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俗世地仙 作者︰短刃 (連載中)

 
as000538 2018-8-12 14:06:4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9 465950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0 18:52
469章 為師之道

    晚上七點多鐘。

    在朔遠網吧三號店的辦公室裡,聽完黃芩芷的講述,溫朔亦是大喜過望,沒曾想,這靳遲銳竟然能有這般畫龍點睛的能力,僅憑這一點……

    老子勞心勞力收其為徒,拐騙其,唔,是收其心而自發入京,值了!

    大喜之後,溫朔又不禁面露憂色,皺眉道:「靳遲銳的這項提議真是入木三分,切入了重點啊!可是,網絡技術培訓的教材編纂工作,遠沒有說起來那麼輕鬆容易,因為我們的目標,是要借此讓朔遠網絡技術培訓學校成為行業第一,東拼西湊出來的東西,只會貽笑大方。僅憑燕姐和盧元超他們,再加上林波、左玉清他們這些人,也不行。」

    「所以,還要董事長簽字同意。」黃芩芷調侃了一句。

    溫朔擺擺手,皺眉思忖斟酌著,一邊說道:「這事兒,我暫時還真不能簽字同意你們的打算。」

    「為什麼?」黃芩芷詫異道:「你知道我們的打算?」

    「無非是花錢,請京大、華清那些和咱們學校簽約的教授、專家講師們,協助編纂出專業的教材出來。」溫朔起身過去打開了排風扇,坐回到沙發上點了支煙,道:「能達成我們的目標,花多少錢都不是問題,問題是,依著你們這樣去做,到頭來恐怕也做不出好的,嗯……」溫朔頓了頓,道:「不能說不好,而是,做不出適合咱們培訓學校,無法達成我們計劃的教材。因為,他們充其量也就是拿自己的教學經驗,再結合現有的專業課程教材,拼湊出的東西而已。」

    黃芩芷秀眉微顰,她覺得,這就已經足夠了啊。

    畢竟都是京大、華清大學這類頂尖大學的專業講師、專家教授,他們又有著豐富的教學經驗,帶出過一批又一批優秀的學生,很多已經是目前國內赫赫有名的IT行業人才了。怎麼這般教學水準和經驗,到了胖子這裡,似乎這些專家教授的教學經驗,連進教材的資格都沒有了麼?

    溫朔又琢磨了一番後,道:「芩芷,你和彥總、靳遲銳他們再討論一下,還有,把曲燕、盧元超他們,再叫上林波和左玉清吧,讓他們根據這段時間以來的教學、培訓經驗,從實際出發,如何才能更有效地在最短時間內提升學員的興趣、質量,他們更喜歡怎樣的教學過程,認同怎樣的教學過程效率更高,每個人都寫點兒心得出來。另外,大家一起和目前在咱們學校培訓的學生,已經畢業離開的學生聯繫,就當做是回訪,讓學生們提出建議來,喜歡哪位老師,喜歡怎樣的授課……」

    黃芩芷迅速明白了溫朔的意思,認真地聽完溫朔的吩咐後,她點頭道:「嗯,我這就去找彥雲商量。」

    「時不我待。」溫朔認真道:「雖然這種事兒想快也快不了,為了追求質量,必須有磨刀的工夫,可還是要在保證質量的前提下,盡快。」

    「嗯。」黃芩芷起身道:「那,我去找彥雲。」

    「去吧。」溫朔也起身跟著她往外走,道:「我也得去看看靳遲銳,和他談談。」

    黃芩芷邊走邊打趣道:「俗話說賊不走空,你去了趟中海,挖回了一個靳遲銳,真不知道你整天心裡都在想些什麼,那,之前他真的是,精神病患者?」

    「別告訴彥雲!」溫朔趕緊叮囑道。

    「我都覺得難以置信,你覺得彥雲會相信嗎?」黃芩芷哭笑不得,再次問道:「你怎麼就……」

    「你忘了,我可是神仙!」

    「呸!」黃芩芷啐了口唾沫,旋即心裡又有些感慨和恍惚,溫朔去了趟中海,結果治好了兩個精神病,然後,這兩個精神病,都到朔遠公司來工作了。

    這種事兒,怎麼就感覺那麼彆扭呢!

    暑假結束至今,朔遠網絡技術培訓學校新的培訓班級、課程還未正式開始,只有原先既定的部分基礎培訓班開課,教學任務並不繁重。

    曲燕、盧元超二人已經大學畢業,李長江、高岳、胡志陽雖然還未畢業,但也都已經修完了本科四年的課程,目前全都全心全意地忙於網絡技術培訓學校的事情。不過,他們幾人有學歷有知識和和技術,也有了部分教學經驗,但畢竟實際工作經驗還有不足,經營管理方面更是還處在學習階段,以往全靠溫朔指示,他們執行,如今卻是聽從黃芩芷和彥雲的安排。

    收入可觀的他們,全都在旁邊的公寓租了房子居住。

    彥雲則是很乾脆地在附近的一個小區裡,買了套小兩層複式的樓房。

    一個人居住啊!

    在溫朔看來,簡直奢侈的了極點!

    也由此可見,彥雲在華遠集團真沒少掙錢!

    本來胖子還打算,就在公司裡騰出一個小房間,讓靳遲銳湊合著住在公司裡面,一可以省錢,二嘛,每天晚上公司也算是有個看門的,可他的這個想法,被黃芩芷和彥雲乾脆利落地否決——公司裡住人?

    開什麼玩笑!

    而靳遲銳在溫朔眼裡,也是傻帽得夠嗆,就在溫朔還琢磨著如何安置他住宿的問題時,靳遲銳已然自行出去打聽著,在公寓那邊租了套一室一廳的小居室。

    為此,靳遲銳還厚著臉皮先借了師父一萬二,繳納了一年的房租。

    於是摳門兒吝嗇的胖子難免會在心裡琢磨著,是不是老子給他開的工資太多了,所以這傢伙才會如此不拿錢當錢?就算是不想在公司湊合著住,也可以找盧元超他們尋個合租什麼的,大老爺們兒還想著避諱啥?

    扯淡!

    但這些話,胖子深知為人師表,不能說!

    聽得敲門聲響起,靳遲銳隔著貓眼看到外面站著的是溫朔,趕緊迫不及待地把門打開,恭恭敬敬又有些興奮地說道:「師父,您,您怎麼來了?」

    「沒事兒,就是過來看看你。」溫朔走進去打量了一下這裡的環境,隨口道:「不錯嘛,該有的都有了,嗯,還有廚房,家電廚具一應俱全。」

    「簡陋了些,臨時居住嘛,也不講究那麼多了。」靳遲銳恭恭敬敬地請溫朔坐到沙發上,又沏上一杯茶。

    「平時自己做飯?」溫朔閒聊道。

    「沒有,我一直買著吃的。」

    溫朔愕然道:「我給你的零花錢快用光了吧?也沒仔細算算,你一個月能掙多少錢,經得住這麼花銷麼?」

    「我算計過,夠花。」靳遲銳訕笑道。

    「夠花?」溫朔心裡惱火,道:「那你沒打算,攢點兒錢?」

    「攢錢做什麼?」靳遲銳面露詫異。

    溫朔有點兒發懵,自己這是收了個什麼混賬徒弟啊?你自己妻離子散感覺沒有攢錢的必要,也好歹得攢點兒逢年過節孝敬師父買東西的錢吧?

    很快,溫朔心生了悟,靳遲銳家裡肯定倍兒有錢,屬於那種打小對於花錢、攢錢沒什麼概念的主兒。

    於是他懶得再在這方面說些什麼,道:「這幾天,和家裡聯繫得多麼?」

    「嗯,隔一天打一個電話。」靳遲銳老老實實地說道。

    「他們還在生你的氣?」

    「好多了。」靳遲銳神情略顯苦澀,道:「可惜……他們還是不太相信,也,也不來京城看我,唉。」頓了頓,靳遲銳又道:「我不怪他們,自從被師父您教導過後,我想明白了很多,以前,都是我太混賬了。」

    溫朔點點頭,勸慰道:「虎毒不食子,血緣關係割不斷的,世間就沒有不疼孩子的爹媽,你啊,繼續做好一個兒子應做的,就當做贖罪,很快就會感動他們,讓他們相信,你真的以及回心轉意,改邪歸正了。」

    靳遲銳抹了把不知不覺間流出的淚水,坐下輕輕嗯了一聲。

    「這段時間,是不是也心急著,想要早些修行玄法?」溫朔笑瞇瞇地問道。

    「是有,不過也不太急迫了。」靳遲銳神色誠懇認真地說道:「您教導過我,修行首重修身修性,所以,我現在把心思主要放在了工作上,一切,順其自然。」

    「很好。」溫朔滿意地點了點,道:「我現在可以給予你承諾了,什麼時候你的父母被你感化,原諒了你,並且來京城看你了,我就會正式傳授你玄法的修行。」

    「啊?」靳遲銳怔住,神情激動萬分。

    溫朔又道:「別興奮,也別太急於求成從而懇求父母前來,還是要順其自然的。」

    「我,我想抽時間,回去看他們才對。」靳遲銳低下頭,道:「怎麼敢再勞煩父母到京城看我。」

    「有你這句話,我更欣慰踏實了,沒有看錯人。」溫朔起身拍拍靳遲銳的肩膀,道:「等待你的父母來京城看你,這個要求好似是我不通人情,可也只有如此,才能說明你的父母真的原諒了你啊。」

    靳遲銳趕緊起身道:「師父,您,您坐下……」

    「不了,回去還得學習。」溫朔擺擺手,一邊往外走去,一邊說道:「你的提議黃總告訴我了,不錯,明天你們繼續探討,如何把這件事高效率地完成。」

    「是!」

    「行了,別往外送了……」

    「謝謝師父!」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0 18:53
470章 小青的影子

    晚上九點多。

    夜色沉沉,秋涼漸濃。

    從靳遲銳租住的公寓樓出來後,溫朔不急不緩地一路溜躂著,想著心事,來到了朔遠控股公司的門外。

    這段時間,他並沒有如母親吩咐的那般,回學校的宿舍住,當然,衣物等東西還是拿回了宿舍。白天多半時間都是在教室、自習室、圖書館待著,偶爾到宿舍裡躺著看會兒書,和舍友們閒聊一番,以免關係生分了。

    晚上,他在圖書館學習一會兒,步行到控股公司時恰好九點左右。

    在辦公室裡讀書學習至十一點多,然後盤膝打坐修行至清晨。

    學海無涯,修行,更是一條無盡的道路。

    蹲在公司門口的台階上,溫朔點上一支煙,思忖著靳遲銳提出的那個建議,考慮著公司的發展情況,尤其是,快餐店接下來的發展。

    四號店馬上就可以開張了,為此,詹東和鄭雲紅還從老家找來了兩個親戚,開始學習他的手藝。

    所謂手藝,只是製作燒餅夾肉、煎餅果子、包子的手藝。

    餡料、滷肉、大醬的方子,詹東和鄭雲紅,以及胡軍海、李香兩口子,卻被溫朔千叮嚀萬囑咐,不得傳授給任何人。事實上,就連李香和胡軍海,到現在都還不太清楚詹東和鄭雲紅,是怎麼調配的味兒料,只是拿現成的味兒料,依著詹東和鄭雲紅教的製作時間、火候等等,去製作的。

    也就是胡軍海和李香,為人樸實,或者乾脆地說,有些「笨」吧!換做稍有心機的人,早就把那些味兒料裡的東西、配比都搞清楚了。

    至於胡志強和姚苗苗這小兩口,那更是年紀輕輕只想著輕輕鬆鬆賺錢,壓根兒懶得去多動腦筋。

    所以,如今只有詹東和鄭雲紅兩口子,以及李琴、溫朔母子知道。

    秘方啊!

