺此行與王興的談判不會很順利。

    他哪里知道,這才是開始。

    舒舒服服地回到營帳,脫衣再睡,不到一刻鐘,剛迷迷糊糊睡著,又感覺肚子咕嚕作響,連忙穿衣直奔茅房……。

    接連跑了五趟,最後一趟,他實在是堅持不到茅房了,只好拉到褲子里,好在硬貨已經很少了,只是一些類似湯水的東西。

    待他在茅坑再次起身時,感覺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眼前直冒金星,勉強提上褲子,讓親兵扶著回了營帳。到此時他若還不明白是薛林給他下了藥,他就太笨了。

    讓親兵端來清水,洗了洗屁股,將沾了穢物的褲子換下,心頭的火再也壓不住︰“王興,王任之,行,你夠狠,咱走著瞧!”

    發狠歸發狠,拉肚子的問題得解決,要是這樣拉下去,早晚得拉死。

    他只好打發人去尋來郎中,又喝了一副湯劑,折騰到快天亮,他才沉沉睡去。

    ……

    心里有事,周永春怎麼也睡不踏實,天剛蒙蒙亮,听到外邊傳來整隊跑操的動靜,連忙起身,又讓親兵找薛林借來一條褲子,這才下地洗漱。

    周永春感覺輕飄飄的,腳底下沒根,站都站不穩。他給自己打氣︰千萬要挺住,不可失了身份,丟了臉面。這回是有求于王興,老子特麼忍了,等這事過去,老子非得讓你知道知道得罪我齊黨的下場!哼,還有薛林,再來要糧餉,老子不讓你跑個十趟八趟的,就對不起你給老子下的藥!

    “喲,周大人,臉色怎麼這麼差?”薛林好像是听到了他的話,及時地出現在了帳中,見到周永春的臉色,關心地問道。

    “要不是給老子下藥,就這份殷勤的態度,還是可以的。知人知面不知心,畫龍畫虎難畫骨啊。光看他的表現,誰能想到這小子那麼壞?”周永春心里罵道。

    “唉,昨晚鬧了一宿的肚子,也不知道是有人下藥還是水土不服,反正一宿沒停。”周永春道。

    “啊?大人,您怎麼不早讓人喊我一聲?我那里有治拉肚的良藥啊。這肯定是水土不服啊,大軍之中,哪個敢給大人下藥?活得不耐煩了嗎?”薛林一臉的關心和驚詫。

    周永春看著他的表現,心說︰“莫非真是水土不服?錯怪這小子了?不對,要是水土不服,哪能拉那麼厲害?都拉褲子里了,肯定是這小子下的藥。差點被他騙了。”

    “多謝薛大人好心!你那藥自己留著吧。本官現在已經沒事了,用過早飯,本官去拜會王大人。”周永春道。

    薛林一听他不說關心,說“好心”,知道這是反話,他已經懷疑自己下藥了。

    “懷疑就懷疑吧,咱老薛可不會怕你。唉,誰叫我心腸好呢,巴豆下得少,要是依著李開後那家伙,一晚上就能拉死你!”

    ……

    周永春吃過早飯來見王興的時候,王興剛吃過飯,跟李忠、洪承疇正在品茶閑話。

    “周大人,昨晚睡得可好?看你臉色如此之差,看來昨日一路奔波著實辛苦了些。唉,像周大人這樣憂心國事,不愛惜自己身體的官員,真是越來越少了。”王興一臉感慨地說道。

    听著這虛情假意到極點的話,周永春心里差點膩歪死︰“咱能再虛偽點不?咱能再無恥點不?拿別人當傻子耍,有那麼好玩嗎?”

    “多謝王大人好心,下官銘記在心,日後但有機會,定當厚報。”周永春說這話的時候,都差點把後槽牙咬碎。

    “呵呵,啥厚報不厚報的,請坐,喝茶。”王興裝傻,笑呵呵地讓周永春坐下。

    “王大人,下官有事想跟您單獨談談。”周永春看了看洪承疇和李忠說道。

    “無妨,李公公和洪大人都不是外人,有話但請明講。”王興擺了擺手說道。

    單獨談談?那可不行,誰知道你到時會不會誣蔑我私下收你黑錢?

    周永春還真有私下給王興好處的想法,見王興不同意私聊,沉吟一下,從懷里掏出一個匣子,遞給王興︰“王大人,里面是楊大人寫給您的一封信,請您過目。”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20:38
第一百一十九章 糖衣剝下炮彈打回

    王興打開匣子,見上面是一份奏折,奏折下面卻是一大疊銀票。

    他不忙看奏折,先數了數銀票,共是十萬兩。

    “周大人,真是太感謝你了,大軍獲勝後,我這不正愁著沒銀子發賞銀呢,你一來犒軍,就帶來十萬兩銀子,真是雪中送炭啊。”王興把奏折拿出來,把匣子合上,遞給李忠︰“得了,李公分,這回你不用為賞銀的事發愁了。”

    一听這話,周永春臉就黑了︰我那是給你的好不好?哪里是犒軍的?你怎麼不先看奏折啊?你生生地把奏折和銀票分開,合著甭管你答不答應,我這十萬兩銀票是要不回來了?

