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生燃情年代 作者:銀色紀念幣 (已完結)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2-1 13:09
第369章 表態


    「劉大河你說什麼!」任鵬手朝身後一背,摸上了後腰。

    劉大河身後兩個人神情頓時一緊,朝前跨出一步。

    劉大河卻還是輕松的靠在椅背上,懶洋洋的說:「任鵬,這關節口,你敢動槍?你信不信,今天你把家伙從後面拿出來,明天你就得去和何雲飛作伴。來我就坐在這,等你!」

    任鵬臉上血氣一陣翻湧,掙扎了片刻,還是沒有從背後掏出家伙來。

    劉大河嗤笑一聲,站起身,驟然變色,把香煙狠狠的摔在任鵬面前,神情猙獰,說:「跟我來這一套,你他媽還嫩了點!」

    說著,居高臨下輕蔑的看著丁靜靜,道:「下個禮拜一之前走,我今天講的話還算數,要不然什麼後果,你自己掂量!我們走!」

    說完,一揮手,帶著兩個手下轉身大步朝門外走去。

    看著劉大河的背影,丁靜靜面色微微發白,而任鵬的心裡再一次湧起拔出槍干了這王八蛋的衝動。

    可是,兩人最後都只能無奈的看著他得意洋洋的走到門口,打開大門。

    大門一開,劉大河卻沒出去。

    因為門口正好有幾個人要進來。

    雙方堵在了一塊。

    「梁……梁總?」

    看到門口的人,劉大河愣了愣。

     不熟,還是認識的,劉大河跟著何雲飛混了這麼久,多次和眼前這人見面過。

    但是劉大河絕對沒有想到梁一飛會從天而降,出現在這裡。

    自從何雲飛出事,梁一飛收留了丁靜靜李玫和何雲飛的兒子何鵬,很多雙眼睛都看向了梁一飛,在看他會不會有所動作。

    可誰都沒想到,很仗義收留孤兒寡母的梁一飛,居然一轉眼就離開了濱海市,跑到千裡之外的蜀中,一去就音信全無,好像完全不准備回來再多看一眼濱海。

    摸著良心講話,要不是梁一飛這次態度擺的十足,擺明了『只盡朋友之誼,不管他人指使』的態度,而是支持丁靜靜或者自己干脆直接插手煤礦,那劉大河也會掂量掂量。

    丁靜靜和任鵬也沒想到一個多月沒生息的梁一飛會忽然回來,而且出現在煤礦,兩人都是微微一愣,丁靜靜下意識的站了起來。

    梁一飛衝丁靜靜點頭微微一笑,然後帶著身後的韓雷和幾個保鏢,側身走進了辦公室,坐在沙發上。

    劉大河稍稍遲疑了一下,然後說:「梁總,那您忙,我先走一步。」

    「等一等。」梁一飛翹著二郎腿,抽出一支煙,夾在手上卻沒有點,說:「剛才我在辦公室門口站了一會,你們講話,我大約聽到了幾句。好像有人說什麼要走絕路,還是把誰逼到絕路上?」

     劉大河的眉頭皺了皺,沉著臉說:「梁老板,這是我們礦上的事,似乎於你無關吧?你生意做得再大,難道別人家的買賣也管得著?」

    梁一飛看了眼丁靜靜,說:「你是何雲飛老婆,他要是不在了,他的財產,你和何鵬還有他父母,應該是各有一部分的吧?」

    丁靜靜猶豫了一下,沒說話,也沒點頭什麼的,而是拿出火機,走到梁一飛身邊幫他點上了煙,然後在他身邊大概半米的位置坐下了。

    梁一飛吐出一股煙霧,笑道:「我忽然對煤礦生意有點興趣,你讓幾個點的股份給我行不行?」

    丁靜靜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氣,點點頭。

    「那就簡單了。」梁一飛翹起二郎腿,對劉大河說:「現在這些煤礦,總關我的事了吧,我是不是有權力可以管了?」

    劉大河根本沒想到梁一飛會來這手。

    梁一飛不願意沾煤礦買賣,在圈子裡是出名的,作為何雲飛之前的心腹,劉大河知道不少內情,何雲飛之前不止一次的有過想法拉梁一飛入股,都被梁一飛婉拒了。

    所以這次何雲飛倒台,梁一飛沒出手幫忙,也在情理之中。

    即便退一萬步,梁一飛看到煤礦生意賺錢,改變了主意,想要從中插一手,可是,以他現在的財力和規模,怎麼也不可能就要『幾個點』的股份,這毫無意義。

    他這種表態,已經擺明了,就是為何雲飛的孤兒寡母出頭。

    劉大河陰沉著臉,說:「梁總,我之前可沒得罪過你吧?」

    「得罪我?」梁一飛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劉大河,很認真的反問說:「你不過就是一條看門的狗,看門的狗,有資格去得罪主人的客人嗎?哦,不對,說狗都高看了你,至少狗不會咬主人。」

     辦公室裡猛地安靜了一下,一直沉默的丁靜靜抬起頭,十分意外的看著梁一飛。

    在她的印像中,梁一飛是個十分有禮貌的人,即便是有矛盾,也不會進行人身攻擊,也許會把對方置於死地,但不會去罵人。

    這當然不是梁一飛的素質忽然變低了,他這句話講出來,就徹底站在了自己這邊,亮明車馬要和劉大河對著干。

    而在她對梁一飛更深的印像當中,梁一飛是一個純粹的生意人,不會讓他自己置於不必要的危機之中。

    此時,一切和何雲飛相關的事件,摻合進來,顯然都是有危險性的。

     站在門口的劉大河的臉色也刷得一下漲紅了。

    劉大河,並不是普通的混混,即便何雲飛聲勢最旺的時候,他也有著一群自己的核心手下,何雲飛對他也是三分大哥,卻有七分的兄弟,在濱海市所謂的道上,由於這兩年何雲飛漸漸淡出,他的聲勢隱隱還要超過何雲飛。

    簡單來說,劉大河可以算是濱海市最老資格最大的混混頭,走到哪裡都是前呼後擁,任何一個打交道的老板,都要敬他三分。

    即便是以前的梁一飛,見到他,也同樣是點頭打招呼。

    產生矛盾的時候不是沒有,甚至為了利益拍桌子動刀子都不算什麼,但是像剛才這樣,被人指著鼻子罵成狗,卻是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了。

    這種侮辱,已經突破了劉大河作為一個大哥的心底底線,讓他覺得,忽然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在街上當小混混的時候。

    這麼多年的奮鬥和打拼所帶來的財富和地位,被這一句『狗』徹底剝得一干二淨!

    粗重的呼吸從劉大河的鼻腔裡傳出來,額頭上隱隱約約有青筋暴露,他咬牙切齒的說:「姓梁的,這是你自己找死!」

    「我找死?」梁一飛刷得一下站起來,三步兩步走到任鵬身後,一伸手,從任鵬後腰摸出一把插在皮帶上的仿制黑星,啪得一下拍在桌上。

    「梁哥……」任鵬措手不及嚇了一跳,丁靜靜也是眉頭驟然一緊,豁然站起。

    梁一飛抱著胳膊,不緊不慢的說:「槍就在這裡,你可以試試。」

    望著近在咫尺的黑星,劉大河的呼吸越發的粗重起來,手微微動了好幾次,可最終還是沒有敢伸手拿槍。

    「你有種!咱們走著瞧!」丟了一句狠話,帶著人離開。

    劉大河剛一走,丁靜靜就一把把黑星拿起來丟還給任鵬,非但沒有說什麼軟言細語進行感激,反而杏眼圓瞪,怒道:「你瘋了啊!他真拿槍怎麼辦?!」

    「怎麼可能呢。」梁一飛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江湖越老,膽子越小,他又不是那種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他要是敢為了自己的所謂尊嚴,就放棄小命和財富,那他也不是劉大河,更不會出賣雲飛哥了。」

    有句話沒說,要是劉大河真去拿槍,那站在一邊的韓雷就不會是個一言不發存在感很低的木頭人,韓雷在這裡,劉大河根本沒有拿槍開槍的機會,他要是真去摸,只要搶上沾上他的指紋,梁一飛就能把他直接送進大牢裡。

    從這個角度來說,梁一飛倒是有些遺憾,劉大河沒有去摸槍。

    丁靜靜看了韓雷一眼,似乎明白了點什麼。

    說起何雲飛,梁一飛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肅容沉聲道:「嫂子,你節哀。」

    丁靜靜微微沉默,然後用很清澈的眼神,看著梁一飛,認真的說:「你沒什麼對不起雲飛的,礦上的事,我不想給你惹上麻煩。」

    「我也不是個喜歡給自己惹麻煩的人。」梁一飛笑了笑,說:「可是,這次是麻煩主動惹上了我。」

    「什麼意思?」丁靜靜不太理解,梁一飛如果不管煤礦的事,哪裡會有什麼麻煩惹上他?哪裡會有人閑著無聊去撩撥他?

