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俗世地仙 作者︰短刃 (連載中)

 
as000538 2018-8-12 14:06:4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9 465955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2 21:34
529章 難得的機會

    夜幕已經完全拉上。

    在一堵堵高牆近距離的遮蔽下,食堂門口更是漆黑一片,唯有抬頭望天,能看到些許對比下才顯得稍好些的光線。

    溫朔負手而立,神色平靜地望著面前的高牆,視線似乎能夠穿透一層層的牆壁,看到外面很遠的地方——他在思忖著,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東西,如此愚蠢、執拗?!

    當然,邪孽異物絕大多數都是沒有靈智可言的。

    可即便是本性狀態下,也不至於執拗到非得以平行狀態前行,還要繞過任何阻礙物……

    從上跳著進來,或者穿牆而過筆直前進,很難嗎?

    時,溫朔已然緩緩將氣機散發出體,遍及食堂前的這片迷宮之中,一直延伸到外圍,靜靜地守護著、等待著、窺視著外面漆黑的夜幕,如果有什麼異樣的東西出現,會被他第一時間感知到。

    難得有這樣新奇的環境,溫朔也沒有過度的小翼,他讓小青出來放風撒歡兒。

    小青在牆頭上歡快地蹦跳著,時而飄落進迷宮中,到處奔跑著尋找出口,忽然迷路了,心生惶恐,便躍到牆頭上,飄飄悠悠地輕鬆找到負手而立的爸爸,然後就開心地又飄到迷宮上玩耍,再跳進迷宮裡,伸展開她的軀體,佔據著迷宮的每一寸地方,如此,就能更輕易地確定迷宮外部和內部的兩個出口,玩兒得很開心。

    隱約有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裡透過一層層高牆傳了進來。

    也得虧溫朔六識敏銳,聽得清清楚楚,很快,他的氣機也發現了有人前來。

    是靳遲銳回來了。

    這小子,效率還是蠻高的嘛。

    只是很明顯,他的氣場非常低,五行不穩,這是情緒慌亂緊張的表現——膽量不足啊。

    還需要歷練!

    溫朔微笑著搖搖頭,暫時收回了氣機。

    有小青這丫頭在牆頭上玩耍放風,任何邪行的東西出現,大老遠就會被小青感知到。

    靳遲銳走得很快,卻又很小心。

    他緊張萬分地四下觀察著,本想將自己的天眼關閉,如此就看不到那些邪行的東西,能避免自己看到後害怕。可是,他又不敢關閉自己的天眼能力,因為天眼開啟才能及時發現邪行的東西,才能在遭遇危險的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逃竄。

    這,真的很矛盾。

    就在他慌慌張張地跑到迷宮前,準備進入時,突然眼角餘光發現,高高的牆頭上飄下了一道雪白的身影。

    靳遲銳猛然止步,抬頭看去。

    那道身影便落在了他的頭上。

    「啊!」靳遲銳嚇壞了,趕緊揮動著手亂打,掉頭就跑。

    咻……

    白影一閃,擋在了他的前面。

    靳遲銳一屁股坐倒在地,手裡拎著的袋子也扔到了地上,東西灑落出來。

    終於看清了那道白影,靳遲銳撫著胸口苦著臉,埋怨道:「小青啊,師兄差點兒沒讓你嚇死……」

    小青歪著頭,顯然沒有聽到靳遲銳的說話,她歡快地飄過來,伸手揪靳遲銳的耳朵玩兒。

    靳遲銳這才反應過來,趕緊釋出自己的氣機與小青進行交流:「小青,以後可不能一驚一乍的,剛才差點兒把你師兄我嚇死,哎呦呦,不和你聊了,得趕緊向師父交差去。」

    小青咻地擋在了靳遲銳的面前,繃著小嘴兒板著臉,掐腰瞪視著他:「你是弟弟!」

    「啊?」靳遲銳哭笑不得,忙不迭點頭道:「是是是,我是師弟,你是師姐,可咱來差這麼多歲數呢,以後總不能讓我一直喚你師姐吧?那,還是喊你小青順口,讓開讓開,東西都撒了。」

    說著話,他匆忙拾撿著灑落出來的東西。

    小青彎腰想幫著拾撿,結果小手每每從那些東西上穿過,卻無法拾撿起來,她有些失望地站在那裡看著靳遲銳忙活完,快步往迷宮中走去,小青情緒低落了好一陣,飄搖而起落在了牆頭上。

    牆外的光線多少還有些亮,牆內,卻伸手不見五指。

    還好靳遲銳順便買了一把手電筒,他打開手電筒,拿著本子上師父畫好的線路,很快走到了食堂門口。

    「師父,都買齊了。」靳遲銳把東西放到台階上,一邊往外拾撿東西,一邊說道:「接下來咱們怎麼辦?要書符佈陣嗎?可是,時間來得及嗎?那東西很麼時候會出現?」

    「閉嘴!」溫朔忍不住斥了一句,這廝緊張害怕的時候,竟然如此貧嘴……

    唉,這徒弟要是帶到玄門江湖上,也忒丟份兒了!

    「遲銳啊,你是玄士!」溫朔語重心長地教育道:「修行玄法與天地相參,稍有所成便氣場增進,尋常邪孽異物遇到你就會躲著走,即便是真倒霉遇見了強大的妖魔,你不招惹它們,它們也不會貿然向你發起攻擊的,因為,你是玄士,懂嗎?」

    「真的?」靳遲銳面露興奮。

    「假的!」溫朔沒好氣地說了句實話。

    但正如他所料,靳遲銳卻聽得出這是句氣話,反話——想到跟隨師父修行玄法之後,一身氣場就能驅邪避鬼,靳遲銳心裡對邪孽異物的恐慌,頓時蕩然無存。

    溫朔心裡卻在想著:「傻小子,將來如果倒霉遇到什麼事兒,可不能埋怨師父騙你,我跟你說了實話的。」

    檢查了一番靳遲銳買來的東西,溫朔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坐到台階上,拿起黃裱紙開始折疊、裁剪,一邊講述道:「今天,我教你書符,書符最先要學會裁剪符紙,不同的符菉,需要裁剪出不同樣式的符紙,這是一個長期的修行過程,初期可以借助於工具仔細裁量,不能出現絲毫差錯,否則差之毫釐謬以千里,等將來熟練了之後,完全可以憑借氣機的鎖定和經驗,直接折疊裁剪,做到不差一絲一毫。」

    靳遲銳恭恭敬敬地站在旁邊,拿著手電筒為師父照明,一邊認認真真地聆聽著師父的每一句話。

    這可是現場教導加示範!

    機會難得啊!

    「一般情況下,在書符之前,心裡就已經有了明確的目標,要書那類符,需要多少,便裁剪出相應的符紙備好,初期要多準備,因為會書符失敗。到了師父這樣的修為境界時,就不需要了,因為,不會出錯,也不允許自己書符出錯。」

    「同理,按照所需符菉的不同,調墨時所需法藥不同,配比度也不同,大多數情況下,都會用到辰砂,也就是我們日常所說的硃砂,還有公雞血、黑狗血之類的。」

    「來不及的話,可以用自己的鮮血。」

    「身體狀況正常的前提下,人體生機氣血為書符最佳,但如果不是緊急狀態,一般不建議使用玄士己身的鮮血。」

    溫朔一邊幹活兒,一邊講述。

    靳遲銳順口問了句:「既然人血最好,為什麼不建議使用?」

    「因為……」溫朔瞥了他一眼,道:「疼!」

    靳遲銳頓時面露尷尬訕笑,覺得自己實在是蠢得無可救藥了,才會問出如此愚蠢的問題。

    溫朔歎了口氣,不急不緩地繼續講述道:「還有,任何傷口都有感染病菌發炎的風險,即便是小小傷口感染的風險不高,但如果是在施法、鬥法,甚至面對邪孽異物的過程中,傷口是最容易被邪孽異物攻破,也是最吸引邪孽異物的地方。」

    「但必要的情況下,還是要隨時用的,嗯。」溫朔頓了頓,狡黠一笑,道:「所以做玄士,伙食首先要好。」

    「為什麼?」

    「補血!」

    「哦。」靳遲銳覺得自己果然笨得可以。

    裁剪好相應的符紙,調好鮮紅的墨汁,溫朔將符紙擺放在地,淡然道:「書符時要屏息凝氣,默誦法咒與天地相參,引五行靈氣循己身氣機灌入筆鋒,一筆而就!」

    言罷,溫朔持筆蘸墨。

    唰唰唰!

    溫朔持筆不停,迅速連續書符六十四張。

    符成!

    溫朔將毛筆放在一旁,拿起麵粉和糯米,開始在台階上、門前的平地上均勻地灑出陰陽八卦的圖案,一邊說道:「書符不能有任何差錯,而且必須灌入氣機,才能書符出竅。」

    「我以前讀書時看到過,說畫符不知竅,反惹鬼神笑;畫符若知竅,驚得鬼神叫。」靳遲銳輕聲道。

    「畫符怎麼可能知竅,出竅?」溫朔瞪了眼靳遲銳。

    靳遲銳愣住,一臉困惑。

    他不明白,師父好端端怎麼又生氣了?

    「記住,是書符,不是畫符!」溫朔冷哼道:「這是態度問題,態度不正,豈能知符竅?」

    「哦。」靳遲銳感應應下。

    糯米和麵粉撒好,溫朔撿起書好的符菉,開始輕聲誦咒,一邊在糯米和麵粉上按照法陣規律布下一張張符菉。

    剛擺佈下幾張符菉,還遠未完成法陣,溫朔突然皺了皺眉。

    然後,他清晰地感應到了小青的驚叫聲。

    霎那間,溫朔氣機如龍,穿透了十數層牆壁,抵達了外圍。

    「持符守住門口不要動!」溫朔大吼一聲,話音未落,人已經如離弦之箭般,從台階上衝下,大步進入迷宮的出口,旋即如旱地拔蔥般,一躍而起,大腳踩踏在牆上,竟然連續兩步蹬牆,就在身體上升的速度降下時,他凌空擰身,一腳踏前牆,一腳蹬後牆,雙臂上伸,雙手精確地搭在了牆頭上,隨即整個人魚躍而起,站在了牆頭上。

    不待身形穩住,還為站直,他就踩著牆頭衝入了夜幕中。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2 21:35
530章 略佔上風

    此刻,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了。

    不知何時密佈夜空的陰雲散去,於是便有銀河貫空,繁星密佈灑下星芒,一線月牙在星空中若隱若現。

    高牆外那片空地上。

    一個不足五十公分高,黑糊糊的影子,正在和一個白色的影子糾纏扭打在一起。

    溫朔魁梧的身軀踩著牆頭衝到了邊緣,一眼便看到了下方正在和不明邪孽異物廝打著的小青,他顧不得多想,屈膝蹲下,然後側身直至地躍下了高牆,身體急速下墜的過程中,他單手在牆頭上使勁搭了一下,減緩下墜的速度和力量,旋即鬆開落地。

    雙腳前部先著地,溫朔就勢一個前滾翻卸去了高空下墜後大部分的力道,隨即整個人便衝向了正在廝打著的雙方。

    此刻,他已然看清楚了那邪孽異物的形象。

    通體黝黑,像個幾歲大的侏儒小孩兒,赤身,動作靈敏,雙目空洞又或是沒有眼白的緣故,黑漆漆的,鼻子上倒是有兩個孔,一張嘴就露出滿口白牙,只是牙齒全都是尖利的,在月色下泛著森森寒芒。

    尤為詭異的是,這玩意兒竟然有四條胳膊四隻手,時而如一隻狗般,四肢著地,從兩個肩膀上多長出來的兩條胳膊,則是如同螃蟹的鉗子般舉起來靈活地進攻。

    它的手指上,長著鋒利如鉤的爪子。

    在高速的攻擊中,這玩意兒嘴裡不斷發出絲絲絲、吭哧吭哧的聲音。

    向來作為溫朔的女兒,起壇作法遇到特殊狀況時的鋒利尖刀,無論陰邪之氣還是陰煞之氣,都視作食物肆意吞噬,無往而不利的小青,此刻,卻極為被動,不斷被那黑糊糊的小東西抓撓出一道道恐怖的傷口,好在小青的軀體被抓裂,就會迅速恢復如常,但即便如此,小青也感受到了極度的疼痛,時不時會痛呼。

    而且,那東西時而還會從小青身上咬下一塊來,乾脆利落地吞噬。

    這讓小青更加的痛苦。

    也讓聽到小青驚叫後,就以最快速度趕來的溫朔,怒氣大作,他像是一頭看到孩子遭遇攻擊的雄獅,怒吼著衝了上去,雄渾的真氣在體內大周天中,以一念千里的速度高速循環,氣機蓬勃釋出附著在體表各處,以便讓他擁有真切觸碰任何邪孽異物的能力。

    唰!