    王興見周永春沉著臉不說話,笑呵呵地打開奏折看了起來。

    這份奏折是以楊鎬和王興兩人的語氣寫的,里面說了中路軍和北路軍的慘敗,也說了南路軍的大勝。不過,他把另三路軍說成是誘餌,南路軍才是他指揮的重點決勝之處。

    王興看了看具名處,楊鎬已經簽上了名,日期也空著,看來是想讓王興簽上名,再添上日期就成了。

    那十萬兩銀票就是簽名費。

    十萬兩約合後世人民幣多少錢來著?兩千萬?真夠大方的啊,趕上後世足球大明星的價碼了。

    可惜了,楊鎬、周永春你倆在我這里可是白費心機了,不,白費錢財了。

    王興看完奏折,笑了笑說道︰“周大人,楊大人的意思我很理解。不就是分戰功嘛,這有什麼啊?怎麼也是同僚一場吧,再說,我還年輕,要這麼多功勞有什麼用呢?是吧?”

    周永春听了前半句還在生氣,這樣的事怎麼能宣之于口呢,心照不宣得了,待听了後半句,心情頓時好了起來,看來,王興還是很知趣的,這一趟不白來。

    “王大人心闊如海,前程必定遠大無量,下官真是佩服之至啊。”周永春眉開眼笑,雙手一拱,恭維了王興幾句。

    “唉,可惜,此戰的前前後後我已經寫好折子送去京城了,初五就送出去了,估計現在已經到了京城了吧。”王興嘆了口氣說道。

    什麼?奏折早送走了?你怎麼不早說?說話能不能別這麼大喘氣?

    周永春一听就急了,這特麼不是耍人嗎?先把銀票以犒軍的名義收起來了,剛才又說得那麼好听,現在又忽然說奏折送走了,還有沒有作人的底線了?

    轉念一想,不能撕破臉,還有轉圜余地。

    “王大人,你的奏折既然送走了,那也無妨,只要你在這份奏折上簽上字,事情就能翻轉過來。”周永春沉吟著說道。

    翻轉過來?你的意思是利用齊黨在朝廷中的勢力,為楊鎬張目麼?然後把我說成一個想獨吞戰功的小人?是這意思嗎?不用細想,王興一瞬間就猜到了周永春的打算。

    “呵呵,周大人,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王某人既然把實情都報上去了,哪能做反復無常的小人?那不是自打嘴巴,貽笑大方?”王興笑呵呵地拒絕了。

    “王大人,周某擔保,不會讓王大人名聲受損。而且,不瞞各位,如果不分一點功給楊大人,楊大人處境可不大妙。看在同僚一場的份上,還請王大人伸手保全一二。”周永春說完站起來,沖王興深施一禮。

    “呵呵,周大人,說什麼保全不保全的。咱家給你講個故事,是東郭先生和狼的故事……”王興還沒有答話,李忠在一旁笑呵呵地插了話。昨晚剛從王興那里學的,現炒現賣,絕對又熱乎又新鮮!

    不等李忠說完,周永春徹底絕望了。

    “王大人,真的沒有商量的余地了?”

    “周大人,這事根本就用不著商量。楊大人志大才疏,嫉賢妒能,作為一軍之帥,不但不自我總結得失,反而來搶奪下屬戰功,粉飾戰敗罪責。作為朝廷命官,聖人門徒,竟然做出如此下作之事,我都替他臉紅!我要是在這份奏折上簽了字,怎麼對得起因為他的無能折損的五萬多大明將士?!”王興收起笑臉,非常高大上地說道。

    說完,還把手里的奏折遞給李忠︰“李公分,好生收著,回京後,讓世人看看,咱們的楊大帥是何等無恥的嘴臉!”

    然後王興轉過臉對周永春道︰“周大人,我勸你不要為虎作悵,安心地回去,盡職盡責,協助我打贏對建奴的消耗戰,我相信朝廷不會對你有什麼責罰,我呢,就當沒有這麼回事,這份奏折也不會示之于眾。如果再執迷不悟,那就別怪王某人不講情面。”

    既然撕破臉皮,那還有什麼顧忌的?你不怕得罪我,難道我還怕得罪你不成?

    周永春听了王興的話,一時間猶豫不決。王興的話沒錯,他周永春在遼東任上兢兢業業,保證了大軍糧草供應,可以說薄有微功,即使戰敗,他的責任也不大。如果不來牛毛寨趟這趟渾水,他完全能夠安然脫身。

    可是,他听信了楊鎬的蠱惑,認為這事不但是楊鎬的私事,還關系到齊黨的生存,所以才義無反顧地上了楊鎬的賊船。直到此時,他才有點後悔。不說別的,就他來這一趟,幫楊鎬送信,就是一個很大的污點。

    上船容易下船難啊!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果把硬的一招使出來,王興萬一妥協了呢?豈不是皆大歡喜?

    周永春想到這里,終于下定了決心。

    “王大人,既然如此,下官就不再說別的了。”周永春說到這里,從懷里拿出一支令箭︰“王大人,這是楊大人的令箭,有些軍務下官要代楊大人處理一下,請你立刻聚將。”

    王興一听就愣了,什麼意思?代楊鎬處置軍務?這是要越俎代庖啊!楊鎬雖然是敗軍之將,但朝廷一天不免職,他就是自己的上司。

    奶奶個熊的,副職就是吃氣啊!

