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俗世地仙 作者︰短刃 (連載中)

 
as000538 2018-8-12 14:06:4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9 465951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1 16:37
489章 沾塵而去

    幾個學生和老師忍不住想上前攙扶那個老太太,卻被趙長富急忙揮著胳膊眨眼睛使眼色,阻攔他們千萬別去攙扶。

    於是所有人愈發疑惑,擔憂。

    什麼情況?

    那麼大歲數,走不穩站都站不住的老太太,卻不知為何把向來脾氣極好說話就笑的溫朔,給惹急了,通通通一陣嘴炮,把老太太給說得坐倒在地,隨即躺倒。

    而一向給大家印象都極好的村長趙長富,不但沒有去攙扶老太太,反而示意大家都不要管!

    這,這還有人性嗎?

    這,這裡面肯定有特殊情況。

    看看那幾個忙活著早飯的本村老頭老太太、老娘們兒,也都假作看不見、神情尷尬緊張的模樣,於是大家心裡漸趨了悟,看來,這大清早來找溫朔麻煩的老太太,不是個什麼好東西,很可能就是如溫朔剛才罵得那般,是個無恥無賴、老而不死是為賊的混帳東西。

    這種人,可真不能沾啊!

    但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一個體弱無力的古稀老太太,淒淒慘慘慼慼地躺在潮氣濕重的地上,卻不予理會……

    似乎也不像話!

    「都別理她!」溫朔倔脾氣上來了,瞪著眼吼道:「我就看著她能裝到什麼時候,等著她的家裡人來,等著她的兒女來找茬,來訛人!」

    所有人都懵了。

    然後,考古隊的所有人猛地省起,平日裡習慣了胖子嘻嘻哈哈,和誰都可以打鬧說笑也從來不著惱,出了名的好脾氣,卻差點兒忘了,這胖子……

    可不是他媽什麼善茬啊!

    狠起來比誰都狠!

    趙長富又想勸說幾句,卻被溫朔一眼把到嘴邊的話給瞪了回去,溫朔又喝罵道:「老子就不信這個邪了,看看誰能整死誰!不知天高地厚的老東西,閻王不怒,還他媽當老子只是一個小鬼兒?給臉不要臉!」

    這番話,聽在躺倒的江老太太耳朵裡,頓時震得她的腦子嗡嗡直響,差點兒出血!

    就是他!

    沒錯了,就是他!

    他,他……

    我今早就不該來啊,人家昨晚上就已經和那個小女娃,比手勢提醒過,不許再多說一句廢話,我怎麼就不長記性?還想著「鬼怕惡人」,忍不住心裡那口惡氣,就要來拽閻王爺的鬍子,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一想到這裡,江老太太被嚇得差點兒迴光返照,渾身潛力大爆發,強撐著沒能站起來,就乾脆拖著枴杖,兩條不那麼聽使喚的腿用力,往村部大院門口爬去。

    此刻……

    所有人都徹底懵圈了!

    那可憐的老太太,如同一隻被打斷了後腿的癩皮狗般,淒慘無比地爬,再爬……

    一直在眾目睽睽下,爬出了村部大院,左轉,很快消失。

    江老太太就這樣走了。

    所有人心裡還有些稀里糊塗,還有些後怕,江老太太的兒女孫子們會來找麻煩。

    但直到上午十點鐘,考古隊休整收拾完畢,陸續登上大巴車時,也沒有任何人前來吵鬧質問,追究溫朔清晨在村部大院裡過分的言行責任。

    坐在大巴車上,隔著車窗,溫朔對站在車下向他揮手道別的趙長富,比劃了一個噓聲的手勢,若有深意地笑了笑。

    趙長富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他本來心裡就一直害怕著、懷疑著、困惑著,從昨天溫朔去家裡做客,到現在一連串匪夷所思的事情。在其他人看來,這都沒什麼好懷疑的,充其量也就是驚訝一番,私下議論一番。可趙長富,心中知道這裡面諸多巧合、難解。

    結果溫朔臨走道別了,隔著車窗不便言語,對他比劃了這樣一個手勢。

    什麼意思?

    很簡單。

    別說!

    他不讓我說什麼?

    他……

    知道我心裡猜測到了什麼,所以,不讓我說?!

    所以,我猜到的,都是事實!

    可溫朔,又是怎麼做到的?!

    考古隊此行皖西漢代列侯墓遺址,沒有過多地停留和考古實習,只是細緻地參觀了遺址的方方面面,聽取教授、老師向他們講述漢代列侯墓的發現和發掘過程中,諸多細節方面的問題,並帶領大家,去仍處在考古發掘、遺址修繕、保護工作過程中的每一個現場觀摩學習。

    為期總共三天。

    沒有實踐,只有觀摩和聽講學習。

    在此期間,溫朔難免再次被同學們三三兩兩隔三差五地圍住了詢問,當初石志學是如何受了傷得了病,他又是怎樣和楊景斌老師,用偏方治好了石志學的病。

    還好胖子記憶力超好,沒有忘記去年是怎樣扯淡圓這一篇的,再加上從宋釗生老先生那裡學到了些中醫學術,此刻扯起來就更加真切合理。

    當然,都是籠統概述,細節斷然不說——說了容易露餡兒。

    京城的秋意愈濃,京大校園裡漸趨開始落葉飄零,城西香山上的葉子紅艷如火時,2000年京城大學考古學院豫州豐糧台遺址的田野考古實習隊伍,回來了。

    車隊抵達學校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

    溫朔沒有隨考古隊回學院,而是先行下車,打了個出租車去往朔遠控股公司。

    此番出外加上路途行程,來回共計十九天。

    溫朔人在外地,很多時候心卻在公司這邊——將近二十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京城的朔遠控股旗下,朔遠網絡技術有限公司、朔遠網絡技術培訓學校、朔遠快餐食品有限公司的股權融資,已經完成了!

    而溫朔,是在電話中同意,交由黃芩芷、彥雲全權做主,但他著重提醒了幾次,股份比例及融資的多少,一定要精打細算,不能出現絲毫差錯,以免將來股東們會覺得自己吃了虧,自己受益、股份得到少了!

    溫朔本就是個精打細算的性子,又事事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

    更呵護,此次融資額度,最終達到了令他全然沒想到的兩千四百萬!

    由於事先溫朔已經與各公司負責人、股東談妥,所以他外出後,黃芩芷和彥雲與大家每次的洽談順利得多。依照溫董事長的指示,各公司清賬,按照原有股份比例,將賬面上的錢全部分給所有人。

    然後,前期有相互拆借資金的公司之間,要麼償還,要麼按比例分債。

    畢竟這段時間,網吧擴張沒少花錢,那都是公司的錢啊!

    好在是,網吧的擴張所用資金,都是朔遠網絡技術有限公司賬上的錢,而朔遠網絡技術有限公司的股東,只有溫朔和黃芩芷二人,所以不那麼複雜,把目前公司產業計算出一個相對準確的估值,就可以了。

    目前朔遠網絡技術有限公司下轄二十一家網吧,估算市值為2000萬元,因為這不能單純地計算房租、電腦、桌椅等等各方面的費用,還要將朔遠網吧目前的良好運營和盈利,都計算在內,這才是它的市場價值。

    而溫朔,也難得地沒有在這件事上和彥雲爭執,索要更多的市值。

    因為他心裡對於這個價位,早就有大概的數目了。

    兩千萬,是公司市值,也就意味著,溫朔和黃芩芷每人等同於擁有一千萬。

    因為,朔遠控股公司雖然是最大的股東,但……

    那也是他倆的公司啊!

    融資計劃中,朔遠網絡技術有限公司要融資兩千萬,使公司增值一倍。

    溫朔和黃芩芷按照股份比例先將財務賬目上的餘款清空,瓜分,朔遠控股公司得到分紅160萬,溫朔和黃芩芷每人拿到二十萬元。

    由於資金缺口較大,彥雲拿出了自己僅有的三百萬存款,決定入股朔遠網絡技術有限公司。而蠍子張堅,聽說可以入股後,立刻回去就把自己辛辛苦苦多年在京城拼打,買下的那套小樓房給賣掉,再加上自己不多的存款,湊了一百二十萬,腆著臉拿到了黃總的辦公室裡,要求入股。

    與此同時,朔遠軟件開發公司已經完成了輸入法的程序升級,並且與華遠網絡的合作愈發加深。

    黃芩芷親自打電話給劉石,將目前公司融資擴股,急需資金的情況如實相告,希望劉總裁能夠盡快將輸入法版權全權購買的餘款,盡快轉賬至朔遠軟件開發公司。

    劉石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並主動稱如果可以的話,華遠網絡科技很樂意投資入股朔遠控股公司,或者旗下各公司。

    黃芩芷誠懇致謝,委婉表示會和董事長溫朔及股東們商議。

    這筆款項到賬之後,朔遠軟件開發公司的所有股東,立刻就能得到這筆大額的分紅,另外,軟件公司的賬上還有四百四十餘萬資金。

    軟件公司每個月都能從華遠網絡科技拿到一百一十多萬的技術合作金。

    由於朔遠軟件開發公司這邊暫時不在融資擴股的範圍內,所以最初大家討論的是,由朔遠軟件開發公司出資,直接入股朔遠網路技術有限公司,但林波和唐海勇、季新強、趙陽子、徐鵬他們,希望能夠先從公司拿到一部分分紅,然後他們也可以適當地入股說呀UN網絡技術有限公司。

    因為大家都看得到,網吧的生意越來越火。

    既然如此,又有機會入股,誰不想加入?

    於是經過詳細的討論後,決定拿出大部分的資金分紅,由個人出資入股,剩餘的資金,則由朔遠軟件公司入股朔遠網絡技術有限公司,不足的資金,則以技術和協議約定,分三次,每個月向朔遠網絡技術有限公司注入相應資金。

    至此,朔遠網絡技術有限公司完成了第一次的增資擴股計劃。

    朔遠控股公司持股百分之四十四;

    溫朔和黃芩芷分別持股百分之十二點五;

    彥雲持股百分之七點五,張堅持股百分之三,林波持股百分之五。

    唐海勇、季新強、趙陽子、徐鵬,分別持股百分之一點二五;

    朔遠軟件開發有限公司持朔遠網絡技術有限公司股份為百分之十點五。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1 16:38
490章 公司的平衡

    與朔遠網絡科技有限公司增資擴股不同,朔遠網絡技術培訓學校這邊,由於靳遲銳提出的企業文化觀點,得到了溫朔、彥雲、黃芩芷認可,並迅速推進編纂教材的事項,而之前彥雲大手筆的拓展計劃,則相應作出了很大的更改,不再一味推進規模的擴大,而是在提高教學質量、精品化的方針下,穩步有序地增加授課課時、班級技術培訓的層級。

    所以短時間內,朔遠網絡技術培訓學校的增資擴股計劃暫停,待企業文化培養和擴大的戰略第一步完成後,再同步推行接下來的計劃。

    至於朔遠快餐店的四號分店,則是招收了員工之後,調詹東先過去負責醬料配方的製作。

    關於快餐店的擴張,則全部由朔遠快餐自行解決資金問題。

    而通過上次溫朔負責召開的全體會議之後,彥雲已然可以比以往更為順利地,和各公司股東、負責人談話,徵求意見,敦促、鼓勵等等。

    彥雲就近在京城和詹東、鄭雲紅、李琴幾次面談討論,提出想法,溫朔在豫州電話遙控指示。

    目前,詹東、鄭雲紅開始研發新的配方,目的是增加快餐店的品種分類。同時,改良原有配方的製作方式,以求在提高口味感的同時,還能更長時間地保存,不變質,更不易被人分析出秘方中的品類、配比。

    公司目前的事務,可謂件件緊要,極其繁多。

    剛剛趕上了學習進度的溫朔,自田野考古實習回來之後,每天除卻堅持著不落下一節課程的底線之外,每天都要去公司,大會小會地開,或者和彥雲、黃芩芷、靳遲銳在辦公室裡討論各項事務的進展。

    天氣漸寒,冬衣裹身。

    一個週末的下午。

    溫朔坐在小型會議室的桌旁,翻看著最近新開網吧的營業數據,以及目前正在籌備中的網吧。

    彥雲和黃芩芷低聲商議著什麼。

    桌上,放著幾本打印好的教材樣稿,以及編纂教材過程中,幾位參與過的教授、專家,在看到第一版的定稿之後,提出的詳細意見。

    說起來,教材的編纂,遠比想像中要困難得多。本以為教材中的技術教育內容,除卻教學經驗、方式,以及先後順序之類需要體現出高效和獨特性之外,其它專業技術方面的東西,無非都是現成的,從各種教材中提取出來,融入進去便可以了。

