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生燃情年代 作者:銀色紀念幣 (已完結)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8-10 12:45
第150章 要團結,不要內鬥


    舞廳的小插曲之後,倒也沒發生什麼特別的衝突,羅貢獻之後在大戶室看到梁一飛,笑呵呵得說那天晚上喝多了酒,失態失態,讓大伙見笑了.

    梁一飛也是笑臉相迎,和張松、何雲飛他們一樣,給羅貢獻辦了一張金卡,以後消費可以打折,可以提前預定包廂。

    藍鯨大廈營業廳才開業一周時間,外面的散戶是就已經上演了一幕幕人間戲劇,梁一飛不止一次的看到,一群散戶擁擠在一起,看著電子顯示屏的數字,打了雞血一樣大喊漲漲漲,也不止一次,在休市的時候,看見因為股票下跌賠進去棺材本的老頭老太太,坐在門口台階上雙手合十,乞求上天神佛保佑。

    藍鯨大廈一樓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了一個香爐,裡面供著一尊黑乎乎的財神,每天從早到晚,香煙不斷。

    每次股市暴漲,和暴跌,門口的香爐裡都插滿了香。

     藍鯨大廈開業時候那條『自行車進來,小轎車出去』的橫幅早就拿下來了,換成了一條『股市有風險,投資需謹慎』的顯眼提示。

    然而這一切,都阻止不了散戶的熱情,一面是求神拜佛,甚至捶胸頓足痛哭流涕的失敗者,另一面,更多的人拿著全家積蓄前赴後繼的湧進大廳開戶。

     「這些人,連股票是什麼,就敢把身家性命朝裡面砸,說他們是可憐呢,還是可笑?」張松坐在大戶室裡,看著樓下求神拜佛的散戶,說不清是譏笑還是同情的搖搖頭。

    大戶室裡的氣氛比外面大廳要祥和的多,雖然股市前期大跌,但最近已經趨近平穩,總的來說,沒有再出現一天暴跌幾十點的恐怖情況;

    能近大戶室的,基本都是見過世面的,幾十萬漲漲跌跌,數額雖然比外面的巨大,都還算能承受,偶爾會聽到大戶室裡幾句罵娘的、拍桌子的,不過休市之後,該玩玩該樂樂,照樣紙醉金迷。

    羅貢獻幾乎天天都泡在這裡,這家伙炒股的確有幾把刷子,一個禮拜下來,又賺了七八萬塊錢,每天和大戶室裡的人大聊股票經,儼然已經成了大戶室股神。

    以至於王自衛暫時都不用找股票專家來熱場,大戶室裡每天的轉手率就高得嚇人,好幾個老板都在跟著羅貢獻一起炒股。

    背地裡,王自衛跟梁一飛開玩笑,說羅貢獻這個名字起的真不錯,為大戶室貢獻了一大堆手續費……

    在這點上,梁一飛就差的很多。

    開業到現在,就做了幾筆單子,進進出出不過四十萬,還虧了兩萬多,今早才買了二十手兩千股的聯華科技,結果入手就開始跌,中午跟張松在一塊吃完飯,兩千股已經損失了六千多塊錢。

    「羅貢獻也有這只股,上午才賣。在這支股上他進進出出賺了不少。」張松朝前面的羅貢獻怒了努嘴,說:「你還這別說,這人的確適合炒股,無師自通。」

    前面,羅貢獻正在聊聯華,聲音很清晰的傳到後面來,說這只股盤子小,有點風吹草動,市場股價很容易就能反饋出來,適合做短線……

    吧啦吧啦一大堆,都是後世很簡單的股市常識,連梁一飛這個半外行都懂,不過在當前大家都不了解股市的時候,這些最基礎的常識,卻又是寶典。

    懂歸懂,可偏偏操作起來,梁一飛就是不賺錢,羅貢獻就是能賺到錢。

    這到哪說理去!

    「你啊,我看是心根本不在股市上面,還真純粹是來玩的,要不然未必比他差。」張松說。

    「也不一定,有的人天生嗅覺就敏銳。」梁一飛呵呵一笑。

    張松吸溜著一瓶可樂,隨口說:「我聽說,最近你跟裘娜走得蠻近的?」

    梁一飛看了他一眼。

    張松這人,在濱海市大老板圈子裡,是一個八面玲瓏的角色。

    論生意,他不是最大,論人脈,他也不是最廣,不過,和誰都有往來,私下都能勾兌。

    總而言之一句話,都是朋友,沒仇人。

    別看他平時在一塊玩的時候,嘻嘻哈哈,像個大活寶,高興起來,暴發戶張狂氣質一覽無遺。

    可他從來不會過火,不會結仇,分寸火候把握的十分精准到位。

    同樣是唱歌送花籃調戲女歌手,他做出來,錢花的不多,自己有了面子,又順手捧了一把梁一飛,給足了梁一飛和嵐韻湖面子;

    連祁玟茹背後都不埋怨他,反而覺得這個張老板人挺好。

     羅貢獻恰恰相反,花了幾萬塊錢,卻得罪了一圈人,自己也沒快活。

    在圈子裡,張松就是一個百事通、信息源、潤滑劑。

    聽張松忽然說道裘娜,梁一飛看了看空的七號桌,說:「也談不上走得近,她一個女同志,愛玩,我那邊正好玩得也多,有時候去坐坐,怎麼了?」

    「能怎麼了,你兩男未婚女未嫁,就是上床也天經地義。」張松呵呵一笑,然後才說:「跟你講個事,你當笑話聽。」

    「嗯。」梁一飛點點頭,」你知我知。」

    「嗨無所謂,你年輕,知道的少,其實圈子裡的都有耳聞。大概是86年,還是87年的時候,何雲飛才發跡,天天泡舞廳不著家,那時候舞廳少啊,濱海就那麼一兩家,一來二去的,就在舞廳認識了兩個年輕女孩,本地做服裝生意的。」

    頓了頓,笑說:「何老大這人,手面敞亮,人豪氣,男人味足的很,那時候場子裡的女孩子,都朝他身上倒貼,他呢,人是仗義,可男人嘛,都那樣,玩了就玩了,沒動過真心。可這次不一樣,他偏偏就看上了這兩個女孩當中的一個,五迷三道的追了有半年,愣是沒得手!說起來他媽的也是詭異,他喜歡的那個沒得手,另外一個姑娘,反而喜歡上他了。」

    「三角戀嘛。」梁一飛說。

    張松點點頭,說:「差不多吧,何老大喜歡的那個,脾氣也強,經常當眾搞得何老大下不來台。有次何老大喝多了,脾氣上來,非要霸王硬上弓,你猜怎麼著?」

    「你這人,跟我說相聲呢。」梁一飛淡淡一笑:「我明白你意思,裘娜是何雲飛的人。」

    「那你就猜錯了!他不是喝多了嘛,人都認不清了,還怎麼霸王硬上弓?裘娜那個姐妹扶著他去休息,醒過來一看,不知道怎麼兩個人就睡一塊了。要死不死的,這他媽一炮還就中了標,懷上了!

    後面的事,就跟你知道的差不多,何老大生意越來越大,兒子有了,老婆在家鬧,另外一個吧,也不是省油的燈,何老大搞了裘娜的姐妹,對裘娜挺不好意思的,其他的心思就漸漸淡了,以兄妹相稱,當朋友處,這些年幫了裘娜不少忙。」

    梁一飛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段故事,生活果然比電視演的還要精彩,笑笑,「松哥,好端端的,跟我講這個干嘛?」

    「還能干嘛,圈子裡,誰不知道我張大善人,只搭橋,不拆路,只拜佛,不破廟,整天不琢磨別的,盡干好事了!」

    張松開了個玩笑,然後語重心長的說:「兄弟,男人嘛,就這回事,自己不要的,也未必樂意讓給別人。何老大這人仗義起來那的確沒話說,可手黑起來,那真怪嚇人的,你是沒見過。我琢磨著,咱們處得都不錯,犯不著為了點誤會,鬧出意氣來。」

    說著,拍了拍面前的電腦,說:「這年頭,他媽的滿地都是錢,有什麼事,比賺錢重要?!我們這些私營企業家,活得不容易,銀行不待見我們,他們國企老板看不起我們,老百姓背後罵我們,你說說,濱海市就屁大點地方,好不容易出了幾個人物,再因為點屁事窩裡鬥,犯不上啊。你說是吧。」

    「是這個理。」梁一飛點點頭,想了想,說:「我以前聽說過一個笑話。」

    「哦?」

    「說要是男人都被閹了,全世界絕對是一片祥和,共產主義說不定早就實現了!」梁一飛一本正經的說。

     張松正在用吸管吸溜著吸管,忽然噗嗤一口就噴了出來。

    周圍幾個大戶室的老板莫名其妙的朝這邊看過來。

    「沒事沒事,你們忙你們的。」張松擺擺手,擦干嘴,搖頭無語苦笑說:「得,看來我這輩子是看不到共產主義了,還是讓我在資本主義的權力欲望,紙醉金迷裡沉淪到底吧!」

    「我大概也看不到。」梁一飛哈哈一笑。

    男人之間的戰爭,有一半都是因為女人,至少是借這個由頭。

    出了祁玟茹這碼事,梁一飛考慮過,嵐韻湖唱歌送花籃的項目,賺錢多,也容易惹事的,在合適的時機,取消這個項目,讓嵐韻湖從一個娛樂場,轉變成真正的會所。

    但現在還要靠著它賺錢,時機不到。

    聊了一會,股市下午休市,梁一飛離開大戶室,剛走到門口,電話響起來。

    「哥,我找到了!他媽的,這鹿仁康到底是搞體育的還是賣狗肉的,院子裡養了一大堆狗!」

     電話那頭,吳三手的聲音和狗叫聲融合在一起。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8-11 12:33
第151章 神奇的保健品


    電話這頭,梁一飛微微一愣,這位鹿教練現在就有養狗的愛好了?

    不過這都無所謂,想了想,對電話那頭說:「三手你記著,我這邊底線是兩百萬,三年的代言廣告費用,不光包括他個人,還有他手下的整個田徑隊。」

    「哥你放心,我在當地都打聽過了,有企業找鹿仁康做廣告的,費用都用不著這麼高,如果僅僅是拍一個廣告,五萬塊錢就夠了。我覺得咱們這個價錢還能繼續談。」吳三手在電話那頭小聲的說。

    梁一飛點點頭,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吳三手在當地,情況肯定要比自己更清楚,於是點頭說:「行,你自己把握,隨時聯系。」

    掛了電話,梁一飛看了下時間,也快到吃晚飯的點了。

    要是沒記錯的話,今晚夜校有課。

    說起夜校,忍不住曬然一笑,自己有多久沒去過夜校了?

    好像就考試的時候露過一次面,還只考了一門課,當期剩下來的兩門,是花錢找人代考……

    自己呆在夜校的時間不長,真正談得上關系好的,也就兩個人,一個項衝鋒一個姜小荔,從大宇宙事件開始,也好久不見了,正好抽個空回去瞧瞧,順便找項衝鋒了解一下汽水廠的實情。

    項衝鋒爺倆都在汽水廠保衛科干,最初新時代才成立,缺保安,還想拉他過來幫忙,項衝鋒倒是十分樂意,可他老爺子不肯,好好的國企不呆,去什麼私企?