    小青化作了一片薄紗,試圖避開那東西凶殘狠戾的攻擊。

    那東西卻是一躍而起,揮動著四隻前爪,唰唰唰幾下,將小青化作的薄紗撕扯出了一道道傷口,並順勢咬下一塊吞入肚腹之中。

    「去你媽的!」

    衝到近前的胖子恰恰看到這一幕,怒火更甚,抬腿一腳把那剛剛落地,黑糊糊的東西給踢得飛起了四米多高,旋即縱身而起,一記凌空鞭腿,將那東西給抽得如同出膛的炮彈般,砸到了幾米開外的教學樓牆壁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溫朔落地,心中一個念頭猛然閃過:「這玩意兒,有實體,而且有份量!」

    「這他媽就對了!」

    「還好打了吶!」

    胖子沒有害怕,反而愈發猙獰憤怒,大步衝上去,在昏暗的光線下,他看到那東西被踢到了牆上後,竟然留下了一片四濺的黑色污漬,就像是一個水袋被踢到牆上爆裂開後造成的大片水漬。

    而那東西,已然摔落在地,隨即發出嗚嗚嗚的怒吼和痛呼聲,彈身而起,如同一隻獵豹般撲向了溫朔。

    被怒火燒得幾乎失去理智的胖子,不躲不避,一轉身乾脆利落地一記旋風踢。

    啪的一聲。

    那東西再次被踢飛到了牆上。

    胖子只覺得右小腿和腳踝處一麻,還以為自己被那東西抓傷了,趕忙低頭看了看,發現並未受傷。

    只是,他裹住了全身的氣機,在右小腿和腳踝處,被生生撕開了幾道口子,而且,無形的氣機竟然不能夠在瞬息間癒合,並且在麻木之後,又有疼痛感傳來。

    「媽的!」溫朔怒目圓睜,大步衝了上去。

    管你是什麼東西!

    敢欺負胖爺的閨女,非得把你丫大卸八塊再活活煉化掉!

    不就是撕扯老子的氣機,爪子上帶毒嗎?

    胖爺是玄士!

    專治邪孽異物的狠主兒!

    溫朔怒氣沖沖地殺過去,那東西的抗擊打能力極為強橫,哪怕兩次被溫朔抽得狠狠撞擊在牆壁上,迸濺出大片污漬,顯然是受到創傷了,但戰鬥力依舊強橫,吱吱呀呀地怒吼著撲向溫朔。

    這次,溫朔沒有抬腿踢,而是側身避讓,電光火石間,一把揪住了那東西的一條胳膊,任憑那東西反應極快地用其它五個爪子抓撓他的胳膊,狠狠地掄起來摔在了地上。

    啪嚓!

    這一下,摔得極為結實。

    那東西好似終於被摔得重了,一時間六肢全部癱在了地上,活像是一個詭異的大蜘蛛。

    溫朔忍著胳膊上酸麻迅速轉化成的痛楚,神情猙獰可怖地一腳踩在了那東西的胸腔處,同時俯身伸手,揪住了那東西的一條胳膊,狠狠地一扯一拉,竟是生生把那東西的一條胳膊給撕扯了下來。

    呼……

    一股黑霧從那東西肩膀斷了的地方噴湧而出。

    溫朔反應極快地後退,但覺得手裡一空,剛剛扯下來的一條手臂和爪子,化作了黑氣消散開來。

    溫朔再次後退兩步:「青兒,躲遠點兒!」

    說來話長,其實從交手到現在,不過才過去十幾秒鐘的時間,重新化作人形的小青,正準備要衝過來幫忙,卻聽到了父親及時的喝止聲,當即停步,懸在一米多高的半空,警惕地注視著地上那一團濃濃的黑霧。

    溫朔迅速意念內斂察體,並促動體內真氣,封堵經絡細脈,以防體表附著的氣機上,沾染了可能存在的毒素後,在循環中侵入體內,同時,以意念和體表氣機,去查探那種導致酸麻和劇痛,以及導致氣機不能瞬間恢復的,是什麼毒?!

    「媽的,血煞毒?!」

    溫朔打了個機靈,幸虧自己反應快,理智尚存沒有被怒火完全沖昏了頭腦,及時封堵了經絡細脈,否則被這玩意兒循環入了體內,保不齊就會丟了這條國寶級的大命啊!

    想到這裡,他屏息抬右手,咬破食指尖,憑空書符,氣機裹氣血生機,霎那間書符三道。

    盡皆五雷驅煞符!

    中指一動,在食指指肚的傷口處輕佻出一滴鮮血,旋即屈指輕彈,將那一滴鮮血彈射入了那團久久不散的黑霧中。

    三張五雷驅煞符在電光石火間,衝向黑霧,瞬間擴大,竟是將整團直徑超過一米五的黑霧完全籠罩,落下,裹住。

    嗷嗚……

    淒厲的慘叫聲從黑霧中傳出。

    一道黑影從黑霧和三張五雷驅煞符的捲裹中,猛然躥了出來,那東西渾身被五雷驅煞符的玄法效應攻擊著,辟里啪啦地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火花,飛一般向遠處逃竄而去。

    溫朔趕緊大步追過去,卻見那東西忽然一沉,消失不見。

    遁地了?!

    溫朔揮手制止正待要追出去的小青,讓她先回到玉珮中,繼而獨自走到了那黑東西消失的地方,蹲下身仔細查看一番後,微皺著眉頭起身,邁步往回走去。

    那東西,確實有實體,因為重量很明顯,少說也得有二斤重左右。

    但要說它有實體,卻又是能夠遁地消失不見,而且地面上看不到絲毫痕跡,這說明,它的身體是不受實物阻擋,完全可以直接穿牆而過的。那麼,它為什麼不能穿牆而過,去殺武玉生呢?

    那東西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為什麼會帶有濃烈的血煞毒?

    為什麼,它已經攻擊過武玉生幾次了,憑借血煞毒的毒性,一點點就足以要了武玉生的性命啊!

    溫朔從迷宮中穿過,走到了食堂的正門前。

    神情高度緊張的靳遲銳,兩手攥著大把的符菉,眼睛骨碌碌地轉動著四下亂瞄,心裡卻在淒淒慘慘慼慼地祈禱著各路神仙,千萬別出現什麼可怕的東西發起攻擊啊,師父只讓我拿符菉站在門口,卻沒教我怎麼用符菉防禦、反擊啊!

    見到師父回來,他大喜過望,懸著的心終於放下,邁步就要迎上去,卻被溫朔抬手制止:「別靠近我!」

    「啊?」靳遲銳愣住。

    「離我遠點兒!」溫朔的語氣不容置疑,走到台階旁,拿起剩餘的黃裱紙,迅速折疊、裁剪出符紙,繼而調墨,並滴入了幾滴自己的鮮血,然後揮毫書符一十六張。

    十六張符菉分別以內八卦、外八卦,均勻重疊著鋪在了台階上。

    然後,溫朔將小青喚了出來,讓她也忍著劇痛,將正在侵蝕她的血煞毒剝離出體,可把小青給痛得直哭,因為,把血煞毒素一點點剝離出來,難免會帶出血自己的肉啊!

    看著小青受這般痛苦,溫朔心如刀割,卻顧不得去安慰小青,他默誦法咒,單手掐訣,意念引導體表氣機慢慢脫離身體,匯聚成線,旋轉著形成一股好似龍卷的氣流,將小青身體上剝離出來的血煞毒捲入,繼而呈螺旋狀態,底部探入剛剛布好的法陣中間。

    而氣機中沾染的少許血煞毒,也被氣機裹挾著落入法陣。

    溫朔一口唾沫精準吐在法陣中央,食指隔空一指法陣,口中喝一聲:「令!」

    噗!

    火光驟現!

    火苗呼呼而起,旋即熄滅。

    一十六張符菉組成的法陣,消失不見,符菉也沒有了,連灰燼都沒有。

    地上,唯餘下了一個小小的,大約直徑有半厘米的暗紅色小球,亮晶晶的。

    溫朔俯身撿起那枚小球,仔細打量著,一邊說道:「行了,沒事兒了。」

    小青委屈地看看溫朔,又看看靳遲銳。

    「小青,你,你受傷了?」靳遲銳滿臉不可思議地上前關切道,又看向了師父。

    溫朔擺擺手,道:「這玩意兒太凶了,身體攜帶有血煞毒,我今天太大意,差點兒著了道!也確實沒想到,那東西會來得如此早,根本沒給我們做好準備以逸待勞的機會。」

    「那,那東西呢?」靳遲銳顫聲問道。

    「跑了!」

    「啊?」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2 21:36
531章 安其心,收其心。

    「師父,這是什麼東西?」靳遲銳盯著那枚詭異出現的小珠子,好奇地問道。

    「是用法陣將血煞毒封禁住,不至於擴散。」

    溫朔捏著這枚看起來還算漂亮,事實上劇毒無比,如果沒有了法陣封禁,稍有不慎散播出去一丁點兒血煞毒,就可能傷到人的珠子——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為什麼會有血煞毒?!

    當年老韓頭沒少向溫朔講述過各類邪孽異物,包括諸多以蠱術、降頭術等等所謂邪門歪道的玄法,將養出的各類邪孽異物,但那只是理論上的一些講述,而且其中有很多東西,事實上老韓頭也只是提到過名字,知曉其危害性,卻並不知將養之法、施用之法。

    玄門江湖中宗門流派世家眾多,各有絕招密不外傳,又有誰能做到無所不知?!

    再者,近兩百餘年江湖凋零……

    老韓頭這輩子有太多玄法沒有領教過,也有太多的邪孽異物,沒有親眼見到過。

    所以他也只能,向溫朔講述一些邪孽異物的名字、習性等等。

    再多,老韓頭就有心無力了。

    之前遇到的那東西,溫朔琢磨著很像是降頭或者蠱門中將養出的小鬼。小鬼又有胎嬰、幼嬰的區分,將養出的小鬼殺傷力又有所不同,也和將養小鬼時的環境、各類條件有關係。

    但,既然謂之是「鬼」,那麼,就不應該有實質的形狀,更不應該有重量啊!

    而且這東西,是帶著血煞毒的!

    所謂血煞毒,是指一種在邪孽異物身體上自然巧合生成的劇毒,所需形成的條件要求很苛刻:一個人生前和臨死時的怨念太重,剛死之時又恰逢至陰的地點、時間,於是陰魂怨念還未出體散去,仍在身體中,七魄已死,氣血不冷,怨念借外部至陰的條件凝聚成煞,又受內部氣血生機的烘托餵養,或者說是一種相對牴觸之後的融合。

    然後,就會形成血煞毒。

    血煞毒,是無色無形無味的,也不同於大多數的陰邪或者陰煞、血煞之類的邪物。

    嚴格來講,血煞毒並不屬於邪孽異物,只是一種單純的毒,沒有絲毫生機性的存在。

    這玩意兒出現的幾率,也非常低。

    按照當年老韓頭所述,血煞毒一旦出現,必定會傷及到在場眾人,類似於突發瘟疫的狀況,隨著死人原來越多,血煞毒的量也會慢慢地減少,只是最終徹底消散。

    之所以斷定那東西的爪子上帶有的是血煞毒,溫朔的依據便是遭到攻擊後,自己遍及週身的氣機被劃開幾道口子後,不但沒有迅速癒合,反而繼續遭受侵蝕,並且給身心都帶來了劇痛感。

    以溫朔對邪孽異物的瞭解,只有血煞毒,才能起到這般效果。

    而且,已然成了靈體的小青,在遭受到那東西的攻擊時,竟然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傷害!