    得保護好了……

    現成配好的味兒料,被有心人拿到自然可以分析出來,所以這秘方保護好了,分店就難開。

    另外,彥雲的意思是,朔遠快餐店要增加食物品種,不能再局限於燒餅夾肉、包子、煎餅果子這三樣東西,還得有別的,並且將來的分店,要有餐廳……

    生意越做越大,事情也就越來越多。

    溫朔琢磨了一下,發現自己入京以來,手頭的零花錢確實比在老家時寬裕多了,可充其量也只是自己那點兒工資,算來算去每個月攏共還還不到一萬塊錢。誰都知道他的生意做得大,他是成功人士,他有錢,可在京城這兩年多,幾乎每天都在發愁錢,錢,從來沒有夠用的時候。

    手底下這些員工們,都租住公寓了,靳遲銳更是連飯都懶得做,每天買著吃。

    溫大董事長,卻每天睡辦公室!

    這日子沒法過了!

    一想到這裡,胖子就禁不住長吁短歎為自己抱屈,本想著做甩手掌櫃,輕輕鬆鬆什麼都不管,也著實信得過他們所有人,可這心裡,又怎捨得放下一切?

    好像什麼事兒自己不操份心,就會出問題似的。

    唉。

    真是天生的勞碌命……

    旁邊朔遠網絡技術培訓學校的大門口,燈光通明,一些剛剛下課的學生們,紛紛騎上自行車,或者步行離開。

    歡聲笑語不斷。

    趁著學生們還沒走完,曲燕他們幾人也沒出來,溫朔掏出鑰匙開門進了公司,將門反鎖。

    倘若再待會兒和他們見了面,免不了又得嘮嗑。

    時間就是金錢啊。

    來到二樓的辦公室,溫朔坐到辦公桌前開燈,翻出專業課的書籍開始學習。

    開學至今還不到一個月。

    把大部分時間和精力放在了學習上的溫朔,憑借修行之後愈發聰慧的記憶力和理解能力,再有兩次高規格實地考古的經驗和學習,楊景斌老師偏愛送他的一些考古筆記、研究課題,還有一些學生們很難有機會閱讀的書籍資料,溫朔各科的成績一日千里,迅速趕超著同學們。

    有句老話說得好「付出,總有回報!」

    十一點半。

    溫朔將書本收拾好,關了燈,走到茶几旁盤膝坐在沙發上,闔目凝神準備修行,同時輕喚小青,從玉珮中而出,坐在了窄窄的窗台上。

    剛剛闔目的溫朔,忽而皺了皺眉,隱約感覺今晚的小青有些不對。

    他睜開眼,看向坐在窗台上的小青。

    小青也看向了他。

    時,窗外月朗星稀。

    月華如霜,透過明亮的窗玻璃灑落在辦公桌和地面上。

    小青還是那樣兩三歲小女孩的模樣,稍稍有些嬰兒肥,穿著白色的,帶蕾絲邊的白色連衣裙,白色的鞋子,只是髮型從兩個羊角辮,換成了一個在頭上方,稍稍傾斜著的短辮,其它的頭髮到臉頰下方。

    以天眼觀之,除卻身形仍舊有虛幻之態外,與真人無異。

    哪裡不對呢?

    溫朔微皺眉,仔細打量著小青,小青也有些詫異地看著他……

    過了一會兒,小青似乎想到了什麼,大大的眼睛裡閃爍出一抹極為人性化的驚惶,旋即像個做了錯事的小孩子般,一撇嘴,低下了頭,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眼睫毛在月光的映襯下,長長彎彎的,臉頰上也泛起一抹清亮的光暈。

    唔,小青越來越聰慧了,也越來越人性化了。

    所以,自己第一時間察覺到了?

    溫朔露出了溫和微笑的神情,搖搖頭,正想要說幾句寬慰的話語,和小青聊聊天,畢竟這些日子以來,因為忙於學習和考慮公司的事情,修行時間不多,和小青的交流也少了許多許多。就在搖頭的一剎那,他眼角餘光掃過辦公桌,然後猛地怔住,從沙發上緩緩起身,盯著辦公桌。

    寬大的辦公桌上,有電腦顯示器,有一株發財樹盆景,有一步電話機。

    還有一個貼牆放著的文件架。

    書本之類的,都已經被他收拾起來,所以中間很乾淨。

    然而就在這片空蕩蕩,乾乾淨淨泛著些許光亮的桌面上,有那麼一道淺淺的、卻實實在在的影子!

    是透過窗戶灑進的月光,投下的小青的影子!

    小青怎麼會有影子?!

    溫朔盯著那道虛虛實實的影子,一步步走到辦公桌前,伸出手,輕輕地、試探著把手按在了那道影子上,全然不去看一臉詫異看著他的小青。

    手上,也有了虛影的遮掩。

    真的有影子了。

    溫朔豁然扭頭,滿心驚愕地看著小青——說不出是喜是憂,這一刻,他的頭腦裡一片空白。

    怎麼回事?!

    小青,她怎麼可能有影子?

    從一縷陰邪之氣,沾染到楊景斌老師的氣血生機從而生出些許靈慧之氣,再到被溫朔好奇之下收養,漸趨調教將養著有了更多靈慧,於是自然而然被溫朔定性為成了精,也確確實實附和玄門江湖中精的一切特徵。

    可她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有影子的,哪怕是長期被溫朔將養,又有溫朔細心呵護著長大,有充足的機會汲取天地五行之靈和日月星辰精華,從而有形、猶若實質——猶若實質,那只是猶若,而不是真的實質啊!

    終於從震驚的空白中回過神兒來,溫朔拉過椅子坐下,神色平靜、慈祥地看著垂首心虛的小青,微笑道:「青兒,你是不是做什麼錯事了?」

    自然是如以往那般,沒有什麼言語上的回答。

    與以往不同的是,小青連意念中的回應都沒有,她緊張萬分,委委屈屈、戰戰兢兢……

    溫朔捨不得逼迫她,微笑回想著,問題出在了哪裡。

    小青一直都在玉珮法陣之中,每每夜晚出來放風,陪在他身旁一起修行,斷然不可能有片刻遠離他出去胡鬧,否則,溫朔會第一時間察覺到的。

    這間辦公室裡,能有什麼古怪,可以引起小青這般足可謂之驚天動地的變化?

    玉珮和法陣之中,又能有什麼?

    突然,溫朔想到了一樣東西!

    一樣,他自己得到之後,就放置到玉珮法陣之中封存,卻因為不知有什麼用,如何用,加之得到後去中海,回京後又開始學習,於是給忘卻了好東西!

    秦落鳳的元神!

    那玩意兒……

    溫朔很清楚,受限於秦落鳳的修為,還沒有形成一絲一毫的靈慧,只是一股獨特的氣場、能量形態罷了,被強行抽離體外之後,能量形態能保存,還是因為被封存在了玉珮的法陣之中,否則早已灰飛煙滅。

    再者,由於被法陣封存,這東西小青也接觸不到。

    剛想到這裡,小青終於按捺不住心頭惶恐,猶猶豫豫地以意念,向溫朔認錯。

    她,她偷吃了爸爸的東西。

    而偷吃的東西,是最近幾日來,一點點從法陣之中滲透出來的。

    溫朔怔了怔,旋即探出一縷氣機進入玉珮中的法陣,仔細查看一番後,才發現,由於很長時間沒有關注過玉珮上的法陣,而且元神這種形態的存在,能量過強,會一點點腐蝕,確切地說是與法陣的波動形成相參之態,然後,便會慢慢出現洩漏的情況,且因為法陣不受破壞,洩漏量少的緣故,還不易被溫朔察覺到。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0 18:53
471章 父愛氾濫

    生食元神……

    溫朔記得當年老韓頭講述的一些故事中,將此謂之邪魔行徑,是逆天悖倫、人人得而誅之,極其歹毒的惡行!

    玄士鬥法,勝者將敗者元神摧毀,不足為惡。

    奪人元神,煉化為器,輔倚修行,縱然是為歹毒,也不至於極惡之罪。

    可生食,就是極惡了!

    一念至此,胖子不禁後背生寒,反應敏捷地在腦海中自我安慰:「不是老子生食了秦落鳳的元神,是小青生食了,小青不是人,她本就是邪孽異物,所以生食元神是很正常的現象,是可以諒解的……」

    「不諒解?」

    「誰敢把胖爺的閨女怎麼著?!」

    胖子呲牙咧嘴露出一臉猙獰的神情,駭得青兒化作流光哧溜一下鑽進了玉珮法陣之中。

    溫朔見狀,急忙先探出氣機入法陣將小青安撫一番,隨即又趕緊書符誦咒,以玄法維修,重新加持法陣,同時再入法陣中將那枚元神壓制一番。

    當前情況聞所未聞,不能放任小青去生食元神了。

    什麼大忌、歹毒、惡行,溫朔壓根兒懶得去考慮,他擔心小青生食了元神會出現什麼副作用。

    匆忙間完成這一切,胖子再無心修行。

    他點上一顆煙,起身站在了窗前,望著外面夜空中皎潔的一彎明月,心裡思忖著,生食了秦落鳳些許元神的小青,為什麼會有了實體的形象?

    為什麼,有影子分明是有了實體,她還能如氣的存在般,瞬間化大、化小,能做得出各種各樣的變化?!

    根據一些典籍,以及和荊白討論交流,旁聽秦落鳳、洪裳與楊景斌談玄論道時所知,溫朔知道,玄門江湖中絕大多數的玄法修行中,溫養元神修行至元神生念,則可陰神出遊,再修行而化陽神,即可成就世間仙人身。

    而老韓頭傳授,溫朔所修行的玄法中,陰神與陽神是同修並行。

    意識為陰神,玄珠是陽神。

    玄珠生念,居於體中如嬰孩,脫體則化陽神。

    不論是哪一門的玄法修行路子,都可以得出一個相同的結論——元神修行至將來,是可以成就實體的。

    但元神並非實體。

    元神祇是更為精純的一種能量形態。

    溫朔忽而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這玩意兒,就好像人之初時,本身就有成為實體的底子,所以被小青食用後,恰恰契合了某種天地形態的規律,然後……

    就有實體了?!

    想到這裡,溫朔皺眉輕聲喚道:「青兒,出來吧。」

    小青在玉珮中猶豫了一下,旋即便流光一現,化作人形坐在了窗台上,怯生生地看著溫朔,小臉上和眼神中,滿是委屈和歉疚,可憐巴巴的博同情。

    溫朔哭笑不得,心卻愈發軟了。

    他闔上天眼,以俗凡目光注視窗台上的小青。

    若是換做以往,這樣看自然是看不到任何異常物事的存在。但這次,他仔細觀看時,還真就看到了一個淺淺的,淺得如果不凝神細看,達不到溫朔這般長期修行從而極為良好的視力,很難看到小青的「身影」

    但以俗凡目光,還是看到了。

    由此也愈發證明,小青真的有實體了。

    是好是壞難知啊。

    溫朔一時間躊躇了。

    當初小青初化人形時,他那顆差點兒融化,瞬間溢出了滿滿父愛的心裡,做出了一個當時自己都覺得不可能,卻還是堅定的信念——早晚,會讓小青真的成人!

    如今好似,真的有希望了麼?

    「青兒,你別害怕,爸爸不怪你。」溫朔微笑著,抬手輕輕撫摸著小青的頭,柔聲道:「是爸爸這段時間對你的關心不夠,吃就吃了,本來就是爸爸留著給你吃的啊,不過,這東西每次吃的時候要注意,得小心些,要不會把肚子吃壞的。那,讓爸爸給你檢查下身體狀況,乖。」

    靈慧已成的小青,立時不再緊張害怕,瞇瞇著眼睛露出討好撒嬌的表情,乖巧地點點頭。

    溫朔探出了一縷氣機,將小青覆蓋,繼而入體細查。

    這一查,溫朔愈發吃驚。

    因為,小青竟然有了和人體極為相似的內部構造,五臟六腑七魄,乃至奇經八脈、十二正經,還有各類血管,舌頭、眼珠……甚至於,還有隱約骨骼的雛形了。

    與人的差距,只剩下真正的血肉髮膚之軀,以及男女性別區分的器官。

    這怎麼可能?!

    小青是可以肆意幻化其狀態的,可以瞬間膨脹化作一片氣霧,可以瞬間縮小成一個小點!