     如今汽水廠這副摸樣,估計項衝鋒日子也不好過。

     驅車來到夜校,就等在門口,等了快半小時,才老遠看到項衝鋒騎著個自行車過來,隔著車門,衝他招招手,喊了一嗓子衝鋒。

    「咦?一飛……飛啊!」項衝鋒吱呀一下剎住車,還是那副結結巴巴的樣子,先打量著梁一飛那輛嵐韻湖的桑塔納半天,冒出來一句:「你買車了?」

    「你這信息也太不靈通了。走,上車說,咱們吃飯去,你選地方,我買單!」梁一飛拍了拍車門。

    「成!反正我也不……不想上課,無聊的很。」項衝鋒把自行車大咧咧朝學校門口車棚一鎖,拉開車門上了副駕駛座。

    強壯的身體幾乎要占滿半個駕駛座。

     兩人開車翹課,讓項衝鋒選地方,沒想到他選了市裡的肯德基,到了二樓一個角落卡座,點了滿滿一桌子的油炸食品,項衝鋒被他老爹逼著每天要鍛煉,平時即沒機會,也什麼錢來消費這些不健康飲食,吃得滿嘴流油。

    吃了差不多,他擦擦手,打了個飽嗝,忽然幽幽的冒出來一句:「一飛……現在夜……夜校,挺沒意思的。你不了,小荔也……也走了……我一個人都不想去上課。」

    以前夜校裡,他們三個人玩的最近,不過大宇宙事件之後,姜小荔忽然跟梁一飛講她想出國,到外面去見見世面,梁一飛安排了她從新時代走,資助了她第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

    「對了一飛,你……你學校那邊還,還要保安不?」項衝鋒忽然問。

    「怎麼講?你爸不是不讓你從國企走嘛。」梁一飛接著話題朝下引。

    「那也得看是什麼樣的國企……我們汽……水水廠現在是越來越……越差!」

    說起汽水廠的現狀,項衝鋒一肚子苦水要吐,都不用梁一飛專門來問,就把梁一飛想知道的說了個七七八八。

    汽水廠以前不愁市場,全市就這麼一家,市面上也沒有其他有力的競爭產品,生產的桔子汽水非常暢銷。

    加上設備都是進口的、有一批經驗豐富的老員工、各方面政策向來有限供給,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屬於不折不扣的優質企業;

    但是這幾年,一大批新產品湧入市場,國外的,有可口可樂,國內的,有健力寶,還有各個地方性的山寨可樂、各種新口味的飲料,幾乎一夜之間就搶占了飲料市場。

     按理說,這時候汽水廠應該想的是改革管理節約成本、研發新產品,重新搶回市場,可廠長羅貢獻壓根不朝這方面想,采用了一個簡單干脆粗暴的辦法:直接從銀行貸款。

    銀行一開始還願意放款,漸漸的看汽水廠老不見起色,銀行也不傻,貸款越來越難審批,羅貢獻又玩起了很常見的套路:扣住供貨商的錢不給,等產品賣出去之後再還款。

    如果是優質產品,壓貨款這一套的確是可行的,可問題是產品銷路越來越低,回來的那點子款根本不夠還原料商的錢。

    這就導致了一個很詭異的情況:汽水廠欠著其他廠子一大筆錢,這筆錢越滾越多,為了保證那些供貨商的欠款不至於成爛賬,以及汽水廠幾百號職工的生存,市裡就只能再想辦法通過銀行給汽水廠貸款,確保汽水廠不能黃掉。

    欠錢的反而成了大爺。

     這種窘迫環境下,汽水廠的職工的日子自然是一天不如一天。

     私下裡,大家都在傳,廠長羅貢獻挪用公款,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揮霍,自己買房買車養女人。

    民怨沸騰!

    「要是……要是能換個廠長就好了!」項衝鋒嘀咕著問梁一飛:「一飛,你朋……友多,能不能,曝……曝光他?」

     梁一飛心念微微一動。

    曝光羅貢獻當然沒什麼問題,這事都不需要在首都的林之嫻幫忙,自己現在財力和關系,隨便找個本地的報紙都能辦到。

    可是曝光了他,後果無非就是汽水廠換一個廠長。

     換個廠長,對自己有什麼好處?

     說到底,和羅貢獻本人也沒什麼私仇,相反,這段時間一直在大戶室裡混,相互還熟悉了不少,平時聊個天遞個煙什麼的,還算是融洽。

     整羅貢獻本人,不是目的,自己要的是汽水廠。

    其實羅貢獻要的也是汽水廠,不同的是,羅貢獻更像是一個大跳蚤,趴在汽水廠身上吸血,把汽水廠當成財源,一點點榨干;而自己則是要汽水廠,變成一個可以下金蛋的老母雞。

     沉吟了片刻,說:「衝鋒,你知道汽水廠,欠哪些企業的錢嗎?欠多少嗎?」

    「不知道。」項衝鋒很誠實的搖了搖頭,然後又說:「我能查到。」

    「嗯。」梁一飛點點頭,說:「暗中去查就行,不要張揚。」

    項衝鋒人有點憨憨的,可並不傻,聽梁一飛讓他去調查,他眉頭一挑,驚喜問:「你……」

    「噓。」梁一飛最嘴唇前豎起了一個食指,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笑著說:「偷偷的進村,打槍的不要!」

    「明……明白!」項衝鋒用力點頭。

    ……

    ……

    幾百公裡之外,吳三手正在體委的一個院子裡,和一個貌不驚人的中年男子一起喂狗。

    不大的院子,養了三條跟小獅子一樣的藏獒,看到生人,一個個作勢欲撲,吳三手連續喂了幾把狗糧,那三條藏獒都依舊我行無素,只要他一靠近,就衝他呲牙,一副喂不熟的樣子。

    倒是跟那個中年男人很親,不時的搖著尾巴繞著他打轉。

    「這種狗好,忠心,一輩子就忠於一個主人!」鹿家軍的領軍人物鹿仁康把一塊肉骨頭隨手拋出,剛落地,三條藏獒就衝上去爭搶起來。

    他擦了擦手,斜睨著吳三手,說:「你們找我簽合同做廣告,一簽就是三年,只給八十萬,太少了點吧。」

    吳三手在梁一飛面前唯唯諾諾,可面對這個被一大群狗環繞的中年男人,卻顯得底氣十足。

    跟著梁一飛這麼久,吳三手算是見過大世面,交往的都是當前最有錢的一批人,在吳三手看來,眼前這人無論在氣勢還是財富上,都遠不如濱海市那些大老板。

    搞幾條大狗,就能裝場面了?!

     他一改平日的猥瑣,呵呵一笑,不深不淺的說:「鹿教練,奧運會金銀銅牌,都是市價,您要是拿了金牌,那沒的說,翻幾倍都行。可是您現在帶的隊伍,不還僅僅是一個銅牌嘛。」

    「銅牌怎麼了!」鹿仁康三角眼一翻,豪氣萬分的一揮手,語氣充滿了自信和霸道:「你信不信,我說讓誰跑第一,誰就能跑第一,我想拿什麼牌子,就能拿什麼牌子!說破什麼記錄,就破什麼記錄!」

    「不至於那麼神吧?」吳三手說。

    「就是這麼神!你要是不信,等著看明年的世界田徑錦標賽。不過到那時候,找我代言,可就不是這個價錢了!」鹿仁康說。

    吳三手好奇的問:「鹿教練,你這麼有信心,難道真的和外面傳說的,給隊員打針了?」

    鹿仁康臉色一沉,說:「你別亂講!我們鹿家軍能取得好成績,除了有一套訓練有素的方法之外,還有我專門研發的中成藥保健品,長期服用,能大幅度提升人體機能。」

    「哦?這麼神,那您給我開開眼?」吳三手說。

    鹿仁康沉吟了片刻,說:「這樣吧,三年的代言費,我要一百萬。另外,這個秘方我可以賣給你們,不過,也要一百萬。」

    「那我得先找專家驗一驗!」吳三手說。

    「那怎麼行,給你看了,你給我流出去,我找誰說理去?!」鹿仁康連連擺手,說:「要不就一塊買,要不然就拉倒。我鹿家軍這塊牌子,不愁買家。」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8-11 12:33
第152章 看似無害的酒水生意


    嵐韻湖餐廳,一個小型包廂裡,羅貢獻單獨請梁一飛吃飯。

    上次在舞廳鬧了點不愉快,不過很快的就像粉筆字一樣擦掉了,大家誰都沒再提,之後相處的還算融洽。

    只是從那之後,羅貢獻很少來嵐韻湖玩。

    今天,單獨請梁一飛是有事要聊。

    包廂大圓桌就兩個人,卻點了一桌子菜,羅貢獻拿著一瓶茅台,給梁一飛到了半杯,然後自己加滿了一杯,笑呵呵得說:「梁老板,那我就先干為敬了!」

    說著,一仰脖,咕咚見了杯底。

    「這點小事,羅廠長你太客氣了。」梁一飛喝了自己面前的半杯酒,放下酒杯,說:「你放心,我這個地方酒水消耗很大,一個月從你汽水廠進兩三萬塊錢汽水問題不大。」

    羅貢獻這個廠長也不是只知道炒股,一點兒正事不干,至少汽水廠的銷售業務還是上心的。

    首先得確保汽水廠活著,他這個廠長才能不斷的從裡面上下其手撈錢。

    今天找梁一飛,就是想談和嵐韻湖合作,嵐韻湖有自己的大型餐飲,有舞廳,高爾夫球場也已經初見雛形,是一家酒水大戶。

    雖然現在流行可樂、健力寶,但在嵐韻湖這樣的地方,包裝漂亮點的桔子汽水,同樣有銷路。

    不光是梁一飛,濱海市做餐飲娛樂稍稍有點規模的老板,羅貢獻或多或少都接觸過,這家三五千,那家兩三萬,一個個小單子彙聚成大單子,所以汽水廠目前雖然舉步維艱,但還是能勉強生存。

    廠子員工叫苦連天,上游供應商和銀行一大筆錢收不回來,羅貢獻卻對目前『不死不活』的現狀很滿意。

    一來是能力問題,他沒有能力讓汽水廠能起死回生,重新輝煌起來;

    二來嘛,就算汽水廠上去了,市場打開了,他除了收獲點榮譽,能有什麼好處?

    工資獎金多加那麼幾塊錢,幾十塊錢?

    汽水廠效益真好了,那廠子這個位子就變得炙手可熱,未必能輪到他來做。

    相反,讓汽水廠保持在半死不活的狀態,一個大爛攤子,他這個廠長反而坐得穩,由於賬目的混亂,也更方便他在其中做手腳。

    比如說今天,他找梁一飛推銷酒水,表面上看,是一個月兩萬五,但是在合同上,要做成翻一倍的樣子,合同金額是五萬。

    這對雙方都有利可圖:嵐韻湖這頭,實際買汽水的錢,還是按照兩萬五來給,但是賬面上支出成本高了,能少交稅,

    目前交得的營業稅和企業所得稅,稅務那頭不會直接計算企業成本,但涉及到發票、流水等等因素,企業自然有辦法通過操作,把一部分成本給算進去。

    多一點成本,就能少交一點稅。

     汽水廠那頭,兩萬五的收入,賬上卻是五萬,看起來盈利多了,要多上繳利潤,好像吃虧,實則不然。

    他能拿著這筆銷售合同,去銀行貸款!

    銀行變精明了,國企也未必就能貸到款,市場成績說話,你有訂單,那就有貸款。

     一筆幾萬塊錢的陰陽合約,他在裡面就有幾千塊錢的撈頭,這種幾千幾萬的單子,汽水廠每個月都有不少,加起來就是一個很驚人的數字。

     不停的貸款、不停的和上下游企業發生債務,形成巨大的三角債,汽水廠就越安全,他個人在其中上下其手也就越多。

    按照目前全國都在清理三角債,按照一般的做法,汽水廠這種優質企業,最後很可能是政府出面,或者銀行出面,用杠杆兜下汽水廠所有的債務。

     到時候,債務沒了,羅貢獻還是廠長,撈得那些錢也不用再向誰負責,一筆勾銷,安穩落袋。

    梁一飛想了想,說:「這法子倒是沒問題,不過羅廠長,我不太理解,你合同做五萬,我最後銀行給你到帳,只有兩萬五,你賬目怎麼做?」

    「股市上賺了,就填進去,要是虧了嘛……」羅貢獻嘿嘿一笑,似乎不願意多說,只道:「會計那頭我早就打好了招呼,那麼多爛賬,總有辦法做的平。」

    在電腦和互聯網尚不普及的年代,做賬、查賬,都是十分復雜的工作,尤其是像汽水廠這樣的大廠,幾十年積累下來的賬目,連廠長、會計、經手人都換了好幾茬,想要查清楚基本不可能。

    連汽水廠自己的會計,大概都搞不清楚那些破賬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也是在舉國上下清理三角債時候遇到的難點之一,那麼多牽連在三角債裡的企業,不可能一筆筆去查細賬,去追責;只能從大處入手,銀行投資,盡可能保護一批優質企業,把大部分企業從三角債的泥潭裡拉出來,讓經濟重新恢復順暢運作。

