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戲法羅 作者:唐四方(已完成)

 
Babcorn 2018-7-23 08:47:2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7 127484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20 15:07
第二百七十章 何家之爭

  第8章

  京城,何家。

  何青怡回到了家已經是晚上了,可何家卻還是燈火通明,何家有議事資格的人都回來了。何青怡剛進家門,就被請到了家裡的大廳。

  何青怡走進之後,發現家裡長輩都是沉著臉分坐兩旁,何老爺子坐在正中,只是他的神色卻也是沉重的厲害。

  “爺爺,大伯,三叔,爸,大哥。”何青怡一一問好,何家嫡系最重要的成員都到了。

  “坐吧,丫頭。”何老爺子對何青怡說了這麼一句。

  何青怡的心情顯然很沉重,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反而充滿了悲傷的神色。她也沒心思找地方坐,就在門邊找了個空地方靠著牆站著了。

  其他人也沒有管他。

  現場的氣氛依然壓抑,誰都沒有說話,只有何青怡大伯的兒子,也是何家年輕一輩裡面的老大何君安在一直往何青怡這邊看。

  過了半晌,還是何老爺子先開的口,何老爺子聲音已經有些疲憊了,他說:“丫頭,本來你是不能來家裡的議事廳議事的,但是因為這件事跟你有很大關係,而且我們的觀點也不一樣,所以我們才叫你過來,問問你的意見。”

  何青怡頓了一頓,反問:“是單義堂的事嗎?”

  “是。”何老爺子簡短回答一句。

  何青怡眉毛當時就擰起來了,她不滿問道:“你們還有什麼不一致的,單義堂的污名現在只有我們能洗刷掉,我們是唯一的知情者。他們是英雄,不是漢奸,他們都已經背負半個世紀的污名了,你們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何青怡的三叔卻搖了搖頭,說道:“話也不能這麼說,幫他們洗刷污名對我們來說,真的不難。單義堂當然可以由漢奸變成英雄,那麼我們呢?”

  何青怡神情頓時一滯,其他人面色也更加沉重。

  何青怡艱難問道:“什麼意思?”

  三叔也嘆了一聲:“唉,丫頭啊。你要知道是誰害的單義堂變成這樣的,是你太叔爺啊。我們家跟你太叔爺不是嫡系,但他卻也是何家人,換句話說,是我們何家把單義堂害的這麼慘的。”

  何青怡面色頓白。

  三叔很無奈地說:“丫頭,單義堂的案子翻不得,不然我們何家可就要被人戳一輩子脊樑骨了。”

  何青怡咬咬唇,盯著三叔道:“三叔,殺單義堂的是鬼子,不是我們,太叔爺當初也是被騙的,是那個計畫從一開始就錯了,他沒有害單義堂的意思啊。”

  三叔卻道:“可他還是把單義堂給害了啊,沒有他,單義堂不會如此,他還隱藏了自己的身份,害的單義堂這麼多年都無法翻案。就這些,就足夠讓別人用口水把我們淹沒了。”

  何青怡死死盯著三叔,艱難問道:“可他們是英雄,你是想他們永遠被人當做漢奸嘛?還有他們的後人呢,他們是烈士之後啊,你還打算讓他們做漢奸後人嗎?”

  三叔不答,只是緩緩搖頭。

  何青怡的眸子已經漸漸湧上眼淚,她一個一個看過眼前這些人,不敢置信地問道:“你……你……你們,你們,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冷血?三叔,你不是教我從小就不能說謊的嗎?”

  “我……”三叔話語一噎。

  何青怡已經帶上哭腔了,淚水也模糊了她的眼睛,她看著大哥問道:“大哥,你們是我們這輩裡面最大的,我們從小就把你當作榜樣,你可是最正直的人啊。”

  大哥也沉默了。

  何青怡淚眼婆娑地看著大伯,顫聲喊道:“大伯。”

  大伯微微搖頭。

  何青怡再看她父親,她都快絕望了。

  她父親也只是深深一嘆。

  最終,何青怡只能把目光落在了何老爺子身上。

  何老爺子的眉頭鎖的很緊。

  何青怡終於死心了,眼淚決堤而出,她憤怒地吼道:“騙子,騙子,你們都是一群騙子。什麼英雄,什麼信仰,什麼正直,什麼正義,全是狗屁,你們一直以來教我們的都是狗屁,騙子,一群騙子,我恨你們。”

  罷了,何青怡哭著衝了出去。

  大廳裡面再度陷入了安靜,可何青怡剛剛憤怒的吼聲卻還在迴蕩,這聲音迴蕩在心裡,卻不響在耳旁。

  無疑,剛剛何青怡的話語是真的把這些人給刺激到了。

  過了許久,何老爺子才問:“臉紅嗎?”

  在坐幾人神色都不自然,何老爺子又問一聲:“臉紅嗎?”

  還是沒人回答。

  何老爺子問第三次:“臉紅嗎?”

  幾人都低著頭。

  何老爺子卻用力拍著自己的臉,瞪著眼睛喝道:“可我這張老臉紅了。”

  何家幾人神色都難看極了。

  何老爺子用力拿著他的枴杖戳地面,一邊戳一邊痛心疾首地說道:“都怎麼了,你們這些人都怎麼了,我們何家這些人都怎麼了?”

  何老爺子紅著眼睛看著眼前這幾人,他嘶啞著聲音說:“是你們富貴日子過久了嗎?是你們腦袋上的這張臉金貴了嗎?是天天山珍海味把你們吃的腦滿腸肥把你們的良心也給蓋住了嗎?”

  三叔爭辯道:“可這本來就不關我們的事,是二爺爺做的事情,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畜生。”何老爺子怒罵一聲,直接把手上的枴杖朝著三叔砸了過去。

  三叔站在原地愣是躲都沒敢躲。

  何老爺子怒罵道:“我二叔,你二爺,不管他做了什麼,他也是我們何家人。他做錯了,那就是我何家做錯了。他的債,必須我們給他還。我一直是怎麼教你們的,英雄,不可以被辱沒,更不可以因為我們何家而受辱。”

  三叔也怒了,他針鋒相對道:“可何家的名聲呢,你真的一點都不管了嗎?家裡孩子的前途呢?君安正是陞遷的緊要時候,你真的忍心把他給毀了嗎?”

  何老爺子顫著唇。

  何君安慘然一笑。

  ……

  與之同時,戲法界的幾大世家還有國家雜技團同時向整個中國魔壇發了一則邀請,邀請他們在立冬之日到京城見證一場戲法奇蹟,一場用幾百條人命鋪就的戲法傳說,一場用半個世紀的污名墊腳的戲法神話。

  冬日源始,偷天換日。

  消息既出,魔壇震驚。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25 08:39
第兩百七十一章 機會要自己抓

  單義堂是什麼角色,那是立子行的恥辱,都被釘在恥辱柱上多少年了。這是出了名的漢奸組織,是整個立子行最不願意提起的往事。

  盧光耀夠厲害吧,他一個人都能壓著整個立子行打了,他一個人就能壓得各家傳承都抬不起頭來。可這又能如何,他自己不還是做了半生的縮頭烏龜嗎?他敢跟別人說單義堂,他不敢,因為他無能為力。

  可現在居然有人說單義堂不是漢奸,而是英雄,原本大家也只會是當成一個笑話聽,可現在卻是國家雜技團和幾大家族傳承共同發出聲音,這就不由得別人不重視,所以整個魔壇都震驚了。

  各門各派紛紛商討,並且派出了人手準備來京城一探究竟。

  魔壇好久沒這麼熱鬧了,平時最熱鬧的事情也就是魔術比賽,可那都是小輩們的打打鬧鬧,做不得數,魔壇還是很平靜的

  上一次這麼熱鬧,還是因為羅四兩頂著快手盧後人的名號過來挑戰整個魔術界,惹得整個魔術界和戲法界集體來攻,這回又是因為他。

  原本苗毅軍以為這個消息一出,他會承擔整個行業所有壓力,他是冒了巨大風險的。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原本他以為那些會第一時間跳出來反對的人卻是安靜的很,而那些原本被他忽視的人卻唱了主角。

  “為什麼會這樣?”張蓉蓉不解問羅四兩。

  羅四兩顯得很疲憊,兩隻眼睛充滿了倦色,整個人也是無精打采的,面容上一點神色都沒有,他整個人低落到了極點,他低沉著聲音回答說:“因為那些跟我師父有仇的人都被我按在了地上,我逼著他們公開承諾不得為難快手盧的後人和為單義堂平反的事情。”

  張蓉蓉又問:“那你就不怕他們毀諾嗎?你要知道口頭的承諾是最不可靠的東西。”

  羅四兩眸子冰冷,身上也多了幾分肅殺之氣,他冷聲回答道:“我能按下他們第一次,就可以按下他們第二次,他們知道的,這種後果他們承擔不起,畢竟我從來都是這樣不留情面,無所顧忌。”

  張蓉蓉微微頷首,然後眉頭又充滿了憂鬱,她擔憂地看著羅四兩,關切問道:“四兩,我覺得你很不對,你沒事吧?”

