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生燃情年代 作者：銀色紀念幣 (已完結)

第459章 賊喊捉賊?

　　上午各方人馬陸陸續續到齊，第三個來的是養生堂的鐘淼淼，這位是獨自前來，宗芙荔倒是跟小人精一樣，和誰都認識，又叫了鐘叔叔，鐘叔叔還特意給她帶了一份禮物：她明年準備出國，送了她一本精裝版的牛津詞典。

　　鐘老板是宗老板之前的下屬，兩人鬧翻，分道揚鑣，見面之後淡淡的打了個招呼，卻跟梁老板談得挺熱烈。

　　別看養生堂現在規模不大，可是鐘淼淼話語之間，對中華鱉精很不以為然，他的龜鱉丸經過了國家認證，拿獎無數，而中華鱉精，因為近期傳出的鹿仁康鹿家軍禁藥事件，的確也受到了影響。

　　「梁老板，我講句話你別不高興啊。」鐘老板也不知道是性格直爽，還是怎麼的，大咧咧的拍了拍梁一飛肩膀，說：「你這個中華鱉精要是做不下去，將來賣給我，我不虧你。」

　　梁一飛斜著眼看了看自己被他拍過的肩膀，呵呵一笑，抱著茶杯說：「鐘總，你這名字不好，水太多了，就跟你那個龜鱉丸一樣的，水分太大。」

　　「梁總，你這麼講話不好吧。」鐘淼淼臉一沉。

　　宗卿厚這時候又出來打圓場，笑說：「就許你說要收購人家廠子啊？老鐘啊，難聽話可是你先說出來的啊。」

　　說著話的功夫，又到了幾家。

　　飛龍的姜偉，姜總之前也是見過的，比較熟悉，既然是做保健品，那麼和其他廠家自然會有矛盾，不過可能是性格使然，他話不多，來了之後一直面帶微笑，沒怎麼開口，有時候和他太太交頭接耳幾句。

　　快到上午十點的時候，太陽神懷老板到了，也是一位年紀比梁一飛大出一大截的企業家，和宗卿厚年紀仿佛。

　　他是行業裡的龍頭老大，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可以說在行業內都是他的晚輩後輩，所以無論有什麼矛盾，面子上，對他還是很尊重的。

　　最特別的一點，太陽神是國內保健品行業中，唯一一個上市企業，而且是在香江上市，去年12月。

　　僅僅是這一點，就把他和在場的企業家，把太陽神和其他保健品鮮明的分別出來，在別的保健品還在國內靠著賣貨賺錢的時候，太陽神已經開始了它的金融之旅。

　　企業上市是個大門檻，無論是企業形式、資金來源，還是未來的發展模式，都會因此有質的區別，保健品企業上市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國內這麼多保健品，即便是頂級諸如飛龍三株之類，想要上市，依舊困難重重，也只有這家老牌企業，被視為中國保健品之王的太陽神有這個資格。

　　飛龍的姜總很早之前就想推動企業上市，在香江的時候，被上市監察機構問了幾個問題，最後灰溜溜的跑回來，此時數他最熱情，一直很虛心的向懷老板請教些什麼，兩人想談甚歡。

　　懷老板一到，幾乎都在聽他講話，只是他看向梁一飛的目光裡，總有些警惕和不太友善的神情。

　　「你什麼時候跟他有矛盾了？」宗卿厚在一旁小聲問。

　　梁一飛想了想，說：「應該不是直接矛盾，你記得去年我們去央視奪標，太陽神也在吧？」

　　「對啊。」想到當初，宗卿厚有些感慨，當時太陽神不是沒錢，而是沒想到會橫空殺出一匹黑馬，把價格抬到一個驚人的地步，加上央視那種古怪的競爭規則，最後和標王擦肩而過。

　　「之後沒過兩個月太陽神就上市了，上市當天，股價跌破發行價。」梁一飛笑了笑，說：「大約是在記恨我吧，如果標王被太陽神拿下的話，他的股價不會這麼難看。」

　　宗卿厚點點頭，微微一笑，沒說什麼，這裡面也有他的『功勞』。

　　接下來又陸陸續續的到了幾家，等到幾乎要吃午飯的點，還少一家，三株。

　　最近這段時間，三株的內部文件泄露事件傳得沸沸揚揚，對保健品行業內所有的廠商都是一種威脅，在場的甚至有五六家和三株已經產生了正面交鋒，於是話題不知不覺得就轉移到了三株身上。

　　「不會不來了吧？」有人嘀咕說。

　　聲音不大，可是聽得很清楚，在場眾人心裡都有這個疑惑，三株現在一方面以驚人的速度發展，一方面，又可謂是四面皆敵，到處結仇，要說在場這些人，相互之間有恩怨，那麼所有人都和三株有矛盾。

　　三株老板這時候出現，他能說什麼呢？總不能舌戰群雄，把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鄙視一頓吧？

　　「依我看咱們先吃飯吧。」還是太陽神的懷老板開口了。

　　「那就去樓上開席吧。」梁一飛點點頭，吃完飯，稍稍午休一會，下午一群老板還要在一塊開會發言，晚上是節目表演，不能為了三株一家，讓其他都乾等著。

　　嵐韻湖最大的一個包廂打開，場地打籃球都夠了，落座上菜，涼菜剛上來，宗卿厚作為召集人，正要舉杯敬酒，忽然吳三手從門外進來，在梁一飛耳邊小聲的嘀咕了幾句。

　　宗卿厚端著酒杯看著梁一飛，梁一飛衝吳三手點點頭，然後笑道：「大家說巧不巧吧，三株吳兵新吳老板到了，正在上樓。」

　　「那就等他一起啊。」宗卿厚放下了酒杯。

　　片刻之後，包廂的們被推開，穿著旗袍小姐的禮儀小姐引進來一個個頭不高的胖子。

　　「呦，諸位，實在是抱歉，對不起對不起，本來是早上九點就該到，哪知道飛機晚點了，讓大家久等！」

　　三株的老板吳兵新，這半年來八面出擊，和全國的保健品商爭鋒相對，在場有一半都跟他有直接的矛盾，可是這一露面，卻沒半點盛氣凌人的樣子，相反十分的客氣和和藹，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求人辦事的。

　　「吳總來了就好，請入席吧。」

　　招呼著入了席，還是宗卿厚端起酒杯，說：「各位都是保健品行業中的翹楚，這次我腆著老臉請大家來梁總這裡做客，希望能聯絡聯絡感情，也希望咱們這些人在一起，能探討一下對這個行業的看法，讓這個行業越來越好，也越來越規範。」

　　「宗老板這個話講得太有道理了！」三株的吳老板忽然接話了，笑呵呵得說：「現在我們這個行業，問題就出在沒有規矩，亂來的太多！市場都被搞壞了！」

　　這話說出來，氣氛一下子變得十分尷尬。

　　整個市場裡，最沒規矩，最亂來的，不就是你們三株嗎？

第460章 什麼都要

　　三株的吳老板從露面開始，就讓人有種強烈的錯位感，眼前這個胖乎乎小笑瞇瞇十分和氣的中年人，怎麼也沒法和發出那種『不擇一切手段幹掉對方』的內部講話聯繫起來。

　　他接著講的這句話，也讓全場十分的茫然。

　　市場是亂，這點不假，可是之前的亂，僅僅限於保健品本身。

　　比如胡亂誇大保健品功效，把沒的說成有的，把小的講成大的；比如產品本身的不科學性，明明就是普普通通的糖水，對外宣傳經過N種國家認證，得到若幹國家專利，什麼人都敢來做保健品，什麼保健品都敢說自己是行業第一、全國第一、全世界第一……

　　保健品的銷售和管理也十分混亂，有的廠家的代理商，居然會代理七八家的貨，最多的聽說有代理接近五十種保健品的，反而要廠家給他錢，他才會賣力推銷……

　　具體到具體競爭中，也經常是相互使絆子、背後搞陰謀，比如某保健品到一個地方，先把這裡的報紙版面全部包下來、商場柜臺全部租下來，讓後來者無處下手。

　　等等不一而足的亂象。

　　可這些，都是存在已久的，所有廠家都是這麼幹的，而三株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卻把整個行業的矛盾衝突提高上了一個檔次，直接派商業間諜去對方內部，甚至不惜違法，向對方的主要銷售管理人員下手。

　　出來做買賣，做不好，最多不賺錢，可是按照三株這麼幹，各公司難免人人自危，錢賺不到，弄不好個人還要倒霉。

　　要說亂，三株最亂，他一家給整個行業帶來的衝擊，就頂得上過去好幾年的，如果每家都學他，那這個行業簡直就會變成真得戰場，誰還敢來做？

　　他反而出來，大義凌然的指責行業亂象，這讓在場的人都聽得一頭霧水。

　　這不是賊喊捉賊嘛。

　　梁一飛呵呵一笑，說：「吳總，您的內部講話，我們都拜讀過了，那真叫一個勇猛精進，難怪三株能成長的如此迅速。」

　　「梁老板，話裡有話啊。」吳兵新也不生氣，說：「今天過來，就是要跟各位道個歉，三株現在太龐大了，好多事我都不知道，他們一層層報上來，我才曉得，湘贛那邊和你們還有哇哈哈發生了一點兒不愉快，我已經狠狠的批評了他們。這不是亂來嘛！你放心，類似的事情，以後肯定不會發生。」

　　說著，端起酒，說：「這杯酒，當我向梁總和宗老板賠罪了。」

　　說完，咕咚一口乾了。

　　梁一飛和宗卿厚相互看了看，不知道吳兵新葫蘆裡賣什麼藥，也拿著酒抿了一口。

　　吳兵新喝完酒，話鋒微微一轉，笑呵呵得說：「不過嘛，這也的確沒辦法。三株現在這個規模實在是太大，層層級級，上上下下的，加上外圍人員，有好幾萬，這麼多人，難免有一些亂來的。剛才我說的亂，就是這個意思，咱們國內的企業，做到一定程度，的確不是哪一個人可以靠個人能力來管理好的。剛才宗老板說，對這個行業有什麼建議，我覺得，咱們應該學習國外，引進先進的管理模式，轉變管理思維，從草臺班子，個人英雄主義的領導，走向專業化和正規化，靠制度來管，靠先進工具來整合企業。」

