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俗世地仙 作者︰短刃 (連載中)

 
as000538 2018-8-12 14:06:4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9 465947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5 21:57
429章 紅塵何處無玄機?

    清晨,天剛濛濛亮。

    昨晚就已經在護理阿姨的幫助下,換上病號服的徐芳悄然起床,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去,生怕打攪了盤膝在地,看起來正沉浸於夢境中的溫朔。

    她輕緩開門,小步走了出去。

    溫朔睜開眼睛,瞄了眼半開的房門,臉頰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他確定,短時間內徐芳的病症不會發作。

    所以他剛才知道徐芳起床了,卻要裝作未醒——人有三急,如果自己聽到動靜就趕緊睜開眼詢問徐芳,起身慇勤地幫助她,反倒會讓徐芳難堪的。

    外間,在沙發上打盹的護理阿姨豁然睜開眼睛,急忙起身詢問:「徐小姐,您這是要去做什麼?」

    「啊!」徐芳駭了一跳,隨即抬手豎起食指在嘴邊,做出噓聲,示意護理阿姨小聲些,別打攪了正在睡覺的溫朔,然後輕聲道:「我要去衛生間。」

    護理阿姨立刻明白,微笑著先行走到獨立衛生間旁,打開門道:「在這裡。」

    「謝謝。」徐芳臉頰紅紅的。

    站在門外,護理阿姨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多年來做護理工作,什麼樣的病人都遇到過,有癱瘓的老人、骨折的傷者、抑鬱症患者、狂躁症患者……如徐芳這樣的精神病患者當然也有,不發病時,和正常人無異,突然發病時,卻比狂躁症、精神分裂症的病人還可怕。

    護理這類病人,說輕鬆還真是輕鬆,畢竟很多時候她就是個正常人,甚至在醫院裡護理的過程中,一直有藥物及各種診療手段控制著,基本不犯病。

    可要說累,還真是心累啊!

    因為你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突然間發病了,稍有疏忽造成了損失,作為護理人員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可以說,護理這樣的病人,時刻都要懸著一顆心。

    偏偏這類病人,又最容易讓護理人員放鬆警惕。

    現在自己所面對的這個女孩,是那麼年輕,雖然因病消瘦,昨晚幫她換衣服時,還能看到身上的刀傷疤痕,但,這一切都無法遮掩她的美麗,那雙眸子在意識清醒的時候是那麼的明亮,長長彎彎的睫毛、光滑白皙的肌膚,挺翹的鼻樑,小小的嘴唇……越是美麗,在遭受到災難時,越容易令人同情、感傷。

    那個白白胖胖,很有禮貌的男孩子,是她的什麼人?

    雖然口中喚著芳姐,但顯然沒有親屬關係,他是那麼的溫和細心,方方面面都想得很周到。

    過了一會兒。

    徐芳從衛生間出來,阿姨跟隨在側,準備陪她進病房時,被她小翼地抬手制止,指了指裡面,小聲道:「他在睡覺,別吵醒了他。」

    「哦。」阿姨趕緊微笑著點點頭。

    恰此時,病房裡傳出了溫朔訝異的聲音:「哎呀,芳姐……」隨著這一聲輕呼,半敞著的房門打開,胖子魁梧的身軀幾乎把整個房門擋住,一眼看到徐芳,胖子好似鬆了口氣般,立刻面帶笑容道:「芳姐,你起床了?」

    「啊。」徐芳略顯尷尬地應了一聲,旋即紅著臉低下頭,小聲道:「對不起,吵醒你了。」

    「沒有沒有……」溫朔樂呵呵地說道:「餓嗎?我去給你買飯吃。」

    「不餓。」徐芳蚊吟般搖搖頭。

    溫朔想了想,道:「那,咱們出去遛遛彎兒?」

    「哦。」

    「阿姨,麻煩您幫忙買些早點,大約半小時到四十分鐘吧,我們回來吃早飯,好嗎?」溫朔又對護理阿姨說道。

    「沒問題先生。」

    溫朔立刻掏出一張百元鈔票遞過去:「阿姨,把您的那一份也買了,咱們一起吃。」

    「謝謝。」

    ……

    相比絕大多數的醫院來講,中海精神衛生中心醫院的環境,應該算得上非常好了。離開住院部大樓,走過停車區,再往遠處走,便是繁茂的樹木,青青的草坪,有假山假石,有碎石小徑,有小小的亭台、木製長廊。

    鮮花、青草、樹木、小橋流水……

    溫朔覺得,這裡更像是一處療養院。

    清晨時分,不止是徐芳一個穿著病號服的住院患者,在溫朔的陪同下遛彎兒。目光向遠處、四周隨意觀覽一圈兒,便發現至少有十多名穿著病號服的患者,在家屬或護理人員的陪同下,安靜地、舒適地散步。

    和徐芳隨意地閒聊著有的沒的,溫朔一心二用,時不時會把目光看向東北角的那棟六層高的大樓。

    那裡,住著一個奇怪的人。

    溫朔很想馬上見到他,看看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能夠感應到他的氣機,並通過氣機向他傳遞語言訊息。

    回到病房時,馬有城和陳世傑已經買了些早點送來,與護理阿姨買的早點,全都放在了病房外間的餐桌上,這讓護理阿姨滿臉歉意地向溫朔解釋:「溫先生,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馬先生買來了早點,之前……」

    「不要緊,吃不完的放冰箱裡,中午再吃。」溫朔笑著擺了擺手。

    護理阿姨怔了怔,趕緊點頭應下。

    她知道,這些都是有錢、有地位的人物,不然也不能大半夜來住院,還驚動了院長、孫主任親自安排入院,連夜為病人會診。而且,溫朔的表現也非常的紳士禮貌、大方得體,所以,當溫朔說出把吃不完的早點放入冰箱,中午再吃時,這位阿姨難免會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在她的認知中,但凡捨得請專業護理人員的家庭,對剩飯只有一種態度——扔!

    胖子當然不會去注意並思忖這位阿姨的反應,以及她眼神中的詫異,吩咐阿姨拿了幾份精美的生煎、小籠包、餛飩,到裡間病房的小桌前,陪同徐芳吃早飯,他則是留在外間,和馬有城、陳世傑一邊閒聊一邊吃飯。

    這樣一個小小的細節,讓所有人都暗暗讚賞溫朔的心細如髮。

    早飯還未吃完,宋老就打來電話,他上午要先開個會,十點半才能趕到精神衛生中心醫院。

    知道了宋老要到十點半才來,馬有城也就不待溫朔吃完飯,便告辭,要去會幾個住在中海的老朋友,臨走前認真地,小聲地說道:「什麼時候治療,一定要提前通知我。還有,和宋老打個招呼,也省得到時候宋老不樂意,把我從手術室或者病房裡,給趕出去。」

    溫朔笑著應了下來。

    很快,徐從軍也打來了電話,他送老太太回到東雲大姐家,安頓好之後,就又連夜趕赴京城國際機場,乘坐早上九點多的航班,預計中午之前應該能到醫院。

    如此一來,上午基本沒什麼事兒。

    飯後,溫朔到樓下抽煙的時候,尋思著反正有護理阿姨在病房中照料,而且徐芳現在的狀態不錯,短時間內不會犯病,自己閒著也是閒著,乾脆去找找那個人吧。

    但等他慢慢悠悠來到那棟住院樓,邁步進入大廳時,發現無論是醫護人員,還是病人、或是病患家屬看向自己那怪異的眼神時,才豁然意識到,自己還是太唐突了——這裡,是他媽的精神衛生中心醫院,住院的患者都是精神病人!

    而且這棟樓裡居住的,顯然都是嚴重的精神病患者。

    裡面時不時都會傳來淒厲的尖叫聲、憤怒的吼叫吵罵聲、鬼哭狼嚎的哭聲……

    所以,溫朔這樣一個陌生的面孔,突然出現在這棟樓前,自然會引起旁人的注意和詫異。

    如果他再貿然進去到處亂逛,肯定會被趕出來的。

    稍作思忖後,他轉身走出了這棟住院樓。

    就像是,一個來醫院探望患者的人,走錯了住院樓。

    身後的住院大樓內,不知道從哪一層傳來了雄渾嘹亮的清唱聲:「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溫朔心有所觸,闔目靜立聆聽。

    能在這種環境下,在這樣一個時間段裡,大聲清唱這麼一首歌的,只有精神病患者。

    僅憑這副好嗓子,發自肺腑動了真情的演唱……

    精神病人,似乎比更多尋常人,要優秀得多吧?

    溫朔只覺得腦海中靈光一閃,似乎捕捉到了什麼極為關鍵的東西,卻如流星般從指縫間電光石火般劃過,再想去抓時,卻已經杳然無蹤。

    他睜開眼,輕輕歎了口氣,卻並未強求什麼。扭頭看了眼那棟樓,正好看到一隊大概三十多名精神病患者,在幾名醫護人員的引領看護下,拍著整齊的隊列,齊刷刷地喊著一二一的號子,從樓內走出來,向不遠處的小操場走去。

    再回到徐芳住的病房時,趙院長和孫主任、朱主任都已經在病房裡了。

    很顯然,他們剛剛和徐芳談過話,對於徐芳目前的狀態,還是較為滿意的。雖然,徐芳仍舊做不到像是和溫朔談話那般,與醫生交談,但至少,她的神色間,她時而點頭、搖頭、強笑這些回應,足以表示她的意識很清醒。

    「還不錯,看起來比昨晚上來時還要好,那暫時就先不用藥了。」趙院長微笑著說道:「宋老已經打過電話,十點半到我們醫院,溫先生,你看,咱們是在病房裡就診,還是到專門的診療室?」

    「就現在這裡吧,盡量不給醫院添麻煩。」溫朔謙和道:「如果有必要了,咱們再安排,您看……」

    「好,聽你的。」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5 21:57
430章 簡單的問診

    快十點半了。

    住院部大門外的台階下,趙院長、朱開平、孫主任等一眾醫院負責人,都站在炎炎烈日下,翹首以盼。

    大門寬闊的遮雨棚下,溫朔倚著粗實的沁涼門柱,坐在欄台上,欄台左側下方的草坪中,放著一個垃圾桶,他叼著一顆煙,神色悠閒地看著那些「曬太陽」的人。

    他覺得醫院這些人很無趣,宋老又不是什麼權勢彪炳的封疆大吏,擺出如此恭敬的迎接態勢,有意義麼?

    遮雨棚下陰涼地兒一站,車來了再下去迎接,不也一樣嘛。

    溫朔很聰明,很現實,卻並不知道這裡面的諸多門道——雖然誰都清楚,這樣的恭敬姿態不一定能讓宋老這類人物高興,甚至還會引起反感,但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如此姿態都擺出來了,院方某些細節方面沒有考慮周到了,宋老院士總不好再去怪罪,院方的負責人,尤其是朱開平、孫主任這類醫生,請宋老在專業方面指點一二,或者乾脆就厚著臉皮跟在旁邊觀摩、傾聽學習的話,宋老也不好趕人走嘛。

    一輛黑色奧迪A6緩緩駛來。

    趙院長等人立刻從台階下快步走到遮雨棚下,抬手示意轎車往遮雨棚下行駛。

    溫朔這才將煙蒂按滅在垃圾桶上的熄煙處,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塵土。

    奧迪轎車沿著斜坡駛到了遮雨棚下。

    坐在副駕位置的隨從迅速下車,打開後側車門,一手扶著車頂,一手虛遮上方。

    穿著白色襯衣,頭髮花白的宋老院士,面帶微笑地從車上下來。

    溫朔咧開嘴笑嘻嘻地邁步上前,卻在剎那間被疾步上前的眾人給擋住,擠得後退了兩步,頓時一臉錯愕和哭笑不得地看著趙院長、朱開平等人,神情激動、熱情地上前和宋老院士打招呼、雙手伸出……

    一時間問候聲不斷。

    宋老院士神情和藹地微笑著與眾人一一握手,在趙院長的介紹下,不斷地向前來迎接的人握手、點頭。

    溫朔站在圈外,不禁感慨萬千:「現實啊!」

    看看手錶,宋老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兩分鐘。

    對於尋常人來說,早到、晚到十幾、二十幾分鐘,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等待者自然也不會因為對方早到或者晚到的那點兒時間,去多想些啥。

    但宋釗生能提前趕到,哪怕是一分鐘,都會讓趙院長、朱開平、孫主任,乃至溫朔,都不由得心生出更多的尊敬和讚賞:「由此可見,宋老院士一點兒都不拿架子,平易近人,如約而至……」等等等等。

    為什麼?

