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九章
就像是無數被燙得火紅的細針刺著,又像是上萬的鐵錐在瘋狂地旋轉,斯艾的身體突然變得痛苦不堪!
豆大的汗珠在她的額頭滲了出來,然後是雪白的脖子、肩膀,乃至全身!那莫名的疼痛讓她一陣陣地倒抽著冷氣,可那吸入口中的冷氣卻變成了一柄柄尖利無比的刀劍,直把她的鼻腔、喉嚨割破了一般!
這,究竟是怎麼了?
不是生病,因為斯艾確信自己在水系宗主無微不至的照料下生病的幾率幾乎為零,那又是怎麼了呢?體內的魔力怎麼會突然如潮水般瘋狂地湧動,為什麼自己的意念根本就無法控制住它們?!
難道,痛苦難當的斯艾忽然頓悟般睜大了眼睛,難道覺非與覓初元遭遇到了危險?
她猜的沒錯,覺非跟覓初元確實在遭遇著危險——如果危險僅僅只是以疼痛作為衡量的標準的話。
他們兩人此刻都已經昏厥過去了,“睡相”難看至極,全身的肌肉都不在不斷地痙攣著,尤其是他們的臉,更像是被什麼給扭曲了,眼睛鼻子歪到了不可想像的部位。
兩人試圖奮力抵抗過傲凡的力量侵襲,但那股力量卻大大出乎了他們倆的意料——它可以說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人的攻擊,確切得說更像是空氣。對,就是空 氣,不論他們如何去抵抗、去躲避,只要他們的身體暴露在這深井之下那這股力量就如同空氣般纏繞著他們,任是他們如何掙扎如何努力都無濟於事!
“呵,怎麼可能會被你們躲藏開呢?”傲凡的一句話道出了“天機”,“這裡就像是一條二十米深的大河,而結界的力量就好比是這河中的水,你們兩個在這河裡面站著怎麼可能會不濕身呢?”
他緩緩閉上了眼,雙手不斷地在虛空中比劃著,靈巧而迅捷。如果在那個時代那個空間裡有外科醫生這一職業存在的話,此刻的他一定會給人以一種醫術高 超的外科醫生的感覺,因為他的雙手竟是那般的靈動,那般的花樣百出!或者,他就是一位造詣高深的藝術家,此刻正在細緻地琢磨著一件令他自己都滿意的藝術 品。
而隨著他的動作展開,覺非與覓初元身旁竟漸漸現出了金光,一層金色的光環漸漸在他們身畔騰起,而他們的肌肉就在這層金色的光環下循著一定的規律顫動著、顫動著……
天際,風雲幻動,方才還是晴空萬里的它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電蛇不斷在雲端湧動、就彷彿天神的憤怒即將爆發了一般!
忽然,一個驚雷從天而降,直直劃過雲端注入了斯艾的體內,原本就已經痛苦難當的斯艾又如何能抵擋住,她慘叫一聲終於忍受不住痛苦,在這百花齊放的御花園內昏迷了過去!她的叫聲引來了數名人族侍女,在她們的呼喚下,精靈族的四大宗主趕到了。
“怎麼回事,大族長怎麼會突然暈厥過去了?”
火系宗主看著凝神皺眉的水系宗主問,而後者正在檢查斯艾的情況。
“說不清道不明啊!”在檢查了許久之後,這號稱精靈族中醫術最高的精靈嘆了一口氣說,“大族長的情形就好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體內的魔力正在四處 遊竄。但又不像是走火入魔,因為她體內的魔力雖然像是在四處亂竄,但在隱隱之中卻好像是按照一定的方向在進行的,就好像、就好像……”
“你就別再‘好像’不‘好像’了,有什麼事你就快說,難道你沒看到大族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麼!”
“就好像是有一股奇特的外力在遙遠的地方指引著大族長體內的魔力在運動著,”水系宗主明白自己的這個說法匪夷所思,但她卻實實在在是這麼認為的,“而大族長體內的魔力在那股遙遠能量的指引下此刻正在不斷衝撞、刺激著她的魔核,隱隱有破體而出之勢!”
這說法不但讓人匪夷所思,更讓人焦急萬分!
魔力破體而出是什麼概念?那可就相當於宣佈了一個人的死刑!精靈族不像人族,他們在剛一出生的時候就有天生的魔核,隨著年紀漸長、修習漸多,那貯 藏在魔核內的魔力也就隨之而增長,但如果有一天她死了,那貯存在她魔核之內的魔力就會破體而出,進而將她的身體燃燒成燦爛無比的煙花——精靈是不需要任何 方式的安葬的,因為他們體內魔核的特性就註定了他們死後的燦爛——話又反過來說了,如果一個人還沒死,但魔力卻已經突破了魔核那豈不是就等同於死了麼?!