　　這話說的是很有道理的，也說出了目前國內大企業的通病。

　　可梁一飛和宗卿厚聽懂的，卻不是這點。

　　他兩算是明白了，這位吳老板，之前什麼客氣、道歉，全是場面話，他壓根就沒準備改變策略。

　　這人就是個笑面虎。

　　「吳總，說起管理，你們三株的營銷網路那可是行業內最大的，還真是有幾萬人，人多力量大嘛，什麼做不到？」養生堂的鐘淼淼說。

　　人多力量大，當初養生堂的倉庫就是被三株叫人給砸了。

　　吳兵新這一次壓根好像沒聽出來對方話外之音，反而打蛇隨棍上，說：「說到營銷網路，三株這點已經不夠看嘍，太小家子氣了……」

　　他這麼說，全部人都在笑，三株的營銷網路不夠看？小家子氣？他幾千家分公司營業部，幾萬人的營銷隊伍那是擺設？

　　保健品行業都做營銷，可做到極致的，目前就三株一家，同樣的資金，大部分保健品廠家都會把主要部分投到市場上，但唯獨三株，幾乎把全部的資金都投放到市場營銷上。

　　所以三株是發展迅速的一個。

　　要說三株的營銷網不行，那其他廠家簡直就可以算是沒有營銷。

　　梁一飛算是見識了，這年頭的老板和後世相比絲毫不遜色，臉皮夠厚，人也足夠無恥，大約唯一不同的是，後世的老板們臉皮厚無恥起來，總喜歡用什麼民族、情懷之類的東西，給自己披上一層金光閃閃的皮，不至於那麼赤裸裸。

　　不過話說回來，今天屬於內部聚會，連記者都沒有，大約也用不到這多的顧忌。

　　「說起營銷網，還是要看巨人的，史老板……」吳兵新衝史玉駐呵呵一笑，說：「巨人的集團軍模式那可是最新的，也就半年吧，水銀瀉地一樣鋪開了，讓我們很多城市的業務員都十分頭疼啊。給我們上上課？」

　　如果說三株的發展速度是保健品行業的第一個奇跡，那麼才涉足保健品不久的史玉駐，很可能創造第二個奇跡，已經創下了入行半年，回款十個億的驚人業績，按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說不定倒是他先成就了三株定下的三年一百億的目標。

　　說起來，這二者相同之處就在於都把主要的精力財力放在了市場推廣上。

　　和這些人比，梁一飛那個入行半年超過五千萬，第一年兩到三個億的指標，雖說是已經達成了，但卻是根本不夠看，顯得頗為保守，也就只能在保健品行業的一線上游徘徊，畢竟沒有進入頂級。

　　今年，華強廠系列保健品的營銷任務，加上匯德利，也不過就是五個億而已。

　　一來是他的心思已經不完全在保健品上面，以保健品起家，純粹就是為了積累真正的第一桶金，雖說談不上討厭，但他也絕對不喜歡這個行業，未來這個行業的前景也畢竟是有限的，下一階段並不如不顯山露水的飲料行業。

　　今年保健品的指標是五個億，但是紅牛的指標，連張松這個實際上有他滑頭一面的老家伙都說了，最低十個億。

　　這是張松保守的說法，免得完不成，不好跟梁一飛交差。

　　既然是保守的說法，那就是無論任何情況下，肯定都能輕鬆實現的指標。

　　而這個數字，梁一飛的態度只有四個字：嗤之以鼻。到年底，如果真的就十個億的營銷額，他絕對要狠狠的『臭』張松一頓，再點一點他。

　　史玉駐微微仰起頭，笑道：「還真就說著了，下午不是大家發言嘛，我要說的還就是營銷的問題。」說著，用征詢的眼神，看了看梁一飛，道：「梁總，要不先吃飯，吃完飯下午再聊？」

　　梁一飛笑了笑，說：「那我可得認真學習，中華鱉精的銷售渠道始終沒建立好，就這麼一個廣告公司，還有些控制不住……」說著，反過來又看向吳兵新，說：「吳總，您今天下午想必也有高論吧？」

　　「我倒是有點淺見，大家共同討論嘛。」吳兵新說。

　　邊上養生堂的鐘淼淼忽然開口，說：「梁老板你們的銷售網的確是有問題，當初鹿仁康這麼好的代言，你不好好裡利用，他那時候全國各地做廣告，你就應該乘熱打鐵，他到哪個城市，你就在那個城市建立團隊，占領市場。」

　　鐘淼淼年紀比宗卿厚略小一些，但比梁一飛要大不少，再加上家庭出身、性格原因，說起話來，頗有些居高臨下說教的味道。

　　「他真要是這麼幹了，那你們龜鱉丸現在就很麻煩，你們兩家產品同質性太高。」宗卿厚說。

　　一直沒說話的飛龍姜偉淡淡的開口，「說起同質性，保健品嘛，就那麼些功效，咱們在座的，大約都有部分領域的衝突，我下午倒是想談談開拓新領域新功能的問題。」

　　飛龍藥業其實是在場的當中，產品領域相對比較多的一家，他的減肥產品和巨不肥衝突，提高免疫力的產品增強體質的，和太陽神、中華鱉精衝突，還有一些小兒用品，又和哇哈哈衝突。

　　同行業自然有很多共同話題，即有只有行業內才知道的貓膩和隱患，也有相互關聯和衝突的利益聯繫，幾個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雖然矛盾重重，可是氣氛卻很快的就熱烈了起來。

　　飯吃到一半，卻都沒有心思繼續吃下去，包廂裡就聽這幫人大嗓門在說話，亂得很，還是太陽神的懷含新，現在興頭都上來了，這頓飯估計也沒心思吃，乾脆項目提前，現在就去會議室，大家暢所欲言，但是一個一個講，一個一個問，省得像現在這麼亂。梁老板你給安排下，送點點心茶水來就成。

　　這個提議得到了廣泛的響應，於是老板們閃人，偌大的包廂裡，就剩下了家屬和孩子，一下子就變空了。

　　「被他們吵死了。」宗芙荔用筷子在戳鱷魚頭骨，發出嘟嘟嘟的聲音。

　　「嗯。」年紀很小的史晶很有同感的點了點頭，說：「姐姐我們不要吵架。」

　　想了想，又說：「你要是喜歡什麼，我可以給你的。」

　　「大人都很復雜的，他們這個也想要，那個也想要。」宗芙荔老氣橫秋的摸摸史晶的頭，說：「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第461章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嵐韻湖的一號會議室說起來是一個『室』，其實就是一個大廳，省裡市裡有些比較重要，但是又達不到需要保密的會議，常租用嵐韻湖的會議室開，倒不是因為省裡市裡沒有規格夠的場所，只不過這地方環境實在太好，既然是開會嘛，總是開開心心舒舒服服的比較好。

　　所以一進這個一號會議室，有幾個人就下意識的『呦』了一聲，然後扭頭四處打量著。

　　「我是第一次來，不過你這地方快比得上海裡的幾個廳了。」懷含新笑呵呵的說。

　　這話是誇梁一飛，但是意思有些像『你買的這個愛馬仕不錯哦，我去年才買了兩個』，說話的真正重點，是告訴大伙，他去過海裡。

　　果然，頓時把目光都吸引了過來，尤其是三株的吳兵新，他是最崇尚官商結合，紅頂商人路線的，能去海裡做客，顯然是把官商這兩個字發揮到了極致。

　　宗卿厚直接上了臺，從服務員手裡拿過話筒，拍了拍，說：「各位，咱們內部閒聊，就我來主持了，大家都在前兩排坐吧。」

　　一群大老板私下裡跟小學生其實也沒太大區別，零零星星的坐在了前排，坐下之後，還在交頭接耳。

　　「我說一下下面這個過程安排啊。按照之前大家報過來的話題順序，挨個上臺講，上面講的時候，下面就不要講小話了，有什麼想法、意見，請舉手提問。」宗卿厚笑說：「反正我們人也不多，就算都舉手，臺上也能回答的過來，總之一句話，要有秩序。」

　　頓了頓，又補充說：「今天來的都是企業的一把手，在各自的企業裡，那是說一不二，制定秩序而不用遵守秩序的，不過咱們這些人聚在一塊，我覺得還是要有點子規矩的，要不然就亂套了，是這個道理吧。」

　　下面一陣哄笑，太陽神懷含新說：「老宗啊，你既然在臺上，你就先說唄，你今天說點什麼？」

　　「我當主持，我就不說了。」宗卿厚擺擺手，直接進入了正式環節，說：「第一個報上來的，是養生堂鐘總，有請鐘總。」

　　下面鼓掌，鐘淼淼三兩步上了臺，衝臺下點點頭，說：「也是巧了，我今天要講的，和飛龍姜總有些類似，也是講保健品領域的問題。」說著衝姜偉微微一笑。

　　姜偉在臺下以點頭微笑回應，示意對方先請。

　　「來之前啊，我做過一個調查，就截止今年春節為止，國內市場上，有多少種保健品，多少保健品廠家？大家知道嗎？」鐘淼淼問。

　　臺下，太陽神的懷含新這次沒舉手，但是沒人回答，他就直接說：「零零碎碎的大概大概有兩萬多種保健品，有快兩千家廠商。」說著，很不悅的哼了一聲，說：「現在什麼人都能來做保健品，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貼個牌子都敢說有這個那個功效，簡直是胡來，市場徹底搞亂掉了！」

　　「哎，懷總這話說的對！目前市場上，大約有兩萬兩千多種保健品，兩千五百家廠商。」

　　這個數字很精確，顯然不是一般民間的力量可以統計出來的，鐘淼淼先給眾人帶來了一個意外，然後繼續道：「不過，我要說的倒還不是這麼多廠商亂入，而是在想，這麼多保健品，可是涉及的產品領域呢，也就那麼幾種。」