  羅四兩搖了搖頭,眼睛看向窗外,整個人如同一頭受了傷的孤獨老狼,他身上充滿了暮氣沉沉的倦氣,還有最後一次凶悍的惡狠,他的狀態真的很不對。

  羅四兩就連自己的聲音也充滿了拒人千里的冷漠,他說:“其實我一直都是這樣,只是我師父給了我一口鍋子,可以讓我把所有的負面情緒都裝在裡面。可時間久了,鍋子是會咋的。”

  說罷,羅四兩扭頭看了張蓉蓉一眼。

  可就是這一眼,卻讓張蓉蓉心中發寒。

  張蓉蓉咬了咬唇,強壓下心中的不適,她握住了羅四兩的手,說:“四兩,你別這樣,我真的很擔心你。”

  羅四兩閉上了眼睛,慢慢呼吸一口,然後說:“我沒事,讓我調整一下就好。”

  張蓉蓉滿是心疼,說道:“好,你一定要好起來,我真的好擔心。”

  羅四兩隻是點了點頭。

  張蓉蓉想了想,又問:“可是你真的有把握復原偷天換日嗎?”

  羅四兩目露痛苦和蕭瑟,他說:“其實我早就該會的,其實我一直是會的,只是我不想去會,我不敢去會。呵……呵呵……呵呵……”

  羅四兩悵然地笑著。

  張蓉蓉低下了頭。

  ……

  院外。

  武清也很無奈的對於小婷說:“妹子,你到底要怎麼樣啊?你要麼就進去,要麼就回去,你都在門口等了三天了。”

  於小婷沉默不語,眉頭擰成了川字模樣,萬千愁緒藏在其中。

  “唉。”武清也只能無奈一嘆。

  正當武清索性不管於小婷的時候,苗家大門突然打開,羅四兩和張蓉蓉齊齊走了出來。

  於小婷突然滯了一下,而後迅速她的眉梢的飛舞了起來,她很想說點什麼,可是她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就像是突然啞巴了一樣,她只能緊緊盯著羅四兩的臉不放開。

  “四兩,你終於出來了啊。”武清也很欣喜。

  羅四兩微微頷首。

  武清看了看一旁站著的於小婷,然後對羅四兩說道:“四兩,這個姑娘在門口等了你好幾天了。”

  這話一出,於小婷心中驟然一緊,臉頓時紅的跟火燒雲似的。

  就連張蓉蓉也好奇地看了過來。

  而羅四兩卻只是扭頭看了於小婷,什麼話都沒說,便直接出了門。

  於小婷那紅的跟火燒雲一樣的臉龐,瞬間變成慘白。萬千的話語徹底被巨石給封死在喉嚨頭了,這一刻,她覺得羅四兩比之前還冷漠,冷漠的太多太多了。

  張蓉蓉也只是看了於小婷一眼,便跟著羅四兩出去了。

  於小婷面色難看極了。

  武清也只是無奈嘆息一聲,說道:“妹子,有些事情是要靠自己爭取的。青山不向你走來,你就只能朝他走去了。你若都不肯動,那真是一點機會都沒了。”

  於小婷只是面色灰敗地搖搖頭。

  ……

  冬日源始,偷天換日。

  單義堂眾,是忠是奸?

  這一日終究還是來了,魔壇之中,無論戲法還是魔術,兩門之中的各家傳承都齊聚京城,見證亦或者是質疑這場戲法奇蹟。

  除了魔壇中人,單義堂的後人也全都匯聚京城了。單義堂可不僅僅只有彩門一門,它可是匯聚了江湖八門,儘管早就死走逃亡傷,實力也早就百不存一了,可其殘餘點滴,卻仍舊驚人。

  今日是單義堂的大日子。

  羅四兩站在湖天會館三樓眺望遠方,目光悵然,在其身後一直跟隨與他的彩門眾人目光沉沉地看著他。

  二樓,魔壇中人和單義堂幫眾已經劍拔弩張到了極點。今天雖說是單義堂雪恥的大日子,但對那些魔壇中人來說,可並不是這樣的。

  魔壇中人看那些奇形怪狀的單義堂眾人是怎麼都不順眼,而單義堂眾人也瞧不管對方,兩幫人冷嘲熱諷,都快打起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5 09:49
第二百七十二章 誰敢辱我單義堂?

  湖天會館裡面。

  兩幫人對坐著,氣氛凝滯,誰看誰都不順眼。

  在魔壇中人看來,單義堂就是一個漢奸組織,這已經蓋棺定論的事情,而且他們幾代人都是這樣認為的,甚至都把單義堂當成了教育自己孩子的反面教材。可現在突然有人說要把這個已經蓋好了的棺材給掀翻了,你說他們能接受嗎?

  至於今天來的單義堂的後人,那都是以前的高層之後,普通的單義堂幫眾是不知道單義堂的內情的,所以就連他們的後人都誤以為他們是做了漢奸了,讓他們這些後人在別人面前都抬不起頭來。但這些人卻不一樣,他們是知道內情的人,也是一直忍辱負重的那群人。

  所以他們怎麼忍得了這幫人的態度啊。

  兩幫人都快打起來了。

  魔壇那邊有人冷嘲熱諷:“都是些什麼人啊,要是沒人提單義堂,我們都給忘了,自己還非要跳出來,腦子有病啊。”

  另外一人接茬道:“你懂什麼,人家是革命英雄,那當然得出來一下了,接受我們的敬仰和膜拜呀。”

  “呵呵,那我今日可長了見識了,都當了半個世紀的漢奸了,現在搖身一變,馬上成英雄了?”

  “單義堂真不愧是單義堂,真不愧是能在鬼子的府邸來去自如的角色,沒這份厚臉皮怕是做不到吧。”

  “哈哈……你可別胡說,人家可是抗戰英雄。”

  ……

  對方嘲諷連連。

  單義堂眾人皆怒目而視。

  單義堂何許人也?

  單義堂曾經的班底可是江湖八門,金皮彩掛評團調柳,時至今日,這八門早就殘缺不全了,但是在半個世紀之後還能聚到京城來的,必然是有強大傳承的,這些人可不是凡人啊。他們是在那個戲子不如狗的年代,給戲子藝人硬生生撐起一片天的角色啊。

  所以面對這份羞辱他們豈能忍?

  “你說什麼?”有一老者冷冷質問。

  那人卻還渾不怕死,繼續作死道:“怎麼,我說的不對嗎?你還想打我嗎?我怕你這把老骨頭都沒走到我面前就摔死咯。”

  “砰。”老者怒而拍桌,聲音炸響,全場所有人都嚇一跳,桌子上的那杯茶水都彷彿受不了這麼大力量,被打的反彈起來。

  但接下來非常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那被彈飛的杯子原本是垂直往上飛的,但是卻在沒有借助任何外力的情況下突兀地往前飛,一路直飛,飛到了那個嘴賤選手面前,就停在他面前,虛空懸立。

  全場一驚。

  那嘴賤的哥們更是嚇了一跳。

  老者冷冷喝道:“口吐髒言,洗洗你這張臭嘴吧。”

  “哼。”老者一聲冷哼,懸空在那嘴賤哥們面前的茶杯突然一抖,滾燙的茶水倒了那人滿臉。

  “嗷。”那嘴賤的哥們頓時慘嚎。

  老者這才一抖手,茶杯徐徐飛回,輕輕落在了桌子之上。

  全場人都驚了。

  張派中人也來了,張派門長張士清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置信:“江南千絲唐家?”

  沒錯,這人便是千絲唐家的當代家主,他也是唐易思的親生父親,唐易思是他最小的一個兒子,也是最有天賦的那個。

  苗毅軍也看呆了,他扭頭問高管夫:“師哥,絲法門的戲法還能這麼用?”

  高管夫緩緩點頭,他道:“你是不知道當年的單義堂是有多強,若說彩門底蘊足有十分,那在岸上的只有三分罷了。”

  苗毅軍震驚地看著高管夫。

  ……

  場上,魔壇中人來了不少,但是屬於中國雜技團的倒是很少有出言諷刺的,因為他們都被苗毅軍警告過了,而且今天組織的這個局,他們的苗團長也是發起人之一。

  而那些曾經跟羅四兩交過手的人,這次也沒說話,因為他們都被羅四兩按著腦袋發下了誓言,不與盧家後人作對,要給單義堂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

  所以這次嘴賤的那幾個全都是旁人。

  一看之前那個嘴賤哥們被這般羞辱,馬上有人看不慣了,站起來大聲斥責道:“喂,你在搞什麼,哪有你這樣羞辱人的啊?”

