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組團穿越到晚明 作者:滴水世界(已完成)

 
mk2258 2018-7-1 10:51: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9 64568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20:40
第一百二十五章 息戰求和

    努爾哈赤听了範文程的話,倒是沒有發怒,坐到椅子上想了一會兒,臉色卻是越來越平靜,忽然失笑,揮了揮手,令莽古爾泰退下,道︰“還別說,放棄敵對立場,我也佩服這小子。忠勇武略,遠超常人,明國滿朝文武或忙于黨爭,或欺民害民,中飽私囊,沒想到這麼大一潭污水里,還出了王興這樣的一朵奇葩!可惜,他跟我作對,若是為我所用,那該多好啊。”

    “大汗,王興此人厲害之處不是他的忠,也不是他的勇,在奴才看來,是他的見識。”範文程見努爾哈赤成功地跟著自己的思路走,連忙抻了抻被莽古爾泰扯皺了的衣服,躬身答道。

    “講。”努爾哈赤對範文程的看法非常重視,想听一听他對王興的認識。

    “是。大汗,奴才一直認為,我大金的優勢是野戰,而劣勢是人口稀少,繁衍不易。而王興此人非常聰明,佔據牛毛寨,一下子就抓住了我們的要害。”範文程說道。

    “是啊……”

    “對啊……”

    眾貝勒大臣听了範文程的分析,一下子明白過來。

    努爾哈赤也點了點頭,王興這小子真是個眼中釘、肉中刺,佔據牛毛寨這一招,讓人感覺太難受了。

    範文程的目的,當然是提醒大家,咱們跟王興拼不起,然後才能說出自己的計策,好讓大家迅速認可和接受。

    “大汗,如今王興的目的,就是消耗咱們的有生力量。從今天的戰果來看,傷亡比例基本是十比一,如果我們繼續強攻,即使全部消滅了王興的五千人,咱們也得損失四五萬人。五千人對于明國是沒有什麼,可是咱們要是再損傷四五萬,那是什麼局面,就不用我說了吧?”

    听到這里,大家悚然一驚,是啊,這不是正好上了王興的當了嗎?

    至于說消滅王興的五千人,得賠上四五萬人,卻是沒有人懷疑,畢竟王興軍的戰斗力在那里擺著呢。

    “還有一點,王興不顧個人安危,堅持在牛毛寨阻擋消耗我軍,當然在我們看來他是十惡不赦,但在明國人看來,他就是大英雄,這樣的人,肯定會得到士兵和百姓的擁護。奴才敢肯定,不用多久,就會有士兵百姓自發前來增援,畢竟明人並不是所有人都貪生怕死。”範文程繼續說道。

    “最後一點,奴才認為,即使我們現在有圍殲王興軍的能力,王興此人也不能殺,殺了他弊大于利啊。”

    “怎麼說?”努爾哈赤問道。

    “經此一戰,王興的聲威必然大漲,肯定會被冠以民族英雄之類的稱號,再加上他是明朝皇帝的寵臣,據京城的細作報告,皇帝待他如同子佷,他跟鄭貴妃、壽寧公主關系都很好,更別說還是皇孫的老師。上有皇帝寵信,下有百姓擁戴,如果殺了他,明朝皇帝肯定會舉全國之力來攻打我們,比這次的規模將要大的多。試想,我們現在還能再來一次薩爾滸之戰麼?”

    有理,王興此人還真不能殺,就算王興伸著脖子,嘴里喊著“你殺”、“你殺”,也不能殺。听了範文程的分析,眾人都認同了這麼一個理。

    認同歸認同,可心里就不舒服了︰這小子殺了我們這麼多人,合著白殺了?他是誰?長阪坡的趙子龍麼?按郭德剛的話說就是︰“我要活趙雲,不要死子龍。倘有一兵一將傷損趙將軍之性命,八十三萬人馬,五十一員戰將,與他一人抵命。”

    盡管沒有曹操,豈不也是給王興披上了無敵鎧甲?

    “依你之見,當如何之?”努爾哈赤問道。

    “依奴才之見,四個字︰息戰求和。”

    “詳細說來。”

    “是。奴才以為,既不能戰,就當講和。派人先去探探他的底,看看有沒有講和的可能,如果有,咱們可以許他個人最大的好處。當然,這是明面上的。這個明面上的文章做好了,以明國朝廷那些文官的尿性,弄不好還會懷疑他跟咱們暗中有來往呢,即使達不到這個目的,也給他們種下不信任的種子,將來必然能起作用。”

    “剛才說的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咱們加緊在京城的活動,想辦法說服明國朝廷,把王興調回京師,只要此人一走,放眼整個明國,無一人能抵擋住我大金前進的步伐。”

    “再往長遠里想,我們要千方百計往明國朝廷滲透,堅決把王興遠遠打發走,不能讓他在中樞站穩腳跟,只要他不在京城,將來我大金鐵騎就一定能征服明國花花江山,到那時,王興沒有了效忠對象,就有了收降他可能。總之一句話,沒有除掉他的十足把握,不跟王興對敵。”

    “妙!還是範先生看的透徹。”努爾哈赤听完範文程的分析,撫掌贊道。

    “還有不同看法嗎?”努爾哈赤環視眾人問道。

    眾人都無言。

    眼見大局已定,皇台吉暗暗擦了把冷汗,暗中與範文程交換了一個眼神,贊賞之意甚濃。

    莽古爾泰卻是不甘心,不過,他只是不甘心而已,範文程這麼精細入微的分析,卻不是他這樣的大老粗能反駁了的。

    “父汗,依兒臣看來,議和是不是倉促了點?明日還是讓老八打一打再說,萬一把王興打敗了呢?”莽古爾泰終于想出了一個理由。還別說,這個理由很正當,沒毛病。

    “嗯,打一打也行,不過,老五,你帶你的人馬打吧,怎麼樣?”努爾哈赤對兒子們的明爭暗斗非常清楚,當然也知道莽古爾泰這話中暗含的意味。

    “那還是算了吧,兒臣可沒有八弟能打。”莽古爾泰一听這話,連忙縮回了頭。

    “父汗,兒臣願意出使明軍,探一探王興的底,懇請父汗允準。”皇台吉達成了自己的心願,在談判使者這個比較危險的差使上,就不能再落後了。

    去跟王興談判,確實有一點危險,誰知道那家伙會不會喪心病狂把使者殺掉呢?這個可能性不大,但不是沒有,依他對大明的忠心程度來看,這個可能還不小。

    其他貝勒大臣們都作如是之想。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20:41
第一百二十六章 談判(一)

    別人那樣想,皇台吉卻不那樣想,他認為王興有風骨,有氣節,卻絕對不是喪心病狂之人。況且,這個人雖然可惡,怎麼心里還特別想見見他呢?

    對于談判使者,努爾哈赤也是鐘意皇台吉,原因有二。

    一是使者身份不能太低,怎麼也得跟王興的身份相搭,要不然,王興要是在這方面挑刺,豈不是給談判制造麻煩嗎?再者說了,範文程剛才已經分析得很透徹,談判不成,也不要跟王興交惡。

    與王興身份上相搭的,除了貝勒貝子,其實就是範文程最合適。可是,對于漢人,還是防著一點好,範文程對王興如此推崇,要是王興使點計策,把他拉到明軍那邊去可就糟心透了。

    所以,夠份量的使者只能在貝勒貝子里找。

    二是使者得能言善辯,學識過人。不能派個莽古爾泰那樣的大老粗,要是派個那樣的人,還不讓王興耍得團團轉?弄不好把他賣了,他還樂呵呵地幫人家數錢呢。

    貝勒貝子中最有學識,最有風度,最能說會道的,也就是老八皇台吉了。

    基于以上兩點,皇台吉確實是最為合適的人選了。

    所以,努爾哈赤同意了皇台吉的請求。

    ……

    皇台吉將要來跟自己談判的消息,達海第一時間就通知了王興,王興暗暗思量籌劃了很久。

    首先得保護好自己。所謂保護好,就是不能讓朝廷別有用心的人,認為自己與後金人勾搭。這個好辦,讓李忠全程陪同就是,絕不要跟皇台吉單獨相處,哪怕一會兒的時間都不行。

    其次,皇台吉這次來談判,達海作為保衛人員也將參加。嘿嘿,有這麼好的機會,不坑皇台吉一把,就對不起自己的魔盒。

    王興打定了主意,就悄悄做了一些準備。

    ……

    次日,王興和李忠照例坐在山頂觀風景,張世河、朱元武等嚴陣以待,就等金兵再次來攻。

    可等來等去,就等來一個打著白旗的金兵過來,口里還高聲喊著︰“我是大金使者,不要放箭!”