　　他說出來，才意識到，用領域這個詞其實不太合適，更應該說是產品類型，或者藥物載體。

　　藥丸、藥業、貼膏、衝劑……主要就是這麼幾種。

　　鐘淼淼的意思是說，為什麼保健品非要和『藥』聯繫在一起呢，為什麼日常的生活裡的食品、飲品，就不能有保健功能呢？

　　比如一瓶水，能不能加入點什麼科學元素，讓它對人體有益？一種蔬菜，能不能經過特殊的精心培養，讓它擁有大量的維生素？

　　甚至不光是吃，衣食住行，都可以用來保健嘛。

　　保健床墊、保健鞋墊、保健自行車、保健香煙、保健電視機……

　　諸如此類。

　　「那麼這個保健品就關係到老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市場一下子就變大無數倍啊。到那時候，我們再回頭看現在這些爭執，簡直可笑，蝸牛角上爭何事？」

　　今天在會議上的人，也許各有各自性格品德上的缺點，但是有資格走到這一步，無一不是驚才絕艷的人。

　　鐘淼淼這個開頭的發言，含金量非常高，也的確是引人深思，下臺時候的掌聲，比他上臺的時候熱烈的多。

　　「這還真是個不錯的思路啊。」史玉駐坐在梁一飛身邊講。

　　「嗯。」梁一飛點點頭。

　　不能說思路不好，可是，為什麼所有的好思路，到了當前這些企業家手裡，絕大多數最後都會變了樣呢？

　　健康生活，科學養生，最後就變成了轟轟烈烈的全民傳銷。

　　鐘淼淼之後，就是姜偉，他講得是真正保健品領域，目前保健品主要集中在幾類，增強體質和免疫力的一大類，專門有特殊功效的一大類，又分為壯陽、滋陰、益智、少兒促食、減肥等等具體的分類。

　　總的來說，保健品功效目前還是比較有限的，國內這些大廠家，各有各的拳頭產品。

　　姜偉建議，是不是可以重新劃分一下『地盤』，比如說，壯陽，這這麼一兩家來做，剩下的不參與，這一兩家，也不去和其他廠家分另外領域的餅。

　　這麼一來，從整體來看，整個市場都有秩序了，從個體來看，每家都可以節約很大的精力，避免惡性競爭，把財力物力用在自己的強項上，讓強的更強，好的更好。

　　這番話雖然有些理想化，目前不太可能實踐，但是在場眾人大多都意識到，這的確是一種非常好的狀態。

　　它好就好在，一旦形成了『幾大巨頭，各專其項，互不廝殺』的局面，那麼整個國內的保健品市場，就會逐漸被這幾家越來越大，越來越專的廠家所壟斷，擁有絕對的話語權，其他人新入場，根本沒法在技術、產品、市場等等任何方面，去趕超幾家巨頭。

　　三株、中華鱉精這樣的神話，就很難再發生。

　　梁一飛在臺下一直沒有說話，可是心裡對於這些之前多少有些瞧不起的當代企業家，漸漸的有所重新定位，也從他們的話裡學到了一些東西。這些東西，覺得不是穿越先知或者MBA的案例所能帶來的，甚至都不是他上輩子經商能體會到的。

　　上輩子，他也就是個二線尾的企業家，企業距離創業板上市都有一段距離，而眼前的這些人，可以說是改革開放後，整個中國都最成功的一批人，每一個人都創造出並不亞於他的神話，他們的經驗、教訓以及對未來的觀點，可以說是中國改革開放十幾年來，商界最寶貴的成果之一。

第462章 對面開家亞細亞

　　就在梁一飛在嵐韻湖開會的時候，袁欣然正在接手的商場頂層辦公室，面對一大堆前來討薪的工人。

　　二期的工程一直拖欠工程款，老板跑了之後，這些工人連年都沒過好，才過完年就回來蹲守，聽說換了新老板，工人們立刻成群結隊的堵在辦公室這一層，這一大早，正好把袁欣然堵了正著。

　　辦公室裡走廊裡，擠得全是五大三粗的漢子，有的見新老板是個小姑娘，就擺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嚇唬，有的打可憐牌，賴在那裡鼻涕眼淚都出來了，有的就悶不做聲，堵在那一根煙接著一根煙的抽，一副不給錢我就不走的樣子。

　　整個半層樓都亂極了，原本商場的工作人員本來就對因為老板換來換去，毫無歸屬感，袁欣然又才來，更是沒培養出什麼親信，所以看熱鬧的多，一個出頭解圍的都沒有。

　　就是想解圍，如今這樣子從辦公室到半條走廊都擠滿了人，也根本過不來。

　　袁欣然身邊只帶了一個『小秘書』，才從大學畢業的一個女生，看到這場面嚇得不行，兩條腿都在哆嗦。

　　誰都沒想到，袁欣然居然絲毫不示弱，等這幫人鬧了一陣稍稍安靜下來之後，忽然跟母老虎一樣爆發出來，叉著腰指著這幫工人先一通臭罵。

　　說什麼你們這幫不知好歹的東西，老娘要是不來，你們一毛錢都拿不到，現在老娘在這裡就是要搞活商場，來救你們，你們他媽的反而來給我添亂，我告訴你們誰他媽再搗亂，誰他媽一毛錢都別想拿，等老娘再跑了，這個商場就等著被政府鏟平，你們這些人，就等著回家喝西北風吧。

　　大約是沒見過這麼彪悍的女人，工人們說到底，也都是老實人，不是社會上作奸犯科的混混，給這一頓罵罵得有些懵圈。

　　緊跟著袁欣然又拋出了個甜果，說現在不鬧事的，接下來二期工程還用他，工錢一個月一結，一毛錢不少；誰還在這鬧事，我名字都記下來，我一毛錢都不給，你們要告就去告，告贏了，老娘給錢，告輸了，你自己倒霉倒貼訴訟費律師費。

　　再跟你們講，是溫玉春欠你們的錢，不是老娘，老娘給你們是人情，不給你們是天經地義。

　　這話就是忽悠了，能拿下商場，前提就是補發拖欠工資。

　　其實這些錢，梁一飛之前是給她預備下了，提前打給她的三百萬，足夠她先把工資給償還了，不過袁欣然對於這筆錢有其他的規劃，暫時不準備用，所以就有了這一齣。

　　工人畢竟不敢真把她怎麼樣，袁欣然又先拿出來五萬塊錢安撫了一下，氣勢洶洶的工人們逐漸散去了。

　　「姐……你，你太厲害了！我剛才都差點嚇尿了。」等人走後小秘書顫顫巍巍的說。

　　袁欣然瞅了她蒼白的臉一眼，說：「瞧你這點出息，怕什麼？要被強奸，那也輪不到你！」

　　小秘書：「……姐，不過我也覺得這些工人怪可憐的。」

　　「我跟你講，有的人你能跟他講道理，有的人就不能跟他講道理，講不通。」袁欣然揮揮手，說：「我把商場幹活了，這些人的錢自然就有了，與其跟他們在這裡講半天道理，還不如幹點實事，這才是真正幫他們，你懂吧。行了，你打扮打扮，跟我去逛街。」

　　「啊？」小秘書一愣，感情您說的幹實事，就是逛街？

　　還要打扮打扮？

　　「去哪？」小秘書怯生生的問。

　　「市裡新開了一家亞細亞，距離我們不遠，就兩站路。」

　　袁欣然哼哼了一聲，不陰不陽的說：「真是有意思啊，濱海市什麼時候變成發達大都市了，大型商場一家接著一家開，還偏偏距離我們那麼近，幹什麼，搶生意嗎？不過亞細亞不是聽說都要黃了嗎，怎麼還來我們市開分店？不管，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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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嵐韻湖這邊，接下來又有幾個人上臺講話。

　　太陽神懷含新講得是多元化發展，作為全國最大最老牌的保健品行業，太陽神是有這個資本的，先後涉足了地產、科技、農畜牧、零售等等多個行業。

　　雖然太陽神在這些方面目前看來無一勝績，都沒有取得什麼好成績，但是他給在座的人，講了一個金融理論。

　　上市公司的市值、股價，未必就和效益掛鉤，但是公司越龐大，下屬產業越多，那麼股價可能就越高，甚至可以用新的投資、新的項目，去拉動股價，哪怕這個項目和投資並沒有真實的價值。

　　當然他的話沒有說的這麼白，意思是到了：金融對於局外人，普通股民，甚至是監管機構，透明度都十分低，只要會運作，企業就可以逐漸的脫離產品，在金融市場直接獲利。

　　這樣的歪門邪道，在目前卻被奉為金玉良言。

　　接下來史玉駐講得是他們公司的集團軍作戰模式，把營銷進行軍事化模擬，全國確定了三大戰役，為了這三大戰役，下設華中、華南、西北等八個方面軍，下屬幾十家公司逐層領導，變成軍長、師長，建立起一萬人的戰鬥隊伍，他自己擔任元帥。

　　看起來，這和三株的營銷網沒大區別，只是換了一個名字，但是事實上在執行中，這種軍事化層級管理，效率更高，層層職責更加明確，可以說把營銷手段發揮到了極致。

　　事實上，史玉駐的一天一個億的營銷奇跡，就是在集團軍作戰之初實現的。

　　「史總，我有個問題。」一直沒怎麼開口的梁一飛舉手。

　　和其他老板一樣，他也沒完全遵守規則。

　　「梁總您說。」史玉駐對於梁一飛還是比較有好感的，他覺得這個人雖然不是在場這些人裡最有錢的，但他實在太年輕了，能走到這一步，足以說明這人的眼光和運氣都是好到了極點。