    因為宋老是院士,他的時間是寶貴的!

    一番熱情激動的寒暄問候之後,宋釗生在眾人的簇擁下,往樓內走去,一邊招手把人群外的胖子叫到了身旁,微笑著問道:「胖子,病人現在狀況怎麼樣?」

    「昨晚發作了一次,但很快就恢復了,目前挺好的。」溫朔認真地回答道:「她現在屬於是間歇性會發作,而且發作時的症狀時輕時重。」

    「唔。」宋老點點頭。

    趙院長恭敬地說道:「之前我們考慮為徐小姐少劑量用藥控制病情的,但徵求了溫先生的意見之後,他認為症狀不太嚴重,還是等您來做出診斷後,我們再就下一步的治療方案,徵求您的意見和指導。」

    「趙院長啊,溫朔應該已經把我的想法和你講過了。」宋釗生微笑道:「這次,算是給你們醫院添麻煩咯。」

    「不敢不敢。」趙賀露出誠惶誠恐之色,道:「您能來我們醫院,我們求之不得,正好,也是給了我們醫院學習的機會嘛,還望宋老不吝教導。」

    如此赤-裸裸的馬屁,一位三甲醫院院長當著眾人的面自然而然地說出口,令幾乎能達到寒暑不侵境界的溫朔,都禁不住渾身起雞皮疙瘩,可看看所有人的神情,包括宋釗生院士,都是一臉的理所當然,毫無不適……

    這讓很有自知之明,一向覺得自己臉皮薄的溫朔,暗暗感慨自責,境界不夠,臉皮太薄,所以這麼多年,自己才會在這個現實的社會裡吃了太多的虧。

    若非如此,又豈會多年來飽受欺凌,貧困至今……

    又能怪得誰來?!

    走到病房門口時,宋老忽然停步,微笑著對眾人說道:「大家先去忙工作吧,我們這麼多人進去,對精神病人的情緒會有影響。趙院長,麻煩你安排一個合適的辦公室或者會議室,一會兒我看完病人,和朱主任、孫主任討論一下關於徐小姐病情的治療方案,怎麼樣?」

    「好好,沒問題。」趙院長立刻答應,揮手示意眾人先行離去。

    宋老一番話說得客氣,也讓這些人吃了定心丸。

    會和你們探討的,會盡量滿足大家的想法。

    溫朔暗暗欽佩,果然老奸巨猾,哦,應該是人老成精?反正宋老的水平果然高明。

    推開門進入病房,溫朔示意護理阿姨到外面等待,然後陪著宋老走進了病房的裡間。徐芳背對著門口,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望著窗外晴朗的天空。

    房間裡很安靜。

    「芳姐。」溫朔輕輕喚了一聲。

    「嗯。」徐芳應聲,面帶微笑扭頭看了他一眼,發現胖子身旁跟著一位白髮蒼蒼、卻精神矍鑠的老人,忽而便心生怯羞之意,急忙扭過頭去。

    溫朔向宋老抱以歉意的笑容,繼而走過去,站在了徐芳的身旁,俯身輕聲道:「芳姐,忘了昨天晚上我和你說過的那些話嗎?你應該向宋老打招呼的,這是最基本的禮貌……唔,對不起,是我的錯,沒有及時向你做介紹,這位就是我國醫學界知名的院士,宋釗生老先生。」

    徐芳臉頰微紅,露出歉意的神情,扭頭有些牽強地小聲說道:「宋……爺爺,您好。」

    「你不像一個病人,或者說,你的病症很輕微,更像是一個靦腆、內向的女孩子。」宋老微笑著走過去,道:「徐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回答我幾個問題嗎?」

    徐芳看了看溫朔,後者對她抱以鼓勵的笑容。

    徐芳輕輕點頭。

    「芳姐,你到床上躺下吧,方便宋老為你問診。」溫朔輕聲說道。

    考慮到精神病患者的病症發作時,容易出現各類不穩定情緒,為了盡可能避免患者受傷,醫院財物受損,精神病患者的病房裡,床、櫃子、椅子全都是固定的。就連外間的沙發、茶几、也都牢牢固定著,一般情況下,即便是監護人在場,患者也很難接觸到如水杯之類的物件。

    「不用,我坐這兒就挺好,你坐著吧。」宋老微笑著坐在了床邊,極具親和之意,道:「我和溫朔是忘年交,老朋友咯!他呢,和你爸是朋友,和你也是朋友,所以咱們之間都是朋友,不必太見外。你也不用把我當什麼院士、神醫,別想太多,就當做朋友之間聊一些家常話。」

    徐芳又看向溫朔。

    「你看,我就說吧,宋老這人特別好。」溫朔笑瞇瞇地說道:「咱倆昨晚上不是聊得挺好嗎?和宋老之間,也大可以敞開了聊,別緊張。」

    「哦。」徐芳輕輕地應了一聲,神色間還有些怯怯的。

    其實剛才宋老一番話,徐芳在京城就醫的那幾天,沒少聽到過類似的話語,心理醫生多半都會用這種方式開始聊天的。宋老與眾不同的是,他那麼隨意地往床邊上一坐,把院士、醫生的光環卸下了一大半。

    真就像是家裡的老人,沒什麼講究,怎麼舒服、怎麼方便怎麼來。

    「來,我先為你把把脈。」宋老和藹道。

    「哦。」徐芳轉過身,把手抬起,慢慢遞了過去,卻是被宋老輕輕捏住腕脈,然後緩緩放在了腿上,溫和道:「別緊張,放輕鬆就好。」

    徐芳有些語無倫次地低聲道:「謝謝。」

    「那,到中海住了一晚上,說說看,是這家醫院好,還是在京城的那家醫院好一些?」宋老不僅神情和藹,便是說話時,他的語氣、語句、聲音,都令人舒適。

    徐芳遲疑了一會兒,低聲道:「差不多吧?」

    「要我說,中海這家醫院相比京城的要好一些,大概因為我住在中海,所以自然而然帶有一些偏見吧?」宋老這句話說得很不以為然,又理所當然。

    「哦。」徐芳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宋老向溫朔遞了個眼色,溫朔立刻撇嘴說道:「得了吧,和京城比差遠咯,昨晚上我們辦理入院,差點兒被值班醫生給趕出去……」

    「嗯,我聽說了。」宋老微笑問道:「徐小姐,昨晚發生那樣的事,害怕了嗎?」

    徐芳看了眼溫朔,然後小聲道:「有一點點害怕。」

    「也許你的父親在身邊,就不會害怕了吧?」

    「嗯。」

    「溫朔,徐局長什麼時候到?」

    「中午應該差不多。」溫朔看了看腕表,道:「現在都快下飛機了。」

    宋老一邊為徐芳把脈,一邊察言觀色,和藹道:「等你爸來了,正好讓他替溫朔照顧你。」

    「啊?」徐芳抬頭看向溫朔,又看向宋老,然後低下了頭。

    宋老微微一笑。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6 17:56
431章 專業和更專業

    宋釗生與徐芳之間的談話,就是如此簡單、淺白到如春雨潤物,淡得好似沒有一丁點兒的意義所在,甚至對於尋常人來講,都不稀得搭理這種話茬。

    但就是如此平淡的話語,去因為宋釗生的身份、年齡所在,加之他的平和,令徐芳即便是不想開口,也不好意思一直無聲,只得用簡單的「哦」「啊」或者點頭、搖頭回應,接著,在不知不覺中回復的字數開始變多,形成一句,兩句,漸漸的,她的話語越來越主動,從回答到疑問,再到真正意義上的談話……莫說是徐芳本人了,就連本該旁觀者清的溫朔,起先也稀里糊塗地沒察覺到絲毫異樣。

    直到徐芳談及溫朔,並誇讚他這個人挺好時,胖子才回過味兒來,不禁瞠目結舌。

    怎麼就相談甚歡了呢?

    這老頭兒會妖術?!

    看看時間,從見面坐下,到現在僅僅過去半個小時——這老傢伙如果出去騙錢,絕對是頂尖的騙子,那種把人賣了還得讓人幫他數錢的高手!

    「小徐啊,我得去和醫院這些醫生們好好交流一下,不能給你用藥,你的病情不至於用藥,挺好的。」宋釗生微笑著結束了兩人之間的談話,起身道:「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需要在這裡住上幾天,我平時比較忙,只有晚上能抽出些時間,過來為你做針療或灸療。」

    「哦,好的。」徐芳起身,臉頰微紅地表達謝意:「給您添麻煩了。」

    宋釗生開懷笑道:「讓溫朔替你還這份人情債就好。」

    徐芳臉頰愈紅,如一顆熟透的蘋果。

    「芳姐,我和宋老一起去。」溫朔趕緊說道:「你躺下休息一會兒吧,啊。」

    「嗯。」

    走出病房,溫朔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讚道:「老爺子,您可真是活神仙啊!」

    「溫朔啊。」宋老輕輕歎了口氣,神色凝重地說道:「你別看她現在的狀態很好,事實上,她的病症很重。你之前在電話中講述了她發作時的症狀,昨晚上也有輕微的發作,我猜測,應該是你以玄法強行壓制,雖然我不知道,也不懂玄法是如何做到的,但,不是什麼好的現象。」

    溫朔詫異道:「她看起來精神狀態越來越好,脈象我之前也查過,平滑輕靈,陰陽協調,五行穩定啊。當然,她的體內不斷有煞性氣息的生成。」

    「煞性氣息?」宋老稍稍疑惑,旋即明白了什麼意思,術語不同而已,他說道:「問題就出在這裡了,如果你仔細探查她的脈象,就會發現這看起來正常的陰陽協調、五行穩定之中,有內外之分啊!」

    「嗯?」溫朔一愣。

    「唔,簡單說,就像是原本一體化的氣機,現在是內外兩套了,只是不太明顯。」宋老說道:「這種情況,預示著她的症狀隨時可能爆發,而且會愈發嚴重。」

    溫朔皺眉思忖。

    「我現在已經想到了一個大概的治療方案,但還拿不準。主要是,我還不太清楚你的計劃以及……嗯,你的玄法具體能做到什麼。」宋釗生道:「這樣吧,你也好好考慮考慮,今晚七點半以後,我們找個合適的地方詳談。」

    「好。」溫朔點頭答應。

    簡短的對話之後,得到宋院士離開病房消息的孫主任,已然匆匆找來,滿面笑容地邀請宋院士,到綜合樓三層的會議室,由趙院長親自安排,醫院所有科室負責人幾乎全部到位,等待著和宋院士一起,討論徐芳小姐的病情和治療方案。

    本來溫朔也想一起參與的,但宋老有意無意間向他遞來一個眼神,便立刻微笑著婉言表示,還要回病房照顧徐芳,就不去參與會議了。

    壓根兒沒提讓溫朔也一併去參加討論會的孫主任,見溫朔如此識趣,心裡也頗為快慰。

    溫朔回到病房時,護理阿姨在門口輕聲提醒他,徐芳已經睡著了。

    也難怪,昨夜睡得較晚,清晨醒來那麼早,本就精神狀況不佳的徐芳,在不知不覺中受到宋釗生院士催眠聊天之後,精神愈發疲累,在溫朔和宋釗生離開房間後,便自行心情舒暢地躺到了床上,很快睡著。

    「阿姨,您昨晚也沒休息好,今天又熬到現在,去休息會兒吧,我在這兒看著就行。」溫朔禮貌地說道。

    「不要緊的溫先生,我真的沒有做什麼,不累。」護理阿姨有些不好意思,道:「照顧徐小姐這一天,是我做專業護理這麼多年來,最輕鬆的一天,真的。」

    溫朔捏了捏額頭,笑容稍稍收斂,道:「阿姨,您去休息會兒吧,我需要一個人安靜會兒。」

    「啊,對不起對不起。」護理阿姨急忙說道:「我就在隔壁休息室,您隨時按下牆上的響鈴,我會在第一時間趕到的,您忙您的。」

    「好,我知道了。」溫朔笑著點點頭。

    護理阿姨滿臉尷尬和歉疚地走了出去。

    溫朔舒了口氣,到外間客廳一角的櫃子旁,取出昨晚孫主任親手交給他的鑰匙,打開櫃子,從自己來時帶的挎包裡,取出了筆記本和筆。

    沏了杯熱茶,坐到沙發上,溫朔開始凝眉思忖著自己兩次對徐芳的身體檢查之後,得出的一些詳細結果,以及自己感覺應該如何去醫治的步驟、方法。

    雖然這其中涉及到很多治療的方法,都是他自己一廂情願的認知,並不一定能達成,但……

    討論嘛!