    王興和李忠對視一眼,說道︰“這時候派使者過來,是什麼意思?”

    “叫來問問不就得了?”李忠才懶得動腦子呢。

    “把那使者押過來!”王興令道。

    “是。”蔣華答應一聲,派人下去,不一會兒,押著一個金兵過來。

    為防這名金兵暴起傷人,黃浩、潘九、侯國盛和許顯純環立在王興身後。

    那名使者倒是不卑不亢,見了王興只躬身一禮︰“小人是大金正白旗旗主四貝勒爺帳下親兵,奉我主子令,特來求見王大人。”

    “哦?不知道四貝勒有何見教?”王興倒是沒有強令人家下跪,畢竟不是一個系統,強令人家下跪行禮也沒有意思。

    “我家主子奉大汗之命,要來大人軍中進行談判,請大人允準。”那名親兵說道。

    “談判?談什麼判?你們不是人多嗎?打就是了。”王興道。

    “回大人,至于談什麼,小人不知。”

    “嗯,好吧,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這個規矩我還是懂的,你回去告訴你家貝勒爺,讓他放心來就是,我一定隆重迎接,保證他的安全。不過,隨從人員不得攜帶任何兵器,人數不能超過五十。”

    “是,小人一定把大人的話帶到。”

    說完,那名金兵走了。

    王興立即招來洪承疇,跟李忠三人嘀咕了一陣。

    “任之,別人一眨眼一個心眼就算反應快的了,你連眼都沒眨就一個心眼,你哪來那麼多壞心眼呢?”洪承疇听了王興的部署,沖王興豎了一個大拇指。

    “洪亨九,我的壞心眼都是跟你學的好不?快下去準備去吧,哪來那麼多廢話!”王興沒好氣地說道。

    洪承疇樂呵呵地下去準備去了。

    王興在腦海里又對薛義吩咐了一番,就見黃浩悄悄地退下去了。

    皇台吉遵照約定,只帶了五十個親兵,任何武器都沒帶,騎馬來到牛毛寨前。其實,他本來就誠意十足,就是王興不提要求,他也不會全副武裝,再說了,你就是全副武裝,五十個人能打出明軍的軍營?

    王興身著緋色官衣,率領眾將,正等在山下,皇台吉下馬,兩人互相見禮。

    王興打量著皇台吉,就見他身材微胖,面目英俊,尤其一雙細目,最有特點,身上有一種英氣逼人的氣質。

    王興暗嘆︰“此人讓人一見頓生好感,不愧是未來大清國的開國之君。”

    皇台吉同樣也在打量王興,就見王興年紀甚小,長得非常好看,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生氣和靈動,讓人一見就很想親近。皇台吉見了很有好感,而王興看向自己的眼神,也透露出好感,惺惺相惜之意油然而生。

    “四貝勒,人人都說女真人長像凶惡,青面獠牙,生吃人肉,喝人血,凶惡無比,可以說是談女真而色變,今日得見四貝勒,才知傳言不可信啊。”王興微笑著說道。

    “哈哈哈,王大人,本貝勒是不是讓你失望了?”皇台吉听了王興的話,哈哈大笑,沒想到這個王興還是個妙人兒。

    “哪里,哪里。四貝勒心懷錦繡,有帝王之姿,豈是那些看似威猛,實則粗鄙的人能比的?”王興笑著回道。

    一听這話,皇台吉整個就不好了。我靠,沒說兩句話你就給我下套?什麼叫有帝王之姿?我的談判隊伍里各方勢利都有,你這不是給我樹敵嗎?

    看著王興臉上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皇台吉一陣惡寒,這家伙看著斯文,怎麼這麼壞呢?說話也能害死人的好嗎?

    看來,談判也不是個好活計啊,處處是坑,得小心才是。全是套路!

    “王大人,說笑了。你年紀輕輕,又手握大明最能打的軍隊,將來稱霸一方必定可期啊。”皇台吉也不是簡單角色,輕輕一句話,就把所有的明槍暗箭兜射回去。

    行,這個談判對手有點意思!竟然會“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你不會是慕容復復生吧,老鐵?

    我說你頭禿,你就說我眼瞎,可以啊,剛才覺得坑你一把還有點心理負擔呢,現在麼,嘿嘿,坑你沒商量!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20:41
第一百二十七章 談判(二)

    “哈哈哈,四貝勒,你可過獎了。稱霸一方我可不敢當,不過麼,弄個封妻蔭子的爵位的想法還是有的。我現在只是四品官,進階的余地很大,要是立個軍功,按我大明的賞爵制度,這也不是不可能的。哪像四貝勒,在你們所謂的大金國,當然,你們的國號我們大明不承認,現在只是說說而已哈。在你們大金國,你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再往上,可就只有汗位了。四貝勒,你是不是一直日思夜想那個位置”王興笑嘻嘻地答道。

    “王大人說笑了,你父汗英明無比,眾兄弟團結一心,本貝勒可不敢妄想啊。”皇台吉嚇一跳,這特麼明著挑撥來了

    “嘿嘿,敢不敢的只有天知道了。行了,四貝勒,咱不說了,你來我軍中做客,老是站在外邊說話也不是事,請入寨說話。”王興一伸手,請皇台吉進寨。

    皇台吉心里一松,可別再提那敏感的話題了,要命啊簡直。

    兩人進入王興的帥帳分賓主落坐,王興給皇台吉介紹了李忠、洪承疇及京軍諸將,皇台吉則介紹了他的隨員,五大臣之二的費英東和額亦都,還有正白旗甲喇額真鰲拜。

    王興對費英東和額亦都不感興趣,只是禮貌性地點了點頭,但對鰲拜卻是非常熱情,他站起身來,走到鰲拜跟前,一拱手說道“久聞鰲將軍乃女真第一勇士,今見鰲將軍威風凜凜,真是名不虛傳啊。”

    鰲拜沒想到王興會對自己如此客氣,連忙回禮“王大人客氣了。”

    王興低聲說道“hoareyourng”

    什麼什麼這是什麼語言你確定說的是漢文嗎鰲拜沒听明白,往王興這邊一湊,側過耳朵問道“大人說的啥”

    王興左手拍拍他的肩膀,右手往他懷里掏了幾下,好像是塞什麼東西一樣,說道“我是說你,好大勁喲”

    說著話,王興意念一動,昨晚早就寫好的一封信夾著兩千兩銀票就進了鰲拜的衣兜,當真是神不知鬼不覺啊。

    王興和鰲拜的互動,立即引起了皇台吉的懷疑怎麼回事這是倆人嘀咕什麼呢鰲拜什麼時候這麼大名聲了王興竟然跟他說開了悄悄話倆人以前認識

    王興把戲做足,不待鰲拜有所反應,就回歸本座,然後笑著對皇台吉說道“四貝勒,鰲將軍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能文能武,是你的得力臂膀啊。”

    怎麼夸獎起我的人來了听這語氣是向我推薦讓我重用

    皇台吉一時之間摸不清頭腦。

    “呵呵,好說,好說。”皇台吉只好打了個哈哈。

    “不知四貝勒來牛毛寨,有何見教啊”王興不給皇台吉過多的反應時間,趕快切入正題。

    “哦,那個,王大人,這幾日你我兩家相爭,雙方都傷亡了不少人,就昨日一戰,我大金固然傷亡兩千余人,貴部也傷亡近千吧我父汗有好生之德,不欲多傷人命,所以命本貝勒前來與王大人見面,是想與王大人商量一下,我兩家看能不能息戰講和”皇台吉正色說道。