　　梁一飛不急不慢的說：「這個集團軍模式，您說在三個月之內，就組建了上萬人的隊伍，把營銷團隊擴大了幾十倍。」

　　「是。我之前做漢卡，營銷不成問題，基本都是人家找上門來買，所以沒有刻意的去培養團隊。」史玉駐說。

　　「那這麼短時間組建出來的團隊，怎麼保證他們最起碼的忠誠度，和組織紀律性？」梁一飛想了想，說：「這幫人，其實就是一批雇傭軍，完全就是為了錢來的，起步階段，巨人突飛猛進階段，他們還能賣賣力氣，可是等到了增速逐漸平穩之後，這幫人會把心思花在哪裡，那就不好講了吧？」

　　梁一飛這些話讓史玉駐心裡微微一動。

　　這並不是危言聳聽，實際上，這個龐大的隊伍，由於組建太快，人員太雜，在發展初期雖然讓人熱血沸騰，突飛猛進，可是現在已經漸漸的浮現出來一些問題了。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一開始，市場是空白的，大片面積等著占領，出去跑市場，一天輕輕鬆鬆賺一百；漸漸的，市場相對飽和了一天，出去跑市場，一天努努力，能賺個五十；再接下來，等到一天只能賺30塊錢的時候，下面這些人，就把心思放在內部上了。

　　從市場上掏錢越來越難，可是，從內部搞錢，卻相對容易，等到同樣是『一天辛苦』，從市場上只能賺10塊錢，但是從內部通過各種黑箱操作，可以黑15塊錢、20塊錢的時候，這幫子臨時組成的所謂集團軍，就一定會有人動歪腦筋。

　　從今年年初，史玉駐就發現，各個『軍、師』都存在這個情況，很多明明出現在賬上應該進入公司銀行賬戶的錢，卻就這麼在陽光之下，化為虛無，再也找不到在哪裡了。

　　除此之外，各種成本費用也開始激增。

　　他最近就在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甚至專門帶著員工去參觀了一趟監獄，但收效甚微。

　　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難，搶劫容易，分贓難。

　　「梁總，你覺得有什麼好辦法嗎？」史玉駐很直接的問。

　　「短時間內沒有，只能更快的去開拓市場，把這些人的心思，重新拉到市場上，但是……」梁一飛笑了笑，說：「史總，您的攤子鋪的太大了，萬一保健品這邊有任何紕漏，巨人大廈怎麼辦？」

　　史玉駐要為巨人集團建一棟亞洲第一高樓，巨人大廈，已經開始動工，並且學習香江的模式賣樓花，看似賺了不少錢，可事實上，蓋樓的錢，基本都是貸款。

　　巨人保健品紅紅火火，卻是不怎麼賺錢三個月組建一萬人的團隊，這些人的吃喝拉撒，通勤交際，把巨人保健品的成本推到了一個嚇人的地步。

　　「梁總，我年紀大，說句話你別不愛聽，你這個年輕人，什麼都好，就是太過於謹慎，小家子氣！」

　　太陽神的懷含新忽然開口了，說：「當初在央視，一點五個億拿標王的氣勢哪去了？企業做大了，不敢擴張，遇到點事，就想著縮頭，你這年紀輕輕的，哪裡有點朝氣？你這麼年輕，錢多錢少先不說，格局不能太小了，這是會限制你發展的。」

第463章 敢不敢賭一把

　　能聽出來，懷含新這番話雖然有當初在央視敗給梁一飛的氣憤，但同樣，也包含著一個長輩、過來人，對於年輕人『錯誤』理念的恨鐵不成鋼。

　　懷含新畢竟是老了，而梁一飛畢竟也是這個行業中最年輕的新星，可以說，是這個行業的未來。

　　只不過，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倚老賣老，在教訓人，這也是老一代成功企業家的通病。

　　梁一飛畢竟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上輩子這種類型的企業家論壇參加過不少，也遇到過比懷含新看起來脾氣更大的所謂老前輩，無論是覺得對方是對是錯，倒也都不至於生氣。

　　就是請他們來說話的，他們說的對，那是對自己的啟發和促進，說的錯，那是用他們的『教訓』，來避免自己走彎路，給自己警醒。

　　梁一飛衝他點頭微笑，表示明白他的意思，沒有反駁。

　　沒想到懷含新越說倒是越起勁，本來是史玉駐發言時間，他卻直接站起來走到臺上，把話筒從史玉駐手裡直接接了過來。

　　史玉駐一臉很無辜的樣子，嘴巴微張，兩隻本來就有點突出的眼睛愣愣的看著他。

　　「你說差不多了吧？說差不多了就換我來講兩句。」不等史玉駐答應或者拒絕，他就揮揮手說：「你要是沒說完，等我講完你再講。」

　　臺下哄的一陣笑起來，主持人宗卿厚也是很無語，搖頭苦笑，規則這種東西，對於在場這幫人真的沒什麼太大作用。

　　「懷總，你這帶頭破壞秩序啊。」宗卿厚笑道。

　　「什麼叫做秩序？！」懷含新一瞪眼，說：「秩序這個東西，就是領導管下級，老板管員工，強者管弱者的，我問問你，你是我老板還是我上級啊？」

　　說著，對史玉駐說：「小史你先坐著，讓我先說，行不行？」

　　「行行行。」史玉駐嘿嘿一笑，搖搖頭，下場，卻坐到了梁一飛身邊，歪這頭說：「梁總，有機會，到我那裡去作客啊。」

　　梁一飛還沒回答，臺上懷含新就大著嗓門說：「哎哎哎，你們別在下面交頭接耳，尤其是你，小梁老板。我今天本來不準備講什麼的，不過就剛才說到格局，我就一定要說你幾句。」

　　氣氛總的來說比梁一飛之前想像的要好，看來還是應該多交流，不能什麼話都憋著，梁一飛笑著一攤手，說：「老前輩你講，你講，我聽著。」

　　「你這個年輕人，我之前是很看好的，尤其是你把我的標王搶了之後，我當時覺得，這小伙子可以，有膽識，有魄力！」

　　懷含新比劃了一個大拇指，然後緊跟著話鋒一轉：「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你拿了標王，去賣什麼飲料？你是幹什麼的，你是做保健品的啊，在座的這些人，不要看他們比你年營業額高，不行的，他們，還有我，都是半老頭子了，你就是熬，也能把這些人都給熬死。結果呢……」

　　懷含新越說越生氣的樣子，啪一下拍了桌子，說：「中華鱉精一手好牌，你看看你打成了什麼樣子？開頭不錯，可到後來，我看你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一年有了三五個億好像就知足了？」

　　「懷總，你這叫做瞎操心，人家自己都不急，你急什麼。」宗卿厚年紀也不小，在邊上插話說：「慢慢來嘛，你也說了，他才多大？再過十年，我們都幹不動了，他還正當年。」

　　「慢什麼慢？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社會主義建設已經耽誤了幾十年，現在怎麼慢？我們這代人是有歷史使命的，國家給了這麼多政策，我們自己不當一回事，慢悠悠得朝前走，那就是歷史的罪人！」

　　臺下一陣哄笑。

　　「你們不要笑，小梁，我告訴你，這個時代，就是要敢想敢做，格局一定要大。老牟你知道吧，人家就今年提出來，出資600個億，對喜馬拉雅山改造，炸一條50公里寬的通道，把印度洋暖流引入我們國家乾旱的西北地區，再造一個魚米之鄉，一個超級發電大壩，這是什麼精神？這才叫做敢叫日月換新天的精神，你們這一代年輕人，就是少了這個精神！看看人家老牟，生意都做到國外去了，上次跟我講，還要在歐洲發達國家，建立50個銀行保險公司；五年之內，給國家捐一艘航母！這叫什麼，這就叫企業家的歷史使命感！」

　　敢叫日月換新天？梁一飛聽到這話，心裡咯噔一下。

　　上一個這麼說的，還在牢裡呢。

　　日月換新天，不是企業家的工作。

　　「懷總，我打斷你一下啊。」梁一飛也是吃了年紀小的虧，被講得有點無奈，脖子一梗，說：「沈萬三還修明長城呢，最後怎麼著？我今天在這裡斷言，牟總這些話，百分之九十都是吹牛逼！懷總，你敢不敢跟我賭，五年之內，必然見真章！我輸了，輸你十個億，你輸了，輸給我十個億！」