    自己提出來,交給宋老這位沒有最專業、只有更專業的醫生去分析,如果有辦法,行得通,那就下處方醫治,行不通的,就劃掉。

    溫朔聚精會神地做分析、概述時,宋釗生在綜合樓的會議室裡,和諸多專業領域的醫生們,正在就徐芳的病情及治療方案進行討論。

    說起來,眾位醫生都是精神病科專業領域拔尖的專家人士,談及精神病專業方面,其實並不比宋釗生差到哪裡去。只不過,宋釗生的優勢在於融匯了中西醫學,在醫學,尤其是心腦血管、精神科方面有著絕對的權威地位,所以,和在場無論是中醫還是西醫方面的專家,他都能夠相互交流,共同探討。

    由於對徐芳的治療方案心中早已有數,而醫院方面,也都已經心領神會不會過多在這方面去較真,所以一場方案研討會,最終卻變成了一場高水準的精神病學的學術研討會。

    會議一直持續到了下午一點半。

    精神衛生中心醫院這幫專家們,可算是逮到了難得的機會,一個個要麼忘卻了時間,要麼刻意忘卻了時間,和宋院士交流得不亦樂乎。

    宋釗生亦是平易近人,不端架子,認真傾聽在座專家的經驗和研究,把自己的經驗心得,甚至是最近正在研究的課題,以前研究過並且有了基本論證,但不便於發表、不能發表的成果,毫不藏私地和大家暢所欲言。

    這讓趙賀、朱開平等人,一個個感覺受益良多,激動不已。

    先前對宋釗生憑著院士身份地位,往他們醫院安排一個病號,卻自行拿來做臨床醫療試驗的些許不滿,蕩然無存。

    這些在精神病科專業領域,向來自詡站在最高端的專家們,卻並不知道,在這樣一場完全改變了議程的會議中,他們都在不知不覺中,被催眠,被引導著,自然而然地進行了轉變,學習到了很多,沒有了不滿和自負,卻忘掉了,或者說是已經刻意地去疏忽了本意。

    宋釗生老院士,也同樣在他和他們的討論中,學到了很多經驗知識。

    人老成精的院士,也是無利不起早的主兒……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這邊「學術研討會」召開正酣之際,那邊病房裡,溫朔也已然把大致的治療思路、徐芳目前體內的陰陽五行、三魂五臟六腑七魄,奇經八脈的詳細狀況,全都寫在了筆記本上。

    起身伸了個懶腰,看看時間,已經是十二點多了。

    裡間的病房內,徐芳睡得正香。

    徐從軍竟然還沒到,溫朔心中略生出些詫異,旋即把本子鎖進櫃子裡,繼而小心翼翼地出去,下樓到外面抽根煙,順便看看能不能迎到徐從軍。

    結果剛走出大樓,在遮雨棚一側蔭涼處的垃圾桶旁,點上一顆煙,就看到滿頭大汗的徐從軍,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徐叔,這兒吶!」溫朔揮手招呼道。

    「哎,來了。」徐從軍大步走到溫朔身旁,一邊揩拭著汗水,一邊說道:「路上堵車堵得厲害,沒把我急死……哎,小芳現在咋樣了?」

    「沒事兒,挺好的,正在樓上睡覺呢。」溫朔笑著遞上一顆煙,道:「甭著急上去,打攪她休息。」

    「唔。」徐從軍點上煙,噴吐著煙霧,臉上略顯好奇地打量四周,道:「你倒是會挑地方,這兒是不是從大樓裡面往外漏涼氣啊,還挺涼快。」

    溫朔怔了下,旋即笑著擺擺手,岔開話題道:「宋老院士剛才去看過了,說沒什麼大礙,最近他會盡量抽時間,每天晚上來為芳姐針療或者灸療。」

    徐從軍神色激動地說道:「能,除了根兒不?」

    「徐叔,這我沒法問啊。」

    「哦對對對,理解……」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6 17:56
432章 當年何曾想過回報?

    溫朔領著徐從軍來到病房時,徐芳已經醒來。

    護理阿姨正準備帶徐芳一起去餐廳吃飯,出於病房環境衛生的考慮,一般情況下不建議在病房內就餐。

    見到徐從軍,徐芳心情大好,卻又突然失落,低下頭明顯有些敷衍和猶豫地問候了一聲:「爸,你來了……」言罷,她忽而想起了溫朔的叮囑,意識到自己剛才不夠禮貌,便急忙看向溫朔,神色間滿是歉意。

    「小芳,還沒吃飯呢?」徐從軍見女兒主動和自己打招呼,心情也好了許多。

    「剛睡醒。」徐芳牽強地回應著:「」阿姨要帶我去餐廳,我正在等溫朔回來一起去。」

    「唔,那正好,你們一起去吧……」溫朔笑呵呵地說道:「我就不去了,得等著宋老院士開會回來,陪他吃飯。」

    護理阿姨從兜裡掏出了兩張飯卡,分別遞給溫朔和徐從軍,笑道:「這是孫主任特意為你們辦好的就餐卡,持卡到餐廳直接消費就好,不用額外充值繳費,一應開銷,會全部計算到住院費當中,放心吧。」

    「那感情好,阿姨您也去,甭客氣……」溫朔笑呵呵地拍了拍略有些失措的徐從軍的肩膀。

    拿著筆記本送三人下樓後,溫朔獨身一人,就近找了處蔭涼地兒的長椅坐下,等待著宋老回來,一邊翻開筆記本大概瀏覽著之前寫下的記錄,對一些不妥的地方進行細微的改動修訂,許久之後,仍未等到宋老回來。

    他忽而一拍額頭:「把這茬給忘了,宋老肯定被那幫求之不得的人給拽去吃飯了,胖爺我卻在這兒傻等。」

    胖子委屈地仰天長歎。

    如他所料,被拖延了許久的會議結束之後,宋釗生百般推出最終還是拗不過眾人的熱情,在以趙賀院長為首的眾人簇擁下,乘車來到距離醫院不遠的一家高檔飯店就餐。

    這種情況,早在宋院士預料之中,所以他早已將下午的工作另行安排了時間。

    飯前,他給溫朔打去電話,告知下午三點,會到病房再次為徐芳診脈,進一步確定她的病情,並叮囑溫朔,提前到醫院外訂好房間。

    如果時間充足的話,下午就開始探討治療方案。

    可憐的胖子能說什麼?

    他到餐廳要了幾樣便宜的飯菜,狼吞虎嚥填飽肚子為止,也沒上樓,就匆匆離開醫院,尋思著就近找家便宜點兒的酒店吧,半路上又琢磨著宋老先生畢竟是一位院士,如精神衛生中心醫院這裡的領導和醫生,都那般高規格招待了,自己請人幫忙,總不能做得太上不得檯面。

    無奈之下,他只好選了醫院對面的「富錦大酒店」,開了間相對不錯的高檔單人間。

    費用四百八十元……

    胖子進門首先想的就是能不能順走點兒東西——他媽的,這不是拽胖爺的護心肉嘛!

    其實原本他想開一間套房的,但套房的價格……

    算了,反正宋老爺子就住在中海,有專車接送,他怎麼會,怎麼能,怎麼好意思讓憨厚善良誠實可愛的小胖胖破費,非得住酒店呢?

    胖子咬牙切齒,老頭兒臉皮確實挺厚的,否則隨便找個安靜的地兒商量商量就算了,還非得要求到酒店開個房間!

    憑老頭兒的身份,憑趙院長他們那腆著臉討好的模樣,找他們要一間辦公室用用,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嘛——唉,這老頭兒,老糊塗了吧?!

    宋釗生的時間觀念非常強,下午三點鐘,他準時出現在了徐芳的病房中。

    與上午不同,趙賀、朱開平及孫主任一行專家,齊齊跟隨在側,依著之前在會議中的簡單討論,以及他們對徐芳病歷資料的瞭解,現場觀察學習宋老為徐芳把脈問診,並認真聆聽宋老一邊問診一邊簡單的講述。

    這期間,自然也有人提出自己對徐芳病情以及下一步治療的看法。

    一幫專家們聚集在病房裡,圍著臉頰紅透,頗為不自然的徐芳,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好在有宋老和藹的神情加之上午與徐芳之間建立的信任,還有上午憑借心理催眠方面的印象加深,徐芳並沒有彷徨緊張。

    外間。

    被擠得「主動」出來,不在病床邊礙眼的徐從軍,被眼前的情況給震驚得無以復加。

    一方面,他擔心本就因病而膽怯恐懼的女兒,面對這般情況病情會發作,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驚喜萬分,對於女兒會被治癒的信心更強了。

    畢竟,在之前簡單的介紹中,他已然知曉了目前病房裡給女兒問診的,都是些什麼人物。

    且不說大名鼎鼎的宋釗生老院士,單是其他人,那也都是中海精神衛生中心醫院,甚至可以說,是全中海,在全國都能排名前列的精神病科專家!

    這麼多專家匯聚一堂,全都是為了給自己的女兒看病……

    怎麼可能治不好?!

    還有那位趙院長,身為院長,竟然屈尊前來,之前更是和那幾位醫生一樣,對自己這個患者的父親極為禮貌恭敬地問好,給予了各種寬慰。

    本來徐從軍還以為,大概是自己貴為一縣實權副局長的身份所致。

    可仔細一想,在京城時,還委託了戰友幫襯的情況下,莫說是院長和醫院的專家了,就連那些普通的醫生,對自己也沒如此尊敬客氣過。

    而中海,那是除卻政治-地位和權力機構之外,各方面都不次於京城的大都市!

    所以中海的一家三甲醫院裡的院長,諸位專家、主任們,怎麼會把你一個偏遠地區小小縣城的副局長,放在眼裡?還對你如此客氣、親切……

    當看到院長和溫朔談話時的表情、眼神時,徐從軍終於有些難以置信地明白了一個事實:這些人物們之所以會待他親切有加,是因為溫朔。

    老天爺!

    徐從軍實在是感覺匪夷所思。

    他敢打賭,莫說是中海了,就算是在京城裡,除了溫朔的母親之外,沒有誰能比他更瞭解溫朔這傢伙的底細了。他從偏遠的東雲奔赴京城時,絕對屬於那種一窮二白,穿著開襠褲,小到不能再小的人物,可短短兩年時間……這傢伙就像是一條終於擺脫了小泥塘束縛的潛龍,一遇風雲便扶搖直上騰雲駕霧!

    如果說他在京城混得風生水起,徐從軍還勉強能相信,尤其是親眼所見之後,不得不欽佩感慨溫朔這小子確實是個少見的人才,那麼他在中海,這個距離京城還有兩千多里路的大都市,還能有這般強大的人脈……

    徐從軍實在是無法相信,感覺就像是做夢似的。

    怎麼可能?

    溫朔請動那位院士為徐芳治病,已經讓徐從軍覺得萬幸和感動不已了,結果一下子湧來這麼多專家,好像都在爭著搶著要為徐芳看病,聽聽病房裡的討論,你一言我一語……

    好嘛!

    這小子怎麼做到的?

    「胖子,哦不對,是溫朔,溫總……」徐從軍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溫朔了,心裡更是暗暗自責,平時大大咧咧習慣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如今在人家溫朔的面前,自己又算得上什麼?竟然還敢張口閉口喊人家胖子!