    “哈哈哈,四貝勒,既然是來講和,能不能帶點誠意”王興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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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人,這話是怎麼說的本貝勒怎麼誠意不足了”皇台吉問道。

    “四貝勒,現在你我兩家的真實情況,你知,我也知,明人之前,何必弄那些虛的呢你說的戰損情況我就不說了,咱們心里有數就行了。就單說你把息戰的原因說成是令尊有好生之德,這話,你信嗎”王興道。

    皇台吉啞火了,是啊,說這麼高大上,誰信哪哈達、輝發、烏拉三部是誰滅的杜松、馬林兩軍是誰殺的

    “嗯,那個,我父汗行的是霹靂手段,卻是菩薩心腸。”皇台吉勉強找到一個說辭。心說,這小子真不好對付啊。

    “行吧,四貝勒,你愛自說自話,王某也管不著,咱們是娘倆守寡,誰難受誰知道。”王興道。

    皇台吉一听這話,差點暈過去。堂堂大明的狀元公,怎麼還說開俏皮話了你的狀元功名確定是真的嗎

    “既然你是來求和的,那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不可能”王興繼續道。

    “王大人,可別把話說死了,為什麼不可能”

    “第一,我王某人還指望軍功覓封侯呢,楊大帥把寬甸軍都撤走了,我都絲毫不動搖,不就是為了這個嗎第二,要是議和,那也是朝廷的事,我王興可沒有這麼大的權力。我這樣說,四貝勒能明白嗎”

    “王大人,你想拿我大金鐵騎當墊腳石,主意打錯了吧難道你不知道我大金鐵騎天下無雙嗎就憑你這區區四千兵馬,真以為能擋住我五萬鐵騎王大人,本貝勒能說你一句太狂妄了嗎”皇台吉一听就怒了。

    “哼,四貝勒,擋得住擋不住,你沒點那個數嗎再說了,我不光有你難以逾越的地雷陣,我還有那什麼,秘密武器,差點說漏嘴。不服的話,四貝勒你回去整隊,咱們戰場上較量。說實話,你不來進攻,耽誤了我覓封侯大業,求求你,回去來打我吧。”王興差點把“b”字說出來。

    這話可把皇台吉徹底弄暈了,什麼人呀這是還有求著人來打他的有這麼賤的人嗎咱能不能按套路出牌啊老鐵

    不過,有個事倒是弄明白了,原來鐵西瓜叫地雷啊。

    慢著,他說什麼不光有地雷陣,還有什麼秘密武器不知道是什麼秘密武器看那欲言又止,遮遮掩掩的樣子,恐怕這個什麼秘密武器威力不小。

    “報副帥,寬甸軍有三百多軍士自發前來投效”皇台吉正在生氣,就听帳外有一名軍士進來稟報。

    “哦為首者何人”王興問道。

    “為首者是百戶曹文詔”

    “好,領下去好生安排,就說我正在跟四貝勒談判,等完事以後再接見他們。”

    “喳”軍士答應一聲下去了。

    王興臉上露出笑容,對皇台吉道“四貝勒,看看,這就叫得道多助。我王某人打得是正義的戰爭,自然會有忠貞之士源源不斷地來投。”

    皇台吉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什麼意思合著你是正義的,我們就不是正義的唄事是這麼個事,也不能當著我的面說啊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20:41
第一百二十八章 談判(三)

  先是挑撥離間,暗示皇台吉有爭汗位的野心,又跟鰲拜低聲交談,勾勾搭搭,再就是說半句留半句的什麼秘密武器,接著又來一出“忠貞之士冒死來設”的戲碼,這一套組合拳打下來,也不知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王大人,你的地雷雖然厲害,可是,你能抱著地雷進攻嗎?如果我軍不攻,你能奈我何?不是同樣耽誤你的什麼覓封侯大業?”費英東在一旁見四貝勒爺啞火了,連忙冷冷地插了一句話。

    “誰說我不能進攻了?”王興一听這話,好像一被踩了尾巴的老鼠一樣,立馬急了。

    “告訴你,別看你們單兵素質高,我要是拿出秘密武器,一日之內就能把你們全滅了,你信不信?”王興怒目一瞪,用挑釁地語氣說道。

    “切,吹牛誰不會?”費英東不屑地說道。

    “吹牛?你說我吹牛?!是可忍,孰不可忍,嬸也不可忍了!來人,讓他們開開眼!”王興被費英東激得火上來了,高聲下令。

    “慢!”洪承疇看著王興在那里表演得很上勁,心里樂得都不行了,這小子是不是戲子出身,怎麼這麼會演呢?不行,我得當把助演。

    “慢,大人,還是先談判吧,別的事最好不要說。”洪承疇上前沖王興擠了一下眼說道。

    “噢,那是,那是。四貝勒,你剛才說什麼來著?”王興恍然大悟的樣子,連忙轉換話題。

    “切,別是拿不出什麼秘密武器,唬人的嗎?你們漢人就是太虛偽!”鰲拜這時候也看出毛眼來了,見王興要溜,連忙補上一刀。

    “哎呀,我可真受不了你們這個,為了我的名聲,怎麼也得讓你們見識見識,省得你們回去說我虛言恫嚇!來人……”王興被鰲拜這話氣得肚子一鼓一鼓的,又高聲喊人。

    “大人,不可,三思而行啊!”洪承疇連忙過來阻攔。

    “下去!我的名聲重要還是那件武器重要?再說了,咱們不是早晚要用嗎?早一日讓他們知道,有何不妥?”王興喝斥了洪承疇一句。

    “只是……”洪承疇遲疑地說道。

    “只是什麼只是?再胡言亂語小心我打你屁股!趕快執行命令!”王興怒道。

    “是。”洪承疇顯出很無奈的樣子,出去準備了。

    “四貝勒,走,讓你瞧瞧我的進攻性武器。”王興一伸手,邀請皇台吉一同出帳觀看。

    皇台吉見費英東和鰲拜成功地激起了王興的火氣,心說︰“還是年輕啊,過早地暴露自己的底牌,幼稚啊。”此時見王興邀請,當然是正中下懷。

    出來帳,就見一隊火銃兵站在帳前,王興一指當頭的一位︰“潘金,你來演示一下新武器,讓四貝勒開開眼。”

    “遵令!”潘金單膝跪地,行了個禮。

    皇台吉一看那叫潘金的,從背上拿過火銃,四處一望,指著遠處一個牆頭,對隊中的一名士兵說道︰“潘樹,去,找個罐子,放到那邊牆頭上。”

    就見那個叫潘樹的,答應一聲,到營房里找了一個瓦罐,快步跑到牆邊,把瓦罐放到牆頭上。

    什麼秘密武器?難道就是火銃?這算什麼秘密武器啊,誰還沒見過火銃啊?不對,這個距離有二百多步,尋常火銃打不這麼遠,頂多就是幾十步的樣子,而且打的還是散彈,就是在火銃射程之內,也打不爛那麼堅硬的瓦罐啊。

    有點意思,看看他們這火銃有什麼蹊蹺吧。

    皇台吉如此想著。

    就見潘金單膝跪地,舉起火銃瞄準,也沒用火繩什麼的,一扣扳機,就听“�紜鋇囊簧 癇タ諗緋 煌嘔鷓媯 圖洞Φ耐 抻ι椋br />
    潘樹快步跑過去,翻過牆,把碎了的瓦罐拿了回來,擺在王興的皇台吉的面前。

    皇台吉一見碎成數十塊的瓦罐,直接驚出一身冷汗!這特麼是什麼火銃?不用引火繩,不打散彈,難道打的是一顆彈?這麼遠的距離一擊而中,我們那什麼騎射功夫在這件武器面前,簡直不堪一擊啊!

    “厲害,厲害!王大人,能否讓本貝勒看一眼這件火銃?”皇台吉按住心頭的驚懼,向王興提了一個請求。

    “哈哈哈,四貝勒,這回不說我王某人吹牛了吧?”

    王興哈哈大笑,雙手叉腰,配合著搖頭晃腦,讓人看了整個一得意忘形!