　　此言一出，整個會場的氣氛頓時熱烈了起來。

　　沒想到小梁老板看起來笑呵呵得，這脾氣也烈的狠啊，被罵了幾句，直接就跟老懷對上了。

　　這是被懷老板說急眼了，拿出來十個億賭博，壓上了身價。

　　一雙雙發亮的眼睛，就看向了懷含新，看他怎麼回應，你把人家罵的狗血淋頭，人家給你下了挑戰書，你接還是不接？

　　「你們要不要也跟著來賭一賭？」梁一飛有些陰壞的加了把火，心想最好大家都不看好我，一家十個億，一家十個億，過幾年，老子白得幾十個億！

　　不過都是人精，這時候沒誰來把火朝著自己身上撩撥，反而都饒有興趣的看著懷含新到底怎麼表態。

　　「你這個小伙子，太較真了吧！」懷含新翻了個白眼，說：「我就是給你舉個例子，告訴你，年輕人要有大志向，大格局！至於老牟那些事，我哪能肯定啊。」

　　哄的一下，整個會場人不多，卻是笑翻了。

　　懷含新在臺上倚老賣老半天，氣勢十足，結果最後被一個年輕人較陣叫住了，很委婉的認了慫。

　　「懷總，可以了可以了，你也沒說要發言，結果上臺搶了史老板的話筒。你要是不賭，那話筒該交出去了吧。」宗卿厚站出來說道：「巧了，下面就是梁老板發言。」

　　說著，不等懷含新又出什麼幺蛾子，宗卿厚很見機的說：「更巧的是，梁總和三株吳總兩個人的話題正好是相輔相成的，吳總談競爭，梁總聊合作。」

　　這那裡是什麼相輔相成，完全就是爭鋒相對，宗卿厚的確是個老狐貍，這句話一講，大炮仗懷含新果然沒有再霸麥了，和其他人一起，十分好奇這兩人接下來怎麼交鋒。

第464章 正面對上了

　　今天這個會錯綜復雜，不光是企業之間有各種各樣的矛盾，在座的，在各自的企業裡說一不二，也都養成了頤指氣使的習慣，老子第一，天下最大，說一不二。

　　越是傑出的人，湊在一塊，越容易產生各種矛盾，今天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人精。

　　宗卿厚一副坐山觀虎鬥的樣子，從頭到尾不發表個人意見，偶爾插兩句當個笑呵呵和協調者；

　　他這樣，別人能看得出來，但也沒人去講他什麼，總是需要有這麼一個角色；

　　像懷含新，表面上看起來，是個有什麼說什麼的直腸子、大炮筒子，實際呢，梁一飛就不相信他去海裡的時候也這樣？說白了，就是通過這種方式，來彰顯太陽神行業龍頭的位置。

　　至於吳兵新，梁一飛吃飯時候就明白了，這人典型的面善心狠，皮厚手黑，當面笑嘻嘻，背後下刀子，下了刀子，還能跟你笑嘻嘻。

　　是個能成事的人物。

　　那個養生堂的鐘淼淼，從頭到尾，誰都看不上眼；史玉駐一直臉上掛笑，但心事重重。

　　包括梁一飛在內，這些人都是見過世面，極為善談之輩，所以整個場面顯得即熱鬧，又隱隱約約的時刻充斥著火藥味。

　　還好，梁一飛之前多少有點擔心的暴力事件，看起來是不會發生了。

　　接下來的兩個話題，合作和競爭，是爭鋒相對，吳兵新一出場就挑明了和華強、哇哈哈之間的衝突，接下來，其他人就等著看他兩怎麼去交鋒。

　　「說爭鋒相對，反過來講，也是一體兩面，沒有合作，就沒有競爭，競爭，有時候它就是一種合作。」

　　梁一飛呵呵一笑，站起來說：「吳總，您年長，您先說。」

　　「那我就不客氣了。」

　　吳兵新直接上了臺，開頭第一句就是『企業要做大，就必須愛競爭、能競爭、常競爭』，分開來講，企業從上到下，應該培養一種『勇敢』精神，員工去尋找一切機會競爭，公司內部相互競爭公司和公司之間競爭。

　　讓員工始終保持一種亢奮嗜血的狀態，像小狼羔子一樣，這樣員工才能幹勁十足，激發十二分的能量；企業之間競爭，讓企業始終有動力前進，有強烈的緊迫感，避免取得一點成績之後，就驕傲自滿，原地不前。

　　這些話聽起來似乎問題不大，可是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吳兵新最後一句話，把事情挑明了。

　　既然有競爭，員工像小狼崽子一樣兇狠，那麼做領導的，就要有心胸、有擔當，允許下面的員工在競爭中，出現一些『過激』的行為，我們中國人講以和為貴，講中庸，講忍讓，講了幾千年，現在要在短時間之內改過來，未來有能力，去和世界頂級企業競爭，那麼就只能矯枉過正，摸著石頭過河，對一些發展中的問題，要用發展的眼光來看待，來解決。

　　這話就說得非常明白了：之前三株和在座各位企業之間的矛盾，都是可以允許的『過激』行為，各位老板，為了中國企業的發展，為了將來能和外國人競爭，要有『心胸』去擔當。

　　換句話講，這樣的事情，以前有，以後還會繼續有。

　　「梁總我說完了，你來講幾句？」吳兵新衝梁一飛說。

　　「好。」梁一飛跟著上了臺，道：「剛才吳總說競爭讓企業進步，這點我是非常贊同的，一個企業的產品研發、市場銷售，之所以提高，一定要有外在的動力，這就需要競爭。」

　　頓了頓，繼續道：「不錯說起來和國際頂級企業競爭，我倒是想到了國際上幾個著名的冤家對頭，一對是美國的華盛頓郵報和華盛頓新聞報，這兩家報紙在美國是著名的爭鋒相對，但是在72年，前者報導了水門事件，惹怒了尼克松，尼克松表示不再接受前者採訪，只獨家接受後者，而後者在此時居然宣布，絕對不會成為白宮的工具，通過政治手段，進行惡性競爭，這是對對手的不尊重，更是把自己的檔次格調拉低。」

　　說道這裡，微微一頓，目光在場上掃了過去。

　　會議室裡此時很安靜，梁一飛的這番話，講得是兩家報紙，但實際上就是指三株惡意競爭，明明檔次很低，還動不動就拿什麼世界知名企業來做幌子。

　　兩次講話，這位年輕老板的性格也漸漸的凸顯出來了，平時笑呵呵，但絕對不是個吃虧的人，第一次被懷含新批，結果一句話將軍，搞得懷含新不敢接茬，訕訕的下臺；這一次，吳兵新好歹還是講得比較隱晦，可梁一飛直接當面斥責對方的競爭手段『不上檔次』。

　　就差沒指著吳兵新鼻子了。

　　吳兵新在臺下還是保持的笑容，但眉頭卻不為人知的跳動了一下。梁一飛今天把話說的這麼開，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之前廣告的事，的確不了了之了，他心裡不爽發泄一下；還有一種可能性，既然話說開了，那麼後面，說不定對方要找回這個場子。

　　「那麼我們再看看其他我們知道的世界頂級企業。」梁一飛繼續說：「百事可樂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僅僅是一個地方性品牌，它前進的方式，並不是幹掉其他品牌，而是找準了一個追趕的目標，向這個目標學習，這個目標就是可口可樂，最終兩家公司都成為偉大的企業，美國的經濟學家認為，可口可樂最大的幸運，就是有這樣一個競爭對手；日本三洋機電的創始人井植，每每在視察企業生產銷售的時候，都會問下屬，索尼、松下是如何做的，我們是不是能比他們更好？麥當勞和肯德基，有A的地方，必然有B，但從來沒有哪一家說使絆子、下刀子、放冷箭，阻止對方入場，獨霸一地，而是在相互競爭中學習，相互競爭中成長。」

　　說著，衝臺下微微一笑，說：「我認為，所謂的競爭，是這樣一種過程：學習對方的長處，彌補自己的短處，以自身實力的提高來超過對方；而所謂的合作，恰恰也是如此，通過競爭，促進雙方的提高。」

　　目光落在吳兵新臉上，正色說：「吳總，你提倡的那種競爭，我是絕對不贊同的，那叫做窩裡鬥，把其他企業都搞死了，只能讓這個行業徹底衰敗下去！」

　　吳兵新瞇著眼睛打量了梁一飛片刻，搖搖頭說：「梁總，你講那麼多慷慨激昂的，它不適合國情。現在國內的企業，哪裡有什麼紳士精神？要的就是快準狠，成者王侯敗者賊！幾千年都是這樣，你還是太年輕。」

　　語氣忽然變得有些揶揄，對周圍人說：「哦對了，咱們梁總是做英語補習學校起家的，送了不少人出國，看來這個腦筋也很西化了嘛。」

　　「我認識王碩。」梁一飛忽然講了一句不相干的話，然後道：「他有個劇本，叫做過把癮就死。我推薦吳老板可以看一看。」

　　「你什麼意思？」吳兵新眉頭一皺，今天梁一飛講得很多話的確已經過線了，即便是內部聚會，話也不適合講得這麼重。

　　「誰對誰錯，事實說話。」梁一飛淡淡的說：「吳老板，剛才我跟懷老板打賭，他說牟老板的事，他管不到，所以不賭，那三株的事，你總能管得到了吧？你敢不敢跟我賭一賭？」

　　吳兵新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斂去，變得陰沉起來。

　　他是笑面虎，常常掛著笑，似乎怎麼刺他，他都假裝不懂，可是笑面虎畢竟也是虎，被一個年輕老板當面斥責，又逼到了這一步，非要對賭，他作為一個數十億企業一把手的霸道之氣也終於顯露出來。

　　「怎麼賭，賭什麼？」他問。

　　「三株按照現在這個模式下去，用不了三五年，就要出大問題。」梁一飛說：「什麼是大問題，三五年到底是三年還是五年，這沒個標準，依我看這樣，不用太久，就明年，如果三株不調整策略，繼續沿用現在的政策，增長率還能達到50%，算我輸，我名下的兩款保健品，隨便你拿去一款。反過來，如果達不到，那也任由我從三株下面挑一款保健品。」

　　會議室裡立刻騷動了起來。

　　這個賭法可是十分的兇險。

　　從賭注來看，梁一飛是佔了大便宜的。

　　保健品旗下最好的，是中華鱉精，但是一年的銷售額，也比不過三株的任何一種拳頭產品。

　　像最出名的三株口服液，已經是全國知名品牌，比中華鱉精的銷售量要大出好幾倍，僅僅是三株口服液這個牌子，恐怕就要價值三五個億。

　　但是，從賭法看起來，吳兵新簡直不可能輸。

　　他對外宣稱的五年計劃：95年增長速度達到2000%，銷售額在15~20個億；96年，增長速度可以回落到400%，銷售額達到100個億……之後每年增長額度以一半遞減。

　　換句話講，按照計劃，97年，三株的增長速度應該是200%。

　　這並不是簡單的宣傳用語，更不是誇大吹牛逼，事實證明，95、96兩年，三株都完美的完成了計劃。

　　97年香江要回歸，國家必然會想盡一切辦法保證市場繁榮，保健品的前景只會更好。

　　退一萬步，即便有什麼風波，再拋開對外宣傳的水份，哪怕打個對折，也該有100%的增長率。

　　梁一飛卻說，三株在97年達不到50%的增長，完全不知道他這份信心是從哪裡來的。

第465章 要不要一起來?