    胖子駭了一跳,趕緊訕笑著說道:「徐叔,您這是幹啥,生分了不是?」

    「啊?」徐從軍一愣。

    「您還是叫我胖子吧,您一喊我的名字,我這屁股都疼。」溫朔嘿嘿笑著撓頭。

    徐從軍先是詫異,旋即明白了什麼,心情釋然的同時,也略有些自責歎氣,什麼時候,自己也變得如此小翼、勢利,他苦笑著搖搖頭,伸手拉著胖子到外面,神情略顯緊張地小聲說道:「胖子,一下子請來這麼多的專家,給小芳看病,是不是有點兒……那什麼啊?」

    「嗨,我當什麼事兒呢。」胖子滿面笑容,大咧咧地一揮手,繼而湊到徐從軍耳邊小聲說道:「您就放一萬個心吧,啥事兒都沒有,也不會多花一分錢!實話跟您說吧,咱壓根兒沒請他們來,這不是宋老院士來了嘛,這些人全都上桿子巴結宋老呢,喏,讓我芳姐住套房,全醫院最好的醫療服務,主治醫生孫主任還有趙院長,私下向我保證,收最低的費用!」

    「這,這合適嘛。」徐從軍尷尬道。

    「有啥不合適的?」胖子聳聳肩,道:「咱又不是花不起這個錢,也沒說捨不得花錢,可他們不要啊。」

    「是是是……」徐從軍苦笑點頭,往裡面看了一眼,面帶憂色地小聲說道:「胖子,他們這麼多人在病房裡面,我擔心,小芳她見不得咱倆,會緊張害怕,咱們倆進去吧?可我又覺得,咱們在病房裡太礙眼,會影響大夫看病。」

    「不要緊,芳姐現在狀態挺好,再說了,專家們比咱們明白該怎麼做,您說是吧?」溫朔微笑著安慰道。

    其實,若非之前宋老已經提前打電話和他打過招呼,他也不放心出現這樣的情況。而宋老卻是刻意如此安排,電話中雖然沒講清楚,卻簡單地告知了溫朔,上午的問診和心理醫療之後,看徐芳的狀態不錯,便立刻實施下一步的治療,用這樣的情景狀況,刺激引導徐芳的心理,去適應、熟悉、接受正常人的生活環境。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6 17:57
433章 玄士和院士的差距

    幾位專家終於離開了病房,宋釗生沒有和他們一起走,而是單獨留在病房裡,面帶微笑和歉意地對徐芳解釋道:「小徐,真的很抱歉,因為我這個老傢伙頭上戴著一頂院士的帽子,反倒是給你添麻煩了。」

    「宋爺爺,您為什麼這麼說?」徐芳有些疑惑地問道——這些專家們到來後,她先是緊張,後來慢慢平復心情,坦然地聽著眾人對她病情的討論、分析,再之後,她開始有了厭煩的情緒,覺得自己像是一隻被用於試驗的小白鼠,這麼多專家圍著她,把她當作了臨床治療的試驗品。

    當她剛剛有了這般情緒後,專家們的討論便結束了,一個個心滿意足地告辭離開。

    這讓徐芳不禁生出了一絲自責。

    自己,也太小心眼兒了。

    怎麼對得起宋老的細心問診,怎麼對得起溫朔不辭辛勞、豁出去顏面和金錢地帶她來中海,並求得一名院士親自前來為她治病……

    宋釗生輕輕歎了口氣,神色間流露出一抹無奈,感慨道:「人啊,不管活到了多大歲數,到了什麼地位,擁有了怎樣的名分和威望,都脫不了俗的。就說這些人,有堂堂中海市一家三甲醫院的院長,有在全國專業領域排名前列的專家,有副院長、主任,可是正因為我這個戴有院士帽子的老頭兒,應一位小友相求來給你看病,他們就一個個全都趕過來,先不說巴結討好,起碼,想著能看我問診,能和我討論幾句,就能學到多少東西似的,事實上……唉,不說了,給你添亂啦。」

    「宋爺爺,您千萬別這麼說……」徐芳恍然大悟,尷尬道:「我感激還來不及呢,一點兒都不厭煩。」

    「丫頭,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可這種話別在我老頭子面前說,都說人老成精,我都成了精的老傢伙了,還看不出你是真話還是假話?」宋釗生笑呵呵地擺了擺手,道:「丫頭啊,你是個有福氣的人,莫說是我,就連之前那些專家們,私下也都會多少流露出一些哭笑不得和慶幸的意思,我老頭子不是在你面前自誇,以你的病情症狀,若非有溫朔那小子心急火燎地求我,實在是犯不上讓我來問診,那,剛才來的那些,你一個都見不到,更不要說,一大幫稱得上專家的人物,聚在一起討論治療方案了,傳出去就像是個笑話似的。」

    徐芳頓時臉頰通紅,一邊想笑,一邊又不得不咬著嘴唇忍住,心裡,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個憨憨的胖子。

    恰此時,眼角餘光看到,那個魁梧得如同一座小山般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在他的身旁,是從小在自己心目中如同高山般偉岸的父親。

    徐芳扭頭看去,第一次發現,父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已經有了老態。

    他短短的發茬間,已經泛起了灰白。

    他剛毅的古銅色臉頰上,已經有了一道道明顯的皺紋。他的笑容不再爽朗,而是寫滿了滄桑,還有那麼一絲絲,因為疲累和憂慮,泛起的苦澀。

    「爸……」徐芳的眼眶中立刻湧出了晶瑩的淚珠。

    「小芳。」徐從軍咧開嘴笑著走過去,抬手撫摸著女兒的烏黑長髮,看著女兒因為憔悴而蒼白,瘦了好多的面孔,不禁心生酸楚,鋼鐵般的漢子,眼中也泛起了淚光。

    站在門口的溫朔,看著這一幕並沒什麼感動的酸楚,只是與那位神色和藹,面帶微笑的老院士對視一眼,笑了笑,拋過去一個「您厲害!我懂了……」的眼神兒,接著,便是滿心的,五體投地的欽佩。

    還有那麼一絲忌憚!

    這老傢伙,如果想害人,是不是真的能憑借一張嘴巴,把人說得舉刀自殺?

    當然,這只是簡單的比喻罷了。溫朔連番兩次親眼目睹了宋釗生與一個精神病人的談話,憑借自己的聰慧和細心,以及敏銳地感知力,發現宋釗生這般問診、閒聊,以及達到了心理催眠的巔峰水平。

    要知道,宋釗生面對的是一個精神病人!

    雖然兩次和徐芳談話的時候,都是在徐芳狀態相對好、意識清晰的時候,但精神病人的心思,不能以常人忖之。

    從談話一開始,宋釗生的視線,就一直保持著和徐芳的對視,他的神情,或笑、或愁,或者感歎……每一個細節的變化,包括肩膀的抖動、身體微微的前仰、後合,手部、手指頭的細微動作等等等等,都配合著他精密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以及所說話表達的意思和語氣!

    這種精密的、多方面協調控制,溫朔自忖連十分之一都做不到。

    同時,他也知道,哪怕有一點點的失誤,很可能就會造成心理醫療的失敗。

    而宋老最強大這處在於,他多方面同時協調,還可以不出一絲失誤,從他每一個字眼、每一個表情、動作上來看,極為連貫,沒有一丁點兒失誤後的後續彌補措施,一氣呵成,自然而然,連貫順暢。

    溫朔在心裡感慨不已:「難怪,人家是院士,能居廟堂,胖爺是玄士,就只能落草莽。」

    「唔,好了,你們父女倆聊吧。」宋老微笑著起身,道:「不是什麼可怕的大病,該聊什麼就聊什麼,沒必要刻意地避諱這些那些的……至於其它方面,尤其是金錢物質方面,你們更不用擔心,有這小胖子呢,哈哈。」

    宋老如一個老頑童般,打趣了一句站在門口撇嘴的胖子,邁步往外走去。

    徐從軍趕緊抬步相送,卻被站在門口的胖子擺手示意不用送,然後又胖子伸手虛扶著宋釗生,往外送去,一邊扭頭對屋裡說道:「徐叔,芳姐,沒啥事兒我先不回來,陪老爺子去喝茶聊聊天,晚上再過來看看。」

    「哎,好好,你照顧好宋老。」

    「知道了。」

    目送一老一少離去,徐從軍神情感慨地坐到了那把固定的椅子上,扭頭微笑看向斜倚在病床上的女兒,溫和道:「小芳,有這麼多專家,還有一位院士給你看病,這下心裡一點兒也不害怕了吧?」

    「嗯。」徐芳伸手攥住了爸爸的手,眼中含著淚,卻面帶笑容地說道:「爸,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傻丫頭,只要你一切都好,爸爸有什麼辛苦的?」徐從軍右手抬起,做了個屈肘的動作,攥拳,T恤半截袖子遮不住胳膊上高高鼓起的肌肉,道:「你爸我可是警察,當年扛槍打仗殺敵,熱帶叢林和屍山血海中爬過來的人,這世上,還能有什麼事兒,讓你爸我感覺辛苦的?」

    徐芳把父親的手貼在臉上,幸福地笑著點點頭:「我爸是個大英雄。」

    「談不上英雄,起碼是條漢子!」徐從軍開懷道。

    ……

    酒店房間裡。

    宋釗生打量著室內的環境,眼中流露出讚賞的喜悅,卻故意打趣道:「我說小胖子,你好歹也是身價數千萬的公司董事長了,怎麼著也得住套房吧?」

    「套房?」溫朔駭了一跳,當即說道:「套房最便宜的一天都要六七百塊錢吶!就這,我還是考慮到您老是院士,怎麼著也不能太差了,要了個單間裡比較好的,如果是我自己,隨便找家小旅館就對付過去了……在哪兒睡覺不是睡?您老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甭管去哪兒要麼公款報銷,要麼是有人打破頭地搶著給您花錢,我不行啊。」

    宋釗生笑得合不攏嘴兒,坐到沙發上樂道:「你倒是捨得請一個院士,來給你的朋友看病。」

    「您還真打算收費?」溫朔愕然:「那也太不夠意思了!」

    「這問診、後續治療的費用可以不算,咱們好歹也算是朋友了。」宋釗生笑呵呵地說道:「可是這偷師……實在是見不得光,你如果不交點兒學費,說不過去吧?」

    溫朔當即了悟,卻是瞪著眼耍賴道:「什麼偷師?我偷師什麼啦?紅口白牙您不能誣陷人啊!」

    「呵,不承認?」宋老收斂起笑容,淡淡地說問道。

    「喲喲喲,還生氣了怎麼著?」溫朔撇嘴道:「再說了,那怎麼能叫偷師呢?感情您老要做點兒什麼,還不興別人在旁邊看,不興別人想啦?」

    「你小子可真是個無賴!」宋釗生哭笑不得,抬手指著溫朔的鼻子道:「我還能真要你的錢,瞧你這副耍無賴的德行!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在京城混得人模狗樣……行啦,把你寫好的東西拿出來給我先看看。」

    「唉,咱這不是窮怕了嘛。」溫朔嘿嘿笑著從挎包裡掏出筆記本遞過去,坐在了老爺子的對面。

    宋釗生一邊細看著溫朔的筆記,一邊隨口說道:「你也看到了,這種病想要短時間控制住,其實並不難,掌握了她的性格、病情,每天只需要幾句話就可以控制住不發作,甚至能保持幾天的效果。但是在不能除根的情況下,誰又能保證每天去為她做心理方面的治療呢?」

    「是是是……」

    「這天地命三魂,魂落魂起,乾坤顛倒,是觀測到的,還是你自己的分析,或者說,猜測?」

    溫朔撓撓頭,苦笑道:「猜測。」

    「胡鬧!」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6 17:58
434章 相輔互補

    被叱責胡鬧的溫朔,一臉委屈地說道:「您老又站著說話不腰疼了,我又不是神仙,真能看得到一個人三魂的形象具體是什麼樣子,只能去分析忖度。」

    「這……」宋釗生皺眉疑惑道:「天地命三魂,難道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嗎?」

    「當然有。」溫朔歎了口氣,道:「可魂本就是虛無的存在,比之本元、真氣還要難以捉摸,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獨往身。來中海之前,我本以為徐芳受驚嚇和傷心所至,命魂跳脫,天魂脫線,地魂入主,導致精神錯亂。可昨晚和今天上午,親眼所見諸多精神病患者,也有感於他們每個人的不同氣場,我突然意識到,他們的精神問題很可能不在於此,而是,三魂分別出現了質變,譬如說,天魂有了命魂之質,命魂有了天魂之靈,如此,才會導致意識的錯亂、暴戾、膽怯恐懼等等,就好像許多生來天眼開的人,便是天魂含命理,命魂擁天靈,地魂居間生。」