    但真正編纂時才發現,遠沒那麼簡單。

    首先要注意的是,不能侵權。

    其次,還必須要制定出詳細的、按照級別劃分的技術學習課程,又得別出心裁,多出些技術課程的內容。

    總之這裡面要注意到的問題很多。

    曲燕和盧元超他們幾個,在教學和運作管理學校的班級課程之外,幾乎沒天的閒暇時間,都用來討論、分析、徵求意見,到處找老師、專家詢問,還得找學生們問詢。

    前些時日,因為朔遠網絡技術有限公司的增資擴股,而網絡技術培訓學校這邊,卻沒了增資擴股的動靜,朔遠軟件開發公司那邊的股東們,都著高額的分紅,入股了網吧,這難免讓曲燕他們心裡很有些失衡,為此還當面向彥雲提出了意見。

    好在,得知情況後,溫朔親自和他們每個人認真談了一次,才算是打消了他們心裡的失衡情緒,並在工作中愈發勤奮努力。

    彥雲還就此私下從黃芩芷口中,得知了溫朔是如何把幾人說服的。

    其實很簡單,溫朔有一說一,直截了當地告訴他們:「網校的發展會越來越好,增資擴股是早晚的事情,到時候網校的利潤越來越大,恐怕你們沒有足夠的資金時,還不希望再有別的人持資入股呢,因為那樣會稀釋你們的股份。至於軟件公司的人分紅多、能夠入股網吧,道理更簡單了,公司成立的早,而且他們幾個都成功了,你們眼紅也沒用,人家付出了,怎麼著?還得分給你們點兒錢?這叫不講理!再說了,雖然網校和軟件公司、網吧,都是朔遠控股旗下的公司,但就你們每個人來講,還是兩家的生意,各念各自的經……念不好,只能怪自己。」

    道理大家都明白,這種失衡的情緒化,也屬於正常。

    而溫朔這一番話,卻是連勸慰帶批評,直接點透了曲燕他們——不好再去鬧情緒了,再鬧豈不是無賴嘛。

    還是自己好好幹,把網校搞好了,到時候比軟件公司那邊還要掙錢!

    這才有面!

    於是有意無意間,網校這邊曲燕、盧元超他們幾個,和軟件公司的唐海勇、季新強、趙陽子他們,私下較起了勁兒,有了競爭的心理。

    快速卻一字不落地看完文件,溫朔抬手輕輕敲著桌子,道:「各公司的員工工資,也有必要上調一些了,具體上調多少你們商量著辦,我不參與,只負責最後簽字,否則我會心疼的,唉……」

    黃芩芷和彥雲忍俊不禁,相視而笑。

    敲門聲響了響,靳遲銳推門進來,手裡拿著幾張紙,道:「跑了幾家出版社,教材類書籍他們不肯幫忙向上申請,只肯由我們自己去相關部門申請,獲得許可後,他們才負責出版印刷。」

    「自己能跑下來,還用他們做什麼?」溫朔皺眉道:「拿到了許可,隨便找個印刷廠就解決了。」

    原本這種生意,出版社都是搶著做的。

    但正所謂時運不由人,今年夏天開始,上層突然下了嚴令要管控書籍出版印刷方面的口子,審核非常嚴格,尤其是涉及到專業、教材類的書籍,基本上很難過審。

    靳遲銳面露自責:「我,我明天再去找找,實在不行我去找相關部門問問,都需要什麼條件……其實,我覺得咱們公司,尤其是董事長您能和京大校方領導溝通,那麼我們公司和京大合作,然後出版這類教材書籍,應該會更容易一些。」

    「想都別想。」溫朔擺了擺手。

    這事兒,他最近已經找過吳院長,私下也找栗洋幫忙給支招、托人,但吳院長很顯然不怎麼上心,而栗洋則告訴溫朔,如果找京大合作教材類書籍的出版,這利益嘛……

    大頭,還得是很大的頭,必須被京大拿走!

    甚至在教材內容方面,都要進行大幅度的更改,完全變了味兒,再沒有朔遠網校的獨特性了。

    至於為什麼……

    不好說,不便說,和教材類書籍的審核嚴格把控,大致的緣由相似。

    當然,此時溫朔他們並不知道,這種情況只是持續了一年多後,便消失不見了。

    黃芩芷也就此找過父親,可惜,黃申這類人,對於這類很小,卻又很容易背上些敏感污點的事情,更為謹慎。所以當時就明確告訴黃芩芷,不但他不會管,還不許找黃家的任何人。

    幾個人正在輕聲討論時,隔壁忽然傳來了一聲驚叫:「啊!」

    溫朔皺了皺眉,是徐芳的聲音。

    向來嚴苛的彥雲,也面露不喜,起身輕聲道:「你們先談著,我過去看看。」

    剛打開會議室的門,就看到徐芳神情緊張,臉色蒼白地正要進會議室,她看了眼已然有些生氣的彥雲,趕緊低下頭,隨即又抬起頭來,雙眸含淚地看向了溫朔:「董,董事長……我,我……」

    溫朔眉毛一挑,瞬間發現了徐芳印堂中隱然有青霧浮現。

    糟糕!

    她要犯病?!

    溫朔當即站起身來,道:「彥總,不好意思了,我有事要和芳姐談談。」言罷,他微彎腰附耳對黃芩芷小聲解釋道:「她有些不對勁,可能是犯病了,我需要馬上處理一下。」

    「嗯,快去吧。」黃芩芷趕緊說道。

    彥雲面露疑惑地看了眼黃芩芷,旋即想到了昨天黃芩芷提醒過她的一件事,便點了點頭。

    昨天溫朔接到了來自東雲的幾個電話,先是徐從軍,之後是劉茂和,再之後,就是鄭文江他們幾個,告知他的是同一件事:白紅升的妻子付敏,被判了死刑,緩期兩年。

    徐從軍的意思,是先不要告訴徐芳,生怕她再犯病。

    難道,徐芳私下一直都在關注、打聽這件事,東雲也有人聯繫她,告訴她了?

    門外的徐芳,已然是泫然欲泣,渾身輕微卻快速地顫抖著。

    溫朔從彥雲身旁過去,對彥雲抱以歉意的一笑,然後轉身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一邊道:「芳姐,別害怕,到我辦公室來談。」

    「哦,哦……」

    徐芳快步追了上去。

    進入辦公室,溫朔保持著神情的鎮定,溫婉笑著示意徐芳到沙發上坐,把辦公室的門關上,走到茶几旁想著先給徐芳沏茶,不曾想還未彎下腰,並未坐下而是站在旁邊的徐芳,突然失控般,一下子抱住了溫朔,然後低聲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別哭別哭,發生什麼事了?告訴我……」溫朔無奈,趕緊輕拍著徐芳的後背,一邊詢問道。

    「我,我害怕,我害怕……」徐芳抽泣著說道。

    「害怕什麼?」溫朔皺眉問道。

    「那個人,那個,那個殺了我媽媽的人。」徐芳說著話,抱著溫朔的雙臂更緊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1 16:38
491章 速繪仇人相

    溫朔輕歎口氣,寬慰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從誰哪兒得知了消息,但……付敏已經被法院判處了死緩,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如果你認為不夠,以後我們還可以……」

    話未說完,徐芳突然鬆開溫朔,往後退了一步,梨花帶雨的臉上,還有那雙美麗的、滿是淚水的眼中,透著一股子狠戾和無比的憤怒。

    「芳姐,你冷靜一下。」溫朔保持著鎮定。

    「付敏被判刑了?死緩?」徐芳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道:「為什麼沒人告訴我?」

    「你,不知道?」溫朔有些懵圈。

    徐芳淚如泉湧,聲音尖利地叫嚷道:「她不是兇手!」

    溫朔難以保持鎮定了……

    大爺的!

    看來胖爺我今天犯了和宋釗生老先生那次,一樣的錯誤!

    可這種錯誤,往往又是換做任何人在同樣的情況下,都無法杜絕的。

    而付敏被判刑這則消息,本來徐芳並不知道,現在卻突然知道了,似乎和先前徐芳突然有犯病跡象的根源相近……

    於是,她的狀態就更差了!

    是什麼原因?!

    難道?!

    溫朔忽然意識到,並幾乎肯定發生了什麼。

    他雙眉緊皺,上前一步,雙手搭在徐芳的肩膀上,低頭神情嚴肅看著徐芳梨花帶雨的美麗容顏,沉聲道:「芳姐,告訴我,你剛才為什麼突然害怕?你看到什麼了?」

    徐芳側頭,眼瞼低垂,賭氣不去看他。

    溫朔可以輕易察覺到,此刻徐芳的體內,煞性氣息漸趨生成。

    他心思如電,稍稍思忖之後,便鬆開徐芳的肩膀,神色輕鬆地轉身往辦公桌後面走去,一邊說道:「你不回答,我也知道你看到什麼了。因為,這一切,我本來就很清楚。」

    「嗯?」徐芳抬頭,眼淚汪汪地看著溫朔,怒問道:「你,你知道什麼?」

    溫朔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拿起桌上的電話撥打了幾個號碼,待接通後說道:「張堅,我是溫朔,你馬上以最快的速度到公司這邊,我在辦公室裡等你。」

    掛了線,溫朔也不去看徐芳,而是拿過一張A4紙和一支鉛筆,神色淡然地持筆在白紙上速度極快地畫了起來。

    速繪,是考古系的專業課程。

    溫朔上小學時就跟著老韓頭,在仙人橋上畫符、勾勒陣法,而書符,最是要求比例,且嚴謹到了變態的地步,因為符菉的任何一道線條,稍有差池,粗一點點,哪裡細了一點點,或者筆劃折轉早了些、晚了些,都會導致符菉徹底成為廢品。

    所以他本就有著不錯的繪畫功底,上了大學後又接受專業的課程學習,此刻依著自己的記憶,很快便勾勒出了一張人物肖像素描。

    畫得非常好,立體感十足。

    人物的特徵、神情,躍然紙上。

    他還刻意將人物的眼神,繪出了淡漠中又隱隱帶著一絲陰狠的色彩。

    徐芳站在茶几那邊,相距幾米遠,卻並未到辦公桌前看溫朔在畫什麼,她只是憤怒、好奇、恐懼,重重複雜情緒下,卻被溫朔之前那番話,以及接下來溫朔置之不理的態度,壓制住了情緒的波動,只是一門心思地等待著,溫朔能給出她什麼樣的解釋。

    他繪畫做什麼?

    他之前打電話,叫那個張堅過來,做什麼?!