    以梁一飛目前的事業財力和影響力而言,已經超過了地方性的大老板級別,濱海市,甚至南江省,沒什麼人會主動得罪他。

    「我人不在濱海,不過濱海的事,我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梁一飛說:「這個劉大河和齊建軍混在一起去了,吞煤礦,應該也少不了齊建軍在後面搞鬼。齊建軍這個人跟我有舊仇,我不想讓他拿到煤礦。」

    梁一飛沒回來之前,就讓吳三手暗中查過,發現劉大河和齊建軍走得很近。

     煤礦是血礦,也是金礦,齊建軍現在的財力勢力是不能和自己相提並論,但如果拿下了何雲飛留下的礦,稍加運作,未來一定是一個潛在的巨大威脅。

     這對梁一飛顯然不是好事。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2-1 13:11
第370章 月底之前解決問題


    丁靜靜其實之前就察覺到了,在劉大河身後,有齊建軍的影子,因為跟著他來鬧事的那些人當中,有幾個是生臉孔。

    如果說她不認識那也罷了,可是任鵬跟在何雲飛這麼久,何雲飛手下的人再多,也不會成千上萬,混個臉熟還是沒問題的,可連任鵬也不認識。

    梁一飛遠在千裡之外,只要留心都能查出來齊建軍在裡面摻和,丁靜靜人在本地,稍稍留心,就查到了那幾個人的來歷。

    查到歸查到,辦法依舊一點兒都沒有,如果梁一飛最終不摻和這件事,丁靜靜最壞的打算,其實就是賣礦,賣掉幾個礦,保住一兩個礦,或者,用一個比較好的價格,把所有的礦都賣掉。

    當然,無論是哪個辦法,都一定是大大吃虧的,這是沒辦法的辦法,何雲飛被抓的太突然,她自己已經很久不在社會上混了,基本沒有什麼靠得住的人脈,任鵬手下人手也十分的有限,財力人力勢力太弱,不要講齊建軍和劉大河的組合,即便是劉大河單獨出面,她心裡很清楚,最後也一定是扛不住的。

    別看她這段時間寸步不讓,今天還正兒八經的擺出架勢和劉大河談判,其實都是在硬撐,無非不想過早的露出敗像和底牌,最後討價還價的時候,能有個籌碼,爭取到最好的條件。

    人活著有時候的確很無奈,要向這些仇人低頭,不光不能報仇,還要把何雲飛辛苦半輩子奮鬥來的,拱手送出去,可是再如何不平,再如何鬧意氣,最終還是要活著。

    不過梁一飛主動出面,這件事的做法就完全不同了。

    「所以說,我這不光是幫你,也是在幫我自己,嫂子,也別覺得擔了我的人情。」梁一飛笑笑,說:「相反,我正好借著這個事,把齊建軍的問題給處理了。」

    齊建軍最初出現,梁一飛其實並沒有什麼『斬草除根』的想法,這不是武俠世界,一個有法律的文明社會,有12億人口的超級大國,如果每一個曾經有過仇的人都要『干掉』,那梁一飛就什麼事都別干了,早晚也有一天要把自己干進去。

    何況齊建軍雖然忽然崛起,但是對於梁一飛基本沒什麼威脅,他撐死了,也就是個地方性的大老板而已。

    爽就合作,不爽就各走各的。

     可是,齊建軍刻意請梁一飛這個仇人去參加開業典禮,在開業典禮上抓了何雲飛,就隱隱預約在給梁一飛一個下馬威,表現出了很明顯的敵意;

    而一旦他能接手何雲飛的煤礦,那未來能不能威脅到梁一飛就不好說了,煤礦這東西太賺錢,也十分能結交人脈和地方政府,如果讓他順利的接手,用不了幾年,這幾個煤礦風生水起,他就會擁有威脅到梁一飛的力量。

    一個有過真正仇恨的人,一個對自己有敵意的人,如果再擁有了威脅自己的力量,這顯然不是好玩的,所以梁一飛得知煤礦事件有齊建軍的影子之後,當機立斷,要參與進來,解決這個隱患。

    「可是,現在最大的問題,他們不是來打砸搶,而是經濟糾紛,警察也管不了。」丁靜靜兩道黛眉還是微微皺著。

    梁一飛出現,給她打了一劑強心針,頓時在精神上,有了主心骨和靠山。

    可落實到實際解決問題上,依舊麻煩。

    「嫂子,現在還說什麼警察?!」任鵬在一邊插話,道:「梁總幫忙,還需要警察嗎?現在實力對比已經反過來了,他再敢來鬧事,我帶人教訓他!」

    丁靜靜和梁一飛同時看了任鵬一眼,又同時搖了搖頭。

    不是這麼簡單的。

     對方沒有打砸搶,而自己這一方更不能先動手,還是那句話,現在對方特別希望煤礦亂起來,只要一亂,地方政府就有理由出面,也必須出面:地方上肯定不希望自己管轄區的財源變成禍源,政績變成問責。

    再者說,丁靜靜心裡也明鏡一樣,梁一飛和何雲飛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何雲飛是以武力來做生意,而梁一飛的武力只會用來保護他自己不受侵害,本質上,前者是混社會的,後者是生意人。

    讓梁一飛派出手下人,和劉大河他們火並,這不可能,也太跌份。

    可如果繼續任由劉大河那些人繼續來搗亂,工開不了,煤賣不掉,人心慌慌,也終究不是個辦法。

    「嫂子,煤礦這邊現在開工最大的難處,除了劉大河這些人之外,是什麼?」梁一飛問。

    「錢。」既然已經上了一條船,丁靜靜就沒有再有任何的保留,或者不好意思之類的情緒,那樣只會害人害己,說得很直接:「礦上需要大量的錢才能支撐下去。如果劉大河他們不來搗亂,盡快恢復生產,還能勉強維持,現在這樣,現金就成了大問題。」

    說到錢,任鵬一下子輕松了下來。

    梁一飛別的不多,就是錢多,他既然插手了,錢還是問題嗎?

    可是同樣是作為助理的角色,吳三手的嘴角卻是微微一抽。

    別人不知道梁一飛的財政狀況,他太清楚了,這趟蜀中之行,前前後後花的錢海了去,梁一飛賬上實在沒剩下多少流動資金。

    一兩千萬能不能擠出來,當然可以,但是這麼一來,賬上就沒錢了,沒有預備資金萬一企業出了任何一點波動,都可能帶來連鎖性的重大打擊,拿點錢是壓庫的。

    但願不需要太多。

    「嫂子,到底差多少?」梁一飛問。

     丁靜靜心中默算了一下,說:「何雲飛只留下了礦,錢全部被沒收了。之前礦上被騙走五千萬,這裡面有三分之一不到,大概是1400萬是欠債,包括直接借的錢,和收的一些預付款,後來為了讓礦上能維持下去,他零零碎碎的又通過各種渠道,借了五百萬左右全部投進了礦裡。我接手的時候,礦上大概落下了兩千萬的飢荒外債,這還不算拖欠工人的工資。所以我著急讓礦重新生產,只要能出煤,正常買賣,就能勉強維持,現在這個情況,拖一天,就是一天的利息和人情。」

    「怎麼這麼多?」梁一飛吃了一驚,他不做煤礦,可是煤礦的開銷他大概還是有譜的,這生意利潤太大,之前雖然被騙走一大筆錢,可是然煤礦重新運營起來不是難事,不需要投入這麼多。

    丁靜靜嘆了口氣,說:「我也是看賬之後才知道,當初他為了順利拿礦,分出去不少干股,定期都要吃分紅。這些人,才不會管礦上賺不賺錢,該給他們的錢,一分不能少。我自己帶來的一百多萬,全部砸下去,除了應付這些之外,連把工人重新召回來開工都不夠,所以你也看到了,現在我只能先保住清苑礦,其他幾個根本無力照顧。」

     梁一飛琢磨了一會,說:「這樣,我回去之後,給賬上打兩百萬過來。這些錢就用在生產上面,應該暫時夠應付了,你和買家聯系好,月底開始,可以正常來提貨。」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2-1 13:11
第371章 聊一聊


    丁靜靜和任鵬聞言都是一愣,現在到月底也就兩個禮拜時間,梁一飛的意思,是說在月底之前,就能基本解決劉大河的問題?

    這不太可能吧?

    劉大河既然已經和齊建軍搭上了線,這兩人湊在一塊,要錢有錢,要人有人,煤礦這麼大一塊肥肉,既然出手了,肯定志在必得。

    如果換一個人,除了齊建軍之外,本地任何一個大老板,也許都會賣梁一飛幾分面子,梁一飛出面,對方很可能主動放棄,但是唯獨齊建軍不可能。

    「如果時間太緊的話,我這邊還可以盡力的多支撐一段時間。」丁靜靜擠出一絲笑容,說:「你今天能來,這對於礦上和合作的那些人,就是一顆分量十足的定心丸!」

    丁靜靜擔心,梁一飛畢竟還是年輕了一些,年輕就難免氣盛,萬一大動干戈,也許能制住齊建軍和劉大河,可那麼一來,難免又走到了何雲飛的老路上。

    丁靜靜是一步步,一天天,親眼看著何雲飛走到今天這一步的,正如何雲飛自己講的,沒有莫一山,也有張一山李一山,他這種做事風格和性格,出事只是早晚而已。

    沒有人比丁靜靜更能體會到其中的苦楚和無奈,何雲飛已經在這條路上走得太遠,不可能回頭,而梁一飛不同,她真的不希望梁一飛為了這幾個煤礦重蹈覆轍。

    「嫂子你放心,我有分寸的。」從丁靜靜的神情中,梁一飛看懂了她的擔心,心頭微微有些暖意。

    這種暖意,跟狗男女之情沒有半點關系,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關心,讓他想到了上輩子在孤兒院裡有一個比自己大幾歲的姐姐,曾經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把自己像親弟弟一樣照顧。

    骨子裡,梁一飛是個比較虛偽和自私的人,他不願意或者說,害怕為他人付出真心和代價,同時呢,卻從內心裡就非常渴望別人對他無私乃至無條件的關心,更可惡的是,即便這種關心,讓他在當前感動的渾身發顫,內心觸動,可是用不了多久,他又會自然而然的回到自己內心的那個小城堡裡,一邊感動著,一邊無視著。

