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生燃情年代 作者:銀色紀念幣 (已完結)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18 14:38
第349章 人心惶惶

    裡間,台上陳副市長話鋒突變,宴會廳裡眾人都是一愣。

    這話說得肯定是沒錯的,可是在今天這樣的場合,說這句話的意義何在?非常的不合適!

    說齊建軍是違法亂紀的犯罪份子?

    這陳副市長可是齊建軍請過來的,就算兩人之間有什麼矛盾,也不至於當眾給他難堪吧?

    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幾乎是台上話音剛落,剛才梁一飛坐的那一桌忽然出現了騷動:趙大軍帶來的兩個便衣警察驟然暴起發難,坐在梁一飛座位上的那人呢閃電般出手,一把按住何雲飛左手,直接扭到背後,整個人壓在了桌面上。

    「操!」何雲飛發出一聲野獸般的狂吼,右手剛有所動作,邊上已經衝過來另兩個警察,直接一個抱摔,用膝蓋頂著後心,雙手反剪後背哢嚓一聲上了手銬。

    好端端的開業典禮,忽然變成了抓人,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紛紛起身離桌朝後退開,幾個女人的尖叫聲響起,杯碗盞碟落地的粉碎聲,人群的騷動,現場一片混亂。

    「什麼情況!」梁一飛一把拉住了趙大軍。

    「上面交代的案子,何雲飛涉嫌殺人。把你叫出來,是怕傷到你。先不說,回頭跟你細聊。」趙大軍拍了拍梁一飛的胳膊,走進騷動的宴會廳,亮出警官證,大聲說:「警察抓捕嫌疑犯,與其他人無關,大家不要慌張,暫時不要離開!」

    何雲飛帶來的三個手下正要有所動作,聽到這話,稍稍遲疑了一下。

    就這麼一分神的功夫,各自身後又出現警察,干脆利落的制服在地。

    又是一陣不大不小的騷亂,擒住何雲飛的警察在他褲兜袖管裡一陣摸,摸出來一把手槍,又在何雲飛手下身上找到了匕首,通通放進了一個裝證物的塑料袋裡。

    趙大軍只看了一眼證物,就徑直走到台上,衝陳副市長伸出手,笑道:「陳市長,非常感謝,給你添麻煩了。」

    「老趙啊,配合警方,也是我們的義務嘛。不過你們這麼光天化日的搞,影響多不好,我還得給你擦屁股。」陳副市長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

    「領導多體諒,都是為了工作嘛。」

    「行你先走,我再留下來講幾句。」

    趙大軍衝陳副市長敬了一個禮,轉身黑著臉一揮手,「把人押走!」

    這時候才發現,在場的人當中,居然有十幾個警察,兩個押著一個,浩浩蕩蕩的離開了宴會廳。

    何雲飛發型撒亂,衣服領口被撕開了一大片,踉踉蹌蹌的離開宴會廳,面色鐵青。

    路過齊建軍身邊的時候,他忽然像是瘋了一樣,驟然掙脫,撲了過去。

    可是雙手被反拷,身後又有兩個警察看押,他這個掙脫也僅僅在瞬間就被重新制服了,穿著中山裝的齊建軍甚至在原地沒有挪腳步。

    「齊建軍,你好,你好得狠!」何雲飛雙眼血紅血紅的,咬牙切齒的說。

    齊建軍不作回應,只是重新整理了一下並沒有亂的衣衫,衝何雲飛嘆了口氣,然後笑著搖搖頭。

    「帶走!」趙大軍一揮手。

    ……

    場面重新安靜了下來,可是和之前的寧靜相比,宴會廳裡明顯彌漫著一股凝重的氣氛。

    在場的,有一大半都是濱海市的企業家,何雲飛是當地老牌的大老板,當著大家的面被抓,給所有人帶來的心裡震撼都十分巨大。

    何雲飛到底犯了什麼罪,現在還沒人清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最早出來做買賣的這批人,也就是在場的這些人,誰敢講自己的屁股是完全干淨的?

    甚至包括梁一飛在內,沒人敢拍著胸脯講這樣的話。

    兔死狐悲。

    陳副市長繼續上台講話,咳嗽了一聲,示意下面幾個准備鼓掌的隨員先不要鼓掌,拿過話筒,臉色有些沉重,但語氣呢,盡量的輕松一些,開口說:「各位在場的企業家同志們,剛才抓捕何雲飛,是上級安排的任務,既然抓他,那他肯定是犯了罪……」

    這話嚴格來說不太對,犯沒犯罪,最後只能法院說的算,抓他只能講他有犯罪嫌疑,不過陳副市長不是主管政法口的,這麼講也沒人會真去較真。

    「大家也不要過度緊張,剛才我說了,企業家也要遵紀守法,換句話講,任何人,任何行業,都一樣,遵紀守法,違法亂紀可不行。今天抓何雲飛,不是針對誰,更不是針對民營企業家,大家可以放心,改革開放的路線絕對不會動搖,我們市,保護支持民營企業發展的思路也不會變化。」

    不說這話還好,這麼一說,反而讓人覺得有些欲蓋彌彰。

    而且這麼大一個插曲之後,剩下來的人哪有心思聽領導講話,一個個心裡就跟貓爪子撓似的,巴不得立刻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梁一飛是相信陳副市長的話的,當然不會動搖,可是他現在也根本沒心思聽下去。

    何雲飛這個人,跟自己談不上太深的交情,但也絕不是泛泛之交,在莫一山出現之前,雖然一個在濱海,一個在地方上的煤礦,雙方看似沒有什麼業務往來,可是兩個人有一種默契,很多方面他們兩相互搭一把手,對大家都有好處,乃至對濱海市民營企業的局面,都是有正面影響的。

    江湖這個東西,對於廟堂它不存在,但對於實際的社會而言,它能起到很大的影響,尤其是地方上的民營企業家,少不了跟所謂的‘江湖人士’打交道。何雲飛在這一塊能鎮得住,梁一飛在商業方面是領頭羊,他們兩站穩了,濱海市民營企業這一塊,從內部,就不會亂到哪裡去。

    從私交來說,何雲飛畢竟也是自己微末之時認識的朋友,那時候才接手嵐韻湖,任鵬想搗亂,何雲飛在其中是起到了一定的正面作用的。

    總的來講,交情多於矛盾,合作多於衝突。

    何雲飛也是大家的老朋友了。

    「梁一飛同志……」

    正琢磨著找個機會偷偷的開溜,趕緊找趙大軍打聽一下到底出了什麼事,忽然台上陳副市長就點了自己的名字。

    梁一飛和陳副市長是認識的,見過幾面,沒那麼熟,被點到名,抬頭微微一愣。

    這種時候,他媽叫我干嘛!

    「陳市長。」梁一飛笑著起身點點頭。

    「來來來,你上來。」陳副市長笑著招招手。

    梁一飛也不知道他要干嘛,上了台,陳副市長跟用力的握了握手,對台下說:「梁老板大家都認識,知名度大概比我還高,我就不介紹了啊。他是咱們市民營企業家的領頭羊,不光會做生意,更懂企業家的社會責任。雖然以前犯過錯誤,可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像這樣的企業家,我們怎麼能不支持,怎麼會不支持,依我看,不光要支持,還要大力支持!大家也看到了,這幾年梁老板的企業蒸蒸日上,不但實現了個人價值,也為我們市的發展帶來了巨大的促進!」

    梁一飛明白了,這是拿自己當正面典型,安定人心。

    「梁老板,你給大家講幾句。」陳副市長把話筒遞給梁一飛。

    梁一飛接過話筒,腦子稍微有點發懵。

    講什麼呢,這時候有什麼好講的呢,安定人心,這種事不是自己一個企業家能做到的,自己一個企業家,也不該去做這樣的工作。

    何雲飛和自己什麼關系,在場的人大多都清楚,現在讓自己拿著話筒,在何雲飛被抓走之後,批判他一番,然後講一些安定團結的話語?

    「領導,企業家遵紀守法這是當然的,我也一直在這麼要求自己,當初才做生意,我就提出了企業家要有社會責任感和歷史使命感。」梁一飛這時候沒必要再裝什麼小白兔了,這兩個大詞兒就是他首倡的,先拿出來把帽子戴穩了,然後才認真的問:「陳市長,何雲飛到底是做了什麼事啊?」

    說著,目光朝台下一掃,道:「他是咱們市的老牌企業家了,不瞞您說,這麼多年下來,咱們很多人都跟他打過交道,有私交不錯的,有業務往來的,他這麼一出事,我們這些人肯定不放心啊。」

    這是大實話,也講出了在場大多數企業家的心聲。

    陳副市長看了梁一飛一眼,想了想,點點頭,說:「你這個擔心我理解,不過呢,是多余的擔心。」說著,也看向台下,說:「大家可以放心,何雲飛是何雲飛,別人是別人,跟何雲飛有來往、做買賣,只要合法,都不會有問題。」

    說著,笑了笑,道:「說起來,梁老板、齊老板,和何雲飛一樣,都是改造後釋放人員,可是,何雲飛有問題,而梁老板、齊老板,卻是優秀企業家代表,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嘛。」

    齊建軍在一邊微笑著點頭。

    會開到這個份上,已經沒人有心思再關心什麼建軍建築工程公司了,再朝後繼續,顯然也沒什麼意思,大家都尷尬,草草結束。

    臨走到大門口,齊建軍先把陳副市長送上車,然後來到梁一飛車邊,玩搖搖敲了敲車窗。

    車窗搖開,露出梁一飛的臉。

    「梁老板,生意歸生意,以後咱們多多合作。」齊建軍笑著伸出手。

    梁一飛看著他的手,卻沒伸手,淡淡的說:「齊總,我是個生意人,生意上的事,能賺錢的當然可以合作,只是和你合作,我怕被人罵。」

    說完,搖上車窗緩緩離去。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18 14:39
第350章 情況不樂觀

    濱海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何雲飛被抓的消息也就一天時間就傳得滿城皆知,沸沸揚揚,不要說頂級的老板,就連梁義誠、劉萍這樣新入局的小企業家,都聽到了風聲。

    梁一飛和何雲飛關系不錯,梁義誠是知道的,打了幾個電話來問情況,讓梁一飛最近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而梁一飛和何雲飛關系不錯並不是一個秘密,再加上梁一飛是現場親眼目睹的人之一,這兩天,他的電話幾乎要被打爆了,全是來問情況的。

    嵐韻湖是個能反應濱海市商圈波動的晴雨表,何雲飛被抓,而且放出了‘涉嫌殺人’的話,看似和其他人都無關,但是從嵐韻湖這頭,就能看出來,整個濱海市的商圈震動程度:

    嵐韻湖的客人忽然增加了,尤其是歌舞廳。

    嵐韻湖自從推出會員制之後,雖然依舊接待非會員客人,但是由於會員、非會員的身份待遇差別,一般的小老板漸漸的來的很少,這地方用來炫富、消費的功能逐漸減輕,同層次圈子交流的功能日益凸顯。

    會員畢竟是有數的,卡賣得不錯,可人再多,它也不會像一般歌舞廳那樣夜夜爆滿,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很多時候看上去冷冷清清的。

    就這一兩天,人忽然又多了起來。

    何雲飛被抓,各路人馬都出來打探消息,而嵐韻湖顯然就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

    梁一飛去歌舞廳和餐飲部,每每遇到熟人,開口第一句基本都是和何雲飛事件相關的。

    「這個姓齊的太不是東西!老何把他當朋友,他把老何當墊腳石!他媽的,他就不怕名聲臭掉,以後沒人敢跟他做生意?」張松正好回來了,聽到這事,很是惱火的罵起了齊建軍。

    溫玉春在邊上皺眉,沒吱聲。

    這事已經很明白了,會場上能藏那麼多警察,齊建軍是主人,不可能不知道。

    不僅僅知道,請帖就是他發給何雲飛的,這裡面有什麼貓膩,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連何雲飛當時自己都講了,齊建軍這個人,好鑽營。

    抱領導大腿,出賣自己朋友,齊建軍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是最後一個,五千年歷史,這種人比蝗蟲還多。

    至於名聲臭不臭這種事,還得兩看,名聲臭了,領導大腿抱緊了,照樣有錢可賺;再說了,社會上不是所有人都是講究人,只要有好處可圖,人家未必不願意和他合作。

    溫玉春心裡一陣罵娘,臉色鐵青,他和齊建軍之間還有不少沒結算的業務,齊建軍可以不要這張臉,可他溫玉春不能不要。

    「現在說這些有個屁用!」裘娜把煙頭朝煙灰缸裡一掐,說:「先把人弄出來再說!」

    一陣沉默。

    說起來也怪,在場的人在濱海市都算是人脈廣泛,盤根錯節的,救人未必行,但是打聽消息還是辦得到得,哪知道何雲飛被抓之後,他們四處打聽,居然一點兒風聲都沒有,甚至連何雲飛到底犯了什麼事,關在哪個看守所都沒人知道。

    這情況就很嚴重了!