　　如果說之前梁一飛找懷含新打賭，多少還有點被罵急了開玩笑反擊的氣氛，此時，爭鋒相對的找上吳兵新，誰都能看出來，他是真的要逼著吳兵新跟他賭，這是很明顯的恩怨。

　　眾人這才想起來，三株之前坑了華強和哇哈哈一把，吳兵新露面之後，始終在說些不陰不陽的話，而梁一飛和宗卿厚卻並沒有做出什麼像樣的反擊。

　　當時其他人也沒覺得梁一飛和宗卿厚是『不敢』，或者慫之類的，都是做企業的，心知肚明，這種事就是吃了個悶虧，壓根就不好反擊。

　　怎麼反擊？難道真的就為了一個區域性的廣告，生意不做了，和三株互相派間諜，互相拆臺，搞到最後兩敗俱傷？這顯然不是企業家該做的事。

　　充其量也就是靜靜的等待機會，遇到合適的機會，出手整治三株一下而已。

　　連吳兵新本人都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卻誰都沒有想到，梁一飛在此時忽然發難，直接把吳兵新逼到了墻角。

　　如果真的輸給了梁一飛，丟掉了三株口服液這個拳頭產品，那三株集團不要講什麼五百億，九百億了，連目前的業績都根本不可能維持。

　　原來在這裡等著他！

　　只不過，在場所有人的都有產生了一個同樣的疑惑，梁一飛從哪來的底氣，去賭這一場？三株這麼大的企業，又怎麼可能在一年之內就從高速增長衰敗下來？光是這些年三株結下的關係網，在三株中有各種即得利益的地方幹部就不可能眼睜睜得看著三株倒霉。

　　懷含新沉吟著，忽然目光朝臺上一掃，落在了一直站在最後的宗卿厚身上，似乎頗有所悟。

　　上次廣告事件，真正吃虧的是宗卿厚，可是他今天至今為止，也沒有顯山露水。

　　梁一飛一個人不一定能幹得過三株，可如果背後有宗卿厚呢？

　　懷含新是第一個想到這點的，緊跟著，三株的吳兵新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目光一轉，落在宗卿厚臉上。

　　在場的沒有一個不是人精，無非是有人想到的早那麼幾秒，有人『明白』的遲了那麼幾秒，但梁一飛話說完之後，沒過多少時間，安靜的臺下幾乎不約而同的把目光都在宗卿厚的臉上劃過一遍。

　　這就合理了，梁一飛年輕氣盛，他站前臺，宗卿厚老謀深算，他坐後臺，兩個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相互配合，找回當初的場子。

　　宗卿厚和梁一飛都站在臺上，對於下面投上來的目光，那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這兩個人，心思各自不同。

　　梁一飛暗自好笑，心想這位宗大哥也是真夠狡猾的，他提出召開年會，結果年會上卻不發言，明明知道三株的吳兵新發言的話題和自己的話題正好針鋒相對，卻也沒有阻止自己。

　　看起來，還是存著把自己推出去，擋一擋三株勢頭的心思。

　　可惜了，你想當縮頭烏龜，可你大約沒想到，我會用這麼直接的方式來解決問題，把所有的矛盾放在明面上，用一場賭局搞定。

　　事到如今，還有誰會相信，你壓根沒參與呢？

　　而站在梁一飛身後不遠的宗卿厚，腦子裡卻是好幾件事飛快的閃過。

　　梁一飛提出賭局的時候，他猛地意識到，這是一個妙招：那麼接下來一年時間，吳兵新自然會把重心放在三株自身上，不太可能有心思拼著兩敗俱傷，輸掉賭局的結果，來繼續和華強、哇哈哈，或者任何一家大型保健品公司正面為敵。

　　實際上，都不用兩敗俱傷，只要三株增長的速度變慢了，吳兵新就算是輸掉了老本。

　　可剛欣喜沒幾秒鐘，就發現臺下一道接著一道的目光朝自己看過來，一個個眼神玩味。

　　都是老江湖了，宗卿厚一愣之後，頓時明白過來，好嘛，吳兵新把這筆賬算在了自己頭上。

　　說到底，梁一飛的經是傳奇，可在座的哪個也不比他差，他畢竟年輕，在之前的廣告事件裡，也只是間接受害者，所以如果一定要選擇一個『幕後主使人』，那在場的人，恐怕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他宗卿厚，而不是梁一飛。

　　宗卿厚心裡一陣犯嘀咕，真是見了鬼了，怎麼還是把自己拖進去了？

　　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終於有人開口了。

　　「梁老板，賭博不是個好事情，但是有一點你要記住，願賭，就得服輸，今天這麼多人在這裡，如果我們兩真的賭了，如果你又輸了，到時候不認賬，那這一行可就沒你混的餘地了。」吳兵新說。

　　「吳總，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那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檢驗一次，到底是我對，還是你對？」梁一飛說完，又刻意加了一句：「如果您現在承認，三株的策略的確是有大問題的，要改，那我沒話可說，之前那個廣告，我和宗老板也就當沒發生過。」

　　吳兵新狠狠的瞪了宗卿厚一眼。

　　宗卿厚心裡忽然就罵了一句娘，操蛋的，瞪你大爺，你還有理了，真幹起來，你三株不一定能幹得過哇哈哈！

　　「梁老板，一言為定。」吳兵新朝四周看了看，忽然笑了起來，說：「各位，還有沒有要一塊下場賭的，梁老板可是有不少優良資產啊。」

　　這時候誰會出頭？當然都是笑呵呵的看熱鬧，不過又是一邊笑，一邊看著宗卿厚。

　　連梁一飛這次，也欲蓋彌彰，回頭直接問他：「宗老板，你上次可虧了不少，要不要來一起下注啊？」

　　宗卿厚這人滑是滑了點，可在廣告那件事上，雖說後來有所補償，說到底畢竟是自己的鳳凰出了紕漏。

　　他是滑，不是陰，沒有借著廣告事件來狠狠敲自己一筆。

　　這一次從三株頭上連本帶利的拿回來，如果宗卿厚夠膽，那就帶著他一起賺。

　　宗卿厚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呵呵一笑，說：「算了算了，我就不參與了。」

　　梁一飛一攤手，一臉的無奈。

　　要背鍋就一塊背，要賺錢，我來賺。

第466章 大明星

　　保健品年會因為這一場賭局，顯得有些尷尬起來。

　　首當其衝的就是邀請方和主辦方，保健品年回事件是宗卿厚和梁一飛兩個人操持的，全國諸侯們也都很給面子，應邀而來。

　　可是在年會上，這『兩人』卻給三株吳兵新設下一場賭局，雖然這場賭局怎麼看都是吳兵新的贏面更大，可是作為東道主和邀請方這麼幹，總是會給人一種鴻門宴的味道。

　　當然，最尷尬的，倒不是他們倆，而是吳兵新本人。

　　客觀的講，吳兵新這次過來，態度從一開始就十分的惡劣這和他笑不笑無關。

　　三株對哇哈哈、華強下手，和在場的各家企業，都有或大或小的衝突，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要說這麼多廠家各自之間都有矛盾這不假，可選一個『公敵』，那一定是三株。

　　開這個年會，雖然沒有明說，但目的大家都知道，『一把手在一起坐坐，排解糾紛，溝通理解，避免不必要的矛盾』這絕對是題中應有之意。

　　那麼既然願意來，自然是或多或少默認了這個目的。

　　可他一出現，就笑呵呵得說什麼『心胸要廣大、要能忍、要競爭』這裡冠冕堂皇的話，雖然嘴上給梁一飛和宗卿厚賠了個不是，可意思已經很明確，以前怎麼樣，以後還怎麼樣。

　　這等於是把在座所有人的臉都打了一巴掌，有的人疼一點，比如宗卿厚和梁一飛，有的人沒有那麼疼，反正都不好受。

　　可是這種事不好受怎麼辦呢？總不能當場真打一架。

　　正在他示威成功，得意洋洋的時候，被梁一飛狠狠的將了一軍，且不論這一軍最後能否把三株將死，還是把梁一飛自己的中華鱉精賠進去，總之給其他的參會廠家，都出了一口惡氣，在面子上扳回了一成。

　　而梁一飛連續兩次猛懟行業龍頭，搞得太陽神和三株都下不來臺，也讓梁一飛之前模糊的形象，在行業內一下子樹立了起來。

　　這位年輕的梁老板沒表面看起來那麼和氣，頗有些瘋勁頭，惹急了，真跟你賭身家玩命。

　　說句不好聽的話，他的身家，百分之百都是他自己的，賠光了也不欠者誰，而其他人的身家，有股東的、投資人的，甚至是政府的，不要講賠光，只要出現大的波動，那就對哪方面都交代不過去。

　　更何況他年輕啊，今年才25不到，就算賠光，他能從頭再來，其他人呢？年齡不等人。

　　年齡很關鍵，想到雙方年齡的差距，很多人就明白過來為什麼梁一飛敢於去賭這一場，看起來必敗的賭局。

　　當然，明白歸明白，到底真相如何，誰也不知道。

　　總的來說，尷尬歸尷尬，但是卻比一團和氣似乎更有價值，有三株和太陽神兩大巨頭的『尷尬』打底，想必接下來一段時間，再很難有其他廠家去打華強廠的主意，妄圖讓梁一飛尷尬。

　　只不過，之前設想的，建立保健品行業協會、規範整個行業行為，恐怕是在無可能了。

　　不過梁一飛從這場會一開始，就意識到，在這個問題上，自己可能是想的過於美好，飛龍姜總的發言，其實多少就有點這方面的意思，但目前各自為政的現象十分嚴重，誰都想當一哥，誰都想在亂中攫取更大的利潤，小的想做大，大的想只手遮天，誰都不願意讓一個枷鎖套在自己的頭上。