  唐家主立刻虎目一瞪,伸手就要抓扇子。

  張士清和高管夫立刻嘴角打一個哆嗦。

  單義堂當年的生存環境是很惡劣的,他們是需要與各方勢力鬥爭的,這可不是幾個藝人賣賣藝就能搞定的,他們必須得有一定的自保能力。這些單義堂內部當年顯赫的家族,都是有攻擊力的。

  唐家人最擅長絲法門戲法,尤擅扇戲,扇子一動,接下來就是要見真招了。

  所以張士清和高管夫都嚇一跳,這老爺子脾氣是真大,一言不合要動手了。

  高管夫剛要勸,還不等開口,另外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人站了起來,笑呵呵攔住了唐家主:“莫要生氣,莫要生氣,有話好好說嘛。”

  那位作死達人還在那裡作死:“誰沒好好說話,是他一言不合就動手的。”

  這哥們渾然沒有在鬼門關混過一圈的覺悟。要知道當初羅四兩隻不過在盧光耀手上學了一點殘缺版本的扇戲,他都能在學校門口御劍嚇走幾個小流氓。現在人家原版正主都在坐這兒,真要動手,那這哥們可就有的瞧了。

  那慈眉善目的中年胖子朝著那作死哥們走去,他還呵呵笑道:“消消火,消消火,莫生氣嘛。來,把這個吃了,不生氣哈。”

  中年胖子掐著那作死哥們的下巴往下一拉,那哥們的嘴巴就不由自主地張開了,而且怎麼都合不上。那中年胖子迅速往裡面塞了一個東西,然後往他喉嚨一拍。

  那作死哥們的喉嚨又開始不由自主地聳咽,僅僅一瞬,他就把東西吞到了肚子裡面,都沒嘗出是什麼味道來。

  中年胖子這才松開對方的下巴,幫對方把嘴巴合上,又在他的嘴巴上拍了一下。

  那作死哥們用力咳了幾下,眼淚都快出來了,他悲憤且驚恐地看著中年胖子,質問道:“你給我吃的是什麼?”

  中年胖子看他一眼,眼神變得有點陰森:“五步蛇的毒液。”

  那作死哥們臉都綠了,心裡狠狠顫了幾下,顫聲道:“你……你敢殺人?”

  中年胖子反問道:“那你還敢諷刺我單義堂呢。”

  單義堂眾人皆泛起冷笑,他們憋屈太久了,足足半個世紀了,他們也被人曲解太久了,今天是他們翻身的日子,他們又怎麼能容忍自己再憋屈?

  前面被燙傷的那個嘴賤選手,看著這個作死達人,驚呼道:“哥,你嘴唇都發黑了。”

  “什麼?”那人更慌了,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都快站不住了。

  魔壇那邊人也慌了,就連高管夫都有些色變。為了這一點點小事,就敢殺人?這單義堂未免也太膽大妄為了吧,這簡直就是一群神經病啊。

  鬼馬張也出了湘西,來到了京城,他對中年胖子道:“孫胖子,你就別嚇唬他了,一會兒還有正事辦。”

  這孫胖子便是當年單義堂皮堂大爺孫無藥的嫡孫,他們孫家最擅用藥,真藥,假藥,惡藥,邪藥,什麼都能來。當年孫無藥就經常去日軍的司令部,早就用暗藥弄壞了他們長官的身體,所以單義堂被滅門之後,他們長官也沒撐過幾年就病死了。

  孫胖子冷冷一笑:“我不給他點教訓瞧瞧,別人還都以為我單義堂好欺負。”

  那作死達人聽了這話,希冀地看著孫胖子。

  孫胖子看了看他,道:“但是呢,蛇毒是真的。”

  “完了。”作死達人瞬間癱倒在地上,差點暈了過去。

  魔壇中人皆怒視看來。

  孫胖子攤了攤手,反問道:“你們能不能學點醫學常識啊?蛇毒只在血液裡面傳播,到了胃裡就沒事了。我剛瞧了,那小子嘴裡沒破皮,他不會中毒的。”

  那作死達人都帶著哭腔了:“你騙人,我嘴巴都發黑了,還說我不是中毒?”

  “哈哈。”孫胖子大笑兩聲,舉起了右手:“那是我在拍你嘴巴的時候,給你涂的。”

  作死達人看孫胖子手上果然有黑色印記。

  他心中稍安,然後又趕緊問道:“那……那我眼前怎麼一陣陣發暈發黑?”

  孫胖子笑的更大聲了:“哈哈,那是被嚇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10 12:24
第二百七十三章 誰是祖宗?

  這波過後,魔壇中人終於老實了,沒人再敢瞎說八道了。那兩位嘴賤加作死的兄弟也徹底縮到了一邊去了,眾人不禁暗自心凜,心生畏縮之意。

  眾人這才重新換上了慎重的目光,或許時間隔得太長,讓他們都忘卻了單義堂的可怕了吧。

  要知道他們這群人在現在是人模人樣的人民藝術家,很受人尊敬,去哪兒都被人稱為老師,過得很體面,都是一副上層人士的樣子了,過慣了體面日子的他們,可能已經忘了,在半個世紀之前,像他們這樣的人不過是一群任人欺辱的可憐戲子罷了。

  在那個戲子不如狗的年代,藝人可謂是受盡屈辱,連街邊要飯的都敢唾棄他們。至於那些女藝人,就更加是有說不盡的悲慘了。

  可也正是在那樣的年代,單義堂卻是威懾四方,壓得各方勢力都不得不屈服。在江湖上,他們這些人是戲子藝人,可單義堂眾人卻個個都是江湖異人。

  放在半個世紀之前,他們這群人見了單義堂眾人都要卑躬屈膝腆著臉討好,不說出言羞辱了,他們連這種想法都不敢有。

  真是世道變了,這群小雞崽子都敢在老虎頭上蹦跶了。

  儘管這隻老虎已經殘廢大半了,但虎威猶在,瞪瞪眼睛就能把雞崽子嚇死,

  單義堂眾人臉上全都掛著不屑的冷笑,半個世紀過去了,單義堂終究還是單義堂,而這群戲子終歸還是戲子。

  ……

  屋頂陽台之上。

  駐足遠眺的羅四兩終於轉過了身,看著後面那群人,他看了看方鐵口,方鐵口衝著他微微搖頭。

  羅四兩眼中稍顯凝重,還有藏在眸子深底的失望之色,他沉聲道:“就別讓大家久等了,我們下去吧。”

  “大毛。”羅四兩呼喚一聲。

  大毛趕緊捧著衣服過來,就是上次羅四兩穿戴的那一身行頭。

  羅四兩戴上了帽子,把小辮子藏在了帽子裡面,然後拿出了紅巾蒙上了自己的臉,最後換上了一身青色大褂。

  羅四兩捋了捋袖口,目視前方,大步踏前,其他人都在後面跟著。

  一行人下了樓。

  二樓原本的氣氛是有些凝滯和僵硬的,這群人下去,那氣氛就更加僵化了。

  尤其是羅四兩站在台上,用目光掃視魔壇中人,凡是被羅四兩掃視過的人,心中都不由顫了顫。

  紅巾蒙面小子的凶名,他們可是如雷貫耳啊。這人雖說不傷人不殺人,但他卻能讓你顏面掃地,都沒臉再在圈內混了,然後你還沒轍弄他,這混小子是真的完全不管不顧的。

  他們不怕明面上的,他們就怕不講規矩的瘋狗,羅四兩上次就已經把他們弄怕了。

  所以這次羅四兩就很威風了,羅四兩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低頭之輩,比之當年破釜沉舟的項羽都不差。

  “哼。”羅四兩冷哼一聲。

  那作死和嘴賤的兩兄弟把頭垂的更低了。

  單義堂眾人皆驕傲地看著羅四兩。

  張蓉蓉眸子裡面更是泛著異彩。

  羅四兩嘴角扯起一抹笑意,剛欲說話,卻聽得樓梯傳來緩慢的腳步之聲,酒樓老闆在一樓喊:“有客到。”

  羅四兩聽得眉頭一皺,還有誰?

  其他人也是一愣,紛紛看向了樓梯口。

  稍頃,樓梯口緩緩走上一位老者,老者面容方正,臉上滿是正氣,他笑呵呵拱手:“不好意思,來晚了,諸位。”

  全場寂靜,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幾秒鐘過後,全場嘩然。

  “老……老羅爺。”

  “真的是老羅爺嗎?”

  “天吶,老羅爺終於回京城了。”

  “戲法羅回來了,戲法羅回來了。”

  魔壇中人都快哭了,戲法羅在魔壇就是一個神話,多少人都是聽著這個神話長大的,不管是戲法界還是魔術界,那對戲法羅的推崇簡直無與倫比的。張派門長張士清都只能對其仰望。

  就連單義堂眾人都紛紛站起,目視這位長者。

  台上的羅四兩則是腦子一懵,愣在當場。

  一旁的方鐵口臉上露出一抹微笑,深邃的眼睛望瞭望羅文昌。

  “呵呵。”羅文昌再度笑了兩聲,拱了拱手,走上前來。

  “老羅爺。”這是戲法界的稱呼。

  “羅老師。”這是魔術界的稱呼。

  眾人紛紛問好。

  作死和嘴賤那兩哥們總算找到靠山了,前面給灌了蛇毒的哥們眼淚都下來了,他委屈啊,他就沒這麼委屈過,哪裡被人欺負成這樣過啊。關鍵他還不敢說,對面那幫人哪裡是個人,全都是一群沒人性的牲口。

  現在好了,救星來了。

  這種場合連趙嚴軍來了都搞不定,但是戲法羅不一樣,這是神話,羅文昌不一樣,這是祖宗,祖宗來了,他可不得喊冤嘛。

  喝蛇毒作死的哥們立刻像怨婦般哭喊道:“老羅爺,老羅爺為我做主啊,老羅爺他們欺人太甚啊……”

  而此時羅文昌已經走進了場中,他沒有走去魔壇中人坐的那一邊,而且去了單義堂那一側,他剛剛尋了一條椅子,還沒坐好便回頭詫異問道:“你說什麼?”