    這就是病,這種病,在單親家庭比較常見,像他這樣的孤兒,更加嚴重。

    這大概也是兩輩子他都是工作狂的主要原因之一,一旦閑下來,他大概會被自己這種古怪而病態的性格搞得十分難受,自我審視,自我檢討,繼而自我矛盾,最後倒也不至於發神經,肯定是雙手一攤,兩腳一蹲,去他娘的,不想了,找點正經事做做……

     稍稍恍了一下神,和往常一樣,把腦子裡這些有的沒的東西都給拋出去,回到了正題上,笑著說:「既然有矛盾,那就就要溝通嘛。我可以去找齊建軍聊一聊。」

    「聊一聊?」丁靜靜完全沒料到梁一飛想的是這個辦法。

    有了矛盾,自然要聊一聊,溝通溝通,聽起來好像好有道理的樣子。

    可是在這件事上,她怎麼想,怎麼覺得這句話相當的詭異,不正常。

    ……

    ……

    說聊一聊,就聊一聊。

    不過怎麼聊,從一開始就有講究。

    梁一飛並不准備主動去找齊建軍。

    從礦場回來之後,梁一飛先用了兩天時間,分別去華強廠、嵐韻湖、新時代,包括已經在動工的新廠看了一圈,又請國土局的那位上輩子的露水情人袁欣然公開的在嵐韻湖吃了一頓飯,席間呼朋喚友,叫了不少生意上的朋友。

    聊地皮,聊保健品,聊建築,自然也聊到了何雲飛,聊到了那天在礦場發生的一切。

    有個不算意外的小意外,席間,袁欣然倒是隱隱約約的成為了眾星拱月的主角,這一次,早就習慣梁一飛不談戀愛的朋友們倒是沒誤會兩人的關系,而是看到梁一飛忽然對土地和地產感興趣,把這位國土局的小辦事員也邀請到這個場面下,腦子靈活一點的,頓時就想到了,會不會是梁老板又發現了新的商機?這個商機就是地產?

    事實不止一次的證明,這位年輕的老板,對於商機有著超乎常人的嗅覺。

    晚上,送袁欣然回去的路上,袁欣然坐在後排,忽然好奇的問梁一飛:「你在酒席上說的那個齊老板我知道,不算是很小的人物了,如果這件事真的沒法通過正常渠道解決,你准備怎麼辦?」

    梁一飛想了想,反問:「如果是你,你覺得該怎麼辦?」

    袁欣然很直接也很肯定的說:「我不會遇到這樣的問題。」

    梁一飛饒有興致的盯著她打量了一番,笑道:「沒有很硬的背景,一般不敢這麼自信。」

    「不是自信。」袁欣然搖搖頭,說;「我只不過看慣了交易和妥協,在我看來,絕大多數矛盾,都可以找到一個折衷點,讓雙方都能接受的平衡。所以,絕大多數矛盾對我來說,都是可以通過正常渠道解決的。」

    「絕大多數?」梁一飛咂摸著話中的意思,問:「如果遇到那極少數,不能妥協的情況呢?」

    袁欣然理所當然的說:「既然不能妥協,那就不能妥協。」

    兩個不能,前一個講得是客觀事實,後一個講得是主觀態度。

    既然不能妥協,那就不妥協,那就干。

    很簡單的一個道理。

    梁一飛想了想,哈哈一笑,說:「我們在好像在講廢話。」

    「又不是很熟,講一點廢話,可以避免尷尬,拉近距離。」袁欣然很認真的說:「我看過一本書,說人與人交往,矛盾往往來源於認真的對話,而感情加深,反而是通過無數句廢話、假話和毫無意義的話。」

    「照你這麼講,我豈不是要找齊建軍去多聊一些廢話,加深感情。」梁一飛道。

    「如果他不傻的話,應該會在這幾天主動找你的。何雲飛這件事,連我這個小公務員都聽說了,可見已經鬧得很大,再沒有一個妥善的善後,誰都沒有好處。」袁欣然一臉冷靜的語氣。

    說完,她覺得車裡氣氛有些異樣,轉頭一看,原來梁一飛正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也許是骨子裡就有些飄的性格,也許是因為喝了不少酒,人有點飄了,袁欣然眯起狹長的丹鳳眼,和梁一飛對視了幾秒,用肯定的語式,問:「我漂亮吧.」

    梁一飛啞然失笑,這女人,跟上輩子一個模樣,有時候會讓人措手不及,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2-1 13:11
第372章 酒話到底能不能當真


    上輩子,袁欣然是個很能干的女人。

    能干這兩個字,即有潛在含義,完全可以用字面意思來理解,非常能干,也非常能干。

    在私下不談生意的時候,很有意思的一個女人,有時候會有點飄,大概由於出身比較高,身上沒有底層奮鬥起來的那種緊張焦灼和得勢後對社會的報復心理,也沒有什麼家國天下的情懷,和她相處,比較舒服,也有樂子,所以上輩子梁一飛那時候明明比她小幾歲,卻能搞到一起去。

    女人的年齡和男人有時候一樣,心態很重要,有的人才二十多歲,去已經垂垂老矣,有的人到了四十多,依舊是容光煥發。

    漂亮不漂亮這個問題,既然她不是用疑問的語氣說出來,梁一飛也不必去回答,呵呵一笑,反過來也問了一句很飄的話。

    「你辭職吧,我這邊忙不過來,缺人。」

    袁欣然這次是真有些意外了。

    梁一飛覺得她有意思,她也覺得梁一飛這個老板和她之前預見的,都不太一樣,或者可以這麼說,和這個時代所有的人,都有那麼點不同。

    不同,就是有意思。

    所以對梁一飛是有一些好感的,也願意接觸。

    可是說到底,畢竟不熟。

    眼前這種程度的朋友關系,對方第一次吃飯,就提出來讓自己下海,現在差不多只是第四次見面,在一塊的時間加在一起,還不到20個小時,怎麼又提出這樣的要求,還如此的直接了當?

    這是老朋友,而且是關系很親近的老朋友才會講的話。

    「你就對我這麼有信心?」袁欣然不解的問:「我只是一個小公務員,沒有經商的經驗,下海幫你打工,且不說能幫到你什麼,就不怕我反而把事情辦砸了?你對我能力的信任從何而來?」

    頓了頓,笑道:「真辭職了,到時候你要是再不要我,我去喝西北風啊?」

    梁一飛看著她,認真的說:「我要說,我覺得和你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對你有一份莫名其妙的信任,你信不信?」

    袁欣然很直接的搖頭:「當然不信。」

    梁一飛哈哈一笑,說:「既然不信,我也沒辦法。關鍵是,你到底願不願下海幫忙呢?」

    袁欣然想了想,問:「那我有什麼好處呢?我又不缺錢。」

    「說句不客氣的話,說自己不缺錢的人,要麼是因為沒有見過大錢,要麼是沒有大錢要花,誰不缺錢?財政部都年年缺錢。」梁一飛說。

    「好像也是。」袁欣然琢磨了一下,點點頭,繼續問:「錢我當然要。除了錢呢?不要搞得那麼庸俗嘛。」

    「先滿足了庸俗的生存需要,在追求高雅的精神需要。所以說,你適合下海經商。」

    梁一飛略帶揶揄的開了一個玩笑,才說:「我覺得吧,當官不適合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再青春風華,被禁錮在一套一板一眼,說一句話都要思量再三,這樣你會老的很快的。時間久了,說不定會和體制一起,變得沒有活力。你想成為一個又老又無趣的老女人嗎?」

    「雖然這些話聽起來有點扯淡,不過這些淡扯得還蠻有水平。」袁欣然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說:「那行吧,我辭職下海來給你打工。」

    這次輪到梁一飛有些意外了,本來這些話,也就是酒後扯淡,她願意來最好,不願意來暫時也無所謂,可沒想到,三兩句話,她就做了決定。

    「這麼爽快?連需要你做什麼都不問?」梁一飛說。

    「不管做什麼,反正你得養著我。」袁欣然認真的說:「而且你剛才給我提了一個醒,我以前花錢好像是不凶,以後不行了,既然要賺大錢,那首先要養成花大錢得好習慣!要不然,豈不是白白下崗辭職了。」

    梁一飛:「……」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時候,袁欣然就來了嵐韻湖,拿著一大堆圖紙和文件:未來做紅牛原液廠的那塊地是從國土這邊出去的,現在建廠,國土按理說可以不用管了,不過此時地方政府賣地還沒什麼經驗,所以不放心,之後一直在保持關注。

    她今天來,是問消防安全檢查的事。

    跟她聊了一會,梁一飛其實對工地上具體的消防問題也不可能了解的那麼清楚,只能原則上跟她談談。

    眼看到了中午,她就准備告辭離開,說什麼下午局裡還有個會,梁一飛莫名其妙的看著她,說:「你昨天不是講辭職過來幫我嗎,怎麼還在局裡開會?」

    袁欣然睜著大眼睛,一臉茫然的問:「有嗎?我說過這樣的話?」

    梁一飛眼睛睜得比她還大。

    見梁一飛一臉驚詫無語的樣子,袁欣然呵呵一笑,一副『雖然很抱歉但是就這樣吧』的表情,說:「哦……也許講過吧,不過昨天酒喝多了嘛。」

    梁一飛覺得心髒有點難受,揮了揮手,很無奈的說:「你快點走吧,再說下去我怕會被你搞到心髒病發。」

     「我發現你這人不喝酒的時候挺沒意思的。」袁欣然把手裡的資料朝桌上一丟,說:「你看一看好吧,這些都是消防那邊的資料,一個國土的印都沒有。」

     梁一飛一愣,拿起那些資料翻了幾頁,還真是,都是消防隊送來的,從紙面上看,跟國土資源半毛錢關系也沒有。

    「你這……」

    袁欣然一攤手,說:「男人酒喝多了,說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可是女人喝多了酒,盡說心裡話,這點你都不知道?虧你還是這麼大的企業家呢,一點都不懂女人,手下那麼多女員工怎麼管?」