水系精靈的這個說法讓所有的人為之震驚!
“那怎麼辦,難道合我們四人之力都無法將這股亂竄的勢頭給壓制下來麼?”火系宗主焦急萬分地說道。
“不能,”水系宗主笑得相當苦澀,她搖了搖頭說,“現在的問題是我根本就找不出那股冥冥之中的能量的運動軌跡,或者說那股能量是虛無而又真實存在 的,根本就無法探其影綜——連源頭在哪裡都不知道,我們又怎麼去壓制呢?這麼做的後果只會是讓大族長的魔核在三重壓力下加快迸裂!”
啞然,所有驚慌失措的人全部啞然!
這叫什麼事啊,既沒有敵人的存在有沒有打鬥的痕跡,精靈族中實力最強大的大族長竟然就這麼昏厥了過去,並且身為屬下的她們竟然全都無能為力!
難道,難道就真的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大長老深陷危險之中而全然不顧麼?火系宗主狠狠一咬牙,朝著斯艾撲了過去!
“不行,你這樣做會害死她的!”
水系宗主狠狠地瞪視著她,全然沒有了平日裡如水般的溫柔。
“可是不這樣做大族長也會死!”
“不管怎麼樣,我絕對不會允許你動大長老的,除非你想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兩個人僵持著,卻不料斯艾的身體竟平躺著漸漸懸浮了起來,就在她們的爭吵中、注視中漸漸懸浮了起來……
瑤月城,靜謐一片。
又是一日夜來到,伴著落木點點,瑤月城依舊蕭條。
退兵駐守在瑤月城已經整整一天,在這一天裡魔神帝國的部隊竟沒有乘勝追擊,不但如此,據派出去刺探軍情的士兵說,在他們撤退之後,帝國部隊就不曾移動過!
雖然所有的人都篤定地認為帝國部隊會在深夜來襲,但他們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不禁全都皺緊了眉頭——他們,究竟想要幹什麼?!
城牆已經加固完畢,在那厚實的城牆上更是夾註了包括風火水土四系在內的所有魔法,而城內的守軍在逸塵回憶五千年前魔神大戰的鼓舞下也很快恢復了士氣,八萬兵馬至少應該還可以守上個兩三天吧,而那個時候神王派出的援兵也就來了。
逸塵站在城樓上看著夜幕降臨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他太清楚這一戰的重要性了,如果自己所率領的這四十萬大軍最終被敵人給全殲的話,先不說犧牲了四十 萬的戰鬥力,就是那“全殲”的震撼都會讓神族部隊在以後的戰鬥中產生眼中的心理陰影——畢竟勝敗是兵家常事,一兩次的失敗並沒能說明什麼,但如果是四十萬 大軍全部陣亡無一生還那意義就完全變樣了,它將會在根本上摧毀神族士兵的士氣,乃至低迷、直至全局的失敗!
今夜無月,天空一片陰暗。
“這註定是個夜襲的絕好時間,”看著天氣,逸塵心裡暗道,“只是不知道敵軍將會採取什麼樣的方式來偷襲——來吧,不管你們用什麼方式都敬請放馬過來吧,有我逸塵在此,就算你花樣百出那又如何?我逸塵何曾懼怕過戰爭?!”
下午那個副將的話讓他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他在聽了他的話後並沒有去深思那民族大義究竟有多麼正確,他只是將民族兩個字放在了自己的心頭、放滿了整個心頭再也沒有多餘的空間容他去擺放其他的東西!
或許,這樣的答案他老早就已經在心底了只是等待著別人給他一個初速度而讓它奔跑到心的上頭;也許,他根本就不曾想要知道答案,所有的一切僅僅只是在給自己尋找一個逃避兩難選擇的藉口——以民族大義的大帽子將自己所有的想法都給遮蓋起來。
但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終於又心無旁騖、自信滿滿地站了起來,站到了這即將要成為戰場的城樓之上!他已經不會再去考慮那麼多的事情,此刻他所考慮的僅僅就只有一件事——
將魔神帝國的部隊驅除出境,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報,敵軍已經在戰場上支起了帳篷,似乎要在那裡駐紮了!”
“報,敵軍士兵此刻除了巡邏兵之外全部就寢了!”
“報,敵軍營帳內鼾聲一片……”
……
一個個的消息傳遞過來,逸塵只是淡然一笑,他指著城樓只輕輕地說了十個字——
什麼都不要管,嚴守陣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