　　除非是有一到兩家有壓倒性優勢的企業聯合起來，用強硬手段強行壓制推行，目前看來，沒有可能。

　　大亂之後，要嘛大治，要嘛徹底完蛋，這個行業尚且沒有到真正大亂的地步。

　　下午討論會之後，吳兵新就直接走了，連晚宴都沒參加，相反，但是太陽神的懷含新在晚宴上，一改之前對梁一飛的態度，雖然還是倚老賣老，卻明顯多了好幾分欣賞。

　　「曖，這就對了嘛，年輕人，就該有氣魄，有膽識！三株老吳這兩年有點膨脹，他以為做企業光是賺錢快就行了？不行的！我們太陽神，前前後後有十幾年了，也沒敢說什麼九百個億的營業額，動不動百分之兩千的增長。企業這樣瘋漲，是要出大問題的，就跟小孩似的，五歲就長到一米八，你營養能跟得上，底子能打得好嘛」

　　說著，對拍拍梁一飛肩膀，說：「所以嘛，你不用虛他，三株看著大，外強中乾，你未必就會輸。不過要要是真輸了，乾脆到我這裡來，我給你一個副總，進太陽神核心管理層。」

　　梁一飛還沒說話，宗卿厚在一旁笑了起來，說：「上次我也是這麼跟他講的，他到我這裡來，我就把具體管理這一攤子事都交給他，你猜猜他怎麼說？他反過來，說哇哈哈要是不行了，讓我跟著他幹。」

　　「這話說的很對啊！」懷含新大手一揮，說：「年輕人，就要有這樣的豪氣！敢叫日月換新天嘛！」

　　梁一飛笑而不語，老一代企業家的情懷，似乎都可以用這七個字概括。

　　「梁總，白天緊張了一整天，晚上有什麼好節目，讓大家放鬆放鬆？」養身堂的鐘淼淼問。

　　梁一飛懟吳兵新，鐘淼淼算是最爽的一個，如果不是因為覺得這次梁一飛十有七八要輸，當時他甚至準備也完全不顧吳兵新的面子，下場投注了。

　　「歌舞晚會嘛，還有香江來的大明星。」梁一飛道。

　　吃完飯，一行人先在樓下草地上散了散步，舒活一下頸骨，馮剛在嵐韻湖演藝大廳裡做總調度，晚上七點半晚會正式開始。

　　這次晚會人就比較多了，濱海本地的不少有頭有臉的老板和政府官員都會請。

　　宗卿厚和梁一飛站在高爾夫球場的小池塘邊上，他看看左右，壓低聲音，說：「你還真可以，非要把我拖下水。」

　　「老哥，這事到底是誰拖誰下水？」梁一飛淡淡說：「你在保健品行業的年頭比我長，和太陽神的懷老板是一輩的，三株的吳兵新你應該早就見過吧？他是什麼性格你不可能一點兒都不清楚吧？可是事先，你並沒有跟我通氣啊。」

　　宗卿厚眉頭微微一跳。

　　這個事吧，他是有點小算盤，業內老一輩人對吳兵新是什麼性格一清二楚，不熟的人，第一次接觸絕對要被氣個半死，他刻意沒提醒梁一飛，就是看準了，梁一飛再怎麼能忍，畢竟是年輕人。

　　同樣是忍，年輕人和年長者是有區別的，年輕人的忍，有底線，而年長者一旦決定忍，那真的可以把自己扮演成一隻老烏龜，雷打不動。

　　他是猜對了，吳兵新在桌上的那番講話，梁一飛最終沒忍；可是沒想到最終梁一飛不忍，所有人卻都以為這件事是他宗卿厚在背後籌劃的，賬都算到了他頭上。

　　其實現在想這些也沒意義，宗卿厚嗯了一聲，說：「你從哪來的信心，三株現在正在上升勢頭，要說三年之後，他增長下降，我相信，可明年，是不是太冒險了？」

　　梁一飛心想我當然有我的把握，甚至都不一定需要我去主動做什麼，三株的垮臺，就在不遠。

　　不過嘴上不能這麼講，想了想，正要說話，史玉駐帶著史晶過來了。

　　「聊什麼呢？」史玉駐笑呵呵的問。

　　「我在問他哪裡來的那麼大把握能贏三株？」宗卿厚說。

　　史玉駐也對這個問題很好奇，不光是他，今天在場的人，就沒不好奇的。

　　梁一飛沉吟了片刻，說：「三株的模式真的有問題，你們想像，幾萬的營銷人員，幾千個公司，需要管理這麼一大群人，小心翼翼還唯恐來不及，可是他反而把這些人都培養成狼，這幾萬頭狼在社會上，會造成什麼樣的危害，誰都不知道，換句話講，這幾萬人，就是幾萬顆不定時的炸彈，任何時候都可能爆炸。」

　　頓了頓，說：「國家是要求安定團結的，這幾萬個人用太激烈的手段去競爭，只要有一顆雷爆了，那整個三株這個所謂的帝國，都要跟著倒霉。」

　　宗卿厚想了想，他這番話似乎有些道理，可畢竟只是個概率事件，賭在一年之內暴雷，還是把握有限。

　　笑了笑，說：「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真輸了，可以到我這裡來。」

　　「史總怎麼看？」梁一飛問。

　　史玉駐神情有些古怪，說：「如果你贏了，那就證明三株的模式確有問題，不能長久；可是，我這裡採用的雖然不是什麼狼性，卻也是超級大規模銷售團隊作戰，和三株十分類似，它要是出問題了，我這裡……」

　　說著，搖搖頭一笑，表示對於梁一飛的賭局很矛盾。

　　「別總談生意了，做點輕鬆的事，看看美女唄。」梁一飛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談得過多，免得暴露什麼，笑著衝不遠處的草坪怒了努嘴。

　　黃昏下，一輛高爾夫球車緩緩的開過來，馮剛坐在副駕駛，老遠衝梁一飛招手。

　　後排並排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梁一飛只聞其名從未見過其人，女的小眼睛尖下巴高顴骨，明明長得一副薄命紅顏相，卻是萬千寵愛集於一身。

第467章 先入場撈金

　　在場的幾個人，都不認識陳可辛，馮剛長相比較有個人特點，史玉駐和他見過，打了個招呼。

　　至於章曼玉，雖然都沒見過，卻是都認識。

　　她拿獎，是靠著『不脫襪的女人』和『阮玲玉』兩部文藝片，但是真正被大陸熟知，卻是一部電影一部電視。

　　電影是和成龍合作的警察故事，電視劇，是和劉德華等TVB明星合作的楊家將，這兩部戲，可算是老少咸宜，在大陸影響力非常之大。

　　90年代初期，大陸娛樂活動十分的缺乏，電影產量低，在娛樂性上和港臺電影也有很大差距，所以當時的港臺電影非常受歡迎。普通老百姓也好，像梁一飛、史玉駐甚至是宗卿厚這個年紀的所謂企業家成功者也罷，接觸港臺電影的方式，基本都是去租錄像帶回來看，後來技術條件好一些，就租VCD。

　　港臺電影之中，章曼玉絕對是個繞不過去的人物，出鏡率極高，在警察故事大熱之後，又出演了一系列膾炙人口的電影。

　　雙城故事、A計劃、新龍門客棧、雙龍會、濟公、青蛇……幾乎和香江所有頂級男星搭過戲，隨便拿出來一部，都是整個一代人甚至幾代人的回憶。連宗卿厚這樣的老同志，都看過她的電影，而且不止一部。

　　她和陳可辛一下車，連在一邊玩的宗芙荔和史晶兩個小孩都瞪大了眼睛。

　　兩個小姑娘仰著頭看著她，她也衝她們燦然一笑，說：「你們好。」

　　「呦，看來這位美女我是不用介紹了。」馮剛在一邊笑呵呵得說：「這是陳導演，幕後英雄。」

　　「你這順便也把自己誇上了。」梁一飛衝陳可辛伸手，說：「陳導演，章女士，歡迎光臨。我給兩位介紹一下……」

　　一番簡單的介紹之後，陳可辛用十分不標準的普通話，開門見山的說起，想拍一部兩地變遷的電影，缺少投資。

　　聊了幾句構思，不出意料，果然就是甜蜜蜜，這是偏文藝向的電影。

　　整部戲的投資倒也不是很大，但是這一類型的電影普遍不被看好，之前的阮玲玉雖然拿下戛納大獎，但在香江當年電影票房榜，連前20都沒有進，出口數據更是慘淡，更早一些，那部張曼玉從花瓶走向真正演員的『不脫襪的女人』，知名度更低，不要講大陸，連很多香江本地人都沒有聽說過。

　　「陳導演，我冒昧問一句。」梁一飛微微點頭，先看了眼馮剛，然後才說：「據我所知，文藝片雖然不賺錢，但香江是百花齊放的地方，有文藝片的生存空間，連當年王家衛導演拍一部賠一部，都能繼續賠一部還拍一部，你這部戲，有你的口碑，有章小姐和黎天王這樣的大牌，背後還有曾志韋先生的人脈，怎麼會想起來到大陸籌錢？」

　　說文藝片沒有票房，就沒有投資，在香江不存在這樣的問題，無非是投資難一些。上次馮剛提到這件事，梁一飛當時就覺得有些奇怪，因為在原是空，甜蜜蜜最後是順利開拍上映的。

　　「梁先生，這要感謝馮導演給我的靈感。」陳可辛微微一笑，雖然是來要錢的，但態度並不卑微，可見梁一飛想的沒錯，這家伙很有底氣，他說：「我和馮導演上次見面，是在片場，他在拍攝一部您寫劇本的電影，甲方乙方，我看完劇本之後，覺得這部電影，和以前大陸拍攝的電影，都很不一樣。」

　　「哦？你還會寫劇本？」一旁的宗卿厚和史玉駐都是一愣，奇怪的看著梁一飛，宗芙荔忽然冒出來一句：「哦，那梁叔叔肯定會編故事騙人！」

　　小孩子說話童言無忌，往往一語中的，幾個大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梁一飛眼睛一瞪，說：「白吃了我半條鱷魚！下次不給吃了！」

　　宗芙荔嘴一撅，做了個鬼臉。

　　「這部電影和以前的中國電影，不一樣在哪裡？」史玉駐問。

　　「嗯……我個人感覺，以前的中國電影，有意義，而這部電影，有意思。或者這麼說吧，以前大陸也有一些有意思的電影，但最終目的，是為了表達意義，而這部電影，雖然也有一些感人有意義的地方，但目的，是為了讓觀眾覺得，非常有意思。」