    「那,那你現在算是我手下的女員工了?」梁一飛問。

    「差不多吧,國土那頭停薪留職,先在你這混著唄。」袁欣然把資料重新整理好,說:「趕緊派車送我去工地,消防那頭等著呢。」

    「行,你是我領導,我聽你指示。你坐我的奔馳去。」

    於是袁欣然就用一種很詭異的方式入了職。

    袁欣然剛走沒一會,梁一飛正在吃午飯,就接到溫玉春的電話。

    齊建軍托溫玉春當中間人,想找梁一飛聊一聊。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2-1 13:11
第373章 各自的好處


    梁一飛要和齊建軍聊一聊的想法,是之前就有的,應該是早過齊建軍,但事實上,卻是齊建軍主動找到了梁一飛『聊一聊』。

    兩個人的差距是明顯的,齊建軍不管是抱著什麼樣的想法,但他並不傻,如果在煤礦的問題上,梁一飛執意插手,他和劉大河會遇到大麻煩。

    這時候,聊一聊就變成了對於大家都是最優的選擇。

    見面的地點很普通,約在步行街一家茶樓,檔次還不錯,但也算不上什麼奢華,至少對於梁一飛這個層次的老板來說,一般談事是不會來這個地方的。

    推門進去,齊建軍已經在裡面等著了,坐在一張大大的老樹根茶桌後面,正在洗茶。

    見梁一飛來了,齊建軍放下手裡的茶夾,起身,盡管房間不大,他還是一瘸一拐的走出來兩步,以示迎接。

    「梁老板請坐。」

    梁一飛看了眼齊建軍那條腿,微微點頭,在齊建軍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這邊的茶還不錯,梁老板試試?」齊建軍也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繼續著剛才的工作。

    「齊總,你也喜歡這個?」梁一飛並不准備喝齊建軍的茶,看了眼桌上整套的茶具,笑道:「我印像當中,當初你可不是這樣的。」

    「當初,那是很多年前的當初吧?」齊建軍道:「當時梁老板你也不是這樣的人,那時候,你還在路邊擺攤呢。時間過的太快了,一轉眼就是小十年過去了,這些年經歷的多了,反而不喜歡打打殺殺,學習學習茶藝,提高一下自己的修養。你別小看這個,還真能悟到一些道理。」

    梁一飛不太喜歡齊建軍這種腔調,大家是什麼樣的人,心知肚明,一個混混起家,至今還在混的暴發戶,沒什麼文化,卻偏偏喜歡在有錢了之後,冒充儒商,用茶藝這種所謂的高雅趣味將自己包裝起來,其實是一種很惡俗的裝逼。

    檔次也不高。

    齊建軍說著,已經泡了第一道,把小杯子遞到梁一飛面前,伸手一擺,說了一句請。

     梁一飛看了冒著裊裊熱氣的茶杯一眼,卻沒有動手去拿,「齊總,說起泡茶,我倒是想起來我有個朋友跟我講過,泡茶這種事,其實就是把簡單的工作復雜化,純粹是閑人打發時間罷了。我想,你我都不是閑人,就不必在這裡泡茶了。」

    頓了頓,說:「另外,我對於茶道絲毫不通。」

    梁一飛這話很沒有給齊建軍留面子,齊建軍一直保持微笑的臉龐微微抽動了一下,抬起頭,目光陰沉的盯著梁一飛。

    「齊總,你也不必這樣看著我,剛才我跟你講的那個說泡茶是閑人的朋友,就是丁靜靜。而說起來,何雲飛跟我也是關系不錯的朋友。所以你今天找我來,有什麼話可以直說,我有什麼話,也會直言相告。」梁一飛說。

     「好,痛快。」齊建軍點點頭,沉吟了片刻,然後說:「梁老板,你我都是生意人,既然做生意嘛,自然是要有好處的。何雲飛死了,他的那個老婆根本沒有這個本事把那麼多礦玩得轉,我想不通,你幫她有什麼好處?」

    梁一飛笑著反問:「我不幫她,難道幫你?」

    說著,又看了眼齊建軍的腿。

    這一次,眼神很直接,沒有絲毫避諱齊建軍的意思,齊建軍顯然也明白了梁一飛的意思,拍了拍他那條殘疾的腿,說:「這已經過去很多年了,現在我是生意人,只談買賣,不講那些沒用的恩怨意氣。梁老板我們不是仇人,那天在開業見面,我也是真心邀請你來,包括想拿下你廠子的工程,我都是誠心誠意的想合作。」

    如果何雲飛沒有在當場被抓,梁一飛也許是相信他這些話的;

    退一萬步,哪怕沒有何雲飛被抓這件事,齊建軍想要通過搶丁靜靜的煤礦做大,這也是梁一飛不願意看到的。

    「齊總,你還沒說,我要是幫你,我有什麼好處呢?」梁一飛問。

    「你不需要幫我,只要兩不相幫就行。之後,我們之前的恩恩怨怨,一筆勾銷,另外,我這邊建築、物流、借貸的業務都有,我們合作的機會很多。」齊建軍又一次倒了一杯茶,遞到梁一飛面前,笑說:「我們合作,肯定比你去幫那個小寡婦要強得多吧?」

    「小寡婦?」梁一飛曬然一笑,說:「齊總,十年不到,你真是變了一個人,當初咱兩的事,就是為了女人,現在,你怎麼反而不知道小寡婦的好處了?」

    齊建軍一愣,這話太出乎他意料了,意外的看了梁一飛片刻,忽然哈哈一笑說:「哦是這樣,梁老板,你年紀輕輕的,只要有錢,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比這個小寡婦好的女人到處都是,你要是喜歡,我給你安排。」

    這話說的就有點大了,濱海市最高檔的娛樂場所就是嵐韻湖,梁一飛要女人,不需要任何人安排。

    梁一飛搬出來這麼一個曖昧的理由,其實有八成都是隨口一說,讓齊建軍放棄,總要講一個至少是勉強站得住腳的理由,他總不能直接講,我不信任你,你拿到煤礦做大對我有威脅,於是搬出小寡婦這個讓人聯想聯翩的身份當托詞,很是站得住腳。

    「齊總,這樣吧,煤礦方面你退出。」梁一飛說。

    齊建軍沒有立刻拒絕,想了想,也用剛才梁一飛的那句話來回應他,說:「一切生意都是交易,一切生意都是可以談的,只要有好處,那我能得到什麼?」

    梁一飛用手指輕輕的敲了敲茶桌,淡淡的說:「以後,咱們河水不犯井水,我不會故意為難你。」

    「草……」齊建軍聽到這話,終於惱火了,這就等於他什麼也得不到,梁一飛的態度未免太強硬了,完全超過了討價還價的範疇和齊建軍的底線。

    「梁老板,憑什麼?」齊建軍氣極反笑,說:「你一句話,我到手的鴨子就要飛了?你這未免太霸道了吧!這濱海市恐怕還不是你什麼都能講得算吧?」

    一連串三個問題像連珠炮一樣的噴出來,梁一飛聽他講完,不急不忙的說:「齊總你搞錯了幾個問題,這煤礦壓根就不是你的,談不上什麼到手的鴨子,你現在干的事,講白了就是搶,既然你能搶,我為什麼不能摻和進來呢?再說,你說我霸道,這話不假,在濱海市我是有點霸道,我也有霸道的資本,要是你看不慣,你可以換個地方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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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翻臉


    齊建軍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之前的氣定神閑的風度蕩然無存,把茶壺朝桌上重重一頓。

    「梁老板,都是生意人,這麼講話過分了吧?」

    梁一飛輕輕的把面前的茶杯挪開,似笑非笑的問:「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講話?」

    「我們是在做生意,我客客氣氣請你來聊,你跟我來這一套,你以為還是在85年那會?梁老板,你賺錢是比我多,可時代不一樣了,這年頭有錢人太多,大不了我不做你的生意,市場這麼大,你想對我趕盡殺絕,不可能吧?」

    頓了頓,齊建軍的語氣稍稍緩和了一些,說:「我們是生意人,已經不是當初的混社會的,生意人做事就該有生意人的樣子,你是濱海市的大老板,來這一套蠻橫的,就不怕被人笑話?好像也太自降身價了吧?」

    梁一飛忍不住笑了起來,語氣有些譏諷,說:「齊老板,看來你這幾年還真是有很大變化,搖身一變,成真正的生意人了。」

    「你什麼意思?」齊建軍皺眉問。

     「我的意思,是講你虛偽的狠。」梁一飛說:「你覺得我講話沒道理,不應該是個生意人該講的,是吧?那我倒想問問你,你對何雲飛做得事,是生意人該做的?煤礦裡的手段,是生意人該用的?這話你自己都不信吧?」