    宋釗生皺眉仔細思忖著溫朔這番話,又對照著溫朔在筆記本上的分析,緩緩點頭。

    「老爺子,這些分析對您,有幫助不?」溫朔試探著問道。

    「當然。」宋釗生點頭認真地說道:「這是導致的結果,然後反向推理出病因、病理,你寫得很好,脈象、本元真氣的運行異常等等,都有詳細記載,如果沒有你的觀察和記錄,僅憑我望聞問切,是無法做到的。」

    「著實下了大工夫的。」溫朔撇著嘴一副受累的模樣,道:「那,我可沒在您老面前藏私,老爺子,什麼時候把您的絕招都拿出來給咱學學?」

    宋釗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疑惑地看向溫朔:「什麼?」

    「您老裝糊塗。」溫朔嘿嘿一樂,道:「您所謂的心理醫療,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就是傳說中的催眠,而且是頂尖的水平了……就憑您老這一手,我如果有權力的話,肯定得把您嚴密關押起來,太危險了。」

    宋釗生怔了怔,笑道:「連續兩次,我都注意到你小子的神情不對,就知道你在偷師了。」

    「又用『偷』字,多難聽啊。」

    「讓我驚訝的是,你竟然能擺脫現場我刻意營造出的談話氛圍,真正做到旁觀者清。」宋釗生感慨道:「大概,這便是你修行玄法的緣故吧。」

    溫朔皺皺眉,忽而想到了什麼,不禁駭然道:「老爺子,我有點兒害怕您了。」

    如此不著邊際的話語,大概也只有宋釗生能明白溫朔的意思,知道這個想法天馬行空的小子,想到哪裡去了,便搖搖頭說道:「這世上能和你一樣,不受影響,始終保持清明的人不在少數,心理醫療術也好,所謂催眠也罷,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怕,倒是你這樣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別介,您老別把我給捧殺了。」溫朔憨憨地笑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人天生心性善良,老實憨厚……所以才會經常被人欺負。」

    「你啊……」宋釗生哭笑不得,低頭一邊繼續翻看溫朔的筆記本,一邊說道:「這些回頭再說,先把徐小姐的病治好了,如果此次真能根治,或者,哪怕是比以往任何醫療手段都有更為明顯的良好效果,你我都能學到太多的知識。」

    「嗯。」溫朔點頭道:「還有經驗。」

    宋釗生歎了口氣,道:「只是可惜啊,無論結果如何,這樣的治療手段,終究不能普及。」

    「可不是嘛。」溫朔撇撇嘴,道:「動用一位頂尖的醫學界院士,一位玄士,耗費時間這麼久……且不說誰能有這般福分,僅是請咱倆所需花費,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

    「你小子,鑽錢眼裡了。」

    「嗯嗯……」溫朔立刻點頭,絲毫不以為恥。

    宋釗生無奈,伸手管溫朔要來這傢伙隨身攜帶的鉛筆,在他的筆記旁側開始添加備註,一邊詢問、商議著關於精神類疾病,從中醫和玄法的角度,如何去治療。

    溫朔的優勢在於能憑借其修行玄法,以氣機渡入徐芳體內,細查其三魂五臟六腑七魄、經脈、絡脈每一處的細節問題,將陰陽五行的配比度、變化詳細記錄下來。缺陷在於,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醫治,徐芳的病症,畢竟屬於實病而非虛病,不能以玄法強行破除鞏固。

    而宋釗生,則是對於各類病症,各器官、陰陽五行的調和等方面,都有著極高水平的醫術。只不過,宋釗生做不到僅憑望聞問切便知曉徐芳體內一切狀況。

    知道了如此詳盡的問題所在之後,宋釗生就可以對症施以精準的治療。

    一老一少相輔互補。

    直至外面天色漸暗,具體的治療方案還是沒能拿出來,溫朔乾脆叫來服務員,送了份簡單的晚餐上來。

    兩人一邊吃一邊談。

    目前病情的治療瓶頸在於,三魂有陰陽顛倒之象,勢必會影響到五臟六腑七魄、奇經八脈、十二正經在生成本元時,出現異變,從而生成帶有煞性的氣息。

    與此同時,煞性氣息的生成,又是直接導致三魂陰陽顛倒之象的根源。

    這就像是一個「雞生蛋、蛋生雞。」的問題。

    同時以玄法控制三魂更迭之態,以針療、灸療壓制五臟六腑七魄、奇經八脈、十二正經不生成帶有煞性氣息的本元……這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因為各器官同時受制,整個身體就會衰竭,瞬間就有可能致命;

    即便是能確保精準壓制,不影響各器官的運轉,但三魂不同受制,也會導致器官的衰竭。反之同理,各器官運轉不足,或者某一個器官驟停,勢必會造成地魂走位,生魂垂降,天魂脫線而去的危險局面。

    到那時候,就必須得施法招魂了。

    可招魂的前提是,命魂不降、地魂穩固!

    總而言之……

    現在的問題就是,不能同步進行,單個去治療的話,就怕剛壓下葫蘆又起了瓢。

    而這類病症,如果一味反覆發作,必然會出現抗性,從而加劇病症。

    吃過飯後,溫朔有些疲倦地把自己扔進沙發裡,四仰八叉地說道:「得,本以為找到您老一院士出手,這病肯定能治好了,感情再加上我一堂堂玄士打下手幫襯著,您老都沒把握,反倒是越琢磨越複雜,唉。」

    「那是因為我們要求高,不是麼?」宋釗生卻全無一絲厭倦和洩氣的心態,多年從醫和在醫藥方面的研究生涯,讓他早已磨練得沒有了一絲一毫焦躁心態,沒有這份熬磨的堅毅心態,也做不了科研人員。

    世間萬事本就如此,搞科研的,有哪一樣不是經歷過多少次的反覆論證、試驗,有的耗時數十年,最終都有可能落敗……

    更何況,他和溫朔這次討論,僅僅才幾個小時而已。

    溫朔正值年輕,雖然修行玄法讓他的心態比之尋常人要強大得多,可在施法、治病這方面,他還是想著乾脆利落,這也與其秉性有關,做什麼事最煩拖泥帶水有頭沒尾的,更厭煩鑽牛角尖兒這種事情。

    可是醫學,甚至各類科學研究,從某方面來講,就是在鑽牛角尖啊!

    「我說宋老。」溫朔點上一顆煙,道:「精神病人,也有不少治癒,甚至不需要治療,自行痊癒的例子。您說,咱是不是乾脆先讓醫院治,看情況咱們再一點點地加以輔助?也省得在這兒較這個勁啊。」

    「溫朔。」宋釗生正色道:「治癒的例子極少,而且其中還有一大部分都是自欺欺人罷了。」

    「嗯?」溫朔一愣。

    「更何況,一旦使用了精神類藥物,就會對病人的精神、頭腦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宋釗生輕歎口氣,說道:「即便是治癒了,病人損失的,將是心性、智力、習慣等等各方面的衰退、變化。」

    溫朔很想說,隨便吧,反正我已經盡心了。

    可話到嘴邊,他又生生嚥了下去——徐叔已經失去了妻子,女兒如今又落下了這般最是令人心酸的精神疾病,說到底,他溫朔脫不開干係。

    稍作思忖後,溫朔一拍額頭,道:「宋老,咱們之前的討論,似乎走上了岔道,從一開始咱們就在糾結煞性氣息的生成,三魂陰陽顛倒之象,但咱們卻疏忽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那就是這類雞生蛋和蛋生雞的矛盾點,根源出自於哪兒!」

    「嗯?」

    「她的意識!天魂中懼,垂垂而落有命魂之象;命魂受天魂影響,生煞心,三魂五臟六腑七魄、奇經八脈、十二正經生成的本元便盡數附著了煞性氣息,從而形成一個惡行的循環。所以,根源在於讓她解惑……」

    宋釗生皺眉道:「我能催眠她,讓她道出思維中的恐懼、煞心根源,但現在,煞性循環生成的循環已經頑固穩定,終歸還是要走上這一步的。」

    「釜底抽薪嘛。」溫朔瞇著眼,他隱然猜到了徐芳內心懼意和煞心的根源是什麼。

    「然後呢?」

    「定三魂,其它器官方面,一個一個來!試試唄,總比咱倆在這兒干說強!」

    「好!」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6 17:58
435章 老馬失蹄

    晚上八點鐘。

    向來做事不喜歡拖泥帶水的溫朔,和宋老達成了初步治療方案。

    一旦有了決定,溫朔便會毫不猶豫地去實施。

    他先給黃芩芷打了個電話,以關切公司事宜為由,和黃芩芷膩歪了幾分鐘,掛斷電話之後,才心滿意足地離開酒店,和宋老一起趕往醫院。

    來到病房時,溫朔發現護理阿姨不在,只有徐從軍和徐芳父女二人在沙發旁坐著看電視。

    「哎,護理阿姨呢?」溫朔隨口問道。

    「我讓人走了。」徐從軍笑呵呵地說道:「這不,小芳的情況挺好,再說也有我在這兒呢,犯不上再請什麼專業的護理人員,花那個錢沒必要。」

    向來吝嗇摳門兒的胖子,此刻卻忽而有些不開心,感覺不管花多少錢,都應該請專業的護理人員。

    不為別的,只是想,讓徐從軍稍稍輕鬆些。

    哪怕只是讓他可以稍稍歇息一會兒,不用去關注打掃病房的衛生。

    「小徐啊。」宋釗生溫和地說道:「你現在雖然精神狀態都很好,但還是要多注意休息,少看電視……不能大意。那,到裡屋來躺下,我給你把把脈,晚些再給你扎扎針,有助於睡眠和放鬆精神的。」

    「哦。」徐芳乖巧地起身,看了眼父親,又有些羞澀地看了看溫朔,低頭往裡間走去。

    徐從軍正待要跟著一起去,卻被溫朔喚住:「叔,別打攪宋老把脈問診,咱倆到外面抽根煙去……」

    「啊,好,好好。」徐從軍笑呵呵地應下。

    病房的門關上了。

    徐芳臉頰微紅,神色平靜走到床邊,用枕巾折疊成一個小方塊放在左側床邊,然後仰靠著疊放整齊的被子,斜躺下,將左手腕輕輕放在了疊好的枕巾上。

    房間裡,只有左側臨窗一側有固定的座椅,宋釗生神色溫和地走過去坐下,伸手以食指和中指輕輕搭在了徐芳的腕脈上,神色和藹地看著徐芳,微笑道:「小徐,其實你現在的病症,和我們普遍認知中的精神病不同,你並非精神方面出了什麼異常問題,只是一種普通的心理障礙。」

    「嗯?」徐芳面露出一絲詫異,還有些許苦澀——這,大概又是勸慰了吧?

    這是不是意味著,白天他們說的那些病情不重之類的話……

    都是安慰的話語?

    我的病情很重?!

    「其實我並不是專業的精神病科醫生,只不過因為有了個院士的名頭,在別人看來就好像應該什麼都精通似的,勉為其難前來問診。」宋釗生自嘲一笑,道:「我啊,不喜歡向病人隱瞞情況,實話實說,當然,醫生呢,也希望病人不對他隱瞞絲毫。俗話說疾不避醫,這樣才能讓醫生的診斷更為準確,從而對病情的治療起到更好的作用,你說呢?」

    「嗯。」徐芳點點頭,心頭愈發困惑——聽著意思,好像有責怪我瞞著他什麼了?

    瞞什麼了呢?