　　陳可辛說了一大堆，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說：「我國語不是很好，不知道有沒表達清楚。」

　　「很清晰，也很精準。」梁一飛點頭，說：「可是這和甜蜜蜜來大陸找投資商，有什麼關係呢？」

　　陳可辛說：「這部電影能通過審查，說明大陸的改革開放，真的已經在朝著很好的方向發展，給了我們香江的創作人很大的信心。97即將到來，可以預見，到時一定會有大批的香江創作者和大陸進行交流，我與Eric……哦，便是曾志韋先生討論過，不如我們先行一步，先和大陸方面進行合拍與接觸，為將來打下良好基礎，這部戲又恰好是講大陸人去香江，所以是一個契機。」

　　他說了一大堆什麼交流創作，梁一飛和史玉駐他們都聽明白了，這是香江電影人，意識到大陸市場是未來的一塊巨大蛋糕，想要過江分餅。

　　以前，大陸的電影審核制度，導致香江電影被卡在門外，甲方乙方這樣的純粹娛樂片過審，讓嗅覺靈敏的香江人意識到機會已經到來。

　　分餅這種事，當然是先進場的，分得最多最大也最早。

　　說白了，甜蜜蜜不缺錢，但投資的錢，最好來自內地，演員導演劇組是香江的，這就是兩岸合拍。

　　「章小姐怎麼看大陸的電影市場？」梁一飛忽然問章曼玉。

　　章曼玉淡淡一笑，說：「我雖然祖籍大陸，但是從小便和家人一起移居香江，稍稍懂事的時候，又去了英國念書，回來之後，便一直拍電影，對於大陸真的不是很了解……」

　　很有禮貌的衝幾個老板微微點頭，才接著繼續說：「不過我畢竟是中國人，以前回來不方便，現在有條件了，還是希望能來大陸看一看，這裡有世界四分之一的人口，有幾百個香江這麼大的面積，我想一定有很多很有意思的朋友和很好玩的事，所以我個人也非常期待。」

　　在大屏幕上，章曼玉經常飾演潑辣的角色，但現實中，她自幼家教就很嚴，在英國念的又是女子學校，培養出很好的氣質和淑女風度，顯得人很安靜，說完後，又衝幾人微微點頭。

　　「那既然是大家都期待，我要是不投資，豈不是成了惡人？」梁一飛哈哈一笑，說：「馮導，這件事你具體和陳導演配合操作。」

第468章 心情好才能唱的好

　　在娛樂和造星方面，大陸目前還遠不如香江這個彈丸之地，接下來的晚會，因為章曼玉的到場，之前邀請的那些國內一線歌星，幾乎全部黯然失色，不時的就有人來到前面中間的卡座，找章曼玉簽名。

　　可能也是地域原因，國內明星再出名，畢竟見面的概率是比較大的，而回歸之前，想要看到港臺明星的『活人』並不是件很容易的事，而大陸的娛樂產業又有很大程度是，是在模仿港臺，尤其是香江，所以香江的明星，無論是氣質颱風還是時髦程度上，目前都的確要超過大陸明星一截。

　　反正和臺下安安靜靜坐在一邊的章曼玉相比，壓軸的那名國內超級大姐頭級別女歌星，穿著一身墊肩的蓬鬆裙，畫著濃妝，頭髮燙著大波浪，就顯得十分的老土。

　　等節目表演快要結束的時候，出了個小小的意外。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嗓子，要章曼玉獻唱一曲，立刻得到了響應，起哄者雲集。

　　這就有點不合適了，雖然都是明星，但她不是過來走穴，並沒有表演節目的義務，更關鍵的是，在場這些人，除了梁一飛之外，並沒有人知道，章曼玉雖然長得好看，可是和香江另外一個著名的國民美女趙雅芝一樣，唱歌走調……

　　梁一飛上輩子聽過她倆唱歌，嚴格來說，她倆不是走調的問題，而是壓根就沒調子，唱歌的嗓音也不好聽。

　　演員有演員的悲哀，再大牌的演員，也很難拒絕官員和老板的要求，特別是這樣看起來是捧場的合理要求，她嘴角一翹，明顯有點苦笑了一下，就要起身準備上臺。

　　她人還沒動，梁一飛倒是先站了起來，三兩步跳到臺上，說今天章小姐嗓子發炎了，要不然，我來唱一首？

　　臺下也許有那麼個把人未必認識章曼玉，但來的人就不可能不認識梁一飛的，大多和他也有各方面的往來，平時很少有人見梁一飛唱歌跳舞的娛樂活動，他主動獻唱，臺下頓時掌聲如雷，心領神會的把章曼玉唱歌這個茬掠過了。

　　梁一飛倒也沒有再來發揮一次穿越者的優勢，抄歌獻唱，老老實實的唱了一首傳統紅歌，送戰友，也挺應景，等這場晚會結束之後，來的這些人就要各自告別了。

　　不過今天真正嗓子有點發炎的是梁一飛，啞啞的，他乾脆換了一種唱法，用後來刀郎的那種通俗民族唱法，把聲音壓得很低沉沙啞。

　　這種唱法和電影甲方乙方一樣，在一向中規中矩的大陸十分的少見，梁一飛的唱功不算差但也談不上好，業餘選手而已，占了個新鮮的便宜，一曲唱完，臺下掌聲如雷。

　　繁華過後是落幕，落幕之後是寂寞，晚會順利結束，中國大陸保健品行業第一界年會也落下了帷幕。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恐怕不會再有第二屆了。

　　送陳可辛和章曼玉上車的時候，章曼玉微微向梁一飛幅度很小但是十分明顯的一躬身，說：「剛才多謝梁先生解圍。」

　　「哦？」梁一飛似笑非笑的問：「我怎麼替你解圍了，好像並沒有什麼讓你為難的事情嘛。」

　　章曼玉想了想，抿嘴一笑，說：「我唱歌其實不是很在行。」

　　「唱歌好不好聽是其次，總是要心情好才能唱得開心，不想唱卻被人強行要求唱，雖說是捧場，可心情想必也不會太好。我這裡，畢竟不是香江的夜總會，章小姐更不是夜總會的歌女。」梁一飛笑了笑，然後幫她拉開了車門。

　　「將來若有機會梁先生來港，我做東。」張曼玉上車之前說。

　　「明年就回歸了，一定會有這個機會的。」梁一飛說。

　　年會之後，表面上一切看起來沒有什麼變化，不過梁一飛和吳兵新的賭約，卻傳遍了全行業，梁一飛也從行業中的一個二線頭的人物，隨之成為了和懷含新、吳兵新可以相提並論的一線頭風雲人物。

　　只是這種風雲到底是成功的風起雲涌，還是最終失敗的悲風苦雨，現在誰都不得而知，各方的眼睛都緊緊的盯著這一場注定要讓一家保健品企業元氣大傷的賭局進展。

　　梁一飛在私下把潘覺找了過來。

　　他有先知，知道三株就這一兩年要倒霉，但是具體時間點、具體的過程，他自然不可能百分之百清楚。

　　換句話講，他現在只有大局優勢，但並這個局面並非控制在他手裡，既然已經開始對賭，那麼他就必須確保自己能掌握住三株垮臺的進程。

　　搞垮一家企業，先要搞臭它，何況三株這樣的保健品企業本來就沒有什麼香可言，只是需要有人推波助瀾，讓三株成為風口上的焦點。

　　梁一飛之前說，三株的千家分公司營業部，幾萬個業務員，那就是幾萬個定時炸彈，其實，這些炸彈也許有的早就爆炸的，只不過沒有被發掘出來，一旦三株被推上風口，媒體自然會有興趣去報導、甚至去挖掘三株的這些炸彈。

　　潘覺是個很合適的人選，改革開放不僅造就了一批企業家，也造就了一批所謂的專家學者，潘覺就算是其中之一。

　　由於有梁一飛這個能夠準確把握時代脈搏的先知當後臺，潘覺對於時政社會經濟等方面的文章，無一不準，無一不精，無一不是領先於時代的。

　　幾年下來，他從罐頭廠的一個宣傳幹事，繼而省報外聘記者、正式記者、副主編、省府的顧問、國內知名政治經濟評論人，一路像是坐了飛機似的，上升的又快又穩，如今在行業內的地位，其實已經壓過了他丈人，省報的主編一頭。

　　這個膿瘡，讓他來揭破最好。

　　「你準備怎麼入手？」潘覺這兩年本人也越發的成熟了，聽完之後，主動建議說；「我認識幾個調查記者，要不然，讓他們去挖三株的黑料爆出來，好幾萬人，肯定有料可以挖。」

　　「不著急不著急。」梁一飛笑著擺擺手，說：「要按部就班的來，保健品行業的黑料，一直層出不窮，可是也沒見真把哪家怎麼樣。這一次，我們要先給三株帶上一個高帽子，把他推到高高的，越高，如果摔下來，才會摔的越慘。」

　　「哦，捧殺，先捧在殺！」潘覺會意，說：「問題是怎麼捧？還是用他們之前那個內部講話破題，談狼心嗎？」

　　「破題是用內部講話破題，但這次不談狼性，你從這個角度去分析。」

　　梁一飛緩緩的說：「中國當代的企業家，似乎有著一種道德分裂症，他們即是舊體制的突破者，對於民族復興、國家發展，有著一份樸實的歷史使命感和責任感；但是另外一方面，在具體的工作中，他們又是規則最大的破壞者，能夠突破一切道德和法律底線。三株的吳老板嘛，自然是這樣一個代表，代表了中國當代企業家。把這兩方面的分裂，寫足、寫透，讓讀者自己去想，這樣可能會導致什麼危害，等讀者有了興趣，三株吳老板成為企業家的代表，那麼也許都不用你找調查記者，自然有人幫我們去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