    「姐,你也別太擔心了,什麼殺人不殺人的,八成是得罪了什麼人,做生意哪有不得罪人的,花錢就是了,只要人能出來,花再多錢都行,咱們在這裡,總不能眼睜睜得看著雲飛哥倒霉。」

    裘娜安慰丁靜靜說。

    丁靜靜始終坐在一邊,一句話沒說,大家也都看著她,這時候終於開口了。

    「各位,雲飛現在到底什麼情況還不清楚,先盡量打聽吧。」

    丁靜靜看上去好像很平靜,但是就這兩天,為了何雲飛這個事,已經發動了所有的關系,整個人明顯瘦下去一圈。

    正如她自己講的,她跟何雲飛即便沒有了情,還有一份義在。

    別人說什麼,那都是旁觀者,作為何雲飛的正宮,和何雲飛一起白手起家的女人,她太清楚何雲飛的底子了,以前那些事,如果不揭破,還能混下去,一旦真有人要針對他開始較真,就會有天大的麻煩。

    從抓捕的過程,動用的警力,副市長甚至都給予配合,就能看出來,絕對不是像裘娜講得那樣‘別太擔心,先把人弄出來’這麼簡單。

    「現在還有件事要麻煩一下各位。」丁靜靜說。

    「嫂子你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裘娜道。

    「這次是有人要把雲飛朝死裡整,我擔心除了針對雲飛,還會從其他方面下手,尤其是……」丁靜靜頓了頓,看了眼裘娜,才說:「尤其是他兒子。」

    何雲飛外面有人,有兒子,人人都知道,可人人都不會在丁靜靜面前提,丁靜靜更是從來不說,假裝不知道,人人也都假裝不知道她知道。

    話說穿了,場面多少有些尷尬,尤其是裘娜,不自然的笑了笑。

    丁靜靜很平靜說:「雲飛就這麼一個兒子,雖然平時很少跟我講,可是我知道,他對兒子看的重,比他的命都重,現在我沒法把他人弄出來,他這個兒子,還有……還有他兒子的媽媽,要照顧好。」

    頓了頓,苦笑了一下,說:「這幾年我不參與他的事,以前那些人,哪些變了,哪些沒變,他手下新來的那些,哪些能靠得住,哪些靠不住,我心裡不太有底,所以要麻煩各位幫忙。」

    丁靜靜的話講得很含蓄,何雲飛剛出事,他手下那些兄弟一個個就跟演員似的,各種各樣的表現都有,有躲開的,有拍著胸脯講義氣的,有上門套話的,有的話說的客氣,有的態度就不是那麼好了,皮裡陽秋的。

    甚至有人開始試探,何雲飛出事後,他那些企業,到底怎麼辦,誰來管事。

    她現在根本不能相信以前何雲飛的兄弟,何雲飛兒子要是落到這些人的手裡,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在場幾個人面面相覷。

    不是不想幫忙,這個忙,的確不好幫。

    「嫂子,你現在也解決不了雲飛哥的事,你看這樣行不行。」梁一飛開口了,說:「你,孩子,還有另外一位,都暫時住我嵐韻湖這邊來,後面有幾棟小樓,分開住,住得下。孩子在我這裡,一定沒問題,不管將來雲飛怎麼樣,不管孩子事。大人呢,如果有需要配合警方調查的,你們還是要配合。」

    丁靜靜沉默了片刻,點頭說:「好,裘娜,你現在就把她們母子倆接過來。」

    「三手你帶兩個人一塊去,路上注意安全。」梁一飛對吳三手說。

    吳三手點點頭,和裘娜一塊離開。

    梁一飛盡量語氣輕松的說:「現在誰都說不好到底怎麼回事,嫂子你也別太緊張了,我這裡吃喝玩樂都有,那位帶著孩子,肯定天天在樓裡,你要是覺得後面住的壓抑,就到前面來聽聽歌看看演出。」

    丁靜靜點點頭,說:「關鍵還是想辦法先見雲飛一面。」

    「我來想想辦法吧。」梁一飛說。

    這兩天都比較忙,聊了幾句各自散了,韓雷開車陪著丁靜靜回去收拾收拾,准備搬過來,剛走不久,何雲飛的小老婆和兒子就到了。

    小孩叫何鵬,也就五六歲的樣子,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睜大眼睛好奇的東瞅瞅西看看。

    裘娜的那個小姐妹梁一飛也見過,看到梁一飛,立刻就哭天抹淚的,說什麼梁老板你一定要救救我們雲飛之類的話。

    「你別哭了!」裘娜眼睛一瞪,說:「我跟你講,你最近就老老實實住在後面,照顧好小鵬,別出門,也別跟任何人聯系。」

    「嫂子,最近外面不太平,雲飛哥的事我們來想辦法,你先委屈委屈,有什麼需要的,跟我這裡的服務員講。」梁一飛衝裘娜使了個眼色,裘娜會意,帶著母子倆到後面小樓去了。

    辦公室裡就剩下梁一飛和吳三手,吳三手關上了門,說:「哥,這個事,我覺得咱們還是不要摻和太深吧,誰知道裡面有什麼。」

    梁一飛沉默了片刻,說:「摻和太深,肯定不會,一點兒不摻和,也肯定不行。有些事吧,不是咱們想不摻和,就能不摻和的。你還沒看明白嘛,齊建軍為什麼要請我去?他明知道何雲飛跟我關系不錯,明知道要在會場上抓何雲飛,還專門給我下了請帖。」

    吳三手冷笑說:「之前我們都猜錯了,他請你,就是給你下馬威。」

    「好端端的,他為什麼要給我下馬威,不給別人下馬威?」梁一飛似笑非笑的說:「還不是以前那些事,在他心裡沒過去,畢竟殘疾了嘛,我還好端端的健步如飛。」

    「沒過去又怎麼了?」吳三手脖子微微一梗,有點混不吝的說:「沒過去就忍著,他還敢動你?」

    「那暫時倒是不會,何雲飛是何雲飛我是我,何雲飛底子太髒,動他容易,動我沒那麼容易,況且,我當典型不是一天兩天一次兩次了,動我,恐怕市裡先不答應。」

    梁一飛想了想,說:「先搞清楚何雲飛到底怎麼了。老趙來了沒?」

    「來了,就在隔壁呢,等你有一會呢。我去叫他。」吳三手說。

    過了半分鐘,趙大軍穿著一身便服跟著吳三手從外面進來了。

    梁一飛起身,笑道:「老趙,給你為難了,坐,三手去泡杯茶過來。」

    「不說這個。」趙大軍搓著手說:「情況我大致打聽了一下,不樂觀。」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19 18:27
第351章 暫時躲開

    帶隊抓人的是趙大軍,但是抓人的人,卻不完全是趙大軍的人,趙大軍主抓社會治安,那天動手的,基本都是刑警隊的,趙大軍手下的幾個年輕民警配合。

    之後,審案也不是在趙大軍手上,同樣是刑警隊。

    之所以叫趙大軍帶隊,一方面是他經驗足,另一方面,是因為他長期管社會治安這一塊,和企業家比較熟悉,他出面,不會引起過多的警覺。

    「這個抓捕方案是省廳定下來的,專門把他從清苑縣礦裡引出來,以免他逃竄進山,我是頭一天下午才接到的任務,跟著的幾個人,都是第二天抓捕之前,才告訴他們實情,就是怕何雲飛在濱海市經營多年,事先得到消息先跑了。現在已經成立的專案組,還是省廳主抓。‘」

    趙大軍喝了口茶,說:「我這麼講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今天這些話,也就咱們兩知道啊。‘」

    趙大軍是辦案人之一,跑過來跟梁一飛透底,理論上是不合適的。

    不過現在人已經抓了,他再告訴梁一飛這些,也是他在不犯大錯誤的情況下,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畢竟,抓的是何雲飛,不是梁一飛,趙大軍即便願意幫忙,也是有限度的。

    「這個你放心。‘」梁一飛點點頭,說:「到底為什麼?‘」

    趙大軍說:「最初他拿下了承平煤礦,那個煤礦是一個家族企業,父子兩個,拿礦的時候,動了槍,幾乎鬧出人命來,你知道吧?‘」

    「嗯。‘」梁一飛點點頭,說:「聽說後來擺平了。‘」

    頓了頓,說;「好像是社會上有個姓莫的幫他搞定的?‘」

    「你別跟我這遮遮掩掩的了,我知道的肯定比你多,莫一山嘛。‘」趙大軍說。

    梁一飛呵呵一笑,點點頭。

    「壞事就壞在莫一山身上,你知道莫一山是怎麼幫他擺平的嗎?‘」趙大軍自問自答,說:「莫一山表面上幫他擺平對方,背地裡,讓那父子倆等著,他去搜集證據,讓他們等時機到了,去告何雲飛!‘」

    「我草!‘」梁一飛眼睛一瞪,「莫一山他之前騙了何雲飛一次,給他介紹一個什麼大領導,逼著他給莫一山主持的一個慈善委員會捐款大幾千萬!我明白了,莫一山打的如意算盤,等何雲飛捐完款,再讓那兩人告他,卸磨殺驢,把他送大牢裡,這筆錢莫一山就能花得安安穩穩!‘」

    「這事我也知道,但是沒你想的那麼簡單,背後還有很深的水!壞事就壞事在這個莫一山身上!‘」

    趙大軍簡單的講了一下,這個莫一山,就是個純粹的江湖騙子,不光騙何雲飛,也利用這個所謂的慈善委員會,騙大領導,或者說,是想通過慈善委員會,和大領導搭上關系。

    騙子也分大小,莫一山這種大騙子,未必就沒有一些能量和關系,比如,那個慈善委員會是的的確確存在的,也做了一些慈善,要不然大領導也不會出面,被他當槍使。

    所以對於騙子的成敗,標准也不一樣,企業家欠錢跑路了,那叫生意失敗,騙子欠錢跑路,那叫詐騙成功。

    實際上,莫一山介紹何雲飛和大領導見面那次,也是他自己第一次見到大領導真人,之前,都是通過領導一個文字秘書。

    這筆錢到了莫一山的委員會,他和秘書兩個,先一人分了五百萬。

    時代不一樣,月工資四五百塊錢時代的五百萬,其購買力,等於梁一飛穿越過來那個年代的大幾千萬接近一個億了。

    「莫一山抓住了沒?對了,他還有個私生子,也不是個好東西!‘」梁一飛說。

    「人是找到了,不過沒抓住。‘」趙大軍說。

    「啊?‘」梁一飛一愣,緊跟著就想罵娘,他媽的,你們抓何雲飛的時候,那叫一個雷霆萬鈞、干淨利落,怎麼抓莫一山,就能讓他跑了呢?