  那作死的哥們的嗓子就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一樣,說到一半的話瞬間戛然而止,他看著羅文昌,腦子頓時懵了。

  這回祖宗是真的變成他祖宗了。

  不說他了,對面魔壇中人,也全都懵了。

  這不是他們的神話嗎?怎麼叛變了?神話也會叛變?

  方鐵口臉上笑意更甚。

  羅四兩眼眶也有些發熱。

  苗毅軍和高管夫同時站起來,恭恭敬敬喊了一聲:“師父。”

  羅文昌微微頷首,略帶威嚴說道:“坐。”

  “是。”兩人齊聲答應。

  武清也起身甜甜喊道:“師爺好。”

  對女孩子,羅文昌的臉色也沒有絲毫改變,依舊嚴肅古板,他同樣是微微頷首,然後說:“坐。”

  “謝師爺。”武清謝過之後,坐了下來。

  魔壇中人心中更是苦澀,但沒有人敢說話。

  台上,羅四兩頓了一頓,調整了一下心情,沉聲說道:“還有人要來嗎?”

  “還有我。”還真有人應答的,樓下傳來虛弱之聲。

  一道虛弱的身影蹣跚而來,正是那日以自殘喚醒羅四兩的趙嚴軍。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1 13:09
第二百七十四章 青空凌雲,再現江湖

  趙嚴軍在魔壇的地位也是很高的,所以他一進來,許多人也都起身致敬。這段時間,趙嚴軍一直在養傷,身體也沒完全恢復,現在是被莫一鳴攙扶著進來的,他臉色有些蒼白,腳步也很是虛浮,但他臉上卻始終掛著笑容。

  看到趙嚴軍,羅四兩的心裡就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把,難受的厲害,這位老爺子為了他真的付出了很多,羅四兩心中滿是羞愧。

  羅文昌和方鐵口看著他,心中也是堆滿了複雜。

  趙嚴軍對著羅文昌點頭致敬,然後又沖著方鐵口露出了笑容。

  羅文昌親自起身迎接他。

  方鐵口亦是拱手致敬。

  最後趙嚴軍落坐在了魔壇中人那一側,這也讓魔壇中人多少鬆了個口氣。

  羅四兩在台上駐足一會兒,稍稍壓下了內心的起伏,他才終於沉沉開口:“今日,我託了業內許多前輩幫我組了這樣一個局,在此先行謝過。我與在座的諸位都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客套的話語也不必再重複了。”

  這話說的在場許多人都神色不自然,還不重複客套的話語,你什麼時候客套過了?心裡雖然是這麼想的,但是也沒人敢站起來反駁羅四兩,畢竟沒人願意招惹這個瘋子。

  羅四兩頓了一頓,語調中多了許多悲傷,他說:“今日我請大家過來,是想跟大家說一個故事,一個自不量力的故事,一個傻乎乎撞南牆的故事,一個屈辱了幾代人的故事。”

  在坐眾人都知道羅四兩說的是單義堂,魔壇中人紛紛皺起了眉頭,而單義堂的人卻是個個面容蕭瑟。

  羅四兩微微一嘆,看著魔壇眾人:“我知道,在你們的眼裡,心裡,單義堂就是一個漢奸組織,都是一群愛慕虛榮,貪生怕死之輩。可是在鬼子佔領北平最初的那幾年,單義堂中可曾有人屈服過?那為何他們在其後卻又突然向鬼子獻媚?”

  在場眾人紛紛一怔。

  這件事情過去太多年了,都半個多世紀了,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都已經老的不成樣子,現在的青年和中年一輩也只是道聽途說,誰又能知道這麼具體的細節。

  只是在場幾位魔壇碩果僅存的老前輩陷入了沉思,其實從內心深處而言,他們又何嘗沒有過這樣的疑惑。

  “唉……”趙嚴軍深深一嘆,眸子中滿是深沉。

  羅四兩道:“單義堂從來都是以忠義立幫,斷然不會做那等賣國求榮的漢奸之事,當年之事,實則另有隱情,那年……”

  羅四兩用平靜的聲音把這件事情娓娓道來,這件事情所有的前因後果,所有的經歷,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付出,所有的蹉跎。

  方鐵口目光幽深,嘴角掛著些許苦澀的笑容。

  羅文昌和趙嚴軍知道單義堂的事兒,但其中的具體內情,他們是不甚明了的,所以現在聽羅四兩的講述,他們也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

  但陷入震撼的又何止他們二人,除卻單義堂眾人之外,所有人都震撼了,但除了震撼之外,還有濃濃的不敢置信,他們並不相信這個故事是真實的,只是畏懼羅四兩的威勢,沒人敢直接站出來反駁罷了。

  羅四兩自然看出來他們的不相信了,他出聲發問:“怎麼,你們不信?”

  魔壇中人紛紛撇嘴。

  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慢悠悠說道:“你說的未免也有些太牽強了吧,這般忍辱負重,這般委曲求全,最後又是被人欺騙到團團轉,導致盧光耀尋了半個世紀也尋不到真相,雖說都能講得通,可是這都是你的一面之詞啊,沒有證據啊。還有你說的那個戲法,這怎麼可能實現,最精妙的廳堂幻術怕是也不能吧?小傅,你們傅家是擅長廳堂幻術的,你說說。”

  這老者是跟單義堂打過交道的,也是從解放前一直活到現在的老藝人,資歷和輩分都很高,而且他都一把年紀了,也不怕羅四兩會對他動手,所以他最先說話了。

  被他點到名字的是西南傅家當代家主傅騰龍,傅騰龍在行內也算是老前輩了,只是在這種元老面前,他也只能是被叫做小傅了。

  傅騰龍跟羅家的關係還是很不錯的,他跟羅四兩的父親是同輩人,很有交情,羅四兩家中那個進口的隨身聽就是傅騰龍送給他的。傅家也是極為擅長表演廳堂幻術的,傅家上代家主傅天正就曾在民國時期,在一川蜀軍閥家中表演過高超的廳堂幻術。

  被點到名字了,傅騰龍就不能裝作聽不見了,他頓了一頓,思索一下才慎重道:“這個還真不好說,按台上這位小兄弟的描述,這戲法是有些超脫我們的認知了,但是想想當年的單義堂人才濟濟,這又不是完全沒可能,也許他們真的完成了這個奇蹟。”

  老者沒好氣冷哼一聲:“說了跟沒說一樣。”

  傅騰龍頓覺尷尬,只是苦笑一聲,得,這老頭子他惹不起。

  “這麼說你是不信了?”唐家主聲音驟然變冷,這老傢伙脾氣也是很大的。

  老者針鋒相對道:“怎麼,你還不許有質疑了?你還想對我動手不成?還是說你單義堂今日是想以武力壓得我們這些人不得不信服你們?你當這還是幾十年前的舊社會嗎?”

  最後一句話,老者陡然大聲起來。

  “你……”唐家主怒瞪雙眼。

  羅四兩抬手壓了壓,然後道:“唐前輩,請稍安勿躁。”

  唐家主這才沉著臉,不再發作。

  唐易思也是苦笑不止,他老爹年紀雖然是一大把,但這脾氣卻還是性烈如火的,誰也勸不住他,誰的面子他也不給。今天他能給羅四兩一點面子,這都是看在羅四兩是單義堂第三代坐館的份上了。

  勸下了唐家主之後,羅四兩才扭頭對那老者說道:“你是說這套戲法是不可能實現的?”

  老者言道:“那是自然,那是什麼地方,是鬼子的憲兵隊司令部,守衛多麼森嚴。你也說是鑰匙是老鬼子貼身攜帶的,情報又鎖在重重守衛的保險箱內。你就靠在舞台上演一個戲法,就能把東西偷了?你這哪裡是戲法,你這是法術啊。再說,都過了半個世紀了,誰也不知道具體情況,你可別又弄一大堆牽強附會的巧合啊。”

  其他人也紛紛看羅四兩。

  羅四兩卻只是淡淡答道:“沒什麼不可能的,你們不能理解的,不代表就不存在。”

  “那你倒是告訴我,人在這裡表演戲法,怎麼又突然跑到別的房間去把東西偷了,他會分身術嘛?”老者大聲質疑。

  羅四兩伸手一抖,布浪翻滾,羅四兩右手頓時出現一塊黑色臥單,臥單在手,羅四兩氣勢陡然而立。

  羅文昌看的雙目一凝。

  羅四兩大聲回道:“難道你以為我們沒有分身術的本事嗎?”