    而人類本身的骨骼、器官都是定型的啊。

    再經過一番細緻的查看之後,溫朔才意識到,自己著實太過於緊張和在意小青的身體狀況了,以至於,疏忽了其實很簡單的一個緣由。

    小青,是他以氣血生機培養而成,不斷以意念溝通交流教導出來的。

    自然而然地,小青便會依照靈慧初成至如今靈魂大開的過程中,父親所教育的,以及她自身感悟、瞭解到的,去幻化自己的形象結構。

    在小青的意識和其獨特的身體狀態下,其實並沒有什麼所謂身體內外的區分。

    她只是下意識地,在化作人形時,盡可能更像是一個人!

    那些所謂的器官,沒有任何比如供血啊、蠕動吸收營養這類的運行狀態,只是一個樣子。

    即便如此,還是令溫朔感到無比的新奇和震驚。

    還有,欣慰和希冀。

    通過各方面的檢查,並未發現生食了元神之後的小青,有什麼不良的狀況,反而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發展——能長成什麼樣?

    還要繼續,讓她食用元神麼?

    溫朔又仔細檢查、分析出了小青體內陰陽和五行的配比度平衡狀況。

    從至陰生陽,到現在,陰陽配比度愈發適中,也漸趨擬人化。

    不過,本質上的陰屬性並未改變。

    就像是女性屬陰男性屬陽,小青終究是邪孽異物,是陰物……

    「嗯,目前一切都挺好的。」溫朔輕拍著小青的腦袋,柔聲道:「自己玩兒會吧,身體感覺哪兒不舒服了,或者你想要做什麼,吃什麼了一定要告訴爸爸。」

    小青乖巧地點了點頭。

    溫朔走回到沙發旁坐下,再次點上了一顆煙,琢磨著小青身體的成長,以及那枚元神。

    溫朔知道元神是寶,當初才會強行不忌為惡,也要拿下,正所謂賊不走空,順手牽羊,無利不起早……但時至今日,他仍然不知道,這元神對自己來說,又能有什麼用處?用於修行的話,又該如何煉化汲取?

    畢竟,元神一位修行而成的能量精華。

    與其他玄士的修行狀態、身體狀況,必定有排斥性,且難以憑借自身的器官和玄法去融匯轉化。

    用於法器中,做充沛的能量源,倒也可以。

    但那得有了真正的好物件,再運用在其中,從而打造出所謂的「神兵利器」

    否則,就是暴殄天物了。

    溫朔目前還沒有那麼好的東西,而小青在幾次作法、鬥法時優越的表現,絕對稱得上是神兵利器了吧?

    況且,她還是胖爺的親閨女!

    所以這元神……

    就給她吃吧。

    閨女好像還挺饞這一口?!

    胖子心裡幾乎立刻做出了這般決定,卻又稍稍做了一番思忖後,才柔聲對小青說道:「你喜歡吃,就在玉珮裡吃,這玩意兒不能放任到外面,否則你止不住它,而且它會被天地自然所不容,然後慢慢消散的。」

    小青立刻露出了驚喜開心的神情,忙不迭點頭,繼而眼巴巴地瞅著溫朔,抬起一隻小手,輕輕咬著食指,一副迫不及待想要飽餐一頓的模樣。

    「不能貪嘴的。」溫朔拍了拍小青的頭,道:「還像是以前那樣,漏出點兒,你就吃點兒,不漏的話,就先忍著點兒,乖……」

    小青就有些失望地低下了頭。

    胖子徹底被融化了,豈忍心閨女這般饞著?

    他當即作法,將玉珮中的法陣稍稍向內開啟一線,於是那被法陣封存的元神,當即透過開啟的地方向外滲透,隨即就被溫朔作法掐斷關閉。

    「青兒,回去吃吧。」溫朔笑瞇瞇地說道:「每天只能吃這麼一點點,聽見沒有?」

    咻……

    小青化作一道流光,鑽入了玉珮中。

    已經忍了好幾次的溫朔不禁勃然大怒——這小丫頭片子,著實被自己給慣壞了啊!

    想想當初一天三小打,兩天一大打……

    那時候的小青多聽話啊!

    如今卻是越來越有自己的性子了,尤其是今天,之前還耷拉著腦袋不想承認,瞞不過去了才老實承認。承認就承認吧,偏生還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討人同情,撒嬌賣萌求吃的,討到了就趕緊去吃了。

    過河拆橋,卸磨殺驢,見到吃的就忘了爹!

    可憤怒歸憤怒,父愛氾濫的胖子,那股子火氣經由這麼一番思忖的發洩後,便化作了繞指的柔情,心裡反而又美滋滋地幸福著:「閨女,真的長大了哎!」

    闔目凝神,溫朔意念觀體。

    但見腹中偏上方,那一枚玄珠光潔如寶玉,瑩瑩泛輝,緩緩地以逆時針的方向,上下轉動著。

    通暢的周天經絡中,真氣充足,緩緩流動。

    這般修為,到了煉氣化神的何層境界?

    溫朔不清楚。

    但他對於修為的境界,卻沒有絲毫的急迫——自從上次遭受天地自然災劫之威,在畫境玄機中聆聽老韓頭教導之後,他已然放開了修為上的境界追求,也,坦然、無畏了天地自然那種無聲無息無形的災劫、反噬。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0 18:54
472章 得人心者得威望

    中秋過後,九八級考古系學生的第一次野外實地考古學習,即將開始。

    此次野外實地考古,由京大包括楊景斌在內的幾位專家教授帶隊,除九八級的本科生之外,還有數名研究生、留學生,前往位於豫州省駐山市過馬縣的豐糧台遺址,進行實地考古學系活動,而且此次學習活動的後期,還可以有幸去一趟去年考古發掘的皖西漢墓遺址。

    同學們都在興致勃勃,充滿期待地籌備出發時,溫朔卻沒有絲毫期待的熱情。

    反而,還有那麼一絲絲的惆悵。

    時間總感覺不夠用。

    大多數公司裡的事情,自己都可以做甩手掌櫃,聽匯報,批准,囑咐幾句也就算了,可有些事,不親力親為,著實難以安下心來。

    比如快餐店味兒料配方,他得和詹東、鄭雲紅、母親商量出好的辦法,還不能影響快餐店不斷開分店;

    朔遠網絡技術培訓學校要做教材,溫朔這個計算機技術的門外漢,倒是沒想去插手這事兒,因為他一直都清楚外行插手內行的事情只會添亂,可是,因為編纂教材的事情,涉及到的方方面面比較多,其中有避免侵權、拜請教授、專家指導,還得和左玉清之類IT精英們探討等等,很多涉及到人情方面的問題,莫說林波、曲燕、盧元超、黃芩芷了,就連自負如彥雲這般精英,都罕有地幾次主動請董事長參加會議,幫助協調。

    事實上,彥雲也是無奈,而且在這段時間終於更為清楚地認識到了,溫朔其人在員工和合夥人中間,有著多麼高的威望和信任度。

    幾乎所有人,遇到難解的問題是,都會說句「要不,問問溫總吧。」「這事兒,溫總同意麼?」「還是再聽聽溫總的意見吧。」等等之類的話語。

    這是一個好的現象,卻又有著極大的弊端。

    這天下午在公司裡開完會,彥雲請董事長一起,到黃總的辦公室,很坦率地和溫朔談及了這個問題,她說:「公司的發展和運營,每一位部門或項目的負責人不僅要有執行力,更要有決斷力……目前來看,朔遠控股下的幾家公司中,幾乎所有負責人、股東的思維,都還處在店舖、作坊和小型廠家的運營意識中沒有走出來。如果不謀求快速、大踏步的發展,這樣固然沒什麼問題,大家按部就班足以了。但在公司公司快速發展、要進行重要的、大力度的規劃時,所有的問題都集中到一個人身上,讓董事長去思考解決問題的方式,甚至親力親為,這不行。」

    溫朔被這番話給感動得差點兒哭出來。

    可不是嘛!

    胖爺也不是鐵打的,這幫傢伙們跟著胖爺輕鬆賺錢,被慣出毛病來啦?!

    什麼事兒都讓胖爺想主意,衝鋒陷陣……

    這老闆當得是不是也忒委屈了點兒?!

    彥雲繼續說道:「這段時間,制定的計劃在實施時,雖然並沒有什麼明顯的阻礙,但各公司負責人的執行熱情不足,我仔細分析過這裡面的問題,也和黃總探討過,結果是,他們潛意識裡對於他人的吩咐有不情願和失落的情緒,他們更願意,聽到董事長的指示。」

    「啊?」溫朔原本委屈的心情,突然又好了許多,但還是忿忿地說道:「這幫人,簡直是胡鬧嘛,計劃都是我批准過的,竟然敢敷衍黃總和彥總?!彥總你放心,回頭我肯定要狠狠地訓斥他們,太不像話了!」

    「我對此也很吃驚,更欽佩董事長的威望和魅力。」彥雲語氣中略帶嘲諷。

    「哎,有什麼魅力和威望啊。」溫朔趕緊笑瞇瞇地搖頭擺手,可臉上的得意卻毫不掩飾。

    黃芩芷哭笑不得地撫了撫眼鏡,掩飾自己的尷尬。

    彥雲板著臉強忍住了啐溫朔一臉唾沫的衝動——這傢伙,上次的談話之後本來自己還有些忌憚、欽佩他了,不曾想,竟然是如此愛慕虛榮到做作的傢伙!

    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謙虛過於假了,胖子尷尬地撓撓頭,道:「那,下週一我就要隨隊去豫州參加野外實地考古學系了,心裡也著實有些不放心公司的事情,畢竟現在這麼忙,都交給你們我心裡也不落忍……晚上吧,大家也都沒什麼事,各公司負責人全都來,再開一次會,嗯,彥總你就不用參加了,我會和他們說清楚,讓他們以後都要無條件地聽從彥總和黃總的吩咐,黃總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

    黃芩芷撇撇嘴,心想胖子這傢伙簡直摳門兒到了極點,因為彥雲曾經幾次和他不對付,於是每每談話總要帶點兒刺——讓各公司負責人無條件聽從彥總和黃總的吩咐,何必再說黃總的意見,就是他的意見呢?

    顯然,這話裡的意思就是說,大家可以反對彥總咯?!

    彥雲表面上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心裡卻是顫了顫,知道溫朔這句話,是刻意在點她,提醒她該按照原計劃站隊,和董事長,還是要保持著偶爾針鋒相對的態勢。

    「希望如此吧。」彥雲立刻神情淡定地說道。

    黃芩芷愈發無奈,扭頭向溫朔投以懇請的目光,於是胖子的臉上立刻流露出了無限的委屈和聽話。

    這讓黃芩芷不禁心生一絲心疼和歉疚。

    晚上七點半。

    在朔遠控股公司的會議室裡,朔遠幾家公司的負責人、股東,全部到場。

    坐得滿滿噹噹的會議室裡,很多人都在輕聲議論著。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召集他們今晚前來開會。

    就在大家心生疑惑,議論紛紛時,會議室的門打開,穿著白色襯衣、黑色西褲的溫朔,大步走了進來,神色看起來不大好,很嚴肅的樣子。

    黃芩芷跟在他的身後,如以往那般淺笑嫣然。

    所有人心裡都有些發顫,面面相覷——發生什麼事了?溫朔看起來不太高興啊。

    「排風扇打開。」溫朔坐下後吩咐了一句。

    剛剛給他沏好茶水端過來的徐芳,急忙到窗邊將排風扇開啟,神情有些拘謹地往外走去。

    「芳姐,開會呢,你也坐這兒。」溫朔隨口道。

    「哦。」徐芳臉頰紅紅的,走到橢圓形會議桌的盡頭牆角處,卻是不好意思坐到桌邊,而是搬了把椅子坐在了牆根下,看看溫朔,又趕緊低下頭。

    溫朔無奈,也沒有再喚她坐到桌邊。

    點上一顆煙,溫朔掃了眼眾人,道:「除了軟件公司那邊目前一切正常,網吧、快餐店、培訓學校,目前的工作量都比較大,黃總和彥總制定的發展計劃,大家也都耳熟於心了,這段時間,也辛苦各位了。」

    「公司目前正處在一個飛躍式的發展過程中,我們,不能滿足於目前的狀態,也不能以保守的眼光看待循序漸進的發展,不能被穩妥的思維束縛了奔跑的腳步。」

    「當然,這種思維習慣的逐漸產生並形成公司整體發展的思維模式,主要責任在我。」

    「我這人向來小翼,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盡可能節約儉省,俗話說家有餘糧,心裡不慌。開拓進取的心是有的,也為之敢於付出努力,卻沒有足夠的魄力。尤其是,當取得了一定成就之後,就愈發被目前的成就捆縛了手腳,現有的成就也變成了一種思維上的負擔。」

    「我們都在用一種慣性的思維去考慮問題,明明現在可以穩妥地掙錢、發展,為什麼要冒險加速擴張投資呢?」

    說到這裡,溫朔停下來,端起茶杯喝茶。

    所有人,面面相覷之後,都開始思考剛才溫朔的這番話——毫無疑問,溫董事長的話,確實是每個人的心理狀態,大家從一介學生、某公司的員工技術人員、普通的農民,甚至一個街頭混混,在極短的時間內有了如今的成就和財富,而且財富還在穩定地、不斷地產生、積累。

    誰又捨得,去承擔風險呢?