    王興不知道周永春打的什麼主意,但看他臉色很得意,知道不是什麼好事。但周永春持有楊鎬的令箭,自己還必須得听。

    “蔣華,擂鼓聚將!”王興只好下令。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20:39
第一百二十章 誰屙的屎誰擦

    眾將听到聚將鼓,急匆匆趕到帥帳,等見到帥案後坐的是周永春,而副帥王興則與他們一樣,站在一旁,大家都是一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王興的軍紀很嚴,大家雖然心里感到疑惑,卻是誰也不敢交頭接耳。

    王興站在那里,一直在思考周永春的意圖。有什麼軍務是他可以代為處理的?反正沒有答應他的要求,肯定是存著報復的目的。

    整人?整人的話整誰?整我?他敢嗎?不是他不敢,是他根本沒有這樣的權力,自己是朝廷任命的大員,自己犯了事,只有京里來人把自己解回京城,由皇帝親審,還論不到楊鎬來指手劃腳,更何況自己無錯有功呢。

    不過,楊鎬手里有尚方寶劍,他要是硬來,也不是不行。關鍵是他會這樣做嗎?應該不會這樣蠢。

    那就是別的,別的還能怎麼辦?不會是無恥到把軍隊撤走吧?

    王興真怕楊鎬下令把軍隊撤回寬甸,那樣的話,自己想要耗死努爾哈赤的計劃可就落空了。可同時,自己的功勞也沒有那麼大了,楊鎬為了不讓自己的名聲超過他,還真有可能這麼干。

    反正不管怎麼說,周永春肯定是出招讓自己接,目的當然是想要換取自己的同意。

    剛才是軟的,一看不管用,這就來硬的,真是小看了楊鎬和周永春的無恥啊。

    王興微微冷笑,看你有什麼招數,使出來吧,老子接著就是。

    ……

    周永春看眾將到齊,沖沈陽方向一拱手正色道︰“諸位,本官奉楊大帥之命,前來代他處置南路軍軍務,因此,以下本官所下的命令,皆是楊大帥的意思,請諸位將軍務要凜遵。”

    按照常理,周永春說到這里,眾將應該齊聲應諾。但周永春說完,卻是無人答應,就像唱獨角戲的小丑一樣,非常尷尬地晾在台上了。

    周永春當然知道,大家都在看王興的臉色,王興沒表示,他的話還真不好使。

    “咳,咳,王大人,你不領命麼?”周永春看向王興。

    “什麼命令?你不是還沒說嗎?怎麼就給我扣個不領命的大帽子?”王興問道。

    “你……”周永春被王興一句話給噎住了。是啊,你不能說人家不應和你,就說人家不領命吧?

    周永春喘著粗氣,恨聲道︰“好,非常好。”

    把臉一沉︰“劉!”

    “末將在!”劉出班施禮。

    “楊帥有令,劉行動遲緩,貽誤戰機,以至杜松、馬林身陷建奴重圍,慘遭兵敗。劉罪不可綰,著革去寬甸總兵及南路軍主將之職,押赴沈陽待勘,該員所遺各職暫由康應乾代。”周永春面目猙獰著說道。

    “末將尊令!”劉和康應乾應道。

    “來人,將劉押下去!”周永春對著帳外喊了一聲。

    “喳!”周永春的親兵在帳外听到命令,答應一專就往帥帳里走,卻不想被守在門口的蔣華伸手攔住了。

    “幾位,不好意思,沒有王大人命令,你們不能進帥帳!”蔣華陰沉著臉說道。

    “怎麼?你敢違抗楊大帥的命令?”親兵一臉不善地問道。

    “什麼狗屁楊大帥?老子是皇上的人,皇上有命,專司保衛王大人安全,帥帳重地,沒有王大人的命令誰也不能進。你們幾位要想耍威風,去楊大帥那里去耍,這里,不行!”蔣華一臉的不屑。

    “呵呵,你竟敢蔑視楊大帥?來人,給我闖!”親兵五大三粗,一臉的橫肉,一看也不是什麼善茬,見蔣華擋在帳口,“嘩啦”一聲抽出腰刀,就要硬闖。

    “喲 ,真他媽不知死活!老子的刀好久不見血了,今天就拿你開開刀!”蔣華不怒反笑,也抽出繡春刀︰“弟兄們,上,給我揍這b養的!”

    蔣華一聲令下,杜陽、侯國盛、許顯純等率眾把周永春的親兵圍在一起,侯國盛和許顯純都有功夫在身,這些親兵哪是他們的對手,三下五除二就把周永春的親兵統統給按在地上,拳腳、刀柄如雨點般往身上招呼,許顯純蔫壞,一腳踹向領頭的親兵的襠下,親兵們登時疼得齊呼亂叫。

    周永春听到外邊的動靜,臉色鐵青,眼里冒出怒火︰“王大人,連本官的親兵都敢打,你就不怕軍紀國法嗎?”

    王興聞听此言,聳聳肩,雙手一攤,一臉無辜相︰“周大人,這你可錯怪我了。這些錦衣衛都是大爺般的人物,我可不敢惹,他們都听李公公的,不听我招呼。再說了,你下令以後,我可一句話都沒說,是吧?”

    周永春心道,你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可我的兵挨打你也不是同樣一句話都沒有說?