    「這兩個人被何雲飛弄死了,埋在他煤礦的一個小礦洞地下,我們找到的時候,就只剩骨頭。‘」趙大軍說。

    梁一飛嘴角一抽抽,心一沉,不說什麼了。

    這是何雲飛的作風,他骨子裡,畢竟不是生意人,而是江湖人。

    既然趙大軍能把這一切說得清清楚楚,何雲飛的案子,也就沒有太多可以說的余地了。

    趙大軍又說了一些情況。

    這個事還是當初何雲飛拿煤礦的那對父子捅出來的,莫一山留了個後手,把一些關於何雲飛的情況先交給那對父子,說一旦他出意外,就讓他們立刻把材料送到公安那邊;

    當時莫一山也的確失蹤了,他是慈善委員會的領導,大領導給委員會安排了一些慈善工作,卻找不到莫一山,本就在安排人查,這對父子一報案,立刻懷疑到了何雲飛的頭上。

    懷疑歸懷疑,沒有立刻抓人,一來是證據不夠;二來,煤礦在偏遠山區,何雲飛在當地勢力很大,貿然抓捕,是否會走漏消息,是否會反抗,能不能抓得到都是問題。於是進行了一段時間的調查,甚至通過了何雲飛身邊的人,查出來莫家父子被殺的經過、被埋的具體地點,然後把他引出來,在市裡實施抓捕。

    「身邊的人?誰啊?‘」梁一飛說。

    「這我真不能告訴你。‘」趙大軍搖頭。

    梁一飛想了想,說:「有沒有可能,殺人的不是何雲飛,是他手下的小弟,嗯,或者說,是激憤之下的誤殺?畢竟也是情有可原嘛。‘」

    趙大軍立刻打斷了他,說:「這些想都不要想,這麼講吧,證據確鑿這是沒跑的,最關鍵的是,這是大領導親自點名交派的案件,要求從快從嚴,快審快判!‘」

    一聽到從快從嚴四個字,梁一飛知道,哪怕沒有證據,這次何雲飛也完了。

    「我今天來,主要就是想跟你打個招呼,這個事你千萬不要去活動,誰活動都沒用,不要再把你陷進去。聽說,大領導為了這個事,摔過一次杯子,連他自己的文字秘書都沒留情,動真火了。‘」趙大軍嚴肅的說。

    這事擱在哪個頭上都要動真火,何雲飛、莫一山、秘書,這三個人,只要有一個還能招搖過市,那就等於在給大領導臉上抹黑。

    「我知道,不過,何雲飛兒子老婆,暫時住在我這裡,外面亂得很。‘」梁一飛說。

    趙大軍沉吟了片刻,點頭說:「這問題不大,快審快判,就意味著不牽連,只要她們沒參與進去都沒事。這兩天時間,何雲飛在裡面也把情況搞清楚了,背了大部分的責任,他家屬因該是牽連不到的。‘」

    「等機會合適了,我想見他一面,或者,他家人見他一面。‘」梁一飛說。

    趙大軍點點頭,說:「早晚是要見的。‘」說完,看了看時間,起身告辭。

    ……

    自從那天晚上和趙大軍碰頭之後,梁一飛就再沒刻意的打聽何雲飛的案子,只是在後面和丁靜靜透了一點兒風聲,情況不樂觀。

    丁靜靜沉默了很久,沒說什麼。

    之後梁一飛把心思放在了自己的工廠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受害妄想症,齊建軍辦了一個建築工程公司之後,梁一飛忽然對於本地的工程公司,都抱著一種莫名其妙的不信任,正好謝逸飛這時候回國了,通過他的介紹,引進了一家首都的工程公司,開始進行飲料廠施工。

    饒是如此,梁一飛還特意從省裡請了質監專家,全程跟測。

    「這說明什麼?這就是小企業面臨的問題!‘」謝逸飛聽說了何雲飛的遭遇,說:「說到底還是他不夠大,等他大到一定程度,只要不造反,就沒人敢把他怎麼樣,動了他,經濟就要出大問題!‘」

    「大到你家這個程度,造反也沒問題吧?‘」梁一飛笑問。

    「造反為了什麼呢?‘」謝逸飛大大咧咧的說;「還不是為了權和錢,這東西,謝家不缺。只見過傳世的大家,沒看見永遠在台上的領導人吧,連國王現在都名存實亡沒有實權,搞政治有什麼好的?賺了錢,想享受都要偷偷摸摸,沒意思。‘」

    梁一飛笑而不語,謝逸飛接著說:「你不會要為這件事出頭吧?我提醒你一句,這種地方上的小紛爭,又臭又爛,還沒什麼油水,你一旦下場了,不僅自降身價,還容易陷進去。‘」

    梁一飛暫時也沒想要出頭,那天趙大軍的話講得很清楚,現在證據確鑿,又有上層的力量推動,不是他出面就能管用的。

    何況,何雲飛還沒判,連人都沒見到,情況十分不明朗,更談不上出面干點什麼。

    事實上,這段時間,梁一飛覺得自己越低調越好,距離這個風暴,距離越遠越好,那位大領導正在氣頭上,誰跳出來,只要露出一絲兒保何雲飛的意思,都可能會觸他的霉頭。

    能收留何雲飛的兩個老婆和兒子,梁一飛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事後不管誰說,都要講一句梁老板仁義。

    至於到底仁義不仁義的,天知道,梁一飛自己也知道。

    「你後面接下來到底准備做點什麼?‘」梁一飛問:「我飲料廠在建,最近沒什麼特別忙的工作,紅牛你幫了我不小的忙,這段時間,我給你當參謀,出出點子。‘」

    「這就對了嘛!我正有此意!‘」

    謝逸飛起身,走到了辦公室牆邊,掛著的巨大中國地圖旁邊,伸出手,在西南方向點了點,說:「陪我去一趟蜀中怎麼樣?‘」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19 18:27
第352章 大家都缺錢

    「去蜀中干嘛?‘」梁一飛走到地圖旁。

    謝逸飛說:「我之前一直在想你的話,關於保健品的判斷,我覺得是有道理的,既然要療效,我倒不如做藥!這趟去,准備收購幾個國有藥廠。‘」

    梁一飛沒想到他還真准備從事醫藥行業,這的確是個暴利行業,市場也大,可是,他一個外商想要通過藥監局審批,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吧。

    而且,一款藥物,從研發到上市,是有很長周期的,甚至長達十幾年,他能等得起?

    「這當然沒問題。‘」謝逸飛自信的笑笑。

    梁一飛無奈的搖搖頭,牛逼就是牛逼,沒法比。

    「我還是要跟你講一句啊,大陸和泰國不一樣,收購國企,如果你是准備正兒八經做企業,那必須謹慎,不是講什麼國企買到手都能賺,有一些企業,你拿下來要錢、改造要錢、企業本身也不行,到手裡,就是個燙手山芋。你這麼倉促,調查過沒有?‘」

    謝逸飛問:「你知道休克魚嗎?‘」

    「什麼魚?‘」梁一飛一愣,他還真不知道。

    「海爾老總提出來的一個理論,有一些企業,就像休克的魚,企業並沒有死,肌體沒有腐爛,企業的硬件設施良好,但是由於管理、機制、體制等等原因,導致企業停滯不前,這就叫休克魚企業。這些企業,一旦注入了新的資金、理念,並且得到很好的執行,很容易就能重新煥發生機。‘」

    「哦。‘」梁一飛點點頭,這個理論名字雖然沒聽說過,但是道理的確是對的。

    「蜀中這個地方,自古以來就是休養生息之地,建國之後,很多軍工單位聚集在此,國家對這一塊的國企,投入了大量的資金,甚至遷移了很多人才過去,這個地方又不像東北,都是大型重工企業,各種類型和規模的企業分布有序;另外,由於地域和習俗等等原因,在動蕩期間,企業受到的衝擊相對比較小,從各方面來看,這裡的企業總體含金量比較高,值得一去。‘」

    由於區域相對偏僻,獨立性比較高,蜀中自古以來都有些自成一體的味道,外面的風氣,不是很容易能進得去,當地的老百姓有一套傳承千年穩定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

    簡單來講,好的東西融入比較慢,同樣,壞的東西,影響也很慢,如今改革開放,社會上出現了很多不良風氣,這些風氣,對於蜀中的影響要比其他地方,比如沿海、中部地區小得多。

    梁一飛見他侃侃而談,笑了起來,說:「看樣子,你心裡是有譜了?‘」

    「做過調查,大概圈定了四家藥廠做出初步考察對像,這次去實地深入考察,然後下手,如果合適的話,甚至可以都拿下來。‘」謝逸飛在偌大的蜀中點了幾下,報出了幾個藥廠的名字。

    有一個藥廠,梁一飛甚至很熟悉:雅安制藥。

    「雅安制藥,這個企業……你熟悉嗎?‘」梁一飛有點記不太清它家的背景,但是印像中,卻是三九旗下的一家子公司,怎麼變成可以收購的國企了?