    尋常的煞氣,哪怕是血煞,也很難讓小青受到這種程度的傷害啊。

    唯有血煞毒!

    溫朔一邊思忖分析著,一邊就著方便,將血煞毒的相關知識講述給靳遲銳聽。

    「師父,現在還能不能抓到?或者,除掉那東西?」靳遲銳憂慮地問道:「如您剛才所說,那玩意兒的危害性太大了。」

    「但它暫時還沒有引起危害,不是麼?」溫朔輕聲道。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靳遲銳憂心忡忡。

    溫朔點點頭,心想這大徒弟總算是上了道,他點上一顆煙,道:「天亮後,我得去一趟棲鳳山,找那位自稱鞏一卦的大師,探討下這鬼東西的問題。」

    「鞏一卦是誰?」靳遲銳好奇道。

    溫朔簡單把鞏一卦的事情講了講,道:「老話說活到老學到老,世界上任何一個行業,都沒有絕對的無所不知,所以要勤於學習,要保持低調,不能太過自負。」

    「嗯。」靳遲銳立刻點頭,神情認真。

    師父已經幾次向他強調過,不可自負,要時刻保持虛心學習——所謂為人師表,師父做到了!

    「那東西受了很重的傷,我判斷至少三五日之內,不敢再來找武玉生的麻煩。」溫朔神色平靜地說道:「但就如你剛才所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現在還不好判斷,所以……我得書符佈陣,以確保武玉生的絕對安全。」

    「師父,我能幫上您什麼忙?」靳遲銳滿臉愧疚,感覺自己好沒用!

    溫朔瞥了他一眼,笑道:「看,學!同樣的知識點,別讓我一次又一次地教你,就是幫了我最大的忙,你知道,我平時很忙的。」

    「嗯嗯。」靳遲銳認真答應。

    溫朔起身,將門口台階上之前沒有布完的法陣,重新布下,然後再次調製辰砂、雞血,繼而讓靳遲銳端著端著一碗調製好的墨汁,跟著他往迷宮也似的牆壁中走去。

    半個多小時後。

    溫朔和靳遲銳走出了迷宮,站在外面。

    時,繁星滿天,銀河貫空。

    「剛才我書符佈陣,刻意慢了許多。」溫朔說道:「不是為了讓你記住這些符菉是如何書寫,而是讓你看到書符時,我保持著怎樣的狀態,精氣神,還有那種節奏感。」

    「師父,那我什麼時候可以書符?」靳遲銳恭恭敬敬地問道:「閒暇時畫符,所謂畫符,是練習,你距離真正的書符,還早,但切忌不要急功近利,要求是水到渠成,明白嗎?」

    「是,師父!」

    溫朔一邊往回走,一邊繼續向靳遲銳講述著。

    他早已有過打算,當初為楊景斌老師提供了諸多符菉,其中還有符菉概解,而楊景斌老師雖然現在已經用不到那些概解和符菉了,卻都保存得非常好。

    這,讓溫朔感覺可以省心省力了,直接取回來交給靳遲銳就好。

    回到食堂門前,敲打著門把武玉生叫過來開了門,溫朔沒有再進去,而是站在門外的台階上,向武玉生大致講述了一下之前發生的情況,安慰其不用害怕,至少兩三日之內那東西不會再來。

    武玉生欣喜感激之餘,又難免會害怕擔憂:「那,那以後呢?」

    「這兩天我會抽時間,找到那東西的藏身之處,將其除掉。」溫朔拍了拍武玉生的肩膀,道:「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晚上盡量別出去,還要留在這兒,白天呢,可以出去了。」

    「哦,哦,太好了,實在是,太感謝您了。」武玉生激動不已,連連道謝。

    若非溫朔及時出手架住他,差點兒就要跪下磕頭了。

    溫朔叮囑道:「你切忌,不要把這件事,還有我的身份透露出去,否則,你會遭受更為殘酷的打擊。」

    「是是是,我一定守口如瓶!」武玉生舉手發誓,什麼雷劈斧鑿、什麼斷子絕孫之類的……

    真真的毒誓!

    聽得溫朔都渾身打顫。

    這老傢伙,對自己都這麼狠?!

    胖爺都差點兒沒忍住要起壇作法拿捏了他的毒誓——這他媽毒誓拿捏住了,以後讓丫做什麼,還不得乖乖的?

    但這麼做的話忒孫子,胖爺不屑於做!

    溫朔呲牙咧嘴感覺吃了多大虧似的,好不容易壓下了心頭合情合理霸佔武玉生全部資產的衝動,擺了擺手,面帶微笑很溫和地說道:「其實,雖然叮囑你別大嘴巴往外哆嗦,但我心裡真不怕,甚至,我還有點兒期許你會違誓洩密,因為這樣的話,我就可以理直氣壯地拿捏你了……」說到這裡,溫朔頓了頓,道:「明說吧,在幫你之前,我心裡還顧慮著,有沒有可能你做了虧心事,才會導致別人用如此殘忍的手段報復你,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插手的要價會很高,因為這真的是多管閒事了。」

    武玉生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忙不迭搖頭道:「沒有,絕對沒有!我,我承認這輩子肯定是做過一些對不起人的事,但絕對不至於鬧到這般程度的,天地良心啊,自從我做生意賺了錢,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在彌補以往犯下的大錯小錯。」

    溫朔輕輕哼了一聲,表示不信。

    「溫董事長,不,溫大師,我武玉生可以拍著胸脯說,您現在到鋪家鎮打聽一下,誰敢拍著胸脯說我武玉生對不住他?!」武玉生說出這番話時,眼睛瞪得像是銅鈴。

    分明是極度自信,而且極度愛惜自己名譽的人。

    可以理解,畢竟是真心辦學,求百年功業名望的主兒,格外在乎自己的名聲。

    這也讓溫朔心裡更加踏實。

    如果說之前想要插手這件事,是被利益所驅使,那麼現在,向來講理的胖子,感覺自己插手此事愈發理直氣壯了。

    「為善而得益,趨惡而受惡。」溫朔拍了拍武玉生的肩膀,道:「如果你真的問心無愧,那麼這件事必然會逢凶化吉,別害怕……之前我說過,那東西被我重創逃竄,三兩日之內不會再來。即便是掙扎前來,也無妨,我已經布下法陣,任何邪孽異物,進不了食堂的門!」

    武玉生淚都流出來了,忙不迭點頭感激著。

    「好了,我要去處理接下來的事情了。」溫朔轉身就走,一邊說道:「武總,事情解決,我再和你談生意。」

    「溫大師,一切都聽您的!」武玉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誠懇萬分地說道。

    溫朔沒有回應,領著靳遲銳消失在了層層高牆之中。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2 21:36
532章 生活無處不修行

    溫胖子做事向來膽大心細,謹慎小翼,而且在時間觀念上極為吝嗇,可以一分鐘解決的問題,絕對不會花兩分鐘。

    因為他覺得那樣就是虧本了!

    從淺灣中學出來,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

    公路上不斷有大型的工地車輛轟鳴著駛過,唯獨沒有出租車。

    溫朔想要今晚就坐車去往四百多公里外的棲鳳山,找到那個名叫鞏一卦的人,然後詳細問詢下,這傢伙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玄學五術,溫朔琢磨著未曾謀面過的鞏一卦,既然能想到用如此簡單的法子,幫武玉生僥倖活到了現在,而且不收費,只等武玉生避過這一劫後,才多收錢……

    說明鞏一卦是玄門中人的可能性非常大!

    只不過,鞏一卦應該是命術一門的玄法修行者,所以他做不到直接降妖除魔幹掉那邪物,卻瞭解那邪物是什麼東西,所以才可以開出一個最簡單卻行之有效的法子。

    可惜依著這個法子,武玉生很難活過今年的除夕夜了。

    這一點,鞏一卦怕是沒算到吧?

    其實打小在仙人橋跟著老韓頭瞎混,溫朔就已然被老韓頭熏陶得對命算之術頗為不屑。

    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過法算!

    這是老韓頭的原話!

    老韓頭很討厭命算一門,但對於及其類似於命算的卜門中的分支卜算術,老韓頭卻相當推崇。

    只可惜,卜算往往會被世人歸類為命算之中,甚至出現字面和言語上的通用——其實卜算和命算,有其通理卻並不通用,但又如玄學五術,相輔相成共有銜通。

    命算主推命勢、運勢,主個人;

    卜算主推大勢、戰勢,主國力、團體!

    所以卜門是玄學五術中流傳最廣,分支也最多的一門,諸如世人所聞的奇門遁甲,降妖除魔之類主戰的法術,基本上都屬於卜門。

    當然這只是簡而言之的籠統講述,不做標準答案。

    談及此,也要說說相術一門,相術有人相、地相、天相,人相又有面相、手相、骨相等,地相又叫堪輿,有陰宅、陽宅、龍脈、龍穴等等,天相一般很少出現在相術一門的傳承中,是為更高深的一層,故而被列入山門中,是為仙人術。

    說到這裡,大家難免心中會感覺詫異,這命、卜、相三門術,似乎很貼近,而且極容易跨界,倒不如歸類為一門。

    事實還真就如此!

    命、卜、相三門,如果歸為一類,便能不學而通玄學五術中的醫術,四術集於一體,則自成山門。

    登山門,便是跨仙橋、達天象,成就世間仙人身!

    可惜,玄學五術深奧駁雜,任何一術都有諸多分支,身為玄士終其一生能在某一分支中修行有成,通玄知真,都是極為罕見的事情,更不要說四術盡通集於一身登山門了。

    話又說回來,若是有玄士能在某一術的某一分支中,修行至巔峰且氣運逆天,一朝頓悟,也能成就天人!

    這是傳奇!

    言歸正傳,話說溫胖子看著深夜的公路上車來車往,卻獨不見出租車,便皺眉要吩咐靳遲銳,打電話找江岸區的熟人,或者給董主任打電話也好,起碼安排一輛車接他們,送溫朔去火車站啊。

    恰此時,一輛出租車從遠處駛來,正是駛往江岸區的方向。

    溫朔趕緊揮手攔下了出租車,不由分說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對司機說道:「師傅,去中海火車站。」

    「哎喲兄弟,天都這麼晚了。」司機師傅很為難地說道:「這樣,我把您送到江岸區政府的大門口,您到那兒再換乘行嗎?我實在是不方便再往遠處跑了。」

    「好,沒問題。」溫朔爽快答應。

    靳遲銳已然上了車,聽到這樣的談話,不禁皺眉想要叱責司機幾句——拒載的行為是不可容忍的。

    但既然師父都答應了,靳遲銳也不好說什麼。

    司機師傅愣了愣,他沒想到溫朔答應的這麼乾脆,本想著藉故多要點兒錢呢,可話趕話說到這份兒上了,他也不好再提,只得開車出發,一邊琢磨了好一會兒問道:「兄弟,你打算坐火車去哪兒啊?」

    「棲鳳市。」

    「嘿,那得去南站了。」司機停頓了一下,很爽快地說道:「兄弟,乾脆這樣,你給我加五十塊錢,我為了多賺錢,你為了省時間,直接把你送火車站得了。」

    溫朔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齣戲碼了,他沒有回答司機師傅的話,扭頭問靳遲銳:「從鋪家鎮到江岸區政府,打車一般多少錢?」

    「最多二十五。」靳遲銳道。

    「哎喲兄弟,別這麼說啊。」司機撇撇嘴說道:「這大晚上的,我還得繞一圈兒呢。」

    溫朔還是沒理他,而是想了想之後問靳遲銳:「你考慮下,有閒暇時間的話,我帶你一起去。」

    靳遲銳面露驚喜,旋即皺眉認認真真地想了想,道:「大概多久?」

    「在那兒不久留,談完話咱們就回來。」

    「那就是明晚,我有時間。」靳遲銳認真地說道。

    「只要不耽誤工作就好。」溫朔擺擺手,扭頭對司機說道:「不用去江岸了,直接抄近路,給你六十,合適咱們就直接去南站,不合適您把我們送江岸區政府門口就好。」

    司機連忙搖頭:「這,這不划算,太遠了。」

    溫朔抬手,制止坐在後面的靳遲銳反駁,他也沒有說話。

    司機見狀,一隻手撓了撓頭,道:「好吧,這麼晚了,就算給兩位兄弟行個方便。」

    出租車在黑暗中飛馳著。

    後排座上,靳遲銳一臉的驚訝和困惑,心裡還有些哭笑不得的感悟。

    師父說社會生活中的點點滴滴,無不是修行。所以,堂堂朔遠控股公司的董事長,身價數千萬,乘坐出租車卻為了二三十塊錢和出租車司機打價……嗯,師父果然是師父!