    正說著,梁一飛的大哥大忽然響了。

    「羅廠長,你稍坐,我接個電話就回。」梁一飛起身拿起大哥大衝羅貢獻晃了晃。

    「好好好,你先忙。」

    離開包廂,梁一飛走到隔壁一個空包廂裡,接通了電話。

    吳三手的。

    已經是晚上七點多,電話那頭吳三手把白天和鹿仁康談的結果向梁一飛彙報:鹿仁康在代言費上加價不多,從最早開出的80萬加到一百萬,但是堅持要一百萬打包出售他的秘方。

    對方態度很堅決,甚至講出『你如果不要我的秘方,叫我代言、做廣告就毫無意義』這樣的話。

    「哥,我覺得不太對勁啊,你想,什麼秘方這麼靈,吃了就能破世界紀錄,拿冠軍?要是真有這種東西,全國人天天吃,我們全國老百姓不是都成李寧、史泰龍啦!」吳三手說。

    如今『超人』這個詞還不流行,體操王子李寧和史泰龍是當前國內外的兩個超人代表。

     1984年洛杉磯奧運會,李寧一舉奪得三金兩銀一銅,接近中國代表團獎牌總數的1/5,成為該屆奧運會中獲獎牌最多的運動員,並且創造了世界體操史上的神話,先後摘取十四項世界冠軍,贏得一百多枚金牌。

     1988年宣布退役後,李寧以其姓名命名創立了「李寧」運動品牌,也大受歡迎。

    至於史泰龍,國人知道他,還是從盜版錄像帶上,第一滴血雖然沒有在國內上映,但在錄像廳卻是最受歡迎的一類,讓國人從滿是奶油小生或者高大全英雄的影視作品中,看到了一個真正的有血有肉,荷爾蒙爆棚的男主角。

    梁一飛忍不住搖頭一笑,說起來也奇怪,明明是很簡單的道理,可一旦被炒熱起來,十幾億人就像被蒙住了雙眼得瘋子一樣,喪失理智,瘋狂的追捧。

    那些所謂的高學歷精英、大學教授、各種見過世面的二代,還不如一個沒文化的勞改犯看得通透。

    「答應他。」梁一飛說。

    吳三手還准備說點什麼,梁一飛就直接打斷,語氣堅定的說:「但是你要和他說清楚,我們買的秘方,是鹿家軍服用的秘方,鹿家軍之所以能取得好成績,就是因為喝了這些秘方!這點,你務必跟他落實到位,包括口頭、合同上的,並且定好違約的賠償金額。」

    聽梁一飛語氣堅定,吳三手情知自己再勸也沒什麼用,最後說:「哥,要不等簽完合同,我先喝一點試試?」

    「喝個屁。回來,我叫廚房給你煮一窩王八湯補一補。」梁一飛哈哈一笑,說:「行了,我正在談事,先掛了。」

    「好。」

    掛了電話,梁一飛在包廂裡掰著手指頭算了算時間。

    鹿家軍真正一夜爆紅,其實是93年,4月和8月,四月在國內破了一個世界紀錄,八月在斯圖加特世錦賽包攬女子1500米、3000米、10000米全部3枚金牌。

    距離在世錦賽破紀錄,還有差不多十個月。

    沉吟了片刻,重新起身,走到隔壁的包廂。

    「羅廠長,久等了。」梁一飛呵呵一笑,把手裡的大哥大擺在桌上,搖頭說:「一大堆破事,個個都是來要錢的。」

    「理解,你生意做得大,花銷自然多嘛。」羅貢獻笑呵呵的說。

    「羅廠長,剛才我想了一下啊。」梁一飛湊近了點,說:「不如我們把合同再做大一點,做到每個月十萬塊錢。我這頭,也少繳點稅。」

     羅貢獻的眉頭微微一跳。

    梁一飛的目的可以理解,少交稅。

    但是他總覺得那裡不太對,梁一飛之前還問東問西的,怎麼出去接了一個電話,回來之後態度立刻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主動要求大幅度提高合同金額?

    可要說陰自己,先不講對方有沒有這個動機,羅貢獻實在想不到,這份雙方都參與的合同,梁一飛怎麼陰自己,他有什麼好處。

     一個月就十萬塊錢的合同,一年攏共也就120萬,似乎也做不了什麼手腳。

    「老羅,你這個人就是想得多,所以才掉頭發。」梁一飛似乎看出了對方的疑惑,呵呵一笑,說:「要不然這樣你看行不行,我一次性簽一年的合同,先把一年的錢打給你。」

    羅貢獻思來想去,最後還是覺得可行。

    無非是原來五萬塊的合同,做到十萬而已。

    操作起來簡單,把原來汽水的出廠價格提高一倍,但是實際收錢還是按照事先商定的價錢。

    等於是,合同價格是實際價格的四倍。

    看起來很誇張,可嵐韻湖是高檔消費場所,汽水賣給它賣貴一點也能講得過去。

    唯一有點麻煩的,就是汽水廠那頭做賬更麻煩了,虛賬要多做一倍,一年多找60萬流水從賬目上走一邊。

     關鍵是,梁一飛那句『一次性簽一年的合同』,吸引力太大。

    既然願意一次性付款,那他就能拿著合同,以一整年的收入120萬為基礎來貸款。

    這裡面他一次性上下其手,就有幾十萬的余地,放到股市裡,運作的好,不用半個月就能連本帶利回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8-11 12:33
第153章 大記者潘覺


    敲定和汽水廠的『合作』之後,梁一飛沒有再和羅貢獻多喝多聊。

    國企老總,和私企老總,在認同感價值觀上,個人風格上,的確差別很大,就算梁一飛不算計羅貢獻和汽水廠,充其量和羅貢獻也只能成為生意往來的朋友而已,遠遠談不上一起喝酒扯淡的交情。

    把財務部經理李守財叫來吩咐了一番,聽完之後,李守財猶豫了一下,似乎有話要說。

    他是梁一飛從新時代帶來的老班底,又管著財務口這麼重要的一塊,有些話別人不敢說,李守財卻是可以講,也必須要講。

    「老板,真較真起來,這不是合理避稅。」李守財斟酌著用詞,說:「合同數目是一年120萬,我們賬上的真實支出,卻只有30萬。要抹平這筆支出,就要從其他方面做賬,也不是單純的扣支出,還得通過發票……」

    李守財講了一堆專業的操作手法,最後低聲說:「嵐韻湖的賬目很清楚,一筆做假,那就要牽連到很多筆,作假多了,肯定要露餡,畢竟我們不是汽水廠那種幾十年的老企業,想要查賬,很容易就能查清。」

    梁一飛眼皮微抬,掃了李守財一眼。

    李守財的話,從道理、法律上來說是對的,可在實際環境下,他的擔心,又屬於杞人憂天,過度緊張敏感了。

    這年頭私營企業這麼干的太多了,查都查不過來。

    見梁一飛看著他,李守財心裡咯噔一下,低聲問:「老板,我是不是想多了?」

    「沒有!」梁一飛果斷搖頭,說:「老李,我用你,用的就是你這份多余的擔心,用的就是你的滴水不漏和嚴謹。嵐韻湖這個地方花花世界,本來就容易犯各種錯誤,所以在錢上面,你得看緊了。這樣吧,以後我們內部走賬,還是按照兩萬五來走。」

    「好,您放心,指定不會出錯!」有老板的認可撐腰,李守財心裡頓時有了底。

    財務是項危險的工作,老板一旦出了岔子,尤其是在錢上出了茬子,財務想甩鍋說在不知道都不可能,之前大宇宙的財務就是這麼倒霉的。

    對於財務人員而言,一個奉公守法的好老板,往往比多開一份薪水更重要;何況梁一飛給他的待遇並不低,在嵐韻湖的管理人員裡,他李守財是第一位。

    其實嵐韻湖的稅務壓力並不像想像中那麼重,這裡絕大多數的消費,其實根本沒有發票,比如送個花什麼的,根本無賬可查。

    梁一飛和李守財交代清楚,叮囑了一句『注意保密』,然後看看時間,收拾了一下,離開辦公室朝歌舞廳走。

    今晚,何雲飛過來玩,之前特意跟他通了氣。

    何雲飛的『煤老板』之路進行的非常順利,甚至連放貸這一招都沒用上,就在南江省找到了兩個經營不下去的小煤礦願意低價出售,然後威逼利誘的又搞垮了當地另外一個六萬噸的礦。

    三個礦在手,然後才按照梁一飛的點子,給當地國企煤礦低價供應,果然不出所料,對方一口答應下來,低價收煤,把機器借給何雲飛,連租用費都沒要。

    這裡面除了梁一飛的點子,想必還有何雲飛自己的手腕,電話裡說的不詳細,不過梁一飛還是能聽出一股子血腥味道。

    剛到舞廳門口,就看見除了兩個侍應生之外,任鵬也站在大門口。

    「梁哥!專門在這裡迎您呢!」看到梁一飛,任鵬的態度即恭敬,又帶著幾分熱情,和當初那個腹誹嵐韻湖斷了他財路的老混混判若兩人,親熱極了。

    「大鵬,最近沒少賺吧。」梁一飛笑呵呵得接過任鵬的煙。

    「嗨,還沒結算,不過這次肯定是能大賺一筆了。」任鵬臉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說:「都是托了您的福,沒您,也沒我的今天。」

     梁一飛哈哈一笑:「好說,我也沒給你什麼福,還斷了你的財路。」

     「說這個干嘛,都怪我當時糊塗,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還給我五萬塊錢,我又加上自己攢的幾萬塊,全部投進去了,雲飛哥說,搞得好,到明年分紅,我至少能拿這個數!」

    任鵬一個巴掌來來回回的翻來覆去的,看得梁一飛都眼花,少說五六十萬。

    「對了,雲飛哥還帶了個人來,知識分子,大記者,我們這次能順利買到兩個小礦,他功勞不小。」任鵬說。

    講道『大記者』三個字,梁一飛忽然想到了林之嫻,這位小姑娘轉行成調查記者之後,忙得腳不沾地,天南海北的到處跑,已經有段時間沒怎麼聯系了。

    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

    這次何雲飛去買礦,一開始是准備按照梁一飛的法子,先放貸後收礦,可從報紙上看到了一篇文章,報道了南江省清苑縣下面的一批瀕臨倒閉,難以為繼的私營煤礦,號召有能力的企業家接手,避免國家資源浪費。

    何雲飛靈機一動,找到了寫這篇文章的記者,然後順藤摸瓜,搞清楚了清苑縣煤礦的具體情況,胸有成竹後,順利一把拿下。

    「哦,又是一個調查記者嘛。」梁一飛說。

    「什麼記者?」任鵬沒聽明白,下意識追問。

    「沒事。」

     說著話,已經走到了左前方的一個卡座裡。

    何雲飛西裝革履,可是左手掛了一個繃帶,坐在卡座中間。

    身邊圍坐著一群兄弟,正在暢飲。

    裘娜也在,和另外一個二十多歲,長相頗為妖媚的女孩子在低聲說些什麼。

    「你可算來了!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何雲飛老遠就看見了梁一飛,起身招手,等梁一飛到了近前,他指著一個剛才背對著梁一飛的年輕人,說:「這位是潘覺潘大記者,這次多虧了他,你們都是文化人,肯定能聊得來!」

    「我算個屁的文化人,夜校生而已。」梁一飛笑笑,看向黑暗的卡座裡。

    等對方站起來看清了臉之後,梁一飛微微一愣。

    「咦?是你?」

    那人也十分意外的說:「你就是他們說的梁老板?」

    「你們認識啊?」何雲飛和一桌人奇道。

    「當然認識,我兩認識,比你還早呢。」梁一飛哈哈一笑,拍了拍潘覺的胳膊,說:「你不是在宣傳科嘛,怎麼當記者了?」

     眼前這個二十來歲帶著黑框眼睛叫潘覺的年輕人,以前是罐頭廠宣傳部,梁義誠手下得力干將之一。

    賣罐頭,梁一飛沒少在罐頭廠宣傳部泡著,由於年紀原因,和潘覺廝混的挺熟。

     怎麼變成記者了?