    宋老好像也沒問過我什麼。

    宋釗生和藹道:「或許,你也不是有意相瞞。我直說吧,目前看來,你的病情並沒有溫朔所說的那麼嚴重,只是少許的心理障礙罷了,在京城,甚至在你們老家地方上,找一位心理醫生談談心,開導一番,或者找精神科的醫生開一些簡單的藥物,自己日常再注意下放鬆心態,多運動,多出去旅遊之類的,就完全可以治好,卻偏偏說得那麼嚴重,以至於溫朔找我來為你問診……當然,我不是在抱怨責怪什麼……」

    「啊?!」徐芳又是驚喜輕鬆,又有些歉疚和惶恐地說道:「宋爺爺,我真沒有別的想法,真的,我一直都說自己沒病,是我爸和溫朔……不不,都是我的錯,您千萬別怪我爸和溫朔,他們都是好心,是我,是我沒能克制住自己的脾氣……」

    說著話,徐芳已然是淚如雨下。

    「哎哎,丫頭啊,別哭,我說了不責怪你,只是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問診,能敞開心扉,不要隱瞞什麼,好嗎?」宋釗生急忙神情和藹,又帶著些許歉疚地勸慰道。

    「嗯嗯,我不瞞著您,我什麼都對您說。」徐芳忙不迭點頭,一邊揩拭著淚水。

    宋釗生輕輕歎了口氣,道:「小徐,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也不用緊張……其實我也不應該問,大概能猜出來你心裡那道邁不過去的坎是什麼,這種事情如果讓你自己說出口,太過殘忍了。可是小徐,事情畢竟已經發生了,你爸他是警察,他有自己的責任和義務,你和你母親遭受窮凶極惡的歹徒報復,是歹徒的錯,錯不在你爸。」

    徐芳怔了怔,旋即露出苦澀的神情,搖了搖頭。

    常在河邊走,老馬也有濕了前蹄的時候……宋釗生神情和藹,卻又不失嚴肅地說道:「歹徒已經伏法,事情至此也算是瞭解了。自從你受傷入院,傷癒出院再入院,你爸的付出,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宋爺爺,您不用說了,我,我都明白。」徐芳抽泣著點頭說到。

    宋釗生微微皺眉。

    只是一剎那,他便意識到,自己的判斷出現了嚴重的失誤——徐芳意識中的障礙,那道坎,不在於此!

    之前得到的相關訊息有問題,不完全!

    人老成精,經驗十足的他並沒有絲毫慌亂,即便是極為敏銳地感應到了徐芳的脈象有變,卻還是保持著和藹淡然的神情,微笑道:「小徐,不論是出於何種原因,一個人的情緒、精神狀態,主要還是在於自己,你說對嗎?」

    「嗯。」徐芳點頭,抽泣的頻率更快,淚水止不住地流,神色間更是透出了明顯的驚恐。

    「小徐,我先給你扎針安神,好麼?」宋釗生內心急迫,神情語態不變,但已然微笑著鬆開了徐芳的腕脈,起身從放到床頭櫃上的皮包中取出了一個精緻的檀木盒子,打開,裡面鋪著雪白的綢布,一枚枚亮晶晶的銀針擺放整齊。

    宋釗生看似不慌不忙,實則速度飛快地一伸手直接取出了三枚針,分別以拇指食指捏一枚,食指中指夾一枚,中指和無名指夾著一枚。

    「小徐,放輕鬆,身體躺平了。」宋釗生和藹說道,一邊用左手幫著徐芳把被子從背下取出,放在大腿上,輕緩幫她鋪開蓋住了多半截身子。

    「以前有接受過中醫針療麼?」

    「沒有。」徐芳抽泣著,神色間滿是驚恐。

    宋釗生溫和道:「一點兒都不疼的,只是會稍有些酸楚和沉重的感覺。」

    「嗯。」

    宋釗生微微瞇眼,右手極為快速地連續三次下針,分別刺入了徐芳頭頂三個穴位。

    隨即,他不再詢問,從針盒中一次取三枚針,扎針。

    連番五次,總計十五枚長短不一的銀針,刺入了徐芳頭頂、臉側、脖頸、肩頭。

    「是不是感覺很重,很累?」

    「嗯。」

    「那就放鬆精神,睡吧,啊。」

    「嗯。」

    ……

    當宋釗生罕見地出現問診時,在施以催眠的過程中出現失誤的同時,住院部樓下,大門一側的垃圾桶旁,昏暗的燈光下,溫朔和徐從軍正在抽煙閒聊。

    「徐叔。」溫朔貌似隨意地問道:「白敬哲他媽自首,案件已結這事兒,芳姐知道吧?」

    「嗯。」徐從軍點點頭,道:「瞞不住,也沒必要瞞,她傷勢沒好之前,就已經告訴過她了,我尋思著,這樣好歹能給她點兒安慰。」

    溫朔瞇起了眼睛,道:「徐叔,偵破案件方面,你是行家……我不想挑起你的傷心事,可事關芳姐的病情,您個我說句實話,這起案子,真的是白紅升老婆干的?」

    徐從軍深吸了一口煙,哼了一聲,無奈地冷笑道:「案子就這麼結了,那就是白紅升老婆干的。」

    「不能再重新調查,或者,繼續查下去?」溫朔皺眉道。

    徐從軍搖搖頭,道:「線索不夠。」

    溫朔面露無奈——徐從軍是行家,而且受害者是他的老婆、女兒,但凡有一絲希望,他絕對不會放棄繼續偵破調查出真正的兇手。所以,既然徐從軍認為線索不夠,放棄繼續調查了,說明即便是他心裡有著極大的不忿和疑點,這起案子,也等同於板上釘釘,他沒能力,或者說,也沒時間和精力,去繼續調查這起案件有沒有別的隱情。

    「芳姐有沒有對此說過什麼?」溫朔問道。

    「沒有。」徐從軍歎了口氣,忽而想到了什麼,道:「她當時聽說後,倒是很困惑和迷茫的表情。其實從那時候開始,她的精神狀態已經有問題了,只是我疏忽了,以為她被那樣的遭遇嚇到,需要時間來恢復。」

    溫朔立刻肯定了自己心裡的猜測,道:「從現在開始,芳姐不問這件事,你什麼都不要說。如果她忽然問起來了,你一定要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然後悄悄告訴她,這起案子目前是高度保密,還在秘密調查真兇。」

    「嗯?」徐從軍一愣,道:「你什麼意思?」

    溫朔正待要回答,腰間掛著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掏出一看來電顯示,是宋釗生打來的,急忙掏出手機摁下接聽鍵:「宋老,我在樓下呢,怎麼了?」

    「突發情況,需要馬上治療!」

    「我這就上樓!」

    溫朔掛了線,轉身往大樓內跑去,一邊撥通了馬有城的手機號碼:「馬爺,之前托您買的東西買齊了嗎?趕緊送醫院來……馬上要用。」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6 17:59
436章 老少聯手

    看到溫朔神情嚴肅,連告知一聲都顧不上說便匆匆往樓上趕去,徐從軍驚駭莫名,也不敢出聲詢問什麼,一邊在心裡祈禱著女兒平安,一邊大步追上。

    推開病房門,只見宋老站在裡間門口,抬手示意他注意安靜。

    「什麼情況?」溫朔小聲問道。

    宋釗生看了眼跟在後面,一臉惶恐的徐從軍,輕聲道:「剛才問診時,病情再次發作了,還好,我及時以針療為她安神,剛剛睡下。」

    「哦。」溫朔故作鬆了口氣,心裡卻明白,事情絕沒有那麼簡單,否則宋老也不會如此焦慮地打電話讓他上樓。

    之所以故作平靜,是為了安撫徐從軍。

    徐從軍緊皺雙眉,壓低聲音道:「宋老,溫朔,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倆不用在考慮我的心情,不必安撫我了……小芳她,到底是什麼情況?」

    溫朔頓時面露為難之色,看向宋釗生。

    宋老輕歎口氣,道:「徐小姐的病情剛才發作了一次,我擔心如此頻繁的發作,會加劇她精神意識的恐懼緊張感,從而導致病情加重,所以……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和溫朔計劃馬上為她施以中醫針療和灸療。」

    「同意,我完全同意!」徐從軍神情急迫地答應。

    「我和溫朔要商議一下。」宋老示意溫朔到外面談,一邊說道:「徐局長,你先去裡面看護著小徐,暫時應該沒問題,她剛睡著了。」

    「哦,好的,好的……」徐從軍快步走進裡間,卻是腳步輕盈。

    裡間的燈沒有關。

    明亮的光線下,徐芳神情安詳地躺在床上,漂亮的眸子輕微闔著,鼻翼和胸膛均勻地、緩緩地起伏著,看起來,她是那麼得健康、美麗。只是被長長黑髮遮住的頭上,還有臉頰、脖頸間,紮著的十五枚亮閃閃的銀針,讓她顯得格外怪異,也讓徐從軍感覺無比的心疼和擔憂。

    他忍不住淚如雨下,卻是強忍著不發出一絲抽泣的聲音,抬手拭淚,仰臉深呼吸,闔目。

    外面走廊的拐角處。

    宋釗生簡單講述了一下之前發生的情況,皺眉道:「她個人潛意識中,極為封閉地保守著一個秘密。這次是我失誤,太過自信,認為她的怨忿應該是在她的父親徐從軍身上,但……當我提及這個話題,觸碰到她內心的障礙時,促使她出現了極大的排斥反應,唉。」

    「無法再進行溝通?」溫朔皺眉道:「我的意思是,催眠也不行?」

    「很難了。」宋釗生問道:「你想想,關於她和母親遭遇刺殺至今,一些細節問題你是不是沒有告訴我,又或者,連你都不知道?」

    溫朔長歎了一口氣,道:「沒顧上講那麼細,我也是之前剛剛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什麼?」

    「徐從軍妻子女兒被報復行兇刺殺一案,現在已經結案了。」溫朔道:「兇手自首,估計再過些日子就該判刑了。但,我和徐從軍,甚至很多人,都懷疑自首的兇手不是真兇,而是替她的兒子頂罪了。」

    宋釗生驚訝道:「你的意思是,徐芳知道真兇是誰,所以積憤難平,有了心理障礙?」

    「她不知道,當時兇手蒙面,又是晚上,路燈的光線那麼差,看不清楚的。」溫朔苦笑著搖搖頭,道:「我判斷,問題在於徐芳記得兇手的眼神,那種充滿殺機,凌厲可怕的目光,應該給徐芳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而自首且被警方認定了的兇手,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五十歲出頭的中年婦女……徐芳既懷疑,又因為沒看清楚兇手的相貌,無法指證兇手真假,內心中有充斥著極度的恐懼和憤怒,擔憂如果真兇未能伏法,或許將來的某一天,還會出現在她的面前,也憤怒於真兇未能伏法,母親的死和自己的傷太冤。所以,傷心、恐懼、憤怒等等情緒積累在一起,才導致了她現在的精神症狀。」

    宋釗生皺眉稍作思忖,道:「那就別耽誤了,她的體內戾氣和邪佞的生成加速,唔,就是你所說的煞性氣息……剛才施針只能短暫強行令她入睡,我擔心作用持續不了多久,她再次醒來時就會瘋癲了。」

    「這麼嚴重?」溫朔愕然:「馬爺還沒把東西給我送來……算了,不等了,開始!」

    言罷,他當先往病房走去。

    宋釗生緊隨其後。

    進入病房,溫朔招手示意徐從軍到外間,輕聲吩咐道:「我和宋老要對芳姐同時施以針療和灸療,您在外面守著,千萬不要讓人進來打攪到,否則在治療過程中,引起芳姐的驚厥,病情會加重的。」

    「啊,好好,我知道,我這就出去……」徐從軍立刻往外走。

    「等等,一會兒馬爺,唔,就是馬有城先生會來。」溫朔又說道:「他捎來了一些用於灸療的中藥,您可以讓他進來,但記得叮囑他,小心些。」

    「哦,我記下了。」徐從軍鄭重點頭。

    將房門關閉,溫朔大步走進了裡間。

    病床前,宋釗生再次打開了針盒,並且從皮包中取出了三枚藥炷,不是普通的艾草類藥草,而是以艾草為芯,加以多種中藥蒸泡捲裹,風乾之後所成。

    「溫朔,你身上帶著所需符菉了?」宋釗生皺眉問道。

    當前情況下,多耽誤一秒,就會為接下來的治療多一分難度,也會加重徐芳的病症狀態。

    按照之前兩人商議好的方案,應該由溫朔先施以玄法,佈陣以天地靈氣護住徐芳週身,從外部震懾、壓制煞性氣息,再由宋釗生施針拓經脈,開穴位,然後溫朔以己身氣機渡入徐芳體內滌蕩邪佞污濁,宋釗生同步以灸療,將藥物藥性注入徐芳的五臟,增強五臟暖性,祛除陰寒,阻滯陰寒的生成。

    可現在,溫朔兩手空空……

    他怎麼起壇作法?