    溫朔仔細端詳著繪好的肖像,又稍稍添了幾筆做改動,還輕輕地吹了幾口,繼而拿起來,將肖像展示給徐芳看,同時微笑著說道:「芳姐,你看到的,是這個人嗎?」

    徐芳站著沒動,距離幾米遠,咬著牙目光往溫朔手中紙上掃了一眼,旋即目光轉回,盯住了那張紙。

    她大步走過去,一把奪過去仔細看了看,然後尖叫一聲,面露恐懼地將紙拋起,迅速後退兩步,驚恐萬狀地說道:「是,是他,就是他,就是他殺了我媽……」

    溫朔起身上前抓住徐芳,右手捏住徐芳的手腕,食指中指準確搭在了她的脈搏上,一縷氣機迅疾渡入,同時以意念吩咐小青,循著他的氣機,進入了徐芳體內。

    「芳姐,你再仔細想想,確定是這個人嗎?」溫朔柔聲問道。

    渾身急劇顫抖的徐芳怔住,雙眼迷茫又恐懼地回憶著,那平時不敢去回憶的情景。

    夜色下,那個蒙面的人,那雙眼睛……

    小青一入徐芳體內,立時歡快地四下遊蕩,將徐芳體內剛剛生成還不多的煞性氣機吞噬得乾乾淨淨,旋即在溫朔的指示下,衝入了徐芳的腦海意識中,清理煞性氣息。

    徐芳身子一軟,癱在了溫朔的懷中。

    溫朔半抱半扶著她坐到沙發上,輕輕歎了口氣,把小青喚回玉珮中。

    為徐芳倒了杯水,幫著虛弱無力的她喝下兩口,溫朔將水杯放到茶几上,坐在徐芳的身旁,神色溫和地看著她。

    「溫朔,你,你畫的那個人,眼睛很像……」徐芳虛弱得說話聲音都如蚊吟,眼神迷茫地望著天花板,斷斷續續地說道:「那天晚上,兇手蒙面,我不知道他長什麼模樣,只記得眼睛。」說到這裡,她的眼裡流露出了狠戾與恐懼交織的光芒,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永遠不會忘記那雙眼睛,絕對不會看錯的!」

    「之前,你看到了他?」溫朔輕聲問道。

    「嗯。」徐芳眼瞼低垂,道:「我在辦公室,準備去給你們沏茶時,看了看外面,正好看到他,他就站在外面的公交站牌旁,他往窗戶這邊看了過來,我,我好怕……」

    溫朔壓下心裡那股衝動,安慰道:「你現在要做的,是讓自己保持身心的康健,而不是去考慮過去的那些事情,至於真正的兇手是誰……你就能保證,付敏絕對不是兇手了麼?有沒有想過,也許,是她在幕後指使著自己的兒子去殺害你和你的母親,然後她代替兒子去認罪服法。如果真是這樣,她,自然也是兇手。」

    徐芳面露疑惑,思忖著。

    「我剛才畫的那個人,就是付敏的兒子,他叫白敬哲,和我是東雲一中的同屆生。」溫朔神情淡然。

    「不,不是太像。」徐芳微微低頭,道:「之前我看到的那個人,好像,好像有鬍子,頭髮很長,亂糟糟的,穿著迷彩服,戴著白色的手套,看起來……挺邋遢的。」

    溫朔起身走過去把那張紙撿起來,坐回到辦公桌後面,道:「再說得詳細一些,鬍子和髮型,那,你過來一下,看看是這樣的嗎?」

    說著話,溫朔速度飛快地在另一張紙上草草地勾勒出一個人的臉龐形狀,把鬍鬚、髮型大概勾勒出來。

    徐芳走過去,皺眉回憶著,一邊從細節上講述著。

    她卻沒有想,溫朔為什麼要繪出那個人的樣子。

    很快,溫朔按照徐芳的詳細描述,幾經易稿之後,終於確定下來,然後持筆添加在那副成型的素描肖像上。

    剛一落筆,徐芳便忍不住驚訝道:「就是他!」

    畫上的人,三十多歲的樣子,鬍子拉碴,頭髮長長的,亂糟糟的,眼神中透著陰冷,臉型稜角分明,薄唇,高鼻子,雙眼皮,長眉……簡單說來,帥氣中透著滄桑。

    看著這幅落成的素描形象,想到白敬哲的身高,溫朔不僅勃然大怒。

    白敬哲這廝,身心受到嚴重打擊,又有了殺過人的經歷,如今這般看似頹廢邋遢,實則滄桑的模樣,這不就是帥氣的硬漢嘛!

    胖爺非得把你的鳥卵打爆!

    讓你丫硬漢?!

    敲門聲響起,溫朔隨口應了聲:「進來。」

    門推開,西裝革履的張堅大步流星走了進來,額頭上微有細汗:「朔哥,唔,董事長,發生什麼事了?」說著話,他略有些疑惑地看了眼眼眶通紅,美麗臉頰上淚痕未乾的徐芳。

    溫朔把手裡的素描肖像遞過去,道:「這個人,他可能在公司附近,或者,會經常到公司這邊兒來轉悠,去查到他。」

    「好。」張堅毫不猶豫地接過了素描畫。

    「注意保密,去吧。」

    「好,董事長再見。」

    溫朔擺了擺手。

    張堅轉身走了出去——來得快,去得也快,沒有半點兒拖泥帶水。

    待張堅出去之後,溫朔看向站在旁邊一臉困惑中,還帶著些許驚訝和懷疑、懼怕的徐芳,微笑道:「芳姐,如果真的是他,被我找到了,你打算怎麼樣?」

    「什麼?」徐芳駭了一跳。

    「殺掉他?」溫朔笑瞇瞇地說道:「或者,把他廢掉,讓他活受罪,拖著殘廢的身軀,在痛苦和懊悔中煎熬一輩子?」

    「不不,不……」徐芳忙不迭搖頭,旋即又趕緊閉上嘴巴,眼睛睜得老大,神情彷徨無措。

    溫朔歎了口氣,露出一副無奈的神情,道:「看,這就是現實,你只是被當初的遭遇嚇到了,思維的深處被恐懼和仇恨佔據著,久久難以抹去,也就導致了你那段時間精神出了問題。事實上,真的給你機會,可以決定他的生死時,你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不是麼?」

    徐芳低下了頭,腦中一片空白。

    「生活還要繼續,生活,也應該是美好的。」溫朔起身過去,拍了拍徐芳的肩膀,道:「別讓徐叔的後半生,一直為你操勞和揪心……至於這個人,他總不會有好下場的。」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1 16:39
492章 一個好漢三個幫

    「你,你要做什麼?」徐芳駭了一跳。

    「我能做什麼?」溫朔微笑道:「只是用實際行動警告他,任何時候,我都能輕易找到他,而且,可以防範他做任何事情,所以,他最好別胡來,否則我會讓他生不如死!」

    徐芳驚恐地看著溫朔:「你,你,你可……別犯法。」

    「怎麼可能?」溫朔哭笑不得地說道:「行了,把心放寬,去忙工作的事兒吧,啊。」

    「哦……可是……」

    「公司最近事情很多,你知道的。」溫朔正色道:「芳姐,別讓我為難,好嗎?」

    徐芳立刻低下了頭,輕輕嗯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溫朔坐回到辦公桌後面,微闔目琢磨了一會兒白敬哲的事情,便起身離開辦公室,去會議室和大家繼續討論。

    沒有發現白敬哲的蹤跡時,向來謹慎小翼的溫朔,心裡還是頗為忌憚的——這傢伙,可是殺過人的主兒!從人之本性的角度出發,很多犯罪分子在第一次犯罪的前後,都會緊張、恐懼,一旦有了成功的第一次,並且逐漸走出了那種極大的壓力陰影之後,再犯同樣的罪行時,就不會有太大的壓力,而且,會更加果斷、狠戾!

    甚至有些因為壓力過大之後心理變態的,會在同樣的犯罪行為中,上癮!

    所以,溫朔才會在知曉了這起案件至今,一直讓劉茂和、鄭文江他們,時刻關注著白敬哲,有沒有回東雲。

    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這傢伙如果一味狠戾,殺性大作,天知道會幹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不過,現在確認了白敬哲在京城,並且知道這傢伙真的來到了朔遠控股公司的外邊,溫朔心裡出了一絲後怕和慶幸徐芳及時發現之外,心理上關於白敬哲的那一絲壓力,反倒消失了。

    想想也難怪,白敬哲是什麼身份?

    胖子是什麼身份?

    怎能會把白敬哲這種出現在了眼前的小人物,放在眼裡?!

    在會議室又討論了一番事項之後,會議結束,大家又要各自去忙碌自己的事情。

    走出會議室,溫朔和靳遲銳一起,到隔壁小會客室裡打開排風扇抽煙。

    「這段時間公司事情多,挺忙的。」溫朔抽著煙,隨口道:「而且,我一向不喜歡過問他人的私事,也尊重每個人的隱私權。不過,你來北京這麼久了,和父母……嗯,怎麼樣了?」

    靳遲銳略顯尷尬和苦澀地笑了笑,道:「我堅持經常打電話給他們,他們的態度,也比以前好多了,至少,偶爾會問我一兩個問題,還有我爸他,也接我的電話了。」

    「急於修行嗎?」溫朔略帶些打趣的語氣問道。

    「不了。」靳遲銳搖搖頭,很認真,又有些感慨地抽著煙,望著窗外,道:「一切隨緣,而且我還沒做到。」

    「真這麼想?」溫朔表示不信。

    靳遲銳深吸了一口煙,繼而略顯狡黠地說道:「其實,其實主要是我相信師父,到了恰當的時機,自然會傳授我玄法,教我修行。現在不教我,是因為時機不到。」

    「不錯,拍馬屁的水準有進步。」溫朔讚了一句。

    「公司最近的事情也多,正處在發展的關鍵時期。」靳遲銳忽然想到了什麼,道:「師父,要不我去一趟中海吧。」

    「嗯?」

    「在那邊好歹還有一些以前認識的朋友,以及家裡的親戚長輩,興許就能解決出版的問題。」

    溫朔皺眉想了想,道:「也好,去找彥總和黃總打個招呼,公費出差。」

    「嗯。」

    ……

    在中關村一帶盯梢、摸查一個人,是張堅最為擅長的事情。

    到底是在這裡摸爬滾打混跡多年,曾經的混混頭目,只要他樂意,隨時可以找出大一幫的兄弟、朋友,一個個平日裡的活動範圍加起來,幾乎能覆蓋整個中關村。

    這不,從公司出來之後,他就立刻開著摩托車先去了網吧員工們住宿的地方,把歇班玩耍或者睡覺的兄弟們叫起來,將這幅畫展示給他們看過,卻並未複印多張給他們,而是讓他們盡可能記住畫上人物的形象,去找以前的兄弟朋友們,大概描述,詢問有沒有見過這個人,至於身高,溫朔已經寫在了肖像畫上,一米八五左右。

    網吧正在上班的兄弟們也要通知到,時刻注意這個人。

    隨後,張堅自己也去找了些朋友,向他們大概講述了一下這個人的體貌特徵,至於為什麼找這個人,張堅的理由是:「這狗日的在網吧上網,竟然偷偷拆機箱,順走了裡面的內存條!」

    按理說,這種小事兒,全然沒必要如此興師動眾。

    但張堅是朔遠網吧的總經理……

    這就合理了!

    因為誰不知道蠍子是什麼脾氣的人物?

    在蠍子眼皮底下玩兒這一套,這不是打蠍子的臉嘛——雖然這兩年蠍子改邪歸正了,可打盹的老虎,那也是老虎!

    第二天,蠍子撒出去的網,就得到了三條回饋的消息。

    為了確保沒找錯人,蠍子還親自去挨個兒查看過之後,基本確定了其中一個目標,應該就是溫朔要找的人。

    第三天清晨。

    刮了一夜的寒風停了,天空中開始飄起細碎的小雪花。

    這是今年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吃過早飯,從快餐店裡剛出來,溫朔就看到蠍子張堅站在斜對面的網吧門口,正在注視著這邊。

    溫朔心中大定。

    他知道,蠍子既然一大早在這兒等著,說明他已經找到白敬哲的落腳點了。

    知道了白敬哲在京城,而且竟然摸到了朔遠控股公司的外面,溫朔著實懸了兩天的心。

    天知道,白敬哲這傢伙是偶爾路過,或者剛摸到這裡,又或者……

    已經踩點好幾天,就等時機了呢?

    所以這兩天,溫朔特意讓張堅安排了幾個兄弟,在徐芳上下班的途中,悄然跟蹤保護她。

    這還不算,溫朔還讓張堅安排人,保護母親。

    晚上還得有人在單元門外守著,時刻注意。

    無非是多花點兒錢,有勞幾位兄弟!