     而潘覺的厚厚眼鏡片後,泛出不可思議的光,上下打量了梁一飛一陣,驚詫道:「這麼大的娛樂山莊,都是你的?我之前還聽說你在辦學校呢。」

    「嗨,你看我兩各說各的,都說串了。坐下說,先說說你。」梁一飛說。

    潘覺也沒什麼特別離奇的經歷,他喜歡寫東西,筆頭子好,以前在廠子裡就經常給報社投稿,後來因為一篇文章,被濱海日報看中。

    「呦,你們還有這段淵源呢。」何雲飛笑道:「這叫什麼,這是緣分啊!喝一杯!」

    梁一飛看了看何雲飛胳膊上的傷勢,沒多問原因,只道:「你這受傷了,還能喝酒啊?」

    「這點傷算個屁啊。今天高興,說什麼也得喝!」何雲飛已經喝了不少,拿著酒的手都有點發顫。

    和裘娜一起的那個妖艷小少婦勸了他幾句,何雲飛一揮手:「你少羅嗦啊。」

    「都給打了一槍,你還喝,喝死了也活該!」那個小少婦臉一沉,起身噔噔噔踩著高跟鞋朝外走。

    裘娜衝梁一飛使了個眼色,又衝何雲飛努努嘴。

    看起來,這位就是那個『睡錯了的』三角戀當事人。

    場面有點尷尬,梁一飛歪頭看著何雲飛胳膊上的傷口,皺眉說:「怎麼回事,都中槍了?」

    「嗨,火藥槍擦了一下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的。不拼命怎麼賺錢,小意思。女人就是煩得很,小題大做的,不管她!」

    何雲飛無奈的揉揉太陽穴,然後轉移了話題,對梁一飛說:「兄弟,你別看潘大記者年輕,我發現他的本事真不小。你記得一年前,全國都在給小山莊莊主叫屈的事嗎?偏偏他寫了一篇,狠狠駁斥,一戰成名!這份眼光,難能可貴啊!」

     潘覺的表情卻是怪怪的,對梁一飛說:「說起來,這事我真的感謝你!當初要不是你提醒,我好險就犯錯誤,哪裡有今天。」

     梁一飛回想起當初的種種,淡淡一笑,說:「我當時也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你真敢寫。」

     91年,全國知名農民企業家,帶著小山莊創業成為全國第一富豪村的小山莊莊主李作敏,因為自己家親戚打死人,對抗當地公安機關調查,鬧得全國沸沸揚揚。

    這本身沒什麼好說的,企業家也要守法,更要守法。

    可由於李作敏身上有『改革開放後第一農民企業家』的光環,導致對他的處理,投鼠忌器。

    好多人認為,如果處理他,是不是就等於否定改革,是一次逆流,影響經濟發展,讓其他企業家人人自危?

    為他說話的聲音很多,大多都是『顧全大局』、『從此發落』、『功罪相抵』這樣的說法。

    潘覺也想寫點什麼,可拿不定到底從哪方面開口。

    當時全廠上下都說梁一飛腦子活,有見識,潘覺就私下找了梁一飛問計。

    梁一飛把那句經常掛在嘴邊的『企業家的歷史使命感』隨口跟潘覺聊了一下,又聊到打擊非法,正是社會主義法治的進步和成熟,法治社會更有利於保護經濟發展之類。

     潘覺回去掙扎了半天,最後還是覺得梁一飛說的有道理,按照他的思路來寫。

     最初,這篇文章雖然發表,卻很快被淹沒了,到了92年,李作敏被抓被判,他那篇文章一下子被翻出來,潘覺也因此小小的出了個名。

    要不然,他一個工廠宣傳部的職工,筆頭子再好,也不可能調到報社工作。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8-12 12:12
第154章 總會選擇錯誤的答案


    嵐韻湖歌舞廳也不全是女歌手,今天在台上演唱的是一個組合,三個臉上膠原蛋白都可以溢出來的半大男孩,演唱寶島組合小虎隊的愛。

    男色女色都是色,三個小男孩的熱度,竟然完全不遜色於之前的女歌手們,台上的花籃擺了一大堆,連裘娜都自己掏腰包送了一個大花籃。

    何雲飛酒喝到一半,精力不濟,帶著人提前離場,裘娜起身送了一下。

    原本熱熱鬧鬧得卡座,就剩下梁一飛潘覺兩個人。

    梁一飛從果盤裡用牙簽插了一塊蘋果,一邊吃,一邊隨口問潘覺:「我看你一晚上都悶悶不樂的樣子,有心事啊?」

    「啊?」潘覺猛地一抬頭,繼而苦笑說:「有這麼明顯?」

    梁一飛擦擦手,笑道:「我記得你原來就夢想著能進報社,當記者,現在夢想實現了,怎麼反而不高興了?」

    「也不是不高興。」潘覺嘆了口氣,說:「其實吧,我現在這個崗位,叫做調查記者,待遇很不錯,一般記者,一個月工資獎金補助加一塊,不到400塊錢,我們這個崗位,能有上千。對了,調查記者是什麼,你知道吧?」

    梁一飛點點頭,當然知道,林之嫻就是干這個的,經過上次三陪事件後,徹底在青年報站住了腳,是青年報調查部的挑梁記者。

    這個女孩子的能力遠超自己的想像,漸漸的,已經不需要自己給她搭台,依靠著青年報的資源,已經開始走上了正規。

    調查記者在未來十年,都是個吃香的行業,當房價還是一千左右的時候,全國調查記者的待遇,普遍就達到了五六千。

    各個報社的調查記者,都是報社的精干力量,重點培養對像。

    著名的南風雜志,短短幾年時間從一個地方性的雜志,一躍成為全國頂尖的紙質媒體,影響力最大的媒體,依靠的也是一批精干的調查記者,深挖社會熱點。

    從一個小廠宣傳科職工,一躍而成市報的調查部記者,按理說絕對是平步青雲。

    潘覺卻是苦笑,說:「我當時也是這麼覺得,調查記者的待遇好,工作又不枯燥,上鏡率高,這不是美差嘛。可是真正干了之後才知道,這活太危險!就說這次煤礦調查,要不是警察來得快,我差點被當地煤礦老板給丟礦井裡面,後來還收到了威脅信,不讓我把調查的結果曝光……」

    他回頭看了看大門口的方向,繼續小聲講:「要不然,我也不至於給雲飛大哥提供這些線索,他把那幾個煤礦拿下來,我才能安全。」

    之前潘覺一直比較沉默,現在打開了話匣子,一肚子苦水,忍不住就想要吐一吐,說:「梁老板,你知道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文藝青年,就是喜歡寫文章,沒那麼大膽子去揭露黑幕什麼的,自從收到那封威脅信之後,我就一直提心吊膽,連覺都睡不踏實。一直到何老板把那幾個煤礦都拿下來,我這顆心才算是稍稍放進肚子裡。這種日子,我是真不想再過了。」

    梁一飛聽他抱怨,腦子裡又一次想到了林之嫻。

    同樣是調查記者,同樣面臨危險,林之嫻的選擇,和潘覺的選擇截然相反。

    當然,不能說誰對誰錯,選擇當一個鬥士,和選擇當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都是各自的生活態度,保家衛國熱血灑疆場固然值得贊揚,可當個普通工人朝九晚五,也不是什麼丟人的選擇。

    「那接下來你准備怎麼辦?」梁一飛問。

    「我還是想寫點時事評論新聞。」潘覺不太好意思的撓撓頭,「梁老板,你不會瞧不起我吧?」

    「這有什麼的,評論文章寫得好,同樣是氣勢磅礡名垂青史的大作。」梁一飛隨口問:「最近有沒什麼題材?」

     「對了,真有一個,我想來想去,拿不太准。正好和企業改革有關,我跟你請教請教?」潘覺說。

    今年上半年,有些城市的國企改革中,掀起了一股『以三鐵破三鐵』的熱潮,用鐵面孔、鐵手腕、鐵心腸,來破除企業裡的鐵飯碗、鐵交椅、鐵工資,使不少廠子減輕了負債,重新煥發了活力。

    企業改革沒有現成的經驗,誰都沒法確定哪種模式就一定是正確的,哪種方法就一定行得通,只能一邊嘗試一邊修正,在發展中去解決問題。

    三鐵破三鐵的模式,由於見效很快,目前各地都在模仿。

    「以前我們的勞工、人事和分配制度都是定死的,企業不能辭退職工,一個崗位干一輩子,干得好干的壞,都是那麼多錢,極大的束縛了企業的創造性和積極性,三鐵破三鐵,用絕大的氣魄和手腕,徹底解決了這些弊病……」

     聊到這個話題,潘覺頓時又變的滔滔不絕起來,說著說著,卻發現梁一飛一直沒搭茬,坐在邊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他訕訕的閉上了嘴,「嗯……梁老板,你覺得呢?」

     梁一飛看了他半天,忍不住搖頭笑了起來。

    這個潘覺,革命熱情是有的,可怎麼每次都能站到歷史的對立面去?

    上次小山莊,他的立場是錯的,這一次破三鐵,立場又搞錯了!

    這家伙是不是天生倒霉,每當遇到重大關口,他總能鬼使神差的從兩個答案中准確的選擇錯誤的那一個……

     梁一飛斟酌著措辭,問:「潘覺啊,這個三鐵破三鐵,不是領導層提出來的,而是實踐中,企業自己摸索出來的經驗,是吧?」

     潘覺聽出梁一飛語氣裡的不以為然,說:「對,並不是有關部門的紅頭文件指示。但是,目前看來很成功啊。」

    「好,那既然是經驗,就可以討論。」梁一飛說:「你要看清楚一個關鍵問題,破三鐵,並不是一個新的話題,企業改革這麼多年,一直在這方面下功夫,所以你費那麼大力氣,論證『破三鐵的正確性』,其實毫無意義嘛。」

    「嗯?」潘覺微微一愣,然後腦子飛快的轉了過來,說:「你的意思是,三鐵破三鐵,關鍵是前面那個三鐵?」

    「對嘍。」梁一飛點點頭,說:「破三鐵,是目標,目標早就證明沒錯,前面的『以三鐵』是手段、經驗,手段、方式,是正確的還是錯誤?這才是要討論的。」

    潘覺微微點頭,喃喃自語,重復著說:「鐵面孔、鐵心腸、鐵手段……」

    梁一飛也沒打斷他,等他自言自語的重復了好幾遍,梁一飛才緩緩說:「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啊?」

    「怎麼講?」潘覺問。

    梁一飛說:「是不是太『硬』了點?你要知道,企業改革,首當其衝得就是職工,全國的職工是什麼人,不是仇敵,更不是階級敵人,和我們一樣,都是老百姓。國家搞企業改革,說到底是為了發展經濟,提高老百姓的生活水平,讓大家共同富裕起來。對於這些人,動不動就用鐵手腕,用簡單粗暴的方式,這顯然和國家的大方針是背道而馳的。」

     這番話放在實踐中,也許有一些可以『具體情況具體對待』的余地,但是在大道理上、在大原則上、大是大非上,是完全說得通的。

    潘覺整個人為之一振,倒吸了一口涼氣。

     動不動就鐵鐵鐵的,那還真是把人民群眾當成敵人了對待了!

     「可是,企業這麼多年積累的問題,如果沒有雷厲風行的鐵手腕,怎麼能在短時間內破除積弊呢?」潘覺又問。

    「我沒說鐵心腸、鐵面孔、鐵手段不對。但是,要謹慎,要講究方法。」

    梁一飛頓了頓,說:「比如一個廠子幾百號職工,忽然之間,全部下崗,他們的生活怎麼辦?一個城市,那麼多廠子,有多少職工?會不會引起社會的動蕩?怎麼樣保障下崗職工、轉崗職工的生活穩定?這都是需要考慮到的。」

    頓了頓,說:「簡單粗暴的破三鐵,短時間企業領導有成績了,可很容易造成各種隱患。所以,我覺得吧,你如果要寫破三鐵的文章,可以從這方面入手,破三鐵過程中,要謹慎,更要考慮周全。」

    「嗯嗯嗯……」梁一飛一邊說,潘覺一邊就不住的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

    真別說,梁一飛這個思路的確很有價值。

     按照之前的想法,隨大流,寫得再好也就是一般文章,泯然於眾人。

    而按照這個思路,是能夠出彩的!