    打量著齊建軍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不急不慢的說:「對比你勢力小的孤兒寡母,你用流氓混混的那一套,遇到了比你有錢勢力比你大的,又你開始大談生意經,用生意場上的那一套解決,這不是虛偽是什麼?齊老板,我說句你不愛聽的,流氓混混就是流氓混混,不管你的茶藝看起來多純熟,穿得多上檔次,你骨子裡啊,跟當初舞場門口那個老混混,其實沒什麼區別。」

    否定一個人,就要否定他最引以為豪的,齊建軍出獄後混了這麼久,一直想要擺脫的,就是當初混混的形像,無論是結交各種人脈,還是衣冠楚楚的出席各種高檔場合,學習所謂的茶道等等藝術,就是要把自己包裝成一個成功人士的形像。

    事實上,隨著這兩年賺錢越來越多,接觸的人層次越來越高,他隱隱約約也有了這種幻覺。

    「至於說到生意場……」梁一飛渾然不顧齊建軍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和已經有些氣得發抖的手,繼續悠悠的說:「別看你活了一把年紀,生意好像做的也不錯,可是你壓根就不懂做生意。你以為什麼是做生意?你以為你成了大老板就是會做生意,懂做生意,不在是流氓混混了?我告訴你,做生意和流氓混混沒什麼太大區別,就是誰有錢誰說了算,誰有勢力誰說的算。」

    說著,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望著齊建軍,說:「既然是這樣,你壓根沒必要跟我這裡冒充文明人。我還是那句話,你無條件退出煤礦,之後大家各走各的。否則的話,我可以讓你感受一下,被比自己更有勢力的人欺負,是什麼感覺。你千萬不要告訴我你無所謂,你要是無所謂,不擔心,就不會主動找我,既然主動找到我,齊老板,足夠說明你已經開始心虛。」

    齊建軍今天請梁一飛來,之前的確是有點心虛的,正如梁一飛所言,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勢力還不如對方,他不會用這種和談的方法,而是直接像對付丁靜靜一樣蠻不講理的碾壓過去。

    在見到梁一飛之前,齊建軍考慮過很多種解決方法,他覺得梁一飛生意做到今天這個地步,肯定不至於為了幾個根本和他主業無關的煤礦而大動干戈,也考慮到,自己和梁一飛之前的仇怨是個很不錯的籌碼,如果能用盡釋前嫌的方法,讓對方感覺少了一個隱患,對方也許會做出一定的讓步。

    他甚至做好最壞的打算,做出讓步和交換,讓渡一部分利益,讓梁一飛也參與到煤礦裡來。

    可他唯一沒想到的,梁一飛居然絲毫都沒有准備和他談,一點兒討價還價的過程都沒有,就用這種讓人非常難堪的激烈言辭,等於是掐著他的脖子,逼他離場。

    或者說他之前也想到了,但不相信一個成熟冷靜的生意人會這麼做。

    合作,幾方的利益雖然都不能保證都最大化,但都可以得利,而衝突,只能導致消耗,最後很可能誰都沒好處。

    最關鍵的一點,他想不到梁一飛有什麼方式,能將他趕盡殺絕,正如之前他自己所言,這是生意場,法治社會,市場那麼大,雙方有矛盾,無非就是不合作,充其量梁一飛在他能涉足的領域,制造一些麻煩而已。

    僅此而已,這不是兩國交戰,混混搶地盤,誰能趕絕誰?怎麼趕絕?難道兩幫人拉出人馬,在街頭火並一次?還是動用關系,查封了他的公司?

    這都不可能。

    但話說到這個地步,很明顯已經無法再進行下去,齊建軍雖然抱著『委曲求全』的態度請梁一飛來,但臉已經被梁一飛踩到了地上,無條件退出煤礦,且不說心理能不能接受,以後在濱海能不能抬得起頭,僅僅是之前已經付出的成本,以及和劉大河之間的約定,都是無法收回的成本。

    「姓梁的,那我們就試試,到底誰弄死誰!」齊建軍終究是混混出身,到了這一步,撕破臉皮,也毫無顧忌了,辣相畢露,「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麼讓我退!」

    梁一飛盯著齊建軍看了幾秒鐘,搖搖頭,嘆了口氣,轉身離開包廂。

    雖然是嘆氣,可這口氣卻像是在同情,同情這種情緒,只會出現在強者身上,只有強者才有資格給予弱者同情。

    齊建軍深深吸了口氣,重新坐下來,面色陰沉的泡茶,想要通過繁瑣的茶道,來平息自己內心的劇烈波動。

    然而拿著茶壺僅僅到了一杯茶,他就壓抑不住,狠狠的把茶壺摔倒地上,摔了個粉碎。

    梁一飛,幾年前,還是個他根本看不上眼的小家伙,對他賠笑哀求,此時卻已經毫不掩飾的踩在了他的頭上。

     他這些年長袖善舞,日進鬥金,成為人人羨慕的大老板,他也常常為自己取得的成績感到自傲,可是這一切,居然被這個曾經陪著笑臉哀求他放過一馬的小年輕,用囂張的姿態完全打碎。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2-1 13:12
第375章 打黑除惡


    在現代文明法治社會,同樣一個城市,不同的行業裡,一個更加財雄勢大的老板,怎麼樣才能把另外一個相對弱一些的老板趕盡殺絕?

    這個事,不太可能。

    所以,齊建軍惱火歸惱火,可根本沒有考慮過梁一飛會真對自己直接怎麼樣,無非是放狠話而已,這種事他以前干得太多了,今天風水輪流轉,被梁一飛放了狠話,不爽歸不爽,可是倒也沒覺得就會真怎麼樣。

    他以前當混混的時候不理解,現在自己也是老板了,漸漸明白一個道理,其實人是越有錢,膽子越小,或者說,越有錢,越不願意去干做極端的事,在街頭混的時候敢拿著刀砍人,天不怕地不怕跟人結仇,為了一點小錢、一點兒面子,就能不要命,可有了幾百萬幾千萬身家之後,誰還會為了一口氣去拼命?去冒險?

    不值當。

    何雲飛就是死在這上面的,齊建軍後來也打聽過何雲飛案件,當時他就覺得何雲飛始終就是個混子,成不了大器,殺莫一山純粹就是賭氣而已,毫無意義。

    所以盡管今天和梁一飛之間鬧得好像很凶,可齊建軍太明白了,連自己都不會為了面子去拼命,去冒險,何況梁一飛。

    除非直接派人來他公司打砸,甚至直接針對他本人下手,否則怎麼可能就把自己趕盡殺絕?

    「真動手就動手!他是老板,有錢歸有錢,論這個事,他不行!」劉大河一臉的不服不忿。

    要說撕破臉,之前劉大河已經和梁一飛破了臉,對劉大河的『侮辱』甚至還要超過齊建軍,好歹,梁一飛是和齊建軍進行平等對話,而對劉大河,完全就是把他罵成了一條狗。

    劉大河跟著何雲飛時間比較長,所以對梁一飛的情況了解的也相對多一些,知道梁一飛手下並沒有什麼所謂的『道上』的力量,幾個單位的保安是有,可大多都是樣子貨,用來維持秩序的,讓他們出面火並,干搶礦這種事肯定不行。

    真正能用的,也就他身邊的保鏢,可這些人,人數不多,主要是保護梁一飛個人安全,投到大規模武鬥中,即不夠用,也不劃算。

    當初梁一飛和何雲飛走得近,雙方心知肚明,是各取所需的,何雲飛想利用梁一飛的商場人脈、商業頭腦和眼光,梁一飛,也是看上了這位大哥級人物手下眾多,作為何雲飛手下專門掌管武力的大將,劉大河在這方面並不怵梁一飛。

    「老劉你不要講這些,我們是賺錢,不是置氣。」齊建軍揮揮手,嘴上這麼講,其實心裡明鏡一樣,現在真刀真槍的干上了,他不是梁一飛的對手,當務之急還是賺錢,煤礦這塊大肥肉,盡快拿下來。

    如果能把煤礦拿下來,日進鬥金,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成和梁一飛平起平坐的大老板,再加上道上的勢力,那時候不光今天的場子能找回來,之前的這條腿殘疾的恩怨也能有個說法,出一口惡氣。

    梁一飛說他骨子裡和多年前一樣,還是個混混,這話有失偏頗,至少齊建軍經過牢獄之災和生意場上的磨練,變得更加沉得住氣,頗有些忍辱負重的心思。

    「那接下來怎麼搞?」劉大河惱火說:「他擺明了支持丁靜靜,我們還去礦場?」

    「為什麼不能去啊?他有他的道理,我們有我們的道理,不就扯皮打官司嘛,拖久了,看看誰吃虧!他梁一飛要保這個女人,行啊,不停的拿錢填這個大窟窿,我看他到底有多少錢朝裡面填?」齊建軍說。

    「齊老板,這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劉大河擺擺手,說:「去礦場搗亂這招,也就是個權宜之計,說難聽點,就是大鳥嚇寡婦,以前梁一飛沒插手,丁靜靜要錢沒錢要人沒人,撐不了多久,現在有他在中間橫著,派幾個人搗亂就能讓礦場一直沒法經營了?這想法太天真了吧。」

    「現在就不是搗亂這麼簡單了。」齊建軍壓低了聲音,說:「你手下能不能找出來幾個膽子大,嘴巴嚴,靠得住的人?」

    「怎麼個意思?」劉大河一愣,不會是想做掉梁一飛吧?