    溫朔自己倒不在意,他甚至巴不得白敬哲偷襲他——如今的他不僅六識敏銳,對於危險的感知和預判,也極為敏銳。

    正如溫朔所想,當他貌似隨意地往小南門走去時,站在網吧門口等候許久的張堅,快步跟了上來,輕聲道:「朔哥,人已經找到了。」

    「確定麼?」

    「和你畫的,一模一樣……」張堅輕聲道:「但我沒有上前搭話,擔心這個人心思重,如果很早就偷偷注意到咱們這兒,那麼,他有可能認得我。所以貿然搭話,會打草驚蛇。」

    溫朔露出驚喜之色,打趣道:「行啊張堅,有心思,而且小詞兒用得也不錯。」

    「跟朔哥混,不能給你丟臉,所以我一直有讀書。」張堅認真地說道。

    「喲呵。」溫朔笑道:「讀什麼書?」

    「學問類的,就不提了,讀也讀不懂。」張堅撓撓頭,道:「就是各類雜誌,小說什麼的。」

    溫朔點點頭,道:「只要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書籍,閱讀,總會給人帶來益處的,不錯。」

    「我會堅持學習的。」張堅大受鼓勵,旋即輕聲道:「朔哥,那個人……」

    「你去落實一下,選個方便的時間地點,給我來電話,我要親自見見他。」

    「好。」

    目視著蠍子張堅駕摩托車離去,溫朔點上一支煙,站在飄飄灑灑的雪花中沉默著。

    一個人的能力,終究是有限的。

    所以在這個俗世的生活中,想要有所成就,需要有得力的助手。

    所謂得力,並非是能夠完完全全的幫到你,而是在某件事情上,這個助手比別人處理起來更好。

    譬如這件事,已經剛才他和張堅簡短的對話。

    換做林波、換做盧元超,甚至鄭文江他們,都做不到如張堅這般,立刻意會並且迅速去落實。

    所以……

    溫朔思忖一番後,到路邊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去往控股公司那邊。

    靳遲銳如以往那般,最早到辦公室裡開始工作。

    「遲銳。」溫朔走進去,甩過去一顆煙,自顧自點了一支,拉過一把椅子坐到他的對面,翹起二郎腿神色輕鬆地說道:「這麼長時間沒有動用過自己的能力,會不會有生疏?」

    「啊?」靳遲銳愣了下,旋即正色道:「不會的,我有信心。」

    「你沒有修行玄法,所以這種能力長時間不用,難免會生疏。」溫朔面露感慨,頗為讚賞地看著靳遲銳,微笑道:「這段時間,我也一直在觀察你,很不錯,你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和私心,沒有再去以特殊能力害人,這是很難得的。」

    靳遲銳心裡一顫,有些感動地低下頭,愧疚自責道:「師父明鑒,徒兒確實有動過這份心思。」

    「正常,能控制便說明了你心性堅毅,品行良善。」溫朔點點頭,道:「既然現在已經可以肯定,你不會肆意動用特殊能力為禍他人,我也放心讓你偶爾施展一番了。」

    「嗯?」靳遲銳一愣,旋即有些欣喜雀躍。

    溫朔笑道:「畢竟是世所罕見的奇能,就這般浪費、蹉跎,著實可惜了。」

    「那,那師父您讓我做什麼?!」靳遲銳迫不及待地問道。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1 16:40
493章 人生境遇,何其無奈?

    「你沒有修行玄法,所以蠱惑人心之能還不夠完善。」溫朔不急於交待靳遲銳去做什麼,而是神情嚴肅,頗有師威地講述道:「比如面對一個陌生人,你所能做到的,只是在談話中漸漸將他人心智迷惑,卻難以做到令人聽從於你。」

    靳遲銳忙不迭點頭,內心激動萬分,希冀著師父這是要傳他玄法了。

    溫朔繼續說道:「況且,多數情況下陌生人會立刻就走,根本不給你機會去迷惑心智,而你的能力,也不足以做到在最短時間內,迅速令其心智遲鈍,從而願意聽你講話,受你影響。」

    「那,那我應該怎麼辦?」靳遲銳忍不住問道。

    「你太心急了。」溫朔面露不滿,搖了搖頭。

    「啊?」靳遲銳愣了愣,旋即露出了明悟的神色,愧疚自責地低下頭:「弟子知道錯了。」

    「你啊……」溫朔哭笑不得,道:「縱然是將來你修行玄法有成,個人的獨特能力有了長足進展,也並不能真的就如傳說中的神仙那般,剎那間控制一個人的意識。」

    靳遲銳神情恢復平靜,不再衝動,保持心態淡定穩重。

    溫朔微皺眉想了想之後,道:「晚些,我會讓你去見一個人……這個人,嗯,我向你大致講述下他的情況,至於如何去做,最後怎麼處理,你自己決定。」

    靳遲銳鄭重地點了點。

    於是溫朔,把白敬哲的家庭情況,以及其所行惡事,其母親為他頂罪的事情,細細地講述了一遍,而且也毫不隱瞞地提到了受害者,正是朔遠控股公司的徐芳一家。

    聽完溫朔的講述,靳遲銳申請鄭重中,透著一抹狠戾,瞇起眼睛說道:「師父,我恨不得讓其生不如死!還有,他的母親……」

    溫朔微微一笑,道:「我說了,如何做,如何處理,你自己決定。」

    「是!」靳遲銳咬牙切齒。

    「遲銳,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故作假惺惺的誇張之態。」溫朔擺了擺手,臉色一沉,道:「我向你講述這些,不是在暗示你去怎麼做,你也不必迎合討好我。我講述這些的目的,是為了便於你行事……」

    靳遲銳頓時滿臉慚愧,尷尬不已。

    溫朔繼續說道:「以你的能力,在不知白敬哲底細,以及事件詳情的情況下,貿然見面,能讓他聽你慢慢講話,給你機會去蠱惑心智嗎?所以這件事你如何處理,不重要,因為白敬哲這類人,在修行玄法者的眼中,已經不再是人,而是可以肆意宰割的畜生罷了。你此番行事,重要的是一次歷練、經驗,還要自我參悟。」

    「參悟?」靳遲銳遲疑一番,起身恭恭敬敬地彎腰:「弟子愚鈍,還請師父明示。」

    「唉。」溫朔有些怒其不爭地歎了口氣,旋即神情憐憫地揮手間抹去了靳遲銳眼瞼上的符菉法陣,道:「我抹去掩蓋你天眼的法陣,行非常事時,便能清晰看到自己的氣機路徑,你啊……每次做這種事,都要清晰地記住,過程中的每一個細節,個人氣機的五行配比度變化,還有,外界自然、對手的五行狀態等等。」

    靳遲銳一陣頭大,尷尬道:「這,這太難了,畢竟一心不可二用。」

    「一心二用不難,只是經驗不足罷了。」溫朔哼了一聲,道:「所以,我才會給你機會去歷練。」

    靳遲銳頓時感動不已,躬身道:「謝謝師父!」

    「去忙吧。」

    「是!」

    ……

    冬日裡晝短夜長。

    下午還不到六點鐘,夜幕已經拉上。

    京城裡處處華光璀璨,霓虹閃爍,加上數之不盡的路燈散發的光暈,在偌大的京城上空,撐起了一層橢圓的光暈。

    從高空中遠遠斜向望去,整座京城就好似被一個龐大的半圓形燈罩蓋著。

    五道口附近。

    一個正在施工建築的小區外圍,有許多還未拆除的普通民房,待小區基本落成時,就會被拆除掉。

    目前這些已經被繪上了「拆」字的民房,被承包了工程的建築商,暫時用於民工的住宿,可以節約部分成本——在未建成的小區內,也有一排排簡易房,是建築工人的宿舍。

    入冬以來,建築工人的宿舍中,都燒上了普通的的蜂窩煤爐子。

    外圍這些民房,相比校區內的簡易房,保暖效果自然要更好一些,但基本上都是被工地上一些帶著家眷的小工頭們佔據,還有趁機經營只講求實惠,針對民工做主要客源的小飯店、小賣店。

    天黑得早,民工們早早吃過飯,要麼去串門到有電視的房間裡看電視,要麼湊早一起喝酒打牌……

    沒人出去有玩兒。

    倒不是天寒的緣故,而是在任何一個地方待得時間久了,能逛的地方早就逛游過一兩遍,就沒了新鮮感。

    在這片雜亂的民房最裡面,和工地亂糟糟的土石垃圾、生活垃圾緊鄰著的偏僻處,有那麼一件破房,很顯然原本是一個小院子,其它房屋都已經拆除,只剩下這麼一間很可能以前是雜物間的小西屋,就那麼突兀地矗立著,就像是鄉下農田里水泵房。

    小,孤零零的。

    此刻,用白色塑料布封住的窗戶上,隱隱約約透出些微弱的黃色光線。

    窗戶左上角鑽出的煙囪裡,正在向外冒出淡淡的煙氣。

    看著這般條件,溫朔忽然心生出了一絲憐憫——白敬哲,當年在東雲那是真正的富貴公子哥,如今,卻住在如此簡陋的小屋裡,連水電都沒有供應,白天還要在建築工地上辛勞做工。

    人生境遇,何其無奈?

    這般感慨的念頭一閃而逝,溫朔擺了擺手。

    事到臨頭,靳遲銳心頭卻湧出了一絲怯懼,旋即一咬牙,邁步上前,在房門上輕輕敲了幾下。

    很快,門開了。

    溫朔和張堅已然隱藏在了小房一層的黑暗中。

    遠處,京城華燈闌珊,霓虹璀璨,盡顯繁華。

    近處,工地宿舍窗口昏黃燈火點點,淒冷幽暗。

    「你找誰?」白敬哲聲音有些嘶啞,透著一股子陰冷和戒備。

    「找你!」靳遲銳微笑道。

    「你是誰?」

    「鄙人姓靳,名遲銳……」

    「我不認識你!」白敬哲言罷就要關門。

    靳遲銳趕緊伸手推住木門,微笑道:「我認識你,你是白敬哲。」

    「你找我有事?」白敬哲警惕心更高了。

    「能否進屋詳談?」靳遲銳笑吟吟的,很溫和。

    小房外牆一側的陰影中,溫朔在心裡歎了口氣,和張堅對視一眼,發現張堅眼裡也是哭笑不得。

    白敬哲往外看了看,輕聲道:「誰讓你來的?」

    「沒有誰讓我來,我自己來的。」

    「都有誰知道你來?」

    「沒有人知道……」

    「哦,進來吧。」白敬哲輕聲道。

    「多謝。」靳遲銳往裡面走去。

    門,關上了。

    但並未有房門從內插上的聲音。

    下一刻,就聽得靳遲銳驚恐的喊聲傳出了半截,旋即便是悶哼一聲。

    溫朔反應敏銳地一閃身到門前,直接撞開門衝了進去。

    屋內臨窗一側,燒著蜂窩煤爐,爐子上坐著一個水壺,一張矮小的木桌上,放著一個酒瓶,酒瓶口上插著一支正在燃燒的蠟燭,一張矮小的床鋪,整潔乾淨。

    溫朔衝進去的時候,靳遲銳已經被打倒在地,白敬哲剛剛彎腰從床鋪下抽出了一把鋒寒刃利的尖刀,神色陰沉地走向跪趴在地上,掙扎著要起來的靳遲銳。

    房門被撞開,白敬哲循聲望來,一看到溫朔那魁梧肥碩的身板,還有那張白胖白胖的臉頰,白敬哲不禁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不由分說,持刀便捅了過來。

    溫朔彎腰縮腹,抬手攥住了白敬哲持刀的右手手腕,一擰卻沒擰動,急忙側身躲避,順勢拖拽著白敬哲的持刀的右手,狠狠地紮在了旁邊牆壁上,待白敬哲掙扎之時,已然進來站在門口的張堅,反應極快地上前一步,雙手抓住了彎腰伸展開的右臂,下壓,抬膝,狠狠地撞在了肘部。

    這般動作極為狠毒,如果力道足夠大,技巧性更好,足以把人的胳膊生生撅斷!

    張堅當初那也是非常敬業的混混,稱得上是半吊子的練家,而且街頭毆鬥經驗十足,反應相當快,臨場心理素質也非常強,穩定。

    白敬哲忍不住通哼一聲,尖刀脫手,被溫朔抬腳精準地踢在刀柄上。

    尖刀飛起,溫朔伸手接住了刀柄,反手把刀刃貼在了靳遲銳的脖頸處,微笑道:「你知道,我真敢下死手的。」

    白敬哲立刻不敢動彈,保持著彎腰的姿勢一動不動,臉上猙獰、痛苦。

    「何必呢?」溫朔輕輕歎了口氣,神色間儘是憐憫和無奈,收回持刀的右手,打量著白敬哲滿是滄桑的臉,柔聲道:「這麼長時間以來,沒有睡過一次的踏實覺吧?」

    白敬哲繃著臉,咬著牙,默不作聲地坐到一旁的小凳子上。

    他鬍子拉碴,頭髮長長的,亂糟糟的,穿著一件軍綠色破舊的棉大衣,大衣上有幾處破了地方,被蹩腳的針線縫上,腳上一雙厚厚的棉靴,穿一條迷彩褲。

    很邋遢,但又很乾淨!