    時時刻刻都在修行中啊!

    我一定要向師父好好學習!

    靳遲銳無限崇拜並暗暗下決心要學習的師父,此刻正很沒出息地在心裡得意著:「嘿,該計較的時候就得計較,否則便成了冤大頭啊,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

    「一頓早餐錢省下來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2 21:37
533章 誰不想避江湖?

    棲鳳市位於中海西南,距離四百多公里。

    溫朔和靳遲銳抵達中海南站,購買了最早的一趟特快列車,天亮時抵達了棲鳳市。

    兩人隨意吃了些早點,稍事歇息後,搭乘通往棲鳳山景區的第一班大巴車,與上午九點,來到了棲鳳山的山腳下。

    舉目可見棲鳳山巍峨聳立。

    正值冬月末,棲鳳山上儘是蒼黃,偶爾有些綠意點綴期間,更顯得蕭殺肅穆。

    一條寬度足有七八米的石階,層層蜿蜒向上,宛如天路。

    在這條路的山腳下,有一片開闊地,鋪著青石板,邊緣有幾座涼亭,處處生長著參天大樹環繞,縱然是冬日蕭殺時,亦有令人心動的別樣美感,並可以可以想見,此地其它三季時,綠意盎然處處時,該是何等的江山如畫,風景秀麗。

    拾階而上沒幾步遠,邊上可見石凳,有圓形,有長條形的,路旁還有小徑通往的涼亭供遊人歇息賞景。

    按照武玉生提供的線索地址,名叫鞏一卦的人,平時就在這些石凳附近擺攤。

    此時,山腳下、山路上,空空蕩蕩。

    只有剛才一通乘坐大巴前來的十多名外地遊客,說說笑笑地拾階而上,去往道觀。

    「師父,咱們來得太急了。」靳遲銳撇撇嘴。

    「怎麼?」溫朔瞥了眼靳遲銳。

    「這都快到臘月了,天寒地凍,又是旅遊淡季,那個叫鞏一卦的大師……」靳遲銳猶疑了一下,道:「他會出來擺攤嗎?而且,而且既然身負玄學是真人,又何必做這種擺地攤的算命先生?」

    溫朔背負雙手,仰頭觀山,故作高深道:「這,何嘗不是一種修行呢?」

    靳遲銳立刻露出了受教的神情——自己在玄法修行的道路上,終究是個雛啊,懂得太少。

    萬幸得遇良師,時刻言傳身教。

    胖子心裡卻在琢磨著,等到中午時分如果見不得鞏一卦,就只能四處打聽一下了。

    既然鞏一卦是修玄的真人,那麼即便不能名震江湖,好歹也得在當地混出點兒名堂來。況且他所謂鞏一卦,應該不是真名,而是自己或者別人給起的綽號,有了名號的主兒……

    怎麼著也應該好打聽。

    靳遲銳感受到寒意陣陣,禁不住縮著脖子問道:「師父,咱們就在這裡等著嗎?」

    溫朔想了想,讓靳遲銳從肩包裡掏出昨晚剩下的黃裱紙,還有一小瓶調製好的墨汁,兌入一點點礦泉水搖勻,勉強湊合著還能用。他裁剪出一塊正方形的黃裱紙,折疊成一隻紙鶴的模樣。

    眼觀四下無人,溫朔默念法咒,心法流轉,在紙鶴身上書符點睛。

    「這是簡單的紙鶴銜信。」溫朔向靳遲銳講述道:「真正的紙鶴銜信比之要複雜得多,現在做個簡單的,目的是一會兒我們要上山遊玩,如果鞏一卦唉了,而且他確實是修玄者的話,就會第一時間感應到紙鶴銜信的玄法氣息,也就能想到,有人來找他,從而在這裡耐心等待。」

    「如果他不來呢?」靳遲銳疑惑道。

    溫朔拿著紙鶴,再次觀察四周沒有人,左手掐決,默誦法咒,右手輕輕將紙鶴拋起。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紙鶴竟然如同活了一般,扇動翅膀飛起,落在了旁邊一棵大樹的枝椏分叉之間,離地高度足有五米還多。

    「如果他不來,咱們就打聽一下啊。」溫朔有些不耐煩地瞪了眼這個又笨又愚的弟子,道:「遲銳啊,不要習慣於師父的有問必答,很多問題要自己先想想之後再問,否則會養成思維懶惰的習慣,遇到任何情況張口就先問,而不是自己去解決,這不行。要知道,修行玄法最為重要的,還是出於己身的悟,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啊。」

    「哦。」靳遲銳一臉尷尬。

    「走,既來之則安之。」溫朔踏步登山,「身為玄士,要養成另外一個習慣,每到一處陌生的地方,首先要去感受、分析此地的天地五行狀況,一來可以可以有備無患,隨時做好起壇作法的準備,二來,也是加強鍛煉自己的感應分析效率。」

    靳遲銳默然受教。

    原來,修行玄法,身為玄士,也有著諸多不易啊。

    這一路登山觀景,靳遲銳步履緩慢,時不時就會因為專心於感應分析天地五行靈氣的配比度,不小心打個踉蹌。

    溫朔倒是走得穩穩當當,卻刻意放緩腳步,便於靳遲銳能更好地加強練習感應和參悟——如今的溫朔,在沒有遇到突發狀況的前提下,到陌生的地方,全然不需要去細細感應分析忖度,完全可以做到一心兩用,並很快分析出周邊天地自然的五行配比度。

    山上的道觀建築規模宏大,三進四院,兩側和院內都有通往山巔的道路。

    道觀中,有青衣道士灑掃院落,也有招待客人的道士,也有打坐修行、捧卷參閱的道士。

    不過……

    溫朔看得出來,這些道士中,沒有一位潛心修道,修出了道法的真人。

    山巔寒風凌冽,幾位遊客剛到山巔,顧不上拍照留念,也沒有到邊緣一覽眾山小,便受不了寒風的侵襲,匆匆離開。

    溫朔卻不畏寒風,憑欄而立,舉目遠眺。

    玄士,對於任何一地的風景,尤其是山山水水,都有著一種早已養成的親和感。

    或者說,是對自然的親近。

    當今時代,都市繁華喧囂,紅塵熙熙攘攘,與大自然的距離太遠了。

    因為上山的速度太慢,所以抵達山巔,已經是上午快十一點鐘了。

    山下。

    一位看面相四十歲左右,留著修理得整整齊齊的八字鬍,穿著深色唐裝款式休閒服、千層底布鞋的中年男子,邁著四方步,手裡拎著一個小木扎,還有一個繡有八卦圖案的帆布袋子,神情悠閒地從遠處走來,走過廣場,拾階而上。

    當登上十數階,抵達第一處平台時,他忽然止步,微微皺眉,旋即掉頭就走。

    結果走下台階之後,他又滿臉疑惑地停下了腳步。

    轉身回望,一眼便看到了掛在樹杈上的那只半個巴掌大小的紙鶴。

    鞏一卦微微闔目,左手掐指推算了十幾秒鐘,繼而面露笑容,起身再次拾階而上,到第一處平台,靠邊放下馬扎,坐下,從兜裡掏出一張用了很久,已經泛黃的白布,平鋪在地,壓上鎮石、籤筒。

    簡簡單單的攤位,就擺好了。

    氣溫已然回升,不再有徹骨逼人的寒意。

    棲鳳山的遊客也漸漸多了起來,相應的,各類有著固定地點的小商販們,也都早已擺開攤位做起了聲音。

    沒有人,去過多的關注一下那個簡簡單單的算命小攤位。

    外地來的遊客,心裡甚至懷疑,這傢伙就是個不無業主的騙子——看起來年齡還不老,正是年富力強時,幹點兒什麼不好?非得坐在景區擺攤給人看相算命……

    鞏一卦卻全然不在意眾人的目光。

    他捧著一本線裝的書籍,讀得津津有味兒。

    平日裡,如果沒有如下雪、下雨這類委實不適宜出攤的天氣,或者有別的事情傍身了,鞏一卦幾乎每天都會到棲鳳山景區擺攤,但他向來不會早到,而且走得很早。

    說白了,他的生意和諸多類似於騙術的江湖生意差不多。

    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只要能遇到一單大的買賣,就足夠他賺很多錢了。

    比如武玉生的事情,只要武玉生能夠逃過這一劫,那麼,以武玉生的財力和信用,鞏一卦絕對能可以一次性得到諸多人數十年可能都攢不下來的大筆收入。

    武玉生會度過這一劫嗎?

    其實鞏一卦也沒有絕對的把握,畢竟這種事兒牽涉到了玄士,牽涉到了玄法、邪孽異物,而玄士,本身就是習慣於逆天地之勢的存在,邪孽異物中的一些個別,更是天地所不容。

    他只是從命術上,推算出了武玉生的命格中,有天降真武星除煞,但財星黯淡。

    這倒是可以理解,破財消災嘛。

    但旺盛的財星之位黯淡下來,預示著他的生意將就此一蹶不振……

    所以,鞏一卦給武玉生開出了一個模稜兩可的方子——除夕為限,過得了除夕,武玉生肯定度過了劫難;過不了除夕……過不了了除夕說明他已經死了啊。

    而現在,鞏一卦見到那枚散發著玄法氣息的紙鶴,簡單推算卦象之後,便只當,武玉生度過那一劫的可能性,更大了。

    也預示著,自己年後可以賺到一大筆錢!

    只是,不知這位同行能不能配合一下,讓自己賺錢賺得更舒心,不至於有些難堪。

    比如,讓武玉生相信確實是過了除夕之後,才徹底解了難。

    之前剛剛感應到玄法氣息時,鞏一卦轉身逃離,是因為他擔心是玄門江湖人士找上門來。

    雖然他一直都逃避著,不想涉足玄門江湖,可人生於世,修行玄法便是身在江湖了,想要真的乾乾淨淨,除非一點兒都不動用玄法,或者乾脆不修行玄法才行。

    鞏一卦逃避的原因,是忌憚為玄士推算命勢格局。

    因為玄士與尋常人的命格、命理皆不同,又變化多端,逆天而行,所以為玄士命算,難度相當高,也容易遭受更強的反噬。

    可但凡玄士找上門來,不幫的話……

    很容易無辜地招惹上仇人的。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2 21:37
534章 未謀面,先切磋

    遊客漸多,卻無人到鞏一卦的攤位前過問。

    鞏一卦似乎顯得無聊,自行拿起籤筒搖了搖,抽出一支籤,輕聲誦讀籤文(也叫籤詩)。

    籤文誦讀,路過遊人即便有聞聲看一眼的,也不屑於多駐足好奇。

    斜對面台階旁的大樹上,落在枝椏間的那只紙鶴,忽然動了動,繼而好似被一陣寒風吹落,輕飄飄蕩起,然後毫無規律地隨風擺動著,晃晃悠悠地落在了鞏一卦面前的卦攤上。

    他微笑著拿起紙鶴,但見上面的紅色符痕已經散開,就像是墨水撒在了紙上般,看不出初始的痕跡了。

    鞏一卦拆開紙鶴,反面再次折疊而成。

    拿起帶來的保溫壺,倒出些許來時於家中泡好的茶水,用毛筆蘸了茶水,在紙鶴上輕輕勾勒了幾筆,繼而點睛,那在手中頗為滿意地把玩著,像極了一個無聊的擺攤神棍。

    眼觀六路,待無人視線及餘光可以關注到這裡時,鞏一卦將紙鶴用掌心端起在面前,輕輕吹拂了一口氣。

    紙鶴翩然而起。

    速度看起來很慢,但一眨眼便落在了之前的那棵樹的枝椏間。

    鞏一卦不慌不忙地把剛剛擺開沒多久的攤位收了起來,然後拎起凳子、布袋、暖壺,悠悠然往家的方向走去。

    來者以紙鶴銜信,讓鞏一卦等待。

    他鞏一卦也要份面子,那就讓來者,去登門拜訪吧。

    當然,這種看似賭氣的行為,實則只是一個小小的原因。主要的出發點,是江湖玄士的一個通病——初次相遇,好似都想考量一下對方的能力,說好聽點兒是交流,加深相互間的瞭解。

    說難聽點兒……

    誰的實力強,說話的份量就足嘛。

    就像是一場行業內的交流大會,到場之後大家相互介紹,看似客客氣氣,實則心裡都有一桿秤在衡量著。

    很有點兒孩子氣。

    也很現實!