  “嗯?”老者疑惑皺眉。

  “瞧好了。”羅四兩大喝一聲,抓著臥單一角,用力旋轉。臥單在空中轉動起來,頓時便擋住了羅四兩的身形。

  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臥單旋轉幾圈,數秒之後便已落地。

  再看羅四兩,已然不見。

  眾人一怔。

  老者也是神情一愣。

  “現在,你信了嗎?”一道聲音在老者身後幽幽響起。

  老者頓覺脊背發寒。

  全場皆驚。

  羅文昌更是驚得站了起來,連嘴巴都合不上了。

  “什麼?”高管夫驚呼一聲。

  “怎麼會是青空凌雲?”苗毅軍更是跟見了鬼一樣。
Babcorn 發表於 2018-12-21 13:09
第二百七十五章 青空凌雲和偷天換日

  其實對很多人來說,青空凌雲並不是一個陌生的名詞,畢竟羅四兩的父親叱咤彩門江湖的時候,距離現在也不過才十幾年而已,許多人都沒有忘記那個熱血沸騰的年代,以及那些如神如魔的人們。

  青空凌雲是羅四兩父親的代表作品,也是中國戲法的巔峰之作,羅四兩的父親就曾經憑藉這套戲法壓得全世界的魔術師不敢抬頭。

  戲法羅羅家一直是彩門最傳奇的家族,如果把戲法羅家比作是彩門之中的皇冠,那羅四兩的父親就是這頂皇冠上最璀璨的明珠,羅四兩的父親就是戲法羅家最頂尖的傳人。羅文昌自然是傳奇,可羅四兩的父親卻是傳奇中的傳奇。

  可惜他英年早逝,也帶走了這套傳奇戲法,戲法羅家最輝煌的傳承就此斷絕,這曾是多少人心中的痛啊。

  羅文昌也惋惜不止,

  可現在,他卻又親眼見證這套戲法重現了。

  別人認不出,他能認不出嗎?

  那套戲法叫做青空凌雲,是在半空中表演的,但這種獨特的移動方式,卻曾經被國外魔術界稱之為羅氏移動。外國人起名都沒什麼美感,但是卻很直接。

  所以好多人都震驚了。

  有些很熟悉戲法羅的人,則是驚疑不定地看著羅四兩。

  鬼馬張也是驚訝地張大了嘴,喃喃說道:“難道那混蛋沒騙我,那本子裡真的記載了這套戲法?“

  言畢,鬼馬張扭頭看張蓉蓉。

  張蓉蓉把頭扭開,裝作沒看見。

  老者艱難地轉過頭,震驚地看著羅四兩。

  傅騰龍也驚疑不定,他跟羅四兩的父親太熟了,怎麼可能會認不出這套典型的羅氏移動。

  魔壇許多人都第一時間把目光集中在了羅四兩的腳下,都是行內人,誰不明白誰啊,所有的戲法魔術都是假的,變活人的戲法都是有機關的。在團團眾人的圍繞下,突然變到人群中,那肯定是走暗道的,不然不可能變到這裡。

  可是一看之後,許多人都愣了一下。

  時間,時間太短了,短短幾秒鐘時間,從台上跑到人群中,走地道根本來不及。而且這是酒店二樓,這是地面,又沒有搭建舞台,根本不具備做地下通道的條件啊。

  那他是怎麼做到的?

  所有人都懵了。

  “你……”老者指著羅四兩,話語竟噎在了喉頭。

  羅四兩盯著老者,語氣平淡,重複一句:“現在,你信了嗎?”

  “我……”老者震撼莫名,竟說不出話來。

  單義堂眾人也是大為振奮,大有揚眉吐氣之感。

  “還有誰不信?”羅四兩再問一句,語氣照樣平淡,可卻壓得全場鴉雀無聲。

  半晌後,才有人低聲弱弱問道:“我怎麼看著這麼像當年少羅爺的青空凌雲啊。”

  這話一出,場上又吵雜起來,許多人又把目光投向了羅文昌。

  羅文昌把眉頭皺起。

  羅四兩頓了一頓,出聲道:“戲法貴在傳承,當年少羅爺也是得到了我們單義堂的一些傳承,他才真正創出了青空凌雲這套戲法。”

  一言既出,全場嘩然。

  誰也不曾想到原來羅家跟單義堂還有這麼深的瓜葛,這消息把坐在一旁的羅文昌都驚到了。一驚之後,羅文昌又暗自嘀咕了起來,神色有些恍然大悟。

  鬼馬張看了看羅四兩,苦笑不已。羅四兩的父親曾在單義堂內學藝,其實這在單義堂內部不算是秘密,但是盧光耀為了保護羅四兩的父親,就一直沒讓他拜師,後來羅四兩的父親出事了,單義堂也就更加不會提這件事情了。只是讓鬼馬張沒有想到是,羅四兩今日竟然會當眾說出這件事情。

  羅四兩看著嘩然的現場,神色絲毫不亂,只是淡淡說道:“少羅爺高義,為我單義堂正名努力數十載,若沒有少羅爺的努力,我們斷然無法重現當年集整個彩門之力才做到的驚天戲法,偷天換日。”

  這話說的全場人都一愣一愣的,不只是魔壇中人,就連單義堂幫眾都有些發怔。但知道羅四兩真正身份的人,又不禁泛起了嘀咕,難道羅四兩是故意往他父親臉上貼金?

  就連方鐵口心中也有這樣的疑惑,青空凌雲跟偷天換日有什麼關係,如果真的能復原偷天換日,那羅四兩的老爹當年不就干了嘛,又何必等這麼多年?

  全場人都不怎麼相信。

  唯獨張蓉蓉滿是心疼地看著羅四兩,她知道羅四兩說的都是真的。

  青空凌雲就是復原偷天換日的核心,沒錯,當年羅四兩的父親在接受完單義堂的傳承之後,在戲法羅家的技藝傳承基礎上,創出了青空凌雲。

  所有人都認為這是一套偉大的戲法,沒錯,這就是一套偉大的戲法,可是所有人都沒有意識到這套戲法竟然是復原偷天換日的關鍵,就連盧光耀和羅四兩的父親本人都沒有意識到。

  羅四兩的父親竟意外地創出了復原偷天換日的核心。

  可惜一直到羅四兩的父親意外去世,都沒有人能發現這一點。

  一直到羅四兩開始接受單義堂的完整傳承,到了鬼馬張家之後,拿了他父親留下的一本筆記,他才隱隱意識到這一點。筆記裡面自然是不可能記載青空凌雲的真正門子,但是裡面的表現形式卻是真的。

  羅四兩畢竟是羅四兩,羅四兩的父親無法意識到青空凌雲的價值,可羅四兩卻可以,因為羅四兩才是真正得到了單義堂完整傳承的那個人。

  不是單義堂對羅四兩的父親藏私,而是他學不會那麼多東西,人的精力畢竟是有限的,彩門技藝更是浩如煙海,沒有人可以窮盡,可這裡面卻不包括羅四兩。

  其實從現在而言,戲法羅家真正的巔峰,早不是羅四兩的父親了,而是羅四兩本人,甚至從整個彩門,乃至整個彩門歷史來說,得到了單義堂全部完整傳承和戲法羅家技藝傳承的羅四兩,已經達到了前無古人的地步了,甚至可以說也會是後無來者。因為不可能再有人有羅四兩這般機緣和天資了。

  青空凌雲是已經失傳了的戲法,沒有人知道門子是什麼,鬼馬張送給羅四兩的那個筆記上也沒有記載,可羅四兩卻是知道的,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他的潛意識一直壓制著自己,讓他不敢往這邊想罷了。

  直到羅四兩在何青怡那邊得知了所有真相,心神遭受重大打擊之後,他的顯意識才壓制住了潛意識,才讓他自己真正意識到自己是知道這一切的。

  他的超憶症是最特殊的,許多人的超憶症都是從患病那天之後才有了超級記憶的能力,而羅四兩卻不僅有瞬間記憶的能力,他還能溯及過往,追溯到更小的時候,更早的從前。

  羅四兩的父親在製作門子的時候,甚至會瞞著羅文昌,可他又怎麼會瞞著一個只會蹣跚走路的孩子啊。

  所以羅四兩一直都知道,只是他一直不敢往這裡想。

  那日,張蓉蓉衝進房間,見到羅四兩縮在了角落無助地發抖,就是因為他又回憶起了那些最溫馨,也是最讓他傷痛的一幕幕畫面。

  張蓉蓉是真的知道羅四兩心中的痛的,所以她的眸子裡面全是憐惜。

  羅四兩亦是滿目悵然,他輕輕一嘆之後,淡淡道:“現在……我可以向你們表演偷天換日了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9-1-5 12:22
第二百七十六章 何家