    王興擺了擺手,令潘金歸隊,然後很高深地對皇台吉道︰“四貝勒,讓你們看一看射擊效果,我的參軍大人都不樂意呢,就別提旁的要求了。咱們畢竟是敵人,你說是不是?若是朋友,別說看,就是送你百十來條銃都沒有問題。”

    “那是,那是,本貝勒逾越了。”皇台吉訕訕地說道。

    接下來也沒什麼好談的了,王興說的兩條理由很充分,皇台吉也沒指望談一次就能談成,略坐了坐就告辭了。

    騎馬走在回去的路上,皇台吉還是暈暈乎乎地,捋一捋思緒,怎麼也捋不清。

    就在這時,就見達海騎馬跟上來︰“貝勒爺,奴才有話要說。”

    達海因為縷縷提供重要信息,得到了皇台吉的信任,已經提拔為自己的親兵副隊長了。

    “嗯,有什麼話不能回了營地再說?”皇台吉不悅地看了達海一眼。

    “奴才確有緊急事情需要現在就匯報,回去營地怕是來不及了。”達海道。

    “好,你們幾個退後。”皇台吉令費英東、額亦都、鰲拜退後在,令達海上前來。

    “貝勒爺,奴才剛才看到王興那廝好像往鰲拜大人懷里塞了點什麼東西,不光是我,好幾個弟兄都看見了。”達海低聲說道。

    嗯?皇台吉一听這話,猛然想起剛才王興跟鰲拜的互動,確實讓人感到疑惑。本想等回營後再問,如果王興真給鰲拜塞了什麼,回營後他早就藏起來了。達海說的,怕是回營後來不及了,就是這麼個意思。

    “鰲拜。”皇台吉冷冷地掃了一眼鰲拜。

    “貝勒爺!”鰲拜不知道哪里不對勁,被皇台吉眼神一掃,連忙下馬跪伏在地。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20:42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好奇心害死人

   “王興給你塞了什麼東西?”皇台吉問道。

    “東西?哪有什麼東西?

    “搜他!”皇台吉令道。

    親兵上前,把鰲拜按在地上,開始搜身,很快就搜出卷紙,連忙遞給皇台吉。

    皇台吉看去,見是一封信,還有兩千兩銀票,先看那封信,就見上面寫著︰“請鰲將軍轉李將軍︰前番訊息已悉,銘謝于心,待取老奴之首回歸本軍後,定當上奏天听,為二位請功。吾專等山海關杜煥之將軍一到,即當攻打老奴,以十日為期,望屆時做好內應。切記,切記。知名不具。”

    皇台吉看罷,氣得雙眼噴火,原來李永芳跟鰲拜當了人家明軍的內應啊,“來人,把鰲拜給我……捆起來,塞上嘴巴,不許他亂叫。”

    他剛想說給我斬了,一想這在路上呢,弄不好王興就在山上看著呢,可別讓他知道了。所以,立即改了口。

    “哼,王興,十日之期?你等著吧。”皇台吉恨恨地想。

    皇台吉匆匆回營,押著鰲拜來密見努爾哈赤。

    努爾哈赤听了皇台吉的稟報,再一看那封信,怒火中燒︰“得虧我兒機警啊,弄不好我這顆頭顱就得被李永芳和鰲拜給砍了。”

    “來人,把李永芳和鰲拜給我砍了!”努爾哈赤下令。

    可憐鰲拜和李永芳,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呢,就被砍了頭,做了一個糊涂鬼。

    努爾哈赤等火氣下去了,猛然想到︰“老八,這王興不會是給咱玩了一出蔣干盜書吧?”

    努爾哈赤熟讀三國演義,自然知道這段故事。

    “父汗,不會,剛才我在路上已經思謀過了,您想啊,王興往鰲拜懷里塞信和銀票,鰲拜能毫無察覺?除非王興會空空妙手,而且,那王興還說了幾句別的話,什麼油,什麼寧的,反正不是漢語也不是滿語,我懷疑那是他們兩人的暗號。”皇台吉說道。

    “嗯,要這麼說還真是啊。不過,李永芳身為漢人,有投降之意可以理解,這鰲拜圖什麼呢?”努爾哈赤不解地問道。

    “父汗,自打李永芳降後,鰲拜整天跟他在一起學習漢文,你說他一滿人,學漢文怎麼那麼大的勁頭?兒臣估計,他當時有腳踩兩只船的意思,現在看王興的軍隊屢屢獲勝,這才起了叛降之心。”皇台吉分析道。

    王興要在這里,听到皇台吉的分析,非得笑爆了肚皮不可。他本來就是打著惡心皇台吉的意思,弄了個蔣干盜書的戲碼,沒想到讓皇台吉一分析,完全嚴絲合縫!嘿嘿,老子是沒有空空妙手,但老子有魔盒好不?

    “對,老八說得對。行了,不說他倆的事了。老八,按你剛才所言,王興真掌握了一種威力巨大的武器?”努爾哈赤問道。

    “千真萬確。外形跟火銃一樣,但不打散彈,也不用點火繩,就這麼一扣,火銃就響了,而且二百多步遠的瓦罐應聲而碎!真是太厲害了!他要是真打我們,隔那麼遠,咱們只有挨打的份,根本還不了手啊!”皇台吉心有余悸地答道。

    “ ,看來,得抓緊給他達成和議,這王興就是個大魔頭啊?他是哪兒冒出來的呢?”努爾哈赤道。

    “父汗,王興可不想議和,要議和,只有按範先生說的,從明國朝廷下手,往下壓啊。”

    “對,我再派人攜重金去京城,找找首輔方從哲。”努爾哈赤說道。

    ……

    王興接到達海的報告,說李永芳和鰲拜已經授首,王興一愣,我靠,老子栽贓陷害的手段這麼厲害啊?努爾哈赤和皇台吉怎麼這麼配合?

    王興把李忠和洪承疇叫來,把這事一說,李忠和洪承疇哈哈大笑。

    倆人誰也不懷疑王興的消息渠道,反正人家的消息從來就沒錯過。

    “王任之,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演的太棒了,我當時配合你的時候,看你那一本正經生氣的樣子,差點,差一點點就笑出來了。我說你上輩子是不是戲子?”洪承疇笑得快岔氣了,指著王興的臉問道。

    “你才是戲子呢!我正氣凜然,那是真生氣好不好?我告訴你,那會兒我真想借著勁揍你屁股來著,也好出出心頭惡氣!”王興惡狠狠地說道。

    “我信,這事你真干得出來。那不是我趕緊走了嗎,就怕你借題發揮,公報私仇!”洪承疇笑道。

    “哎,我說,王大人,你跟鰲拜說的那兩句話是什麼?怎麼從來沒听過?”李忠在一旁問道。

    王興愣了一下,然後對李忠說︰“我要說我也不知道,你信嗎?”

    “哈哈哈,合著你是專門坑人啊?怕是讓你再說一遍,未必說成原樣吧?”洪承疇被王興逗得笑都停不下來。

    “王大人,你是怎麼把信和銀票放進鰲拜兜里的?還神不知鬼不覺的?”李忠又問道。

    “李公公,你身上帶銀子了嗎?”王興問道。

    “帶了,怎麼?”李忠道。

    “你拿出來,放桌上。”王興道。

    李忠拿出一張銀票,放到桌上︰“行,你怎麼還能給我變沒了是咋的?”

    王興拿起銀票一看,是一千兩的面額,心說,老子損失了兩千兩,你個沒蛋的給我報銷一半,也算你有良心。

    王興把銀票握到右手里,裝模作樣地比劃一番,說道︰“看著啊,走!”左手往門口一指,李忠和洪承疇跟著他的右手往門口看去。什麼都沒有啊?再看王興,就見王興把右手張開,銀票不見了!

    “真不見了啊!哪去了?”李忠和洪承疇驚奇地看向王興。

    王興站起身來,渾身上下拍了拍,示意沒藏在身上。

    然後坐下,一副牛逼哄哄的樣子,很高深地說道︰“我王某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能三墳五典,八索九丘,無書不讀。一個小小的變戲法,能難得住我?你以為狀元公是那麼容易來的嗎?”