    溫朔從山巔下來,在有著數百年歷史的道觀中閒散踱步,觀賞遊覽,順便感悟學習參悟著,當年這座道觀初建時,那些高人先賢是何等的風華絕代,才能在高山上尋得風水絕佳處,從而確保道觀數百年挺立,幾乎沒有什麼損壞之處。

    說起來簡單,其實這種建築從最初選址,到設計、建造,都涉及到種種玄學。

    其中,還有與如今科學相仿,相同之處。

    比如在高山上建造如此龐大的建築群,首先得勘測地質,確保建築附近及周邊石層的堅固,還要考慮到各類自然災害對建築物的影響等等。而這在玄學中,便是相術中的堪輿了。

    試想下,古時候沒有高科技儀器能夠勘測地質,玄學僅以理論推算而知,偏偏又效果明顯。

    溫朔微笑著對靳遲銳說道:「所以,玄學的修,也是學,是研究啊!」

    靳遲銳之前在山巔凍得渾身直打哆嗦,現在還沒緩過勁兒來,但聽得師父的教導,想到從昨天到現在,師父無時不刻都在以現實為例,諄諄教誨,他心裡格外感動得同時,也慶幸著自己的決定:「這次跟著師父出門,不虛此行啊,以後要經常黏著師父才是。」

    「讓你打坐靜心、與天地相參,時時感悟,就是要先瞭解兩儀四象,五行八卦的諸般變化,由淺入深地去知曉各種細微變化中,形成的不同現實效應。」溫朔慢慢地踱著步子,輕聲講述道:「我可以教你各種玄法,從起壇書符到作法,都有現成的讓你去學,但如果僅僅只是使用現有的玄法,也就談不上參玄論道以為真了。修行它,使用它,我們就要去研究、瞭解透徹,為什麼可以起到這樣那樣的效應,甚至,我們可以自我研究感悟出新的符菉、法咒、法陣。」

    剛說到這裡,溫朔忽而頓住,微笑著轉身往道觀外走去,一邊說道:「走吧,那位鞏大師來了!」

    「啊?」靳遲銳趕緊跟上,想要問師父怎麼知道的,但想到師父的批評,趕緊閉嘴,斟酌一番後,道:「師父,您突然就知道他來了,是不是,鞏一卦也可以通過那枚紙鶴,向您傳遞訊息?」

    「是的,他以氣機去解信,我自然能感知到。」

    「太先進了,受距離限制嗎?」

    「如果你的修為足夠高深,千里傳音也不是沒有可能。」溫朔微笑道:「但那需要修行到傳說中神話般的境界,如紙鶴銜信這類玄法,只是一種通知,而不是真的傳音。」

    「哦。」

    ……

    一邊走一邊說教著,師徒二人下了山。

    時值正午。

    溫朔和靳遲銳在那處平台停下了腳步,抬頭望去,但見那枚紙鶴還落在原先的樹杈上,好似從未動過。

    「師父……」靳遲銳心生疑惑。

    溫朔擺擺手,微凝神探出一縷氣機至紙鶴上,旋即收回,繼而面露疑惑,琢磨著鞏一卦解紙鶴銜信,又落下紙鶴銜信,想要表達什麼意思?那紙鶴上的玄法氣息波動,已經完全不同了。

    眼見著有幾波遊客或上山或下山,不緊不慢的樣子,溫朔也不好作法,便好似登山遊玩疲累了似的,坐到旁邊的石凳上歇息。

    靳遲銳站在了他的身旁,一副恭敬的模樣。

    個別注意到這一幕的遊客,難免心生好奇,也有竊竊私語小聲說笑的,無外乎年輕就是好,胖子就是好,屁股上的肉厚不懼寒冷——這都快臘月了,而且是石凳,多涼啊!

    猜得出遊客們的心思,靳遲銳一臉尷尬,卻見師父神情如常,悠悠閒閒滿不在乎,他暗暗自責不如師父這般淡定。

    待到遊客陸續離開,溫朔這才默念法咒,掐決渡一縷氣機入紙鶴。

    令他沒想到的是,紙鶴並未落下,而是驟然爆閃出一朵火光之後,化作了灰燼。

    媽的!

    這是幾個意思?!

    溫朔皺眉站了起來,旋即氣機就察覺到,那化作灰燼的紙鶴,便好似剛剛去世之人般,有一縷遊魂生成飄蕩而去。

    溫朔心思電轉,當即探出一縷氣機綴上了紙鶴,將其從半空中生生拉下,卻也不拽入手,而是讓紙鶴狀的靈氣,始終懸空一米多高,在身前三米開外飛行。

    速度,也被溫朔以精妙的力度控制著,不會毀掉紙鶴,還要讓紙鶴繼續飛著帶路。

    這,相當考驗對氣機和作法的掌控熟練度。

    胖子大步往山下走去,還能分出心思忿忿著:「大爺的,剛見面就先考驗考驗胖爺的本事……鞏一卦的玄法修為如何且不說,這待客之道,實在是缺乏水準!」

    靳遲銳莫名其妙地跟在師父的身後,問了兩句師父卻沒有理會他,便不敢再多嘴。

    他感應到了,師父氣機外釋,也看見了那幽幽飛著的紙鶴靈氣。

    越走越遠,而溫朔也越來越熟練與這般控制,愈發得心應手,也就慢慢放緩了腳步,還有閒暇觀察那紙鶴狀的靈氣,心裡琢磨著這玩意兒好使,以後自己也可以用。

    未曾想,這一走就是兩公里多的路程。

    直到一個叫做迎鳳鎮的地方,跟隨著紙鶴狀的靈氣,來到一個敞開著街門的小樓院落前。

    紙鶴狀的靈氣懸空停在了台階上。

    溫朔斷開氣機對紙鶴狀靈氣的束縛,於是紙鶴飛入街門內,很快消散不見。

    「就是這兒了。」

    溫朔微笑著拾階而上。

    靳遲銳落後一步,跟在側後旁,打量著這處普普通通的民宅。

    三米左右的高度的灰白院牆,黑瓦,大門前也不過是三層的台階,帶門檻,進入後有影壁牆,繞過影壁牆是小小的院落,後面是坐北朝南的一幢兩層小樓,相對比村內其它的樓房建築,也沒什麼獨特之處,甚而,還有些老舊的樸素。

    此刻,堂屋門前的台階下,站著一位穿著樸素唐裝、黑色千層白底布鞋的中年男子,精神抖擻的板寸髮型,膚色白淨,劍眉入鬢,大眼睛,高挺的鼻樑,頗有些人中龍鳳之姿。

    他面帶微笑,看到溫朔和靳遲銳從影壁牆前繞過來,便微微躬身抱拳:「貴客登門,有失遠迎,還請多多包涵。」

    「是我們冒昧了。」溫朔笑著上前去,先行伸出了右手:「鄙人姓溫,名朔,燕雲臨關人。」

    靳遲銳一時間有些錯愕,卻也有模有樣地學著拱手,道:「鄙人姓靳,名遲銳,中海市人。」

    鞏一卦心裡略有些猶疑。

    按說溫朔當先進來,身上又有毫不掩飾的玄法氣息浮繞,而且言行態度自然,龍行虎步,自然應當是此行前來見他的玄士。問題是,他太年輕了,倒是落在他後面的那位青年,看起來三十多歲年紀,眉目間盡顯滄桑,又極為自然地與天地相參,五行靈氣匯於周邊不散,更像是一位玄法修為達到了極高深境界的玄士。

    但,一開口,這位年長些玄士的神情,便略顯得有些怯了場。

    倒是那年紀輕輕的胖子,神采奕奕,盡顯自信從容之態。

    腦筋飛快轉了一圈兒,鞏一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猶疑,伸手與溫朔握了握,道:「千算萬算,沒算到中海那位武先生遇到的貴人,會如此年輕!英雄出少年,溫先生著實令人刮目相看!」

    溫朔心裡一顫,嘴上說道:「鞏大師鐵口直斷,一卦千金,更令人欽佩啊!」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2 21:38
535章 請一卦出山

    簡樸的小樓裡。

    二層除了衛生間之外,就是整個的會客室兼書房。

    兩面牆壁下放置著巨大的書櫃,裡面擺滿了各種書籍。另外兩名牆壁上掛著書畫,窗台、地面上,擺放有諸多大大小小綠意盎然的盆景。

    北面臨窗有一張大大的書桌,上面擺放有文房四寶。

    左側有會客談話的沙發、茶几,右側有一張原木雕刻而成的精緻茶桌,旁邊擺放著幾把椅子……

    古色古香中透著濃濃的書卷氣!

    登上二樓的溫朔,看著室內的裝飾佈局,腦海中立刻生出了一個濃烈的、壓制不住的迫切想法:「回到京城,我也要搞出這麼一間書房來,既舒坦養眼,還,還有面子!」

    鞏一卦請二人到茶桌旁坐下,然後燒水泡茶,一邊微笑著說道:「沒曾想,你們會到棲鳳山來找我,溫先生不會是來勸我,少收點兒武玉生的利財吧?」

    「鞏大師多慮了。」溫朔微笑道:「這次前來,主要是為了向您請教。」

    「哦?」鞏一卦露出訝異的神情,道:「請講。」

    「追著要殺武玉生的那東西,到底是什麼?」溫朔微皺眉,道:「通過武玉生的講述,以及昨晚親自與那東西斗了鬥,我發現,那東西應該是在迅速的成長。」

    鞏一卦愈發詫異,笑道:「溫先生難不成,沒聽說過鬼嬰嗎?」

    「那東西,可比鬼嬰要厲害得多。」溫朔很想說,如果只是簡單的鬼嬰,你鞏一卦縱然不擅攻擊性的玄法,但既然在命算一門中有了如此高深的修為造詣,收拾一隻鬼嬰並不難,又何必給武玉生出了那樣簡單卻又複雜,拖泥帶水的防範辦法呢?

    不過這種話,顯然不適宜講出來。

    溫朔接著說道:「昨晚我起壇作法,直面那東西,還打了一架,結果令我後怕和疑惑的是,那東西的身體上,帶著濃烈的血煞毒!」

    「血煞毒?!」鞏一卦吃了一驚。

    他皺眉思忖一番後,道:「那東西,我當初仔細查看過武玉生的狀況之後,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幼嬰,而是屬於胎嬰,之所以沒有直接出手,是因為還測算出那鬼嬰太過霸道,我出手解決的話,成功的可能性連兩成都沒有,所以貿然作法誅殺的話,一旦失敗反而會直接害死武玉生。我推算了他的命勢之後,發現他今年有天降真武除煞的命勢格局,於是,給其指出了一條生路的可能性。」

    胎嬰,是鬼嬰中最為可怕的一種邪孽異物。

    因為在胎宮中身具先天元氣不散,故而一旦形成,成長速度快,殺傷力大,又是胎死腹中的緣故,其性情極度殘忍。

    但,鬼嬰身負血煞毒,這就不僅僅是可怕了。

    而是不可思議!

    因為血煞毒對於邪孽異物,同樣具有殺傷性的。

    「但您應該做的,那東西是在快速成長,越來越難收拾了。」溫朔皺眉道:「既然沒有把握,也應該趕緊找人,想盡一切辦法除掉那東西,而不是拖延下去。」

    鞏一卦愣了愣,旋即苦笑道:「我不認識溫先生,你讓我找誰去?」

    「嗯?」溫朔也有些錯愕,道:「鞏大師您……在玄門江湖上也沒有三五知己好友?」

    也沒有!