    如何佈陣與天地相參?

    沒辦法,也只能等待馬有城到來,然後溫朔現場書符……這時間上,至少又要一個多小時吧?

    溫朔擺擺手,神情肅穆地說道:「您做準備吧。」

    言罷,他站在床頭右側,挺直了脊背,微微闔目,左手掐決如蘭,平端在腹前,掌心向上,默念法咒,心法流轉,右手食指前出,另外四指虛握,緩緩探出,體內中樞魄高速運轉,帶動氣機霎那間與體內大周天循環八周,攜充沛五行的氣機從指尖噴湧而出,卻並不散亂。

    食指虛空書符,速度極快,出一符,則輕輕一點,落於床邊懸空。

    霎那間出十六張符菉,床上床下組成兩個八卦;、

    先天八卦在床下,後天八卦在床上。

    雙八卦夾徐芳在中間。

    是為「乾坤鎖煞陣」

    事實上,以符菉或法器做陣角,法陣的效能會更強,持續時間也長。但溫朔現在顧不的等待馬有城前來了,況且,徐芳體內這點兒煞性氣息,以氣機虛空書符佈陣,便足以震懾並牢牢鎖定,讓煞性氣息在徐芳體內短時間內不能有絲毫動彈。

    就是溫朔自己會累點兒。

    純以氣機布下這等中級法陣,以往溫朔可沒幹過。

    為了確保法陣持續運轉的有效時間,能夠增長,不至於在此次診療未結束前,法陣出問題從而導致診療失敗,溫朔布下法陣之後,旋即又咬破指尖,以氣機催化指尖處滲出的兩滴血液化作氣態,注入法陣之中。

    開啟法陣,溫朔睜開眼睛,皺眉道:「開始……」

    病床左側,坐在以上的宋釗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溫朔站在對面,像個夢遊的精神病患者般,閉著眼睛右手虛空畫劃點點,後來還把指尖都咬破了,典型鄉野民間迷信中,神棍神婆那一套模式啊。

    不過,這胖子可不是玩兒虛的。

    宋釗生憑借多年來養成的豐富經驗和漸趨擁有了的敏銳感知,清晰感受到了周邊,尤其是徐芳週身上下的氣場變化。早已做好準備的他,聽得溫朔一聲簡短的吩咐,當即站起身來,右手一探,一次性取出三枚銀針,以完全不符合其年齡的敏捷速度和精準針療手法,隔著徐芳身上的病號服,精準無比的刺入一個個提前都已經計劃好了的穴位上。

    開穴位,拓經絡!

    溫朔一指探出,輕輕按在了徐芳的眉心處,借法陣效能對徐芳神識的壓制,雄渾氣機洶湧灌入。

    隨著宋釗生施針開啟的穴位,暫時拓寬的經絡,溫朔的氣機沖刷洗滌徐芳身體各處,不斷分流,先由十二正經,再通奇經八脈,進入五臟六腑七魄,席捲煞性氣息,最終蜂湧齊聚百會穴,直達腦部深層意識當中,將煞性氣息一掃而空。

    然而此時此刻,徐芳體內的煞性氣息卻在以極快的速度不斷生成,雖然受法陣效能震懾,不會肆虐,但法陣終有停止的時候,一旦法陣停止,煞性氣息積累過多,勢必會直接導致徐芳的病情發作,出現瘋癲之狀。

    而且,煞性氣息的不斷生成,也會影響到下一步宋釗生的灸療。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6 18:00
437章 閨女,利器!

    晚上八點五十分。

    趙院長和孫主任一起,前來查看下徐芳目前的狀態如何,看到徐從軍神情焦慮陰沉地在門外來回踱步,兩人心生詫異,上前熱情地打招呼:

    「徐局長,怎麼在外面呢?」

    「小芳睡著了嗎?」

    「哦。」徐從軍似乎剛察覺到他們二人走到了近前,擠出客氣的笑臉,道:「宋老先生在裡面,給我閨女扎針了,說讓我在面守著,不讓人打攪……」

    「嗯?」趙賀一愣。

    孫主任也頗為困惑,道:「怎麼還擔心被人打攪?」

    徐從軍心思電轉,強笑著解釋道:「剛才我閨女的病犯了,宋老給她紮了針才睡下,這不,宋老擔心病情反覆發作,決定馬上針灸。宋老說,在針灸的過程中,擔心被人打攪引起我閨女驚厥,會加重病情,所以讓我在門外守著。」

    「哦……」

    兩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可事實上,兩人心裡都有些疑惑,還有一絲不快。

    畢竟都是精神病科的專家,各種病人,各種中西醫治療方法都接觸過,雖然說對精神病人施以治療時,要盡量避免人多引起病人的恐慌情緒,但並沒有因為人多而引起病人驚厥的先例,所以如此直接地說出來,未免誇張。

    而且,趙院長和孫主任心中不快的是,他們懷疑,宋老院士是擔心被人偷了師,所以才會提前不打招呼,晚上卻悄無聲息地跑來給徐芳治病。

    雖然這種想法有點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但現實如此——好謀心計者,自然會以「貓教老虎留一招」的心態,去思忖他人。

    話剛說到這裡,樓梯口傳來匆忙的腳步聲。

    三人循聲望去,卻見馬有城和陳世傑二人大步走來。

    「徐局長,怎麼樣了?」馬有城神情嚴肅地說道,一邊從陳世傑手中接過兩個黑色的大塑料袋。

    「正在給小芳治療。」徐從軍輕聲道:「馬先生,之前溫朔吩咐過,只准你進去,但進去的時候一定要保持安靜,一來怕打攪宋老施針,二是怕驚了小芳。」

    說話間,徐從軍輕輕把病房門推開。

    「我明白。」馬有城正色道,一邊向趙院長、孫主任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拎著塑料袋輕手輕腳地走進了病房,徐從軍隨即把房門慢慢關上了。

    轉過身來,徐從軍注意到了趙院長和孫主任神色間的不快和詫異,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得尷尬抱以歉意的一笑。

    趙院長笑了笑,道:「好吧,我們明天再來看望徐小姐,希望在宋老院士的診療下,徐小姐能夠早日康復……徐局長,你多辛苦。」

    「嗯。」徐從軍笑容牽強。

    「有什麼情況,可以隨時找值班室的人,我和他們都說過了。」

    「好的好的,謝謝。」

    目送著趙院長和孫主任離去,徐從軍鬆了口氣,扭頭神情憂慮,心中滿是希望和祈禱地隔著門向裡面看——自然是什麼都看不到,又好像,什麼都看得見。

    病房內。

    溫朔靜靜地站在左側床頭,闔目凝神,左手掐決平端在腹前,右手探出食指輕輕按在徐芳的眉心處,如同一尊雕塑般,只有唇口時不時動作,無聲誦咒。

    宋老坐在病床右側的椅子上,一手持灸炷,在徐芳的右臂肘彎偏上方的一個穴位上,若即若離地熏熨著。

    看到這一幕,剛走進來的馬有城,不敢出聲,小心翼翼地將裡間的房門關上,然後就站在門口看著——他知道,應該是事發突然,溫朔才會急於給他打電話送東西過來,但他還是來得晚了些,溫朔已經開始作法。

    眼前的一些,說明了一件事:溫朔不需要他捎帶著買來的這些書符所用的物事,依然可以作法。

    所以,溫朔匆忙間打電話讓他來……

    是在兌現承諾,讓他觀摩作法。

    「好小子,有點兒意思了。」馬有城心中喜悅,不禁想起了剛才從酒店出來時,接到的那個電話——是從豫州林陽趕到京城後,沒能尋到溫朔的洪裳,剛剛購買了京城至中海的火車票,明天晚上到中海。

    這一番奔波,對於洪裳來說,需要花掉很大一筆路費。

    但洪裳還是執著地追來了。

    料理完與秦落鳳之間的問題,得到了秦落鳳收取存儲了陰煞之氣的古董瓷瓶之後,一根筋的洪裳就帶著瓷瓶奔赴京城,要把陰煞之氣給溫朔。

    願賭服輸!

    可洪裳沒有提前打電話,找到門上之後,才知道溫朔去了中海,再給馬有城打電話,結果馬有城也在中海。

    懊惱不已的洪裳,立馬購買火車票,去中海!

    咬牙花點錢不要緊,來回奔波腆著臉登門送東西給人家,也不丟臉。洪裳委實不願意,被那個可惡的胖子私下罵他言而無信,沒有賭品。

    這才是臉面、人品問題!

    洪裳此舉,與溫朔今天的電話……讓馬有城在感慨這二人值得深交的同時,又不禁思忖著,洪裳這溫朔這倆說話就拌嘴的主兒,會不會成為好友?

    忽然,馬有城注意到溫朔眉頭緊皺,旋即如松挺立不動的雙腳輕緩卻極快地動作,踩出了一個怪異的腳位。

    與此同時,躺在床上閉目處於深睡眠狀態的徐芳,眼皮動了動,眉頭緊皺起來,臉上浮現出痛苦掙扎的神情,好似想要睜開眼睛醒來,卻受制不能醒。

    溫朔先一步感應到了徐芳意識增強,有醒來的跡象,立刻以氣機增強法陣效能。

    法陣震懾壓制徐芳體內煞性氣息,同時以己身氣機滌蕩徐芳體內,但隨著徐芳腦海意識中的波動愈發激烈,煞性氣息生成的速度和量開始出現了噴湧般的爆發。

    是那種因煞性氣息而形成的意識,受外部法陣震懾,又有宋釗生以針灸兩療渡藥效,所以開始急劇排斥。

    如此一來,局勢就陷入了一個死結中。

    法陣不能停止運轉,溫朔的氣機也要不斷循環往復抵擋徐芳體內迅速生成的煞性氣息,宋釗生,在施針之後,灸療的藥效也不能中止。

    人,終究不是鐵打的!

    精神、身體都扛不住啊。

    溫朔一咬牙,分出一縷意識至隨身佩戴的玉珮法陣之中,吩咐道:「青兒,入主徐芳的意識,隨爸爸的氣機而動,吞噬所有煞性氣息,但,不需要你去的地方,千萬別去。」

    咻……

    小青疾射而出,瞬間沒入了徐芳的腦海中。

    旋即,小青如瘋長的籐蔓般,依溫朔的氣機引導,在徐芳體內化作千絲萬縷,幾乎充斥了徐芳身體各處。

    唯有五臟之地,還有右臂通往五臟的經絡中,沒有小青的出現。

    計劃中,溫朔沒想讓小青參與對徐芳的治療。

    因為,小青屬至陰而生陽之精,氣息已經不能單純視作煞性,但宋釗生卻不知其秘,一旦把脈和問診、治療的過程中,察覺到了小青這類濃郁到極限的煞性氣息存在,勢必會導致宋釗生的誤診,甚至在治療時出現偏差。

    有道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當前所遇到的情況,讓溫朔不得不把小青喚出來,從而幫助自己和宋釗生,完成針對徐芳的第一次治療。

    小青,絕對是溫朔手中頂好的利器!