    “嗯,嗯。”李忠不停地點頭表示同意,眼里閃著一顆又一顆小星星。

    “哎,不對啊,我的銀票呢?那可是一千兩啊!”李忠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銀票變沒了。李公公,知道嗎?滿足好奇心是要付出代價的。”王興語重心長地教育李忠道。

    “哈哈哈,王任之,你就坑吧,能不能換個人坑?!”……。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20:42
第一百三十章 令人費解的旨意

    至于火銃打瓦罐,估計大家想像也能想像出來,哪是什麼秘密武器?只是一根普通的火銃而已,只是火銃槍膛里放了,沒放散彈,這邊一開火,薛義就下令,躲在牆後的洪林就用彈弓把瓦罐打碎,為防止瓦罐往里跌,黃浩就用一根繩系住瓦罐上的一個細木塞,洪林一打,他就往外一拽。至于瓦罐上的細木塞,這幾個貨早就鑽好了眼塞上的,潘樹拿著瓦罐就走,皇台吉還能檢查瓦罐是否完好啊?

    至于沒用點火繩,這倒是個新技術,是洪家二寶研究出來的新的點火系統,為了增加震撼效果,王興只好拿出來,讓它提前面世了。

    好在,這幾個家伙配合默契,沒有露出破綻。

    皇台吉自打那日回去以後,更加堅定了與王興進行和談的決心,他是天天來牛毛寨報道,天天來磨王興,王興死活不答應,皇台吉也真是有耐心,王興不理他,他就纏著王興喝個茶啊,下個棋啊,反正就是一個字︰磨。

    王興是樂得出現這種局面的,他也怕努爾哈赤發了瘋地強攻,要是真不要命地進攻,說實在的,王興真守不住,弄不好就得把小命丟在這里。

    這樣多好,耗唄,反正你們的勞力都被我牽制在此,農時耽誤不得,我這里有吃有喝,還跟你耗不起嗎?

    可是,好景不長,五天後,皇帝的聖旨到了。來宣旨的,還是太監曹化淳,跟王興也算是熟人了,但聖旨的內容卻是王興最不願意听到的結果。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自去歲興兵伐逆以來,朕夙夜難眠,天下臣民亦翹首北望,遼東將士本當上報天恩,下不負百姓之望,早克奇功。逆料遼東經略使楊鎬不近君子,不納忠言,心胸狹窄,嫉賢妒能,以致輕敵冒進,杜松以下五萬余將士遇難殉國,李如柏膽小如鼠,自傷千余,南路軍劉亦深陷重圍,幸有遼東經略副使王興率騰驤左衛等五千親隨兵馬三百里馳援,重創建奴,殲敵萬余,並以殘部阻敵于牛毛寨。楊鎬不但不派兵救援,反派遼東巡撫周永春前去爭功,被王卿拒絕後,竟撤走寬甸軍和朝鮮軍,只留王卿等五千軍士獨擋建奴五萬大軍。朕為王卿之忠肝義膽欣慰之余,亦深為楊、周、李三人恥!”

    “楊鎬溺辜君恩,靡費錢糧,尚可以無能論之,謀奪下屬之功,陷害忠良,竟致國家大事于私利之下,德不配位,人神共憤,若不嚴懲,何以安忠臣之心?著即將楊鎬梟首,傳首九力,以為後來者戒周永春助紂為虐,為虎作悵,著即奪官削籍,永不錄用李如柏奪官歸家,閉門思過原薦楊鎬為帥者,如給事中亓詩教、姚宗文,御史韓浚,刑部尚書李志之流,著即致休。王卿等有功將士,俟還京後nn行賞。”

    聖旨到這里,基本符合王興的判斷,只是將楊鎬直接殺了,還要傳首九邊,這個結果卻是王興沒有料到的。

    按說,像楊鎬這樣的大員,一般是要押赴京師,然後大理寺、都察院審明案情,再行定罪,哪里想到皇上竟然直接下令就殺了,根本不給楊鎬說話的機會。

    看來,皇上一來是堅信自己和李忠,二來楊鎬的行為也確實令人氣憤,皇上真是惡了他,竟連一刻也等不了了。

    可是,接下來的旨意,卻讓王興又驚又怒又悲又憤!說不出來的一種滋味,感覺自己所有的努力和苦心都白白浪費了。

    “著右僉都御史袁應泰為遼東經略使,即赴遼東主持大局,著遼東副經略使王興即與建奴議和停戰,以休養生息,恢復民生,和議達成之日,著即返程回京,所部軍隊一同回京。欽此!”

    听完旨意,王興愣了,以至于跪伏在地,忘記了領旨謝恩。

    這是什麼意思嘛!朝廷各位大人昏頭了麼?皇上老糊涂了麼?我王興在遼東拼死拼活,好不容易爭得了這麼好的一個局面,你們看不到其中的利害之處?

    我立了這麼大的一功,不提拔我當正使也就罷了,派袁應泰來也行,我還當我的副使,好歹給我一些軍隊啊,眼看著就要建立不世之功,竟然毀于一旦,而且還是毀于自己人之手!合著就我一人為大明的將來考慮,你們都不管是吧?!

    真是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啊。

    “王大人,接旨啊。”曹化淳小聲地提醒道。

    “臣接旨謝恩!”王興心里再憋屈,也得先接旨再說。

    王興雙手接過聖旨,站起身來,曹化淳道︰“王大人,皇上還有一道口諭,請屏退左右。”

    王興揮揮手,讓眾人離開,王興重新跪下。

    “聖上口諭︰王興啊,知道你心里委屈,必然也埋怨朕,覺得朕沒有理解你的苦心。那你可冤枉朕了,之所以讓你回來,是因為朕的身體自過完年以後,越來越糟,怕是不久于人世,朕讓你回來,是想見你一面,還有些事需要當面囑托于你,所以,只好讓袁應泰前去接替于你。你跟建奴議和吧,最低三年期,其它的,你看著辦。辦完以後,火速回京。欽此!”

    “臣領旨謝恩。”王興說道。

    站起身來,王興也顧不得生氣了,抓著曹化淳的手,悄聲問道︰“曹公公,皇上?”

    按說臣子打听皇上的病情是大忌,但此時王興哪還顧得這個了?皇上待他如同子佷,他打听皇上病情,如同子佷關心長輩,即使皇上知道了,也沒有問題,只能說他是個重感情的人。

    曹化淳當然知道王興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自是實言相告︰“咱家臨出京時,李公公派人把咱家叫去,讓咱家告訴你,皇上眼楮快看不見了,全身水腫,讓你盡快把手上的事處理一下,火速進京。”

    王興听了,覺得皇上的病跟後世的糖尿病差不多,听著癥狀,應該是腎功能衰竭,如果真是那樣,時日是不多了。

    “好吧,曹公公,我馬上跟建奴談判,爭取盡快達成和議。你是去往沈陽還是直接回京?”

    “咱家是專門來給你宣旨的,沈陽另有人去了,咱家這就回京。”曹化淳道。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20:43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君臣情深

    打發走曹化淳,王興把李忠和洪承疇叫進來︰“皇上旨意已下,咱們準備議和吧,都考慮考慮,看看提什麼條款?”

    “別呀,任之,咱們打下這個局面容易嗎?跟建奴議和,這不是自廢武功嗎?你再寫份折子,我再給老師和同年寫封信,把此中厲害關系進一步闡明,相信皇上和老師一定會力排眾議,支持咱們把這場消耗戰打下去的。”洪承疇一听王興的話,立馬就急了。

    “是啊,大人,咱們還是得爭取一下,我也給我干爹寫封信?”李忠也感到很可惜,連忙勸道。

    “沒用的,實話告訴你們,皇上讓我火速進京,是因為他的身體……。”王興說道。

    這一說,洪承疇不說話了,只急得跺了一下腳。

    按照洪承疇的想法,皇上就是重病在身,也應該以國事為重啊,這個重創建奴的機會,可是千載難逢啊,皇上怎麼能一以已之私,就把王興召開去呢?話說把他召開回去,哪個能指揮動這五千人馬?