    這事就鬧太大了。再說了,梁一飛是沒道上的人,可自從被綁架過一次之後,身邊保鏢從來不離,都是能打的人,想走這條路,不是很容易。

    而且何雲飛事件,給整個濱海道上混的,都敲了一記警鐘,打打鬧鬧蝦蝦霸霸可以,真到了殺人放火這一步,沒幾個人有這個膽子。

    「怎麼可能呢!」齊建軍說:「情況不同,方法也不同。之前讓你帶人去礦場,就是為了讓礦場亂起來,越亂,我們越有好處,現在梁一飛插手了,就像你講得,我們再這麼不溫不火得下去,意義不大。所以,干脆就給他鬧出點事來,我們的人擋不住礦場正常經營,地方政府總可以了吧?事情鬧大,不管是整改,還是暫時封閉,那沒個一年半載都開不了工。」

     「礦場開不了工,我們也沒好處啊。」劉大河說。

    齊建軍覺得這幫打打殺殺的人,腦子還真是不好使,有些不耐煩的解釋說:「可我們也沒多大損失吧,真正損失的,是他們。到時候,是談,還是怎麼著,余地就大多了。」

    「這倒是。」劉大河想了想,說:「那以什麼借口,鬧多大事?」

    「我來想想,事情簡單了,鬧不起來,既要讓他們沒法擺平,又不能真鬧出人命來。」齊建軍說。

    ……

    ……

    齊建軍這頭還在琢磨著怎麼搗亂,梁一飛卻根本沒有准備和對方在礦場的問題上有過多的糾纏。

    齊建軍有句話講得對,自降身份。

    和一個地方上的大老板,混混頭,為了礦場你來我往的過招扯皮,對於目前的梁一飛而言,的確是自降身份。

    實力有差距,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用實力碾壓。

    離開茶室之後,梁一飛直接來到市局,找到了趙大軍。

    「呦,稀客啊。」趙大軍笑呵呵的從櫃子裡拿出茶葉,說:「怎麼想到來我這裡了?」

    「老趙,你不是管治安嘛,最近有沒有什麼打黑除惡行動啊?」梁一飛問。

     打黑除惡這種事,當然是公安局的長期任務,也是日常工作內容。

    不過專項行動,當然也不會天天都有。

    「打黑除惡?」趙大軍關上了辦公室門,笑眯眯的盯著梁一飛看了片刻,說:「怎麼,哪家黑惡勢力惹到你頭上來了?」

    和趙大軍,算是自己人,梁一飛也沒兜圈子,直接講明,就是要抓劉大河和齊建軍手下那些所謂道上的人。

    很簡單的道理,齊建軍和劉大河搞三搞四,說到底,就是依仗他們是混江湖的,手下閑人混混多,成事不足,敗人的事卻是綽綽有余。

    梁一飛手下的正規企業,都是正兒八經的職工,普通老百姓,而齊建軍和劉大河不同,他們手下的人,絕大多數都是混混,劉大河自然不用說,手下全是靠著武力混飯吃的混混,齊建軍即便開始轉型,但依舊處於『武力保駕護航,欺行霸市』的原始積累階段,手下的主要干將,也都是流氓混混。

    看他那些業務就知道,什麼高利貸、貨運、建築,哪一項都是打出來的。

     把這些人一抓,不要講什麼打礦場的主意了,即便是齊建軍現有的業務,也無法正常運營下去。

    對付齊建軍這種地方混混,這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我人脈比你廣,關系層次比你高,錢比你多,影響力比你大,對地方上的重要性遠超你,那就用最簡單直接的辦法,層級碾壓,不要搞什麼商鬥的手段。

     「這個……」趙大軍聽完,猶豫了一下。

    掃黑除惡當然是好事,公安局去做,也完全站得住腳。

    可是,純粹是因為梁一飛的要求,為了他一個人,一家企業,就發動一次掃黑除惡,這絕對說不過去。

    講穿了,這不就是用公權,為他個人掃除競爭對手嘛。

    正如梁一飛把趙大軍當成自己人,趙大軍也沒跟梁一飛見外,想了想,不解的說:「一飛啊,這種做法,不是你的一貫風格啊。」

    做生意的要都是這麼干,靠著自己在政府裡認識的官多,官大,直接就滅了競爭對手,那生意場上還有沒有點規矩了?豈不是人人自危?

    有形的手是可以干預市場,但也不可能這麼直接和粗暴。

    趙大軍是清楚的,當初那個周宇宙,就是因為動用了官方力量對付梁一飛,觸動了梁一飛的敏感點,所以梁一飛才不顧一切的奮起反擊,一定要把對方送進大牢。

    這不僅是梁一飛的敏感點,也是所有正經企業家的敏感點,這麼干,有些冒天下之大不韙,且不說本身的結果,這麼干,萬一將來傳出去是梁一飛在背後操作,很可能對梁一飛本人的聲譽有比較大的影響。

    誰也不希望和沒有底線的人合作。

    就比如齊建軍,他以為他賣了何雲飛是立了功,可是這個功勞,直接導致很多人不敢和他合作。
GuanXunChen 發表於 2018-12-15 17:22
第三百七十六章 風氣

  梁一飛把趙大軍當成自己人,趙大軍也沒把梁一飛當外人,私下溝通,把他的疑慮和顧慮,一五一十的和梁一飛講了。

  「老趙,你這個擔心是有道理的。」梁一飛先點點頭,趙大軍沒有立刻答應幫忙,反而說了這些,梁一飛並沒有覺得對方不講交情,不是真正的朋友,不可能講這些話,隨便找個理由推脫了便是。

  「那你到底怎麼想啊」趙大軍頓了頓,說:「掃黑除惡,肯定是我們的份內工作,你說劉大河那幫人也的確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這個事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這麼大一個行動,肯定要報上級領導。這裡面必須要有個說頭才行。」

  梁一飛嗯了一聲,笑說:「你聽我說完啊,你這個擔心有道理,但是呢,不完全對,你不是生意人,真正生意人,包括咱們市這些企業家到底是怎麼想的,我了解的更清楚一點。」

  「你說說。」

  「何雲飛被抓,被槍斃,這個事引起很大的震動,當時副市長還好生安撫了一下在場的企業家,之後市裡也發了個文件,說要保護合法企業家,千言萬語一句話,就是市裡擔心,抓、判何雲飛,會引起騷動,讓企業家有不安全感,人心惶惶,進而影響到我們市全省的改革開放和經濟發展,是這個意思吧。」梁一飛說。

  「是這個意思。」趙大軍點頭,他是體制內的,了解的情況比梁一飛還要多一些。

  當時在大庭廣眾下,用很強硬的手段抓了何雲飛,又極快的判處了死刑,這件事在省裡,其實是有一些不同聲音的。

  倒不是說何雲飛不該抓,不該判,而是操作的方式方法有一些領導覺得不太合適。

  一些人下意識想到了80年代柳州的八大王事件,當時改革開放才開始不久,私營經濟剛起步,政策風向還不穩定,柳州忽然一夜之間,把當地八個私營經濟老板一股腦抓了,也是快抓快審快判,結果直接導致柳州當地剛起步的私營業主人人自危,給民營經濟造成了巨大的打擊。

  盡管後來給這些人平反了,可人心不定,直到90年代初,柳州的私營經濟還是非常落後,當地的民營經濟還是發展緩慢。

  自從92年南巡後,確定了民營經濟的地位至今,已經證明了民營經濟可以為市場帶來極大的活力,是經濟和稅收的重要組成部分,濱海乃至南江的民營經濟、國企改革兩項,相輔相成,都走在全國前列。

  這麼一抓何雲飛,會不會影響到本地私營企業?

  全國都是改革,企業家可以用腳投票,這個地方政策不行,那他們很自然就會跑到另外一個地方。

  包括當時出面,據說省委開會的時候,都直接點名批評了當初配合抓人的那位副市長。

  「不過這跟你掃黑除惡有什麼關係?」趙大軍問。

  「老趙你聽我講嘛。」梁一飛不急不慢的說,「其實呢,我是企業家,我那邊還有個嵐韻湖,來的都是老板們,所以我最知道民營企業家的心思,何雲飛被抓,你要說老板們一點不怕,沒有兔死狐悲,那是騙人的,可也沒你們想像的那麼嚴重。何雲飛這個人是什麼底子,做得是什麼買賣,圈子裡的人心知肚明,他出事,並不意外,實際上大家一直就覺得,像何雲飛這樣的,早晚要出問題,何況,這場他是證據確鑿,殺了人,被抓、被判,其實是天經地義的。」

  一口氣說了一長串,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才繼續說:「市裡也說了,要保護合法企業家的權益,何雲飛這件事真正讓我們這些老板們感到心驚膽戰,覺得惴惴不安的,並不是何雲飛,相反,是齊建軍。」

  「這話怎麼講?齊建軍也沒怎麼樣啊,要說混社會,他還不如何雲飛混得大。」趙大軍不解說。

  「老趙,齊建軍開了一個很不好的頭啊。」梁一飛壓低了聲音,說:「老趙,你也知道,什麼是改革,改革就是做原來沒有的事,原來規則不允許的事,就是突破規則,說到底,要改革,本身就有一定的原罪。咱們這些企業家,真較真起來,誰沒點歷史問題,誰屁股下面敢說是完全乾淨的」