    「那,現在的情況你應該很清楚了,我隨時可以找到你,想把你怎樣就怎樣。」溫朔微笑道:「你知道,我這人有一說一,咱們到底是老同學了,在他鄉偶遇,剛見面卻發生衝突的話,太傷感情,所以,我才找人來代表我和你談談。」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1 16:40
494章 度人

    白敬哲眼瞼微垂,神色平靜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掏出一個皺巴巴的煙盒,從裡面摸出一支皺巴巴的香煙,捋直了,掏出打火機點著,深吸了一口,這才看向溫朔,笑著說道:「老同學了,怎麼突然想到來找我?」

    「我說什麼你也不會相信。」溫朔微笑道:「你和他談吧。」

    「嗯?」白敬哲瞥了眼神情尷尬,剛才被自己一拳一膝就給打倒在地的青年。

    溫朔已然起身,歎口氣,神色間透著無奈和一絲不滿地拍了拍靳遲銳的肩膀,卻是沒有說一句話,邁步往外走去。

    靳遲銳羞愧不已。

    難得師父開恩,給了他一次歷練的機會,不曾想還沒開始,就先被人打倒在地……

    自己丟臉不說,也丟了師父的顏面啊。

    張堅跟在溫朔後面往外走去,轉身拉門時,笑著與白敬哲對視了一眼。

    白敬哲叼著煙,瞇著眼,和張堅相視一笑。

    兩人心裡都是一顫。

    白敬哲覺得,那傢伙絕對是個心狠手辣在主兒,不知道為什麼,會像個隨從手下吧,恭恭敬敬地跟著溫朔。

    張堅卻是感覺到,白敬哲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兒——這傢伙,絕對殺過人!

    以前張堅在道上混出名堂之後,接觸過幾個這類人。

    走出屋外,站在牆角的黑暗中,胖子遞給張堅一顆煙,自己點上一顆,自然而然地蹲下,沒有一丁點兒公司董事長的形象。

    張堅也跟著他蹲下,輕聲道:「白敬哲殺過人!」

    「嗯?」胖子瞄向張堅。

    「我敢打賭。」張堅表情認真,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見過好幾個這種人,絕不是殺過一次,而是殺過兩三次甚至更多的主兒,從他們的眼神中,就看得出來。」

    胖子撇撇嘴:「你丫應該去當警察。」

    「朔哥,這孫子到底是做什麼的?」張堅往前湊了湊,道:「你準備怎麼辦他?」

    他實在是忍不住心頭的困惑了。

    調查白敬哲,沒問題……

    張堅最擅長幹這種活兒了,他也不去問那麼多。

    在他看來,既然朔哥要求保密查找,那麼找到之後無非是將白敬哲暴打一頓,嚴重點兒廢了對方,甚至,朔哥要把這個叫白敬哲的傢伙偷偷摸摸幹掉埋了,張堅都能強壓下心頭不安選擇接受。

    可現在倒好,人找著了,卻讓靳遲銳去和對方談話。

    談什麼?

    本來張堅還以為,朔哥這是要讓靳遲銳玩兒一出投名狀的把戲,心裡還暗讚靳遲銳,不是看起來那般斯文、手無縛雞之力的主兒。

    所以靳遲銳進門前斯斯文文和白敬哲搭話,張堅就已經開始小瞧他了。

    看到溫朔也是一臉怒其不爭的神情時,張堅更是覺得靳遲銳這傢伙不中用——廢什麼話啊?!

    接下來,朔哥出馬,乾脆利落讓白敬哲老老實實……

    然後,朔哥竟然又讓靳遲銳去談話。

    這,唱的是哪一出?

    溫朔瞥了眼張堅,一臉悲天憫人的神情,道:「你猜對了,這傢伙是個殺過人的主兒。」

    「嗯?」張堅心頭一顫,忍不住提高了警惕——靳遲銳那個笨蛋,可別讓人宰了。

    「徐芳你認識吧?」溫朔輕輕歎了口氣,把徐芳身上發生的事情,簡單講述了一遍,繼而說道:「正如你剛才猜測的那般,我也懷疑,白敬哲這傢伙幹了那一票之後,估計又殺過人,才能磨煉出了這樣的膽識和眼裡的那股子殺氣。」

    張堅皺眉道:「那,那靳遲銳在屋裡……」

    「沒事兒。」溫朔搖搖頭,道:「我和白敬哲是高中同學,所以不忍心看他繼續犯錯,更擔心這傢伙再逮到機會把徐芳給殺了,就讓靳遲銳過來勸勸他,俗話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朔哥,你讓靳遲銳,勸白敬哲自首?」張堅一臉尷尬,覺得溫朔的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溫朔很認真地點了點頭,道:「我這人一向心軟、善良、慈悲為懷……」

    張堅低下頭,使勁抽煙。

    他媽的,朔哥這是想出家當和尚麼?

    什麼時候有了度人的毛病?

    ……

    小小的屋內。

    白敬哲把小板凳往爐火前挪了挪,把水壺拎了下來,蜂窩煤燒得通紅,映得他的臉上也紅紅的。

    雙手烤著火,白敬哲一言不發,心裡琢磨著溫朔是如何找到自己的,目的又是什麼?

    唔,只能用巧合來解釋了。

    也算不上巧合。

    白敬哲判斷,應該是自己去京大附近踩了幾次點,偶然被溫朔遇到了,所以,這傢伙害怕了。

    想到這裡,白敬哲面露冷笑。

    他敢殺人,而溫朔,絕不敢殺人。

    這就是兩人目前的差距。

    幾次去京大附近踩點的目的,就是想要幹掉溫朔。

    當初在仇恨的刺激下,殺了徐從軍的老婆,重傷了他的女兒,白敬哲事後其實挺害怕、挺緊張的,甚至回到家裡之後整晚都在忍不住地哭,各種恐懼讓他的精神幾乎崩潰。

    當他終於承受不住,向母親講述了這一切,並且打算去自首時,母親卻堅決地制止了他去自首,選擇替他頂罪。

    那一刻,對於遭受刑罰的恐懼,對生和自由的渴望,讓敢於殺人報仇的白敬哲,徹底懦弱地跪在了母親的面前,感激母親替他頂罪,然後心驚膽顫地待在家中,被哥哥、嫂子,被所有人懷疑著。他知道,所有人都懷疑,甚至肯定真正的兇手是他,以至於,哥哥嫂子每日裡對他的神情中,都充滿了鄙夷和仇恨。

    於是白敬哲淨身出戶。

    當然,家裡也沒什麼資產了。

    那段時間的經歷,讓白敬哲消沉了許久,終於走出了對於殺人罪行的恐懼和內疚,也沒有了對母親的感恩,他性情大變。

    夏末時節,他在趙都市殺了兩個人。

    兩個從南方的山區,出門在外打工的人,大家在自發形成的勞工市場認識,一起接了份裝修的活兒。

    完工後分錢時,白敬哲想和那兩人均分錢,遭到了嚴詞拒絕,因為之前就已經說好,那兩人有技術,白敬哲純粹的小工,是幹粗活並且跟著學抹牆手藝的。

    所以,白敬哲把那兩人殺了,埋了。

    無聲無息。

    也許,那倆人的家人,至今還在等待著過年時,他們拿著在外拼打一年一年掙到的辛苦錢,回家團圓吧?

    想到這裡,白敬哲笑了笑。

    一個多月前。

    白敬哲在這處工地上殺了一個人。

    那天晚上白敬哲一個人出去遛彎兒,一個喝多了的混混,與他發生了碰撞,然後扇了他兩個耳光,還要讓他賠錢。

    白敬哲說自己沒錢,在工地宿舍裡。

    那個喝多了混混,就跟著白敬哲來到了這間簡陋寒酸,卻乾淨的小屋裡。

    他被白敬哲用棉被捲裹著,堵上嘴巴,用錘子活生生地砸爛了全身上下每一處骨頭,在無邊的痛苦中死亡。

    那次,白敬哲感覺到了無與倫比的舒爽、歡愉。

    那天晚上,他把那個人用棉布捲裹著,扔進了工地準備填埋的大坑裡,又把一整車還未傾倒的建築垃圾,傾倒進了大坑。

    第二天,大坑被完全填埋,碾壓平整。

    將來,那裡會種植樹木,鋪上草坪,成為綠地,小區裡的居民們會帶著孩子們在上面玩耍。

    今晚,怎麼辦?

    同時殺掉三個人不容易。

    如果殺不掉,放跑一個,自己就會暴露。

    所以白敬哲覺得,可以受辱,忍耐。

    溫朔不敢殺人。

    但他敢,也有耐心等待時機——到京大踩點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殺溫朔嘛——為什麼殺溫朔?

    因為溫朔該死。

    斜對著,坐在白敬哲身後的靳遲銳,許久都沒有說話。

    一來是恢復自己的平靜,之前發生的情況打亂了他的步驟;二來,他需要營造這種環境,給白敬哲施壓,又或者,是讓白敬哲放鬆警惕。

    「白敬哲,我們都知道,你殺過人。」靳遲銳很突兀地開口道。

    白敬哲的身體僵住,隨即放鬆下來,掏出皺巴巴的煙盒,但裡面已經沒有煙了。

    一根煙遞了過來。

    與此同時,白敬哲搬著凳子坐到了他的斜對面,神色平靜地看著他,也點上支煙,雙手伸到爐子上方烤著取暖。

    「我想過殺人,但沒那麼大膽量。」白敬哲苦笑。

    「我不是警察。」靳遲銳微笑道:「我只是想來和你談談心,有些事情該放下,就得放下。比如,你還想著繼續殺人……」

    「如果我真殺過人,你怎麼還敢坐在我面前?不怕我殺了你?」白敬哲笑道。

    「不怕。」靳遲銳很認真地說道:「因為你不會殺我。」

    「為什麼?」

    「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知道你其實壓力很大,你需要傾訴,但是你不能對任何人傾訴,一個人隱藏了太多的秘密,隱藏得太深,精神會崩潰的,會很痛苦的。」

    「我沒有。」

    靳遲銳神情溫和地看著白敬哲。

    無形中,一股詭異莫測的力量,早已蔓延開來,將白敬哲籠罩。

    不同於玄法的力量,而是大自然的力量。

    所以不會受到強烈的排斥。

    就那麼自然而然,覆蓋,融入進了白敬哲的腦海中,思維中。

    「說說吧。」靳遲銳柔聲道:「你應該相信我,是一個值得傾訴的人,而且我不會害你,也沒必要害你。我只是希望,你不用再這麼痛苦地活下去,太累了,你應該解脫的。」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1 16:41
495章 徒有其能

    小小的屋子裡,忽而傳來了壓抑的、哀慟的哭泣聲,直至放聲大哭……

    屋外牆角下,溫朔剛剛又點上一顆煙,忍著寒冷沒有跺腳取暖的張堅瑟瑟發抖,不時地攥拳,抖動胳膊腿。

    忽聽得哭聲傳出來,張堅一臉錯愕地看向溫朔。

    溫朔先是怔了怔,旋即微笑道:「得,靳遲銳這傢伙把人給說痛了,唉……剛才路過有家小飯店,咱倆去弄一瓶白酒暖和暖和,一會兒讓他自己來找。」

    「那,那萬一……」張堅有些不放心——靳遲銳那副模樣,面對一個敢於殺人的狠主兒,太危險了。

    「沒有萬一。」

    溫朔轉身大步往遠處走去。

    張堅只得一臉狐疑,又慶幸不已、迫不及待地跟了上去。

    忒冷了!

    客源主要針對民工朋友們的小飯店裡,自然沒什麼什麼高檔的酒菜。

    好在溫朔和張堅都是從底層社會摸爬滾打過來的人,又是在淒冷的外面凍了一個多鐘頭的時間,這時候能進到暖暖烘烘的小飯館裡,點上一盤蔥爆肉,一盤水煮肉片,一瓶五十六度的紅星二鍋頭……

    一口酒三口菜,別提多舒坦了!

    一瓶酒下肚,盤中菜也快打掃乾淨時,靳遲銳掀開棉簾子走了進來。

    小飯店面積卻不小,足足擺了十七八張桌子,靳遲銳掃了兩眼看到溫朔和張堅坐的位置,快步走了過去。

    「董事長。」靳遲銳躬身輕聲道。

    「唔,回來了?快坐……」溫朔一扭頭招呼老闆娘:「再來一瓶酒,來兩份爆肚,多拿點兒香菜過來。」

    「得勒……」老闆娘笑吟吟地應道。

    已經是晚上九點鐘了。

    飯店裡面除了這一桌,已經沒有別的客人,老闆娘原本還尋思著這倆人走了之後就早點兒休息,不曾想這桌又來了一位,又點了菜和酒……今兒便能多賺十幾塊錢。

    小生意,可不就是幾塊錢幾塊錢地攢起來的利潤嘛。

    「董事長……」靳遲銳迫不及待地想要匯報情況。

    溫朔抬手打斷他的話,道:「一會兒再說。」

    「哎。」靳遲銳只得答應,可有些話急於說出來時,卻被憋在嗓子眼兒裡,是很難受的。

    溫朔瞥了眼靳遲銳,知道這傢伙已經辦妥,想要邀功了。

    若非如此,靳遲銳進來時絕對會心急火燎的樣子,哪兒還能這樣故作嚴肅之態,卻鎮定自若?