  何家。

  “胡鬧,你簡直是胡鬧,我絕不同意。”何家老大怒聲斥責,痛罵幾聲之後,拂袖而去。

  房間裡面就只剩下何君安還有何青怡兩兄妹。

  何君安負手站在窗邊,目視遙遙,目光沉沉,臉上帶著些許複雜的笑,有些無奈,有些遺憾,又有些釋懷。

  “哥。”何青怡在後面輕輕喚了一聲。

  何君安背對著何青怡,搖了搖頭。

  何青怡咬了咬唇,神情亦是複雜的很。

  “哥,我……”何青怡欲要說話。

  可何君安卻出聲打斷了她,他淡淡說道:“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與你無關,你不必有什麼心理負擔。”

  何青怡皺著眉頭,神色糾結:“可是你正好面臨陞遷,這件事情……”

  何君安抬起手,輕輕搖了搖頭,他轉過身,看著何青怡,他微微笑了笑,然後說:“前途固然重要,可內心的正直卻更加要緊啊,你不是說了嗎,我是家裡小輩裡面最正直的一個,我怎麼能讓你失望呢。”

  “哥……”何青怡喊了一聲,眼淚迅速在眼眶裡面聚集。

  何君安笑著說:“別哭,我們何家人堂堂正正,沒有哭的理由。英雄不可以被埋沒,更不可以受屈辱,該是我們何家的責任,就該我們去做,何家人,堂堂正正,不能虧心。”

  何青怡拚命點頭,眼淚更是止不住地流下來。

  大廳裡面。

  何家第二代的三兄弟都在遊說何老爺子,何老爺子坐在當間,巋然不動。

  半晌後,他們都說的口乾舌燥了。

  何老爺子眸子裡面也全是失望之色,他看著自己的三個兒子,他問:“說完了嗎?”

  老三性子急,他說:“爸……”

  何老爺子卻突然打斷道:“你別叫我爸,我嫌髒。”

  老三的話愣是被堵在了喉嚨裡面。

  老大和老二的神色也很難看。

  “呵……”何老爺子自嘲地笑了一聲,滿心都是失望,他面容愁苦,彷彿瞬間老了許多,他低沉著聲音緩緩說:“我有三個兒子,我一直都是別人羨慕的對象,你們也很努力,我也一直以你們為驕傲。”

  何家三兄弟突然聽見老父親說這樣的話,三人同時愣了一下。

  何老爺子眸子漸漸紅了起來,他看自己生的三個兒子說道:“你們一直都是我的驕傲,我對你們很滿意,你們很爭氣,我在我的那些老夥計面前,也很有面子,真的,你們讓我很有面子,從小到大都是如此。可是……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你們現在會變成這樣……”

  何老爺子竟痛心疾首起來。

  何家三兄弟頓時有些不知所措,甚至面紅耳赤。

  何老爺子椎心泣血道:“你們怎麼會變成這樣,你們為什麼要變成這樣,你們怎麼可以變成這樣。你們是我的驕傲啊,你們是我在我那些老夥計面前炫耀的資本啊。你們從來都是最優秀的,你們從來都最正直的,你們怎麼變了啊。”

  何老爺子老淚縱橫。

  何家三兄弟見老父親變得如此模樣,他們心中都難受的厲害,一時間竟然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何老爺子捶著胸口悲痛道:“是我無能,是我沒用啊,是我這個做父親的人沒用啊,我沒能好好教育你們,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啊。”

  “爸,您……您別這樣說啊。”何家老三勸慰道。

  老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面露為難之色。

  “爸!”老大大聲叫了一句。

  何老爺子卻是摀住了自己的頭,他顫聲說:“老大,老二,論到做父親,你們都比我成功。”

  何家三兄弟頓時怔住。

  過了良久,何家老大才疲憊地揮揮手,說:“罷了,是我不爭氣。爸,我都聽您的,莫生氣了。”

  何家老三急了,忙喊道:“大哥,君安可是你親兒子啊。”

  何家老大搖了搖頭,苦笑一下,然後便走了。

  何家老二也嘆息一聲,離了去。

  何家老三見兩位哥哥都走了,他看看自己老爺子,搖了搖頭,用力一跺腳,嘆一聲,然後也走了出去。

  諾大的一個廳堂就剩下何老爺子一個人。

  “唉……”何老爺子長長一嘆,面容愁苦。

  ……

  湖天會館。

  二樓寂靜無聲,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台上站著的並不只有羅四兩一個人,還有國內南派手彩魔術名家周德亮。既然羅四兩說了,當年單義堂是為了偷情報才去跟鬼子接觸的。既然要證明這件事情是真的,那自然是要驗證一番的,於是,周德亮同志就自告奮勇了。

  他上來的時候,魔壇中人還都挺興奮的,都露出了看好戲的神色,畢竟周德亮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只有那些戲法界的老人,都把臉給摀住了,這是真有不怕死的。

  當年快手盧盧光耀可是一個人壓著整個戲法界在打的,這台上站著的是人家的親傳弟子,你還去招惹人家,這不是找死嘛。

  幸好,現在羅四兩今天沒有結仇的心思,純粹是衝著技藝較量來了。幾番弄下來,那哥們都快哭了。

  羅四兩卻只是淡淡問道:“如何?”

  周德亮那張臉臊的啊,比猴子屁股還厲害,他只能豎了豎大拇指,然後紅著臉說道:“手法方面,我是不得不服你,你的確厲害。但是這也並不能證明你就真的能竊取鑰匙,因為當年你們也不一定有能靠近鬼子司令的機會啊。”

  羅四兩問:“那你打算如何?”

  周德亮梗著脖子道:“除非你離著我有段距離,還能做到如此,那我就服你。”

  這話一出,單義堂眾人紛紛皺眉。

  羅文昌也有些擔心地看著羅四兩。

  高管夫等人也紛紛看來。

  只有張蓉蓉顯得信心十足。

  “行,便用此物吧,你自己放好。”羅四兩伸手虛空一抓,手上頓時多了一隻翻蓋手機。

  “我天。”周德亮神色一變,這是他的手機啊,他再低頭一看,原本掛在皮帶上手機套裡的手機已經不見了。

  周德亮臉漲紅的更加厲害,趕緊伸手去抓,卻發現自己抓了一個空。

  再看羅四兩手上,早已無物。

  羅四兩冷哼一聲,淡淡道:“在你口袋裡,自己拿好。”

  周德亮一摸口袋,臉紅的發紫。
Babcorn 發表於 2019-1-10 11:34
第二百七十七章 神蹟

  周德亮灰溜溜下台了,他這次是真的尷尬了,他也是國內最頂尖的魔術師,從來都是心高氣傲的主兒。自打他出道以來,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這簡直是把他架在火架子上烤啊。

  他現在已經後悔了,可是也來不及了。他聽過這個蒙面小子的傳聞,只是他一直不肯相信,認為大家都是以訛傳訛,都是為了自己臉面而故意把那個小子誇得很厲害,今日他自己一試,他都快瘋了,這他媽比傳說中的還厲害啊。

  周德亮是悔的腸子都青了。

  其實他不知道羅四兩今天已經很收著了,要是換作上次,他早被羅四兩按在地上鎚了,那才叫真正的顏面掃地。

  周德亮現在是騎虎難下,只能是繼續往下了,他把自己手機抓在了自己手上,往台下走去,往前兩步,轉身看羅四兩,發現離對方大概也就一米遠的樣子,他又覺得有點不保險,又往前走了兩步,現在看離著羅四兩有兩米多了,他放心了許多。

  周德亮瞧瞧四周的人,他的臉頰也不禁有些發紅,但還是趕緊穩了穩心神,然後對羅四兩說道:“我就站在這裡了,你若是有本事,就隔空從我身上把這個手機拿走吧。”

  說完之後,他便把手機藏到了衣服裡面,然後正面面對羅四兩。

  全場都在看羅四兩。

  在這房間裡的,都不是外人,全都是行內人士。不管魔術還是戲法,在行外人看起來是很神奇,可是在內行人看起來,其實也就是這樣,不管多麼精妙的戲法,他們總能看穿一點。

  真是遇上了全行人都無法看穿的門子,那這套戲法才可以稱得上是真正的玄奇了,戲法師也能靠著這一套戲法開宗立派,成就一代宗師。

  只是這樣的戲法太少太少了,魔壇那邊的人完全不相信羅四兩能夠做到,就連單義堂中人心裡都捏了把汗,正是因為這套戲法太難了,所以他們才這麼多年都遲遲沒能復原。

  隔著兩米,從一個魔術名家的懷裡把手機拿出來,這怎麼可能啊,這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啊。

  “來吧。”周德亮又催促了一聲。

  羅四兩那藏在面巾下的嘴唇悄悄勾勒出一絲笑意,他說:“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周德亮點點頭:“來呀。”

  “看好了。”羅四兩兩手一揚,雙掌相碰。

  只聽“轟”的一聲響,羅四兩雙掌陡然燃起了烈火,全場眾人立刻瞪大了眼睛。

  “傳統戲法,火中取物?”

  立子行的人心中暗驚,火中取物其實算不得太玄妙的戲法,無非是機關障眼法罷了。但是像羅四兩這樣用雙手燃火的,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難道他想靠著火中取物把周德亮身上的東西偷出來?