    他看向李忠,見李忠眯著眼,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李公公,請您高抬貴手,放過我的親兵,如何?”周永春拱手沖著李忠求情。

    他可不敢對李忠發飆,人家李忠根本就不是遼東軍的人,直屬皇帝領導,別說他周永春,就是楊鎬,人家不鳥你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啊?周大人,你是說讓咱家放過你的親兵?”李忠睜開眼,裝作沒听清的樣子。

    “是,請李公公高抬貴手。”周永春忍著氣,再氣給李忠拱手行禮。

    “行是行,不過,咱家得听王大人的。”李忠說道。

    周永春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你推我我推你,合著你倆來回踢皮球呢?看來選錯了主場了,在王興的地盤,人家有的是法子對付自己。

    “王大人,你看?”無奈,周永春只好又向王興求救。

    “周大人,戰前楊大帥給我的命令是到南路軍督戰,劉老將軍進退都是听我的命令,所以,你今天要治他的罪,有點越俎代庖了。當然,你可以代楊大帥治我的罪,卻不可以將罪名加在劉老將軍頭上。這是隔著河跳井,你說是不是?”王興一臉誠懇地說道。

    是,是你個鬼?

    周永春被王興氣得沒法,楊鎬敢拿劉作法,可沒有膽量動王興,要是他動王興,不說別的,就李忠和門外的錦衣衛就敢把他揍出軍營。

    這可怎麼辦啊?老子何苦趟這渾水?楊鎬屙的屎,我給他擦個什麼勁?

    周永春這回徹底是後悔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20:39
第一百二十一章 圖窮匕見

    周永春現在是騎虎難下了,他沒想到王興如此不講道理,軟的不吃,硬的更不吃。看來,想到劉帶走是不可能了。

    “王大人,既然你這麼說,那劉的事就先放一放,至于他有無過錯,或者接受什麼處罰,等你與楊大帥見了面,你們再商議如何?”周永春說道。

    周永春的意思是不把劉帶走了,但軍權是不會再還給他。

    王興听了,立即答應了︰“好,就這麼辦。”

    轉過頭來對李忠道︰“李公公,人家周大人好歹是來咱這里做客,有你這麼待客的嗎?不讓人家親兵進帥帳就不進吧,可不能揍人啊。”

    “好好好,咱家听王大人的。來人,放開周大人的親兵。”李忠一聲吩咐下去,外邊的毆打聲停了,但呼痛哀嚎的聲音卻是不曾減弱。

    王興听了直皺眉︰“蔣華這幫兔崽子下手得多狠啊?怎麼還叫疼呢?做人怎麼這麼不厚道呢?”

    李忠看到王興皺眉,知道他是不耐煩了,連忙喊道︰“蔣華,把這幫嚎喪的給咱家拉得遠遠的,不要影響王大人的心情。”

    蔣華听了,連忙指揮人把那些親兵拽到遠處。

    周永春臉黑得像鍋底一樣,可主場不在這里,生氣也是無用。

    “康將軍,姜元帥,楊帥命你二人立即帶領本部人馬回歸寬甸,即日起程不得有誤!”周永春終于使出了最後一招!

    王興一听,立即大怒。

    楊鎬、周永春,你倆特麼太無恥了吧?為了不讓我立功,竟然使出釜底抽薪這一招,這不是仇者快親者痛嗎?

    可他倆就這麼無恥,真正目的,還是逼王興低頭。關鍵一點,康應乾和姜弘立還不能不听,盡管大家都知道,這個決定是對建奴有利。

    王興的五個營倒是不在楊鎬指揮的序列,可他的五千人馬能頂住十倍于已的建奴嗎?

    王興明白,只要自己此時低頭,把功勞分給楊鎬,周永春立即就會收回成命。

    可那樣同樣後患無窮,弄不好最後自己就成了反復無常的小人,在仕林和官場名聲都臭了。楊鎬、周永春再加上身在中樞的亓詩教,肯定會大肆宣揚,說王興早先上的折子是想獨佔其功,抹殺楊鎬的功勞。

    要不就退回寬甸?此時正是消耗建奴的大好時機,再找這樣的機會可就太難了。

    怎麼做王興都是不甘心,怎麼做都是很難。

    “周大人,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這是資敵!這是在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難道你就不怕史上留下罵名嗎?”康應乾和姜弘立听到周永春的命令一下子就呆了,王興不等他倆回話,冷冷地質問周永春。

    周永春一看王興的表現,知道這下子真觸到王興痛處,心里非常高興,感覺一下子從被戲耍的角色變成了戲耍者,這感覺太爽了,關鍵是能掌握主動權啊。

    “呵呵,王大人,楊帥胸有全局,肯定有他的考慮,至于他是如何考慮的,這就不是下官所能得知的了。”這回換成周永春笑了。

    “什麼胸有全局?周大人也太高抬楊鎬了吧?他要是真有帥才,就不會四路分進,二路被全殲,李如柏一路被幾個哨兵嚇得屁滾尿流,自相踐踏,傷亡逾千。如不是王大人不避刀矢親臨前線救援,南路軍也將被建奴全殲,這話我守著南路軍的將士就敢說,你問一問,是不是假的?”洪承疇氣得臉色青紫,憤怒地聲討楊鎬。

    “對!洪大人說的沒錯,如果不是王大人及時救援,我劉和南路軍眾將士此時早就喪命阿布達里岡了。”劉待洪承疇話一說完,立即接口答道。

    “對!洪大人說的對!”康應乾、喬一琦也齊聲答道。

    “對與不對請去楊帥面前分辨,周某只是代為處置軍務,楊帥究竟是何意,周某可不敢妄猜。”周永春很聰明,見犯了眾怒,只是一味往楊鎬身上推,自己是半點葷腥不沾。

    “切,洪大人,劉老將軍,你們真傻!說那麼多干啥?周大人來干什麼你們不知道嗎?人家是來給楊鎬爭功來了,王大人怕對不起死去的將士,沒有答應,人家這不是就想了個資敵的法子,成心壞王大人的好事。咱家敢說,如果此時王大人肯轉口說這大敗建奴之役是楊大人指揮的,劉老將軍將會無罪,南路軍也不用調回寬甸了,對吧,周大人?”李忠在一旁陰陽怪氣地說道。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怪不得下的命令這麼不靠譜呢?”