    酒菜很快上齊。

    張堅負責倒酒,溫朔也不提白敬哲的事情,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公司的事情。

    靳遲銳很快就臉紅了。

    也不知是酒勁沖的,還是有話說不出給憋的。

    終於吃飽喝足,三人都帶著酒意離開了小飯館,打了一輛出租車回公司。

    在公司門口,溫朔對準備跟進來的張堅說道:「你先回去吧。」

    「啊?」張堅臉上露出些許尷尬和遺憾,若是以往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應聲,轉身離開,但今晚喝了不少的高度二鍋頭,接著酒勁鼓足了勇氣說道:「朔哥,到底咋回事兒?」

    「不方便說。」溫朔搖了搖頭。

    張堅心裡打了個寒顫,意識到自己剛才酒後態度不對,話多了,趕緊躬了躬身,轉身就走。

    溫朔輕歎口氣,道:「有結果了,我會通知你。」

    張堅豁然扭頭,神情激動地點了點頭:「謝謝朔哥……」

    他知道,這,是信任!

    溫朔擺擺手讓他離開,和靳遲銳一起進入公司。

    公司裡早已無人。

    辦公室裡,溫朔坐到沙發上點了一顆煙,皺眉思忖著,卻也沒有開口詢問靳遲銳。

    靳遲銳強打著精神,壓下湧入腦海中的酒勁,沏了兩杯茶走過來恭恭敬敬地放到茶几上,這才坐下說道:「師父,我判斷,白敬哲這兩天會深刻反思,懊悔……」

    「嗯。」溫朔點點頭,好似並不在意結果。

    「師父……」靳遲銳實在是憋不住了,尷尬訕笑道:「弟子私自做主,要,要他自盡。」

    「哦。」溫朔應了一聲,好似神遊天外。

    「他從東雲出來之後,做了兩起大案,第一次在燕雲趙都殺了兩個人,第二次是不久前,就在他住的那間屋子了,殺了一個人,埋進了他工作的那個在建小區下面。」

    剛剛端起茶杯的溫朔動作明顯滯了滯,輕歎口氣。

    靳遲銳繼續匯報道:「我已經暗示他,在反思過後,負罪自殺之前,要寫下遺書,把他犯下的案子都交待出來。」

    「嗯。」溫朔又是簡簡單單的回應。

    「師父……」靳遲銳匯報完了,卻沒有得到溫朔的評價,猶豫了半天之後,這才藉著酒勁壯著膽,吱吱唔唔地說道:「師父,我,我這次做得,還,還行嗎?」

    「嗯?」溫朔怔了怔,好像剛回過神兒來似的,旋即略帶歉意地笑著點點頭,道:「不錯,挺好的。」

    靳遲銳就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溫朔忽而轉移了話題,道:「去中海的準備工作完成了麼?」

    「還不行。」靳遲銳立刻打起精神,認真地說道:「由於一直得不到審批,出版社不同意,幾位教師私下提醒我們,再參考一下目前社會上已經出版,以及學校專業課程中的教材,從中找出我們所編纂教材裡的一些問題,然後再去尋求出版。」

    「如果拖延時間過久,私下先打印成學校內部的材料,而不是正規的出版書籍,這樣不行麼?」溫朔皺眉道:「一萬年太久,我們要只爭朝夕,學校的發展必須提速。」

    「董事長。」靳遲銳談及工作,對溫朔的稱呼就變了,很較真地說道:「俗話說磨刀不誤砍柴工。再者,我們如果打印成材料的話,就有可能為別人做了嫁衣啊。」

    溫朔想了想,點頭道:「總之,盡快吧。」

    「我一定努力。」靳遲銳正色道。

    溫朔起身往辦公桌旁走去,一邊隨口問道:「白敬哲這邊兒,你還會和他聯繫嗎?」

    「沒有明確說,但,他在走之前,應該會主動和我道別。」

    「唔,到時候記得告訴我。」溫朔坐到辦公桌後面,打開抽屜從裡面拿出幾張紙,放到桌上,道:「遲銳,你的身體異於常人,雖然算得上天賦異稟,但尋常的玄法修行卻不適於你,只會徒勞無功。所以這段時間,我根據你的身體情況,寫出了一些玄法修行的法門,你拿去先開始打坐運氣吧,有什麼不懂的,可以找我詢問。」

    「啊?」靳遲銳愣住,神色間儘是難以置信的狂喜。

    溫朔神情淡定,微微皺眉,道:「愣什麼?趕緊拿了回住處休息去……」

    「是,是是是!」靳遲銳趕緊起身走到桌前,雙手顫抖著激動萬分地拿起了桌上那幾張紙,又忙不迭躬身感激涕零地說道:「謝謝師父,謝謝師父,我,我我一定好好修行。」

    「切忌,好高騖遠!」溫朔擺了擺手。

    「弟子銘記在心,銘記在心!那,那弟子先走了……」靳遲銳已經迫不及待了。

    溫朔再度擺了擺手。

    靳遲銳轉身就走,離開辦公室後,竟然忘記了把門關上。

    溫朔卻並未生氣,他能理解此刻靳遲銳的心中,有多麼的激動。

    其實不用靳遲銳做這件事,溫朔以玄法把白敬哲殺死,甚至活活折磨死,又或是讓其生不如死,也能做得到。

    問題在於,太麻煩。

    白敬哲這傢伙殺過人,又經過長時間的心境恢復之後,沒有了那種殺人的恐懼感,反而殺機更重,其個人形成了濃烈的煞性氣場。

    這種氣場,是能夠辟邪,也能夠排斥玄法的。

    所以想要以玄法傷他,必須拿到他的氣血生機,也就是鮮血,然後從鮮血上分析出他的生辰八字、五行狀態,再施以玄法折磨。

    獲取他的鮮血,無非是將其暴揍一頓,拿點兒血回來。

    這事兒說起來簡單,溫朔自己找過去把白敬哲暴打一頓,跟玩兒似的。或者讓張堅帶幾個人尋釁滋事,也很簡單。

    可讓張堅帶人打,再帶回點兒血……

    未免顯得太詭異。

    如果自己去打了白敬哲,也有可能會被警方立案,或者遇到很多目擊者,又或者,人家白敬哲呼救之類的。

    這裡可是京城啊。

    打了白敬哲,沒過幾天白敬哲死了……

    那麼胖子就有可能麻煩纏身。

    當然還有一個選擇,胖子可以不惜代價,耗費心血和時間、錢財,冒著承受天地自然,尤其是京城煌煌威壓,布下龐大法陣,直接以玄法悍然將白敬哲幹掉。

    但代價太大了。

    為一個白敬哲……

    不值!

    胖子一向摳門兒,怎麼可能去吃這麼大的虧?

    他覺得自己的命實在是太值錢了。

    所以,讓靳遲銳去做這件事,一來可以省卻太多的麻煩,二來還能通過此事檢驗靳遲銳的能力,以及其心性。

    無關其歹毒與否。

    而是主要看他,有沒有一顆足夠堅毅、強大的心。

    三天後。

    京城大雪。

    傍晚,五點多鐘。

    溫朔領著有些莫名其妙的張堅,打車來到了距離白敬哲工作的小區,最近的那處四環路的立交橋下,站在了輔路邊的人行道上。

    此刻,天色昏暗,大雪紛飛。

    交通擁堵,路兩側人行道上,數不清的路人,三五成群地擁擠在一起,吵雜聲四起,幾乎所有人,都仰頭看著高架橋上方。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1 16:41
496章 自殺是很難的

    天色昏暗,路燈剛剛亮起。

    高架橋邊緣,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輕男子翻越護欄,站在了狹窄的邊沿,雙手向後抓著欄杆,身體前傾,微微仰頭望著飛雪漫漫的天空,像是在表演行為藝術。

    世間有幾人捨得棄生而尋死?

    白敬哲很聰明,經歷了家道巨變,從錦衣玉食的貴公子,落魄至蹲了大獄,隨後不甘而過激,行兇殺人,母為其頂罪入獄,在恐懼和懊悔中性情大變,隱忍狠戾……

    離開東雲時,他曾無數次想過,母親已經為自己頂罪,自己是一個無罪的清白之身,所以能踏踏實實過日子。

    但心性已變,殺機濃厚。

    哪怕是沒有遇到一些衝突,他都會時而生出殺人的衝動。

    更不要說,人活於世,遇到點兒不平、糾紛,或者看不順眼的情況,豈不是很正常麼?

    甚至可以說,每天都會遇到。

    他多少次為許多人慶幸,因為他強忍住了衝動,所以是他的憐憫和容忍,那些人才沒被他殺死。

    他覺得自己很強大,有隱忍的能力,可以不衝動,哪怕是殺人,也會盡可能做到不留下蛛絲馬跡,不會被人察覺。所以,今後他還會殺很多人,也許會被抓,但更大的可能是,自己可以逍遙法外。

    是宣洩自己的遭遇,是扭曲的心靈對這個社會的憤怒報復。

    事實上,他並不知道徐從軍的女兒徐芳,如今在朔遠控股公司裡工作,否則的話,他早就動手了。

    他幾次踩點的目的,只是想殺溫朔。

    未曾想,還沒做好動手的準備,溫朔已然先行找上門來。

    挨了頓打,又和靳遲銳一番掏心窩子的長談……於是他心中恍然大悟,頓覺靳遲銳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值得信賴,也最值得他去感激的人,讓他懸崖勒馬,讓他回頭是岸的好人!

    也讓他,感到了無比的羞愧和自責。

    所以他覺得,自己無顏再存活於世!

    所以他依著那天晚上記住的電話號碼,給靳遲銳打了一個電話,告訴靳遲銳,自己要走了。

    靳遲銳問他,去哪裡,在哪裡?

    白敬哲沒有隱瞞。

    當他真的翻過護欄,迎著風雪站在邊沿,感受著撲面的寒風飛雪,侵入骨髓的寒意,望著十幾米高的下方車流滾滾時,心裡自然而然地生出了一抹不捨的退意。

    還有,對死亡的恐懼。

    真的要去死嗎?

    就在他躊躇時,忽然看到了靳遲銳。

    在高架橋下的遠處,在剛剛亮起的昏黃路燈下,在飛雪中,靳遲銳神情焦慮地往他這邊跑來,還揮動著手……

    雖然距離遠聽不到靳遲銳在喊什麼,但白敬哲卻知道。

    無非是一些勸他不要衝動,不要尋短見,還有親人朋友之類的勸說話語。

    於是他心裡愈發感動,愈發清楚地認識到,靳遲銳真的是一個值得信賴、值得深交的好人!

    雖然結識時間不長,結識的經歷又顯得那麼可笑、滑稽……

    但,這並不妨礙對一個人的認識和觀感。

    白敬哲相信自己的眼光和頭腦。

    所以他愈發猶豫了,也許,自己真的沒必要尋短見,這一世還能好好過下去,還有好長的時間,無非是自己不再去犯罪,想來那些警察,也無法偵破自己殺人的案件吧?

    就在白敬哲猶猶豫豫,等著靳遲銳來到橋上勸阻,便有了下台階返回時,他發現,靳遲銳停下了。

    是被人攔下的。

    攔下靳遲銳的,是一個身材高大肥碩的人,白白胖胖,穿著一件黑色的長款羽絨服。

    是溫朔!

    那個可惡的、卑鄙無恥、心狠手辣的混蛋!

    靳遲銳神情焦慮地往橋上張望著,關注著白敬哲,好似迫不及待地要趕緊到橋上勸阻。

    而溫朔,則是一臉輕蔑,一手攔下靳遲銳,一手往高架橋上指指點點……

    其實,距離這麼遠,又是在傍晚光線昏暗、大雪紛飛的時刻,白敬哲根本看不清楚溫朔和靳遲銳的神情,更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只不過,他在以自己對溫朔和靳遲銳的瞭解,進行著自我的腦補,想像出的情景畫面,然後當做了現實。

    在白敬哲的腦海中,靳遲銳正再懇求溫朔別攔著他,他得趕緊上去勸阻,救人!

    而溫朔則是在說:「別緊張,那孫子我太瞭解了,就他那點兒老鼠膽子,敢跳橋自殺?借給他幾個膽子都他媽不敢,老子上高中三年,揍了他好多次,訛了他好多錢,屁都不敢放!」

    「所以,今兒就在這兒看著他!」

    「一會兒,丫自己就得乖乖得,灰頭土臉地從橋上翻過來,臉面全無地灰溜溜回去……」

    ……

    白敬哲心中頓時生出了滔天的怒火!