  可這根本是不可能的啊,火種取物的門子都是事先把東西藏在了自己身上,戲法師也是人,他們是不可能突破空間的限制去取東西的。

  所有能突破空間限制的,都是假的,要不就是事先藏在了自己身上。要不就是把東西藏在了助手身上,然後助手來完成。

  可是現在站在台上的羅四兩根本不具備這些條件啊。

  沒人看好羅四兩,沒人認為羅四兩能成功,就像沒人相信單義堂能完成那套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戲法,因為這是人力所不能達到的奇蹟。

  然而……奇蹟出現了……

  火焰緩緩落下,羅四兩雙手再往旁邊一打,火焰紛飛,羅四兩雙手回收,手上火焰散去,白皙的手掌之上靜靜躺著一隻黑色手機。

  “什麼?”

  “什麼?”

  全場驚起。

  就連羅文昌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病者的趙嚴軍也讓人趕緊把他攙扶起來,仔細觀瞧。

  單義堂的人則是又驚又喜。

  至於魔壇眾人,全都傻了眼。

  周德亮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嘴裡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羅四兩問:“現在相信了嗎?”

  “這……這……這……”周德亮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旁邊有人趕緊提醒:“快看看你懷裡手機還在不在。”

  周德亮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摸向懷裡,這一摸,他自己卻愣住了。

  所有人都死死盯著周德亮。

  周德亮面容古怪之極,然後在眾人的目光裡緩緩從懷裡面拿出了一隻手機。

  全場人都傻了。

  這叫什麼鬼事情?

  周德亮差點沒笑出聲來,虧得他前面還提心吊膽的,現在居然搞的是這麼一出。還什麼傳奇戲法,簡直就跟學徒玩的一樣。

  “哈哈哈……”周德亮笑道:“我說大戲法師,你這水平可有點嚇人了啊,居然還能變出手機來,厲害啊。”

  其他人也都神色古怪地看著羅四兩,按理說這人不應該會這樣啊,羅四兩早就用實力證明他並非浪得虛名,所以眾人心中都有疑惑。

  羅四兩卻顯得非常淡定,他只是平攤著手托著手機,然後說:“你手上的手機是你自己的嗎?”

  周德亮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然後趕緊低頭,而後驚呼一聲:“不對,這不是我的。”

  周德亮豁然抬頭盯著羅四兩手上的那台手機。

  其他人也都紛紛詫異看來。

  周德亮的臉頓時就紅了,他爭辯道:“你這可不算啊,說好了是隔空取物,你肯定是前面把我手機拿在你手上的時候就給換了,你這樣可不能算。”

  羅四兩反問:“不能算嗎?”

  周德亮大聲道:“那肯定的。”

  “那這樣呢?”羅四兩指尖抓著周德亮的手機,輕輕晃了幾下。

  “什麼?”周德亮沒懂。

  圍觀群眾也沒鬧明白是什麼意思。

  張蓉蓉在一旁插嘴道:“你看你手機。”

  周德亮再次低頭,這一看他頭皮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你……你……你……”周德亮再一次語無倫次,神情更是跟見了鬼一樣。

  剛剛那隻別的手機,他就緊緊抓在自己手上。他離著羅四兩足有兩米多,可人家竟然在短短幾秒鐘時間裡面就把他抓在手上的手機給換走了。

  這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神蹟啊。

  全場皆驚,驚駭莫名,一時寂靜無言。
Babcorn 發表於 2019-1-10 11:34
第二百七十八章 我可以證明他們是英雄

  說實話,羅四兩所表演的戲法真的超出他們的認知了。

  戲法其實就是障眼法,所有的戲法都是假的,都是有跡可循的。可羅四兩所表演出來的就跟神蹟一樣,這哪裡是戲法啊,都快變成魔法了。

  場上許多人都把懷疑的目光盯向了周德亮。

  甚至有人出聲問:“老周,你不會是那蒙面小子的敲托兒吧。”

  周德亮的臉紅的更加厲害了,他現在連話都不會說了,也沒法跟人解釋。畢竟人家剛剛是直接當著他面變的,是隔著兩米多,在他緊緊抓著的手上,把東西變走了。

  周德亮現在都開始懷疑人生了,他自己也是魔術名家啊,越是行內人越能明白這套戲法的難度。

  戲法界一直都有仙術傳聞,無論是偷桃所用的通天索,還是紀曉嵐記載的遁魚所用的廳堂幻術,都可以稱作是傳說中的仙術,亦真亦假,莫衷一是。

  周德亮就感覺自己是遇見仙術了,不然完全沒法解釋啊。

  眾人看看周德亮那副反應,也就知道他根本不是託了,不然他這演技都能去競爭影帝了。

  “你……你……你是怎麼做到的?”有人問台上的羅四兩。

  羅四兩卻只是淡淡回答道:“這個問題,你更應該去問當年那群為國捐軀的傻藝人們。”

  全場人都沉默了。

  事實上沒人相信單義堂是忠義組織,因為他們所說的那個戲法已經太超脫他們的認知了,可今日羅四兩卻硬生生把超脫他們認知的戲法搬到了他們面前,由不得他們不信。

  羅四兩看了看全場眾人,然後問:“還有什麼疑問嗎?”

  ……

  何家。

  何老爺子獨坐在了大廳很久,他一直引以為傲的三個兒子都離開了他,雖說最終他們都決定聽他的話,可何老爺子卻還是感覺很失落,還有深深的孤獨感。

  何老爺子是從戰爭年代走過來的人,也是真正打過仗的人,他這些年一直以軍人的身份要求自己,所以自己的身體一直都很不錯,比同齡人都硬朗許多,可是今日他卻感覺到了深深的疲憊,彷彿一下子用完了所有的力氣,沒勁兒了,真的沒勁兒了。

  老年人總是這樣,心情好容光煥發的時候,你一點都感覺不到他老了。可是一旦他心氣洩了,你就感覺到他瞬間老了,而且都是老的不成樣子了。

  現在的何老爺子就是如此。

  何青怡和她大哥何君安來到大廳的時候,見到自己爺爺變成如此模樣,兩人的眼眶瞬間就紅了,何青怡更是眼淚都在眼眶裡面打轉。

  “爺爺……”何青怡顫聲喊了一句。

  何老爺子緩緩轉頭,面容憔悴不堪,見到是自己的孫子孫女,他的面容才多了幾分神色,他擠了一點笑容出來,啞著聲音說:“丫頭,別哭,咱們沒錯,咱們沒錯,咱不虧心。”

  何青怡拚命點頭,眼淚卻是怎麼都止不住。

  其實只有何青怡自己才清楚她在這些天裡承擔了多麼大的壓力,正義從來都是一件艱難的事情,主持正義更是一件難上加難的事情。尤其是何青怡,她是要跟整個家族作對,作為一個女孩子,這些日子,她聽到的流言蜚語冷嘲熱諷太多太多了。

  換作其他女孩子,恐怕早就崩潰了,因為向你扎刀子的人都是你最親近的人,甚至說是你曾經最喜愛或者最尊敬的人,最能傷害你的,往往不是那些敵人,而是你最在乎的人。

  連一家之主的何老爺子要幫單義堂翻案都這麼艱難,都要承受這麼多的壓力,就更不要說只是一個小輩的何青怡了。

  何青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些天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現在聽見自己爺爺這般說,何青怡真的忍不住了,眼淚是怎麼都停不下來,而且是越哭越厲害,她像是要把這些天的委屈全都哭出來。

  何老爺子也看得是心疼不已。

  明明他們做的是最正確的事情,明明他們做的才是最符合倫理正直的事情,可為什麼這一切都那麼的難啊。

  何老爺子心中淒涼,自己的幾個兒子那顆正直之心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被名利腐蝕的一乾二淨了,幸好自己的孫子孫女還能保持著一顆純淨的赤子之心,這樣,至少何家的魂還能保住,何家就還有希望。

  過了許久,房間裡面三個人的情緒才漸漸平復下來。

  何老爺子擦了擦何青怡臉上的淚,說:“丫頭,扶我起來。走,我們去湖天會館,我們去告訴所有人真相。”

  何青怡趕緊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和自己大哥一起把何老爺子扶了起來,祖孫三人慢慢往外走去,逆光的背影被拉的很長,而且也很堅挺了。

  何家三兄第看著此景,也只能是無奈搖頭。

  何家老大看著兩個弟弟問:“我們是不是都活成了自己曾經最討厭的樣子?”

  何家老三神情一怔,平時話最多的他,此刻竟然說不出話來。

  何家老二自嘲一笑,說:“誰又不是呢。”

  ……

  何家祖孫三人緩緩走到門口,何青怡和何君安小心地攙扶著自己爺爺。剛剛打開大門,走出沒兩步,就看到有一個身影軟軟地倒了下來。

  何青怡吃了一驚,驚訝道:“小婷?”

  何青怡趕緊上前扶起了倒在地上的於小婷,她發現於小婷臉色蒼白,一身濃重的汗味直衝她的鼻子,何青怡急聲問:“你怎麼了,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你的手,這是繩子勒的,你的手被誰綁的?天吶,你是剛被人綁架逃出來的嗎?”