    “嘿,世上還有這麼無恥之人?”

    李忠的話一說完,眾將恍然大悟,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周永春差點被李忠氣死!事是這麼個事,可你不能明說出來啊?你這說出來,王興就是敢讓,我也不敢接著了?你個閹貨!會不會按套路出牌?

    “李公公,可不能血口噴人啊!”周永春想也沒想連忙否認。

    “嘿嘿,血口噴人?這樣的事也只有你和楊鎬才能做得出來,我京軍都是好漢子,好男兒!可做不出麼無恥的事。你可別忘了,楊鎬寫來讓王大人簽字的奏折可還在我的手里,要不要拿出來讓大家看看?”李忠陰著臉說道。

    我靠,這個沒蛋的什麼時候口才這麼好了?竟然能出口成章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來我王興還有是有魅力的哈。

    王興在一旁看著洪承疇和李忠表演,心里一陣感慨。

    “什麼奏折不奏折的?跟退兵這事無關。康大人,姜元帥,你們到底是听不听命?”周永春果斷地拋開奏折的話題,氣急敗壞、面色猙獰地看著康應乾和姜弘立問道。

    康應乾和姜弘立遲疑地看向王興,王興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只見他大笑個不停,一會兒眼淚就下來了。眾將不知所以,就連周永春都覺得王興可能是瘋了。

    只有洪承疇知道王興的心意,他走上前,扶住王興,邊拍打他的後背,邊噙著淚道︰“任之,不要難過,你的心不但我知,皇上也知,天下老百姓也知,何必為了幾個跳梁小丑生氣呢?你放心,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洪承疇誓死相隨!”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20:39
第一百二十二章 寧死不退

    李忠見王興不是好笑,又听了洪承疇的話,這才知道王興是氣極而笑,他連忙走過來,安慰道︰“王大人,洪大人說的對,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李忠雖是太監,但也不是無膽之輩,也必誓死相隨!”

    一見他三人如此,眾將哪還有不明白的?劉、白玉卒、高仲光、劉招孫、田有良、邢立憲和騰驤左衛四少齊齊跪倒在地︰“副帥,我等誓死相隨!”

    王興止住笑,拉起劉和眾將,擦擦眼淚,對康應乾和姜弘立說道︰“二位,不要違背楊大帥的命令。”

    康應乾和姜弘立這才躬身領命︰“遵令!”

    周永春點了點頭,將大令交到康應乾手里。

    “周大人,知道我為什麼發笑嗎?”王興此時已經平靜下來,問周永春道。

    周永春看著王興不說話。

    “我笑楊鎬和你,內戰內行,外戰外行,打建奴沒見多大本事,玩起內斗來,個個玩得很溜。周大人,眼見建奴蓬勃興起,你我身為朝廷命官,不思團結一致,報效君恩,眼楮只盯著一已之私,做敵人所做不到的事,你說,是不是很可笑?!”

    周永春沉默不語,事實上他也真是無話可說,他還殘存著一絲良知,也知道楊鎬此舉的確大不妥,以一已之私,把抗奴大好局勢給破壞了。

    “周大人,我王興不是多偉大的人物,但我知道,今天這個局勢是消耗建奴最好的時機,以後再也難以遇到。我,王興,將率五營京軍,牢牢扎根牛毛寨,寧死于此處,也決不後退一步,讓你和楊鎬這些貪生怕死之輩看看,什麼才叫精忠報國!”

    王興神情堅毅,說出話來擲地有聲!

    “寧死不退,精忠報國!”

    “寧死不退,精忠報國!”

    “寧死不退,精忠報國!”

    ……

    王興的話剛說完,京軍眾將領熱血沸騰,高舉右手,齊聲喊道。

    周永春驚呆了!

    以五千兵馬對抗十倍于已的建奴,這需要多大的勇氣?這是何等高尚的家國情懷?就為了實現消耗建奴實力?

    不知怎麼,周永春漸漸地覺得自己與王興相比,真是太渺小了,胸中格局太小了。

    他知道自己真是為虎作悵,做了小人之事,往大了說,說是資敵也不為過。

    他後悔了,自己也是讀書之人,心中曾經也有很高的“修、齊、治、平”的理想,這些年被官場上的利益爭斗迷了雙眼,也迷了心竅,這些理想都哪里去了?