    鞏一卦注意到了溫朔這句話裡的重點,微笑道:「有知己、好友,卻也不能去找他們,一來我不喜過多接觸江湖事,省得為自己添麻煩,二來……武玉生這件事,不是他倒霉撞了邪,我為他起卦推算命勢,那負有血煞毒的詭異胎嬰,一定是人為造就的。如果直接出手的話,那豈不是無端為自己招惹了仇恨麼?」

    溫朔輕歎口氣,點了點頭。

    他又何嘗沒想過這一點呢?!

    但利字當頭,胖子縱然心性謹慎膽小,卻向來講求一個道理,在佔據道德和道理的制高點後,再為了奪利時,胖子就會毫不猶豫——更何況,還是如此巨大的利益擺在了眼前!

    其實每個人都如此,誰都想得名獲利。

    胖子可以想像到,如果鞏一卦當初起卦推算武玉生的命勢,沒有天降真武除煞的命格,那麼,鞏一卦很可能就會親自出手,保險起見無非是再去找友人相助罷了。

    因為,誅殺正在害人的邪孽異物,是大義!

    堂堂而為之!

    但有了天降真武除煞,鞏一卦自然可以穩穩退居幕後,坐收漁翁之利。

    如果有意外發生,武玉生身死,鞏一卦無非是得不到其利,卻並不會有絲毫利益受損。

    談不上狡詐,更不是惡劣。

    溫朔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道:「還請鞏大師賜教,這胎嬰成了惡,是如何有血煞毒的?」

    鞏一卦稍稍思忖後,道:「溫先生,知道血煞毒如何形成吧?」

    「嗯。」溫朔點點頭。

    「所以……」鞏一卦道:「我只是自己的分析,並不確保絕對準確,造就了這只胎嬰的玄士,應該是刻意營造出了母體的極強怨念和憤恨,從而在玄士刻意安排營造的精準時間段內難產身死,生出血煞毒,腹中胎兒先天元氣與血煞毒相融。」

    溫朔皺眉思忖。

    原來如此……

    先天元氣屬於最純淨的元氣,可以接納任何氣機,又不受任何侵害,只會變質卻不會受損。

    而那位造就了這隻鬼嬰的玄士,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畢竟血煞毒的生成需要的條件太多,讓血煞毒形成的同時,又與先天元氣相融,令胎嬰死而後化,更是要無比精確的時間點,稍有一絲一毫的差錯,就會功虧一簣。

    「溫先生,可有了除魔之策?」鞏一卦微笑道。

    「還得有勞鞏大師出山相助。」溫朔微笑著扭頭看了眼靳遲銳,道:「遲銳,你去樓下等我。」

    「好。」靳遲銳立刻起身下樓。

    看著靳遲銳下樓離去,鞏一卦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道:「溫先生,何必非得把我拉下水呢?」

    「行大義之舉,我輩當仁不讓!」溫朔正色道:「更何況,血煞毒一旦爆發,會在當地引發一場巨大的災難,鞏大師,您如果就這般袖手旁觀,坦然獲益,不好吧?」

    「溫先生你有大才大能,我再去的話,無非是錦上添花。」鞏一卦尷尬道:「我不去,您也能行啊。」

    「不不不,沒有鞏大師出山相助,我也沒把握。」

    「這……」

    溫朔認真地眨巴著眼睛,一臉誠懇地說道:「我是真害怕,血煞毒擴散出去,引發災難。」

    「那……」鞏一卦面露難色。

    「鞏大師,大義當頭,不可視利益為先啊。」溫朔義正詞嚴地說道,旋即狡黠一笑,道:「武玉生承諾的,他一定會給您,對吧?」

    鞏一卦只得點了點頭,道:「好吧,我這次就隨溫先生走一遭,順便觀摩溫先生玄法之妙,也得以增長見識,看看那詭奇凶悍無比的胎嬰,成長到了什麼程度。」

    他本想著既然出山,那事成之後好歹也得從溫朔的既得利益中分出一杯羹來。

    未曾想,這個年輕的大白胖子,說話滴水不漏,也不給他提要求的機會。

    尤為令鞏一卦無奈的是……

    大義當頭啊!

    這事兒如果自己不出手,還真就不行。

    晚上九點。

    中海市江岸區鋪家鎮西北,一輛出租車行駛至淺灣中學校門口停了下來。

    溫朔、鞏一卦、靳遲銳三人下了車。

    冬季裡晝短夜長,九點鐘左右,又是在鋪家鎮的外圍,學校又倒閉許久,所以除了公路上不時通過的車輛之外,附近幾乎沒什麼行人的影子,連商舖都沒有。

    靳遲銳拿著鑰匙打開校門的側門,三人進去之後,靳遲銳落在最後面,把側門再次鎖上。

    來到教學樓後面的食堂前,溫朔手電筒,掃了掃迷宮的外貌,以便讓鞏一卦清楚地看到,他給出的方法,造就出了一個怎樣的環境。

    隨即,溫朔當先往迷宮中走去。

    鞏一卦跟在溫朔身後,打量著狹窄的過道和兩側高牆,輕聲問道:「在你到來之前,胎嬰已經攻到哪裡了?」

    「過了迷宮,到食堂正門前了。」

    「這真是萬幸啊!」鞏一卦感概道:「武玉生的命格中,以財運換取大運,得天降真武除煞,保住了性命。」

    溫朔道:「食堂裡還有迷宮!武玉生都自學成才賽諸葛了。」

    「嗯?」鞏一卦愕然。

    說起來胎嬰這種東西,確實是沒有什麼腦子的玩意兒,只會一根筋地循著氣味去悶頭硬闖,硬啃。

    尋常情況下,養小鬼其實和豢養蠱毒,以及降頭術這類陰邪玄法,都會將殺傷力強大的邪孽異物攜帶在身豢養,甚至需要己身的氣血生機餵養,以便於靈犀相通的更好控制。

    但很顯然,胎嬰,尤其是這次所遇到的,身負血煞毒的胎嬰……

    誰敢豢養在自己身上?

    那玩意兒剛被用於對付武玉生時,還非常弱小,甚至剛剛形成,連血煞毒都沒有釋放出來。

    直到它快速地成長,血煞毒漸漸溢出體表!

    而藏於幕後的玄士,最初一定是悄然作法,在武玉生的體內下了某種降頭,或者說是蠱,再與胎嬰建立氣機上的聯繫。於是這胎嬰便會不顧一切地追尋著武玉生的氣息。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2 21:39
536章 強強聯手

    迷宮高牆之內,處處都是溫朔書符布下的法陣,看似平和古井無波的五行狀態中,蘊積著強大的玄法能量波動。只要有邪孽異物的氣息進入,法陣就會迅速感應到並啟動攻擊和防禦。

    這種情況,鞏一卦自然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

    他禁不住感慨讚道:「溫先生玄法佈局周密、法陣精妙非凡,令人欽佩啊。」

    「如果那只胎嬰沒有受傷,靈智稍長,憑藉著它曾多次踏過高牆迷宮的經驗,以及其身負血煞毒的天賦,最多半炷香的時間,就能硬生生攻破這些法陣的防禦和攻擊。」溫朔語氣嚴肅地說道:「我現在最擔心的,是那蠢東西真的會增長靈智!」

    說話間,一行三人已然走過迷宮,拾階而上,站在了食堂的門前。

    鞏一卦極為震驚地皺眉道:「怎麼講?」

    「胎生鬼嬰,由於心性蠢笨沒有靈智,才會受困於高牆壁壘和雜物的阻止不得行進找到武玉生。」溫朔說道:「但昨天晚上,我和那東西交手之後,它才逃竄時,是遁地而逃的。」

    「這……」鞏一卦心生寒意。

    他知道,溫朔的擔憂,是對的!

    特殊狀況下,胎生鬼嬰的逃生本能讓其有了遁地而去,不受凡物阻擋的經歷,那麼,它即便是沒有靈智,也會對於這種經歷有深刻的記憶。當下次它再出現時,就會嘗試著以身體直接穿透阻隔,或者,在遭遇到打擊的時候,以這般能力逃竄。

    這傢伙攻擊力強橫,又身負血煞毒,而誅殺它,首先得困住它,如果它生出靈智,哪怕只是簡單的知道己身不受實物阻擋,那麼任何玄士都很難控制住它。

    更可怕的是,它還在快速的成長中。

    溫朔抬手重重地敲門,發出砰砰砰的聲響,喚道:「武總,我是溫朔,開開門……」

    「武總!!」

    溫朔的聲音又大了許多。

    但,沒有得到回應。

    溫朔皺眉,驟然釋出了一縷氣機進入食堂內,旋即席捲食堂內部所有的空間。

    然後,他感應到了食堂後面的牆壁上,那扇小小的窗戶上,濃烈的陰邪煞性氣息!

    是那只胎生鬼嬰!

    溫朔沒有絲毫猶疑和驚惶,後退半步,一抬腳重重地將這扇從內反鎖的小門生生踹開,大步衝了進去,同時抬手咬破食指,凌空書「五雷鎮煞符」一張,屈指輕彈。

    嗖!

    符菉如電,爆燃起一團火光激射而去。

    咻……

    後面小窗口趴著的那只胎生鬼嬰,感應到了這股可怕的氣機,猶記得被這股氣機,那個可怕的人,重重地傷到過,所以出於本能,吭哧吭哧地嘶嚎著逃之夭夭。

    「武玉生,你沒事吧?」溫朔在黑暗中大吼著。

    聲音在偌大的食堂內迴盪著。

    他沒辦法快速直線前進,因為這裡面的障礙物實在是太多了,而且不比外面的牆壁那般堅固,都是些桌椅板凳類的,跳上去的話直接就會倒塌,然後把胖子摔成一灘。

    「沒,沒事……謝天謝地!」武玉生顫抖著,帶著哭腔的聲音從小棚子那邊傳來。

    溫朔鬆了口氣,腳步放緩。

    靳遲銳和鞏一卦跟在後面,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

    但隨即,每個人心裡都再次緊張起來。

    胎生鬼嬰,竟然繞過了前面的牆壁迷宮,而是選擇了後面的牆壁。

    這說明,它感應到了前面牆壁迷宮中的法陣,意識到了危險性,所以才會選擇繞行。

    也說明,它的靈智在不斷成長!

    不僅如此,它竟然還能夠將己身的氣機收斂,小心翼翼,以至於,之前距離幾十米遠,六識極為敏銳的溫朔和鞏一卦,竟然都沒能提前感應到它的存在……這是否說明,它有了極強的靈智呢?

    又或者,昨晚它受了重創之後,今夜,造就和豢養著它的主人,也出現在附近,直接操控?

    嚴肅的思考中,三人來到了小棚裡。

    只見武玉生已經燒好了水,哆哆嗦嗦地正準備泡茶,聽到腳步聲傳到了棚門外,他急忙起身,神色間猶有驚恐地迎出來,道:「溫大師,之前我聽到了您的喊聲卻不敢答應,因為那東西就趴在窗戶外面盯著我,我氣都不敢喘了,幸虧您及時趕到……」

    說著話,武玉生忽然藉著昏黃的燈光,看到了跟在溫朔身後的鞏一卦,他不禁吃了一驚,趕緊上前激動萬分地握住了鞏一卦的手,忍不住涕淚橫流地說道:「大師,您,您怎麼也來了?我,我這次真的是有救了,有救啦!」

    「武先生這段時間,受苦了。」鞏一卦神色平靜地說道:「我這次來,是要助這位溫先生斬除那只異物!」

    「什麼異物?」武玉生疑惑道。

    「就是要加害你的那東西。」溫朔擺了擺手,緊皺著雙眉說道:「閒話不多說了,鞏大師,我想請你出手,保護好武玉生,暫時切斷他與天地之間的正常感應,我也好去追查那只胎生鬼嬰,將其擊殺!」

    武玉生面露激動的希冀之色。

    鞏一卦卻是微微皺眉,道:「溫先生,咱們是不是,先借一步說話?」

    「好吧。」溫朔點了點頭,轉身往外走去,一邊說道:「遲銳,你留下安撫、保護武總。」

    「哦。」靳遲銳答應,心裡卻直打鼓——萬一,那東西殺個回馬槍……

    憑我,怎麼保護武玉生?!