  於小婷喘著粗氣,看著何青怡道:“水……給我點水……”

  何老爺子馬上吩咐人:“快去拿點水,再去拿塊熱毛巾,然後把高醫生請過來。”

  下人立馬去辦了。

  何青怡卻還是緊張之極,她忙問道:“小婷,你怎麼了,你別嚇我,你這幾天都幹嘛了,都出了什麼事情了,小婷,你說話呀。”

  於小婷蒼白的臉上露出些許笑容,勉強對何老爺子說話道:“你們……你們是去給……給單義堂平反的吧……真好……我可以……可以證明當年單義堂是給……給國家做了重大貢獻的……他們是英雄,是真正的英雄。”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0 10:09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不可能完成的戲法

  “還有什麼疑問嗎?”羅四兩又問了一遍。

  全場寂靜無聲,沒人敢應答。

  唐易思說:“其實偷天換日這套戲法的核心主要是兩個,一個是把鑰匙偷出來,不讓人發覺。另外一個就是悄無聲息潛入房中,把東西偷走。剛剛我們演示了第一部分,大家還有什麼疑惑嗎?”

  眾人皆不答。

  疑惑?還能有什麼疑惑?他們都快不能理解了,還有個什麼鬼的疑惑。

  唐易思看了看眾人,又說:“既然大家沒有疑惑,那便是認可了我們第一部分的證明。那下面,我們就可以開始第二部分的證明了。”

  第二部分?這還用證明嗎?

  剛剛開場之時,台上蒙面小子那神鬼莫測的移動戲法,早就把在場所有人都給震住了。這第二部分的考驗,恐怕也攔不住他。

  難道單義堂的案子,今天真的要平反掉?

  在場眾人心中都是一震。

  單義堂的後人更是情難自抑,就連鬼馬張和唐老爺子這種久見風雨的人都不禁心潮澎湃起來,他們因為單義堂可是屈辱了半個多世紀,這可是幾代人的屈辱啊。

  難道他們頭上的屈辱和冤屈就要在今天被洗刷掉嗎?

  單義堂眾人眼眶不禁有些發熱。

  唐老爺子甚至聲音都有些發顫,他說:“快,快把剩下的戲法表演完成。”

  羅四兩微微頷首。

  魔壇中人心中頓時一沉。

  難道被釘在恥辱柱上單義堂真的是被冤枉的?

  難道他們真的不是漢奸走狗?

  難道自己一直以為的真相其實都是假的?

  魔壇中人心中頓時就沒了底氣。

  但同時,他們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倘若單義堂真的不是漢奸,而是民族英雄,那麼眼前這些人可就都變成了英雄的後人。

  他們為了國家忍辱負重了半個多世紀,國家豈能讓他們吃虧?

  原先他們是因為漢奸後人的身份,不得不隱居不出。可若是這些人現在變成了英雄,那原先的那個問題便不再是問題了。國家也勢必要補償他們,有了國家的支持,再加上這些人恐怖的實力和手段,那國內的魔壇的格局可就要變天了。

  魔壇幾個門派的掌門人都紛紛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臉色中的深意,就連周德亮的臉色都有些晦明晦暗。

  方鐵口看了眼前這群人,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

  有人皺眉對羅四兩說道:“我們剛才也見識到了你遁人的戲法,的確有些厲害,但是恐怕若是僅僅如此,那這也有些不足吧。”

  羅四兩聞言看去,見是一個模樣清秀的青年人。

  其他人也紛紛看向他。

  這人臉皮薄,見這麼多人看著,臉頓時就紅了。

  羅四兩問:“你是哪位?”

  那青年人更加有些不知所措了,心中也不由暗自後悔,那麼多高手都折在這個可怕的小子身上了,自己還這麼不知死活地發問,這不是找死嗎?

  羅四兩自然看出來他的窘迫了,他出聲寬慰道:“沒事,我別無他意。今日是證明的日子,在場的任何人都可以提出質疑來,我也歡迎大家質疑。我詢問你的來歷,只是想證明你是否是行內人,並且我希望每個人都能對自己的言行負責,只要問心無愧又怕什麼?”

  這話聽得許多老前輩心驚肉跳的,單義堂眾人臉上也浮現了古怪的笑容。

  東北張派門長張士清暗自啐了一聲,還對自己的言行負責,這不是明擺著讓大家小心點提問嗎?

  可惜那小夥子心思單純,只聽懂了後面半句的意思,他壯了壯膽子說:“好,我只是一個無名小卒,粵省謝玉泉。”

  羅四兩問:“粵省謝家在民國時期出了三個極其有名的戲法師,江湖人稱謝氏三雄,你跟他們是什麼關係。”

  謝玉泉道:“正是我的先輩。”

  羅四兩隻是微微點點頭,沒有多說話。

  謝玉泉繼續往下說:“那我就說一下自己的淺見陋識。剛剛您也說了,單義堂的戲法師們是在鬼子司令部演出,鬼子司令部裡面防衛森嚴,尤其存放秘密的地方肯定會是又重兵把守。當年的情況,我們誰也不知道。所以儘管你能把自己變出去,但恐怕也很難去躲開外面鬼子的搜查吧。”

  羅四兩不置可否道:“那你想說的是什麼?”

  謝玉泉解釋道:“我不是抬槓啊,我就說既然大家都不知道當年的情況究竟如何,也許你們能躲過鬼子耳目,也許不能。但若是你能直接把自己遁入到藏物的房間,那我們就都說不出質疑的話來了。”

  這話一出,全場人神色都精彩了不少。

  傅家家主傅騰龍也不禁把眉頭皺了起來,他們傅家也是玩廳堂幻術的好手,尤其是他的父親,更是此中行家,但饒是如此,他也覺得這等遁人之術太難了,簡直都難得沒邊了。

  就連單義堂眾人都紛紛色變。

  而魔壇眾人卻是差點笑出了聲,這謝家少爺算是給對方出了一個超大的難題了,怎麼可能有人能完成這樣的遁人之術啊。

  當年的少羅爺如何?青空凌雲足夠厲害吧,這是行內最頂尖的遁人之術吧?但是你讓他隔著幾個房間,遁去到別的房間裡面,你想也別想,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這是不可能做到的。

  也許能有魔術和戲法能做到,但那個是安裝了密道的,能讓你偷偷溜過去的。或者是在表演途中,瞞天過海,讓你暗自離開,去偷偷進入到房間裡面,完成戲法的變化。

  但這些辦法都沒辦法在鬼子司令部裡面實現,如果這些手段都能做到,那也就沒必要費力偷什麼情報了,直接去拿多少好。

  所以你只能依仗戲法硬生生從這裡變到別的房間去,可這怎麼可能啊,羅氏移動也做不到啊,別的戲法更加不可能,這是不可能完成的奇蹟,除非你真的學了法術,除非你是祖師爺呂洞賓轉世。

  羅文昌的神色也凝重了起來,在場許多魔壇前輩高人神色都很凝重,技藝越是高超的人,越能明白這其中的難度。

  尤其是羅文昌,羅文昌先前見羅四兩用出了羅氏移動,他還是激動到眼含熱淚的,羅家最強的絕學終於沒有徹底失傳。但是他也明白,靠著羅家的戲法,是不可能完成這樣的挑戰的,這是不可能完成的奇蹟。

  謝玉泉看了看周圍人的神色,他也有些悻悻然,感覺自己好像是提出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轉頭想想,想讓人絕對信服,這才是唯一的途徑呀。

  唐老爺子脾氣爆,最先忍不住,他指著謝玉泉的鼻子喝罵道:“還敢說你不是來搗亂的,這叫什麼戲法,這他媽叫戲法嗎?這是仙術吧?你要不要把呂祖請出來,看看他老人家會不會變。”

  謝玉泉臉色也不好看,他爭辯道:“我知道這是一個很難完成的奇蹟,可你們的偷天換日本來就是一個奇蹟呀。”

  謝玉泉話音剛落,旁邊有人立刻幫腔道:“對呀,你們不是要讓我們心服口服嗎?你們不是說你們的戲法就是奇蹟嗎?你們要是連這個都做不到,還好意思說自己是什麼奇蹟。大家說對吧?”

  魔壇眾人紛紛鼓搗起鬨。

  “你……”唐老爺子大怒。

  鬼馬張也皺眉不悅道:“這等戲法,恐怕就連紀昀所記載的遁魚之術都難以企及,要知道那遁魚之術可是廳堂幻術裡面最頂尖的戲法了,至今也沒人能復原出來。你要我們做一個完全超越遁魚之術的廳堂幻術,你們不覺得是強人所難嗎?”

  “那你們可以不表演呀,我們又沒求著你表演,就說來不了就行了唄。”對方有人立刻回應。

  單義堂眾人胸中皆怒火燃燒。

  而方鐵口卻是一直在看著羅四兩的神色。

  魔壇眾人見把單義堂給制住了,他們中許多人都不禁鬆了一口氣,心中的齷齪心思也都藏好了,不敢表露出來。

  “你們莫不是真以為我變不了吧?”羅四兩冷淡的聲音在偌大的廳堂內迴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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