    周永春想到這里,好心地提醒王興道︰“王大人,你可想清楚,若是你執意在此阻敵,糧草供應可就沒有了。”

    “周大人,楊鎬斷我糧草供應我不怕,我相信,我們一心為國,老天不會餓死我們這些忠臣的。”王興堅毅地答道。

    ……

    周永春失魂落魄地離開牛毛寨,他成功地帶走了劉的南路軍,也帶走了朝鮮軍,但他明白,他失敗了。他和楊鎬將來會不會面臨朝廷的懲罰不知道,但肯定會被老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最難過的一關,還是自己的良心啊。

    周永春打定主意,回到沈陽後,立即上書請求致休,再也無顏呆在官場了。

    除了少量必須在路上吃的,康應乾和姜弘立不約而同地把所有的糧食都悄悄留了下來,他們不敢違抗軍令,但不代表他們不對王興的京軍心存敬意,不代表他們不會暗中資助京軍。

    帥帳中的事終是瞞不過士兵,士兵們憤恨楊鎬、周永春的無恥行徑,相比之下,王興的形象卻是更加高大起來。甚至有些士兵私下議論,商量著偷偷逃回牛毛寨,去王副帥帳前效命。

    這其中就有一位十七八歲的什長,他沒有參與大家的議論,卻是暗暗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去王興帳下效命,跟著這樣的大英雄,才能建功立業,才是熱血男兒正當所為。

    ……

    待寬甸軍和朝鮮軍走後,王興召集京軍諸將開會,當然,被楊鎬免職的劉也在座——他算是徹底托庇王興羽翼之下了,與王興的命運緊緊聯系在了一起。

    王興望著面色凝重的諸位部下,笑了笑說道︰“大家後不後悔?”

    “副帥,瞧您說的,有什麼後悔的?不就是一條命嗎?奶奶個熊,頭掉了碗大個疤,這條命就賣給副帥了!”劉招孫率先大大咧咧地說道。

    “就是,副帥,咱這幫人你還不了解?說了誓死相隨,那絕對沒有二話!”這是李開後。

    王興看眾將還要開口表決心,連忙擺了擺手,說道︰“都不要表決心了,我知道大家的心意。告訴你們,周永春一來,我就想到了這種可能性,當然也做了周密分析。所以做出留下來阻擊消耗建奴的決定,可不是頭腦一時發熱,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面上看建奴有十倍于我的兵力,可以說是壓倒性優勢。但咱們佔地利和兵器之利,董鄂路又是夾在牛毛寨和馬王寨中間,不利于大軍展開,他們一次性投入兵力也只有三千人,咱們完全可以從容應對。”

    “我相信,咱們只要堅持七天以上,皇上肯定就會派人來救援,不用多,只要再給我五千人馬,我就能牢牢守住牛毛寨和馬王寨。”

    “寬甸軍和朝鮮軍撤回寬甸,這麼大的動靜,建奴不可能不知道,我估計,最遲明天,他們就會展開瘋狂進攻。現在,他們可以采取的有效措施,恐怕只有人海戰術了。三千人打完,再上三千人,如此往復,不停地進攻,所以,我們將面臨一場苦戰。從明日起,劉老將軍仍然坐鎮馬王寨,指揮102和104營,白將軍坐鎮牛毛寨,指揮101、103、105營,高將軍的騎兵營仍然佔據董鄂路南端,堵住去路,洪大人協助我指揮全局。記住,每戰必須輪流參戰,讓士兵有充分的休息時間,要做好長期戰爭的準備。大家有信心沒有?”

    “有!”

    “好,散會!”

    王興簡短地分析完形勢,就宣布散會,令眾將各自準備去了。而他,趕緊把這兩天發生的事寫成折子,派人送去京城。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20:40
第一百二十三章 曹文詔來投

    王興還有一點沒說,那就是努爾哈赤會不會真跟自己血拼?

    如果努爾哈赤真豁出血本來跟自己拼,不惜拿人命填,自己能抵擋一天、二天,絕抵擋不住三天。董鄂路上地雷埋的再多,也終有炸完的時候;手弩再犀利,也不過才一千具,而且,按王興的計劃,除了105營以外,其他四個營輪流參戰,也就是說,直接面對建奴的是兩個營,手弩只有四百具。

    如果努爾哈赤打兩天,看到傷亡太大,不跟自己硬拼,雙方再次進入對峙形態,那才是王興最願意看到的。

    王興相信,努爾哈赤肯定不會跟自己硬拼,畢竟女真人本身就極少,跟自己拼得傷了根本,得不償失嘛。

    所以,只要頂住第一天的狂攻,形勢肯定會有變化。

    為防意外,王興還和洪承疇嘀咕半天,布置了第二道防線。

    “老薛,把消息通知達海,反正大軍撤走的消息也瞞不住,不如讓他立個功。”王興見諸事妥帖,在腦海中給薛義說道。

    “是。”薛義答應了。

    “大人,營外有一名寬甸軍騎兵投效我軍,他說他是偷跑出來的。”蔣華進來稟報。

    “哦?我大明軍人還是頗有忠義之士的。第一個來投的人,自然要鼓勵,那就見見吧。”王興看了洪承疇一眼,心中欣喜,有第一個,就會有更多。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吾道不孤啊!”洪承疇也感到非常欣慰。

    ……

    “小人曹文詔拜見副帥!”來人被蔣華領進來,見到王興匍匐在地,大禮參拜。

    “壯士請起!嗯?你叫什麼?”王興听到這個名字,感到有些熟悉,連忙又問了一句。

    “小人曹文詔。”來人站起身形,又重復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曹文詔?哈哈,竟然是曹文詔?老子這回可是撿到寶了,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曹文詔竟然在寬甸軍中,而且還主動來投了自己。

    曹文詔,山西大同人,勇武智略,號稱明末第一良將,在明末對付農民起義軍中屢立戰功,升為總兵,後中了起義軍埋伏而死。

    沒想到,真沒想到,這麼一位歷史上的大人物,竟然投到自己帳下!看來,我王興還真特麼有魅力哈!