    可是這話,只能心里說說,哪敢宣之于口啊?

    王興倒不是這樣認為,他覺得皇上重情重義,彌留之際想見自己一面,也是老人的一個心願,再說了,只要有他在,建奴想再像歷史上那樣攻進關內建立大清朝,想都不要想。——他有這樣的自信,當然是基于他有這樣的實力。

    “行了,別說了,這事就這麼定了。”王興擺了擺手說道。

    “盡快跟皇台吉達成協議,協議簽訂後,我要立即進京,你倆就跟著隊伍一塊回去吧。”

    “大人,我跟你一塊走,皇上給我的命令可是一刻也不能離開你,要保護你。”李忠道。

    “你騎馬行嗎?太辛苦了。”

    “無妨,你能受得了,我就能受得了,難道還比在泰安去肥城搬救兵難嗎?”李忠道。

    “好吧,就依你。這樣,你帶錦衣衛和曹文詔先行,去寬甸等我,讓雪兒收拾好行裝,然後讓曹文詔回大同把家搬到京城。”王興道。

    “行,那我就帶杜陽走吧,讓蔣華跟你走。”

    “好,就這麼定了。”

    ……

    次日,王興跟皇台吉開始和談,由于王興歸心似箭,也沒再坑皇台吉,直接強硬地開出條件,這些條件都在皇台吉可接受的範圍之內,皇台吉也沒有磨蹭,直接就答應了。

    和議條款如下︰

    一、戰爭賠款60萬兩;

    二、五年之內雙方以戰前邊界為限,不得擅自開釁。葉赫部及朝鮮亦在此列;

    三、大金須厚待其境中漢民,不得擅自虐殺;

    四、雙方釋放俘虜;

    五、重新開放撫順邊市,仍由明軍負責管理。

    除了第五條是應皇台吉要求寫上的,其它都是王興的意思。

    皇台吉和王興在協議上簽了字,和議成。不過,真正生效,還得滿足兩個條件︰一是等大金把戰爭賠款送來,二是雙方最高領導人用印以後。

    不過,兩人都清楚,只要兩人簽了字,仗是打不起來了。

    又過了一天,王興把軍務全部交給洪承疇,當然沒忘了把地雷全部裝進魔盒,包括已經埋在地下的,也讓田有良都取了出來。忙完這些,才帶著家丁和蔣華等錦衣衛馳馬回寬甸,在寬甸接上李忠和雪兒,只用了三天時間,就趕到了通州。

    照例,王興不能進京,得等皇帝旨意,盡管現在剛過午時。王興住進官驛,寫了求見折子,讓蔣華派人送進京城,同時打發侯國盛、許顯純和潘金等眾家丁帶著雪兒先行回府報平安,他身邊只留下洪林、黃浩、潘九,以及李忠和一眾錦衣衛。

    聖旨來得很快,王興剛剛睡了一覺起來,曹化淳就來下旨了,命王興明日巳時入宮見駕。

    次日辰時中刻,王興就趕到了東華門,守門軍士通報進去,不多久便有一太監匆匆起來,領王興進了啟祥宮。

    進了宮,王興沒有忙著見禮,卻是急急看向皇帝,待看清皇上的樣子,王興一愣。

    皇帝的身體狀況並不像他想像的那樣好,卻也並不像曹化淳說的那樣差。

    說沒有他想像的那麼好,是因為陛辭還不到一年,皇上的身體比之一年前,已經算是很差了,水腫是顯而已見的,眼皮跟桃子似的,臉也好像胖了一些,不過仔細一看,卻不是胖,其實也是水腫。

    說沒有想像中那麼差,是因為皇帝的精神還是不錯的,仍然坐在龍椅上批閱奏折,而並非他想像的已經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了。

    王興這才放下心來,大禮參拜。

    “微臣王興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恩,快扶王興起來!”朱翊鈞連忙吩咐一聲。

    李恩連忙過去,把王興扶起來。

    朱翊鈞對待王興與對待其他臣子之不同,從稱呼上就可以看得出來,別的臣子,一律稱為卿,而對王興,從來都是直呼其名。

    “王興,近前來,讓朕看看,是胖了還是瘦了?呵呵,朕的眼神越來越不濟了。”朱翊鈞笑呵呵地道。

    王興心里一暖,他感受到了皇帝對自己的那份親近。

    “嗯,沒瘦,不過,黑了不少,看來在遼東沒少受苦啊。”朱翊鈞仔細看了看王興道。

    “皇上,臣還年輕,受點苦沒啥,您年齡大了,可要保重龍體,多吃點粗糧,多活動活動腿腳,不要老是坐著,對身體不好。”王興真摯地進言道。

    “哈哈哈,王興,你什麼時候成郎中了?太醫也是這樣說的。唉,像你這樣能跟朕說話的人,真是太少了。可惜,朕的時日不多了。”朱翊鈞感嘆了一聲。

    確實,朝中大臣,包括身邊的太監妃子,哪個敢跟皇帝這樣說話?只有王興,敢這樣說,他是以晚輩的身份,毫無顧忌地表達自己對長輩的關心,同時,這里面也有濃濃的親近之情,就像子佷,而不像臣子。

    “皇上,不要這麼說,臣……,臣真心期盼皇上長命百歲,有您在,臣心里有底,在外面無論怎樣胡鬧,只要想到有您在,臣就不怕。皇上,您一定要保重龍體,別管建奴還是亂匪,看臣給您一一滅掉,保我大明江山永固!”

    王興眼里閃著淚花說道。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20:43
第一百三十二章 晴天霹靂(一)

    听了王興的話,朱翊鈞深邃的目光看著王興,好像要看透王興的內心世界一樣。

    王興見到皇帝這樣的目光,不由地一愣︰怎麼了這是?有什麼不對嗎?皇上怎麼用這樣的目光看我?

    “唉,李恩,都出去,你親自守在外面,任何人不見,朕要和王興單獨談談。”不知為什麼,朱翊鈞嘆了口氣,把李恩和伺候的宮人全部攆了出去。

    “是。”李恩躬身答道,一揮手,太監、宮女全部退出宮去。

    “王興,你說朕該不該相信你呢?”朱翊鈞幽幽地問道,眼楮里的溫度漸漸降下來,讓人感覺冰冷冰冷的。

    王興听了朱翊鈞的問話,再看到他眼神的變化,心里一下子慌了。

    怎麼了這是?剛才還是晴天萬里,怎麼這會兒就陰天了?難道對我有什麼不滿?我沒干什麼事呀?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這皇上應該都看到了呀?難道是有小人挑撥?看我立了大功,所以在他面前上我的眼藥?

    “皇上,您這是?……。”王興狐疑地問道。

    “時至今日,你還要給朕裝傻嗎?!”朱翊鈞厲聲道。

    王興“撲通”一聲跪到地上︰“皇上,微臣不知做了什麼事惹皇上不高興了。”

    王興見朱翊鈞發怒,連忙跪下。他心里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意思,因為自己入仕以來,一直都秉忠心,辦實事,並沒有什麼不可對人言的。當然,除了自己身上隱藏的那個連父母妻子都不能說的秘密。

    “不知道做了什麼?呵呵,你給朕說說,吳山那個隱匿在山腹里的山洞是怎麼回事?說!”朱翊鈞怒道。

    啊?吳山的事?原來是吳山的事!那麼隱蔽的事,皇上是怎麼知道的?這可是王興在這世上唯一的秘密,難道是洪家二寶那里出了問題了?