    「調查過,國內生產中藥針劑最早的廠家之一,全套設備都是進口的,不過從91年開始,就大幅度走下坡路,去年全年產值1200多萬,你猜猜,它利潤是多少?毛利潤。‘」謝逸飛問。

    「我哪知道?有沒有一百萬?‘」梁一飛隨口說了個數字,毛利潤100萬,等於是8%,對於一個企業,毛利潤只有百分之8,那就意味著虧錢。

    虧損是肯定的,如果不虧損,謝逸飛也不可能拿下來。

    「一百萬?嘿嘿,除以50!‘」謝逸飛哈哈一笑:「全國同行業裡,技術設備最頂尖的企業,資歷最老的企業,一年毛利潤只有兩萬塊錢,你說,這樣的企業我該不該出手?我出手,算不算是為國家做貢獻了?‘」

    沒有理會謝逸飛的得意洋洋,可這個數字倒是把梁一飛嚇了一跳。

    就兩萬塊錢的利潤,也虧得對方會計還能統計出來,要麼就是純粹做假賬,賬面上看上去不至於太惡心,要麼就是遇到那種一板一眼,一毛錢都不會算錯都要死扣的較真老會計……

    不過聽謝逸飛這麼說,梁一飛倒是想起來了,這家伙還真是一個學院派,做事之前准備十分充分,第一次見面,他和自己聊天,就蹦出來一大串得數字支撐。

    企業世家出來的人才,往往有兩種特質,有的是有極敏銳的嗅覺和眼光,屬於天才派;有的則是穩扎穩打,十分的踏實,雖然沒有靈光一現的光芒,卻能讓企業穩步前進,根基扎實。

    謝逸飛這人平時偶爾有些跳脫,但看起來卻是後一派,踏實穩重的那種。

    「行吧,那陪你走一趟。‘」梁一飛說:「我也順便去瞧瞧,有沒啥值得投資的。‘」

    「要不你投資我啊?‘」謝逸飛不像開玩笑,認真的說:「現在大陸不是在抓大放小,培養扶植一批企業衝擊世界五百強嘛,按這個目標,我還真缺錢。‘」

    梁一飛翻了個白眼,說:「那我也缺。‘」

    ……

    缺錢的,不止梁一飛一個。

    王自衛也缺錢,十分的缺錢。

    按理說,王自衛在證券公司當部門經理,待遇很不低,再加上他平時也暗中打打擦邊球,搞一點自己的小動作,油水撈了不少,一般的老板還真未必有他荷包鼓。

    可是最近,他就是缺錢。

    嚴格說起來,是萬國證券缺錢。

    聽起來,同樣不可思議,這年頭,銀行都沒證劵富裕,倒不是講銀行金庫裡人民幣的總量不如證券公司,而是對錢的使用權限上,銀行不如證券公司更加便利,證劵公司大頭頭一句話,一個決策,整個公司的資金,都必須朝一個方向流動。

    年後,萬國的掌門人管大老總,開始向總部和各個營業部下達指標命令,要求每個營業部,在規定時間內,籌措出一筆款子,用於市場運作。

    上面有任務指標,落實到下面來,就得靠各個部門的負責人分擔解決,落到王自衛腦袋上,他這一片,目標要籌措出兩千萬資金。

    目標是兩千萬,不管怎麼說,好歹要弄個一千三四百萬才能交差。

    這錢對於一個靠著收手續費賺錢的大戶室而言,未免過於驚人了點。

    王自衛甚至都准備,自己貼一部分錢進去,道理很簡單,既然是管大老總親自指定得項目,親自運作,將來肯定是賺錢,而且是大大賺錢的,今天投一塊錢,過上幾個月半年,說不定就是兩塊錢,三塊錢。

    不光賺錢,還能充分響應領導號召,給領導留一個好榜樣。

    濱海市藍鯨大廈營業部的老總是管大老總的親信,隨時可能高升回總部,到時候留下這個位子,還不就是下面幾個部門經理來爭?

    饒是如此,也遠遠湊不夠數。

    「老王,你怎麼轉不過來彎呢,你那麼多朋友,找他們幫忙啊。這是能賺錢的好事,不但不擔人情,將來還得感謝你。‘」大戶室裡的股神,因為看k線圖極准,被大家成為『老k』的呂新城出主意說。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20 18:32
第353章 坐電梯的人

    王自衛看了『老K』一眼。

    說起這個老K,呂新城呂老師,真乃是一神人,不光王自衛這麼認為,大戶室裡現在幾乎人人都這麼講,自從進入大戶室以來,一路告捷,所謂預言從沒有不中的,買的股票就沒有不漲的,有時候甚至神到緊跟著兩三天,哪支股票會大漲大跌都能提前預測到。

    以前那個羅貢獻和他相比,黯然失色,實際上,羅貢獻現在早就不在大戶室,泯然於眾人了。

    王自衛覺得他這半輩子,遇到過很多牛人,比如上交所的魏老總,萬國的管大老總,但是要說神人,只有兩個,梁一飛算一個,老K算一個。

    就這半年,他跟著老K後面偷偷摸摸炒股,賺了小一百萬!

    什麼叫做神人?能創造不敢想像的奇跡的,正常人做不到的,那就是神人。老K身上就有這麼點意思,以前梁一飛身上也有,不過王自衛和梁一飛畢竟不是一個行業,這兩年梁一飛基本不炒股,之前那點股票就跟被遺忘了的野孩子似的放在那隨波逐流,除了朋友這層關系,王自衛和梁一飛打交道的時間不多,梁一飛再牛,王自衛的切身體會也很少,不像老K,天天接觸,越接觸,就覺得對方越神。

    所以公司下達這個任務指標的之後,王自衛第一個商量的,不是他們營業部經理,也不是老婆,而是老K。

    理論上來講,公司層面准備運作,這屬於絕對的『內幕』,肯定是不允許透露的。

    老K當時沒立刻給回應,專門花幾天時間,研究了一下國際大環境、國內金融局勢,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這事能干,不光能干,還穩賺!

    落在大戶室頭上的任務指標,王自衛不光自己掏錢,老K也出了一部分錢,可還是遠遠不夠。

    聽老K這麼講,王自衛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自然而然又想到了梁一飛。

    這兩年,尤其是南巡之後,濱海市的財富階層變動完全可以用天翻地覆來形容,以前『千萬級別頂級大老板、上百萬是真正有錢人、十萬入門』的標准框架完全被顛覆了,已經出現像梁一飛、何雲飛這樣,身價破億,千萬級別、百萬級別的人越來越多,幾個擁有若干門面的千萬大老板形成一個城市商業圈金字塔頂層的時代,徹底一去不復返。

    在這個新的財富時代裡,梁一飛的財富增長最快、手頭上資金最多,業務也最穩定有前途,關鍵是,和王自衛算是相交於微末的老相識了,別看平時不常在一塊混,可是關系匪淺,王自衛覺得,自己在梁一飛那兒,還是有面子的。

    當年梁一飛用兩萬塊錢,砸得他咬牙切齒違反規定,偷摸讓飛艇上天的情景,似乎還歷歷在目。

    所以考慮了一番後,第二天上午就找到了梁一飛。

    梁一飛正准備和謝逸飛朝蜀中跑,沒定飛機,這趟可能要跑好幾個地方,沒有交通工具不方便,所以各自帶了車,王自衛過來的時候,梁一飛都准備上車了。

    「我說你來先打個電話啊。」梁一飛看看手表,說:「怎麼講,我准備去外地一趟。」

    「找你投資,有個好項目。」王自衛拉著梁一飛朝辦公樓走,說:「給我勻一個小時時間,到辦公室我跟你細說。」

    梁一飛被這胖子逗樂了,跟謝逸飛打了個招呼,讓他先等一會,然後隨著王自衛回了辦公室。

    王自衛嘴皮子溜,三兩句就把話說清楚了。

    簡單來說,三個字:炒國債。

    說得牛逼點,是證券公司出錢,做空國債。

    從94年下半年開始,國債期貨交易投資熱情高漲,國債市場越來越熱,成交量驚人,各種國債期貨產品的價格,也是打著滾朝上漲。

    萬國的管大老總,就是靠著倒賣國債起家的,愣是把一個只有4個人,幾平米辦公室的小公司,幾年之間做成全國頂級證劵公司,資產超過十億,國債是他的老本行第一桶金,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這半年多,在市場上賺了一大筆。

    當前,國債市場上,有一個最大的懸念,就是92年發行的三年期國債723會不會加息?

    這期國債在年中到期,按照票面9.5%的利息,加上保值補貼,總利息,也不到9.8,但是目前銀行的三年期儲蓄利息普遍在12%以上,所以社會上普遍認為,723國債回報率這麼低,財政部肯定會在到期後提高利率。

    『大部分人認為』,這就是一個商機,如果賭小概率事件:財政部不加息,一旦賭中了,顯然回報率就非常高。

    「這事你可千萬別對外說啊,機密,機密,不,是絕密!」

    明明辦公室裡沒有人,可王自衛還是跟做賊似的,賊兮兮的湊上來,壓低聲音講:「723規模有小三百個億,管大老總准備用杠杆做空,所以要籌集資金。現在到底用多少杠杆比例還不清楚,不過,你投錢進來,六月之後,至少有50%的回報率。」

    梁一飛見他好像撿到寶似的神情,心裡好笑,心想老子做的生意,哪項不比50%的回報率高。

    不過好像也不是這麼算的,一來自己是穿越者,看不上利潤低的;二來,王自衛講得這次機會,周轉時間很短,三個月就有50%的回報,可以算是暴利了。

    「老王,幾百萬的投資沒問題,可是既然大家都認為會加息,那加息就是大概率事件,你們管大老總這一次押寶,要是押錯了呢?還用杠杆,那我豈不是血本無歸?」梁一飛問。

    「怎麼可能呢,一飛我跟你講,金融市場,我們管大老總是通著天的,中國金融市場是誰撐起來的?管大老總一個,魏老總一個,再上面,那是誰我不說你也知道。財政部領導跟我們管大老總常來常往的,他能弄錯?這是絕對的內幕消息,要不是有十足把握,管大老總能發動全公司去辦這事?」

    王自衛說得嘴有點干,自己倒了杯茶,說;「我再跟你分析分析,現在金融市場的宏觀大局是什麼?一個字,亂啊!前段時間沈復長城事件你也知道的,裘娜還給套住了,對不對,現在這個市場,就是投資過熱,金融秩序混亂,這點你不否認吧。」

    這梁一飛倒是不否認,經濟高速發展,改革如火如荼的進行,國家一日千裡,可是所謂的發展、改革,就是打破原有的制度和規則,所以只要經濟發展快,舊的秩序和規則,必然跟不上新的實際情況,短時間內很多領域混亂。

    金融市場其實也就是這兩年才起來的,流轉快、杠杆高、一夜暴富的吸引力,讓眾多來自各路的資本紛紛扎堆,亂是一定的。

    「那國家不能不管,沈復都斃了,這說明什麼?說明國家要降溫,采取保守策略,怎麼可能加息嘛。」王自衛說:「你看,要理論,有理論,要內幕,有內幕,要背景有背景,這穩賺的買賣,你擔心啥?再說了,我們公司攏共要投好幾億進去,不可能就騙你一個。」

    「倒不是說騙。」梁一飛擺擺手,說:「這些話,是你們管大老總講的?」

    王自衛猶豫了一下,說:「內部開會,傳達的精神就是這樣的,而且我找專家分析過,說得一模一樣。」

    「哪個專家?」梁一飛笑問。這年頭,專家跟騙子幾乎沒啥區別。

    「呂新城,K,老K,你見過的嘛,還挺崇拜你的。他在股市上,就沒吃過虧,神的很。」王自衛說。

    梁一飛想起來了,的確見過,第一次見到莫一山的時候,這位呂新城呂大師也在場,號稱股神,不過風頭被莫一山遮住了。

    「老王,股市上還有神?你還是專業的,可別說這麼幼稚的話了吧。」梁一飛說。

    「我說這人牛逼,你不信,我跟你講幾個案例……」

    梁一飛揮手打斷了王自衛的話,笑問:「聽過三個人坐電梯得故事沒?」

    王自衛一愣:「啊?電梯?沒。」

    「就說啊,有三個人坐電梯,一個人在電梯裡拼命的原地朝上跳,一個人在電梯裡用腦袋撞牆,一個人在坐俯臥撐……」

    王自衛又是一愣:「不對,那電梯容得下嘛?它那個形狀,怎麼能做俯臥撐呢?」

    「你別插嘴!」梁一飛被他神奇的關注點給搞的很無語,揮手打斷他,繼續說:「過一會,電梯到了頂樓,做俯臥撐的那人講,是因為自己做俯臥稱,電梯才上來的;原地跳的說,是因為自己跳;頭撞牆的那個,說電梯上來,是因為他在用腦袋撞牆。」