    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要去冒險?!

    要知道,公司如此大規模地擴張投資,就意味著下季度的分紅,大家很可能拿不到手裡,反而要投出去,甚至,還得再從腰包裡往外掏錢!

    這是最令人難以接受,難以取捨的。

    也由此,心裡和私下和同事的議論中,難免會說些抱怨的話。

    沒人抱怨溫朔,大家只抱怨那位從華遠集團挖來的精英職業經理彥雲,是她來到朔遠控股之後,就開始制定各種發展計劃,並迅速而高效地付諸實施。

    當抱怨多了之後,各種陰謀論也就開始出現。

    從彥雲來到公司後,溫總逐漸很少到各公司了,他開始專心地學習,對公司的許多事情好像不聞不問似的。

    該不會,溫總已然被架空了吧?

    或者,溫總很難接受彥雲的這些計劃,而黃總卻支持彥雲,所以溫總一怒之下,才賭氣不管了?

    畢竟,大家都瞭解溫總的風格,也認可並且相信溫總。

    有了這樣的想法和逐漸生出的情緒,大家的工作熱情,對公司的發展投資,自然變得消極了許多。

    平時開會時,也就會經常性,賭氣般地說一些「讓溫總決定。」「聽溫總的意見吧。」「這事兒還得由溫總來決策,大家聽溫總的……」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0 18:55
473章 舵手

    下午在黃芩芷的辦公室裡,聽過彥雲那一番略帶抱怨,更多是提醒和建議的話語後,溫朔也確實做了認真的反思,打算在全體會議中,和大家好好談談。

    他知道,公司的良性發展,需要集思廣益,需要每個人在擔起執行力責任的同時,還要從公司發展的角度多考慮,敢想,也敢提出自我的建議,這樣才能有助於公司的發展和個人能力的發展,而不是一味地聽從溫朔的意見,然後只管去執行,去單一地思考如何完成工作的任務。

    正如彥雲所講,隨著公司的規模擴大,權力和職責必須要合理分化。

    個人的能力再強,也不能,更做不到事無鉅細親力親為。

    那樣會束縛影響其他人的思維能力和責任心,他們會慢慢形成一種慣性般的惰怠心理。

    溫朔曾一度因為彥雲的話而緊張、彷徨,感覺彥雲這樣的精英不愧是精英,而自己這麼久帶出來的這幫人,全都缺乏彥雲這種獨當一面、獨立思考、有為公司做大而不斷上進的心。但回過頭來仔細想過每一個人的性格、能力之後,最擅於忖度人心的胖子,隱隱然明白了一些事情的真相。

    彥雲到朔遠控股的時間畢竟太短,和各公司的負責人接觸少,不夠瞭解。

    而且,彥雲必然有她自負的一面,她也有這個資格。

    但,也正因為如此,她會輕視林波、曲燕、盧元超、張堅、詹東、鄭雲紅等人的能力和思想。

    她是精英,是華遠集團裡走出來的高級職業經理人員!

    她年紀輕輕,就有了這般成就和地位!

    這些由沒文化的農民、剛畢業的大學生、鑽在屋子裡只會悶頭搞研發的技術人員,甚至地痞流氓出身的烏合之眾們,也只能去聽命、執行罷了。

    把他們培養出來,得等到什麼時候?!

    與此同時,朔遠旗下各公司負責人、股東心裡面對彥雲的不滿,對公司加大投資,增加規模的速度過快,超過了公司己身實力的擔憂,以及他們難免對彥雲的不信任,甚至還有那麼一點點嫉妒,為溫朔抱不平心理……也都被溫朔仔細地忖度到,所以,在今晚的會議前,溫朔臨時起意,把已然做好準備的一些批評性質的發言,加以改動。

    一番話之後,他不急於再說下去,眼瞼微垂著,端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嘬茶喝。

    大家從面面相覷,開始小聲議論。

    溫朔還是不吱聲。

    直到議論聲從小到大,又漸趨沒有,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他,等待著他說話時,溫朔才放下茶杯,輕咳兩聲清了清嗓子,道:「這段時間,我對於公司一應事務疏於管理,也沒盡到自己的責任,公司也沒出什麼意外的狀況,挺好。」

    「其實放下這一切,交由黃總和彥總全權負責,不止是因為我忙於學習,我疏懶公司事務等等。」溫朔歎了口氣,道:「還有一個原因是,我想看看在座各位,每個人心裡有一個什麼樣的目標,每天的工作生活中,有沒有想過公司需要發展,如何發展,目前的公司的運行、制度,個人的工作方面,還有沒有什麼缺陷……很可惜,我沒有等到。」

    「不能完全說失望,畢竟大家盡職盡責了,沒有懈怠。」

    「我溫朔不吹牛,卻也不會妄自菲薄。」溫朔又點上一顆煙,瞇起眼掃視眾人:「在座各位,都想過,也都應該私下商議過,和別人說起過,我溫朔入京短短兩年,白手起家,把事業做到這樣的程度,莫說是在京城大學,在南街,便是在中關村,在京城,也稱得上是個人物了吧?」

    「這兩年,黃總、林總,曲校長、盧主任,張經理,詹總、鄭總……你們都是和我肩並肩,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咱們的成績有目共睹!」

    「可大家想沒想過,為什麼我們的發展速度這麼快?」

    「憑什麼我們就能成功?!」

    「歷數這兩年,我們哪一次的投資擴大規模,不是拿出了全部的身價?」

    「哪一次,不是在破釜沉舟?」

    「現在,大家卻都覺得不行了,太冒險了……但大家給我面子,心裡面也有些不捨和期許,猶豫著。說到底,還是因為我們現在的規模比以前大了,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的存款、收入、身價都不錯了,知足了?!」

    「所以,大家沒有了銳氣!」

    「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一種猜測和顧慮,不知道自己說得對不對,但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嘛!」溫朔微笑著、苦笑著搖了搖頭,繼而目光凌厲地掃視眾人,擲地有聲地說道:「但我還是要告訴大家!

    一個人,沒有了銳氣,就沒有了前途!

    一個家庭,沒有了銳氣,就沒有了美好生活的前景!

    一個公司,沒有了銳氣,就會在時代的大潮中成為一朵飛濺而起的浪花,濤生濤滅在汪洋中!

    銳氣是什麼?!

    銳氣不是騰空而起、躍過丘壑的愚魯狂妄,而是敢於逢山開路,遇河架橋,堅忍不拔的勇氣和魄力!

    銳氣,是踩著腳下的農田,揮起鋤頭把視線所及的荒野盡數開闢成為沃土良田的胸懷和欲-望!

    銳氣,是意氣風發,是不斷進取、攀登的優良秉性!

    銳氣,是要拒絕滿足、守成、惰怠、耄耋心態的精神鋒芒!」

    ……

    說到這裡,溫朔緩緩地站了起來,看著一眾眼神放光,情緒被調動得高漲起來的股東、負責人,斬釘截鐵地說道:「再給我們一個兩年,我們會怎樣?!

    朔遠會走到哪一步?!

    你們不是在跟著我溫朔做事,我們是並肩作戰的合夥人,是戰友!」

    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攥緊了拳頭,凝神注視著溫朔。

    溫朔抬起夾著煙的右手,指著會議室的門,道:「最近,我沉默下來的原因,不止是學習考古系專業的課程,還在潛心、認真地學習彥總,是如何運營、操作、管理公司的!我認真地閱讀過彥總的每一份計劃書,我甚至看過每一次的會議紀要,因為我知道,我,我們,都缺乏管理運營一家大公司的經驗,我們甚至不知道一家正規的企業,會在市場上遇到什麼樣的風險,什麼樣的競爭,該如何應對?!

    我希望,這次會議結束後,大家回去能夠把彥總的每一份計劃書,都翻出來再仔細看看,回想一下每次的會議,彥總和你們談過的話。

    當然,我不是在說彥總每一項計劃都是完全對的,每句話都應該被大家認可學習。

    我只是希望,大家從中看到那種銳意進取的精神!

    還有,我和彥總發生過幾次爭執,接下來也會和大家講述一下……

    但在這之前,我需要強調,大家也都看得到,我仍然無比信任彥總,給予她權力,為什麼?因為我們的爭執,甚至拍桌子吵起來,不是在鬥氣,而是在求實、求真,都在為公司好,我們都在,盡心盡力,認認真真地為公司的發展而思考。

    我希望,我們每個人都能夠有這樣的思維和魄力,有這樣的鋒芒!」

    接下來,溫朔簡單地講了講他與彥雲之間發生的幾次爭執,輕描淡寫間,又隱隱約約透出了他對彥雲有少許的成見,但更多的,還是從公司、股東們的利益為出發點,願意繼續與彥雲合作,由彥雲來掌握更多的權力。

    聽完溫朔的講述之後,大家心裡對彥雲的那些怨氣,很快消散無蹤,反而生出了歉疚和欽佩之情。

    人家彥雲沒錯啊!

    大家如果有什麼更好的意見、想法,都可以提出來的嘛。

    私下議論,情緒化地惰怠消極,這怎麼能行?

    公司要發展,對於每個人來講,都是好事兒啊!

    每個人心裡都開始反思,確實被目前一點點小小的成就和財富,遮蔽了奮進的心,時而和一些朋友、親人在一起時,享受、滿足著奉承和羨慕,覺得已經挺好了。

    但正如溫朔所言,大家的銳氣正在快速地消耗著。

    待眾人紛紛反思著,低聲議論一番後,溫朔端起徐芳為他添好的茶水,一邊慢慢地喝著,一邊微笑著說道:「話又說回來了,其實我個人從一開始,對於快速的擴張也有顧慮,畢竟,如此大規模的擴張,需要極高的資金投入,以公司目前的實力,遠遠不足,只能貸款或者融資。

    問題是,這又要涉及到股權和分紅的問題。

    公司如果擴大投資,銀行貸款的話需要所有股東的同意,畢竟會將來要支付給銀行極高的利息;

    其二,公司到季度分紅時,拿什麼給股東分紅?

    其三,如此大筆的投資,應該由誰來投?各自分擔的責任又該是多少?

    股權比例和承擔的責任比例,與實際運營時的問題,欠妥啊!」

    這番話講完,與會者一個個再次皺緊了眉頭。

    是啊。

    這個問題怎麼解決?

    貸款的話,公司就背負上了巨額債務,公司及所有股東都承擔了更大的責任和壓力,同時,按季度股權分紅涉及到每個人實打實的利益,又該怎麼辦?

    如果接受外部融資的話,公司各股東的股權勢必要被稀釋降低。

    當然,一旦公司成功,降低的股權其實際價值反而更高。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0 21:27
474章 公司,作坊,山寨

    問題是……

    這些跟隨溫朔一路走來的人,社會經驗和公司運營各方面經驗還不足的情況下,偏生都已經被溫朔的性情所熏染,變得一個個對自己的小盤子捂得很緊。

    於是接下來,如溫朔所預料到的那般,大家開始就沒錢怎麼辦的問題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原本認為激進的投資,已經不需要討論了,全票通過!