    他恨溫朔,恨不得現在就翻身回去,衝到橋下,尋來一把尖刀,在溫朔的身上狠狠地捅十幾刀、幾十刀、幾百刀,再把他身上的肉一層一層地剮下來,煎炒烹炸吃掉!

    「看著」靳遲銳那無奈的、焦慮的神情,白敬哲心中卻愈發愧疚。

    他覺得,自己這次很可能要給靳遲銳丟臉了——因為他真的不想死,怕死!

    那麼,自己這麼做的意義,又是什麼?

    只為了,讓至交好友靳遲銳緊張、慌亂、擔憂?

    只為了,讓那個溫朔嘲笑,讓至交好友靳遲銳,在溫朔面前丟盡顏面?!

    說來話長,這些思維的轉變和衝突,不過發生在短短一分多鐘的時間裡。

    刺耳的、急促的、密密麻麻的警笛聲從遠處傳來,昏暗的光下行,隔著雪幕能夠看到,遠處有警燈閃爍著越來越近。

    「我不是膽小鬼!」

    「我殺過人,我怎麼可能是膽小鬼?」

    「我怎麼能夠,一直讓那個醜陋的,令人作嘔的,卑鄙無恥的胖子,小瞧我?」

    「怎麼能夠,讓朋友為我而擔憂,丟面子?!」

    白敬哲唇角一掀,露出陰狠的冷笑,鄙夷地、驕傲地看向遠處還在那裡和靳遲銳指手畫腳,一邊把目光朝向他的胖子,然後縱身一躍,四肢伸展開來,耳畔風聲陡急。

    在下落的短暫一瞬間,他的目光還在注視著溫朔和靳遲銳。

    然後,他看到溫朔臉上露出了輕蔑的冷笑。

    白敬哲忽然後悔了。

    風聲和尖叫聲在耳畔四起!

    地面迅速放大,他閉上眼睛,感覺到頭部重重地撞上了地面,隨即聽到了噗通一聲悶響,感覺到了身體劇烈的彈跳、震顫。

    沒有疼痛感。

    他聽到了,刺耳的剎車聲,鳴笛聲,還有碰撞聲,急促的警笛聲……

    然後,意識迅速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人行道上。

    張堅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幕。

    他沒想到,今天溫朔突然打電話把他叫上,一起坐出租車來到這兒,只是為了看這一幕。

    他想到了那天晚上,溫朔對他說:「有結果了,會通知你。」

    這就是結果。

    白敬哲跳橋自殺了……

    他為什麼要跳橋自殺?

    害怕?

    連他媽死都不怕了,他還怕什麼?!

    溫朔是怎麼知道的?

    靳遲銳告訴他的?!

    靳遲銳有他媽是怎麼知道的?

    他和白敬哲不熟啊!

    就在他震驚不已的時候,忽聽得溫朔對靳遲銳說道:「看到了嗎?」

    「嗯,看到了……」靳遲銳立刻說道,聲音還有些顫抖——畢竟,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著一個人,被自己禍害死的人,而且,是眼睜睜看著白敬哲,從高架橋上跳下來。

    最讓他恐懼的是,他眼睜睜看著白敬哲的魂魄從摔爛的屍體上爬了起來,茫然地四處張望,最後看向了他這邊。

    很快,白敬哲的魂魄飄飄蕩蕩,越來越淡,越來越散。

    寒風一吹,雪花一蕩。

    消失無蹤。

    「那還愣著幹什麼?」溫朔聳聳肩,無所謂地轉身就走,道:「回去了!」

    「哦。」

    靳遲銳和張堅回過神兒來,趕緊跟上。

    正如那天晚上找到白敬哲的住處,後來由靳遲銳單獨與白敬哲相談時那般,張堅經此一事,心頭愈發困惑。

    可不同於那天晚上,他酒後還敢開口問一問。

    這次的事情,他雖然心裡的疑問更甚,卻沒有問,哪怕是一個疑惑的眼神,都不敢在溫朔的面前流露出來,也不會去找靳遲銳詢問——這種事情,悶在心裡就好了。

    靳遲銳心裡也有疑惑。

    他很清楚,也自信,是憑藉著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蠱惑能力,誘導著白敬哲走上了那條絕路。

    可是,當他趕到的時候,為了防止萬一,還特意距離老遠就釋放出了自己那種師父謂之「氣機」的元素線,遠遠地想要繼續蠱惑白敬哲,卻恰恰感知到了白敬哲沒有了堅定的決心,他猶豫了,而且在猶豫之後,已經完全放棄了自殺的打算。

    那一刻,靳遲銳心裡惱恨萬分,畢竟距離太遠,自己的能力,那股氣機,只是剛剛觸碰到白敬哲,卻無法影響對方。

    一眨眼,白敬哲縱躍而下。

    是那麼得決絕。

    為什麼?

    整個晚上,靳遲銳都在琢磨著,是自己特殊的股或能力太弱,還是當時的感應、判斷有錯,其實白敬哲本來就沒有猶豫?

    天快亮時,靳遲銳突然想到了一個細節。

    當白敬哲猶猶豫豫放棄自殺時,師父溫朔遠遠地,不時地冷笑著看向白敬哲。

    靳遲銳記得,視線中隱隱約約,好像有氣機從師父這邊,傳遞到了白敬哲的身上……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1 16:42
497章 跳和掉的區別

    早上七點多鐘。

    徐芳早早地來到了公司,在總經理的辦公室裡擦拭著桌面,準備今日的工作文件。

    聽得隔壁有聲音,她絲毫不絕的意外。

    公司所有人中,每天上班能比她更早到公司的,只有靳遲銳。

    正在收拾文件時,敲門聲響起,徐芳心裡略有些訝異,卻還是應了聲:「請進。」

    靳遲銳卻並未進去,而是把門打開一半,一手抓著門把手,微笑著說道:「徐芳,董事長讓我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徐芳疑惑道。

    「有一個叫白敬哲的人,昨天傍晚死了。」靳遲銳說道:「從高架橋上掉落,死得很慘。」

    徐芳心裡一顫。

    靳遲銳已然關上門離開。

    怔了好一會兒,徐芳突然覺得雙腿一軟,差點兒摔倒在地,急忙扶住了辦公桌,慢慢坐到了辦公椅上,臉頰蒼白,雙眸含淚,還有……些許的恐懼和擔憂。

    白敬哲死了?!

    從那天無意中看到白敬哲,到現在,才過去三四天吧?

    白敬哲,死了!

    從高架橋上掉落,死得很慘?!

    怎麼掉落的?!

    徐芳想到了那天溫朔對她說過的那一番話,雖然沒有說什麼狠戾的話語,可是……

    如此巧合?!

    但心有疑問,她卻不敢去問。

    遲疑了許久之後,她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東雲家裡的電話:「爸,是我……我,我剛聽說了一件事……」

    「白敬哲死了,是麼?」徐從軍聲音低沉地說道。

    「嗯?」徐芳心裡一顫,愈發恐懼害怕,她顫聲道:「爸,你,你是怎麼知道的?你,不會是你……來京城了吧?」

    徐從軍苦笑道:「我在東雲,這件事與我無關,我也是剛剛得知消息,是溫朔給我打電話了。」

    「溫朔?」徐芳顫聲道:「那,那現在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徐從軍反問道。

    「白敬哲死了啊!」徐芳焦急道。

    「他死了,我們需要做什麼嗎?」徐從軍壓著心頭複雜的混亂情緒,柔聲勸慰著女兒。

    「可是……」

    「他不該死嗎?」

    「我害怕,這件事萬一……」

    「沒有什麼萬一。」徐從軍輕聲道:「就算是有萬一,和爸爸,還有你,有關係嗎?」

    「我,我就是擔心……」

    「你什麼都不用擔心,也不必害怕,好好工作!」

    「哦。」

    ……

    掛斷電話,徐芳的心情已然好了許多。

    正如父親所說,我有什麼好擔心,好害怕的呢?也無需糾結一個該死之人的生與死。

    白敬哲一死,對於自己來說,反倒是好事!

    他,死有餘辜!

    他死了,便不可能再來害我!

    忽而想到了溫朔,再想到白敬哲的死,九成九是溫朔所為……徐芳心裡卻沒有了對溫朔的擔憂和恐懼,只剩下了一絲暖暖的,酸酸的感動、感激——他為我做得,太多。

    東雲。

    徐副局長坐在沙發上,神情略顯迷茫。

    大清早溫朔打來電話,只是簡簡單單告訴了他白敬哲死了,是從高架橋上掉下去,死得很慘。

    溫朔還說了一句:「芳姐不用再害怕了。」

    其它的,沒有多說。

    也不需要多說。

    徐從軍糾結的是,白敬哲死了,很可能死得不明不白,很可能,是被溫朔下手幹掉的!

    那,這就是殺人罪。

    是嚴重的刑事犯罪!

    雖然白敬哲該死,徐從軍恨不得將其活剮了剝皮蒸烤,可他是警察,幾十年忠於這份工作,他幾乎下意識地,就想去京城,親自把溫朔抓起來,將其繩之以法。

    可溫朔既然主動打來了電話,還提及了女兒徐芳不用再害怕了……

    徐從軍怎能不迷茫?

    如果溫朔不出手,讓他徐從軍去辦這件事,哪怕他是警局副局長,哪怕是手握權力,又有著多年的辦案經驗,他也知道,以自己秉公執法的心情,根本不能把白敬哲怎麼樣。

    白敬哲不死,女兒的精神病就隨時有可能復發。

    那是她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上午。

    徐從軍正在工作的時候,局裡接到了京城警方打來的電話,通報了一起案件:

    昨天下午五點二十二分,京城某地高架橋上,一名青年跳橋自殺。

    青年留有遺書,承認了自己犯下的三起兇殺案件,於是負罪自殺。

    此人姓白名敬哲,是燕雲臨關市東雲人,犯下的第一起案件,就是出於報復的目的,殺害徐從軍的妻子和女兒,之後,其母為他頂罪伏法,如今他心裡愈發愧疚自責。

    聽聞這則消息,徐從軍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一直到下午四點多鐘,沒人敢去打擾他。

    此案,原本已經被辦成了鐵案。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起案子有問題,付敏不應該是案件的兇手,可付敏就是被定為了兇手,還判了刑。

    而這樣的判決和最終定案,受傷害最深的,莫過於徐從軍了。

    如今,因為京城警方的這份通報,因為白敬哲的負罪自殺和遺書認罪,這起案件,是要整個翻過來了!

    有多少人要為此背上責任?!

    有多少人,心裡面已經開始不斷罵娘,惶惶不安?!

    徐從軍在辦公室裡想著這起案子,想著所有要擔責的人,想著那個早已被執行了死刑的白紅升,想著付敏,想著那天晚上自己舉槍硬闖白紅升的家,想起了慘死的妻子……

    然後,他在辦公室裡老淚橫流,痛快地大笑!

    警方的通報,是畏罪自殺!

    溫朔先於警方的通報,打電話告訴他,白敬哲是從高架橋上掉落,死得很慘!

    跳橋,和從橋上掉落!

    絕對是兩個意思!

    徐從軍從辦公室裡出來的時候,精神抖擻,滿面紅光……壓抑了許久的心情,今日,終於完全敞開了!