    如果有一天,三鐵破三鐵,被叫停,被證明是錯誤的,那此時發表這篇文章,價值自然不言而喻。

     退步說,就算『三鐵破三鐵』的方法,最後被證明是正確的,全國推廣,那他提出要『謹慎』,也不是唱反調,不會犯錯誤。

     點點頭,說;「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梁老板,真沒想到,時隔一年多,您又指點了我一次。」

    梁一飛呵呵一笑,說:「我也是個人體會而已,嵐韻湖,我接手過來就沒辭退任何一個人!你要是有興趣,我可以介紹省財政國資局的梁副處長,跟你談談我們省企業改革的心得和方法。」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8-12 12:13
第155章 只能堅強


    「真的啊?」

    潘覺激動的手微微一抖,酒杯裡號稱是82年的拉菲都濺出來幾滴。

    他大約是知道這種酒價格的,手背上感覺到濕潤,低頭一看,又是微微肉疼的樣子。

    兩種奇怪的表情,一個充滿希望,大氣磅礡,一個則恰恰相反,小家子氣,同時出現在臉上,相當的詭異。

    梁一飛心裡好笑,嵐韻湖這地方,82年的拉菲比自來水都多,好像永遠喝不完似的……

    「你先不要太激動。」梁一飛揮揮手,笑道:「國資局那邊梁處長,是專門管我們省國企改革的,我和他打過幾次交道,可以幫你鋪鋪路,至於人家願不願意接受你采訪,和你聊,那我不能打包票。」

    潘覺笑得都合不攏嘴,梁一飛既然願意出頭幫忙,把握就大很多。

    再說了,現在全國各個省市都在搞國企改革,各有各的辦法,各有各的特色,千帆競技,誰不想拔個頭籌?跟別人屁股後面學,吃別人剩下的饅頭,能有什麼滋味?

    按照梁一飛之前講的思路,在破除三鐵的同時,考慮到員工的安置問題,妥善解決職工生活,這就是南江國企改革的一大特色,報社主動上門去報道宣傳,再加上梁一飛的面子,國資局絕對沒有不樂意的道理。

    「梁哥,我敬你一杯!」潘覺拿起高腳杯,咕咚咕咚喝了個底朝天,放下杯子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因為『82年拉菲』酒勁太大,還是其他原因,原本灰白的臉色已經是精神奕奕。

     「呦,你們兩聊什麼呢?喝得這麼開心?」

    裘娜從卡座後面繞過來,坐在梁一飛身邊,好奇的問潘覺。

    潘覺嘿嘿一笑,擺擺手,說沒什麼,敘舊。

    「這樣,這是我的號碼,你也留個號碼給我。」梁一飛把自己的名片遞給潘覺,潘覺也遞了一張名片過來,然後起身說:「時間不早了,明天我還要上班,那就先告辭,梁老板,裘老板,你們慢慢玩。」

    「好,慢走。」

    裘娜看著潘覺遠去的背影,嘴角一翹,搖搖頭,衝梁一飛笑道:「你交游還蠻廣闊的,雲飛哥好不容易找了一個筆杆子,沒想到,還是你的老熟人。」

    筆杆子?聽到這三個字,梁一飛心裡微微恍然。

    怪不得何雲飛今天會帶潘覺來玩,還奉為上賓,十分的客氣和尊敬。

    原來不光是因為通過他摸清了那幾個煤礦的底。

    『筆杆子』的力量,說大也大,說沒用也沒用,用不好,就是一堆鉛字,用合適了,一篇文章,能解決的問題往往是錢根本辦不到的。

    一個混社會起家的,居然能想到這一層,難怪何雲飛是濱海市道上公認的第一人。

    相比之下,任鵬,甚至周宇宙,比起何雲飛都明顯差了一大截。

    「對了,他那傷怎麼回事?我剛才聽潘覺講,煤礦爭奪的挺激烈的?」梁一飛問。

    說起何雲飛的傷勢,裘娜兩道秀氣的眉毛皺在了一起,嘆了口氣,說:「何止是激烈,差點出人命。」

    何雲飛這次清苑縣之行,一共收了三個煤礦,收前兩個的時候都很順利,到了第三個,六萬噸的那個礦,遇到了大麻煩:礦主在當地有些勢力,是個家族礦,煤礦本身雖然不是特別賺錢,但經營的也還行,對方不想賣。

    收不下這個礦,何雲飛光憑著另外兩個礦,就沒法壟斷清苑縣小煤礦市場,不好和大礦談低價供應。

    一邊態度強硬不願意賣,一邊志在必得,一個是過江猛龍,一個是地頭蛇,談不攏,只能來硬的。

    具體過程裘娜也不清楚,只知道最後何雲飛這邊贏了,拿下了礦。

    但是連他自己都中槍,可想而知當時的場面有多麼危險。

    「我聽任鵬講,對方父子三個,一個殘疾,一個重傷,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來。給了對方一百萬醫藥費,這事暫時算是了了。」裘娜嘆了口氣,說:「可是我心裡總不踏實,說到底,咱們是做生意,不是賣命買命。」

    梁一飛倒了一杯白開水,把杯子推到裘娜面前,說:「煤礦這種生意,裡面貓膩多,利潤大,有衝突難免,所以我自己不碰。不過,飛哥在社會上混了這麼多年,應該有經驗,你也別過於擔心。」

     裘娜端起水喝了一口,「我知道,所以當時我也思量再三,決定還是退出。這早不是80年代菜刀隊那會了,無法無天的亂來,早晚要出事。」

    梁一飛眯著眼睛,打量了裘娜片刻,忽然嘿嘿搖頭一笑。

    裘娜眼皮一翻,抬起細長的手指,虛虛點了梁一飛一下,說:「你少在那壞笑,我跟雲飛哥,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可什麼都沒想。」梁一飛雙手一攤。

    裘娜掃了他一眼,把桌上的熱水捧在手裡,靠在卡座上,自言自語一樣說:「其實吧,最早我挺瞧不上他的,你說一個男人,家裡有老婆,還跟我這冒充純情,談愛情,這不是無聊嘛,不過那時候他勢力大,我就是個賣服裝的,心裡看不上他,嘴上還是敷衍著。」

    說著,兩條穿著健美褲的長腿疊在一起,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說:「可漸漸的吧,相互了解了,就發現他這人還不錯,男人該有的毛病他都有,男人該有的好處,他也有,也就把他真當成朋友來看樂。再後來,他幫我的忙越來越多,我欠他的人情越來越大,我跟他之間,就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講清楚的了。」

    說著,轉頭看向梁一飛,說:「總之吧,我不會跟他好,但他要是有事,我也不能不管。」

    裘娜忽然講了一大堆掏心窩的話,搞的梁一飛有點不知所措。

    自己和裘娜間,說到底,連曖昧都談不上,無非就是年輕男女在一起說說笑笑而已,她犯不著跟自己講這些。

    淡淡的回了一句:「娜姐,你怎麼好端端的,想起來跟我說這些?」

     裘娜從桌上拿起一支煙,點上,等吐出一團青煙之後,才說:「怎麼,聽著煩了?」

    「本來咱們就是在聊天,沒什麼煩不煩的。」梁一飛搖搖頭,想了想,說:「只不過覺得,和你平時的風格不太像。」

    「我平時什麼風格?女大王,母夜叉,還是女流氓?」裘娜下巴微微一揚。

    「這倒不是,就是平時看你挺堅強的,好像什麼都不在放在心上,連自己股票漲跌都無所謂。沒想到還有這麼柔軟的一面。」梁一飛說。

    「一個女人出來混社會賺錢,不堅強怎麼辦?」裘娜哼了一聲,紅艷艷的嘴唇裡吐出一句話:「姐姐我要是不堅強,早被你們這群臭男人強堅了!」

     梁一飛正在喝茶,噗嗤一口噴了滿桌子。

     ……

    ……

    第二天梁一飛醒過來的時候,腦瓜仁子還有點發疼。

    昨天晚上裘娜大概難得不堅強,露出了比較女人化的一面,聊得興起,非拉著喝酒,而且不能是那種『82年拉菲』。

    茅台!

     梁一飛算是見識了裘娜的酒量,真的有那種喝酒就像喝水的人,喝啤酒的塑料杯子,二兩五一杯,就看著她一會一杯,一會一杯,沒多久,桌上就放了三個空茅台瓶子。

    傳說有種職業叫做『國宴陪酒員』,酒量必須三斤起步,裘娜絕對能穩穩達到要求。

    起來刷牙洗臉,打電話讓餐飲部送了一份豆腐腦和小籠包,吃完之後,開車去藍鯨大廈大戶室。

    大戶室裡的股民,大部分都不是專職,今天這幾個在,明天那幾個在,比如今天張松和裘娜都沒來,整個大戶室也就七八個人。

    可唯獨羅貢獻幾乎天天都在。

    「呦,梁老板來了!」看到梁一飛進門,坐在第一排中間的羅貢獻抱著保溫杯跟他打了個招呼。

    梁一飛走到他的電腦後面,看了眼軟件。

    羅貢獻的股本又多出來七十多萬,全部資本已經快有三百萬了。

     「貸款下來了?這麼快啊。」梁一飛隨口說。

    「呵呵。」羅貢獻低聲笑了笑,不置可否,這種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行,在大戶室裡,不好直接講得太清楚,他把界面調整到聯華科技的走勢圖上,說:「這支股你也有吧?」

    「不多。」梁一飛說。

    羅貢獻得意洋洋的說:「你跟著我做,多了不敢說,抱三個月,這支股翻個一倍,那是穩的。」

    梁一飛說:「你這麼有把握?之前我好像聽你說,這股盤子小,適合做短線?」

    「之前是之前嘛!」羅貢獻說:「聯華發公告了,要投資一千萬,做國產DVD。DVD你知道吧,比VCD更清晰!將來肯定有市場,你聽我的,現在能買就買,不翻一倍,絕對不要賣!」

    「那我買點試試。」梁一飛嘴上在笑,心裡卻是嘆了口氣。

    要是這個羅貢獻,也算是人才了,無論是炒股、還是搞一些台面下的小動作,都有過人之處。

    可惜了,只要他能把這些心思一半用在汽水廠上,汽水廠也不至於搞成今天這個樣子。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8-13 12:03
第156章 不得已的勢利眼


    「《破三鐵之我見--以柔克剛》?」

    濱海日報的主編張一石看著潘覺遞過來的稿件,本來已經沒有幾根眉毛的眉頭,還是微微一跳,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等看完了整篇文章內容,張一石的眉毛倒是不跳了,可臉色卻微微沉了下來。

    「小潘,我問你,這些內容,是你自己想的,還是根據國資局梁處長的采訪總結出來的,是你自己的看法,還是國資局的看法?」張一石用手指點了點桌上的稿件。

    潘覺看張一石這個嚴肅的表情,只能硬著頭皮說:「是我根據梁處長的采訪內容,結合了我們省一些企業改革的實際案例,我自己總結分析出來的……」

    說完,連忙又補充了一句,說:「當然,這些想法在采訪的時候,我和梁處長溝通過,他……他也認可。」

    張一石又一次點了點桌上的報紙,問:「你少支支吾吾的,是認可,還是不置可否?」

    被揭穿了,潘覺尷尬的撓撓頭,說:「他沒說什麼,就是點頭微笑,沒說對,也沒說不對。我個人覺得,至少不是反對。」

    「嗯……」張一石翹起了二郎腿,沉吟了片刻,重新再拿起這份稿件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憑良心講,拋開立場、風險這些外在因素,單單從評論文章本身而言,張一石審了這麼多年的稿子,眼前的這篇絕對算得上佳作。

     要不然說潘覺這個小伙子有天賦呢,根本不是新聞專業,就因為愛好,可出自他手的文章,無一不是少見的精品。

     可問題是,作為一個地方性的官方媒體,發文章,當然要考慮到影響和後果!

    現在『三鐵破三鐵』活動在這麼多城市開始普及,搞得如火如荼的,這篇文章雖然沒有正面駁斥,但也是指出了目前破三鐵中很多不恰當之處。

    潘覺認為『就算最後三鐵被認為是可行的,也不會犯錯誤』,這個想法其實還是比較幼稚的,如果真的由權威單位宣布這是可行的,在全國範圍推廣,那麼這篇文章一旦發表,是會有一定政策、政治風險的。

    這就等於和國家大政唱反調,給國家建設添亂。

    這是張一石猶豫之處。

    但是從一個普通老百姓對目前『三鐵』的感受,從一個學者對目前改革的觀察,摸著良心講,張一石覺得潘覺文章裡說得有道理。

    權衡再三,張一石還是決定,刊發出去。

    無論如何,三鐵破三鐵的方法是好是壞,上級有關部門畢竟還沒有給出定論,依舊是在摸索中。

     「小潘啊,你想清楚了,我告訴你,這一步萬一走錯了,我挨處分少不了,之前,我得先處分你小子!」張一石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說。

    潘覺猶豫了片刻,一狠心,媽的,大不了回罐頭廠宣傳科去!