    現在的問題是,是貸款,還是融資,接下來怎樣重新分配股權。

    由於之前溫朔那番擲地有聲、慷慨激昂的話語,與會者已然被挑起了奮發進取的銳氣,大家摩拳擦掌,紛紛開動腦筋,大膽提建議、規劃、設想、討論……

    一時間會議室裡熱鬧喧囂,群情激昂。

    激烈的討論一直持續到了晚上十點半,終於在溫朔的主持下有了初步的結果:

    為了促進公司的發展,提升所有人拓展、工作的積極性,避免公司的債務比例,減少不必要的支出,由目前各公司股東,分別按照相應的股份比例投資,允許公司暫不分發季度紅利,用於公司的發展投資。

    這只是初步的方案。

    每位股東深思熟慮之後,也可以選擇不投資,在增資股權協議落成時,公司會結算前期的相應紅利,但其股份,會在以後的公司中相應稀釋降低。

    當然,也可以多加投資,在公司接下來討論制定出的內部規則中,增持一定的股權比例。

    這,是合情合理的。

    對此,沒有人反對,而且所有人都當場表態,願意保持現有股份,甚至如果新的股權制度能夠商議通過,願意再投資增持個人在其公司的股權。

    而每一位股東如果有足夠的資金,還可以到朔遠旗下另一家公司中出資入股。

    換而言之,目前朔遠旗下各公司的融資,僅限於內部股東、負責人,還包括在各公司有了一定工作時限的員工,看好公司發展,自願投資的,也可以。

    溫朔的兩個目的,達成了。

    能不貸款借錢,就堅決不去貸款或者借錢……

    背著債務的日子,溫朔這輩子都不想再過一天——華遠網絡科技公司的那筆債務不算,因為已經有大量的股權分紅,足以迅速消化債務,還會在將來帶來大筆的盈利。

    順帶著,也把彥雲與各股東、負責人之間還未激化的情緒矛盾、誤解,輕描淡寫間消除。

    如此,有利於公司的健康運作,大家擰成一股繩,才能在接下來公司大步邁進的過程中,同心協力,共度艱難——有錢大家賺,論秤分金銀!

    晚上十一點。

    在家裡心不在焉看著電視,等待會議結果的彥雲,接到了黃芩芷打來的電話。

    聽完結果,彥雲坐在沙發上,整個人都懵了。

    對於她來講,這個結果簡直不可思議!

    只是簡單的思忖後,彥雲立刻對黃芩芷說道:「會議紀要有麼?讓徐芳給我送到家裡來……不不,這麼晚了別讓她來,我現在就去公司。」

    「好的,我在公司等你。」黃芩芷微笑著說完,掛斷了電話,然後轉身對坐在沙發上的溫朔說道:「彥雲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會議紀要了,我能想像到她震驚的模樣……怎麼樣?有沒有覺得遺憾,自己之前在會議中威風凜凜的樣子,沒能展現在彥總的面前?」

    溫朔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得了吧,她要是在場還不得打起來?」

    「就為這個原因,不讓她與會?」黃芩芷笑道。

    「我也懶得和她說那麼多,就會抬槓的主兒,一副天老大地老二她老三的模樣,不就是從華遠集團出來的麼?了不起啊?」溫朔撇撇嘴,一副忿忿的模樣,道:「那,咱先說清楚了,這次是給你面子,也是為了公司利益著想,今天會議已經決定,以後你管著她,咱不貸款,不去外面融資!」

    黃芩芷抿嘴直笑,卻不答應溫朔。

    「一會她就來是吧?」溫朔起身伸了個懶腰,道:「我去辦公室睡覺,你們聊你們的,別打擾我。」

    「喂,你不必這麼小氣吧?」黃芩芷哭笑不得。

    「我身為董事長,已經很大度了。」溫朔哼了一聲,走到門口又忍不住扭頭道:「還有,以後你記得明著暗著多點點她,少在我面前玩兒心機。」

    黃芩芷搖搖頭,略顯無奈地說道:「別把所有人都想得那麼複雜好麼?」

    「嘁,她可是從華遠集團出來的,從底層到高層轉了一圈兒,那就是條成了精的泥鰍。」溫朔認認真真地說道:「你可以不防著她,畢竟有你爸那尊大佛在,她成了精也不敢在你面前作妖,可我身驕肉貴的,不得不防啊。」

    「呸!」黃芩芷啐道:「不要臉!」

    溫朔好似被誇獎了似的,一臉得意,美滋滋地拉開門走了出去。

    幾分鐘後。

    彥雲急匆匆地來到了黃芩芷的辦公室裡。

    看完會議紀要,聽完黃芩芷大概的講述,彥雲仍舊有些難以置信,她略顯無奈地說道:「芩芷,我真不知道是應該欽佩他,還是該輕視他,真的。」

    「因為他不肯借貸,不肯從外部融資?」黃芩芷微笑道。

    「是啊……」彥雲攤開手,一臉不可思議地說道:「他為什麼還要以家庭小作坊的思維,去理解現代公司的發展,與金融之間的關係?」

    黃芩芷對此也不知該如何解釋,道:「但至少,他解決了我們目前面臨的兩個困難。」

    彥雲點頭承認。

    這兩個問題,一是資金,二是公司各負責人直接,不再抱有惰怠甚至刻意抵制的情緒,接下來會同心協力合作,一起為公司的發展努力。

    至於是否真的能解決龐大的資金問題,彥雲已經不擔憂了,剛才粗略看過今晚會議達成的結果後,她心裡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地做出了一個決定:投資入股!

    朔遠快餐店、朔遠網絡技術培訓學校、朔遠網絡信息技術公司,都要入股。

    朔遠軟件開發有限公司沒有在此次增資範圍內,而朔遠控股公司暫時更沒有考慮融資,溫朔把這個盤子捂得很緊,否則,彥雲會毫不猶豫地去借錢投資入股。

    不止是自信,還有對朔遠控股及旗下各公司發展前景看好,對溫朔乃至各公司負責人看好。

    儘管……

    她對溫朔近乎僵化的思維理念有輕視,可她不得不承認,溫朔在公司及友人中,其個人魅力和威望極高,忖度把握人心的手腕相當強,最難得的是,年紀輕輕白手起家有了這般成就的他,能聽取不同意見,不剛愎自用,還可以在出現兩種對立意見時,迅速想出中和的辦法。

    其實彥雲打心眼兒裡感覺不到,這個胖子有什麼個人魅力,更想不明白這傢伙怎麼就有了那麼高的威望!

    可事實擺在眼前,又不得不承認。

    「接下來,我們需要計算出融資額度,並重新計算股份比例。」黃芩芷眼巴巴地看向彥雲。

    「芩芷。」彥雲正色道:「融資和股權重組配置,需要更為專業的人員來完成,所以,你最好還是找你爸,從他那裡借調兩名專業人員……」

    黃芩芷微笑著搖搖頭,道:「彥姐,你對溫朔還是不夠瞭解啊。」

    「嗯?」彥雲一愣。

    「華遠集團旗下任何一家公司的規模,都要比朔遠控股旗下各公司加起來的規模、市值高得多,所以在企業管理、資產配置、股權分配等等各方面,需要更為專業的人員去操作,因為這裡面還要涉及到諸多公司、個人的股權交叉比例,以及稅率、負債等等財務問題。」黃芩芷笑道:「但朔遠控股不同,溫朔也與別人不同,在他的理念中,嗯,至少目前的理念中,需要的是高效、簡潔,他根本不想,更不會去考慮諸多金融、稅率方面的規避問題,因為在他看來,任何可能會帶來隱患、麻煩的行為,都堅決杜絕,他喜歡乾淨利落。」

    彥雲皺眉思忖。

    黃芩芷接著說道:「而各公司的負責人、股東,都已經被溫朔影響得有了這般乾脆利落的性格,所以,你和我,這幾天多受累,大概估算出目前公司的市值,所需融資額度,再細化出股權比重,再算出每一股需要多少錢就可以了。」

    「這,這也太兒戲了吧?」彥雲禁不住反諷了一句:「你剛才還說,任何可能留下隱患、麻煩的行為,都必須杜絕的,公司融資和市值、股權,怎麼能估算呢?」

    「兩碼事,彥姐你其實很清楚的。」黃芩芷忍著笑。

    彥雲無奈了,道:「好吧。」

    她發現自己現在的情緒很混亂,煩躁和無奈中,偏生還有種莫名的驚喜、期許,以及一種對遊戲的興趣。

    本以為朔遠控股及旗下各公司中,好歹還有黃芩芷這樣一位專業的人才,能夠理性地去管理、運營公司的發展,可沒想到,黃芩芷也會在這種問題上,與溫朔,與各股東站在同樣的立場上,行事風格怪異到兒戲。

    小作坊式的粗糙管理、股權分配模式。

    簡化到俗氣的論秤分金銀。

    這是現代化的公司,還是養著一窩土匪的山寨?!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1 16:29
475章 五好學生

    正值秋高氣爽時。

    豫州省駐山市過馬縣豐糧台遺址,位於螺石山西麓的一片丘陵地帶,上世紀八十年代初考古發現後,被完善地保護了下來,周邊植被樹木茂盛,由斷續的人工牆體和林木、丘陵分界,劃出了保護區域,有專人長期駐紮巡邏保護,防止被盜挖。

    周邊有幾個普普通通的村子,農田廣袤,常見孩童嬉戲、農民耕作,村中時有炊煙裊裊生氣,雞犬相聞。

    京大此次田野考古實習的隊伍,駐地就在距離遺址不足二百米的守台村,租下了村委大院裡的十多間房屋,當地鄉政府還特意贊助提供了床鋪、被褥、桌椅等傢俱和日常生活用品,條件簡陋,卻誠意十足。

    從村落中的大多數陳舊的房屋建築,沒有硬化過的坑窪土路面街道,可以看得出,村子的經濟水平很差。

    俗話說窮山惡水出刁民……

    多疑且向來謹小慎微的胖子剛來到守台村時,心裡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句話。

    但他沒有對別人說,手機手錶錢包絕不離身。

    駐地條件的簡陋,對於考古人員來說,是必然要適應並習慣的情況。

    這其實還不算什麼。

    考古隊還採購了帳篷等野營裝備,在豐糧台遺址中選擇地點,有專業人員手把手指導,教會學生們如何搭建這些簡易帳篷、有大的,有小的,還有睡袋……

    每天晚上,都會安排隊員,也有自願者留下住野外的帳篷。

    來之前,胖子自以為有過皖西漢墓考古發掘的高大上經驗,又有參加國際考古學術研討會的高大上資歷,所以還有那麼點兒小小的得意和不屑,畢竟京城的公司正在股權重組和融資的過程中,那麼多事全都牽涉到錢和股權問題,來參加這種小小的田野考古實習,未免有點兒大炮打蒼蠅的感覺。

    可是如果不來的話,學分不夠,也會引起各種非議,出於對自己和楊景斌老師名譽的考慮,他才勉為其難「自降身份」,來到這窮鄉僻壤之地。

    直到田野考古實習開始後,他才逐漸認識到不虛此行……

    首先,學到了野外駐紮的一些生存、生活常識——雖然他自信可以隨時隨地在野外住上幾天也餓不死凍不壞,可能夠更舒適一些,為什麼要受苦?

    其次,考古發掘全然不似他想像中的那麼簡單,不止是挖墳掘墓!

    遺址的發掘,涉及到很多專業知識,技術含量也相當之高。

    豐富的經驗絕非他在皖西漢墓考古發掘,以及西涼漢威參加考古研討會時那般,跟隨著一幫國內外頂尖專家,屁顛顛地聽人家講述高大上的分析、推論。

    考古更多的,是一些基礎性的知識和技術經驗。

    因為任何一項考古,都是從基礎的發掘、勘測開始,沒有大量的前提工作,哪兒有後期的發掘成功?!