  趙大軍笑笑,這的確是的,要不怎麼說改革難、改革險呢,不要說企業家,就是那些功勳赫赫能力非凡的政治家,有多少都是倒在改革的路上。

  「齊建軍把何雲飛引出來,配合政府抓捕,你們看起來,這是他識大體顧大局,可是在我們這些民營老板看起來,這是什麼行為?要是人人都像齊建軍這樣做生意,不講商業規則,不想著怎麼去開拓市場,和誰競爭,就依靠政府的力量幹掉誰,這算什麼?這種風氣一旦起來了,那咱們市的生意場,才真的是人人自危,徹底亂了套,企業家和政府之間,要是這種關係,那不成了錦衣衛了?長久以往,人人都不想怎麼做好企業,而是怎麼去抓對方的小辮子告黑狀,哪裡還會有人敢在咱們這裡投資,紮根下去?我們省的民營企業不就成了一灘渾水了,怎麼發展?」梁一飛說。

  頓了頓,說:「如果齊建軍僅僅是配合抓捕,倒也罷了,可是抓了何雲飛,他立刻就盯上了何雲飛的煤礦,這個性質就不一樣了。講白了,連你們政府都被他當槍使了。」

  趙大軍兩道眉毛微微皺了起來,說:「你這麼講倒是也有道理,不過還是我擔心的那樣,真把齊建軍、劉大河手下的人抓了,你就不怕其他人也是這麼看你的?」

  「那不一樣。」梁一飛搖搖頭,說:「這個頭是齊建軍開的,不是我開的。如果真得給齊建軍把何雲飛的煤礦拿下來,那人心就徹底散了,以後真沒人敢在咱們市做生意了。這時候想要凝聚人心,最好的辦法,就是給齊建軍劉大河這幫人一個警告,我在我們市,算是民營企業家領頭的,就算最後傳出去這件事裡面有我的影子,也沒人會覺得我是第二個齊建軍,相反,是我在穩定咱們市的民營企業秩序。」

  「這樣吧,你先給我一個名單,我根據名單讓人查一查,這些人是不是有不乾淨,如果真開動,抓他們也師出有名。」趙大軍斟酌著說:「至於能不能開展這個行動,我還得還上級認真的請示彙報一下。你那頭,如果有關係,再發動發動。」

  梁一飛點點頭,趙大軍自然不是梁一飛能找到的最高關係,想要發動全市規模的行動,更不是趙大軍說得算,來找他,還是因為他是這一塊的主管領導,各方面需要他配合。

  「找個什麼理由上報呢?」趙大軍自言自語的嘀咕說,總不能講,梁一飛要幹齊建軍吧。

  「整肅社會治安嘛,老趙你知道張子強不?」梁一飛笑嗬嗬得說:「香江的悍匪,搶了幾千萬,結果政府還陪他錢,這麼轟動的新聞,不正好用來做做文章嘛。」
  
GuanXunChen 發表於 2018-12-15 17:46
第三百七十七章 銬上帶走

  有人就有社會,有社會,就必然有階層之分。

  在勞動人民眼裡,剝削階級是萬惡但值得羨慕的,在剝削階級眼裡,統治階級未必值得羨慕但一定是可怕的。

  人類社會不管到了什麼時候,和叢林都有相似之處,有一條明顯的食物鏈,分成了金字塔一般的各種階級,並且根據各自所在的層級,享受著這個層級帶來的好處。

  階級鬥爭,歸根結底,是要改變自己所在的階級,去享受更多的好處,但由於社會的總資源是有限的,所以越往上的層級,人數必然越少。

  羅德才就是這樣一個處在層級中的人,他並沒有像他的名字一樣,有才有德,只不過從體校畢業之後,長著一身的肌肉,敢打敢拚,混社會混出了一番名頭。

  在三里井街道這一片,羅德才是當之無愧的大哥,無論是下館子,還是去舞廳,都會被奉為上賓,有時候走在街上,也常能遇到當地的小混混陪著笑上來叫一聲才哥。

  在社會底層的混混眼裡,羅德才是道上鎮得住的大哥,用最近流行的港台古惑仔電影裡的詞來說,他可以算是三里井這一帶的扛把子。

  但如果把範圍擴大到整個濱海市,羅德才就沒這麼光鮮了,只能算是一個比較出名的老混混,在小混混面前耀武揚威,在真正的老大面前,他又只是一個小弟,最多算是得力幹將。

  簡單來說,羅德才是個職業混混,但不是普通小混混,也不是市裡道上的頂級存在,而是中堅力量。

  但是他的大哥,可以算得上是濱海市的頂級人物,劉大河。

  自從何雲飛漸漸淡出所謂的道上之後,劉大河拋頭露面漸漸增多,基本取代了何雲飛原來的地位,前段時間,何雲飛被抓被判,劉大河就儼然坐上了濱海市最強老大這個位子,而羅德才的身份也跟著水漲船高,成為所謂的一方霸主。

  還是按照古惑仔電影裡的新詞兒來講,以前何雲飛是坐館龍頭,那現在劉大河就是坐館龍頭,他羅德才則是劉大河手下的頭馬。

  雖然一把三十歲一把年紀不算小了,可沒讀過什麼書的羅德才很喜歡用香江電影裡的台詞來自我標榜,這讓他覺得和國際接軌,很正規,很有氣勢。

  周六晚上,羅德才帶著幾個小弟在三里井的一家歌舞廳裡玩,一人叫了一個三陪,喝酒喝到興起,一個小弟就在邊上拍馬屁,說:「才哥,劉老大說將來分一個煤礦給你管,我聽說,一個礦一年就能賺上千萬,那以後您可發達了!」

  「上千萬啊!」幾個陪酒小姐捂嘴驚呼,這年頭工人工資四五百塊錢,一千萬這個數字,對於普通人的震撼力還是很大的。

  羅德才臉上掩飾不住的得意,卻故意風輕雲淡的揮了揮手,說:「現在不是還沒拿下來嘛,老板讓我們歇幾天,養精蓄銳。你們好好幹,大哥我發了,少不了你們的!」

  「才哥,那你到時候也別忘了我啊。」他懷裡那個小姐嬌滴滴的說。

  「那就要看你能不能把才哥伺候舒服了!」一個小弟一臉猥瑣的說。

  羅德才哈哈大笑,用力的在小姐胸脯上搓捏了幾下,然後對小弟們說:「我告訴你們啊,接下來有大動作,你們這幾天別亂跑,隨叫隨到!要是誤了事,可別怪我以後不講兄弟情面。」

  「才哥放心,兄弟們早就摩拳擦掌了,就等著大幹一場!」

  正說著話,羅德才忽然覺得身後有人拍他肩膀。

  舞廳這一塊是他的大本營,場子就是他看的,每個月都能有萬把塊錢的辛苦費進賬,在這個地界,他就是真正的老大,即便是舞廳老板看到他也是陪著笑,被人很不禮貌的從背後拍肩膀,羅德才火蹭一下就上來了,陰沉著臉回頭。

  「誰他媽……」

  話還沒說完,人卻愣住了。

  只見身後站著三四個穿著警服的警察,其中有個還認識,三里井派出所的一個警官。

  「呦,孫警官啊,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剛才還是大哥範十足,見到派出所警官頓時就變成了灰孫子。

  「羅德才,你涉嫌敲詐勒索,跟我們回去調查吧。」警官隨手摸出一副手銬,說:「怎麼著,是你自己老實跟我們走啊,還是我給你拷上啊?」

  ……

  判斷一個所謂的江湖大哥,是什麼層次的,往往可以看他手底下的核心幹將有哪些人組成。

  比如,如果手下全是學生、熱血小年輕,那這個大哥層次一定不高,如果有一些職業混混,那這位大哥在當地還是有一定分量的,比如羅德才。

  如果手下還有類似軍師、智囊之類的角色,甚至還開公司,那這個大哥在地方上,都必然是有一定影響力的。

  劉大河跟著何雲飛混,也有自己的產業,何雲飛全力投入煤礦後,之前一部分放貸業務就給他在做,幫著劉大河搭理這塊業務的,是一個外號叫做『眼鏡』的家夥。

  顧名思義,眼鏡當然戴著一副眼鏡,平時衣冠楚楚,全套皮爾卡丹,分頭和皮鞋都賊亮,看上去,就像是就職於哪個跨國大公司的某個名校畢業的高才生,不過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家夥,就中專會計畢業的,不過腦子好使,所以一直幫劉大河管賬。

  劉大河有好多事,也都和他商量,儼然是二號人物。

  眼鏡不好色,就是愛財,借出去一百塊錢,能收回來兩三百,濱海市有好幾家小店老板,都是被他搞得傾家蕩產,年初,有個賣皮鞋的小老板,為了還驢打滾的債,把房子車子都賣了還不夠,最後愣是把店都抵給他了。

  饒是如此,眼鏡覺得,自己的財務知識還是遠遠不夠,所以經常去圖書館看書,學習財務知識,從這個角度來說,他絕對是一個非典型流氓,一個很敬業愛崗的放貸人,一個對未來有追求的人。

  周末下午,他和往常一樣,夾著皮包走進圖書管,在書架上來回找了一陣,最後抽出來一本中文版的《日本暴力集團犯罪經濟研究考證》,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很認真的研讀起來。

  剛讀了兩頁,兩個警察就出現在他面前。

  「王小軍是吧,你涉嫌詐騙、非法財產侵占、偷稅漏稅,跟我們走一趟吧。」

  眼鏡意外的抬起頭,扶了扶眼鏡,十分鎮定的說:「偷稅漏稅,應該是工商管吧。」

  一個年長些的警察氣得一翻白眼,不耐煩的揮揮手,「拷上帶走!」

GuanXunChen 發表於 2018-12-15 18:01
第三百七十八章 意外收獲

  和劉大河相比,齊建軍的檔次明顯要高出半檔,和當初鼎盛時期的何雲飛已經很接近,本質上來講,何雲飛、齊建軍這樣的真正頂級大哥,賺錢的渠道,主要都是合法生意。

  比如說何雲飛的煤礦,齊建軍的建築、貨運,雖然依舊是用武力來保證一本萬利,搶占市場,但是生意本身大多是合法的,而劉大河的財源,什麼在娛樂場所看場子強行占股、放高利貸,都見不得光。