    王自衛聽得一頭霧水,不明白梁一飛到底要說啥。

    「電梯上來,是因為有動力,股市賺錢,是因為大市還行,經濟好。不是誰他媽用腦袋撞牆、作俯臥撐導致的,那要是股市漲的時候,我正好在拉屎,是不是我這一泡屎給股市增溫了?大市好的經驗,還不如運氣靠譜。」

    梁一飛拍了拍王自衛,說:「投點錢沒啥,可你別用什麼大師來說事好不好,搞得就跟騙錢似的,太不專業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20 18:32
第354章 天府可樂

    王自衛覺得老K牛逼,當然不是因為他在大市好的時候預測准。

    實際上,梁一飛這一兩年沒去股市,不清楚行情,從93年下半年開始,股市表現一直萎靡不振,延續至今。

    資本市場上的熱錢,好多流進了債券期貨,和股市低迷也有直接的關系。

    呂新城牛逼就牛逼在,他在股市低迷的這一年多,反而能接二連三得賺錢,大獲成功。

    王自衛畢竟是全國最早一批接觸金融市場的行業內,在行內,也算是個中層了,倒還不至於像梁一飛講得那麼迷信無腦,大市好的時候,經驗不足取,他是明白的,之所以相信呂新城的判斷,恰恰就是看中了他在逆勢時候的良好表現。

    這些話,王自衛就沒有過多的去和梁一飛辯解了,他不是來辯論的,說贏梁一飛,甚至把對方講得啞口無言,對他沒有半點好處。

    求人幫忙,就要有求人幫忙的姿態。

    梁一飛最後還是投了錢,不多,也就五百萬,就因為王自衛講了一句話『你就幫幫兄弟的忙,要不任務完不成,我這個主任也就做到頭了。』

    這句話就夠了。

    不過,梁一飛天然對於金融市場就有莫大的戒心,不管看起來多漂亮的金融行為,只要是投機,他都覺得十分不安全,多了個心眼,這筆錢沒用自己的名字,私下打了個借條,算是王自衛的。

    王自衛之前說的信誓旦旦,百分之百能賺,可真要他打借條來借錢,胖臉又哭喪起來了。

    「行了啊,真虧了,還能讓你賣房子賣車抵債啊?」梁一飛給他搞的哭笑不得,說:「賠了的話,我也不要你還,剩多少還多少,不夠的,你來嵐韻湖,跳一個鋼管舞,給大家開心開心,就算抵消了。」

    王自衛眼珠子丟溜溜一轉,說:「那行,想不到我這一身五花肉還有這麼大的價值!」

    「那行,你什麼時候要?」梁一飛問。

    「現在是籌備階段,五月底之前,錢要到位。」王自衛說。

    「沒問題,這個錢我就不從公司賬上走了,直接我卡裡打到你卡裡。沒別的事,我先走了,這一趟大概也要個把月時間,我們電話聯系。」梁一飛說。

    「好,我送你下樓。」

    重新回到樓下,梁一飛想了想,還是拍拍王自衛的胳膊,跟他說:「老王,金融這一塊我不是很懂,不過還是建議你,投機心理不要太大了,理論上分析的再好,不到真發生的那一刻,誰都不能確定。你這幾年賺點錢也不容易,就算翻一倍,你也不至於就發財,萬一虧了,你就啥都沒了,聽我一句勸,自己留點錢,別全折騰進去了。」

    這是好話,不是朋友也不會這麼勸,王自衛點點頭,說;「放心,我心裡有數,多少留點棺材本。」

    說完,嘴唇動了動,似乎有什麼話欲言又止。

    「怎麼,還有事啊?」梁一飛問。

    王自衛回頭看了看,嵐韻湖主樓一樓前後是通透了,從前門往回看,正好能看到高爾夫球場,王自衛朝梁一飛歪了歪頭,低聲說:「兄弟,外面現在都在傳,何雲飛這次怕是出不來了,那兩小寡婦,你就這麼一直養著啊?」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趙大軍和梁一飛說的那些情況,梁一飛雖然沒傳出去,但是社會上,已經漸漸有了一些風聲。

    就算沒有趙大軍說得那麼詳細,但是通過抓捕的過程和規格,都可以輕易的判斷出,何雲飛這次很難脫身,以至於王自衛直接就說『小寡婦』了。

    梁一飛沉默了片刻,沒吱聲。

    「自己朋友,我說句那個的話啊,俗話講,太太死了壓斷街,老爺死了沒人抬,何雲飛要是能出來,他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可他這次惹上了大麻煩,八成是出不來,你留這兩在這,時間長了,後面好多首尾都不好處理,所謂何來呢?」

    王自衛這個話也是好話,同樣是比較近的朋友才能講出來的,梁一飛點點頭,示意明白,淡淡的說:「也真不是圖什麼,就是朋友比較熟,看著不忍心,都是做買賣的,要是有一天,我到了何雲飛這一步,我家人流落街頭朝不保夕的,我自己恐怕死都難閉眼。」

    頓了頓,微微一笑,說:「以前做事,講的是唯利是圖,這一次,將心比心吧。」

    王自衛難得的沉默了一下,幾秒鐘之後,用力的點點頭,衝梁一飛比劃了一個大拇指,說:「兄弟,你是這個,我佩服!」

    ……

    ……

    王自衛佩服的梁一飛,現在對謝逸飛是越來越佩服了。

    穿越回來,梁一飛對於當代的企業家,尤其是民營企業家,有了一個最直觀的印像:敢打敢拼,敢想敢做,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但是,膽大有余,穩重不足,所有的企業家都像是餓了三天三夜的老饕似的,只要有機會,就不顧一切的先撲上去再說。

    像謝逸飛這樣,事事調研,准備工作做得十足細致的,幾乎沒有。

    去蜀中,一共五輛車,兩輛巡洋艦一前一後,中間是一輛公爵王,兩輛奔馳,梁一飛和謝逸飛在第一輛車上,一路上就在看他之前的調研資料。

    明明人還沒到,這次去就是實地考察的,可是對於目標的四個廠子,謝逸飛卻已經做到了了如指掌,能通過公開渠道查的信息,事無巨細的都有。

    廠子的地址、面積、廠房、年產值、生產能力、主營業務、人數……這些常規的就不用說了,非常詳細,像產值,甚至有連續好幾年的信息。

    另外,還有工廠管理者的背景、和當地政府的關系,甚至廠長的個人性格特征、廠子的歷史,都有一些零星信息。

    梁一飛很少露出什麼驚詫贊許的表情,看到梁一飛拿著這些調查資料時候,臉上的表情變化,謝逸飛也有些得意,笑道:

    「上一輩白手創業的時候,沒有這個資本去做摸底調查,只能靠直覺和運氣,那是沒辦法的事。我可是正兒八經的富家公子,不缺那幾個調研經費,當然要先摸底。我那個司機托尼,過年期間就過去打前站了。」

    「哦,難怪。」梁一飛一邊看資料,一邊微微點頭,忽然想到了什麼,隨口問:「你那個司機我見過幾次。」

    「其實,是我弟弟。」謝逸飛說。

    「啊?」梁一飛抬起頭,微微一愣。

    「我爸以前在酒吧裡留下的種子。」謝逸飛一攤手,做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說:「從小在貧民區長大,跟師傅學拳,全靠打拳賺的錢上學養家。我來大陸發展,最大的幫手就是他,司機保鏢兼職秘書助理。」

    說著,好像想到了什麼,從資料的最下面,抽出了一份,專門交給梁一飛,說:「托尼還順便調查了天府可樂,和百事可樂合資之後,似乎出現了大麻煩,你有沒有興趣下場?」

    「天府可樂?」梁一飛眉頭微微一挑。

    他有一些模糊的印像。

    這世紀80年代,可樂經歷了一系列坎坷歷程,最終進入大陸市場,從最初只向外賓銷售,『絕對不能賣給中國人一瓶可樂』,到全面放開,普通人也可以在商店裡購買,之後銷售業績一路飆升,成為最受歡迎的飲料之一。

    隨著可樂的銷售火爆,一批國產可樂也紛紛出現在市場上。

    比較出名的有八種品牌,號稱是國產可樂的八大金剛,曾經一度占領了很大一部分大陸市場份額。

    梁一飛這個年紀的人,印像中,依稀能記得一些,什麼少林可樂,非常可樂,嶗山可樂,汾煌可樂,天府可樂這些。

    可是也就輝煌了幾年時間而已,這些國產可樂,幾乎毫無例外的,全部銷聲匿跡了,市場上就只剩下可口可樂和百事可樂。

    拿著資料大致看了一眼天府可樂的信息。

    沒想到,這款可樂在大陸的飲料史上,還占據了很重要的位置,81年誕生,是中國第一款國產可樂,不含激素,由中藥研究院主要參與研發,1985年,當時的國家領導人視察重慶,在喝過『中國人自己的可樂』後,贊不絕口,之後定為國宴飲料。

    企業發展很迅速,到了88年,天府集團的下屬灌裝廠就已經超過了一百個,在中國可樂市場占有率達75%,創產值3億多元,遠超其他所有可樂品牌的總和,從90年開始,甚至進軍莫斯科和日本,打入美國市場。

    這是一個可以和健力寶一拼的企業。

    但是,在94年年初,天府可樂和百事可樂合資經營,卻出現了大問題。

    當年,在蜀中,天府可樂的市場占有率出現了斷崖式下墜,從85%,直接掉到了55%左右,今年還沒有統計,但就前幾個月的情況,和托尼現場在蜀中所見,市面上的百事可樂很多,但天府可樂,幾乎買不到。

    這樣一款老牌國家級別的產品,要市場有市場,要牌子有牌子,和外資合資之後,又有了先進技術和資金支持,按理說不可能不進反退。

    危機的另一面就是機會,既然出現了這樣反常的情況,也就意味著有機會。

    「這事怕是沒法子插手吧?」梁一飛放下資料,說:「人家百事可樂占了60%的股權,天府自己都沒說什麼,咱們能怎麼辦?換句話講,怎麼從中攫取利益?」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2-1 13:03
第355章 他好我也好


    謝逸飛的想法倒是很簡單,天府可樂的市場不行,那就想辦法幫他打開市場,梁一飛做保健品和未來的紅牛,已經建立起了一個宣傳銷售網絡,完全可以和對方接洽,拿到天府可樂的代理權,至少是部分代理權,幫助打開內地市場。

    銷售宣傳渠道這種東西就跟水渠差不多,屬於一次大額投資,後續持續發揮作用的業務,只要建立起來,只要不斷的維護,就能持續的使用,做一種產品是做,做十種產品也是做,產品越多,這個渠道的利用率就越高。

    梁一飛想了想,也是,來都來了,可以接觸一下,代理天府可樂,肯定不如代理紅牛利潤那麼大,可錢這東西不扎手,撈點小錢,也為未來的紅牛銷售,再積累一些飲料行業的經驗,無非就是多跑一趟。

    先辦謝逸飛的業務,車進蜀中後,第一站就是平昌藥業公司,一家鎮辦企業。

    小鎮不大,從鎮子這頭,坐在車上,幾乎就能一眼看到鎮子那頭的山坡。

    小鎮的路幾乎沒法行車,平整的水泥路很少見,都是那種一塊塊青石拼成的,鎮上來來往往的人,也都透著一股『古老』的氣息,穿著七八十年代常見的藍色工人裝,要不就是帶著民族氣息的服飾,鎮子裡也不見什麼特別現代化的商場和高樓大廈,最高的一棟建築物,聽說是個學校,三層樓。