    而遺址的發掘,考古工作,主要的目的當然不是挖墳掘墓尋寶賣錢……而是從遺址的點點滴滴中,探索發現當時的人類現實生活與生產的問題,比如那時候的人們怎樣種莊稼,怎樣蓋房子,怎樣做器械等等。

    這類考古發現,會和史書、典籍相互參照,從而得出更為準確的歷史文明。

    九八級考古系本科生,第一次完整地體驗了從布方、發掘到整理、繪圖、編寫報告的全部過程。

    田野考古實習的工作,是枯燥的,是在絕望中尋找希望,抱著期許找到希望的工作。事實上,絕大多數的考古工作者,在野外考古,先期都是在做這種工作。

    平凡、沉默,卻又不凡、高貴著……

    非專業人士,很難想像到這種工作有多麼的艱苦和枯燥——每天下工,拿著小小的手鏟,站在探方邊上,希冀著能夠從這個地方找出房址、牆址、墓葬,哪怕是一個小小的會坑、灶台……但很可能半天的工作後,卻發現只是一個空方,也就是沒有任何文化遺跡,只有自然堆積的現象。

    即便是在這類失望中,也要拿著手鏟,按照考古規程,按照所學的地層學原則,由晚到早地發掘一個探方,在不斷的刮面和幾厘米的厚度用手鏟清理的過程中,發現土質、土色細微的差別,從而判斷出邊界,再繼續不斷地灑水刮面,也許最後還是一場空,也許,會發現某種遺跡。

    平剖結合,遠觀近察!

    考古的八字真言牢記心中,觀遺跡走向範圍,察土色在不同天氣環境、濕度時的細微變化……

    眼觀土質土色,還得用手錯捏,以手感來判斷。

    發現了遺址,就要標號、繪製遺跡的單位平面圖,拍照留下影像資料。

    再接下來,才是考古最重要的環節:清理遺跡。

    同樣的小心翼翼,需要嚴格按照考古的規程、原則,一點點地進行清理,不能破壞已發現的遺跡,更要小心有可能破壞掉土層中掩藏著的另一個遺跡。每完成一部分,就要觀察並繪製平面圖、剖面圖,

    所以,這個過程很長。

    在這期間,還要按照土層位採集出土物和土樣,完成了這一切,才算是完成了一次灰坑的清理。

    而且,在這個過程中還會出現各類特殊狀況,諸如坑套坑、疊壓等等現象,導致發掘區太過複雜,發掘難度難度極大等等,令人經常感覺到眼瞎、手殘……

    隨著田野考古實習一天天過去,胖子早已把來之前心裡那點兒自負和得意拋到了九霄雲外。

    他本就是一個好學者,向來認可「技多不壓身」,更何況這樣的機會確實很難得,就像是花錢上大學似的,如果虛度了大學的光陰,那也忒對不起自己的學費和時光了——再說了,不表現好點兒,又憑什麼以後讓楊景斌老師堂而皇之地開小灶,偏心他,有好事兒向著他?

    抱著這樣的心態,胖子很快成了田野考古實習隊伍中的明星。

    憑藉著修行玄法從而六識敏銳遠超常人,再有修行玄法養成的謹小慎微細緻分析和推斷能力,他在探方、發掘過程中的成績穩居第一!

    最令人驚訝的是,這傢伙在發掘過程中,幾乎沒有出現過任何的細小的失誤!

    他計劃縝密細緻,發掘、清理時動作更是精確無比。

    他繪圖標準、分析報告寫得也是簡練又不失細節,儼然有了專業的高水準——這,得益於皖西漢墓考古發掘、考古學術國際研討會的過程中,死皮賴臉追隨在那些專家的身旁,聆聽教誨,偷師專家們書寫的報告……

    負責帶隊的楊景斌教授,這幾天心裡那個樂啊!

    畢竟考古隊中,教師、專家有好幾人,還有他們各自帶的研究生、留學生!

    當初多少人私下嘀咕著楊景斌以權謀私,把一個沒有沒有真材實料的胖子,硬生生帶著參與了皖西漢墓考古發掘、考古學術國際研討會。

    如今呢?

    有道是事實勝於雄辯,實力勝過狡辯!

    專業知識、現場考古作業的能力,胖子絕對比那些師兄師姐還要強。

    而論及品行……

    那更是沒得說了——胖子每天都會主動要求留在考古現場,睡帳篷,看工地。

    雖說晚上不止胖子一個人在工地,這些考古專業的學生、專家們也不會迷信,害怕什麼魑魅魍魎的虛無之物,可到底是古代遺址,荒郊野外之地,到了夜晚難免會透著陰森森的氣息,膽子再大,也沒誰樂意留在這鬼地方啊。

    所以,胖子每天睡工地,就能讓更多人有了回駐地休息的機會。

    這天後半夜,天空中開始落下了毛毛細雨。

    在單人帳篷中盤膝打坐的胖子,從空靈狀態中回過神兒,掀開瞅了瞅外面細雨迷濛的夜幕,稍稍分析了一番大自然中陰陽五行的配比度,便判斷出,這場不大的秋雨,至少會連續下二十四小時以上。

    「青兒,下雨了還不回來?」溫朔輕聲道。

    咻……

    一道青芒在茫茫夜色和雨幕中閃現,鑽入了玉珮中。

    自從到這片考古遺址之後,胖子之所以慇勤無比地主動要求每天睡工地,把回駐地舒適休息的機會留給別人,其目的,就是為了便於打坐修行,也便於,讓小青能在古代遺址這種獨特的地方,享受「美好」的陰陽五行環境。

    自從上次發現小青生食元神,且滋養出了實質身形之後,胖子每天允許小青生食一點點元神之餘,還會關注檢查小青的身體狀況,以防止出現什麼意外。

    還好,到現在為止並沒有什麼不好的現象發生。

    但溫朔還是覺得,元神乃玄士修行能量之精華,人類陽剛生機勃勃,對於小青來說,長期食用的話,很有可能會出現排斥類的問題。

    而古代遺址這種地方,陰陽五行之中,陰屬性的配比度較高,而且中正平和,最事宜小青遊玩生活。

    在玩耍中汲取陰陽五行,調解其自身的平衡。

    溫朔看得出來,效果很明顯。

    小青化作人形時的身體實質有增強,不過,其體內的陰陽平衡狀態,愈發穩定、平和,甚至於它固有的那種陰煞性質的戾氣,都越來越少了。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1 16:29
476章 樸實的鄉民

    細細查探了一番小青的身體狀況後,溫朔略有些生氣,又有些哭笑不得和寵溺地用意念質問道:「不讓你跑遠了,又到村裡玩兒了是嗎?」

    小青在玉珮中縮成一點,然後探出兩隻小手擺了擺,撒嬌和討好的意思。

    溫朔當即沒了脾氣。

    閨女年齡還小,智力不過相當於四五歲的頑童,正是愛跑愛跳調皮嬉鬧的時候啊。

    養條狗還要時而解開繩索讓它撒歡兒呢。

    更何況女兒呢?!

    「老實交代,是不是遇到什麼古怪的物事了?」溫朔強壓心頭氾濫的父愛,刻意讓自己的氣機中帶有一點點怒意。因為向來心細如髮的他,察覺到小青的身體上,沾染了那麼一絲絲異常的自然五行靈氣。

    有點兒類似於法陣、玄法的氣息。

    其實這種情況很正常。

    尋常社會中,難免會有一些建築物,地質、地形的偶然變化,或者人與人之間的氣機巧合之下,恰好契合天地自然中的某個規律,形成了法陣,也可以稱之為「風水」效應,從而引發某個地方出現短暫的、少許的玄法效應,自然五行靈氣的平衡狀態呈現出一些相對特殊些的變化。

    而這些變化,也確實能影響到人的情緒、身體狀況、氣運等等。

    但這種情況多屬短暫性質,很快就會被大自然融合。

    所以,溫朔其實並不在意這類淺顯的類似於玄法的氣息。

    小青立刻歡快地用意念向他講述,自己在守台村的東南角,某戶人家的院外,感受到了異於周邊的五行靈氣平衡狀態,其中陰陽也略顯失調。

    「以後少往外跑!」溫朔沒好氣地訓了一聲。

    小青就乖乖地答應。

    其實溫朔心裡明白,這丫頭已經被自己慣得……嗯,還算是聽話,就是有那麼一點點野了。

    他實在是捨不得再多訓斥小青,省得把孩子嚇得以後不敢到處跑著玩兒了。

    為人父母者,哪一個不是在矛盾中把孩子教育長大的?

    又怕孩子在外面跑出意外惹禍,又擔心孩子不去外面跑失去了童真的歡笑……

    為人父母,難啊!

    胖子感慨萬千。

    時,天剛濛濛亮。

    細雨如織。

    一道披著雨衣的人影匆匆往這邊走來。

    胖子正坐在帳篷中,隔著掀開一尺多寬的前簾觀秋雨綿綿,見到那人影從遠處走來,心裡倒也不怎麼緊張擔憂。

    因為豐糧台古遺址受國家保護,常年有駐紮此地的安保人員,再者京大考古隊的到來,地方政府更是安排了警察二十四小時值班,所以,只要不是蠢得沒了腦子的盜賊,誰會吃飽撐的到這兒來往槍口上撞?

    六識敏銳的溫朔,很快就從來者的身影上判斷出了是誰。

    守台村村長趙長富,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自從京大考古隊到豐糧台遺址展開田野考古實習之後,趙長富便成為了協助考古隊員工作的民工隊隊長。

    最初認識趙長富時,溫朔只以為這就是個老實巴交,又有膀子力氣的普通農民,帶著大傢伙兒出力打短工掙錢唄,反正守家在地的,考古隊給的工資也高,活兒還不累。但很快溫朔便知道了,趙長富還是守台村的村長!

    村長,帶人幹這種活兒,還當隊長……

    溫朔下意識地就覺得,這傢伙不是個好東西。

    也不能怪溫朔小心眼兒,畢竟他自幼接觸過劉茂和這類人,而趙長富既然是村長,又是四十來歲正值壯年時,身板硬朗得如同一頭豹子般,幹嘛非得來做這個隊長,還親自幹一些體力活兒,這不是搶許多普通村民的錢嘛。

    再說了,村長就要有村長的樣子嘛。

    溫朔甚至在心裡不懷好意地忖度著,趙長富這傢伙,指不定從中剋扣了多少錢呢。

    然而隨著考古實習的進行,溫朔對趙長富的觀感發生了截然不同的變化。

    在遺址上進行的實習考古工作,專業的學生們進行探方、刮面等等細緻的、專業的手工作業,接下來的一些先對重的體力活兒,清理探方,以及積土的清除、挖掘,就需要民工們來做。其實所謂重體力活兒,也只是相對這些學生們來講較重,畢竟他們幹那些精細的活兒也著實不輕鬆,而這些粗重的活計,在常年累月與農田打交道的農民眼裡,算不上什麼……

    也正因為如此,趙長富並未安排村裡的青壯到工地上幹活兒,而是把村裡一些條件差,又年齡偏大,體格卻還行的中老年人,組成了豐糧台遺址考古的民工隊。

    考古隊的負責人最初對此安排還略有不滿,但趙長富的卻堅決保證不會耽誤考古隊的作業進展。

    說白了,趙長富就是在照顧這些中老年人。

    因為他們出去打工,不好找活兒,因為年齡體力的緣故,也扛不住工地上那些需要長時間勞作的重活兒。但是他們做考古現場的這些活兒,還是綽綽有餘的。

    即便如此,趙長富為了讓考古隊滿意,整日裡在工地上忙前忙後不閒著,生怕考古隊有什麼不滿。

    而這些在工地上幹活兒的村民們,每天也會給考古隊員們帶些家裡熬製的薑糖水、綠豆湯,還往工地上送些自家做得各種菜,不要錢……

    一切的一切,都讓考古隊的成員們頗為感動於此地村民們的樸實、勤勞、好客。

    溫朔心裡,更是充滿了自責。

    畢竟剛到這裡的時候,他還琢磨著小心些,窮山惡水出刁民呢。

    「趙村長,今兒來得也忒早了些吧?」溫朔主動招呼著,一邊把前簾掀開一半,道:「快進來,到帳篷裡避避雨……剛才聽著有動靜,我還說是誰呢。」

    趙長富聞聲快步走了過來,卻沒進小小的單人帳篷裡,穿著雨衣的他就站在外面,憨笑道:「這不是下雨了嘛,我尋思著趕緊過來看看,帳篷雖然好,可架不住雨水大了滲進去,尤其是你這小帳篷,沒有床鋪,更不行了。」