    每每用之,都極為順手,而且絕對能達成目標。

    在隨著溫朔氣機遍及徐芳體內各處之後,小青如饕餮般迅速對煞性氣息展開吞噬,生成一點兒吃一點兒,生成一堆吃一堆,不嫌累,只嫌少……

    而溫朔,也終於能騰出意識和大量的氣機,轉至五臟之地,以及右臂通往五臟的經絡中,抵擋不斷生成的煞性氣息,甚而可以以氣機之勢,震懾煞性氣息的生成,將其生生堵在五臟和經絡的「內部」,不敢生出。

    至此,宋老先生所施數十枚銀針,拓經絡、開穴位,成為了小青的助力。

    而灸療藥效,終於順暢地循著經絡進入徐芳五臟之中。

    如果以同樣的方法,醫治尋常人的話,灸療藥效至少需要幾個小時甚至幾天之後,才能緩緩抵達相應對的器官中。但此時此刻,熏熨穴位,藥效便能立達。

    溫朔的氣機,清晰察覺到了隨著藥性入五臟,原本陰寒的五臟之中,漸漸生出了暖意。

    而先前生成時便帶有煞性的本元,也漸漸祛除了煞性,開始轉化為正常的、充滿了生機的真氣,也就不再受制於溫朔氣機的震懾,緩緩滲出,向體內各處流去。

    不愧是院士啊,這一手有回春之妙。

    先前和宋老商議治療方案時,宋老就說過,這種藥的藥性注入體內後,至少能夠持續四十八小時的藥效。

    不過,那是理論上的藥效。

    溫朔擔心,以徐芳當前的身體症狀,煞性氣息的生成速度,一旦停止作法,沒有了外部壓力,僅憑五臟生出的本元去支撐的話,恐怕會迅速遭遇反噬,藥效全無,再次轉化為煞性氣息的生成,那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稍做思忖後,感受到法陣即將停止運轉,溫朔一咬牙,嘗試著以意識做筆,氣機在徐芳體內五臟之地,勾勒出十五枚符菉,按照五臟的陰陽五行屬性區分,小心翼翼地按在了五臟之表,以五臟之間的絡脈為引,布下五行驅煞法陣,憑此震懾其它各處煞性氣息的反噬,同時防止五臟之地再生煞性氣息。
as000538 發表於 2018-9-6 18:00
438章 朋友之間不見外

    在施以灸療的過程中,宋釗生也會時而把脈,從脈搏上感受、分析徐芳體內目前的症狀。

    正如溫朔所料,宋釗生果然察覺到了異常強烈的邪佞之勢,而且極為活躍,幾乎遍佈全身各處。這讓宋釗生不禁駭了一跳,但此次灸療所針對的五臟各處,卻是漸趨平穩,查脈象,觀其耳垂、面部,再搭相對應穴位查探氣機流勢,便知五臟之地陰寒污濁之態漸散,清氣抬升。

    治療起作用了,而且是立竿見影的效果。

    宋釗生心中駭然這才稍稍褪去許多,判斷那異常強烈、極為活躍的邪佞之勢,應該是由溫朔施玄法造就出的情況,否則正常人如果能生出這麼強烈的邪佞之勢,體內邪佞又如此這般活躍,基本上也就意味著,活不成了。

    行醫經驗豐富的宋釗生,很清楚中醫針灸兩療之法,其醫藥效能相對都很慢。而這次治療能有立竿見影的效果,使得他不禁感慨萬千。

    得虧了,有溫朔施以玄法相助!

    灸療還未結束,連番純粹以氣機書符佈陣,作法祛煞,還得支撐法陣運轉,溫朔再也支撐不住,緩緩收回輕按在徐芳眉心處的手指,停止作法,默誦心法,周天運轉放緩,張口吐出一股濁氣,慢慢睜開了眼睛。

    說來話長,其實從開始作法到現在,不過才過去了半個小時的時間而已。

    小青還在徐芳大塊朵頤地饕餮著盛宴。

    溫朔也懶得去管——這時候,小青的陰邪之性再如何強烈,也不會傷及到徐芳,因為小青至陰已然生陽,再有她不斷吞噬煞性氣息,對徐芳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扭頭看見馬有城站在身後幾米遠的門口處,溫朔笑著點點頭算做打過招呼,繼而伸手以食指輕輕搭在了徐芳的左腕,瞇起眼細細感受著,一邊輕聲說道:「老爺子,累了吧?告訴我怎麼做,我替您一會兒。」

    「不用,馬上結束了。」宋釗生微笑道。

    「效果不錯嘛。」溫朔頗為欣慰和放鬆地說道。

    宋釗生看著溫朔明顯蒼白虛弱的臉頰,道:「作法一次,對你的體能消耗這麼大嗎?」

    「嗯?」溫朔怔了怔。

    「體虛乏力,體內生氣不足。」宋釗生說道:「精神不振,你今晚需要好好休息。」

    溫朔撇嘴苦笑著點點頭。

    這老傢伙……

    比玄士的眼神還要毒啊!

    談笑間,灸療結束。

    宋釗生收起灸炷,起身不急不緩地將銀針一枚枚起出,並用備好的酒精棉擦拭——這些專用的銀針,不是一次性的,回去之後還要進一步做消毒。

    「如果事先有充足的時間做準備工作,你作法就不會這麼累,是嗎?」宋釗生微笑著看了眼後來的馬有城。

    「如果我不是玄士,一定會認為您是玄士。」溫朔笑著調侃了一句。

    宋釗生不以為意,對馬有城說道:「馬先生對此也很感興趣?」

    「我天性好玩兒,就是滿足下好奇心。」馬有城微笑著走到近前,將手裡兩個黑色塑料袋遞給溫朔,道:「再三懇請前來觀摩,雖然是外行,看不出什麼門道來,但作為外行,看個神奇的熱鬧也不錯。」

    「那,馬先生可要在中海多住些日子咯。」宋釗生輕歎口氣,伸手為徐芳把脈,淡淡地說道:「按照我和溫朔的計劃,一切順利,也需要七天,每日晚間施以針灸和玄法治療。如果有什麼變化,大概要更久。」

    馬有城對於多住些日子倒是無所謂,他驚奇道:「真的能除了根?」

    「不敢保證。」宋釗生搖搖頭。

    「病成這樣,有一半的把握就不錯了。」溫朔無精打采地搖了搖頭,道:「行啦,咱們也趕緊回去休息吧,這一會兒的功夫,把我累夠嗆。」

    言罷,他拎著袋子扭頭往外走去,心裡念叨了一句:「青兒,吃飽喝足回來了。」

    咻……

    青芒一閃而逝。

    宋釗生和馬有城相視一笑,也往外走去。

    拉開病房門,只見徐從軍正在外面低著頭抽著煙來回踱步,溫朔皺了皺眉,道:「徐叔,您就不能忍一會兒,去樓下再抽煙啊?這是在住院樓裡面呢。」

    「啊,抱歉抱歉……」徐從軍趕緊快走兩步到樓道口的垃圾桶邊,把煙蒂掐滅了扔進煙灰缸裡,又迅速跑了回來,正好宋釗生和馬有城也走了出來,他滿臉感激和焦慮的神情,希冀著問道:「怎麼樣?小芳她醒了嗎?」

    宋釗生看了眼溫朔,微笑道:「至少還得一個小時後才能醒來,你不用擔心,病情控制住了,短時間內不會復發。但,我們需要連續治療一個星期。」

    「沒問題沒問題,只要……」徐從軍頓了頓,尷尬道:「能治好嗎?」

    「應該可以。」宋釗生頗為自信。

    溫朔在旁邊聽得咧了咧嘴——這老頭兒口氣倒是大,卻不知剛才治療過程中,差點兒就出了茬子,若非有小青這個寶貝閨女出手,十個院士也不行啊。

    可這種事兒又不好明說,宋老也是在治療的過程中,感覺很是順利,自然有了相當大的把握。

    當然,以宋老的身份地位以及性格,也不會抹殺溫朔的付出和功勞。

    走出住院部大樓。

    宋釗生、溫朔、馬有城三人並行,輕聲聊著天。

    陳世傑遠遠地綴在後面。

    而在陳世傑的後面,一輛黑色奧迪轎車,慢慢地行駛著。

    宋釗生語氣清淡地說道:「我現在最不放心的,就是徐芳體內各器官不斷生成的邪佞污濁之氣,好在五臟受藥效所控,短時間內不會再出問題。但如果在明晚我們治療前,體內邪佞污濁之氣侵染了五臟,那我們就需要回過頭來再重新治五臟,如此往復的話,可就看不到希望咯。」

    「我都累得跟孫子似的了……」溫朔撇撇嘴,道:「您還不放心啊?」

    「唔,放心。」宋釗生開懷一笑:「有你這句話,我自然放心了。」

    「先別給我扣高帽子,我這人不經誇,會驕傲的。」溫朔點上一顆煙,吞雲吐霧地說道:「咱還是有一說一,明兒您老記得把藥早點兒送來,沒有您說的那些藥物支撐,我也不敢保證在芳姐體內布下的法陣能堅持到明天晚上這個時候。」

    宋釗生輕輕哼了一聲,笑看著溫朔,道:「你這語氣像是在求人幫忙嗎?」

    「咱倆誰跟誰啊?」溫朔趕緊擠眉弄眼討好地說道。

    「混小子!」宋老對這胖子實在沒脾氣,道:「我就不影響你休息了,早點兒睡覺,明天清閒的時間還多,把今晚治療過程中,你所做的一切,詳細記錄下來給我看。」

    溫朔斜睨著宋老,道:「老爺子,這咱可得當面鑼對面鼓地說清楚咯,您這有點兒偷師的意思了。」

    「我又不修玄法,不當玄士。」宋老怒道。

    「我也沒想要當心理醫生啊。」溫朔暴露了他貪婪的企圖。

    宋老怔了怔,旋即哈哈大笑道:「你啊你,真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小混蛋。」

    「承讓了……」溫朔嘿嘿笑著一拱手。

    宋老的臉這下是真黑了,停步,向後找了招手,黑色奧迪A6立刻加速飛馳至宋老的身邊,司機下車,將後門一側打開,恭敬地請宋老上了車,這才轉身坐進駕駛位——車窗也沒打開,黑色轎車緩緩駛出了醫院大門。

    「你小子!」馬有城哭笑不得,神色間還有那麼點兒欽佩地說道:「宋老好歹也是位院士,又那麼大歲數了,還是你求著人家幫忙,怎麼就……不怕宋老真生氣了?」

    「得了吧,我們倆可是好朋友!」溫朔得意地一挑眉毛:「他才捨不得真生我的氣。」

    馬有城忽而想到了什麼,笑瞇瞇地說道:「溫先生,明天晚上八點前,可有空閒?」

    溫朔頓時一臉警惕地看向馬有城:「沒空!」

    馬有城被噎了一下,道:「你不是已經很累了嗎?難道還要回病房去?」

    溫朔搖搖頭,道:「你突然這麼客氣,我覺得有陰謀,所以沒空。」

    「我有個屁的陰謀!」馬有城伸手搗了溫朔胸口一拳,哭笑不得地說道:「是洪裳打來電話,明天傍晚六點左右到中海,怎麼樣?和他見個面唄。」

    「他來中海做什麼?」溫朔臉上警惕之色愈濃:「我為什麼要和他見面?」

    「你確定不見?」馬有城笑道:「那算了……」

    「等等。」溫朔抬手摸索著下巴,斜睨著馬有城,道:「洪裳來中海,是找我的?」

    馬有城點點頭:「先去了京城,然後聽說你在中海,就立刻買了到中海的火車票。」

    「他找我做什麼?」溫朔皺眉琢磨著。

    「不知道。」馬有城笑吟吟的,明顯什麼都知道。

    溫朔眼珠一轉,忽而想到了什麼,旋即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馬爺,洪裳這傢伙屁顛顛地追到中海來,該不會是,真的要把陰煞之氣給我吧?」

    馬有城點了點頭。

    「我靠,他這麼傻啊?」溫朔一臉難為情,尷尬地說道:「我如果不接受的話,是不是太對不起人家一番言而有信願賭服輸畢恭畢敬的好心了?」

    「溫朔……」

    「嗯?」

    「你真是個混蛋!」

    「哪裡哪裡,您客氣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as000538

LV:8 領主

追蹤
  • 385

    主題

  • 21095

    回文

  • 12

    粉絲

北漂的高雄人,但是心裡想回台東啊!!!