    王興掩飾不住內心的狂喜,仔細打量曹文詔。

    就見曹文詔身長八尺,細腰乍背,面目白晰俊朗,尤其鼻子挺直,非常英俊,氣質沉靜,隱隱有一絲冷傲之氣。

    王興越看越喜歡,堅定了招攬到自己身邊的念頭。

    “文詔,今年多大了?”

    “回副帥,小人今年一十七歲。”

    “家中還有何人?”

    “父母早亡,與弟文耀相依為命。其他並無親人。”

    “婚否?”

    “文詔與弟都是窮軍戶,未曾婚配。”

    “你念過書?”

    “小人母親在世時,曾教導小人兄弟識過字,不過也只是能看懂兵書而已。”

    “好吧,文詔,既然你來投效我,我必會傾心相待,絕不虧負。這樣吧,你先跟在我身邊,算作我的家丁,你別誤會,我不是想讓你當我奴僕,只是掩飾你的逃兵身份,待此間事了,你把你兄弟接到京城,我來安排,一定給你兄弟倆一個好前程,你看如何?”王興道。

    王興如此費心拉攏一個小兵,洪承疇非常不解,他以為王興是效千金買馬骨故事,以便吸引更多的兵士來投呢。

    其實,王興的心思只有王興明白,有些話,即使好友如洪承疇者,也不能說。

    “謝老爺!小人願意入老爺府中為僕,誓死相隨。”曹文詔聞言大喜,連忙改了稱呼,跪倒在地叩頭而拜。要知道,成為王興的家丁,那可比當軍戶強太多了,一生衣食無憂不說,而且還有機會建功立業,身份也高貴許多。

    要知道,王興的家丁,並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雖然是奴僕身份。

    “好,就這樣定了,你就先入軍事參知部跟洪大人學習軍事參謀,我的家丁大部分都在那里。”

    “是,老爺!”曹文詔磕了一個頭站起來,早有潘九過來,把他領出去,跟潘金等介紹認識去了。

    “任之,施恩有點過了吧?”洪承疇見曹文詔出去了,瞥了一眼王興道。

    “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告訴你,我是誰?看人很準,是善識千里馬的伯樂好不好?別看曹文詔現在只是一名軍士,告訴你,將來此子成就不小,不信咱就走著瞧。”王興道。

    “此子看著非常英俊,眼神堅定勇毅,絕對不是小人,而且能在你最危機的時候來投,可見此人頗有忠義。這些我都能看到、想到,你要說他的成就不小,我可不大信。你是不是伯樂我沒看到,但你善忽悠我是深知的。”洪承疇面帶戲謔地說道。

    “噗嗤”,王興笑了︰“你的意思我是騙子唄?”

    “差不多,看著挺正,其實你是無利不起早。”洪承疇點頭,表示同意。

    “洪亨九,你在我家騙吃騙喝好幾年,現在倒打一耙說我是騙子?咱有點節操好不好?”王興賞了洪承疇一個白眼。

    “我的《四景山水圖》?”

    “你有意思沒有?多大個事,讓你懷恨在心三年?值當的嗎?”

    “嘿嘿,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行,這些年你在我家白吃白喝,就頂了那幅畫了。以後,再也休想吃到我家的飯菜。”

    “嘿嘿,那你可說了不算,我要去吃,李瑞和柳玉娘哪個敢不讓我吃?”

    “算你狠!”

    “氣死你!哈哈哈……”

    听到屋里王興和洪承疇的抬杠和笑聲,蔣華和杜陽對望一眼,心里十分佩服︰“看看兩位大人這心胸,這氣魄,苦戰在即,還有閑心說笑,難道就一點也不擔心戰事麼?”

    ……

    王興所料不錯,努爾哈赤接到皇台吉的報告,說寬甸軍和朝鮮軍已經退往寬甸,牛毛寨和馬王寨只有王興的五千人馬駐守,知道範文程所獻計策成功了,只是不明白,王興為什麼不跟著撤?難道他真的以為,能以五千人馬擋得住我的五萬勇士?

    想不明白歸想不明白,機會擺在面前,不用才是傻子呢,努爾哈赤向來會抓戰機,這也是他百戰百勝的秘訣之一。

    “明日強攻,一鼓作氣,就是用人命填,也要給我拿下牛毛寨!”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20:40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兄弟暗斗

    “主人,達海傳來消息,努爾哈赤準備強攻。金兵將于明日辰時開始進攻,這次打頭陣的是瓖紅旗。”

    薛義給王興匯報。

    王興听了,連忙叫來洪承疇︰“得到可靠消息,韃子明日辰時開始強攻,打頭陣的是瓖紅旗。嘿嘿,努爾哈赤很精明,先是廢了杜度、阿敏,這回又要廢岳麼?”

    “甭管誰來,打殘了再說!”洪承疇眼里閃著陰狠的光說道。

    “對,告訴大家,第一天一定要打出狠勁來,把努爾哈赤打疼!只有這樣,咱們的日子才會好過。”王興道。

    “好!你就放心地穩坐釣魚台吧。”洪承疇信心滿滿地走了。

    ……

    初八日辰時,大戰如約而至。

    這回努爾哈赤學精了,既不用騎兵,也不用密集陣形,韃子兵前後拉開距離,稀稀疏疏,小心翼翼地緩慢往牛毛寨進攻。

    這意思就是說,你王興不是有鐵西瓜嗎?你炸吧,一個鐵西瓜頂多炸死十幾個人,看你能有多少鐵西瓜?