    「嗨,這點兒雨不算什麼。」溫朔無所謂地笑道。

    「那可不中。」趙長富從雨衣裡面摸出一件雨衣遞給溫朔:「穿上雨衣,咱倆一起把這小帳篷收起來,大帳篷那邊應該沒事兒。」

    溫朔不好拒絕,只得接過雨衣,在帳篷裡貓著腰把雨衣套上,又把帳篷裡的墊子、薄被捲過好塞進防雨袋中。

    兩人忙活著拆疊帳篷。

    趙長富又說道:「那,下雨了就甭在這兒待著了,你們幾個和我一起回村委會去,這邊兒有人照看著呢,放心吧。」

    「哎,好勒!」

    「今早吃什麼啊?」

    另外三名同學聞聲從大帳篷那邊鑽了出來,要麼撐傘要麼只戴著帽子,不在意那點兒小雨浸淋。

    「連湯麵。」趙長富笑呵呵地說道:「那啥,你們趕緊拾掇拾掇,我先回去了啊,村委會那些房子年數都長了,扛過了夏天,可別秋天的時候再漏雨。」

    言罷,趙長富也不多說,轉身又急匆匆地離開了考古現場。

    過馬縣當地的鄉下,習慣於做一些簡便又營養豐富農家飯,比如農忙時的早上,熬一鍋兩米粥,也就是大米和小米攙和在一起,稀一些,在熬製好後往裡面加入鹽巴、少許醬油,白菜或者青菜,再加入一些提前軋好的乾麵條,打入雞蛋花,味道清香,適口性又特別好。

    盛出來後,依著個人口味加香菜、蔥花、香油、醋……

    胖子在村委大院裡寬闊遮雨的房簷下,坐在板凳上端著碗,和大家一邊閒聊一邊吃,足足吃了三大碗。

    舒坦啊!

    吃飽喝足的胖子摸著肚皮,溜躂著來到村委大院門口的遮雨簷下,頗為享受地望著已然有些泥濘的街道,還有雨中樸實無華的低矮民房,過完中秋卻仍舊綠意盎然的樹木、雜草,感受著鄉野間五行靈氣別有一番的平衡。

    「溫,溫朔同學,吃飽了?」趙村長神情略顯不自然,陪著笑臉走過來輕聲問道,從都裡摸出了一包皺巴巴的香煙。

    溫朔如變戲法般,一甩手也摸出了自己帶著的軟包中華,卻是比趙村長更快抽出了兩顆煙,笑瞇瞇地遞過去一顆:「來,抽我的……」

    「啊,那就抽支好的,抽一支好煙。」趙長富憨笑著把自己手裡兩塊五一包的吉慶揣回口袋,接過溫朔遞來的煙,還舉起湊到鼻子前嗅了嗅,神情感慨地說道:「中華啊,好幾十塊錢一盒吧?嘖……」

    溫朔笑著點點頭,拿打火機先給趙村長點著了,再自己點上,夾著煙的手往前遞了遞,像極了這裡的村民們那種遞煙之後習慣性的小動作——就好像是在酒桌上端杯示意那邊,好像這抽煙,也得一起抽第一口才好?

    「哎哎。」趙村長就點頭,好像還真就應著才抽一口似的。

    下雨的緣故,楊景斌和兩位教師,大多數的學生,趕早帶著些民工們去考古現場做一些維護的工作。

    總得來說,今天休息。

    此刻,剩下不多的學生,都在屋簷下觀雨聊天,負責做飯的兩位村民大媽,正在收拾洗涮碗筷。

    「溫同學。」趙村長好似鼓起了勇氣般,小聲道:「這場雨我估計得下個三兩天,反正你們今天是幹不了活兒的,那個……中午去我家,咱們喝兩盅?」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1 16:30
477章 不一樣的村長

    胖子愕然,心中不由得生出了濃濃的感慨和謙遜:

    「這人啊……

    正如黃芩芷轉達,彥雲私下所說那般,溫董事長的個人魅力,那真是會令許多人不解、嫉妒的。

    沒辦法!

    到哪兒都有人上趕著討好、恭維、結交!」

    想到這裡,溫朔覺得自己更應該低調、謙遜,日常為人行事、言談舉止斷不能傲慢自負,拒人於千里之外,而應該平易近人,於是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四處偷瞄,小聲道:「村長,您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沒,也沒啥事兒。」趙長富說謊都寫在臉上了,搓著手有些緊張和尷尬地說道:「就是,就是想著請你吃頓便飯。」

    溫朔哭笑不得,心裡詫異這位秉性耿直實在的村長,能有什麼事兒,還偏偏找我?不過,有鑒於在豐糧台遺址考古實習這些天,趙村長為人行事確實令人稱道,溫朔心裡也為自己曾經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略有內疚,所以他當即爽快應下:「那還等什麼晌午啊?走,正好我也好這一口兒,我到村裡小賣店買兩瓶酒,隨便弄個花生米,咱倆邊喝邊聊,咋樣?」

    「那感情好,好!」趙村長高興至極,忙不迭點頭,一邊到門房下拿了雨衣和雨傘,把雨傘遞給溫朔,自己穿上了難看的雨衣,往外走著說道:「你可別買酒,要不然讓村裡人知道了,還不得笑話我?」

    「這有什麼好笑話的?」溫朔舉著手邊走邊笑道:「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去你趙村長家喝酒,我還怕人笑話呢。」

    「不中!」趙村長認真道:「咱村兒可不興這個!」

    「客氣太多就見外了。」溫朔理直氣壯地說道:「我有一說一啊趙村長,咱倆的交情還沒到那份兒上……」

    趙長富尷尬不已,只得點頭:「中,中,那就聽你的,聽你的。」

    趙長富的家在村子的東南角。

    村子裡只有一家小賣店,小到溫朔這種大塊頭進去時,還得貓著腰,在裡面轉個身都要小心翼翼的。裡面也著實沒有豐富的日常生活用品,簡單得讓溫朔感覺還不如自己當初在軍訓基地時,蹬著的那輛破三輪車上的品種多。

    不過,這倒是符合守台村的實際情況。

    若非親眼所見,溫朔這個出身於東雲那種小地方的小民,實在是難以想像到,這都跨入二十一世紀了,國內,還是中原大地上,竟然還有如此落後貧窮的地方。

    溫朔看著陳舊的櫃子上擺著的那幾瓶白酒,沒有一樣是帶紙盒包裝的。

    不用問,他也知道沒有一瓶的價格超過十元。

    這酒……

    怎麼喝?

    胖子雖然小氣摳門兒吝嗇,可到底是在京城混跡了兩年多,平時宴請也多是好酒好菜,便是抽煙都一直是中華不離手的主兒了,這類簡簡單單食用酒精勾兌的劣質酒,他實在是下不去口……喝進去都對不起自己的胃啊!

    「小伙子,你想買啥子?」看起來四十多歲的老闆娘坐在破舊的櫃檯後面,織著毛衣不耐煩地問道。

    因為裡面地方小,趙長富又穿著雨衣不方便進去,卻是在門口看著溫朔看來看去為難的模樣,也知道這小賣店裡的酒,實在是入不得這位抽中華煙,從京城來的「貴公子」的眼,心裡愈發難堪,自家也沒有好點兒的酒,早知如此,提前該去鄉里,或者縣裡買兩瓶二三十塊錢一瓶的好酒啊。

    聽得老闆娘話語略有些不耐煩,趙長富趕緊探頭進去說道:「毛孩娘,你家店裡有沒有好點兒的酒啊?」

    「有個屁!」毛孩娘張嘴一句髒話。

    「你,你這娘們兒……」趙長富尷尬不已,道:「溫朔,村裡的小店沒有好點兒的酒,那個啥,咱先去家裡,我一會兒騎車到鄉里買兩瓶好的吧。」

    此刻,溫朔的心裡也是尷尬得不行。

    買,不是!

    不買,也不是。

    毛孩娘聽完這句話,眼珠子骨碌碌一轉,道:「好酒有是有,可貴著勒……平時咱們村也沒人買,也不好擺在外面,萬一讓人偷了咋辦?」

    「你這店裡能有啥好酒?」趙長富哼了一聲,不滿地說道。

    「有你買不起的,窮酸鱉樣的。」

    「哎你這人說話,咋就那麼難聽?我,我咋就買不起了?你有多好的酒?」趙長富氣道。

    毛孩娘冷笑著起身,把手裡的毛線和針重重地放在櫃檯上,道:「我上堂屋拿去,趙長富,你給看著店啊,少一分錢東西我到你家吃,到你家住去!」

    趙長富嚷道:「呸,就你這店裡的東西,人家從京城來的大學生,白送都看不上!」

    「瞎扯勒!」毛孩娘人都到後面院子裡了,嘴上卻吃不得一絲虧:「是防著你趙長富吶!一會兒我把酒拿出來,你可得買,別耍賴!」

    溫朔哭笑不得,趙長富這村長當得……

    和東雲劉家營的劉茂和劉大村長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劉村長在劉家營,那可是能止小兒夜啼的存在!

    村民誰敢對劉大村長不敬?!

    趙長富神情尷尬,訕笑著對溫朔解釋道:「鄉下婆娘,性子潑,讓,讓你見笑了。」

    溫朔微笑著搖搖頭,表示並不介意。

    所謂行萬里路,讀萬卷書……人的見識,不止是走過萬里路,讀過萬卷書就能提升的,重要的還是在看到的同時,能多思多想,瞭解風土人情,認識多面人性。

    連日來見多了守台村村民的淳樸憨厚,沒有那窮山惡水的刁民。

    再看到這位小賣店的毛孩娘,不一定是刁民,卻是典型吃不得一丁點兒虧,連口頭上都不會容讓絲毫,只能、必須佔據上風頭的主兒。

    一樣米養百樣人啊!

    就這性子,也只能在守台村裡開小賣店了,守台村,也只有這一家小賣店。

    走出這個村子到外面更廣闊的地方試試去?!

    保準店舖三天就得關門,還得是被人連打帶砸地逼著關了門。

    很快,毛孩娘快步走了回來,之前的話語一點兒玩笑的意思都沒有,還真就認認真真地檢查了一下櫃檯和櫃子上的物事,確認沒少東西,這才把手裡拎著的一個布兜小心放到桌上,解開布兜,雙手從裡面捧出了一個陶瓷罐。

    「那,這可是好酒啊!」毛孩娘斜睨了溫朔一眼,又看向趙長富,冷笑道:「村長,知道是啥酒不?」

    趙長富立刻想到了什麼,忙不迭擺手道:「毛孩娘,你這不是胡鬧嘛,咱,咱村誰家能喝這麼死貴的玩意兒……行了行了,你趕緊拿回去,別不小心摔了。」他抬手指向櫃上擺著的那幾瓶就,一隻手從褲兜裡掏錢,道:「那啥,我買兩瓶駐山大曲,十塊錢一瓶對吧?」

    「不行!」毛孩娘一瞪眼,喝道:「你說我家沒好酒,就給你拿出來了,你又不買,這算啥子?人家老話說財不露白,俺家有好酒讓人知道了,放在家裡還能安省麼?所以啊,村長你今天必須把這酒買走……」

    「你,哪有你這樣的。」趙長富尷尬道:「這酒是你家老轱轆要工錢時頂回來的,這不算。」

    「要賬頂回來的就不是酒了?」

    「它是酒,可忒貴啊!」

    「那你咋就說俺店裡沒好酒的?」毛孩娘掐著腰大聲地嚷嚷起來:「感情你大村長就這麼欺負人的啊?敗壞俺家小賣店的名聲,砸我們家招牌……」

    這一嚷嚷不要緊,雖然下著小雨,可還是引得對面和隔壁的村民們走出家門,站在街上看熱鬧。

    溫朔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主兒了,可他還真沒想到過,這世上強買強賣的生意,還能出現在這樣的環境,這樣的人,這樣的情況下,著實有趣。

    那酒,確實是好酒——陶瓷罐的酒鬼,溫朔知道在商場裡賣四百多一罐。

    若非之前說出是毛孩娘自家男人在外面頂賬拿回來的,在這個貧窮的農村裡看到這樣一罐酒,溫朔幾乎不需要細看,就敢肯定是假酒了。

    稍作思忖,看那婆娘眼神餘光時不時往他臉上瞄,還略顯緊張的樣子,溫朔便知道了是怎麼回事兒。

    其實趙村長不買這酒,她頂天就是破口大罵吵一架,讓趙長富在街坊鄰居面前丟臉罷了,還真敢強買強賣騎到趙長富脖子上拉屎?