    「主編我想好了,萬一不合適,所有責任我一個人承擔。」潘覺說。

    「你肩膀有多寬?承擔的了嘛?」張一石翻了個白眼,沒好氣說:「你小子,盡給我找麻煩。行了,拿回去,有些字句再斟酌一下,語氣盡量溫和一些。」

    說完,把稿子交回給潘覺,「對了,今晚下班,來家吃飯,你阿姨做了肚包雞,說你前段時間去采訪辛苦,專門給你買的。」

     ……

    ……

    「一飛……我,我查到了,汽水廠的債主,都……都在這裡了。」

    還是在肯德基裡,項衝鋒吃飽喝足,從隨著帶著的小挎包裡,拿出一份手抄的名單。

    「你可以嘛!」梁一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沒想到這家伙看起來傻大憨粗的,辦起事來,卻十分的細致,效率也高。

    名單上的字寫得真叫一個醜,歪歪扭扭的,還有好些錯別字。

    可是內容卻很詳細,哪家廠子,欠了多少錢,是什麼錢,都一清二楚。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就這麼一個汽水廠,足足欠了另外12家企業的款子,扣掉最後那幾個一兩萬的小額欠款,光是前面七八個大額欠款的,粗粗一看,幾年累積下來,就超過了三百萬。

    這還不算差銀行的錢!

    要是算上差銀行的錢,一個汽水廠,負債已經超過了五百萬。

    整個汽水廠還不到五百個人,拉平均一個人負債過萬。

    難怪國資局梁處長看到羅貢獻就氣不打一處來,蠍子粑粑獨一份的企業,愣是被搞成這個樣子,還不能讓它倒,不然這些錢全收不回來。

    收好單子,想了想,問:「汽水廠在外面,是不是也有應收賬款?」

    「嗯,有……有……有……不少!」項衝鋒坑坑巴巴的說。

     和當前所有陷在三角債中的企業一樣,汽水廠差別人錢,也有人差汽水廠錢。

    這種經濟模式,就是個危險的鋼絲游戲,應收賬款、債主、市場、企業生產、銀行,任何一點出了紕漏,整個鏈條就會斷裂。

    再能干的廠長,再怎麼謹慎勤快,如履薄冰,也只敢說是勉強維持,何況還有一個羅貢獻這樣的內部超級大蛀蟲。

    項衝鋒接著說:「不過,不抵……抵債,你要名單的話,我……我想法去……去弄!」

     「衝鋒啊,你一個保衛科的,怎麼能把財務上的事,搞得這麼清楚?」梁一飛好奇的問。

    「嗨,說……說來我就煩的狠……」項衝鋒很苦惱的撓頭:「財務科有個女的,跟我好了,這都是我問她要來的!」

    頓了頓,深深的嘆了口氣:「一飛你說,我一個人多……多自由!要什麼女朋友啊!」

    梁一飛都聽樂了,說:「你這一臉嫌棄的,肯定是人家長得不好看吧!有沒照片?」

     項衝鋒搖搖頭,說:「沒照片,不過人長得挺好看的……所以說,煩人!我跟你講,漂亮女人麻煩的狠,又嬌氣,又不會過日子,除了……除了上床那兩下快……活,還,還不如老老實實農村婦女……」

     「嗯?」梁一飛一愣,眯著眼睛,打量了項衝鋒片刻,說:「衝鋒,你小子怎麼知道上床快活啊?」

    「嗨,別……別提了!」項衝鋒懊惱萬分的一拍大腿,長嘆一聲:「酒,這個東西,害人啊!」

    梁一飛好懸沒一口可樂噴出來,沒看出來,這家伙長得憨憨厚厚,肚子裡挺花,下手挺狠嘛!

    媽的,自己穿越過來混到今天,都還沒個女人呢!

     項衝鋒這口苦水一吐,就剎不住閘了,絮絮叨叨,結結巴巴的跟梁一飛開始傾訴煩惱。

    別看項衝鋒說話不利落,可身體素質好得很,從小被他那個偵察兵退伍的老爺子當成特種兵操練,是汽水廠籃球隊的主力中鋒。

     工廠和大學裡差不多,運動場邊總有一幫女人圍觀,也總能發生點故事,項衝鋒每次打球,會計部都有幾個女工在邊上搖旗吶喊助威,一來二去的,有個叫沈愛紅的女孩子就看上了項衝鋒。

    前段時間天熱,沈愛紅天天給項衝鋒買冰棍吃,項衝鋒吃得都不好意思了,回請了人家一頓飯,喝了點酒,腦子發暈,天氣燥熱,看著沈愛紅薄薄的白襯衫下面,那兩團晃來晃去的肉,項衝鋒動物本能衝動就占據了上風,男人自由什麼的暫時選擇性關閉。

    都是一個廠子裡的,事後不知道怎麼就傳開了。

    項衝鋒天天嘴上講女人是拖累,麻煩什麼的,可事真發了,他倒也算是有擔當,腳一跺心一橫,都這樣了,還能怎樣,可早晚要結婚,就她吧。

    沒想到,這次,項衝鋒父親死活不同意。

    原因倒是也簡單,這個沈愛紅,家裡條件差,一家五口人,老媽下崗有病在家,下面有兩個弟弟,都沒工作,還有個臥床不起的奶奶。

    項衝鋒老爺子這次真不是勢利眼,實在是沒辦法:項衝鋒自己家條件也差得不得了,也有病人,下面同樣有妹妹,兩家就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似的。

    這要是娶了沈愛紅回來,以後怎麼辦?項衝鋒不光要養兩個病人長輩,還得管這兩個沒工作、沒結婚的弟弟。

     小老百姓一個,自己日子都過得緊緊巴巴的,管得過來嘛?

     還有個麻煩,這兩家十口人,就三個人工作,都在汽水廠。

     以前汽水廠效益還行,日子勉勉強強能過得下去,可現在,連全工資都發不出來,指不定哪天就下崗了。

    到時候怎麼辦?

    項衝鋒老爹這次跟他講的很明白:你就是娶個聾子瞎子,都比沈愛紅好,不是這姑娘人不行,實在是你倆沒這個緣分,你娶個聾子瞎子,只要負擔她一個,你娶沈愛紅,得負擔一家子,衝鋒啊,你從小腦子就不好,自己都沒活明白,娶了她回來,你這一輩子得累死。

    聽他說完,梁一飛點點頭,愛情這種東西其實挺虛得,今天能愛這個,明天也能愛上另一個,但是不同的選擇,對今後的人生,往往有截然不同的後果,要是按照項衝鋒現有條件,娶這麼大一個『包袱』回來,倒不如直接斷掉,背著負心漢的名聲被罵一陣,總比苦一輩子的好。

    「你自己怎麼想?」梁一飛問。

    「這次我不能……不能依我爸!」項衝鋒果斷的搖搖頭,說:「我說……說不好,可我覺得不合適!」

    梁一飛呵呵一笑:「那也簡單,她那兩個弟弟工作我給她安排掉,兩家十口人,有五個人在工作,日子差不多能過下去了,你爸也就沒什麼可說了。」

    「真的?」項衝鋒豁然一下子站起來,瞪著兩個大牛眼:「一飛……飛你別騙我,那太好了!」

    「我騙你干嘛,你帶他們來,我看看怎麼安排合適。正好我現在處處缺人手。」梁一飛說。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8-13 12:03
第157章 幫忙要債


    當天下午,項衝鋒就帶著沈愛紅和她兩個弟弟來了嵐韻湖。

    專門和項衝鋒交代過,不要跟沈愛紅透露是自己要查汽水廠的信息,沈愛紅完全不知道這其實是梁一飛還人情,還以為就是項衝鋒找了有錢的『同學』,看到梁一飛之後,一直顯得十分的拘禁,脊梁挺得筆直,坐在沙發上,兩只手擺在膝蓋上目不斜視。

    倒是項衝鋒,第一次來嵐韻湖,也是第一次來梁一飛的辦公室,好奇的左看看右摸摸,說什麼我爸要是早知道你有這麼大一個山莊,早就讓我來給你當保安了……

    沈愛紅兩個弟弟,大的叫做沈國,十七,小一點的叫做沈家,十五多點,很隨意的兩個名字。

    兩個年輕人,大的那個眼神很機靈,雖然一直坐在沙發上沒動,可眼珠子一直在滴溜溜轉;

    小的那個很靦腆。

    「梁老……大……梁大哥。」沈愛紅結巴了幾下,最後還是選擇了『大哥』這個稱呼,顯得近一些,又不失尊重,對梁一飛說:「他兩都是初中畢業就沒念了,沈國以前在家門口小店幫工,沈家今年剛畢業。都沒什麼文化,不過你放心,他兩都勤快,能吃苦。」

    「我也沒什麼文化,這不是跟衝鋒一塊上夜校了嘛,好好干,將來有出息,單位出錢,供他們兩個考文聘。」梁一飛笑笑。

    「那太好了,梁大哥你放心,他兩指定好好干,沈國,沈家,趕緊謝謝梁老板!」沈愛紅連忙對兩個弟弟說。

    沈國沈家正要起身道謝,梁一飛揮揮手,打斷了他們兩,說:「不用謝我,你們好好干,就是對我最好的感謝了。沈國啊,你17了,初中畢業有一兩年了吧,怎麼一直都沒找工作?」

    沈國正要回話,沈愛紅又插嘴,眼眶發紅,自責的說:「都怪我耽誤了他兩,當初我媽病退下來,廠子裡是有一個職工子弟名額的,我這個當姐姐的占了,搞得他兩沒工作。」

    梁一飛笑了笑,抱著茶杯喝了口茶。

     「你……你別羅嗦!」項衝鋒眼睛一瞪,「問……問他兩呢,沒問你!他兩自己說!以後他兩有什麼事,是不……不是都你來……來幫著干?」

     被項衝鋒這麼一吼,沈愛紅臉頓時就紅了。

    「梁老板,不怪我姐,那時候就一個名額,她要是不去,我還在上學,就被別人頂了。」

    沈國接著開口了,說:「我畢業之後,幫我媽賣過冰棍,去年,家門口街道開了個門市部賣副食品,我去幫著記帳,也站過櫃台。記帳、買賣什麼的,我都懂點,迎來送往的我也能應付。」

    「嗯,不錯。」梁一飛點點頭,又看向沈家,說:「你呢,會點什麼?」

    沈愛紅下意識又要開口幫弟弟回答,剛抬頭,就看項衝鋒牛眼瞪著她,話到嘴邊,憋回去了。

    相對於沈國的相對老練,沈家就顯得青澀的多,還沒開口,臉就有點紅了,說:「我……我剛畢業,什麼都不太懂。」

    「不懂沒關系,可以學。」

    梁一飛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一個內線,沒一會,李守財敲門進來了。

    目前李守財不光管著嵐韻湖的財務,還有人事。

    「老李,這兩個你帶去安排一下。」梁一飛沉吟了片刻,指著沈國說:「這個大點的,叫沈國,安排他去舞廳,從服務員開始干;」又看向沈家,說:「這個小的,初中才畢業,沒工作經驗,嗯,去施工部干吧。」

    「好。」李守財話不多,認清了人之後點點頭。

    梁一飛笑著問沈家,說:「施工部可不輕松,每天風吹日曬的,天天在工地,能不能吃得了苦?」

    沈家低著頭嗯了一聲。

    梁一飛看看時間,說:「那就這樣,老李,明天你帶他們熟悉一下環境,然後盡快上班。衝鋒,我接下來還有點事,今天怕是陪不了你了,我在樓下餐廳給你們一家開了個包廂,你們在這吃個飯。」