    來到這裡,像是回到了以前:說二十年前差不多,說五十年前吧,好像也差不多,改革開放帶來的紅利,並沒有融入到這個小鎮中,歲月在這裡似乎凝滯住了,只會在人類的臉上刻下痕跡。

    小鎮唯一一條正兒八經的公路,就是通往平昌藥廠的。

    藥廠,是鎮上最主要的經濟來源。

    一行五輛汽車,在小鎮裡引起了巨大的轟動,鎮上的人紛紛出來圍觀,男女老幼都有,有些孩子還大著膽子跟著車後面跑。

    路的盡頭,是一個在山腳下,用圍牆圍起來的巨大『院子』,梁一飛他們到的時候,廠門口已經站了一大群前來迎接的人,廠子大門上披紅掛彩,邊上還有一個鑼鼓隊。

    車剛接近大門五十米的樣子,鑼鼓隊就響了起來。

    梁一飛在車上探出腦袋朝外面看,說良心話,這裡山清水秀,開發旅游不錯,建一個藥廠,純粹是破壞生態環境。

    可是在全民動員抗擊美蘇的年代,這裡地處偏僻,安全性極高:連自己的地圖上,都未必能清楚的找到這個小鎮,何況是美帝蘇修的導彈?蜀中這一類建在深山老林裡的企業數不勝數。

    謝逸飛笑笑,說:「整個鎮子的青壯年,有七成都在廠子裡上班,有三分之一的老人,都靠著廠子退休工資過日子,現在這個廠一年下來淨虧損50多萬,鎮上即沒錢填補這個窟窿,又不能關停。咱們來,不是收購廠子的,是來救人的。」

    下了車,托尼已經在了,挨個的介紹。

    平昌鎮的黨高官、鎮長、副書記、副鎮長兼廠長、鎮派出所所長、鎮財政所、土地所、經管站、林業站、公會……幾乎整個鎮子能叫得上號的領導都到齊了,梁一飛能記住得姓名不到三分之一。

    這是第一序列的。

    後面站著的人更多,包括廠生產科、保衛科、財務科、宣傳科……一大群中層干部和職工代表。

    幾十號人站在廠門口,已經等了快有三個小時,一通介紹後,梁一飛連三分之一的名字都沒記住。

    梁一飛這邊倒是簡單,只要介紹梁一飛和謝逸飛就行。

    一番客套話之後,先去實地考察。

    正如謝逸飛所言,平昌制藥的確是一家休克魚企業,設備雖然老舊了一些,但都可以正常使用,地皮很大,廠房、倉庫各類相關建築一應俱全,還有一個超級大的『備用空間』:一個能把廠子搬進去的防空洞,嚴格來說,已經不是洞了,更像是一個地下空間。

    陪著梁一飛一塊的,是副書記,路上很認真的問梁一飛,有沒有來投資的興趣,平昌鎮招商引資,有巨大的優惠政策。

    講良心話,這地方沒半毛錢值得投資的。風景雖然不錯,也僅僅是不錯而已,蜀中類似的『山清水秀』之地到處都是,這裡沒有任何出彩的;

    房地產嘛,目前還沒熱起來,就算熱起來,這個小鎮也實在看不出來什麼發展潛力。

    何況還有個藥廠在一邊制造大量污染。

    參觀完之後,在鎮政府招待午飯,下午具體洽談,也不知道是中午喝太多了,還是真的已經被這個大包袱搞得焦頭爛額,下午洽談,鎮黨高官就一個條件:廠子可以一分錢不要拿去,只要能保證目前在崗和退休職工的工資發放。

    暫時只訂了一個意向,在去下一個考察對像的路上,謝逸飛滿臉酒氣的說:「血吸蟲?這不是開玩笑嘛!」

     這個廠子是生產驅蟲藥的,可是來之前沒想到,目前唯一的產品,居然是專門針對血吸蟲的……

    這很有時代特色,我國是血吸蟲病高發地區之一,解放後有一段時間,全國掀起了『消滅血吸蟲』運動,各地都轟轟烈烈的開展消滅血吸蟲運動,甚至成為當地政府的政績考核指標之一。

    平昌廠就是響應號召建立起來的。

    問題是,這種惡疾的病毒攜帶體,十幾年前就已經被基本消滅了,在蜀中,除了極少數的偏遠地區,已經很少有這一類的疾病再發生。

    現在還做吸血蟲藥,能有市場才怪!

    尤其是這一類的小廠,不但市場已經消失了,他們的藥,療效也不見得就怎麼好。

    「你買廠子又不是延續它的主營藥品,而是機器設備場地和人員。它這裡可以批量生產膠囊和固體藥丸,這才是價值所在。」梁一飛說。

    說到這裡,梁一飛忍不住想要笑。

    謝逸飛買藥廠,准備生產的藥,除了之前藥廠可以保留的主打產品之外,還帶來了一個非常有特色的新配方。

    泰國一種很著名的壯陽藥,翻譯過來,音譯是『斯科拉』,以瑪卡為主要原料,據說不僅在『實戰』中十分有效,還能提升男性身體機能。

    也就是謝家,也就是當前各種制度還不完善,換個人,換個時代,根本不可能在大陸通過藥監局審批。

    「也是,機器在人在就行。」謝逸飛點點頭,隨口說:「路上我還在想,給它起一個朗朗上口的中文名字。」

    「叫偉哥嘛。」梁一飛說。

    「啊?偉哥?」謝逸飛抬頭,聽起來倒是言簡意賅,朗朗上口,可似乎和它原來的名字什麼關系。

    一般藥物翻譯,都是取接近音譯的字作為中文名字,後世的萬艾可叫做偉哥,也是音譯。

    「你干嘛要糾結這個呢,意思好,容易記不就行了。」梁一飛笑道,「廣告我都幫你想好了,找個搔首弄姿的小娘們,穿個睡衣站在客廳裡,一臉嬌羞的趴在老公懷裡,含羞帶臊的,用偉哥,他好,我也好。」

    謝逸飛正在喝水,噗嗤一口噴了出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2-1 13:03
第356章 空手套白狼


    兩輩子做企業加在一起,也有小二十年了,這二十年裡,梁一飛最大的一份精力之一,就是和政府打交道。

    但是兩輩子加在一塊,梁一飛也沒有跟著謝逸飛來蜀中這四天,和政府打交道的感受之深,震憾之大。

    簡單說起來,這幾天,他發現,企業和政府的地位似乎完全調了一個位置,辦事就從來沒有這麼容易的。

    第一天去平昌鎮那種受到當地所有領導熱烈歡迎的場面就不必提了,接下來的三處走訪調研,每一處都是這個套路,從當地地方主要領導,到廠子負責人和工廠職工代表,用比接待上級還要熱情的態度進行接待。

    這只是最基本的。

    之後的陪同,招待,對方態度之熱情,表現之誇張,很多時候都讓梁一飛產生了一種錯覺:自己這些人不是來買企業的,進行的也不是正常的商業洽談活動,就真的像謝逸飛所言,這一行人來,就是天上給當地的救星,是來救命的。

    在白屏頭的一家以前做消炎藥,現在轉行代工灌裝的廠子裡,考察完之後的招待會上,當地的廠長,也是當地的一個副縣長,開局後,什麼都沒說,自己先咕咚咚灌了三大杯白酒,表示對謝老板到了的歡迎和感謝,當場陪同的人,在酒席還沒正式開始的情況下,有兩個小年輕已經現場直播吐了一地;

    在陳山縣的那家堅持做寶塔糖和小兒驅蟲藥的企業考察完成之後,謝逸飛和梁一飛都認為,這家企業雖然可以算是休克魚企業,但是其各種負擔太重,所有權劃分過於復雜,不適合收購。

    也沒有直說,可能只是流露出了一點兒這方面的情緒,離開的時候,廠長忽然噗通一下跪在謝逸飛跟前,一個中年漢子,哭得像個孩子,請謝老板一定要救救廠子,給廠子裡兩百多號人一條活路。

    這位廠長,之前是縣裡教育局的局長,88年開始,兼任廠長。

    梁一飛和謝逸飛心裡都有點不太是滋味。

    這家廠子之所以不考慮收購,就是因為這位為了廠子和職工,不惜下跪的廠長,在過去的幾年期間,為了廠子能夠活下去,不停的引入各方面幫助,甚至還進行了很超前的股份制改革:在廠子的權利構成裡,有鎮政府的、有縣教育局的、縣文化局的、縣裡兩個銀行的、有農村信貸社的、有職工的,甚至還有社會上一些私營老板和當地其他廠的,一個廠子裡,能講的上話,有一定能力和勢力的股東,大大小小,居然超過了十家。

    這種廠再便宜,廠長再情真意切,收過來都只會是一個燙手的山芋,不光對於未來謝逸飛在蜀中的藥業事業沒有半點幫助,稍微不慎,甚至會像一個蟻穴似的,影響到他整個藥業的布局。

    而在最後一家考察的雅安制藥,在當地迎接他們的,已經不止是廠子和當地領導,附近幾個縣的部分企業領導,聽聞有正大集團的外商來收購企業,一窩蜂趕了過來。

    在計劃經濟時代,各地都出現了大批重復建設的『小廠』,產能過剩;而進入市場經濟之後,這些小廠由於地方保護政策失效,市場的流通性增強,開始大面積的進入虧損,而鑒於社會穩定考慮,又不可能讓它倒閉,只能依靠地方財政維持,惡性循環下來,整個國家已經背上了沉重的包袱。

     比如在南江省,光是生產熱水瓶的廠家,一個省就有六家,當初罐頭廠也是一樣,小小的罐頭,一個省居然能有五家廠,全靠銀行貸款過日子。

    所以才會有國企改革,把一部分不具備競爭力的企業,交給市場去解決,寧可在這個過程中,國家損失一些資產,讓利給資本,也不能任由這些包袱拖垮經濟。

    所以也才會有梁一飛和謝逸飛這樣,從中獲利的企業家。

    四家廠裡,雅安制藥算是各方面條件最好的一家,雖然年毛利潤只有兩萬,但是一千萬的營業額,說明它還保留了基本的市場銷售渠道、一定的生產能力、員工也一直在生產中沒有懈怠下來。

    售價也是最高的,地皮、廠房、設備等等加在一起,要一千萬。

    剩下來三家廠,一家是注定不能要的,另外平昌廠不要錢,白屏頭那家是六百萬,總計算下來,一千六百萬。

    除了收購之外,這些廠子重新生產的投入,和盈利前員工的工資,也要留一部分預留資金,謝逸飛攏共算了一下,把不良資產剝離,優質的重組之後,想要重新開動起來,大概要有差不多兩千萬出點頭。

     「兩千萬……」謝逸飛斟酌著這個數字。

    「多了還是少了?」梁一飛問。

    「不多,也不少。」謝逸飛說:「之前想著這四家,兩千萬差不多了,所以沒有刻意的朝泰國那邊做申請……」

    頓了頓,有點無奈的笑道:「你也知道,我的權限就這麼大,錢太多了,朝泰國打申請,也許能批下來,但是,也許,連現有可以調動的資金都會受到影響。」

    這個話說得就比較深入了,等於把謝家最核心的矛盾,在梁一飛面前暴露了冰山一角。

    這個茬,梁一飛不想接,點點頭,問:「你還有其他想法?」

    「我們去雅安的時候,不是來了一大批外地的企業嘛,我大致的了解了一下,有一些還是不錯的。」謝逸飛說:「像大陸大規模企業改革這樣的機會,百年難遇,我想,是不是可以多收一些。」