    之所以這麼撒潑耍賴,說到底,是希冀著這位從京城來,玉樹臨風的帥小伙子,能抹不開面子出錢買走這罐酒——對於這樣的農村家庭來說,這罐酒擺在家裡一輩子也捨不得喝,賣也找不到地方賣!

    唯獨換成錢才最實際。

    想法談不上多可惡,就是方法著實令人噁心。

    好在這刁蠻的婆娘並未直接針對胖子,而是對趙長富撒潑,所以心情一直都不錯的胖子,倒也不至於生氣,反而很樂意幫襯趙村長一把。

    他微笑著抬手擺了擺。

    那婆娘果然立刻閉嘴,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他。

    「這酒,你打算賣多少錢?」胖子微笑問道。

    「啊?」毛孩娘沒見過世面,哪兒知道這酒到底值多少錢,當初自家男人也是沒辦法,不拿酒就什麼都拿不到,所以乾脆拿了一罐酒回來,還說那個包工頭其實人不錯,也是被人騙了沒拿到工錢,為了還工人的錢,他把家當都給賣了。

    為此,毛孩娘還和自家男人吵了好幾次,罵他沒出息,被人騙了還替人說好話。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11 16:30
478章 差距

    刁民的本性,讓毛孩娘很快有了答案,當初這罐酒頂賬是三百塊錢工資,所以她咬咬牙,梗著脖子說道:「這罐酒,賣六百塊錢!」

    「毛孩娘你想掙錢想瘋了吧?」趙長富哼聲道:「啥破酒能值六百塊?也不想想這酒是咋來的……用腳後跟都能想得到,一百塊錢的東西,頂賬就能頂一千,咋的?老轱轆被人坑了錢,換一罐破酒拿回家裡當寶貝放了四五年,憋出火來,就想從我這兒找補貼了?」

    說罷,趙長富伸手拉著溫朔就要走。

    毛孩娘見狀,當即扯開嗓門兒罵了起來:「趙長富你個驢-操的玩意兒,這村長還想不想幹啦?!」

    「誰他媽愛當誰當!」趙長富也火了,怒道:「毛孩娘你把嘴巴放乾淨點兒,咋的,你訛人還訛到我頭上了?要不是看在老轱轆的份兒上……」

    話剛說到這兒,一個五大三粗的中年漢子從外面走了進來,喝道:「趙長富,你甭看我的面子,我看你能咋的?」

    原來,這漢子便是毛孩娘的男人,綽號老轱轆。

    趙長富瞪著眼說道:「老轱轆,你來得正好,我帶著人京城來的大學生,到你家店裡想買瓶酒,尋思著店裡沒啥好酒,就一句話的事兒,你婆娘把這罐子酒拿出來,非得讓我出六百塊錢買走,這是人幹的事兒嗎?」

    老轱轆一愣,看向自家婆娘。

    毛孩娘梗著脖子瞪著眼嚷道:「那你就別說俺家店裡沒好酒啊,拿出來了你又不買,這不是作弄人嘛!」

    「你聽聽,你聽聽……」趙長富氣得直哆嗦。

    老轱轆本想說兩句公平話,結果被媳婦兒狠狠地瞪了一眼,當即紅著臉粗聲粗氣地說道:「那你也不能在我家店裡說些耍橫的話,咋的,村長了不起啊?」

    「哎我說老轱轆,你……」趙長富徹底無語了。

    溫朔早已縮到角落裡站好,面帶微笑地看戲,對於那刁蠻婆娘時不時瞄過來的眼神,裝作沒看見。

    終於,他也沒心思再看下去了,上前一步微笑著說道:「別吵吵了,這種酒我見過,也知道價位是多少……五年前,嗯,三百塊錢吧,如果你們賣,我買了。」

    小店裡立刻安靜了下來。

    外面站著的人也都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京城來的人,都這麼有錢嗎?

    一個還是學生的年輕小伙子,張口就願意花三百錢買一罐酒,那是小罐,裡面也就是一斤的量,別說一斤了,就是五斤酒,也不能值三百塊錢啊。

    誰傻了才花三百塊錢買一斤酒呢。

    老轱轆顯然動了心,他有些激動地搓著手露出笑容,正想要答應下來,又想到了什麼,趕緊看向媳婦兒。

    毛孩娘也是一臉驚喜,但刁民的狡猾讓她多了份心思,板著臉說道:「那可不中,別說當初頂賬六百塊錢俺們不能吃虧賣,這全天下誰不知道,好酒是放的時間越長就越好,也就更貴了唄,大兄弟,六百塊錢我們可沒多要。」

    溫朔笑了笑,道:「算不上好酒,當然,你們可能認為是好酒好酒。但我在京城可從來不喝這種酒,平時只喝茅台和五糧液,剛才說要買,也是不想讓趙村長為難,沒必要因為一罐酒與人爭執,其實我個人,並不喜歡酒鬼的那股子味兒,而且這酒的檔次還不夠……」

    啥?

    所有人都懵了!

    窮鄉僻壤之地,雖然對於諸多國內名貴的白酒品牌知道的並不多,可茅台和五糧液,還是如雷貫耳的。

    這白白淨淨的年輕胖子,竟然說好幾百塊錢一斤的酒,檔次不夠,他平時不喜歡喝,只喝茅台和五糧液?!

    當然了,胖子是在吹牛……

    可他在這幫沒有什麼見識的村民們面前,還真就吹得起這個牛。

    換句話說,唬得住人!

    「我有錢,也捨得花錢,但我從來不做冤大頭!」溫朔笑瞇瞇地說道:「既然不肯賣,那咱這就算是做生意沒談攏,俗話說買賣不成仁義在,就別吵吵了。」

    言罷,他抬手一拍趙村長的肩膀,轉身就往外走。

    「哎,哎等等等等。」

    毛孩娘一下子傻眼了,她雖然刁蠻敢於撒潑耍橫,可那是在村裡人,在街坊四鄰的面前。

    但在這個白白淨淨,滿臉掛笑說話溫和的年輕人面前,卻不敢撒潑,以至於溫朔說完這番話之後,她連對趙長富撒潑的膽子都沒有了——剛才這有錢的胖子可是說了,他是不想讓趙村長為難,那就是向著趙長富啊!

    溫朔停步,扭頭看向毛孩娘,目光凌厲如刀,卻仍舊是面帶笑容。

    毛孩娘駭了一跳。

    五大三粗的老轱轆,也不由得緊張起來,卻發自本能地橫身擋住了妻子,直視著溫朔。

    「那啥,算了算了,三百塊錢,賣了!」毛孩娘尷尬不已地揮揮手,道:「就當是犒勞考古隊的,俺們鄉下也沒啥好東西招待,是吧?」

    話說得好聽,一邊把那罐酒小心翼翼地裝進精緻的布兜裡,雙手走了過來。

    溫朔掏出錢來,數出三張百元大鈔遞給老轱轆,然後一手很隨意地接過了布兜上的束口繩頭,就那麼拎著轉身往外走去。門口看熱鬧的街坊,趕緊後退讓開,離溫朔遠遠的——好嘛,可別碰著了那罐酒。

    碰壞了賠不起的!

    三百塊錢!

    村裡青壯在縣裡、城裡工地山幹活兒,每天累死累活,撐死了一個月六百塊錢工資!

    大多數,一個月只能掙三四百塊!

    更不要說留在村裡種地,偶爾打零工的人了……

    在考古隊那邊兒幫忙幹活兒的,一天七塊錢,就著,大家還都爭著搶著想去,為此沒能去成的人,私底下可沒少罵趙長富這傢伙偏心。

    拎著這罐酒,享受著村民們無限仰慕的目光,胖子心裡剛剛浮起的那麼一點點吝嗇到肉痛的感覺,瞬間消失不見——這錢,該花的時候就得花啊。

    三百塊錢而已。

    如果讓這些人知道,胖爺腕上帶著的一塊手錶十萬塊……

    他媽的,全村村民會不會晚上集合去豐糧台遺址,把胖爺給撕碎了?

    財不露白的古訓都給忘了!

    胖子心裡美滋滋的,虛榮心爆棚地暗暗埋怨著自己墮落了,太高調了,以後一定要多注意,要低調,這樣的毛病可不能慣著,敗家啊!

    「溫,溫朔,你看這事兒弄的,哎呀,還讓你破費了……」趙長富一臉尷尬和歉疚,他穿著雨衣,一手替溫朔撐著傘,恭恭敬敬點頭哈腰。

    「小事,不足掛齒。」溫朔擺擺手,又掏出煙抖出過濾嘴往趙長富面前一遞。

    「哎哎,這……」趙長富很沒出息地猶豫著接過煙來,心道自己還真是多慮了,人家溫朔抽一包煙都要好幾十塊,這三百塊錢買瓶酒,確實算不得什麼。

    溫朔自顧自點上一支,心裡琢磨著,也是自我安慰著:「五年前頂賬拿回的酒,且不說在原先那人家裡放了多久,僅是在老轱轆家就放了五年,多少還是能升點兒價值吧?這且不說,目前市場同款的酒賣四百塊,自己還賺一百。」

    瞧著趙長富神色間的欽佩和羨慕,胖子暗暗啐了一口:「呸,老子才不在乎賺錢與否,百八十塊那也叫錢?」

    「老子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是仗義!」

    「這是順手牽羊,摟草打兔子……這酒留在老轱轆家,糟踐了!」

    ……

    說話間,兩人已然來到了村東南的那條巷前。

    村東南的街巷雖然也沒有硬化路面,卻是鋪了黑渣、碎石子亂七八糟的,但好歹平整且在下雨時不至於泥濘。周邊的房屋、院牆、門樓,相較於村裡也要整齊高大得多,一看就是近幾年新蓋的房子。

    「喏,盡頭上就是我家。」趙長富憨憨地指著巷子的盡頭說道。

    巷子不深,盡頭便是農田了。

    而且這條南北向的巷子裡,也只有五戶人家,東側三三戶,西側兩戶。

    趙長富的家,在東側,盡頭的最後一家。

    「唔,不錯嘛。」溫朔笑瞇瞇地說道:「這邊兩條巷子得有十幾戶,比村裡的條件要好得多。」

    「新蓋的,還行。」趙長富神色間閃過一抹自責和內疚,像是面對下來視察的領導般,老老實實地說道:「我這個村長沒當好,不能帶領鄉親們致富,唉。」

    溫朔哭笑不得地跟著趙長富走進了巷子,然後沒有絲毫徵兆地停下了腳步,微微皺眉。

    「怎麼了?」趙長富詫異道。

    「哦,沒事兒。」溫朔恢復了笑瞇瞇的神情,一邊往裡走,一邊滿是好奇地四下打量著。

    待走到趙長富的家門口時,溫朔再次停下腳步,往南面一望無垠的農田中眺望了一番,快到秋收的季節了,遍野水稻金黃中夾雜著少許綠色,稻穗沉甸甸的,在淅淅瀝瀝的小雨中,彰顯著豐年的喜慶。

    扭頭再回望這條巷子,溫朔心裡面,已然知道了趙長富為什麼會很突兀地請他來家裡喝酒。

    想必,趙長富的家人身子骨弱,常年多病吧?

    只是不知道,趙長富又是如何知道,胖爺我有這俗世仙人的本領,能幫得了他和他的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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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的高雄人,但是心裡想回台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