    但想到之前師父踹門衝入,千鈞一髮之際隔著老遠憑空書符,驅走了那只胎生鬼嬰,靳遲銳的心裡也就踏實了許多。

    即便是遇到什麼危險,師父不走遠,就不會危險。

    溫朔和鞏一卦一前一後地走出了食堂。

    站在門外台階上,鞏一卦皺眉道:「這只胎生鬼嬰,確實靈智生成,而且還在不斷地成長,你真做好了可以將之誅殺的準備嗎?萬一沒能成功,引發了鬼嬰的劇烈反噬、血煞毒擴散的話,武玉生會第一時間丟命的。」

    這番話,令溫朔不禁皺起了眉頭。

    風險是存在的,但如果非得做足了準備再去實施的話……天知道那鬼嬰已經成長到什麼樣了!

    到現在,他和鞏一卦徹底明白了那隻鬼嬰的成長,完全是靠著與武玉生直接的氣息相通,然後以一種近乎隔空而取的詭異方式,不斷汲取著武玉生的氣血生機。

    否則,鬼嬰也長不了這麼快。

    想了想之後,溫朔說道:「鞏大師,既然您肯出山,肯定有辦法隔斷這種氣息的相通,對吧?」

    「我可以作法強行修改武玉生的命勢,從而讓其受到天地自然的反噬封堵,這樣的話,他的氣息就會與外界隔絕中斷。」鞏一卦嚴肅地說道:「但時間不能太久,否則的話,天地反噬一旦爆發,會直接要了武玉生的命。」

    「大概能堅持多久?」

    「最多一個小時。」鞏一卦看著黑暗中溫朔那雙明亮的,好似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無奈苦笑道:「好吧,賭上我自己的身子骨,硬抗的話,能堅持兩個小時,再多這不行了。」

    溫朔點點頭,道:「那你留在這裡做準備,接到我動手的信號之後,立刻作法為武玉生修改命勢。」

    「怎樣傳遞信號?」鞏一卦問道。

    「紙鶴銜信!」

    「好!」鞏一卦正色道:「你還需要做什麼準備嗎?」

    溫朔轉身往食堂裡走去,道:「咱們倆先忙活一會兒,各自做好一應準備,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拖的時間越長,越麻煩。」

    「嗯。」

    鞏一卦神情鄭重地跟上了溫朔。

    從棲鳳市鞏一卦的家裡出發趕赴中海的時候,向來講求有備無患的溫朔,沒忘了提醒鞏一卦,把家裡存備的符紙、辰砂、毛筆,還有一些比黑狗血、雞血效用更好的藥物,多多益善地裝了一大兜子,以免萬一不夠用了再去買。

    食堂裡一直都有通電,溫朔和鞏一卦在小棚內喝茶,讓武玉生和靳遲銳到外面忙活著擺放桌子,擦乾淨,扯線布燈。

    在那個小破棚子裡書符,太不方便了。

    晚上十點鐘。

    溫朔和鞏一卦完成了所有準備,同時釋出氣機探查周邊,盡可能將探查的面積擴大,確定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鞏一卦猶自有些疑惑地說道:「你,確定能找到那東西?」

    「當然。」溫朔充滿自信。

    「你,確定能誅殺邪孽?」鞏一卦再問。

    「七八成的把握吧。」

    「祝你成功!」鞏一卦接過溫朔遞過來的紙鶴,道:「情況有異的話,寧可放棄,千萬別輕舉妄動!尤其是,如果躲藏在幕後的那位,就在附近的話,會更危險的。」

    溫朔點點頭,神情嚴肅地大步往外走去。

    這一刻,鞏一卦看著溫朔健步而去的魁梧身影,忽然就覺得,這個年紀輕輕的玄士,是真的擁有「大義為先」的信念。

    否則沒有任何理由,來解釋他現在的冒險行為!

    僅僅是利益嗎?

    那可不夠!

    因為這是在玩兒命!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鞏一卦轉身到小棚裡,讓靳遲銳去外面等待,又命武玉生把小棚裡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拾起來,騰出中間的大片空地,然後用符菉布下一個九宮玄天法陣。

    法陣邊緣點六支大紅色的蠟燭。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2 21:40
537章 一個籬笆三個樁

    南方的寒冬,沒有北方那種冰天雪地的酷寒,但到了深夜之後那種濕冷的寒意,往往比北方的酷寒更為徹骨。

    淺灣中學的校門口,門衛室內傳出如雷般的鼾聲。

    姓郭的看門老頭兒如以往那般,喝得醉醺醺地回到學校的門衛室裡睡大覺。

    他壓根兒不知道,昨晚學校裡發生了詭奇凶險、尋常人根本想像不到的一場超現實激鬥。他不知道,溫朔和靳遲銳進進出出幾次,今天又有幾人進入了學校,那個白白胖胖的年輕人此刻就站在校門外一側,門衛室的窗下。

    胖子靜靜的站在牆根下的黑暗中。

    公路上,不時有車輛轟鳴著駛過,車燈的光束晃動著,將濃濃的夜幕撕裂成一道道可怕的傷口。

    然而這樣的喧囂,卻很矛盾地愈顯出深夜的靜謐。

    小青坐在父親的肩膀上,一雙潔白如玉的小腿兒交叉在一起,輕輕晃悠著。

    昨晚與胎生鬼嬰一戰,她遭受了極大的,從未經歷過的疼痛傷害,但她是靈體,所以只要思想意識存在,身體被啃噬、血煞毒燒灼掉一部分,並不會對她造成太多實質性的傷害,無非是感受到了疼痛,吃虧委屈罷了。

    昨夜父親心疼,所以允許她多吃了些剩餘不多的元神,到此刻,她已然是身心充沛更勝以往。

    「青兒,害怕嗎?」溫朔柔聲問道。

    「害怕什麼?」小青疑惑道。

    「我要去找昨晚上打了你的那東西。」溫朔神色平靜,眸中卻是有著無邊的怒火正在洶湧沸騰著。

    小青面露驚恐:「它很厲害,別去。」

    溫朔面露猙獰,道:「爸爸會把它活生生打殘,然後將它煉化掉,把它的血煞毒收取……甭管這東西有沒有腦子,但必須讓它付出最慘痛的代價,讓它清清楚楚地知道,傷了我的閨女,是它犯下的最大錯誤!」

    「後悔的機會老子都不會給它!」

    輕聲自言自語至此,胖子抖手甩出一張符菉,左手掐決,默念法咒。

    火苗一閃而逝。

    昨夜收起煉化出的那枚小小的珠子在掌心中滴溜溜旋轉著。

    憑借符菉與那枚小珠子之間的感應,再與天地相參,溫朔心裡測算著方向,邁步走入了沉沉的夜幕中。

    深夜。

    溫朔的肩頭坐著小青,穿行在鋪家鎮的大街小巷。

    因為施以玄法,通過氣機感應到的目標方位,是直線形式的,所以穿街過巷,難免會走入死胡同,或者繞行原路。

    抵達目標附近,確認就在前方時,已經是深夜十二點了。

    正值陰氣最重,陰陽轉換時。

    按照常理,針對邪孽異物妖魔鬼怪,最忌這個時間段行事,因為這個時間段的邪孽異物,能力最強。

    不過,這是胎生鬼嬰又身負血煞毒!

    若是換做沒什麼經驗,或者不夠謹慎,師從傳授教育不夠的玄士,對胎生鬼嬰、血煞毒的瞭解不夠,那麼遇到這類事件很容易吃大虧的。

    因為胎生鬼嬰有先天元氣轉化為至陰,暴虐時就會呈現出物極必反的至陽狀態。

    而血煞毒,更是至陰返陽的陽煞!

    趕著大白天去找這類邪孽異物的麻煩……

    那就真是找死了!

    寒風將夜空中的陰雲吹散,露出了漫天繁星和橫貫長空的銀河,被銀河托舉著的一彎明月如鉤。

    溫朔來到了鋪家鎮東面。

    藉著月光星芒灑下的銀輝,可見靜謐的鎮子邊緣,坐落著一幢幢美麗的別墅院落。

    「青兒。」溫朔以意念吩咐:「爸爸不方便釋以氣機觀察周邊,你負責觀察一下,周邊有沒有異常的氣機狀況,或者是特殊的人,一定要仔細。」

    「哦。」

    小青搖身而起,瞬間身形擴大至極,漸漸淡化,融匯在了夜色中。

    很快,青兒傳回了訊息。

    除了已然被溫朔鎖定的那棟別墅院落之後,其它的,查無異常。

    而且溫朔和青兒同時判定出,那棟別墅院落裡,和手中珠子上的氣息相通,胎生鬼嬰和血煞毒的氣息。而那只胎生鬼嬰氣息活躍,正蠢蠢欲動著。

    這,也就可以基本確認,沒有玄士在附近。

    由此斷定,胎生鬼嬰的靈智確實在增長,今晚夜襲淺灣中學的食堂,沒有走前面而是繞行至後面的窗口,是它自行決定的。

    只不過,這玩意兒還是很蠢。

    剛吃了一次警告,竟然又按捺不住蠢蠢欲動著要去淺灣中學?!

    媽的,餓瘋了吧?

    「青兒,小心些觀察確認,胎生鬼嬰藏身之地的細節!」溫朔以意念輕聲吩咐。

    雖然溫朔自己也能施法以氣機詳細探查,但很容易被胎生鬼嬰感覺到,一旦被其發現,要麼會遭遇其激烈反擊而氣機受傷,要麼胎生鬼嬰會出於本能逃竄。

    而小青則不同,獨特的靈體,讓她可以輕而易舉地完全融匯在天地自然之中。

    只要小青不主動現身發起攻擊,那麼,胎生鬼嬰就無法感應到她的存在。

    如今的小青,因為靈慧已成,不斷學習模仿人類的各個方面,尤其在六識上,越來越擬人化。所以,她傳回給溫朔的訊息,也就愈髮帶有清晰的畫面感了。

    兩層的別墅上方,還有一間小小的閣樓,內部有通向樓下的樓梯,但內外門反鎖。

    閣樓內靠牆擺放著一張供桌,供桌上,有香爐、燭台,供奉著一尊不足兩尺高的深褐色木質人形雕像,有四張面孔,四隻手臂,雕像的四隻手中皆握有奇怪的法器。

    雕像的四張面孔表情不一,正面闔目沉思,左側為怒目猙獰狀,右側為含笑迷離狀,後面是凝神正視狀。

    在供桌下面,有一個直徑約四十公分,高半米多,圓腹形封口的罐子。

    以小青獨特的視覺觀察,可以看到不斷有氣息從罐口的縫隙中滲出。通過這些氣息與天地靈氣相接處時產生的融匯狀態,小青給出的判斷,是令人作嘔的腥臭味兒。

    當接收到小青傳來的這則訊息時,溫朔一時間還有些發懵。

    太詳盡了吧?

    小青還能嗅到氣味兒?

    隨即當小青告知是通過狀態判斷出是臭味兒時,胖子更是欣喜若狂——到底是自己的閨女啊!

    俗話說閨女隨爹兒隨媽……

    這丫頭,簡直是和她爹一樣,頭腦聰慧擅於觀察、總結、分析,最重要的是,長得還好看!

    溫朔皺眉思忖分析著,桌下的罐子裡,應該是胎生鬼嬰的本體血肉,以特殊的秘法封存養護著,從而起到控制胎生鬼嬰,不至於胡亂逃竄後失控。

    而胎生鬼嬰每每回來,就會附著在那尊木雕中。

    有了如此精準的方位情報,溫朔的信心愈發充沛,他當即來到一處相對僻靜不易被人發現的角落,斜對著那間閣樓,左臂平抬在身側,左手掐決掌心向天,腳踏罡步緩走,唇口開闔默誦法咒,右手不斷拿出一張張符菉輕點。

    張張符菉懸空,緩緩下落。

    只待三十六張符菉盡數展開,最先釋出的符菉還未落至地面。

    在玄法效應的引導下,三十六張符菉下降速度有快有慢,同時落在了地面上。

    三十六張符菉組天罡!

    天罡伏魔網。

    溫朔調動本元,真氣從右手食指尖衝開先前咬破的傷口上的血漬,幾點鮮血被精準控制著,落在了天罡伏魔網的六爻之位,開死門封生門。

    布下天罡伏魔網,溫朔又以辰砂為引,撒糯米、硝石粉。

    做完這些,他退後一步,雙手在胸前搭起手橋掐決誦咒,繼而右手食指輕點,一指法陣,口中輕喝:「兵!」

    呼!