    想法是對了,連梁一飛都產生過這樣的想法,現在收企業簡直就是白菜價,不說那些熟練工人、甚至幾十年經驗的熟練技工和技術員,也不說那些進口機器、廠子之前積累下的口碑和市場,光是廠子的地皮,過上幾年,就要遠遠超過收購價格。

    昨天在雅安遇到的場面,連梁一飛都動了一些心思,想要收一些企業。

    對於他而言,最大的問題,倒不是錢,而是這些企業拿到手之後,和他業務不符合,顯然沒法進行生產,總不可能就讓當地政府和工人干等幾年,然後再賣地皮。

    「其實有個辦法。」梁一飛想了想,說:「你剛才講資產剝離,企業重組,是不是模仿中策的?」

    中策之前一口氣收了上千家企業,這樣的大手筆,梁一飛自然沒有,謝逸飛也不可能做到,正大集團雖然有這個能力和財力,卻不會去做:因為中策的行為到了後期已經收到高層的批評。

    但是中策的商業運作手段是值得學習的:把其中優質部分剝離出來,重新組合,像是在黃沙中挑選黃金,讓有價值的資產聚攏在一起,進行生產,發揮新的作用;而剩下沒有價值的資產,進行資本運作,讓它變成錢。

    謝逸飛雖然現在只有三個廠,也准備這麼做,把這些廠子組成集團,整合各個廠子的優勢。

    生意到了這個規模,收購企業做什麼買賣反而不是最重要的,先把資產握在手裡,它一定能夠發揮作用。就像普通老百姓有個三五畝田地,他考慮的是我種什麼,怎麼種;而大地主考慮的,是我先把一大片地拿到手,至於種什麼,怎麼種,那都是後話,只要有地,地裡就一定能長出財。

    「那這樣的話,你干嘛都自己出錢,正大在大陸的口碑很好,關系也硬,既然扯了這張老虎皮,不如干脆扯到底。」

    梁一飛說:「用這三個廠子的資產,去銀行貸款,再用這筆貸款,收新的廠子,再用新廠子的地皮,去貸款。」

    這法子沒什麼特別之處,也就是十幾年後房地產商用的那一套,說白了,一個是要有資產,二是主營業務被看好,三嘛,則是和銀行關系良好。

    第二、第三對於謝逸飛構不成什麼阻礙,外商、國家點名的愛國華僑,又在國內進行了這麼大規模的投資,謝家人在官面上很吃得開、走得通。

    「問題是貸款,也貸不了太多錢吧。」謝逸飛說。

    這些廠子之前的效益就不好,而且基本都在虧損,還都欠著銀行錢,再去貸款,即便有外商注資後重組這一層原因,但銀行肯定也要充分考慮風險。

     「那當然不可能通過這樣的循環,把全蜀中的廠子都吃掉,銀行這一塊,你能弄多少就弄多少,少講多拿兩三個廠是辦得到的,至於再多嘛……」

    梁一飛沉吟了片刻,說:「我支援你一千萬,這麼一來,加上之前的三家,總共拿八到十個廠子,問題不大,差不多夠用了。」

    「聽你這麼說,我現在真有點懷疑,是不是應該堅持做好青春寶,一千萬在你嘴裡,就像是一千塊錢,說給就給,看來保健品是真賺錢。」謝逸飛搖頭無奈一笑,然後問:「什麼條件?」

    「現在合同不還是沒簽嘛,和當地正式談判之前,盡量幫我要地,在當地的縣裡,甚至是市裡的郊區,能要到多少地,就要多少地,大到幾十畝上百畝,小到十畝八畝都可以。」梁一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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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找錯了地方?


    「要地?」謝逸飛微微一愣,說:「你要蓋廠?」

    當然不是蓋廠,濱海市能蓋廠的地方多了去了,跑這地方來蓋廠,沒什麼意義。

    這些地具體干什麼,梁一飛現在也說不好,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接下來幾年時間,蜀中也會大發展,地皮會越來越值錢,越來越難拿,不管是商業用地還是工業用地都是如此。

    現在乘著謝逸飛來收購企業,當地政府有求於他的機會,提出要地的條件,拿地會變得很容易,成本也低。

    經歷過房價暴漲20年的人,對於地皮,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熱愛。梁一飛現在就有點這個趨勢,只要有機會,地皮能拿就拿,至於到底拿來干什麼,先不管,這東西到了口袋裡,比錢放在銀行還保險。

    只要謝逸飛的藥業集團能夠站得住腳,在當地經營得當,這些地到了自己手裡,哪怕是長期閑置,當地政府也不會找麻煩。

    「你可以和當地政府這麼說,就講是我有這個意向在當地建廠投資。」

    梁一飛想了想,還是決定和謝逸飛講實話,不用搞得自己好像很神秘,未蔔先知的樣子,於是說:「其實也就是看好國內發展,錢是無窮的,地皮這東西是有限的,早晚要成為資源,我先拿下來,將來至於到底干嘛,現在不好說。」

    接著,呵呵一笑,說:「再說了,就算我借給你錢,也總要有個能講得過去得理由是吧,我總不能說要你的股份吧。」

    謝逸飛眼睛微微一眯,想了想,居然很認真的說:「一千萬,算你2%的股份,干不干?」

    梁一飛沒想到他真願意給股份,有些意外,也眯起眼睛,盯著他打量了一番,似笑非笑的說:「2%,你這是太高看你自己了呢,還是太高估我了?」

    高看他自己,就意味著謝逸飛把他目前這幾個只用了兩千萬收來的廠子,估值太高,現在就5個億了嘛;

    後者,高估梁一飛,意思就是,謝逸飛的制藥生意,未來絕對不止五個億的規模,給2%的股份,是相信梁一飛能在未來給他提供遠超過2%股份價值的幫助。

    「具體多少可以談,你要是真有興趣,我可以拿股份出來。」謝逸飛神秘兮兮得說:「蜀中制藥,打得是謝家的招牌,但是控股的是我,你想來,我一句話的事,想必我伯父也不會反對。」

    「算了吧,我的四少爺。」梁一飛哈哈一笑,說:「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咱們當朋友,好過當合作伙伴。」

    一腔真心,被梁一飛哈哈一笑拒絕,謝逸飛臉上有點掛不住,語氣裡帶了點幽怨,說:「你是不是害怕我出事,牽連到你,躲我似的?」

     「小四啊……」

    「嗯?」謝逸飛對個新的稱呼十分的不適應的樣子。

    梁一飛笑道:「是這樣的,我覺得我們各自的核心業務,對方都暫時不要插手,保證我們兩純潔的友誼關系,如果有一些核心外邊緣業務,倒是可以合作合作,比如一起拍個電影,和女明星交流交流什麼的。」

    「話是好話,可怎麼聽著那麼怪呢。」謝逸飛朝邊上閃了閃,說:「我可不想和哪個男人保持純潔或者不純潔的關系。」

    ……

    原定的一周考察時間,由於聽取了梁一飛的意見,謝逸飛開足了馬力,不停的考察新的廠子、和當地政府談判、和銀行溝通,最後愣是忙活了快一個月才進入尾聲。

    和梁一飛所料不差,一共拿下了9家廠,最大的一家,花了足足一千三百萬,也是資產和位置都最好的一家,以前的崇慶市第二人民藥廠,距離崇慶市區,直線距離不超過15公裡,稍加改造,就能作為未來藥業集團總部。

    梁一飛最後一共劃給謝逸飛一千五百萬,比之前口頭協議多出了百分之五十。

    謝逸飛也沒白借這筆錢,幫他要到了6塊地,其中最大的一塊有接近兩百畝,雖然偏遠,卻勝在環境好,距離九寨溝很近,當地那個藥廠謝逸飛是准備作為不良資產放棄的,未來沒有污染,可以把藥廠和這片地和藥廠地皮連接在一起,大有可為。

    得知這塊地情況的時候,梁一飛忽然冒出一句話來:我們是大自然的搬運工。

    這地方,山清水秀,水都是甜的,將來生產飲料是很不錯的選擇。

    剩下來幾塊地也還行,最好的一塊,也是最小的一塊,就在崇慶市和藥廠總部中間的郊區,只有35畝,但交通已經很便利,是連接城市和下屬縣的中間地帶。

    這幾塊地基本沒怎麼花錢,用後世根本不可能想像的低價拿到手。

    饒是如此,濱海市那邊會計和法務部,也被梁一飛搞得有點焦頭爛額的,相關任務來的太突然太急,一點兒准備都沒有。

    何況保健品再怎麼賺錢,像梁一飛這樣,連續調用千萬規模資金,華強廠也有點不堪重負。

    借給王自衛的,借給謝逸飛的,買地的……還有之前建立紅牛新廠的,華強廠再有錢也架不住這麼掏,連彙德利那頭都要朝裡面輸點血才行。

    何新福心都在滴血,電話裡小心翼翼得問梁一飛,後面不用再花錢了吧?

    梁一飛哈哈一笑,說老何你別摳門,這些錢躺在賬上,又不會下崽,賺了錢不花,那根沒賺有什麼區別?

    何新福難得大著膽子跟梁一飛頂了一句嘴,咋就不會下崽呢?放銀行,一千萬,一年利息就有110萬,華強廠放在銀行的也不止一千萬,這麼大額度的資金,跟銀行談,還能多談出一到兩個點。

    再說了,這麼多錢存銀行,那和銀行的關系就發生了倒置變化,以前是民企求銀行,現在反過來,濱海市好幾家銀行都來搶大客戶,對華強廠的態度別提多好了。

    「行了老何,你別在那念叨了,這點生意經我能不懂?」梁一飛忍不住想要笑,當初何新福是多麼『聽話』的一個人,屬於領導說一,絕對不說二,領導說燒廠子,他絕對不會打火警的那一類干部,只聽領導話,從不考慮廠子死活。

    也就一年多時間而已,整個人都發生了變化,知道為廠子摳門了。

    這是個好現像。

    謝逸飛這邊的業務談得差不多,梁一飛也動了心思,去天府可樂看看,時代的變遷,企業的變遷,說不定裡面就有機會,來都來了,有棗沒棗打三竿子,萬一能拿下一些代理銷售權呢。

    天府可樂的總公司,就在崇慶市。

    陪梁一飛一塊去的,是崇慶市下屬一個自治縣的辦公室副主任,苗族人,叫巴林,特別能喝酒,算是政府官員裡難得比較耿直的人,謝逸飛收他們縣藥廠的談判中,梁一飛和他打過交道,一起喝酒吐過兩次,混的比較熟。

    去當地企業辦事,有個當地的政府官員帶著要方便的多,要不人生地不熟,忽然拜訪,門衛那一關都要費不少手腳,畢竟不是自己的地頭。

     說起天府可樂,巴林豎起了大拇指,說這是當地的大企業了,給中國人爭光,給蜀中爭光,誰說咱們就一定要喝資本主義的可樂,社會主義就沒可樂?天府可樂又好喝,又營養,比外國的只好不差。