    「哦,啊,好。那我們先走了啊。」

    梁一飛是真有事,今天道明誠回來,吳三手去接人了,估摸著再有半小時就能回來,要談點關於汽水廠的『正事』。

    項衝鋒一行四人到了樓下餐廳包廂,看到菜單,沈愛紅臉嚇得都有點發白,雖說是梁一飛請客,她也不敢點太貴的菜,隨便點了幾個最便宜的。

    等上菜的功夫,她才一肚子疑惑問項衝鋒:「怎麼這麼安排?沈國去舞廳當服務員沒什麼,可沈家才這麼點大,去工地,太辛苦了吧?工地上那些事,他也不懂啊。」

    當姐姐的,很心疼最小的弟弟,倒是沈家自己小聲嘀咕說:「姐,我能吃苦!」

    「可是去工地上,也太苦了,你從小就沒干過重活,工地上那些水泥磚頭什麼的,你受得了嘛?還有,工地上的工人都是大老粗,你好歹也是初中畢業,跟他們能搞到一塊來嘛。」

    沈愛紅十分擔心,對項衝鋒說:「要不,你在找你同學問問,哪怕安排個錢少點,輕松點的活呢。」

    沈國皺眉說,「姐,你就別擔心了。項大哥能托這個人不容易,現在到處都在下崗,能找到工作就很不錯了,咱們怎麼好挑肥揀瘦的?」

     「這話對!」項衝鋒點點頭,對沈國沈家說:「你們兩個別……別聽你姐瞎說。讓你們干什麼,你們就……就干什麼,好好干!你們兩才多……多大,就圖安逸啊?」

    說著,指了指天花板,樓上的位置,說:「我這個同……學,20歲,有這麼……麼大一個產業,可你們知道不,他,他十二歲就擺地攤,還坐過牢。不磨……磨練,怎麼能成器?」

    「還坐過牢?」沈國沈家相互對視一眼,並沒有什麼『看不起』的神情,反而顯得十分的佩服,沈家說:「項大哥,我們老板經歷這麼傳奇啊,你給我們講講唄。」

    項衝鋒擺擺手,說:「你們就記住,做人要知道好……好歹。踏踏實實干,今天吃的苦,明天全部會成……成你的本事!」

    沈愛紅就是個普通女人,一開始擔心,聽項衝鋒這麼講,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反而抿嘴一笑,說:「呦,你今天怎麼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項衝鋒拍了拍強壯的胸肌,說:「什麼大道理,這……這都是我爸從**著我練武術時候跟我講的話,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小……小學課本都有的嘛。」

    ……

    樓上,梁一飛站在落地窗邊,透過玻璃窗朝下看。

    樓下的高爾夫球場輪廓已經基本成型,中央的嵐韻湖在夕陽下倒影出粼粼的波光,很是好看。

    再眺望遠方,一棟棟不算高的樓,已經開始拔地而起,整個城市都飛快的發展著。

    每次看到這些,都會覺得,手下可用的人實在太少。

    把沈國沈家兩兄弟,分配到舞廳和施工部基層,也是這個意思,這兩個人都年輕,可以塑造。

    吳三手順利和鹿仁康搞定了代言,最後還還了點價,180萬。

    三年的獨家廣告代言,外加那個所謂的秘方。

    果然不出所料,秘方的主要原料,是甲魚,號稱是『鱉中精華』,長期服用,可以極大的提高人體的爆發力、耐力、免疫力和壽命。

     接下來,如果能順利拿下汽水廠,緊跟著又是要一大堆人事安排,搞企業管理,用人的問題始終是最關鍵的問題之一。

     等了一會,辦公室外有人敲門,喊了一聲『進』。

    門從外面推開,吳三手率先走進來,道明誠隨後跟著進門。

    「家裡事處理好了?」梁一飛丟了一支煙過去。

    道明誠隨手一抄,接住了,沒抽,別在耳朵上,說:「我哪還有家?處理不處理的,就是圖個心安。」

    梁一飛知道道明誠那點心思,總覺得他媽去世,是因為他當年坐牢,心裡一直背負著一個巨大的包袱,嘴上不提,心裡陰影面積很大。

    他出獄之後,連續兩次回老家,兩次都呆了很久,就能看出來,這個心結他始終沒解開。

     梁一飛看了看桌上的台歷,半開玩笑說:「要不,等空下來,送你出國玩一段時間,散散心?」

     道明誠倒是認真的想了想,說:「我看可以,國外是什麼樣子,我還沒見過呢,說不定,比我們這裡還人傻錢多!」

    「那我不敢說,不過,洋妞胸大屁股翹,東方女人可比不上。」梁一飛笑道。

    吳三手在邊上聽得一愣一愣的,憋了半天,說:「那汽水廠怎麼辦?」

    道明誠掃了他一眼,說:「這又什麼怎麼辦的,要辦你說的那個羅貢獻,隨手就辦了,分分鐘的事。不過,一飛,這次和上次不一樣,你要的是汽水廠,光搞羅貢獻本人,沒什麼用吧?就算他坐大牢被槍斃,汽水廠跟你也沒關系啊。」

    梁一飛轉身從抽屜裡拿出項衝鋒給他的那張『欠款清單』,說:「你看看這個。」

    「嗯?」道明誠接過來,飛快的掃了一眼,然後不解的看向梁一飛。

    「估計接下裡,你得出幾趟差。」梁一飛笑說:「眼看著就到年底了,各個廠家的日子不好過,這欠的賬,也該收一收了。」

    吳三手沒反應過來,嘀咕說:「啊?我們幫他們收賬?」

    道明誠卻是很快反應了過來,抖了抖手裡的紙,「我們是『幫』他們收賬,不是『替』他們收賬。」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8-14 12:27
第158章 股神!


    從90年開始,每到年底,就有一類人會忙碌起來。

    他們會登上前往全國各地的綠皮火車,買最便宜的夜間車票,住最廉價的路邊招待所,吃饅頭喝涼水,甚至就在街頭找個暖和點的地方打地鋪。

    他們身上基本不會帶錢,因為他們也沒什麼錢,可是他們的最貼身的口袋裡,一般都會有兩張紙:

    一張是單位的身份證明或者介紹信,另外一張,是欠條。

    這批人叫做『討債大軍』,主要的組成人員是企業的職工和職工家屬,很多效益一般的企業到了年底,都會減少甚至暫停生產任務,把一部分職工派出去,拿著大大小小的欠條,到處討債。

    相對應的,就有那麼一批老板、企業家,每到年底這個時候,就習慣性的神龍見首不見尾,和討債大軍玩起了躲貓貓的游戲,拼得就是誰更能藏,誰更能忍,熬過了年關的幾個月,討債大軍的經費不夠,隊伍撤回去,這一年就算順利結束。

     欠錢的人當中,有一些是真正沒錢,不敢露面,還有一部分,卻是由於種種原因,有錢不還。

    「劉廠長,你這話怎麼說的,什麼叫做有錢不還?」

    濱海市汽水廠辦公室裡,羅貢獻拿著電話一通連珠炮似的反問:「我汽水廠賬上根本沒錢!就算有錢,我欠你們那點錢算個屁啊!色素廠、糖精廠,哪個不比你們多幾倍!我要是還了你們錢,另外幾個廠子怎麼辦?」

    明明是欠人錢,可羅貢獻的語氣比借錢的還橫,而電話那頭一個為汽水供應配套紙箱的小廠廠長,則是一直陪著笑,說:「羅廠長,你們有難處我理解,可你們也考慮考慮我們,汽水廠家大業大的,隨便擠出來一點,就能還上我們的錢了,我們廠子幾十號人,過年都等著發工資呢。」

    「你要過年,別人不過啊!行了,你不要羅嗦,這年頭,哪個廠不欠錢?你找我要錢,我還想找人家要錢呢!」羅貢獻不耐煩的掛了電話。

    剛掛上話機,沒兩分鐘,電話鈴又響了,羅貢獻拿起電話,又是來討債的。

    不過,這次對方的口氣就強硬了很多,汽水廠最大的一個原料商:糖廠的。

    欠對方的錢多,而且對方廠長後台也硬,羅貢獻的態度就沒之前那麼強橫了,小心翼翼得陪著笑,說:「放心放心,無論如何,年底之前,我一定擠出20萬打過去……」

    話沒說完,話筒裡就像炸雷似的,傳出來一個帶著濃厚地方口音的聲音。

    「羅大頭你說多少錢?20萬?你們廠欠我們多少錢,你自己心裡沒數啊?羅大頭我告訴你,欠多少錢,1月份之前,一毛不少你全給我打過來,不然的話,明年你們廠的原料供應就沒了!」

    羅貢獻心裡罵了一句狗日的,嘴上還是賠笑,說:「洪廠長你放心,過年前我一定盡力湊錢,能湊多少湊多少……」

    「你少跟我來這一套,我還不知道你!我告訴你,我已經派人去你們廠了,你錢不到,我們廠的職工就吃在你家,住在你家!」說完,電話那頭噗通一下掛了。

    「操!」羅貢獻聽著話筒那頭傳來的忙音,罵了一句。

    放下電話,他倒是也沒什麼緊張為難的情緒。

    過年嘛,討債是例行戲碼,你找我,我討你,早就習慣了。

    他當廠長的第一年,89年的時候,第一次遇到討債的,那時候汽水廠效益還行,賬上有錢還,欠的錢也不多,對方就來了四五個人,直接找到辦公室,沒去他家。

     饒是如此,當時也把他嚇了一跳:那幾個人一進門,二話不說,就把背著的鋪蓋攤在辦公室地上,一副『不給錢我們就在這裡過年了』的架勢。

     不過,這兩年世面見得多,經歷的多了,羅貢獻很快就習慣並且掌握了應付的方法。

    簡單的很,避而不見,只要找不到我人,難不成這幫討債的還真敢把廠子砸了?廠子裡東西搬走?

    巴不得這樣,真這麼干,那就報警。

    至於說什麼來年不供應原料,那是扯淡,欠的錢越多,它來年越是不能斷供,要不然,之前欠的錢,就徹底肉包子打狗一去無回,一分錢都要不回去!

    反正每年到年底,就是這一幕相互扯皮的大戲,誰態度強硬點,誰辦法多點,誰就能多少要回一點錢,誰心軟點,誰跑得慢點被抓到了,誰就得多少還一點錢。

    混過一年是一年,就等著國家清理三角債,什麼時候清理到汽水廠頭上,到時候一筆勾銷。

    羅貢獻又接了幾個討債的電話,然後同樣的,開始打電話,找欠汽水廠的人要債。

    他欠人家的,人家也欠他的。

    說起來,濱海市幾家私營企業倒是不用操心,每次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像嵐韻湖這樣的,干脆先把一年的貨款都打過來,肥的很。

    打了幾個電話,對方的回答,和他剛才回答要債的幾乎如出一轍,要麼是裝橫耍賴,要麼是推諉敷衍,總之沒一家願意痛痛快快還錢的。

    把廠辦公室何主任叫過來,當面做了一番安排,從12月開始,由保衛科和公會,抽調各個部門科室的人,去各地討債;汽水廠方面,暫時停工,僅著存貨用,盡量顯得冷清一些,免得其他廠來討債的,看到汽水廠生產熱火朝天,覺得汽水廠多有錢似的。

    「就先這樣。」羅貢獻起身,拿起大哥大,把風衣很瀟灑的一披,說:「這段時間我就不來廠裡了,你有事就打我電話!」

    「明白。」何主任點頭,討好的說:「廠長,嫂子我已經安排了,住在二建的招待所,條件好得很,你放心。」

    「好好好,你辦事我放心。」羅貢獻哈哈一笑,拍拍何主任肩膀,說:「對了,我上次讓你買的股票買了沒?」

    「買了買了!」何主任笑得臉都綻出了花,道:「就半個多月,漲了一半多!廠長,你真是股神!」

    「股神?」羅貢獻微微一愣:「這詞你發明的?」

    「不是啊,香江電影裡,有賭神,就周潤發演的那個!周潤發是賭神,逢賭必贏!您炒股這麼厲害,買的股票都賺錢,您不就是股神嘛!」何主任諂媚的說。

    「哦?」羅貢獻想了想,哈哈大笑:「好好好,你這個詞說得好!股神!哈哈,我喜歡這個稱呼!」

    ……

    ……

    「股神來了……」

    「股神,今天又該買那只股?」

    「現在我一天看不到你,我都不敢操作了!」

    沒過幾天,藍鯨大廈營業廳的大戶室裡,羅貢獻『股神』的名頭就傳開了,每天他一出現,其他大戶就或真或假的開玩笑這麼稱呼他,連張松這樣的大老板都不例外。

    羅貢獻也得意洋洋,十分的受用,不光和一群人聊股市,甚至還開始對大戶室電腦裡的炒股軟件指指點點,提出眾多不滿,一會說什麼功能單調,一會又是什麼操作太麻煩。

     「草,看見沒,得意忘形就是這個樣子。」王自衛晚上在嵐韻湖和梁一飛喝酒,說到羅貢獻,一臉的看不上。

    「人家是真有本事,會炒股,說幾句很正常。再說了,你們那個股票軟件也的確太老土了點。」梁一飛隨口說。

    不過,說到股票軟件,好像忽然想起點什麼,又記得不是太清楚,模模糊糊的。

    「不是這個意思。」王自衛說:「有錢人我現在是見多了,比他狂得也有,可像你,像張松,哪怕何雲飛吧,你們的錢,那都是自己用腦子、用血汗賺回來了,那是真本事。他算什麼?講難聽點,就是個蛀蟲,拿著汽水廠幾百號老百姓的血汗錢來揮霍。」