    平地起風,火勢驟燃!

    天罡伏魔網成型,內有煉魔法效。

    溫朔手橋公開,右手以劍指狀豎起在唇前,輕吟以氣機與天地相參,隔空喚醒銜信紙鶴。

    淺灣中學的食堂裡。

    鞏一卦靜靜地站在小棚子的外面,左手中捏著那枚紙鶴。

    小棚裡,武玉生神情極為緊張地盤膝坐在法陣中間,周邊燭火如豆,靜靜燃燒著。

    一張張符菉,在燭火微弱的光芒下,散發出淡淡的黃色光暈。

    靳遲銳站在鞏一卦的對面,凝眉以氣機感應著天地間五行靈氣的狀態變化,依師父的教導,他不需要去參與這件事情,也無力參與,只需要旁觀學習、參悟、領悟。

    嗤……

    鞏一卦手中紙鶴爆出一團微不可見的白光。

    鞏一卦鬆開紙鶴,任憑紙鶴落地,旋即從兜裡摸出一面羅盤托起,羅盤上,不知何時奇妙地豎起了一支毛筆,仔細看的話,會發現毛筆筆尖懸空,距離羅盤的面有一公分左右的距離。

    筆尖下方,是在內乾卦的位置上。

    鞏一卦右手持筆,輕輕在羅盤上勾畫。

    肉眼難及的玄法能量波動,迅疾與小棚裡的法陣銜接,燭火陡然拔高了兩倍,而地上擺好的符菉,原本隱約的光芒也開始綻放得清晰無比。

    早已關掉電燈的小棚內,立刻光線明亮如白晝。

    感受到五行靈氣的急劇波動,靳遲銳吃驚地看向小棚裡的情景,心中震撼莫名。

    這,便是玄法的力量?!

    鞏一卦,能夠以玄法命算之勢,逆天為人改命?!

    太不可思議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2 21:41
538章 天罡伏魔

    繁星密佈,銀河貫空,一彎皎月高懸。

    溫朔站在偏僻牆角的陰影下,剛剛將做好準備的訊息通過紙鶴銜信傳遞出去,就接到了小青傳來的訊息,那只胎生鬼嬰似乎察覺到了危險的臨近,驟然爆發,向天地自然發起無目標的攻擊。

    心有餘悸的小青迅速閃避逃離。

    溫朔當然不會埋怨小青的膽小害怕,他幾乎是在接到訊息的一剎那,踏罡布斗而出,左右手搭橋掐決,右手在上,食指斜向上指向二十餘米開外的小小閣樓。

    「寰天有陰陽,助我伏魔量!」

    「乾坤成天地,交織是羅網。」

    「五行在其間,九宮煉魔王!」

    平鋪在地直徑六尺有餘的天罡伏魔網驟然爆起熊熊烈火,火苗騰起四五米高。

    但火光只是一瞬間的閃現,剎那消失不見。

    無形中,天罡伏魔網似乎不受空間、時間的限制,陡移至那棟閣樓內,將閣樓裡的空間整個封死!

    「青兒,你回來!」溫朔意念吩咐。

    小青迅疾返回,鑽入了玉珮中,仍心有餘悸地瑟瑟發抖著——那只胎生鬼嬰,實在是太可怕了。

    閣樓中。

    剛剛從雕像中爬出來,站在供桌上張牙舞爪的胎生鬼嬰,謹慎地四下觀察著,它剛才隱約覺得有危險,卻身處雕像中,下面就是它的本體,所以出於對本體的保護,凶性大作,揮爪撕扯著空氣,隨即便清晰感應到了有什麼東西飛速逃竄。

    就在這時,室內突然間金光大作。

    無數符文出現在狹小的空間中,密密麻麻,交織成一道道密集的細線。

    胎生鬼嬰感受到了仿若天降雷霆般的威勢,大劫臨頭!

    他當即爆發出淒厲的嚎叫聲,張牙舞爪地撲向了密集的羅網,抓撓、撕咬著一個個迅疾閃動著的符文。

    胎生鬼嬰,又是身負血煞毒,戰鬥力果然非凡強橫!

    一道道凝聚著天罡之力的符文,被其利爪扯開,被血煞毒燒斷,被它撕咬著出一個個破洞。

    但隨即,天罡伏魔網就會借助天地之力,恢復原狀,將胎生鬼嬰死死地封堵住。

    與此同時,一團團白色的火焰不斷地侵入胎生鬼嬰的體內,燒灼煉化著它;一道道金黃色的絲線,與飄搖而動密密麻麻的符文,網羅住下方的罐子,符文很快覆滿了罐體。

    胎生鬼嬰感受到了劇烈的疼痛,它淒厲地嘶嚎著,抓撓撕咬不停。

    但它身負的血煞毒,卻在不知不覺中,一點點地滴落,進入罐體內。

    終於意識到無法衝破羅網,胎生鬼嬰嗖地鑽入了木質的雕像中。

    旋即,雕像被符文覆蓋。

    團團白色火焰湧入雕像,霎那間,雕像蒸騰起煙霧。

    胎生鬼嬰嗷嗷叫喚著從木質的雕像中衝了出來,隔著桌面,直接遁過去,鑽入了桌下的罐子中,旋即又更加淒厲痛苦地嘶嚎著衝到了桌面上。

    只是鑽進鑽出,一眨眼的工夫。

    胎生鬼嬰放佛被扒了一層皮似的,黢黑的身體泛起了一層可怕的、令人作嘔的紅色肉塊,大大小小凹凸不平,上面還覆著一層晶瑩的膿汁似的粘稠液體。

    它的血煞毒,被生生地,從內到外扒光,附著在了肉身中。

    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符文附著在罐體上,罐內發出了可怕的滋滋聲,就像在鐵板上煎魚時發出的聲音。

    那是血煞毒在摧毀它的肉身和保存肉身的法陣、藥液。

    失去了血煞毒的胎生鬼嬰,徹底被劇烈的疼痛逼瘋了,它嘶嚎著,在羅網中掙扎撕咬,瘋狂地衝擊著一道道符文法線,頻率極高,力量極大。

    不多時,便是天罡伏魔網,都被它衝撞撕扯地幾乎要崩潰掉。

    差點兒衝出去的胎生鬼嬰,發出了一陣嗚嗚嗚的古怪叫聲。

    別墅院落外,夜色中的溫朔,瞇著眼,腳踩星位,雙手搭手橋,與天地相參,與天罡伏魔網相連,體內真氣在大小周天之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洶湧循環,支撐著他與天罡伏魔網的聯繫,抗禦著胎生鬼嬰恐怖的衝擊、殺傷。

    他的身體劇烈顫抖著,手橋不穩,卻牢牢地鎖在一起。

    他的雙眼圓睜,眼珠向外凸,目光堅毅。

    平地起風,溫朔的腳下,符紙和辰砂、硝石粉爆燃後形成的灰燼,被風吹動,漸趨形成一個個小小的漩渦狀龍捲風,最高的有一米,最矮的不過十公分左右,分別處在三十六天罡的位置上,引動著天地間的五行靈氣不斷匯聚而來,輔助溫朔己身的力量,加持到閣樓中的天罡伏魔網中。

    遠處的淺灣中學食堂內。

    無聲無息的無形波動,進入了食堂,旋即蕩起陣陣陰風,直衝小棚內。

    燭火搖動,卻不熄。

    小棚外,鞏一卦持筆穩穩地點在羅盤上的內乾卦位置上。

    小棚裡的法陣中間,武玉生神色驚恐地望著蠟燭上不住搖動的燭火,感受著陣陣徹骨的寒意,侵伐著他的身體和思維,腦海中,甚至有鬼哭狼嚎的聲音響徹。

    不知不覺間,明明寒意徹骨幾乎要凍僵的身體表面,開始向外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在這個寒冬裡寂靜的夜晚。

    鋪家鎮上萬居民在安詳地沉浸在睡夢中,與以往沒有任何不同。

    他們不知道,此時此刻,整個鋪家鎮,乃至周邊數里方圓內,天地間五行靈氣的平衡已經被徹底打破,極度紊亂的五行靈氣,洶湧流向鋪家鎮東面的那套別墅院落。

    氣溫驟降,周邊天地也開始急速向鋪家鎮匯聚,彌補、壓制、恢復這裡的紊亂狀況。

    於是陰雲從四方滾滾翻騰而起,湧向鋪家鎮的上空。

    很快,原本晴朗的夜空被烏雲吞噬。

    天空中,忽而飄起了零星細碎的雪花,繼而便是鵝毛大雪,紛紛揚揚落下。

    邱斌從睡夢中醒來,略有些煩躁地皺了皺眉,翻身而起,打開了床頭燈,繼而長長地歎了口氣——大概有半年多時間了,他的睡眠質量很差。

    原因,他自然心知肚明,壓力太大了。

    銀行貸款、公司資金的短缺、融資困難、生產成本提高、市場競爭力度大、出貨量降低、庫存嚴重……

    還有,淺灣中學!

    只要賣掉了淺灣中學,那麼所有的煩惱、困難,都可以順利解決了。

    可武玉生不死,淺灣中學就很難賣掉!

    媽的!

    這個混蛋怎麼還不死呢?!

    想到閣樓上供養著的小鬼,邱斌心裡的不滿和憤怒更甚——當初聽別人介紹,然後結識那位香江港的大師,花了大價錢,讓其幫忙做這件事。

    事情最初的效果很明顯,武玉生不敢回家,到處亂竄,甚至還委託他和柯平江,找所謂的大師幫他驅邪。

    後來,武玉生瘋了似的開始在家裡砌牆,又到學校裡住著砌牆。

    邱斌和柯平江無數次地感覺,武玉生已經瘋了,要不了多久,他就該死了。

    可武玉生就這般,生生地活著,耗著。

    偏偏不死!

    邱斌和柯平江前些時日不得已再次去了趟香江港,找到那位大師,詢問到底怎麼回事,這錢,不能白花了啊!

    那位大師告訴他們,是有另外的大師出手相助了。

    不過,那個大師顯然能力不足,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採取如此笨拙的辦法,讓武玉生可以苟且多活一段時間。

    他最多,活不過今年的除夕。

    如果邱斌和柯平江著急的話,可以想辦法,選擇哪天晚上把武玉生從一道道高牆中請出來,甚至強行綁出來,都可以,只要武玉生走出那些高牆,必死無疑!

    而且,進了臘月之後,就沒有白天黑夜的束縛。

    武玉生白天走出高牆,也是個死!

    如此,邱斌和柯平江的才感到寬慰了許多,他們也不敢向那位大師提出過分的要求,連一句埋怨的話都不敢說。

    時至今日,他們甚至還有些後悔——不該認識這個大師,不該請這個大師做法,豢養出一隻可怕的小鬼,去加害武玉生。因為,這種事太過恐怖詭奇了,天知道事成之後,那個大師還會做什麼,如果再提出要求的話……

    邱斌和柯平江,敢拒絕麼?

    唉。

    就怕前腳驅走了狼,卻將更狠的虎豹引進了家啊。

    邱斌和柯平江卻不曾想過,他們自己才是狼狽,而武玉生,只是他們卑劣思想中的獵物和仇敵,一隻看管著羊群的牧羊犬。

    剛點上一支煙,邱斌就聽得外面、樓頂上似乎有亂七八糟的響動,隱約還有尖利的嘶嚎、可怕的嘯聲。

    他起身披上衣服往外走去。

    聲音隱隱約約,似真又像假。

    動靜很大,但邱斌不是武玉生,他體內沒有胎生鬼嬰的元氣融匯,無法和胎生鬼嬰產生共鳴。只是胎生鬼嬰瀕臨絕境時的淒厲嘶嚎,距離他太近,而且長時間與胎生鬼嬰及其肉身距離近,難免受到氣息的熏染,所以才會稍稍感應到一些。

    走出臥室,他摸到牆壁上的電燈開關,摁下,卻發現停電了。

    事實上,此刻整個鋪家鎮都已經停電,各處變壓器機房內全都斷路。

    邱斌皺眉,到客廳的茶几桌下拿出手電筒,打開,往樓梯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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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的高雄人,但是心裡想回台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