    他心裡一個勁兒地喊著:「殺得好!!」

    ……

    京城。

    靳遲銳恭恭敬敬地站在溫朔的辦公桌前,神情略顯尷尬,猶豫地小聲問道:「師父,為,為什麼要,要把這件事告訴徐芳和,和徐從軍?哦不不不,為什麼,要暗示他們知道?」

    「怎麼?」溫朔神色輕鬆地打趣道:「害怕了?!」

    「不,也不是害怕,就是覺得……」靳遲銳老老實實地說道:「畢竟人命關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是啊。」溫朔站起身來,走到窗前負手而立,背對著靳遲銳輕聲說道:「或許,你心裡還在想,是不是我這人特別喜歡顯擺,是出於虛榮心,或者處於讓徐從軍、徐芳這對父子對我感恩戴德的想法,才以暗示的方法告知了他們,白敬哲,是我殺死的。」

    靳遲銳趕緊否認道:「沒有沒有,我怎麼會這樣想啊。」

    「想了也無妨,正常。」溫朔抬手擺了擺手,道:「我告訴他們的原因很簡單,對於徐芳來說,能夠完全卸下她心裡最大的陰影,徹底治癒她的精神隱患;至於告訴徐從軍,那更簡單了,徐叔對我有恩,我不能讓他一直承受著這份委屈!」

    「嗯?」靳遲銳愕然。

    「怎麼?」溫朔扭過頭來,微笑道:「你不絕的,這起案件中受傷害最深,背負著壓力最大的,是徐局長嗎?」

    靳遲銳默然。

    溫朔長長地歎了口氣,背著手轉過身繼續望著窗外,道:「他是警局的副局長,所以妻子和女兒被人殺害,他卻不能直接插手案件!兇手的母親頂罪入獄,兇手逍遙法外,徐局長心知肚明,所有人都知道這起案子有問題,徐局長卻不能做什麼……」

    靳遲銳咬著牙,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即便是想不顧後果,血性地去做些什麼,都不能!」溫朔攥拳,咬牙,語氣沉重:「因為他還要照顧女兒,他要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他放心不下女兒!」

    「師父,我明白了。」靳遲銳低頭輕聲說道。

    「明白就好,就怕你一知半解。」溫朔搖了搖頭,道:「如果白敬哲不似,我就怕,當徐芳出嫁有了自己的幸福美滿家庭,徐局長壓抑多年的情緒會爆發,做出些什麼事情來……到時候,他這樣的好人,卻要和一個混蛋垃圾拼了命,不值啊!」

    靳遲銳抬頭,驚愕地看著師父高大的背影,眼神中滿是欽佩——師父果然看得遠、想得遠!

    「弟子佩服!」靳遲銳由衷地說道。

    溫朔搖搖頭,道:「這沒什麼好佩服的,只是我太瞭解徐局長的性格和為人了,所以不難想到。」

    言罷,溫朔轉過身來,擺擺手道:「不說這件事了,剛從在會議室,彥總又提到了關於教材的事情,我知道,你也有壓力,想要盡善盡美,但,還是想和中海那邊打幾個電話,基本落實一下,哪怕是探聽到一些消息,增加點兒把握也好啊。」

    「是,董事長。」靳遲銳正色道:「我馬上去聯繫,不過……」

    他遲疑了一下,道:「我如果先打電話找人詢問,那麼,我爸媽他們很可能就會知道了,唉。」

    「怎麼?」溫朔詫異道。

    「不想讓他們知道。」靳遲銳苦澀道:「不是我不想求他們,而是,而是……如果被他們知道了,一定會用很傷人的話譏諷我,斥責我,最終還是得求他們頭上,沒有他們,我還是得……」

    溫朔了悟,微皺眉點了點頭。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1 16:43
498章 恰巧不湊巧

    只是稍稍思忖之後,溫朔便微笑著說道:「既然這樣,那就抓緊時間把材料完善,然後你親自去中海……」

    「嗯。」靳遲銳心生感動。

    「不過。」溫朔頓了頓,道:「我和你的父母沒見過面,也不瞭解他們,所以話可能說得不大中聽,你別介意。」

    「師父請講。」靳遲銳神情認真。

    溫朔歎了口氣,道:「既然你有了這份擔心,那麼,即便是你親自去中海走動各種關係,也難免會讓他們知道,而且結果是同樣的。所以,兩手準備吧,我也試著去走走別的路子。」

    「弟子無能。」

    「無能個屁,你如果無能,那豈不是我也無能而且眼瞎了嗎?」溫朔沒好氣地揮了揮手。

    靳遲銳尷尬不已,恭恭敬敬離開。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徐芳見到溫朔,都會紅著臉低下頭,盡可能地躲避著他,實在是避不過去了,才會小聲地打個招呼,然後神情慌亂緊張萬分地小跑而去。

    溫朔哭笑不得,卻也能理解如今徐芳心裡對他的看法和印象。

    可即便是知道徐芳的心思,溫朔這幾日也不得不好似勤勉地經常到公司裡來。

    因為徐芳躲著他,他卻要關注徐芳的狀況。

    萬一因為白敬哲之死,她心情過於興奮、激動、放鬆了,導致精神病復發,那可就壞菜了。

    還好,徐芳除了怯怯的、羞羞的躲避他之外,其它方面,都越來越好。

    週末上午八點半。

    朔遠控股公司的會議室裡,溫朔、黃芩芷、彥雲,還有李琴、詹東、鄭雲紅六個人,開始了這次的會議。

    此次會議討論的主題是,關於朔遠快餐中,醬料及滷肉時所用調味食品,進行深加工,予以包裝的生產,以及衛生保障的問題,還有,既然醬料和滷肉的調料需要深加工,那麼,朔遠快餐就得經營自己的廠房,取得食品生產許可證之類的東西。

    之所以有這樣的計劃,完全是從公司的發展計劃,倒推著去完善,如何才能完成計劃的目標。

    秘方,毫無疑問是朔遠快餐的至寶,沒有秘方,一切都是扯淡。

    所以對秘方的保護,一定要盡最大努力。

    會議得早些開始,盡快結束。

    因為臨近中午時,詹東、鄭雲紅還要去朔遠快餐店的一號店營業。他們來開會,也是清晨那一陣忙過之後,又匆匆把中午所需準備好,這才趕緊跑到公司來開會。

    最早彥雲計劃要讓朔遠快餐店快速擴張時,提出了增加食品種類,擴大門店的營業面積;

    當時黃芩芷提出的意見是,為了保證秘方,可以擴大門店的營業面積,但不宜增開分店。

    溫朔和詹東、鄭雲紅,還有他的母親私下討論了幾次之後,覺得可以另闢蹊徑——朔遠快餐之所以好吃,其主要是醬料、滷肉時的配料秘方,那麼,完全可以把醬料和滷肉的配方料,直接做現成了,然後分送到各家分店中,如此一來,就可以避免秘方洩漏了。

    溫朔的建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同。

    現在大家要討論的,就是包裝、質保期、食品類加工生產的資質申請、廠房建設等等。

    就在大家興致勃勃地討論著時,敲門聲響起。

    大家幾乎同時皺了皺眉頭。

    沒人願意在開會時,尤其是討論的情緒高漲時,被人打攪。

    門推開了。

    徐芳神情有些尷尬和歉疚地說道:「董事長,外面來了兩位老人,說,說是靳遲銳的父母……」

    「嗯?」溫朔愣了下,旋即站起身來,道:「靳遲銳走了沒有?」

    「他走了快一小時了。」徐芳紅著臉說道。

    溫朔抬腕看了看手錶,道:「他還沒上飛機,那什麼……能不能現在聯繫上他?」

    「可以,彥總前天剛給公司所有人配了手機。」徐芳小聲道。

    「嗯?」溫朔呲牙咧嘴,旋即恢復自然,大步往外走去,一邊說道:「你馬上給靳遲銳打電話,讓他回來……」

    「是!」徐芳轉身就走。

    彥雲皺眉提醒道:「等等,董事長,靳遲銳是去中海出差,公司的事情很忙,時間很緊的……他的父母這次前來,很顯然沒有提前打招呼,如果現在讓靳遲銳回來,那機票退不了、公司的項目耽誤了,這些損失,我們應該算作是誰的?」

    溫朔哭笑不得,道:「人家爹媽來京城了,這,這……」

    「董事長,這是公司的規定!」彥雲正色道:「況且,靳遲銳是去中海出差,只要工作完成了,大可以回家去和父母親人見面的。」

    「得,我說不過你!」溫朔沒轍了,乾脆重重地歎了口氣,愁眉不展地說道:「靳遲銳早先和他的父母關係不太好,到京城工作也是偷偷跑出來的,在我的勸說下,他最近一直都不斷打電話和父母修復關係,這次回中海,他考慮到是公務出差,也沒往家裡打電話。誰曾想,人家父母悄無聲息地就來京城看望他了呢?」

    彥雲皺眉想了想,搖頭道:「董事長,我堅持原則,同時,公司可以代靳遲銳接待他的父母。」

    「對對對,你說得都對,行了吧?!」溫朔沒好氣地說道:「你們開會吧,我去負責接待員工家屬!」

    言罷,他板著臉走了出去,把會議室的門狠狠地關上了。

    徐芳趕緊跟著往外走去。

    會議室裡,安靜得有些尷尬。

    李琴臉色也不大好——這小娘皮,她就是在俺兒和俺兒媳婦的公司裡上班的,俺兒和兒媳婦還給了她這麼高的職務,每個月那麼高的工資,她咋就敢當眾頂嘴,讓俺兒下不來台了?!

    於是李琴冷哼一聲站起身來,但她注意到了黃芩芷投來的眼神中帶著哀求之意,而且好歹在京城待了這麼久,受兒子和兒媳熏陶,她比以前的心胸和眼界要開闊得多,所以淡淡地說道:「該討論的都討論通過了,接下來無非是執行的事情,你們商量著辦吧,我也去接待下那個靳遲銳的父母去,小朔一個年輕人去接待,難免會有不周到。」

    言罷,她轉身離開會議室。

    會議室裡更安靜,氣氛更尷尬了。

    徐芳在前,溫朔在後,兩人快步來到了一樓前台那邊的會客廳。

    會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對老夫妻。

    看上去都是五十多歲不到花甲。

    男士頭戴一頂黑色的禮帽,穿黑色風衣,一條雪白的長圍脖,黑色的西褲,擦得錚亮的皮鞋,看起來傳統卻又不失時尚,加之他膚色白淨,戴一副金絲框眼鏡,給人很精緻、紳士的感覺。

    女士穿著一款米黃色的大衣,長髮微燙,同樣戴著一副眼鏡,化著淺淺的淡妝,藍白格子的圍巾,深藍色牛仔褲,高跟鞋。

    劉茵茵已經為二人沏了兩杯咖啡。

    是那種速溶的袋裝咖啡,剛才劉茵茵禮貌地詢問二人喝茶還是咖啡,兩人要了咖啡,並很禮貌地表示了感謝。

    不過很顯然,二人對這種速溶咖啡不大喜歡。

    溫朔和徐芳下樓時,正好看到兩人微微顰眉,卻有不好意思說出來,各自端起咖啡杯子輕輕抿了一口,然後對視一眼,盡皆流露出了無奈的神情。好在是,良好的修養讓他們不至於當場說出些什麼很容易令人鄙夷,卻偏偏自以為高大上的話語。

    「伯父,伯母,你們好。」溫朔大步走了過去,面帶誠摯熱情的笑容,雙手伸了過去。

    「你好。」男士神情略顯詫異地和溫朔握了握手。

    溫朔又和女士握了握手之後,這才神態恭敬地自我介紹道:「我姓溫,單名一個朔字,朔方的朔,是朔遠控股公司的董事長,剛才正在開會,所以讓二老久等了,真的很抱歉。」

    靳遲銳的父親名叫靳文,他溫和說道:「溫先生客氣了,我們也是剛到。」

    「溫先生,你……是這家公司的董事長?」靳遲銳的母親歐陽慧卿秀眉微顰,凝視著溫朔,道:「真是年輕有為啊,敢問董事長,今年有二十五歲麼?」

    「二十歲,是京城大學考古系的大三學生。」溫朔神色輕鬆地笑著坐下,一邊掏出煙來給靳文和歐陽慧卿遞煙,被兩人婉拒,他也就不好再抽,把煙和打火機放在茶几上,對神色間儘是不可思議的兩人說道:「很抱歉,因為之前不知道二老要來,靳總的日常安排中,今天恰恰出差,現在,他應該已經坐上飛機了。」

    歐陽慧卿怔住,用有些憤怒的眼神看向靳文。

    靳文歎了口氣,神情有些淡漠地說道:「唔,倒是不湊巧了,這件事怪我們,沒有提前打電話。」

    「其實也怪靳總。」溫朔笑道:「靳總這次出差,是去中海,之前安排日常的時候,他還笑著說不給您二老打電話,出差工作閒暇時偷偷回家,要給您二老一個驚喜,結果……」

    靳文和歐陽慧卿面面相覷。

    這事兒……

    怎麼就這麼巧,又如此得,不湊巧呢?!

    「無妨。」靳文淡淡地說道:「我們是來京城旅遊的,想到很久沒見過遲銳了,就順便過來看看,既然他不在,那我們也不打擾了……溫董事長,再見。」

    「哎別啊!」溫朔趕緊先行起身,擺著手說道:「不行不行,既然來到京城了,靳總又沒在,我必須得代表靳總好好招待二老,略盡地主之儀嘛!先不急於旅遊,我帶您二老先瞭解一下我們公司,也算是瞭解一下靳總目前的工作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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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的高雄人,但是心裡想回台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