    王興照例和李忠坐在山頂處看熱鬧,軍事指揮他全盤交給洪承疇了,前幾日的戰斗中,洪承疇表現出來的軍事指揮才能讓王興放心了。話說指揮一個歷史上大大有名的軍事家為自己打工,這種甩手掌櫃的感覺很好!

    王興一看建奴的這種散兵隊形就樂了,老奴你太精明了,不過這不是添油戰術嗎?能起什麼作用?洪承疇也不是笨人,能讓你如願?

    果然,鐵西瓜沒炸。

    洪承疇令旗一揮,高仲光的騎兵動了。

    奔馳起來的騎兵,就像一股洪流,向金兵卷去,馬隊在狹窄的山道間沖過,一路收割金兵的生命,跑出半里路不到,駁回來再收割一次,松散的金兵不是被刀砍死,就是被戰馬踩踏而死。

    半里山路上再也見不到一個能站著的金兵。

    努爾哈赤遠遠見了,氣得暴跳如雷,尼瑪有這樣打仗的嗎?合著你的騎兵能肆意沖殺,我的騎兵一出你的鐵西瓜就炸,這簡直太不公平了!

    生氣歸生氣,仗還得打。看來散兵戰術根本無用,任何取巧的戰術都無用,豁上人命硬上吧。

    接下來的戰斗跟打阿敏的瓖藍旗差不多,田有良放過大約一千金兵,就開始用地雷炸,阻斷後續兵力,而張世河和朱元武的兩千人一涌而上,對金兵形成壓倒性優勢,金兵不逃就是死,往本陣逃的話,明軍就追著打,一直追到快與金兵大隊接觸了方回。

    努爾哈赤也是下了狠心,實行不間斷進攻,從早到晚沒有停歇。而明軍這邊,士兵們雖然很疲累,但總的來說還撐得住。虧了實行輪流參戰,否則,光累也得累死。

    一天下來,洪承疇來匯報戰果︰“今日一戰,殺死金兵不下五千人,而我方有七百人傷亡。”

    “讓傷者好生治傷,死亡者要好生收斂他們的尸骨,詳細記下他們的家庭情況,戰後按咱們的承諾給家屬撫恤。”王興吩咐道。

    “放心吧,這個事一點都不敢馬虎。”洪承疇道。

    “瑪德,竟然讓我傷亡七百之多!行,老奴,我他媽就算拼光了,也絕不讓你好受,咱哥倆就耗上吧。”王興心疼自己的士兵,氣得直咬牙。

    他傷亡七百人就氣得不得了,好像吃了多大虧似的,可不知道努爾哈赤得知傷亡七千余人,整個瓖紅旗除了兩千傷兵,基本打沒了,心疼得在帳中來回踱步。

    “這個王興真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啊,人家楊鎬都撤了,你一個副使擋什麼橫啊?你圖什麼呀?如果讓我抓住你,一定要剝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

    努爾哈赤邊來回走動,邊高聲怒罵,眾貝勒大臣都緘聲不語。尤其掌握兵權的另六旗旗主,不,另四旗旗主——岳的瓖紅旗快沒了,杜度的瓖白旗廢了,這兩旗不用考慮了。

    大家都怕被明日派上去,看這樣子,王興是一天打廢一個旗啊。

    “老八,明日你的正白旗上!”努爾哈赤紅著眼珠子令道。

    “是,父汗!”皇台吉听到這個命令,心里一疼,怎麼就派上了我啊,我的兵可是將來爭汗位最大的保障啊,要是被王興打殘,還爭個屁啊爭?

    旁邊的代善、阿敏和莽古爾泰听到這個命令都高興地差點跳起來,行了,讓你小子蹦達,你就25個牛錄,正好夠姓王的一天的飯量。

    尤其莽古爾泰,那是跟皇台吉最不對付的一個,他是個粗人,生性嗜殺,打仗勇猛無比,但只有武沒有文,是注定不會被立為繼承人的。但他不能爭汗位,也不願意讓皇台吉當上大汗,如果讓他將來登上汗位,指定沒有自己的好。

    “父汗,八弟的正白旗驍勇無比,一定能打敗王興!”莽古爾泰興奮地說道。

    皇台吉當然知道兄弟們是怎麼想的,但他卻不能不遵令而行,父汗本來就是不容違逆的性子,更何況如今在盛怒之下?這時候說別的,那不是找削嗎?

    不過,他還是悄悄給範文程使了個眼色。

    範文程會意,點了點頭。

    “大汗,奴才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範文程出班躬身說道。

    “哦?範先生,有話請講。”努爾哈赤對範文程還是非常信任的。

    “大汗,剛才您一直在罵王興,不過,奴才對他卻是很佩服的。”範文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他就是想用這種談話方式,吸引努爾哈赤以及眾位貝勒大臣的注意力罷了。

    什麼?你佩服敵人,而且還是敵人的頭子,而且還是給我們造成重大傷亡的敵人的頭子?

    他這種論調一出,立即受到大家的質疑。

    “範文程!莫非你心向敵人,有不臣之心麼?你以為有父汗給你撐腰,本貝勒就不敢取你狗頭?!”莽古爾泰勃然變色,“刷”地一聲抽出腰刀,上前一步,左手抓住範文程的衣領,右手刀架在他脖子上。

    看樣子,只要努爾哈赤稍微露出不滿,範文程吃飯的家伙就不保了。

    而範文程毫無懼色,臉色平靜地看著莽古爾泰,卻是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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