    要說做生意,全蜀中有兩家,一家是希望飼料的劉家兄弟,一家就是天府可樂,兩家都是八十年代創業,90年代初就能上億規模的大企業,全國都排得上號。

    其實95年就有了第一個大陸福布斯排行榜,希望飼料這哥兩,是中國第一代首富,個人身家大約在3、4億左右。

    當然這年頭的福布斯也做不得准,統計數據太缺乏,統計方式和中國國情也不符合,比如梁一飛自己,他的身價說不定一個億都沒有,但是他能調用的資金,發起狠來,肯定超過一個億;而國內像他這樣,在億級別徘徊的老板,其實已經很不少了,是現在一線的主流。

    再說像健力寶這樣的企業,李靖偉大老總他的身價又是多少?這都講不好。

    「你們本地人這麼捧天府,可是我聽說,市場上天府可樂越來越少了。」梁一飛問。

    巴林嘆了口氣,說:「哎,也說不好是什麼原因。縣裡開會,領導都說國家都提倡引入外國資本,百事公司那是世界型的大企業,他能來合資,既有錢又有技術和管理,應該是好事啊。」

     「你覺得呢?」梁一飛問。

    巴林猶豫了一下,說:「老弟,我就覺得吧,干嘛事事都要外國人來摻和一腳,以前外國人不來,天府不也做起來了嘛?外國人是有錢,可不一定都是好心啊,白求恩能有幾個?可是我又想不通,它花好幾億和天府合資,可是天府現在越來越差,不賺錢,它又圖什麼呢?要不然就是老外也沒那麼神,沒啥真本事,來了反而把好端端的天府折騰不行了?」

    說著話,已經到了天府公司的大門口,有個看門老頭坐在鐵門後面曬太陽。

     「老師傅,我們是縣裡介紹來的,這位是內地來的大老板,來找你們領導談事。」巴林上去把開好的介紹信,隔著大鐵門塞進去。

    看門老頭接過信沾著口水打開看了兩眼,然後又懶洋洋的把介紹信遞還了回來。

    「找錯地方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2-1 13:03
第358章 敗家子?


    門衛大爺態度十分的牛逼,別看穿著打扮普通,可譜兒擺的比縣長都要大。

    梁一飛和巴林相視一望。

    對於看門大爺的態度倒是沒什麼意外,擺譜那是一個合格門衛必備的技能,不然怎麼應付各路的阿貓阿狗的,閻王之所以好見,前提必須是小鬼難纏。

     可問題是,這地方面明明就是天府啊?門口的大牌子上,還寫著『天府飲料有限責任公司』幾個大字呢。

    「沒錯啊,就是這裡。」巴林拿著介紹信,指了指門口的牌子,「這不就是天府可樂嗎?」

    老頭斜著眼睨了他一眼,沒搭理他,繼續抱著茶葉缸,翹著二郎腿曬太陽。

    梁一飛從懷裡掏出一包小熊貓,敲了一支出來,隔著大鐵門給老頭遞過去,笑呵呵的問:「大爺,抽支煙。」

    老頭先是用『旁光』掃了眼煙,然後才用正眼瞧了瞧梁一飛,接過了煙。

    「我跟你們講,現在天府,老外說的算,百事可樂那幫人,中國廠長講話不頂事,你們要找啊,去朝天門崇慶飯店,幾個老外經理都住在那邊。」

    巴林眨了眨眼睛,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怎麼回事,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梁一飛蹲在門口,笑呵呵的問:「大爺,我們是外地來,想跟廠子做點生意,現在廠子跟百事不是在合作,怎麼中國經理講話就不算數了?」

    看門老頭又一次用旁光瞟了眼梁一飛,說:「你問這麼多干什麼,我跟你講去找老外,你就去找老外。」

    「多了解點情況,合作起來不吃虧啊。」梁一飛笑呵呵的,掏了一百塊錢,隔著門遞過去,說:「大爺你辛苦,買瓶酒喝喝。」

    「你這是干什麼?!」老頭話說的好像挺嚴厲的,可是語氣十分溫和,臉上頓時掛上了親切的笑容。

    一百塊錢,頂他小半個月工資,要是天天跟人擺擺龍門陣就能賺這些錢,他早發財了。

     一點都不猶豫的就把錢收了,還打開了大鐵門邊上一個角門,說:「看你們也不是壞人,還有介紹信,進來坐,坐著說。」

    門衛室挺大的,不過也很空,一個桌子,幾張藤椅,桌上還有一套做工不咋滴的小茶壺,爐子上坐著水,進來的時候正好在冒煙燒開了,老頭從茶葉罐裡摳摳索索的抓了把碎茶葉,泡上了茶,也打開了話匣子。

     94年,百事可樂過來談投資,天府可樂出地皮、工廠和人員,包括天府可樂的秘方和下屬的一百多個小灌裝廠,折價三個億。

    這錢百事可樂一把付的,解決了當時市裡財政上的困難,另外呢,新組成的合資公司裡,天府這頭的中方,有40%的股權,百事是60%;

    「你們想啊,有六成股份,肯定是老外說的算嘛。」老頭嘬著茶壺。

    「大爺,四成股份是不多,可是那也是大股東,大股東講話,它還是有分量的嘛,怎麼就不頂事了呢?」巴林不解的問。

     「我跟你們講,你們年輕,好多事不懂!吃不飽,才有氣力去爭,吃飽了,誰去爭啊?廠子裡這幫子領導,以前自己人跟自己人爭得時候,一個比一個凶,現在外國人來了,日尼瑪呦,全成了慫瓜娃!」

    老頭說著就義憤填膺起來,拍著大腿吐沫橫飛的發牢騷,講:「一個個都給喂飽了,什麼事都不干,躺在家裡拿錢,咋個能不慫呢?哪個去爭呢?老外倒是團結的很,一來二去的,那不就是老外講得算!」

    老頭這話未必就說到了點子上,四成股份,不打官司的前提下,好多事的確不好爭,也爭不來的,不代表中方領導就不想爭。

    何況,像百事這樣的世界型大企業,無論是在商業操作的經驗、合作的陷阱設置和規避、甚至在和當地政府的關系上,比起當代的大陸企業家都有太多的優勢。說句難聽點的,真要耍心眼,搞商鬥,在符合規則的前提下,玩普通大陸企業家比耍猴難不了多少。

     改革開放幾十年,外國人吃大陸的虧,大陸方面吃外國人的虧,都不在少數。

    不過老頭的話,的確反映出一個事實:新的合資企業裡,中方話語權很小。

     「老人家,我聽說以前天府可樂在蜀中賣得很好,可我這次來,沒怎麼看見街上有賣的啊,這怎麼回事啊?」梁一飛又問。

    「不生產當然不賣了!」老頭莫名其妙的忽然發火,一拍桌子:「這群敗家子!」

    「不生產,不生產那天府公司賣什麼?」梁一飛好奇問。

    「賣百事可樂啊。」老頭透過窗戶,指了指後面一大排建築物,說:「看見沒,都是以前的灌裝線,現在不生產,有一半都空下來了。」

     巴林還沒太明白,夾七雜八的說:「賣百事可樂?天府可樂,賣百事可樂干嘛?要是賣百事可樂,百事可樂干嘛還要給天府投資,他們自己賣不就行了嗎?」

    「你們年輕,好多事不懂。」老頭又是那一句話,說:「自己咋賣?你說賣就賣啊?現在是這樣的,天府可樂基本不怎麼生產了,廠子裡和下面一百多個灌裝廠,有一大半停產,剩下來一半呢,全在灌裝百事可樂。原漿是什麼你們知道吧?外國人精明的狠,你以為合資就是朋友了?不是的!人家防著你呢,配方保密,定期從國外運原漿進來,用廠子的流水線稀釋灌裝,出來就是百事可樂!」

    巴林還是有點不明白,這說不過去啊?

    百事可樂花錢投資天府,結果還是生產百事可樂,那干嘛不自己投資建廠灌裝?根本花不了那麼多錢,以百事這麼大的企業,想要來大陸投資,哪個城市都歡迎,都會給好政策。

    買天府,當然是因為它牌子好,有名氣,現在只生產百事,不生產天府了,花這些錢,豈不是一大半都打了水漂嘛?

     天府那麼多下屬的灌裝廠都閑下來了,還有那麼多人,都要養著,都要維護,這不也是錢嗎?

    老外有錢,也不是這麼瞎折騰的啊。

    看門老頭又在一旁發牢騷,講得也沒什麼條理,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梁一飛大約算是聽明白了,懶得再聽他發牢騷,笑呵呵的問:「大爺,您方便帶我去廠子裡逛逛不?」

    「這個哪行啊!」老頭連忙擺手。

    「大爺,您看我兩像賊不?再說了,您跟著一塊,還怕我兩干壞事啊。我就是想多了解了解,了解清楚了,再去找老外,不會被他們欺負嘛。」

    梁一飛笑呵呵的,又摸出兩百塊錢塞進老頭口袋裡。

    ……

    ……

    和濱海市的外賓飯店一樣,崇慶飯店也是崇慶第一家涉外飯店,始於抗戰時期的川鹽銀行,87年與香港法華公司合資,成為整個蜀中首家涉外星級酒店,也是蜀中第一家鋪設地毯、有撥號電話、供應牛排和可樂的高檔酒店。

    當然,那時候,這一切只對外國人開放,曾經不知道有多少次,調皮偷偷跑進去玩的孩子被保安抓到後,如同就義的烈士寧可被關小黑屋都不說出自己父母的工作單位,生怕父母受到牽連。

    時至今日,在崇慶已經擁有四星級酒店的時候,崇慶飯店依舊是來蜀中工作、旅游的外國人的居住、聚會首選。

    托馬斯就是這樣一個外國人,他有著四分之一的中國血統,他的祖父,一名退役的航空機修員,在抗日戰爭期間,跟隨陳納德來的中國,為飛虎隊提供機修保障,工作於杭城筧橋機場,在一次來崇慶公干的旅途中,認識了他的奶奶,一名滬市淪陷後逃難來蜀的英文女教師,兩人很快陷入愛河。

     1948年底,托馬斯的爺爺帶著他的父親離開中國,1966年,他的奶奶去世於崇慶。

    對於中國,對於崇慶這個城市,托馬斯有著和那些美國同事們截然不同的感受,即感到親切和向往,又隱隱的生出了抗拒和仇恨,每次踏上這座城市的街道,看到街上行走的那些中國人,他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那段自己從未經歷過的傳奇歲月,同時,又深深的為自己爺爺當初的離開而背負著莫名其妙的愧疚。

    所以即便是代表著新天府的外資方,天府的外資負責人,明明有安排好的外國專家別墅區可以住,可他還是更習慣於住在重慶飯店裡,從這裡翻新過不知道多少次的設置裡,感受那段幾十年前歷史殘留的韻味,站在高高的露台上,保持一定的距離,去俯視著樓下那些他即感到親切,又無法完全理解的中國人。

    當梁一飛來到托馬斯的房間裡之後,托馬斯第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就是回頭看一眼,進門的地毯有沒有被踩髒。

    他皺了皺眉頭,地毯很干淨,沒有泥水和污漬,但依舊被踩出了腳印。

     「托馬斯先生,你好,這是我的名片。」梁一飛雙手遞過一張名片。

     托馬斯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雙手接過了名片,看到上面只有純中文的介紹後,就隨意的放在了桌上,說:「梁先生,我時間有限,請您直接說明來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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