    王興的冷汗都下來了,趴在地上不敢言語,不過腦子卻是在急速轉動。

    至于是怎麼泄密的,暫時先不要去想了,先考慮考慮怎麼過這一關吧。冷靜,冷靜,不要慌,越慌越容易壞事,此時答言一個不慎,就有可能被面前這個快死之人要了小命去。甭看宮里就他跟朱翊鈞倆人,王興敢肯定,暗中一定有高手在保護著皇帝,如果他有什麼異動,怕是第一時間就會身首異處。

    王興在緊張地想著對策,朱翊鈞也不說話,就這樣保持著沉默,保持著對王興的威壓。

    氣氛非常緊張,王興有一種空氣快要被擠爆了的感覺。

    王興暗暗告誡自己冷靜下來,暗自想到︰雖然是瞞了這個秘密,可我沒干對不起大明的事啊,更別說對不起皇上了。而且,皇上既然調查到了吳山的秘密,就肯定知道,自己除了弄些日化用品賺錢以外,也就是研究出了地雷這種違禁產品。前者肯定沒有問題,只是賺錢,況且還有壽寧公主朱軒骶的股份呢。後者的話,自己這回是用地雷立了大功,也沒有什麼不對吧?唯一讓皇上生氣的,就是不該瞞著他罷了,或者說,這種殺傷性很大的武器,應該獻出來而沒有獻出來。

    我是沒有獻出來,但我也是用于正途了,也是用于振興大明了,而沒有任何野心,怎麼皇上就因為這事生氣?而且,那冰冷的眼神和語氣,是不是想殺我?難道這就是听說的伴君如伴虎?

    這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太不好了。

    奶奶個熊的,老子掌握著先進的科學技術,研究出了領先這麼時代幾百年的武器,而且還有先知先覺的優勢,要想造反,自己建立一個屬于自己的國家,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老子沒那麼干,還不是因為皇帝您待我親厚,皇孫對我敬重有加?咱是重感情的人,不好意思下手罷了。

    哼,要是因為這事就懲罰我,我還不干了呢?不跟你玩了!有什麼呀?反正我有魔盒這種空間裝備,只要今天你不當場殺了我,我就有辦法脫身。要是讓我脫了身,愛特麼誰誰!

    不得不說,王興瞬間能想到最壞的結果,而且還從最壞處打算,確實腦子夠快的。

    “皇上,這事您都知道了?看來臣的修煉還是不到家,在您面前跟透明的差不多。”王興平靜下來,故意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冷汗,做出很害怕的樣子。

    朱翊鈞沒想到王興想了這麼長時間,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你小子不該先請罪嗎?怎麼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王興,你難道不知罪嗎?”朱翊鈞冷冷地問道。

    “皇上,臣不覺得有罪。就像小孩藏了一件東西,被父母抓住了,這算什麼罪?只能算頑皮吧?”王興答道。

    “嘿!你很會狡辨啊,竟然能找出這樣的比喻!難道私造兵器不是罪嗎?”朱翊鈞不听王興那一套。

    “皇上,請听臣一言。”王興道。

    “說!”

    “是。皇上,臣自束發受教,一直秉承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志向,會試之後,到入仕這短短三年以來,一直在用自己的行動踐行忠君愛民的思想。在濟南不惜得罪各方勢力,懲治貪官奸商,這還可以說是恃了君恩,而在泰安,以區區五十人,面對數千匪眾;在遼東,在楊鎬打壓之下,沒有明哲保身,而是不惜以身犯險,率四千未曾上過戰場的兵將救出一萬五千大軍,還在楊鎬撤走寬甸軍和朝鮮軍的危急形勢下,獨對號稱百戰百勝、天下無敵的建奴全部主力,在面對這些危險時,臣未曾有過絲毫退卻,也沒有絲毫私心。”

    “在得知皇上病重的旨意之後,臣毅然舍棄殲滅建奴的千載難逢的大好局勢,馬不停蹄趕回京城,從接到旨意到完成議和協議,再到回到京城,只用了五天時間。”

    “皇上,臣說這些,並非是在擺什麼功勞,而是在剖白臣的忠心,以及對皇上的猶如子佷般的感情,在臣心里,殲滅建奴的功勞的確是大,可以說能大到足以名留青史,但這麼大的功勞,不及回到京城看到皇上龍體安康重要!”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20:43
第一百三十三章 晴天霹靂(二)

    王興說到這里,朱翊鈞眼里的寒意漸漸消了,只不過,王興看不到,自然也無法得知朱翊鈞的心理變化。

    “皇上,至于臣私造兵器,沒有及時報告給皇上,臣是有私心,但絕對沒有不臣之心。”

    “哦?你有何私心?”

    “皇上,如今大明已經積重難返,吏治腐敗,黨爭內斗熾烈,土地兼並嚴重,加之這些年,北方地區一直災情不斷,建奴肆虐,民亂頻仍,以至于財力嚴重不足,臣有心為國出力,為君解憂,可心里實在是不相信如今的官場風氣。就如上次朝堂議戰,朝堂袞袞諸公,明知臣的意見最為穩妥,卻無一人支持聲援,就為了不願被他人在道義上攻擊,而不顧朝廷的現狀。臣細思極恐。”王興說到這里,心里一愣︰怎麼把後世的網絡語言出溜出來了?好在意思不錯,就接著說了下去。

    “皇上,在這種情況下,臣敢把地雷的事說出來嗎?臣敢肯定,如果這種兵器被建奴得知,他們肯定會出大價錢想方設法弄到自己手里,如果這種利器落到他們手里,皇上,不用多,只十幾顆,就足以改變整個戰爭走向,臣不得不慎哪。所以,臣覺得必須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安心。皇上,這就是臣的私心,也可以說是臣的小心,請皇上明察。”

    王興說完,伏在地上,靜等皇上的表態。愛咋咋的吧,反正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

    “嗯,重壓之下還能保持冷靜心態,不錯。你說的還算實誠,起來吧。”朱翊鈞道。

    “啊?皇上,您不生氣了?”王興愕然,這就雨過天晴了?

    “呵呵,朕根本就沒有生氣,你的所作所為,都沒有逃過朕的眼楮,若不是看你確實忠心,能讓你活到現在?剛才嚇唬你一下,是想看看你在重壓下的心性。”朱翊鈞輕輕一笑,說道。

    什麼?試探我的心性?哎喲,你這樣試探是會嚇死人的知不知道?

    王興站起身來,戰戰兢兢地擦了擦臉上的冷汗,心說︰可嚇死寶寶了。

    “王興,剛才你說的話,朕非常相信,地雷確實不能輕易示人。那依你的想法,何時才能把此技藝交出來呢?”朱翊鈞問道。

    “皇上,臣不想交給任何人掌管,只想留在自己手里。因為,臣不相信任何人。”

    “所以,你剛才說,要替朕掃平建奴和匪亂?”

    “是,臣相信,有這件利器在手,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

    “王興,你錯了。朕問你,地雷能掃平所有不臣,能掃平吏治腐敗嗎?能制止黨爭和土地兼並嗎?”朱翊鈞問道。

    “這……,皇上,臣相信,只要皇上下決心整治,沒有整治不好的。”王興知道這話就是個套話,自己都不相信。

    “你錯了。大明如今的真正危機,不在外部,而是在內部;不在民間,而是在朝堂。朕很清楚,大明走到這一步,不是朕無能,也不是朕怠政造成的,而是這個龐大的帝國走到今天的必然結果。別說是朕,就是那個愚蠢如豬的太子,或者是你極為看好的校哥兒,都無法改變這一現實。”朱翊鈞道。

    王興听了這話,心里一驚︰皇上真是睿智!可如此睿智之人,怎麼行事如此荒腔走調?既然深悉此中弊病,為何不振作起來呢?

    “皇上,臣以為皇上也許太過悲觀了。事在人為,再難的事也未必不能成功。”

    “王興,你說這話朕認可。你知道嗎?為什麼朕一直對你信任有加?就是因為,你在朕的面前從來不說心話,也從不考慮投朕之所好,連做事也是一樣,全憑的是本心。當然,你對朕的孺慕之情,朕也深知。”

    “如果,上天再給朕十年,或許能做到革除弊病,讓大明恢復生機。這個前提是,你先蕩平所有不臣,而迅速在朝中站穩腳跟,朕再提拔你為首輔。有朕的全部信任,你放手施為,咱爺倆共同努力,這個事情才有可能。這也是為什麼朕一有機會,就越級提拔你的原因。想必你也是這樣打算的,對不對?”朱翊鈞問道。

    “臣惶恐,臣確實是這樣想的。”王興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

    “不用惶恐,你能這樣想,朕非常高興,一點都不生氣。為何?因為,你最初的理想是不問政事,悠游林下,你太老師和朕,為了把你這個最初的理想打消,激你出來做事,費了很大的心思。”朱翊鈞說道。

    可不嗎?如果不是太老師用盡心機,激我上進(當然是在他看來),我王興現在差不多已經實現了自己的理想了。

    “王興,可惜朕的身體不行了,時間也來不及了。”朱翊鈞搖了搖頭道。

    不對吧?王興听到這里,心里有一絲疑問︰既然你知道大明身染沉痾,也有心革除弊病,為什麼要否定張居正呢?怕是你有其它打算吧?