    「喲,老王,沒看出來,你還挺有正義感的嘛?」梁一飛笑了起來,說:「人家羅廠長最近常來我這裡玩,你可別當面說啊。」

    「那不會,我不是跟你嘛。」王自衛擺擺胖手,說:「我有個親戚在汽水廠,我是聽他抱怨,也覺得羅貢獻過份了,聽說,他們過年獎金不准備發了,一家發一箱子桔子汽水!這大冷天的,過年不發錢,發汽水,你說缺德不缺德!」

    「那我跟你講,以前我爸他們廠,過年發罐頭,拿罐頭頂工資。」梁一飛說。

    王自衛說:「要不然講國家在搞企業改革呢!不改怎麼得了,你看我原來的那個馬戲團,一改,就活了吧。我上次聽說,他們都准備買企鵝了!哎你說,咱們這地方,企鵝能養得活不?」

    梁一飛失笑,這老王,喝多了吧,又扯企鵝上去了。

    不過說到企鵝,梁一飛忽然想起來了!

    對嘛,股票軟件,企鵝!

    上輩子在MBA學騰訊案例的時候,講到過,騰訊的馬華滕應該就是在92年底的樣子,自己編寫了一款股票軟件,功能十分強大,還有智能分析,後來被人五萬塊錢買走,算是他第一桶金!

     股票軟件什麼的無所謂,如果有機會,倒是可以借著這個由頭,和馬華滕打打交道。

     正說著話,大哥大響了,接通一聽,是道明誠。

    就說了一句話,四個字。

    『人都到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8-14 12:28
第159章 職工家屬


    每個城市的火車站外,都肯定有一排住宿條件惡劣但是收費十分便宜的小旅館,濱海市火車站外也不例外。

    道明誠穿著一件普普通通的藍色中山裝,帶著個鴨舌帽,一雙洗得發黃的白球鞋,還斜斜的背著一個挎包,跟普通的工廠工人沒什麼兩樣,低著頭走進了『春來大賓館』。

    名字起的很氣派,和市裡老牌豪華酒店『春來賓館』只差了一個字,可環境卻是天差地別,狹仄的走廊裡燈光昏暗,兩個人面對面走過來都要側身才能讓的開,兩側牆壁的牆皮斑駁不堪,走廊上每隔不到三四米,就有一個房間,從基本不隔音的木門後面傳來天南海北的口音。

    走到二樓東邊盡頭,一扇門虛掩著,道明誠推開了門。

    頓時一股混合著煙味、汗臭、腳臭,還有殘羹剩飯氣味的空氣撲面而來,連在大牢裡蹲過小黑屋的道明誠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眼前最多不超過15個平方的雙人間裡,擠滿了人,床上的鋪蓋已經卷起來,幾個人蹲在上面,牆角也蹲著人,地上丟滿了煙頭,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粗粗一看,房間裡居然擠著九個人。

     看到道明誠出現在門口,房間裡猛地安靜了一下,全部抬頭朝門口看過來。

     最靠近門口,有個皮膚黝黑五十多歲的男人打量了道明誠幾眼,說:「哦,你就是小宋吧?」

    「是我。」道明誠點點頭。

    「來來來,進來坐進來坐。」男人從床上跳下來,讓開了正好一個屁股大的位置,道明誠側著身子才走進房間,半邊屁股挨著木板床坐下來。

    那男人隨手關上了門,很熱情的掏出一包一塊五毛錢的黃梅煙,遞了一支給道明誠。

     「不抽不抽,謝謝。」道明誠抬手拒了拒,說:「大家伙都到齊了吧?」

    「都到了,我介紹一下啊,我叫周群,是化工廠的,這是楊建軍老楊,紙盒廠的……」皮膚黝黑的男人挨個把房間裡的九個人介紹了一圈,分別來自六個廠子,都是汽水廠欠債最多,或者最急的。

    說完,隔著窗戶指了指樓下,說:「我們九個是代表,還有十幾個人在對面天橋下面,廠子裡叫我們來討債,就給了兩張來回的車票錢,剩下的吃喝住宿都我們自己墊,討到錢回去再報銷,討不到錢我們還得自己掏腰包……」

    他在這絮絮叨叨倒苦水,蹲在床鋪上面的紙盒廠的老楊打斷了他,問道明誠,說:「小宋,我多嘴問一句啊,你也是汽水廠的職工家屬,那干嘛要寫信給我們說汽水廠有錢,幫我們討債?」

    房間裡又一次安靜了下來,九雙眼睛齊刷刷的盯著道明誠。

    這六個廠子,原本有四個是准備派人來討債的,但是各自的時間都不同,也沒有約好一起,而是眼前這個小宋,聯系了他們,把這六個廠子的人都約到一起來。

    之前,這個小宋講,他是汽水廠的職工家屬,知道汽水廠有錢,讓他們趕快來,慢了,錢說不定就沒了。

    可這個道理講不通,他干嘛要幫外人找汽水廠討債,對他有什麼好處?

     「哎,本來我不想講。」道明誠露出了一個很痛苦的神情,咬牙切齒的說:「我老婆在汽水廠工作,跟廠長羅貢獻搞破鞋!」

    「哦……」其他人恍然大悟,難怪了,這是要報復廠長。

    道明誠說著,從隨著的包裡拿出來一張照片,遞給周群。

    周群看了看,上面是一個有幾分風韻的少婦,和汽水廠廠長羅貢獻並肩,站在汽水廠大禮堂的合影,大禮堂後面還掛著橫幅,91年春節聯歡會。

    照片在眾人手裡傳閱了一圈,又回到道明陳手裡,道明誠把照片重新放回挎包,說:「他媽的,我算是看透了,這女人就是嫌貧愛富,嫌我沒錢。我話說在前面,這次要能要回來錢,你們一家不管要多少,我要三成的好處費!」

    「三成?這太多了吧?!」

    「哪有收三成的!不行不行!」

    房間裡哄的一下,六個廠子的代表頓時炸了鍋。

    有欠債的,有要債的,也就有幫忙要債的,隨著要債大軍的興起,社會上也出現了一批人,專門幫著要債大軍調查信息,從中吃好處,一般都是當地的地頭蛇,對本地的情況比較了解。

    一般也就一成的好處費,撐死了,一成半。

    一下子要三成回扣,未免太誇張了。

    不過這麼一說,這個小宋倒是更加能令人相信。

     「都別吵!」為首的周群擺擺手,問道明誠,說:「小宋,你確定能幫我們要到錢?汽水廠的情況我知道,效益不好,賬上沒幾個錢吧?」

    「沒把握我也不會找你們。」道明誠說:「我告訴你們,從我知道我老婆跟羅貢獻的破事之後,我就一直在暗中查羅貢獻。汽水廠沒錢,可羅貢獻有錢的很,開奧迪,用大哥大,炒股票,去一趟歌舞廳就花幾千上萬!你們只要能把羅貢獻給逮到,還愁要不回來錢?」

    「真的假的?這個事你不能騙我們!要是羅貢獻沒錢呢?」有人問。

    「我跟你們講地方,你們自己去看就知道了!」道明誠說:「反正羅貢獻現在躲起來了,你們自己找也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他哭窮你們也沒辦法。你們要是答應給我三成,我就帶你們去看看他過得是什麼日子,然後帶你們去逮他。」

    「三成,還是多了點。」周群猶豫說:「我打聽過,市面上幫人要債,都只給一成。再說了,我們就算逮到他,他賴著不給錢,我們有什麼辦法?」

    「那還不簡單,你們想,你們現在擔心的,不就是羅貢獻其實沒錢嘛,鬧也沒用,如果是因為廠子效益不好,換不了你們錢,他根本不怕。可只要確認他有錢,而且有很多錢,那你們就能去鬧了,汽水廠虧損成這個樣子,他這個廠長卻財大氣粗,這說不過去吧?他肯定怕鬧大,到時候不還錢也不行。」

    道明誠頓了頓,「告訴你們,我查得很清楚,他貪的錢,足夠還清你們的賬!你們找別人幫忙要債,就算要到,也要不全吧。你們聽我的,保管能一次性全部要回來!」

     「這個……」周群和房間裡幾個人相互看了看,最後,紙盒廠的老楊說;「三成不行,兩成吧,不能再多了!」

    道明陳眉頭皺起來,猶豫了半天,一拍大腿:「也行吧。」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周群有些迫不及待的問。

    「你們先在這裡住著,這兩天,你們派幾個代表,人不要多,我指點你們去看看羅貢獻到底是什麼人,過什麼樣的日子。然後找個機會,你們一起去,把他拿下!不過我可不能露面啊,他認識我。」道明誠說。

     ……

    ……

    羅貢獻這幾天日子過得相當滋潤。

    快到年底了,後半年的一直很頹的股市總算有了點起色,已經連續半個月都穩重有漲,他看中的聯華果然不負所望,在大市好的時候,一路攀升,今天漲百分之幾,明天再漲個百分之幾,自從上次建議梁一飛買之後,至今已經漲了快50%。

    買漲不買跌,越是漲得股票,越能繼續漲下去,按照這個勢頭下去,估計最遲也就春節,翻一倍!

    股票漲了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由於為了躲債不去廠裡,老婆也送到了招待所,整天不在家,這日子過得非常的自由!

    他在廠子裡有姘頭,以前每天要回家,只能抽空在外面偷偷摸摸的開房間,現在好了,干脆明目張膽的住在一起,成雙成對的公開出入,每天兩個人花天酒地的,白天去逛商場,下館子,晚上就去歌舞廳玩。

    這幾天股市漸長,梁一飛也賺了不少,時不時的邀請大戶室裡的人去嵐韻湖玩,今天你做東,明天我做東的,氣氛相當熱烈融洽,羅貢獻也趕熱鬧,每次都帶著那個姘頭去嵐韻湖。

    這地方雖然沒陪酒的,但是絕對上檔次,在這裡玩,很能在女人面前漲面子。

    羅貢獻也有自己的想法,大戶室這些人,不管是國企老板,還是私企老板,那都算是社會上的人尖子,能力、人脈、錢,至少占了一項,能搞好關系,還是要搞好關系的。

    將來指不定誰就能幫得上誰,借著誰發財。

    再說了,他這個廠子,也未必就能干多久,到時候退下來,還是要靠著『朋友』。

    怎麼搞好關系,也簡單,吃吃喝喝,大家熟了,自然關系就好了。

    就好比和梁一飛吧,最初鬧得不太愉快,可後來在一起玩的多了,說不上推心置腹,至少也能算是酒肉之交,不就通過他賣了不少汽水嘛。

     今天晚上,輪到羅貢獻做東,本來是想去卡拉OK包廂的,可梁一飛說有點感冒,封閉的包廂太悶,於是羅貢獻就在歌舞廳第一排開了個大卡座,帶著他那個姘頭,和一群大戶室的老板們一邊聽歌一邊喝酒。

    都是辦企業的人,話題說著說著就講到了企業上,有個老板就問:「老羅,你們廠子要不要搞下崗,破三鐵什麼的?」

     「我們那個廠還沒這個打算,怎麼了?」羅貢獻問。

    「我聽說,津門那邊搞什麼三鐵破三鐵,手腕太激烈,有下崗女工自殺了,還有職工上街鬧事!」那個老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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