  這也是從所謂的道上大哥,到大老板之間的一個鴻溝。

  所以,抓劉大河的人相對是比較簡單的,劉大河手下有名有姓的頭目,根本不用梁一飛多費心,派出所,甚至分局,都能輕鬆的找出一大堆案底,隨時想抓就能抓。

  但是齊建軍手底下的,拋頭露面在社會上混的人很有限,這些人也不直接管理齊建軍的主要生意,剩下來在公司裡的負責人,卻都是正經工作人員,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的,不好輕易動手。

  所以這次市規模的掃黑除惡行動,在開始幾天,齊建軍這頭並沒有什麼直接損失。

  主要是劉大河倒了黴,手下的骨幹,基本都被抓了,原本和齊建軍商量好一鼓作氣,在煤礦鬧出點大動靜來,此時顯然已經不可能:即沒有人手,也不敢頂風作案。

  「專門針對你?不會吧。」齊建軍聽劉大河講完,有點疑惑的搖搖頭。

  劉大河手下人被抓的太多,所以就懷疑到梁一飛頭上,猜測是不是梁一飛背後搞鬼。

  聽起來好像有這種可能,可是齊建軍本能的就覺得不是,梁一飛的確是有錢有勢,可是這次市規模的行動,那麼大動靜,好幾個分局都同時出動,下面幾乎所有的派出所都派員參與了,齊建軍怎麼想,也不認為一個民營企業家有這樣的能量。

  再說了,抓得人也不止劉大河手下的,聽說就幾天時間,市裡的大大小小混混被抓進去上百,加上一些在掃黃行動裡抓到的,看守所簡直人滿為患。

  改革開放,南巡之後,由於經濟發展太快,加上一批工人下崗,工廠子弟無事可做,社會治安的確在一段時間裡出現了一定規模的混亂,街面上惹是生非的人很多,市裡隔三差五來一次行動倒也不算什麼意料之外的事,加上何雲飛垮台後,劉大河本身就是濱海市的大混混,被針對也很正常。

  「老齊,你這是站在岸上講風涼話,是不是梁一飛搞出來的事,我不敢講,不過你要說梁一飛沒這個能量,這還真不一定。」

  劉大河現在的表情和當初在礦場裡遇到梁一飛的時候,是有明顯差別的。

  俗話說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不是沒有道理,以前他和梁一飛的確打交道,但那是作為何雲飛的手下,梁一飛是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的能量,這些詳細的信息他並無從得知,僅僅是隔著何雲飛來觀察梁一飛,只是一個有錢、機靈非常會做生意的年輕人。

  那時候何雲飛的勢力的確很大,連梁一飛都對他在社會上的能量都有所敬畏,劉大河就理所當然的覺得梁一飛也沒什麼。

  可現在輪到他自己和梁一飛真刀真槍的對上了,尤其是最近手下不斷被抓,才陡然感覺到壓力之大。

  想到那個貴客雲集的嵐韻湖,想到之前何雲飛對梁一飛的謹慎態度,不止一次想要把梁一飛拉入夥哪怕送出煤礦股份都在所不惜的種種過往,劉大河猛然清醒的意識到,自己這一次恐怕站錯隊了。

  說起來,這也是因為在何雲飛被抓後,梁一飛不聞不問,立刻躲出去上千里,給人造成了一種錯覺,梁一飛並沒有太大的能量,更不想趟這趟渾水。

  可現在,劉大河不敢百分之百確定了。

  「不管是不是他在背後搞鬼,反正最近風聲緊,我是什麼做不了了。老齊,我勸你一句,在濱海這地方,也別跟他較勁,他根基深。」

  說來也怪,大概是受到何雲飛影響,他手下這些幹將,往往在關鍵時刻,都有種很不錯的特質,能看清大局,知道認慫保命。

  當初任鵬在嵐韻湖的時候,也想和梁一飛掰掰腕子,但關鍵時刻忍住了,要不也沒他的現在風光。

  可齊建軍卻沒這種覺悟,說:「我說大河,你不至於這麼慫吧?打黑除惡這種事又不是沒經歷過,80年代那會,哪次動靜力度不比現在大得多,咱們兄弟還不是混到現在越混越好?你怕個球啊。」

  「我不是怕,可是手下沒人,我能幹什麼。」劉大河心想你他媽手下一個沒被抓,當然說風涼話,都這種時候了,還想著支老子去當炮灰,起身說:「我今天來就是跟你打個招呼,在外地有筆賬,我得去收一下,十天半個月大概都回不來。」

  齊建軍忍不住就想一腳踹過去,心想他媽的,當初搞何雲飛留下的煤礦,那可是你小子提出來的,前前後後,你上躥下跳得比我還要起勁,現在說不幹就不幹了,那不是把我丟坑裡了?

  這兩人從一開始,壓根就即沒交情,也沒信任,甚至連最基本的謀劃都很欠缺,純粹是抱著『欺負寡婦撿便宜』的心態湊到一塊來,沒想到卻遇到強力人士插手,猝不及防之下並沒有什麼真正有力的應對方式,想到還是靠武力解決那一套很落伍的東西。

  兩人又都是混混出身,極要面子,開始硬頂,頂不住了,相互之間自然彼此埋怨。

  這也是梁一飛在蜀中聽說了煤礦事件後,第一反應就是很輕視的說這兩人怎麼還在用十年前的那一套。

  劉大河跟齊建軍交代了幾句,匆匆離開,還真就馬不停蹄的去了外地。

  他走之後,齊建軍冷靜下來,仔細的想了想,劉大河的分析雖然可能性不大,但也不能講就完沒道理。

  萬一真的是梁一飛在背後幹點什麼,那劉大河倒了黴,難道不會對自己下手?

  還是安全第一。

  想到此處,他趕緊拿起桌上的大哥大,打了一個電話。

  這個電話平時打,基本響三四聲就會有人接,哪知道,這一次足足響了有快十聲,等到等待時間快結束的時候,那頭才響起熟悉的聲音。

  「齊老板,有事嗎?」

  「大白,你在哪?」

  「嗯……我在飯店吃飯呢。」

  「你這段時間不要露面,去鄉下躲一躲。」

  ……

  電話那頭,哪裡是飯店,明明是濱海市第一人民看守所。

  接電話的那個人,『待遇』相當不錯,坐在審訊室的鐵靠椅上,雙手上了銬子,雙腳也綁上了鐵鐐。

  這可不是一般混混的待遇,當初何雲飛死刑犯,才混到腳銬的待遇。

  審訊室裡有五六個警察,其中有三個,肩膀上的花都挺嚇人的,趙大軍這個市局的實權中層幹部在其中,勉勉強強只能排行第三。

  那人正拿著大哥大講話,有個年輕警察湊在聽筒邊上,一邊聽,一邊把對話飛快的用筆寫在紙上。

  市局刑警隊大隊長看了眼紙上的文字,遞給了省廳的領導。

  「說你不知道躲在哪,讓他派車來接你,親自來。」省廳領導低聲說。

  ……

  如果時間朝前推移四個小時,省廳領導、市局刑警隊隊長、市局社會治安處處長趙大軍,這三人還沒碰頭,也沒想到他們會碰頭聚在這間審訊室裡。

  當時,趙大軍正在局裡安排部署工作。

  趙大軍給梁一飛搞得有點很無語,為了讓這次行動看起來正常合理,局裡和下面的派出所都動用了大量警力,才幾天時間,就抓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人。

  什麼打架鬥毆得,耍流氓的,嫖娼的賭博的……各個派出所、分局,乃至看守所,都有點人滿為患了。

  這些人吧,說是大奸大惡,談不上,如今也畢竟不是八十年代那種抓到個小流氓都能槍斃的時候了,這麼多人,教育教育,大部分都要放掉。

  還得安排人去教育,給他們安排羈押點,趙大軍忙得不得了不說,抓這些人,其實也沒啥功勞,當時局裡通過這次行動計劃的時候,就有個別領導表示了不理解,這不是勞命傷財,浪費警力嘛。

  哪知道正安排著,忽然電話就響了,他手下一個親信的警官打過來的。

  在抓捕過程中,遇到了一個持槍反抗的,兩名同志受了槍傷。

  趙大軍腦子嗡的一下就炸了!

  什麼情況這是?!

  混混膽子再大,再凶悍,敢朝警察開槍?!

  不要講什麼劉大河、齊建軍的手下,就是劉大河齊建軍本人,就算是當初最狂時候的何雲飛,也不敢幹這事!

  好在這一類的行動,一般都配足了人手,一隊人一起出動,除了警察,還配有當地的聯防隊成員,對方雖然暴起發難擊傷了警察和一個聯防隊員,但人當場就被抓住了。

  槍擊案,還是持槍打警察,立刻就驚動了市局領導。

  抓回來一審,這家夥竟然是公安部通緝的A級逃犯,血債累累的,省廳前段時間剛接到上面通知,要求各地留意。

  於是省廳的領導直接帶人過來。

  明知道是個死,這人倒也硬氣,把之前能查得到的六件命案認了,還竹筒倒豆子一樣,吐出了三件在逃竄過程中做得沒被發現的命案。

  正交代著光榮歷史,齊建軍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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