    “王興,你是不是以為,朕不在了,還有太子,還有校哥兒?”朱翊鈞又問道。

    “皇上,臣,臣確實有這樣的想法。”王興非常實誠地答道。

    “你呀,又錯了。”

    “錯了?”王興一听就迷糊了︰“怎麼是錯了?朱常洛就不提了,反正也就是一個月的短命皇帝,但以校哥兒對我的信任,難道我當首輔,他會不全力支持我?莫非皇上臨死之前,挑撥離間?”

    “你別不服,怕是你的內心也是把寶押在了校哥兒身上。王興,你想一下,歷朝歷代立志改變祖制的權臣,哪個落了好下場?商鞅、晃錯?還有本朝的張居正?你知道為什麼嗎?”朱翊鈞問道。

    “臣以為他們觸踫了既得利益團體的利益,受到的反彈之力太大。不過,只要皇上信任,或者說皇上也立志改革,還有什麼不成的?”王興答道。

    “既得利益團體?嗯,這個說法新穎,也非常確切。”朱翊鈞咂摸著王興說的這個新詞,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這個詞。

    “你說的不錯,但是,這里有一個關鍵之處,你還沒有完全參透!”

    王興︰“?”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8 20:53
第一百三十四章 晴天霹靂(三)

    看王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朱翊鈞接著道︰“年齡!”

    “年齡?”

    “是的。權臣之所以會成為權臣,得皇帝的信任是必定無疑的,但是如果權臣年齡大于皇帝,時間一長,皇帝必然會感到一種巨大威脅,或者是心理上的壓力,久而久之,你以為皇帝會容忍下去嗎?”朱翊鈞道。

    挑撥,這是赤地挑撥!王興很確定地認為,這是皇帝在臨死之前,挑撥他與太子和皇孫的關系了。王興很自信,以校哥兒對自己的敬重,他能不信任自己?自己所作所為是為了他的江山好,他會不高興?

    “王興,你知道為什麼朕會在張居正死後清算他嗎?以至于他人都死了,卻差點得到掘墳鞭尸的下場?”朱翊鈞問道。

    “皇上,臣以為,張居正得罪的人太多了,在他身後,那些人開始反撲,皇上也是迫于壓力的無奈之舉吧。”王興答道。

    “錯!朕告訴你,你這是錯的。朕以幼沖之齡即位,在他身故之前,朕不但沒有享受權力帶來的快樂,他還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朕的頭上,天天給朕上課,教導朕應該如何當明君,並且幾乎所有的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不了,他會給你講一大堆大道理。雖然他確實是為了朕好,也為大明江山立下了大功,但久而久之,朕心里早已經膩歪了,再者,不清算他,他在朝中建立的龐大勢力就倒不了,朕就不可能真正掌握大局。所以,他的下場也就注定了。”

    說到這里,朱翊鈞望向王興︰“王興,你覺得將來,你會不會是第二個張居正呢?”

    听到這里,王興感到自己的心就像一塊熱炭掉進了冰窟,一陣爆寒!

    是啊,自己以前想得太過簡單了!假設一切都按自己的意志在走,自己成功地當上了首輔,有皇帝信任,有客印月、王安、李忠之流相助,再加上自己先知先覺的優勢,一定能革除大明官場所有弊端。

    可是,可是,少年皇帝,成年權臣,與內宮勾結,自己不正是第二個張居正嗎?

    看王興目瞪口呆的樣子,朱翊鈞接著道︰“王興,只有朕在,你才有可能實現心中的夢想。因為朕比你年長,能夠信任你,關鍵是能夠駕馭你。你想想,是不是這麼個理?”

    是啊,是這個理啊,王興連連點頭。可是,您老人家在時日不多的情況下,在我立了這麼大功的情況下,對我說這些,究竟是何意?是勸我隱退?是勸我打消原來的想法?還是有別的?

    “皇上,要不,臣獻出地雷以及制造技藝,從此退隱山林?”王興道。

    “王興,你別胡思亂想,朕非常信任你,大明的將來還是要依靠你,這一點朕是十分清楚的。”朱翊鈞見到王興的模樣,就好像讀懂了王興心中所想一樣。

    胡思亂想?能不胡思亂想嗎?進又進不得,退又不讓退,皇帝你是什麼意思?

    “王興啊,你別急,听朕慢慢給你解說。”朱翊鈞說道︰“大明的弊病朕比誰都清楚,只有一個辦法,而這個辦法的實施,也只有你能辦到。”

    听到只有一個辦法,王興腦子里瞬間閃出“推倒重建”這四個字來,莫非皇帝是這個意思?

    想什麼呢?

    這個念頭一出,王興就想抽自己一個嘴巴︰皇帝再是昏庸,再不喜歡朱常洛,但那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也不可能自己把江山敗壞掉,還推倒重建?天下人誰都可以這樣想,唯獨姓朱的不可能有這樣的想法。

    “這個方法就是,推倒重建!”朱翊鈞盯著王興的眼楮,一字一句地說出來這個答案。

    王興被這個答案驚呆了,就好像楮天打了個霹靂一樣,瞬間被雷得外焦里嫩!

    最不可能產生這樣想法的人,竟然有這種想法?我是不是听錯了?

    王興驚得嘴巴都差點掉下來!

    忽然想到他說的“這個辦法的實施者,只有你”這句話,王興反應過來,瑪德,這是懷疑我有另起爐灶的想法?這可是冤枉死人了,俺真沒有好不好?

    “撲通”一聲,王興嚇得跪倒地上,搗頭如蒜︰“皇上,臣冤枉,臣冤枉啊!”

    “你瞧你那點膽子!朕可沒說你有不臣之心,你怕什麼?”朱翊鈞道。

    俺膽子可不小,不過,你老人家這種說法,可是謀逆大罪,俺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起來,起來。朕不是那個意思,你不用害怕。”朱翊鈞抬抬手,讓王興起來。

    “皇上,可嚇死臣了。”王興戰戰兢兢地站起來說道。心說︰“今天可倒了血霉了,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皇上這不是揉搓人嗎?”

    “朕這一生就沒有順心的時候,這皇帝當得非常憋屈。先有太後和張居正,像兩座大山壓在朕身上,整天戰戰兢兢,不敢有絲毫行差踏錯。好不容易等到太後和張居正故去,這回朕可以按自己的意願為帝了吧?可是在立太子一事上,卻又遭到眾臣子的反對,這一斗就是二十幾年,最終還是屈服了。哼,朕雖然表面上屈服了,可心里從來沒有屈服!”

    說到這里,王興注意到,朱翊鈞眼里閃著倔強的神色!

    “怠政二十多年,任由黨爭之禍泛濫,任由貪官污吏橫行,甚至任由建奴一步步壯大,你以為朕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嗎?錯了,朕就是要壞掉大明的根子,朕就是要推倒重建!朕一定要自己心愛的兒子當上皇帝,而不是把這花花江山留給那只豬!”

    朱翊鈞說道,語氣里深藏的怨毒之意,讓王興打了一個寒戰!

    朱翊鈞的這種說法,完全超乎了王興的想像,不,應該說完全超乎了所有正常人的想像。

    這特麼不是神經病嗎?自己親手把江山根基挖斷,然後建立一個新的社稷,就為了給自己喜愛的小兒子?這也太偏心了嗎?這是江山社稷,不是玩具。

    敢拿江山社稷當玩具的,恐怕也只有朱翊鈞一人能做到。

    神經病!老朱家的人就很少有正常的。

    話說這也太不正常了吧?王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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